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2025-03-25 21:48:02

这一天最终还是没有前行。

一行人在收拾了那些被杀的尸首之后,就转头回了县衙所在的县城。

柳安福身边的亲兵大大方方地带了一群人上了县衙,将那些尸首丢在了县衙当中,笑嘻嘻地说是路上碰到的盗匪,砍杀了来交给县太爷处置。

那县令被吓得魂飞魄散,颤巍巍地穿戴了官服出来。

等到见到地上那些尸首,更是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柳安福身边的亲兵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调笑道:县令大人何必给我们行这么大的礼,我们可受不起。

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全然不见什么受不起的惊惶,只有嘲笑。

县令定了定神,在衙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对着眼前这群人拱拱手:诸位壮士,敢问这群盗匪……话未说完,门外就忽地闯进来一人,将两个拦路的衙役都撞飞了。

来人气势如虹地冲进来,见到堂内这一群人,立刻就是一愣,想做点什么都顿了一顿。

徐楚明!等见到站在那里的县令,那人马上就忘记了刚才的那一点迟疑,扑过去揪住了县令的衣服:你这个……县令对着他拼命使眼色,脸上的惊惶之色溢于言表。

那人被县令的神色弄得一愣,然后鼻尖才嗅到那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转头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县令立刻就看到,那人的眼睛都红了。

冷静了好一会儿,那人才回过头,看向抱着刀在一旁笑嘻嘻的那群人。

见到对方看过来,亲兵们笑嘻嘻地对着那人拱手:这位爷您好。

下意识地回了一礼,那人陡然回过了神,心中的怒火燃烧起来的同时,背后的冷汗也下来了。

眼前这群人,那身手比自己练过的兵都好。

原本还想着什么回头找麻烦的心思,这一路过来,那人也想明白了,这群人只怕都是从军中出来的,自己轻易不能惹。

如今见对方找晦气找到了徐知县头上,他不由得也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心思来。

叫你给我通风报信陷害我,现在该你受着。

几位壮士有事找徐县令吗?来人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对着亲兵们拱手行礼。

亲兵们笑嘻嘻地将事情说了一遍,道:我们也不图什么奖励,只是既然县令大人的地盘内有盗匪作乱,就该上报朝廷,派出大军剿灭了就是。

若不是碰到我们兄弟,其他人只怕……县令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忙不迭地点头应是,说不定根本没听到亲兵们说什么。

说了一阵,亲兵们也觉得没意思,一群人转身嘻嘻哈哈地走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身后徐县令和后来的那人几乎都咬碎了牙。

不说等到亲兵们离开之后,县令和后来者之间发生了什么。

且说第二天,徐县令乘着一顶小轿,过来拜访柳安福了。

他一进门,柳安福就是一怔。

徐县令脸上一块大大的青黑,将整个人衬托得特别滑稽。

他竭力装作没有看到徐县令脸上的青黑,等着徐县令过来给自己行了礼,才回了个半礼。

都坐下了之后,徐县令就苦笑:柳伯爷想必也见到我脸上这块了。

不瞒柳伯爷,这个是被人打的。

柳安福的眼神飘移了一下,一本正经地答道:徐县令家后院的葡萄架子想必特别重。

徐县令呵呵地笑起来:柳伯爷说笑了。

这脸……徐县令停了停,方才继续道:也算是因为冲撞了柳伯爷而遭的罪。

说着,他站起来,对着柳安福长揖到底。

柳安福也不拦着,只是坐在上首,就那样看着他。

等他弯到了底,才不带感情地说:哦,县令因何而弯腰?徐县令一咬牙,将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了出来:伯爷遇袭,是我给人通风报信的。

说完,他稍稍直起了腰,对着柳安福道:但是,我也是被人所骗。

柳安福不置可否:县令先坐吧。

麻烦县令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说一遍,免得我莫名其妙被人包围了喊打喊杀的,我都不知道得罪了谁。

徐县令抹去了额角的汗滴,颤抖着应了一声是,在下首坐了下来,却小心地只坐了一个板凳角。

在下也是受人蒙蔽了。

他说,之前在下有一位故人来访,说求我帮一个忙,让我找个借口将伯爷投入大牢,到时候他与我练手做一番戏,再放了伯爷出来,让伯爷承他一个情。

他也不曾说明过伯爷的身份,只说是京里头出来的小贵族,只是身上有些钱财。

柳安福听到这里,微微挑了挑眉。

小贵族,有些钱财,真是再好不过的打劫对象。

果然徐县令下一句就说到了这个:还将伯爷身上的财物都允了我。

我原打算让衙役们随意找个借口将伯爷拘过来,那王麻子却回来报说伯爷身边有好些人,自己不敢动手,却不曾透露了伯爷的身份……说到这里,徐县令苦笑:若是当时我多问一句,事情也不会发生。

偏偏当时我真是鬼迷了心窍,什么都不曾问,只是想着不过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小贵族,只是个挂名爵爷,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要紧。

因为伯爷身边人多,我也不敢将衙役们派出来,于是转头就去见了当日袭击伯爷的那群人。

是庆州大营中的哪一伍?柳安福在边上问。

徐县令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苦笑起来:爵爷猜得一点都不错。

是秋参将手下的。

当日率众袭击大人的,是他身边的亲兵。

说完,徐县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秋参将正在外头等着求见伯爷。

柳安福招手,让外头的小厮进来了一个,对他说道:去转告外头等着的那人,让他自己去向上峰请罪,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上峰。

别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告诉他,说这话的是安顺伯。

小厮躬身应了,转身出去了。

徐县令在这边露出钦佩来:伯爷当真宅心仁厚。

都是军中袍泽,我能理解他的动机。

柳安福冷淡地瞥他一眼,县令接着说吧。

徐县令诺诺应是,小心地继续:昨天伯爷的手下将那批人的尸首送了回来,秋参将和我才想着去打听打听伯爷的身份。

当日过来求我给伯爷找点麻烦的那人一口咬定了伯爷就只是一个小贵族,后来还是我派人来问了客栈老板,才知道伯爷的手下是如何称呼伯爷的。

徐县令苦笑道:我到此时才知道伯爷的身份,于是……于是就上门来请罪了。

柳安福冷淡地说着,徐县令低下头。

门口有人脆生生地开口:柳公子,我家姑娘有事想请教工资。

柳安福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辛若黛身边的秋心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过来。

见到徐县令的目光也投注过来,秋心行了一礼,飞快道:我家姑娘问,这县中有盗匪,县令却一无所知,是否有罪?本地大营也不曾对此事有过任何反应,是不知情或是有意纵容?若是不知情,该如何问罪?若是有意纵容,军法该如何处置?徐县令一听,脸上的汗流得更快了。

柳安福眼中浮现出笑意来,对着秋心点头道:回去告诉你家姑娘,我知道她的意思了。

秋心眨眼,笑嘻嘻道:公子就这样打发我走了,回头姑娘问起,我可不知如何回答呢。

徐县令就在一旁抹着汗看向柳安福,却发现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柳安福对着秋心挥了挥手:回去这样说吧,若有事,让她自己来找我。

秋心带着笑意应了,转身出去了。

等到秋心离开,柳安福转身看向徐县令,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发呆。

柳安福敲了敲桌面,道:我有一事不解。

徐县令立刻就躬身行礼:伯爷请问。

为什么,你们就觉得我只是一个小贵族?徐县令一怔,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压低了声音回答:伯爷身边跟的人少,衣着装扮也不显眼,对那些衙役也还算和气……柳安福一听之下,不由得摇头:难不成,我不想张扬倒是我的错了?徐县令更深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柳安福摇摇头,挥手让他出去:罢了,你且下去吧。

徐县令不由得露出焦急之色来:那……告诉我向你通风报信的人是谁,另外,那些人的死还是会以盗匪报上去,你最多有一个不察之罪。

柳安福这样答道。

徐县令嗫嚅了一阵,有些丧气地答应下来:是,伯爷。

那给我报信的,是曾经做过一任知州的戴朝元戴乡绅。

戴朝元?柳安福沉吟,很快就锁定了一人,心中泛起怒火来。

挥挥手让徐县令出去了,柳安福自己转身去见辛若黛。

辛若黛正提了笔练字平顺心情,听他说了前因后果,不由得笑道:戴朝元想是戴贝的父亲?柳安福无语地点点头:是我的不是,若非如此,也不会遇到这么一档子事,打乱了行程,又让你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说得是。

辛若黛狡黠地眨眼,那等血淋淋的场面,还是少看为妙。

不过,小弟倒是可以多看两回练练胆子。

连莹然都没有软,他居然敢当场就吐了,真是丢脸。

柳安福好笑地看着她,手指头痒痒地想去敲她的头:你呀,他还是个孩子,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

他也不小了。

辛若黛收敛了笑意,平静地看向柳安福:既然他说了日后不想成为大哥那样的人,不想成为钻在书里的人,那就只有自己去拼。

日后碰到的场面不见得会比昨日温和多少。

柳安福和她对视,忽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操那么多心,他自己会有自己的打算。

辛若黛不满地瞪他一眼,柳安福立刻耳尖微红地缩回了手指。

那你准备如何处理那位戴老爷?辛若黛说这话的时候,说不出地嘲讽。

柳安福顿了顿,答道:既然他想让我享受一回牢狱之灾,那就让他也享受一回进监牢的滋味如何?辛若黛笑嘻嘻地点头:不错的建议,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