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2025-03-25 21:48:02

姑娘,有喜事呢。

听月推门而入,对着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为画染色的辛若黛叫道,前院来到了人,向姑娘提亲呢。

辛若黛慢吞吞地将笔尖点上画纸,将朱砂晕开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头:你确定这是喜事?银星连忙上前,将听月拉开,转头对着辛若黛笑:姑娘可染完了,要不要喝点花露去去燥?见她护着听月,辛若黛摇头:她将来是要到我身边做大丫鬟的,你现在护着她不让她知道到底错在了什么地方,将来只会害了我。

银星连忙笑着解释了,又说一定会好好给听月说道说道。

见她着急,辛若黛这才挥了挥手,让她带着听月下去教训了,自己坐在窗前看着外头的石榴花发呆。

今年辛若彤已经十九岁了,却依旧没有与和亲王成婚。

说起来不知道是辛若彤的运气还是不幸,和亲王在短短的几年内相继失去了养父母,自己继承了亲王的位置,甚至,连军中的动乱都安抚过,如今已经是绝对的掌控一方了。

辛若彤去了之后不必面对内忧外患的境地,直接可以享受作为亲王妃的权柄,不受掣肘,但是,她也失去了和那个男人一起成长的经历。

那段时间,是在一个男人心底留下深刻印迹的最好机会。

但是辛若彤错过了。

日后两个人也许会相敬如宾,也许甜蜜温情,只是心底最深的地方,不会是她了。

不过,想必这些对辛若彤来说都不重要。

辛若黛也不为她担心。

两年前辛若素隐名埋姓地嫁了个穷书生,结果那书生却在春闱中翻了身,居然一举考上了进士,辛若素也就成了七品的官太太,算起来也算是她的运气了。

只是那书生立刻就被派到边疆苦寒之地,又是另一件事了。

至于她自己,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却还没有定亲。

辛夫人已经开始为了她的婚事到处奔走了。

今天听到有人来上门提亲,辛若黛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是哪家的人,怎么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过,就找上了门来?只要来人和辛家的任何一个人接触过,辛若黛都觉得,自己不会错过消息,但是今天……想到这里,她站起来,扬声叫轻风进来,让她找人去探听一下,来的人到底是谁。

谁料话一出口,轻风就面色古怪地答道:姑娘不用去了,我知道。

辛若黛疑惑地看她,就见她脸上的表情更奇怪了:是琳姐儿夫家的亲戚。

辛若琳一年前已经嫁了人,对方是京中的一个五品官的嫡子,算起来是辛若琳高攀。

但是对方也只是二房的亲戚,和大房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贸然上门来向辛若黛提亲,让辛夫人大为惊讶有一点七弯八拐的亲戚关系,也耐着性子坐下来听那来人说了两句。

但是越听,辛夫人的眉头就越皱越紧,到了最后,已经是面沉如水,周身的气息都带着几分冷冽。

来人是辛若琳夫家的一门不近不远的亲戚,说的人是辛若琳夫婿的一位族兄。

只是一说起来,那人却是父母双亡,身无分文的一个穷书生。

名义上说起来也是读书人家,却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

当然,对方自然是说得花团锦簇,却骗不过辛夫人。

在辛夫人出口赶人之前,门房来报,辛若琳的婆婆上门了。

那位夫人一进门就对着辛夫人下跪请罪,说自己的亲眷无礼,上门来惊扰了夫人。

这个时侯,来说亲的人才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赶紧下跪,却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辛夫人,一脸懵懂茫然。

辛夫人忍住心头的恶气,将她们送出了门,转头就让人去调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辛家嫡女,是随随便便一个猫猫狗狗都配得上的吗?对着辛大人,她这样抱怨着。

要我说,多半是琳丫头说了什么,否则对方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怎么会想到要上门来说这么一门亲事,还知道打出本家的旗号来唬过了那些丫鬟婆子,让我出去见她。

辛夫人抱怨着,对辛若琳的怨念可见一斑。

辛大人苦笑着安抚她,心中对辛若琳却也多了一份不满,决心明天就去给她的公公找一点麻烦。

只是想到辛二老爷,又有些迟疑。

辛夫人抱怨了一阵,起身道:不行,这件事我要告诉弟妹去,总不能她家的姑娘,让我来代替她教。

辛大人连忙拉住: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明天。

辛夫人这才坐下来。

第二天早晨请安的时候,辛夫人有意将这件事瞒过去,却不料辛若黛自己开了口。

娘真是的,这件事内院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了,您还想不告诉我,哪有这个可能。

辛若黛说着,拉着辛夫人的手撒娇:虽说我知道娘替我拒了,但是,事情却已经到处都在说了呢。

辛夫人大怒,这件事她恨不得烂到肚子里,天知地知才好,怎么连后院的辛若黛都知道了?叫了人过来一问才知道,昨天那人进门的时候,带着她进来的两个丫鬟,就到处叽叽喳喳地说着是来向辛若黛提亲的,恨不得是见人就说。

好在事情还只在辛家内部流传,暂时还没到外头去。

辛夫人连忙去补救了,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辛二夫人因为这件事,狠狠地在辛二老爷面前告了辛若琳一状,让辛若琳就算是过来哭着求,都没能让辛二老爷见她一面。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没过几天,明空笑嘻嘻过来对辛若黛做了耳报神:听说不知道那提亲的穷儒得罪了谁,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个鼻青脸肿,连门都不敢出呢。

琳姑娘也在出门的时候断了马车辕子,差点被困在郊外回不来了。

辛若黛一边笑着,一边问: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明空笑着答道:自然是琳姑娘身边的人说的,听说她在屋里哭着说辛家人都欺负她呢。

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们派人去做了一样。

辛若黛微微一哂,立刻就将这件事丢到了脑后。

只是想到既然十五岁的现在,难免会有人上门来说亲事,她心底又有些莫名的烦躁之意。

自从五年前柳安福离了京城,到现在他们已经有五年不见了。

五年里,柳安福只是在一年前安顺伯去世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随后就立刻就赶回边疆去了。

那边战事正酣,却不是他能轻易离开的了。

想必,今年就能回来了吧。

辛若黛想,那边听说已经打到了夷人的王庭,拿下来之后,边疆至少可以有三十年的安宁,若是后续处理得好,百多年都不为过。

这些年来两个人倒也不曾断了联系。

柳安福偶尔用自家的商队从边疆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间或给她写一封问好的信。

辛若黛想起来了,也托柳家的商队给他带一些东西过去。

两个人也许半年才交换一次信息,却并不曾真的疏远起来。

五月底的时候,辛老爷子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眯着眼看着辛若黛,笑道:黛丫头今年也要十五了,可曾想过要嫁什么样的人家?辛夫人连忙上前,笑道:已经在帮她相看了。

辛老夫人变得有些苍老,一双眼睛却更加澄澈起来。

听到辛夫人这样说,她笑道:别的也都罢了,黛儿要嫁的那人,一定不能是那等喜欢往屋子里放通房小妾的。

辛夫人一怔,辛老爷子立刻就道:说起来容易。

有几个男人屋里没有几个人。

辛老夫人慢腾腾地转头看他,辛老爷子立刻败退:好好好,我不管,你来,你来。

辛老夫人这才转过头看着辛夫人,道:你可记住了?辛夫人颇有些为难:娘,倒不是我不乐意,只是这样一来,能选的人就太少了些……辛老夫人不在意地摆摆手:之前有的,我不管,但是之后却不能再有。

见辛夫人脸上的难色越重,辛若黛就上前抱着辛老夫人的手臂,嗔道:太婆,这种事,非要当着人家的面来说吗……脸颊上适时地浮起红云,看得辛老夫人哈哈一笑:好,不当着你的面说。

雯娘,咱俩什么时候私下说。

辛夫人哭笑不得地答应下来,转头就对着辛若黛丢了个嗔怪的眼神。

一群人正说说笑笑着,管家来报,说是有人上门来贺寿。

辛老太爷一脸讶异:不是早就对别人说了是家宴,不招待外人吗?怎么这个时侯还有人找过来?管家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笑来:这倒不是那人不识趣,只怕是不知道。

老太爷您猜来的是谁?是安顺伯大人。

辛老太爷沉思了片刻,才想起来安顺伯是谁,不由得惊讶到:他不是在边疆打仗,怎么忽地回来了?快请进来吧,既然是不知情,也不好再让他回去。

管家答应着,行了一礼下去了。

没过一会儿,柳安福就跟在管家身后,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对辛老太爷行礼贺寿,将自己从边疆带过来的礼物送上来。

辛老爷子捏着那几张据说是柳安福自己亲手打下来的狼皮,呵呵地笑了,让人给他看座。

几年的时间,让当初那个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少年变成了气度沉稳的人,周身带着血与火的气息,坐在那里不说话不动,就有一股彪悍之气扑面而来。

辛若黛大大方方地打量着他,却不料他的目光也向着这边扫了过来。

两个人目光相接,彼此都有一瞬间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