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福从辛文烨那里知道辛老爷子的话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呆傻傻的。
辛文烨恶趣味地揪了揪他的头发,道:莫不是被太翁一句话吓傻了?那就糟糕了,我家黛儿可不会嫁一个傻子。
柳安福立刻满血回魂,对着辛文烨瞪眼:谁说我傻,我灭了谁。
辛文烨对着他笑嘻嘻的:既然我家太翁答应了这件事,那么你的那一匣子扇子就当做送给我的了。
好歹我也是黛儿的大哥,讨好大舅哥是你应该做的事。
不甚在意地挥手,柳安福道:不过是一匣子扇子而已,你日后若还想要,我这边让人专门给你带一船回来给你送人都行。
辛文烨咋舌:就算是财大气粗,也没见过你这样不把钱当成钱的。
一船的东瀛扇子,亏你想得出来。
你给我带回来了,我都没那么多人送。
柳安福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当辛文烨以为他已经完全走神的时候,他忽然问:你说,让谁去做中人最好?地位低了,只怕你家看不上,地位太高,我也请不动。
辛文烨在短暂的惊吓之后迅速地回神,对着问题也皱了皱眉,末了对他道:这种事,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问一问娘子再告诉你。
毕竟这种女人事,还是她们女人更清楚。
柳安福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辛文烨被他看得受不了,无奈地丢了手上还在吃的荷叶鸡,叹道:好吧,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招手让下人过来又打包了一只荷叶鸡准备回去给儿子吃,自己站在那里随时准备走人。
柳安福这才不用那种逼人的目光看着他,让辛文烨的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回了辛府,将东西都交给下人去料理,辛文烨自己就换了衣服,去见杜氏。
杜氏正闲闲坐在那里听丫鬟给自己念账本,见他进来,连忙将丫鬟打发出去,自己迎过来:怎么今儿回来得挺早?是不是外头有什么事?一边说着,一边去指挥丫鬟送冰盆上来,给辛文烨去暑气。
辛文烨连忙摆摆手,道:无碍,当心让你着凉。
说着在杜氏身边坐下来,将柳安福的话说了,摇头叹道:我就没见过那么急迫的。
杜氏掩嘴轻笑:你呀……这明摆着安顺伯对小妹上心,否则哪用得了这样。
这样也好,日后小妹嫁过去了,日子也过得舒坦。
停了一停,杜氏又道:安顺伯这事倒是好解决。
请曹家的大夫人出面就好,毕竟曹大夫人和两家关系都不错,身份上也说得过去。
辛文烨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这个意见。
结果杜氏又道:只是曹大夫人这些日子只怕为自家姑娘的婚事在忙,现下只怕没有心情去帮安顺伯说这门亲。
辛文烨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也还在孝中,想定亲也得等孝期完了才行。
不过是请双方说一说,口头上约定一下罢了。
杜氏见他不在乎,也就吞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转而赞同起来。
辛若黛晚上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当真是哭笑不得。
自己的兄长对自己的婚事也真是太热情了些,一门心思地将自己和别人凑成对。
如果不是自己不在乎,只怕早就和他闹起来了。
八月份很快就过完了。
自从辛老爷子上门将三姑太太狠狠地骂了一顿,并将方思哲带回了辛家之后,三姑太太就再也没有上门来过。
方思哲偶尔出门去见一见三姑太太。
自从知道了那些陈年往事之后,方思哲对三姑太太的那副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的作态当真是避之不及,觉得腻味得慌。
之前不知道的时候,还在心中想着要日后给自己的母亲讨一个公道,知道了之后,就只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母亲。
他有心想对三姑太太说一说,只是三姑太太每次在他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就开始抹眼泪说他被辛家人教坏了,方思哲只能败退。
只是因为这件事一闹,他倒是将心中的那些旖旎心思都断了个干干净净。
三姑太太的悲剧就是从辛老太爷不甘心放弃昔日爱慕的女子,强行将别人抬进来做了妾,最后宠妾灭妻闹出来的悲剧。
若不是辛老夫人到后来绝了那等争宠的心思,直接冒着和辛老爷子和离的危险下了狠手将那个妾灭杀,只怕现在辛家的面貌还是两样。
辛老夫人和辛老太爷从两个人不同的角度将这等陈年旧事对方思哲说过一遍之后,方思哲心中曾经有过的娇妻美妾的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家宅不宁对一个男人来说,是绝顶的大灾难。
眼见着方思哲一天一天地改变,辛家的几位长辈也都觉得吾心甚安。
只是很快,他们就没有心情再去关注方思哲怎么想了,辛若彤的出嫁近在眼前。
从八月底开始,新家人就开始为了辛若彤的婚事忙里忙外了。
下人们也都被支使起来,进进出出地到处忙。
辛夫人在这个时侯忽然庆幸自家当年一时兴起将家里的庄子挪了两个出来专门养那些肉食供给京中,如今到了需要大量使用的时候,也无需对外采买,方便了许多。
她将婚礼当日的菜单检查了又检查,然后才不放心地交给了厨房的人,让他们去准备着。
当天的迎宾,当天的茶水,陪着说话的,闹事的如何处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一连串的事情虽说已经有过经验,但是吩咐下来,也让辛夫人忙得直抹汗,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
辛若黛悄然上前,将辛夫人身边的丫鬟替换下来,帮着她按摩了一会儿,笑道:忙过这一阵,娘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过年过节的事,我来帮娘。
辛夫人睁开眼,笑了笑,打趣身后的人:如果不是你嫂子又有孕在身,哪里轮得到你来帮我的忙。
辛若黛嘻嘻的笑,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辛夫人忽然开口道:黛儿,等这件事过了,你去青州一段时间吧。
辛若黛心中一跳:母亲,为何……辛夫人拍拍她的手:京中只怕是要为皇子选妃闹一阵,趁着这个时侯避出去,也免得让人将事情闹到你头上来。
辛若黛这才了然,片刻之后又皱眉道:那,总得有个理由才好出去。
无碍,凯儿如今也该出去游学了,你就陪着他慢慢走一趟吧。
辛夫人说完,顿了顿,又道:年前半个月回来就好了。
辛若黛看着辛夫人透出疲惫的眸子,心中一痛,柔声答应下来。
辛夫人露出浅浅笑脸来,拉着她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不能让你进到那种地方去。
若是柳家的那小子现在没有孝期在身,我早就让你和他定下了。
辛若黛没有害羞的情绪,只是看着辛夫人,心底一片温柔:是,娘,我知道了。
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下去了。
辛若黛除了辛夫人的院子,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辛文烨带着柳安福匆匆地从面前走过。
她不甚在意地走了两步,柳安福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站到她面前:你……辛文烨随后就跟了过来,看到站在那里的柳安福,颇有些无奈地过去拉他: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快过来给我帮忙。
于是,柳安福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又被拉走了,辛若黛在边上看着,让身边的丫鬟去问问辛文烨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连招呼都来不及和自己打就走。
当天晚上,辛若黛将最后一笔写完,明空立刻上前帮着辛若黛收拾东西,笑道:姑娘,水已经备好了,可要去洗漱洗漱?辛若黛点点头,自己先过去了,明空在屏风后头悉悉索索地帮她收拾着衣服。
没过一会儿,辛若黛就在水声的间隙中听着外头的声音好像是消失了,但是却有没有人走进来,她不由得有些迷惑起来:明空,怎么不把衣服拿进来?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辛若黛不快地皱眉,开始挨个儿叫那些其他的丫鬟们。
只是叫了一圈,依旧没有人回答。
然后她感觉到外头渐渐走近一个人。
风声一过,辛若黛立刻就松懈下来,在浴桶中沉下来,漫不经心地问:你在这种时候跑过来干什么?想学人家做采花大盗不成?外头那人压低了声音:女孩子家别把这种事随随便便说出来。
辛若黛笑:难道我不说,你的行为就不像了?将衣服拿进来给我,然后自觉地出去。
等我穿上衣服再来跟你说。
一面屏风之隔的地方,柳安福站在那里,屋子里躺倒了三个丫鬟。
看着被明空折叠起来,放在屏风边上的那几件衣服,他纠结着,脸飞快地红了。
是送进去还是不送进去,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在这样的纠结之中,他甚至忽略了另外的问题——为什么辛若黛知道是他来了,为什么知道外面是个男人,辛若黛一点都不紧张。
现在,他全部的听力都集中在屏风的另一侧,目光却注视着那几件贴身的衣物,耳朵里几乎要开始冒烟。
他心底交织着后悔与冲动,既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又有一种冲进去,看一看自己一直想看的风景。
屏风的另一侧,辛若黛在心底几乎要笑翻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