沈君昊知道长顺对玉瑶有意,而他也对他说了,让他自己争取。
这些日子,看着他畏畏缩缩,没有向玉瑶表白,也不敢去求云居雁,他只能暗叹他的不争气。
这会儿玉瑶遇到危险了,他倒是不怕了。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
沈君昊试探长顺,同时看着张泰。
他虽觉得张泰是忠心的,但面对生死,保不准他嘴上说为了云居雁,实际只是贪生怕死。
长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灯草说,玉瑶被绑架了,而张泰不愿意去付赎金。
大爷,小的想清楚了。
他瞄了一眼张泰,眼中带着鄙夷。
张泰听到长顺的话,心中十分犹豫。
若是能救出玉瑶,当然是最好的,可长顺去了,能救出玉瑶吗?会不会最终还是会连累云居雁?沈君昊看着张泰的表情,相信他是真的担心云居雁。
他转而对长顺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起来,帮我去办一件事。
他轻声交代了几句,严令他们不许告诉任何人,甚至不能让别人发现蛛丝马迹。
玉瑶虽然在每个月的今日都会出门,但她去找锦绣并不是一早订下的行程,他怀疑云居雁身边有幕后之人的内应。
张泰和长顺听到吩咐,急匆匆就走了,沈君昊径直去了枫临苑。
沈沧一听沈君昊开口就向他索要五万两银子,怒骂了他两句,可当他听到云居雁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心情马上就好转了。
沈君昊急忙说,这些银子只是借,沈沧又骂了他两句,转头就命人取银票去了。
沈君昊接了银票,交给马管事按照云居雁的吩咐处置,转身又折回了枫临苑。
沈沧看到他。
怒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嫌五万两都不够吧?他嘴上这么说,可一想到马上就有第二个曾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心情好极了。
沈君昊知道他的心思,急忙说:祖父,居雁怀孕的事,您是第三个知道的。
暂时,我们不想劳师动众。
沈沧明白他害怕云居雁有危险。
一想到躲在暗处的人。
他嘴角的笑隐去了,点了点头问道:你折回来是为了什么事?祖父,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想必您已经知道了。
他止住了接下去的话。
沈沧一早知道沈伦留宿老宅的事,对他更是说不出的失望。
可是他不能这个时候眼巴巴地派人把他叫回来,他怎么都是郡王府的世子。
行了,我一早就说过,不会让她回府的。
这是他很够给沈君昊和云居雁的承诺。
倘若薛氏开口要求沈伦带她回家,他唯有永远扼杀这个可能性。
沈君昊看着沈沧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
他对着沈沧行礼告退。
回到凝香院就见云居雁正坐在摇篮边看着儿子发呆。
怎么了?他轻声询问。
摇篮中,沈谨瑜正睡得香甜。
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
云居雁摇头,与沈君昊一起走出了儿子的房间,这才轻声说:我在想那人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另外,今天青芽突然就‘中邪’了,不知道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他有什么目的,可能性太多了。
你想再多也是枉然。
刚才祖父已经给了我五万两银票,我交给马管事去处置了。
至于谁去送银票,长顺刚向我自动请缨……他?他知不知道这事很危险?云居雁很惊讶。
长顺自小跟着沈君昊。
他们之间的情谊与一般主仆是不同的。
他当然知道。
沈君昊点头,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对他来说,只要能救回玉瑶,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云居雁抬头朝沈君昊看去。
自他们成亲之后,玉瑶和长顺的接触是最多的,日久生情并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按府里的规矩,他们若是成亲了,不能同时在我们身边当差的。
这个我自然也是知道的。
沈君昊再次点头,其实我早就想把长顺调去外院当差。
他虽然胆子小,但胜在细心,或许能发现外院那些人,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他不断与云居雁说着话,见她不再因为想着玉瑶的生死而紧皱眉头,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夜里,整个凝香院除了沈谨瑜,几乎没人睡得安稳。
第二天一早,青杏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入了府。
她一脸憔悴,神情很是沮丧。
昨天一整天,她都在送信的孩子呆过的地方找寻证人,希望能发现到底是谁让那个孩子送信给她的。
结果令她很失望,有三个人看到有一个男人和小孩说过话,可是居然没人看清他的容貌。
三人全都说只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给了小孩一个糖葫芦。
那人穿着粗布衣衫,除了身材很壮硕之外,没有其他特征。
青杏的说辞与护送玉瑶的车夫及粗使婆子的描述很相似。
沈君昊由此想到了袭击沈子遥、沈子寒的人。
他们都曾说过,对方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人。
对于这个结果,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证实了,幕后之人有钱财,有人脉,掌控着一切。
这个世上,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可反过来看,若真是皇帝,他为免太迂回曲折了。
因此,更大的可能性是皇帝或者皇家的某人因某种目的支持着某人。
云居雁看沈君昊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你也觉得不简单?从昨日至今,她一直在想土地庙。
马管事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可沈君昊对于交赎金的地点是土地庙并无特别的反应,会不会是马管事想多了?不管怎么样,沈旺对黄姨娘说沈君昊放火烧了土地庙,恰巧让马管事听到,这事有些不寻常。
看沈君昊表示自己没事,云居雁接着说道:从昨天开始,我们一直挂心着玉瑶,沈旺那边,应该一直有人看守着吧?你是说,这次也可能是幕后之人声东击西,真正的目的是沈旺?云居雁点点头,又摇摇头。
此刻的他们就像在黑暗中被人蒙住眼睛的瞎子,压根不知道幕后之人想干什么,无法找出有效的应对。
沈君昊见时间还早,对云居雁说:我有几天没问他的情形了,趁现在有时间,我去外院看一看。
他的话音刚落,赤芍急匆匆跑来,对着二人说道:大爷,大奶奶,长顺和张泰在外院打起来了……怎么会这样!云居雁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先不要紧张。
沈君昊拉着她坐下,询问赤芍:怎么回事,说清楚些。
赤芍点头,告诉二人,众人只看到张泰和长顺在院子里说话,突然间长顺一拳打向张泰,直嚷着张泰贪生怕死,主子准备好了银子,他居然不敢去送。
张泰不甘示弱,回了两拳,嚷嚷着谁去送银子,就等于去送死。
虽然玉瑶被绑架的事没有声张,但总有人听到消息。
这会儿他们这么一闹,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了。
云居雁一直觉得张泰和长顺不是鲁莽的人,不可能莫名其妙打架。
她正奇怪,就见沈君昊对她眨眼睛,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即又说他亲自去看一看。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很快云居雁得知张泰和长顺都被沈君昊关了起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马管事把准备好的银票送来了凝香院。
所有的银票都做了记号,风干烫平了。
眼看着桌上的一大摞银票,云居雁愈加害怕了。
她知道沈君昊一直在安慰她,不让她担心,可玉瑶生死未卜,她如何能不担心?随着离午时越来越近,云居雁正想使人问沈君昊,长顺什么时候出发,沈伦在这时候回府了。
云居雁正讶异锦绣和香橼为何没有提早送信给她,玉衡院已经派人过来,说是沈伦请她过去一趟。
云居雁忧心玉瑶,但沈伦的命令她不得不听从,只能匆匆去了玉衡院。
她才跨进院门,就见锦绣、香橼低头站在沈伦身后,显然他们是跟着沈伦一起回来的,且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父亲。
云居雁对着沈伦行礼,心中掠过千万种思绪。
她无法确定沈伦是否想抓着她的错处,换取薛氏归家。
沈伦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云居雁,问道:今天家里是怎么回事?人心惶惶的。
云居雁知道,事情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住的。
她回道:回禀父亲,媳妇的一个丫鬟不见了,媳妇正想办法把她赎回来。
用五万两银子换一个丫鬟,这就是你的办法?银票已经准备妥当,若这时候被沈伦拦下,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如果让沈君昊与他硬碰硬,最终只能落下不孝的罪名。
云居雁在心中权衡着,对着沈伦说:父亲,玉瑶从小就在媳妇身边,与媳妇同吃同住。
这次不管花多少银子,媳妇都要赎她回来。
她在告诉沈伦,她用自己的嫁妆赎回自己的陪嫁丫鬟,这事沈家的人不能横加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