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安

2025-03-25 21:48:08

是因为妹妹说的话吧,我可以去和她解释……我其实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瞧不上她..只是,只是唐突了一些… .冯三少爷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傻小子。

冯掌柜笑道,示意他坐下,还跟他斟上一杯酒,人家都说越读书越聪明,你怎么反而越读越傻了….被自己父亲说这个话,冯三少爷又是脸红又是惶恐,又站起身来。

儿子惭愧。

他低声说道。

行了坐下吧。

冯掌柜说道,拉他坐下,示意他吃酒。

冯三少爷便端起来吃了一口,面色更红了。

你们是我亲生的,当爹难道还会害你们不成,哪个当父母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好日子,夫妻和顺。

冯掌柜轻叹一口气说道,这个刘姑娘,我一开始便喜欢,并非是看她为咱们药行带了大利来,她原本出身就好,诗书官宦人家,她的父亲是正经科举出身,勤政爱民,只不过遭了这破天的冤屈,这样的人教养的女儿品行能差了么?冯三少爷很吃惊,看着父亲如此轻松随意的说出那句泼天的冤屈….不由想起妹妹说的月娥姐姐的那些话….爹也是那种为了钱就颠倒黑白的人吗?别看我,这世上凡事老天爷都看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看着吧,总有一天,那刘知县就能洗清冤名,得见青天。

冯掌柜又饮了一杯酒,说道。

我没嫌弃她…冯三少爷结结巴巴的说道。

嫌弃不嫌弃,现在说都晚了。

冯掌柜笑道,带着几分可惜摇头,结识这一段。

我看这姑娘进退有据,为人和善贤淑,实在是个难得的。

要是以前,咱们也高攀不上她,如今有了这等机缘。

为父才动了这心思,算着等她这就要出了孝期。

而你也能考了功名就去提亲…..没想到在父亲眼里这姑娘有如此高的评价,冯三少爷很是惊讶。

儿子,爹也年轻过,见过的女人也多的是,你还年轻,还只会看人不会看心,要是娶了刘姑娘这样一个女人。

将来有你的福享…..冯药柜说道这里叹了口气,自斟了杯酒。

冯三少爷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竟真的有些难过,眼前不由浮现那日匆匆一瞥的姑娘的形容。

真的那么好?要说这模样也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季家的小姐…..还是说没缘分。

冯药柜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什么也别想了,爹也没怪你们,一句话,缘分不到。

这门亲事看来是的确不会再提了,按理说心愿达成。

不知怎的,冯三少爷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似乎并不是欢喜,似乎真的有些遗憾。

一定是让爹爹失望所以才遗憾的。

爹,是儿子不孝。

他低下头说道,想了想又大着胆子说道,那妹妹的事..女儿大了自然要嫁人的,她是我女儿,难道她日子过得不好我这个当爹的就高兴了?冯掌柜摇头哭笑不得。

冯三少爷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去吧去吧。

他摆摆手,意兴阑珊。

事情就这样揭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冯四小姐这个插曲再没出现在刘梅宝生活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让大家更高兴的是,这件事并没有给双方造成芥蒂,因为坦诚布公反而更亲密了几分。

这药茶最好用锡罐来装,但泡的时候却是白瓷最好。

冯药柜坐在药库前大树下的石桌藤椅上,将摆弄面前一套茶具,一面讲道。

刘梅宝和两个药库伙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泡功夫茶,刘梅宝还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来到这里也一年了,奇怪的是以前的事很少想起,或者说刻意的不愿想起。

沈刘梅的父亲也是喜欢茶,尤其是爱把玩茶壶,但可惜的是因为自从母亲早逝后,父女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太好,或者说父亲缺少了妈妈的细腻,与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交流,所以虽然常看着父亲坐在一旁摆弄各种茶壶,她仅仅是看着而已,对那些茶具没有什么了解。

…这样冲泡出来的茶汤,香高、汤清、味醇…..冯药柜兴致勃勃的说道。

话没说完,就听前堂一阵喧闹,还伴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冯药柜皱眉。

我去看看。

一个伙计忙说道。

还没抬脚,就见一个管事的急匆匆的跑过来。

不好了,有人来闹事了。

管事的走过来,低声说道。

闹事?冯药柜倒没什么惊慌,如今这世道,做个买卖开个门面,谁还没被闹过。

老规矩办就是了,慌什么。

他看了一眼管事。

有后台的送银子了事,没后台的以硬碰硬,在河中府开药行这么多年,谁还没个关系,大家比的就是关系。

人家说..管事的却并没有走,而是看了一眼刘梅宝,欲言又止。

刘梅宝站起来,跟自己有关?说咱们卖的药都是坏了药,是被修整过的发霉的药…管事的低声说道。

广顺和的前堂里很是热闹,有四个人正好坐在大门口,挡住了人进来也挡住了人出去,同时极其吸引注意。

这是四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乡下男人,年纪都不小了。

怎么让人坐到门口?冯药柜在后边隔窗看到,皱眉低声道。

原本是要里面请,看他们年纪大,特意要他们坐,没想到拿了凳子他们就坐在门口了,再怎么劝也不起来。

管事的低声道。

这是药啊,是救命的药啊,你们如此做,哪里可对得起良心啊..四人中一个矮胖的老者拍着胸脯痛心疾首的说道。

前堂的管事沉着脸,有些尴尬也有些生气。

这位老哥,你怎么就认定我们买的药是坏的?他带着几分隐忍。

拿过扔在地上的一包药。

这是一根人参,形状良好,色泽纯正。

只是被切去了几片,以表示用过了。

吃了你们的人参,不管用。

还肚子疼….另一个男人拍着腿说道,请郎中看了。

说是中了参毒了!好好的人参怎么会参毒!又一个立刻说道,肯定是坏了人参。

老哥,你好好看看,这是上好的野山参,坏了的人参怎么能这样好?管事的忍着气说道,一面将人参摆给众人看。

四周的客商以及围观的闲汉都探头看过来。

就是,这明明就是好参..我见过长霉的参。

那摸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几个人讹人也太傻了吧,至少把人参弄得长毛再来…四周乱哄哄的笑声响起。

隔扇后冯药柜和刘梅宝却丝毫没有笑意,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谁不知道你们药行有个厉害的药柜,能把坏的人参修治的跟好的一样。

那四人中一个人冷笑一声,拔高嗓门说道。

这话让乱哄哄笑的人群安静下来。

当初,在祥和客栈,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

那老者带着几分得意的冷笑,目光环视四周,抬着头说道。

对呀。

对呀我也知道。

门外的围观的人中忽的传出一个声音,便有人绘声绘色的讲起来。

啊真的假的啊?这个刘药柜真这么厉害?这叫厉害?这叫吓人好不好…对呀,对呀,我从广顺和买的药茶不知道是不是用坏的药做的…这样下去。

广顺和的名声可就大受影响了,管事的面色很难看。

好的坏的,既然我们说了不算,那么也不能你们说了就算。

冯药柜掀帘子走出来,面上带着几分和蔼的笑。

看他走出来,那些认识的客商闲人,便都停下喧闹。

老冯,这是怎么回事?冯掌柜,你们家药柜真的那么厉害?冯掌柜含笑没有作答,而是对一旁的管事说道:既然这些老哥质疑我家的药,那就按老规矩办,请七家药行来鉴定。

很快几个药行的老师傅都请来了,广顺和被围得热热闹闹的,看着老师傅们你看完我看,煎炒烹煮望闻问切人参,最终证明是真的。

几位要是还有质疑,那我是没有办法了,就给你们退货吧。

冯药柜含笑看着这四人说道。

真是无理取闹!围观的人开始抱打不平了,纷纷指责这四人。

四人倒也不急不闹。

那真是抱歉了,既然这么多师傅都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了…其中一个老者笑嘻嘻的说道,一改方才的嚣张态度,还对冯药柜矮身施礼,我们乡下人,也不懂这个,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老哥担待,毕竟药是大事,再加上听说你们家药柜有这等手艺,所以….他说到这里呵呵的笑,不再说话,而是再次点头施礼。

冯掌柜听着他的话,面上不动声色,还保持着笑意,客气几句,看着那四人走了。

大堂里的人叽叽喳喳议论一通,闲人便慢慢散去了。

冯掌柜,只是几个客商犹豫一刻,凑过来低声道,刘药柜果真有这等手艺?冯掌柜哈哈笑了。

哪能,坏了就是坏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药又不会说话,哪里能骗得了人….他说道,那不成真的神仙了?客商们都笑起来,转了话题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走了。

大堂里渐渐安静下来,冯掌柜的面色也沉下来。

这事没完..他看着走出来的刘梅宝,沉声说道。

刘梅宝点点头,面上难掩几分焦虑,这次的事,只是开始,目的并不是要证明什么,而是挑起一个头绪,在众人心里埋下一个疑惑,只待日后呼风唤雨,将这怀疑的种子破土成苗。

去给我查,是谁在背后捣鬼!冯掌柜转身对几个管事低声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猜测那一日冯四老爷提到刘梅宝修治人参的话,只有两三个人在场,事后,冯四老爷也特意嘱咐不许外传也不一定是有人刻意捣鬼。

刘梅宝说道,那一日的事见到的人很多….那要是有心挑事早就挑事了,不会如此的巧。

冯掌柜摇头否认,一定是谁将那日的对话传了出去,才有人趁机挑起来,不仅坏了我们的生意,坏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也堵死了姑娘你将来的路….不会吧?刘梅宝微微惊讶。

这次她可一点也没有去主动告发针对假药,也没有故意断谁的财路,老老实实的低调谨慎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有时候,你发财,就是断了别人的财路。

冯药柜摇头说道。

刘梅宝默然,叹了口气。

这次会给掌柜的带来麻烦吧?她问道。

冯药柜就哈哈笑了。

我冯家开药行几辈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鱼小虾算什么。

他笑道,一扫方才的阴郁,没事,这种闹剧那一年不闹个两三出…姑娘自安心就是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也是,冯家在这里几辈了,哪能轻易说被人陷害就害了,见他如此不在意,刘梅宝才放心自忙去了。

看着她离开,冯掌柜的笑脸便塌了下来,旋即便带着一脸怒气冲回家,径直来到冯四小姐的院子里。

自从那日后冯四小姐就被关在家里,连自己的院门都不得随便出,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 这让从小到大自由自在惯了的冯四小姐差点憋疯。

但好歹让她高兴的是冯三少爷告诉她,爹不再逼迫自己娶那刘姑娘,而且也保证会给冯四小姐找个好人家。

而不是生母哭诉的胡乱找个人嫁的远远的。

哥能娶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就是嫁的远远的,也是高兴的。

冯四小姐揉着红红的鼻头说道。

傻丫头..冯三少爷含笑道。

拍了拍妹妹的头,迟疑一刻,其实。

是咱们多虑了,爹说。

是和人家提过这门亲事,但刘姑娘家的长者并没有同意…冯四小姐有些意外。

算他们识趣,知道配不上哥哥你。

她嘟嘴说道。

虽然觉得竟然对方不同意亲事,这让冯四小姐有些不太舒服,但到底是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因此这几日也不觉得闷了,安安静静的绣绣花。

偶尔跟几个手帕交写写信。

听下人报爹来了,她忙欢喜的接过来,想必是父亲这几日息怒了,要让自己出去了。

刚走过去,那句又委屈又欢喜的爹还没唤出口,就迎面挨了一耳光。

冯四小姐不可置信,上一次因为鼓动四叔的事挨打,是打着家法的名义,动手的也是仆妇,饶是嫡母也不敢动她一个小指。

更别说一向捧自己在手心的爹。

她又惊又怕又羞哇的大哭起来。

你说,是不是你将那日的事传出去的!冯掌柜喝道,不理会女儿的大哭。

冯四小姐只哭根本没听到父亲的问话,冯掌柜拍着桌子喝令她闭嘴答话。

一旁的仆妇顾不得逾矩,跪进来一面请老爷喜怒,一面抱着冯四小姐安抚,冯四小姐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自己父亲这是动了真怒了。

并没有说…她抽泣答道,那日四叔他们好几人也在,爹怎么..怎么就说是女儿….因为就你没脑子!冯掌柜哼声说道,为了一己私利,就敢想要为难药行的药柜,也不想想,没有家还有你什么私利!冯四小姐被骂的再次哭起来。

好好给我想,给谁提过这件事!冯掌柜喝道,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冯四小姐吓的打了个哆嗦。

我的小姐,快些说,好好想想,这可不是玩的…仆妇抱着她低声劝道。

我那日回来就被打了,然后就关起来,哪里出过门,身边也就这两三个人,也并没有和她们说起….冯四小姐哭道。

是的,是的,老爷..仆妇跪着对冯掌柜道,老奴可保证小姐没出过门,也没和咱们讲过..您也是知道小姐要面子,为什么被关起来是绝不会和咱们这些下人讲…也断没有私自出过门,每日除了女红就是看书写信…写信?冯掌柜眉头一皱,看向冯四小姐。

冯四小姐此时也听到写信这二字,神色也是一怔,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只她面色这一变,冯掌柜就明白了,肯定是信上给人说了。

你给谁写了?冯掌柜站起来,沉声喝道。

冯四小姐咬着下唇。

不会的..月娥姐姐不会说出去的..她抬起头急切的说道。

游击将军季家小姐?冯掌柜一怔之后,问道。

这季家是河中府一大族,季家现任家主生员出身,且捐的一个监生的名额,享有赋役等种种特权优免,拥有多达千亩的良田,府城里也产业颇多,家中兄弟子侄,遍布河中府各个行当,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其幼弟,季富华,山西总兵河曲参将座下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的家眷就住在府城之中,其妻妾众多,儿子不少,女儿却只有一个,虽然是一员武将,女儿却教的知书达理,在河中府内宅圈子里颇有好名,府城同龄女子都愿意与之结交,当然,前提是身份得配得上。

冯四小姐也是机缘巧合跟着别人去季家做客,由此得识这位季小姐,很是钦慕,季小姐为人亲和,并不介意她的商户身份,倒也有些来往。

我只是只是和月娥姐姐提了下月娥姐姐又不会和别人说…再说月娥姐姐怎么会让人害咱们家药行,这跟她完全没有关系….冯四小姐急急说道。

冯掌柜面色沉沉,眼神闪烁,似乎想到什么。

的确她跟咱们没干系…但是…也许..原来如此….冯掌柜喃喃说道,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的叹了口气。

爹?冯四小姐被爹这没关系也许但是什么的说糊涂了,看着父亲,暗想爹不会被气糊涂话也说不清了吧。

慧儿,你知道季小姐的父亲是怎么做上游击将军的位子吗?冯掌柜沉声问道。

这种事她一个女儿家如何知道,冯四小姐茫然的摇摇头,不明白爹爹什么意思。

三年前,贼奴大批劫掠,民众财物损失惨重,皇帝大怒,严查各地守臣失机之罪,结果到了咱们山西治下,守城战死的解县知县成了逃匿避敌死而罪不免,时任河中兵备守备的没有出一兵一卒的季大人却成了迎敌有功,升任游击将军….冯掌柜低声说道,面上神情复杂。

冯四小姐满眼震惊,怔怔看着父亲,显然这短短一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不是她能完全明白的,但是她隐隐知道,自己似是是真的无意间做错了什么……一间茶肆里,王六七坐在一个位子前,乐滋滋的品茶。

在他两侧,坐着两个中年男人亦是同样的满面笑容。

…王掌柜发财指日可待了..其中一个男人笑道。

王六七嘿嘿笑着忙谦虚。

不过,你切记着,接下来的事,只针对那个姓刘的,千万别扯广顺和,最好将广顺和也拉到受害这一方来….中年男人收了笑,认真说道。

王六七听到这个,就觉得有些遗憾。

..大人,这是好机会啊,难得抓着广顺和的把柄,要是错过了…他嘿嘿笑道,搓着手,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中年男人的脸色便猛地沉下来。

王六七。

他直呼其名,慢慢说道,你最好老实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赚你该赚的,别想不该想的,小心,烧了自己的手。

王六七见着男人瞬时变脸,顿时忙小心的赔笑,连声称是。

那两个中年男人无心在谈,又说了两句尽快行事吧,便站起身来。

王六七忙要相送,被那两个男人阻止,只得看着那两个男人走出去。

两人各自上了一匹马,也不看街上人多不多,径直催马便行,引得街上微微的骚乱。

这什么人啊..有人愤愤的抱怨。

嘘..便有人劝阻他,指着那远去的二人,那是季家的人…抱怨之声便很快消失了。

两个男人来到一处高大的宅院,从侧门进入,将马匹交予接过来的小厮,便一直向内走去。

穿过仪门长廊,来到一个院子前,两个十六七岁,穿着绛纱衣衫的白净丫鬟嘻嘻笑着走过来,见到二人忙笑着施礼。

小姐可在?其中一个含笑问道。

在水边厅子里钓鱼呢。

丫鬟说道,说着带路,三人沿着一条石子路蜿蜒而行,很快来到一个人工凿成的水池。

山西此地干旱,能在家院中凿就一个不小水池的可不多,走近就见临水一个亭子,四周侍立几个丫鬟,静默无声,亭子被幔帐遮住,隐隐可见内里一个人影端坐。

小姐,二管家来了。

丫鬟站在幔帐外恭敬的说道。

说完,三人恭敬静候一刻,才听内里有女声轻轻嗯了一声。

如何?这声音清丽悦耳。

第一百零五章 暗窥回小姐,一切按着小姐说的告诫那王六七了,男人忙答道。

说完这句话,那内里的小姐便又无声息,但三人谁也不敢说告退,只安静的候着。

忽听里面一声娇呼,坐着人影甩起了鱼竿。

好一条别光,我终于钓到你了!女子咯咯笑起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四周听到人顿时也都忍不住更这笑起来,看着内里的人影站起来,身子窈窕,姿态秀美。

人影向这边走来,一只如白玉般的手透过幔帐伸出来,手上凤仙花染的指甲鲜艳欲滴。

两个男人忙垂头 不敢直视。

赏你的。

女声说道。

便又丫鬟从那伸出的手中接过一只小巧可爱的金锁,递给中年男人。

谢谢小姐。

两个男人忙道谢,其中一个躬身伸手接过。

那只美丽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可见人影又摇曳向水边走去,重新坐下。

两个男人便知趣的告退,转过身听得身后亭子里女声轻柔传来。

……你本是泥,怎能成云…你若成云,那我们又是什么?什么泼天冤屈,神佛庇佑….如是安安稳稳老实本分,这一生倒也可以平安终了,却偏要如此风光…这可是怪不得别人….谁的生活也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职场也好生活也好,穿越以来刘梅宝已经多次体会到了。

她原本是好心不做假,没想到却被人质疑作假,说不定还会砸了饭碗,虽然冯掌柜满不在乎的说没事,刘梅宝也相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心里终究是有些郁闷。

这一日临离开广顺和的时候,拿到了石婆子递来的信,一天都精神恹恹的她嘴角才浮现一丝笑意。

刘姑娘。

快回去吧,这又要变天了。

上门板的伙计提醒道。

刘梅宝应了声,又嘱咐了句注意别让水浸了药库里。

便一路小跑回去了。

刚进家门,豆大的雨便砸了下来。

好险好险。

她笑嘻嘻的说道。

又问屋子里织布的宋三娘子哥哥回来没。

还没。

宋三娘子答道,织布声一停。

这些日子周良玉总是早出晚归,一开始刘梅宝担心他出去应酬和人吃酒了,但每次回来也没有酒味,也没有吃饭,只说新收了两个打锡铺子要规整,所以忙了些。

这么忙啊。

刘梅宝皱眉,又看宋三娘子,舅妈,总让哥一个人忙可怎么成,不如买几个小厮吧。

宋三娘子咯噔咯噔的织布,闻言笑了笑。

家里哪有那个地方,总不能买了人来在院子睡吧,再说又有你,就是要买也得等你…她说道,话到此忽的停了下。

等我怎样?刘梅宝站在织布机这边。

透着线笑问道,等我出嫁好腾出屋子来吗?宋三娘子停了手,抬起头看着她嗔怪一笑。

姑娘家的,说什么呢。

她说道。

站起身来,等你再带我们发大财,买个大庄子,才能买人口…那咱们在城里买还是去咱们的地那里买?刘梅宝笑道,一面和她一起走出来。

都要买,城里有庄和,乡下有别院。

宋三娘子笑道。

说笑着二人开始做饭,饭菜很简单,扯面条,一荤一素的卤子,刘梅宝的意思是等周良玉回来再吃,宋三娘子摇头。

哥每次回来一个人吃,多没趣啊。

刘梅宝说道。

寝不语食不言,有什么有趣无趣的。

宋三娘子瞪她一眼说道,将满满一碗面递给她。

舅妈,太多了。

刘梅宝只得接过,看着大大的一个陶碗盛的冒尖的面条,忙用筷子往外拨。

不是挨饿的时候了。

宋三娘子白了她一眼说道。

现在不挨饿了,可也不能狠得劲的吃,瞧,自大开春身上的肉噌噌的长,健康第一,标准体重也要紧,刘梅宝笑嘻嘻的往外挑了一些,才端着吃去了。

吃过饭雨就停了,宋三娘子又进屋子织布。

刘梅宝收拾了也进了屋子,点亮了灯,收拾了书桌,又坐下站起几次,终于是等不到晚上睡觉才躲在床上看信,小心的将贴身放着的信拿了出来,在灯下拆开。

…升了官,我现在是正五品了,你一定知道正五品是什么吧,师爷和我讲了,我还是有点不清楚,不过那都无所谓了,反正我知道我是就成了,最近真的挺高兴的,升了官,又有了赏赐,大家也都挺高兴的……煮了大锅的菜,啃大骨头很是好吃又痛快…你上次问的谢四娘也得了赏赐,想必给你哥送赏赐的兵卫有给你们提过吧,我特意嘱咐他们先告诉你一声….只是贵子娘还是不认她,不过,这也没什么干系,她做自己想做的,她心里也不是单单为了让贵子娘认她,其实,她也是个苦命人……你最近怎么样?一张纸很快就看完了。

也没什么说什么嘛,就是高兴高兴,吃得高兴…刘梅宝抿嘴笑道,拿过信又从头看了遍,听得外边门开了,周良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她忙将信塞在褥子下,疾步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忙伸手搓了搓脸,确信没有失态,才走出去。

周良玉这次却是在外边吃了,似乎还喝了酒,宋三娘子很不高兴,刘梅宝忙烧了热水让他洗漱了,便推他进屋子早点睡。

妹妹…周良玉看着她面上神情想哭又想笑,喃喃着。

宋三娘子就站在屋门口看着他,一动不动。

..真是辛苦妹妹了..周良玉最终低下头低声道。

辛苦什么,谁都辛苦。

刘梅宝笑道,利索的给他端上茶汤,看着他喝了,推他进屋子才松了口气。

你去歇息吧,也累了一天了,宋三娘子说道。

如今大了,虽然是兄妹,也要男女有别,刘梅宝点点头,将手里的热水盆毛巾递给宋三娘子便去了。

剪了灯花,刘梅宝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眼略休息一刻,便铺开一张纸,提笔沉吟一刻,运笔写起来。

夜色渐深,夏虫呢喃,万物静籁。

这一日天色将晚,师爷晃晃悠悠的向卢岩的院子走去的时候,迎面见一个盐丁也走过来。

哎,小石头。

他招手。

盐丁立刻恭敬的过来了,对师爷施礼。

师爷,有什么吩咐?他带着几分小心问道。

他跟卢岩带来的那些旧人不同,因为当初是对立的,师爷这边又是手下败将,所以那些人对于师爷不怎么尊敬,但他就不同了,作为当初盐巡司的盐丁,曾经出过很多鬼主意的师爷在他眼里很是厉害。

是去大人那里?师爷笑咪咪的问道。

盐丁小石头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戏词上唱的红娘都是女人,如今他一个堂堂男子做来实在是觉得很不好意思….刘姑娘写信来了..师爷就明白了,伸手,我正好去见大人,我拿进去吧。

盐丁小石头迟疑一刻。

大人说信要直接交到他手上….信在人在,信没了,我也就没了….他带着几分忐忑说道。

这不是已经到门口了,还能没到哪里去。

师爷抬抬下巴,冲几步外的宅子说道,你看着我走进去,行不行?盐丁石头从袖子里拿出信,还是犹豫,被师爷一把拿过去。

哪有那么多事。

师爷说道,晃悠着就冲宅子走去。

盐丁石头忙跟了去几步,看着他进了院子,才稍稍松了口气。

师爷前脚进了院子,就错身闪在门后,卢岩身边自然也陪着守卫,不过守卫都在外边,这院子不大,只有前堂后院,除了卢岩,只有每日当值的两个盐丁住在耳房里。

此时到了饭点,卢岩一定是在屋子里看那百看不厌的邸报,而当值的盐丁去端饭菜了,因此院子里并没有别人。

我瞧瞧到底写了什么?师爷嘴里嘀咕道,一手抖开信封,拿出信。

知县家的小姐,又出身京城诗书世家,想必读过很多书,文采出众,出口成章,信手成诗吧。

字不错。

师爷第一眼印象,然后认真去看信,才看第一行就怔住了。

…我最近也很好,家里很好,药店里也很好,药库损失的药也越来越好,广顺和的生意也很好,好些人也都夸我们的药好,我也觉得很光彩,就跟你吃了煮大骨头一般高兴,大骨头我还是很少吃,舅妈常做的是面条,面条也很好吃啊,你下次也试试,不一定是大块的肉啊骨头啊才叫好吃,用肉切成丁,菜切成丝,用少许油加酱炒了,浇在面条上,那也是好吃得很呢…….师爷瞪着手里的信,觉得一脑子的凌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个白面条子,一个大骨头,有什么可说的….文采呢?诗词呢?行云流水的妙笔生花的句子呢,就算退一步讲,为了照顾着莽汉的水平,写的浅显些,那也不止于浅显成这样….也许这位小姐其实也是个草包…..师爷打个激灵,暗自想到。

也好,也好,总比说不到一块的好。

第一百零六章 一怒一锅猪肉,几碗下酒的小菜,一盘煮饼,一壶酒,这就是的晚饭。

他招呼师爷坐下一起吃,师爷也不客气坐下来,卢岩却并没有吃,而是打开刘梅宝的信先看起来。

师爷一面吃菜,一面查看他的脸色,见原本沉着的脸渐渐有了笑意,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高兴些就好,这些日子,不止卢岩,所有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关于卢岩调离盐巡司去河东驿的消息已经确认了,盐巡司的诸人一开始还都挺高兴,毕竟升官了嘛,但渐渐的察觉有些不对,以前进城去驿堡,那些原本热情的大小官兵态度都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甚至城里一家原本很听话的盐商突然在例银上耍起滑头,这可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事。

而这一切都是从传出卢岩要调任的消息后开始的。

盐丁们这才慌了起来,大人走了,那盐巡司是不是就要易主了?戏上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以后的日子……整个盐巡司都议论纷纷,很快就打听出来接任的人是谁。

那是个什么东西?闻喜县的一个姓周的管队?名不经传狗仗人势横行乡里的货,听说已经扬言到任之后怎么怎么,已经有眼光活的盐商白日黑夜去给他送孝敬了……这还没走呢,那已经开始算着怎么处置自己打下的产业,面对群情汹涌的盐丁们,卢岩神色平静,但内心已经是怒火熊熊。

他知道自己没有人脉,师爷曾说过这官场上就是一张大网,关系交织错综复杂,但以前没什么感触,一直以来送些银子什么的事情就很好的办成了。

那是因为你还没到这个地界,没到这个光有给钱不一定能办的层级来….师爷摇头说道。

卢岩不死心的找了一趟知府大人,结果曾经说的好好的知府大人不过是打着哈哈敷衍他几句,就送客出门了。

知府这里碰了壁,河东驿那边更是没好脸色。

这些日子,卢岩受了一肚子气前途又是莫测,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看信,卢岩又恢复了阴沉的脸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也不说话,师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劝他,二人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的吃酒不多时两壶酒就吃完了。

她在信上说,很高兴,很好……卢岩面色微红,带着些许酒意,双目却并没有像师爷那样喝的有些迷离,反而越发锐利,他将酒碗放下,开口说话。

这个人很自制再高兴再难过也不会没限制的吃酒,师爷点点头,也跟着放下酒碗想着方才偷看的信上的话,忍不住有些想笑,但幸好还没吃醉到敢乱说话。

其实,顺子跟我说了,石婆子托人来说,她最近不好过,也不高兴…卢岩说道,伸手揉了下鼻头,若有所思。

夏日天长,吃过饭好一时了虽然并没有多少客人上门,但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王六七才让伙计们关门,自己则是哼着小曲准备去自己新纳的外室那里去。

外室今年十七八,正是花一般儿,王六七想到妙-处忍不住笑出声。

掌柜的最近心情真不错…两个伙计边上门一边低声笑道。

可不是,前一段那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害的咱们总是挨骂…另一个答道,仲手插上一块门板。

忽的一只手按在这门板上,力道很大,不提防的小伙计哎呀一声竟被推得抱着门板跌倒在地上。

另一个伙计还没回过神,直觉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愕然抬头看去,见有五六个大汉迈进来。

这些人身形高大,带着一股犀利凶恶之气。

客,客官可是要,要……伙计结结巴巴的说道。

药,就是药,为首一个大汉打断他的话,抬手将一纸包砸过来,狗日的卖假药!他砸的很准,这个伙计也被砸到一边去了。

已经走到后堂的王六七此时闻声也出现在后堂门口。

怎么了?怎么了?他一连声的问道,张口还要骂伙计们,一眼看到站在堂内的六人,声音顿时戛然而止。

六个人正好堵住了门,挡住了外边窥探的视线,也挡住了里面人要跑出去的路。

几位大爷……王六七心感不妙-,堆起笑脸忙要问好。

给我砸。

六人中最边上一人淡淡说道。

他的声音沉沉,屋子里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扇灭了,王六七也看不清面前这些人的模样,只听声音此人很年轻。

这一句话轻轻扔出来,王六七如雷轰耳。

你们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你们知道这是谁家的铺子?他惊恐又愤怒的喊道,也不再客气了。

话音未落,那些人已经噼里啪啦的开砸了,或只用脚,或拎着凳子,看起来都是身手利索,三下两下伴着一阵乱响,大堂里已经狼藉一片。

两个伙计抱头缩在一边,半点不敢出声。

王六七的尖叫被这声响压住,他白着脸就要往外冲,却被其中一个大汉一把拎住。

我是王家我是解县王家的人,你们好胆子敢留下姓名……他尖声喊道。

王家?拎着他的大汉嘴里嘀咕一句。

王六七心里一喜,他就知道,他们王家可不是谁都可以惹的…¨这喜意刚起来,就见那大汉冲一旁的几人道:王家很有钱,别替他们省,狠狠砸。

其他的大汉哄然应声。

王六七这下真要哭了。

大爷,大爷,有话好好说,是有什么误会……他冲眼前这位大汉放软语气,哀求道。

因为堂中陷入一片黑暗,虽然站的近,他还是看不清眼前人的形容。

没什么误会,谁让你卖假药了¨大汉淡淡说道。

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

王六七连声说道又觉得这样说不对,忙又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坐下来好说……大汉却是不再言语,他也没有动手,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王六七说了一车轱辘话,却也没能改变大堂里彻底被砸乱了的命运,看着满地狼藉就差拆房梁。

完了完了,这一下亏了老本了….王六七手脚冰凉,事到如今也不再说好话。

你们,你们……好……好……敢问我王六七可有得罪过大爷?他抖着身子喘着气嘶哑问道。

面前的大汉似乎笑了声。

没有。

他缓缓说道。

王六七鼻子差点气歪,这这……就是想让你尝尝,这被人诬陷的滋味怎么样……大汉缓缓说道·声音沉静。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卢岩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扔下那身行凶特意穿的旧衣裳,虽然一夜未眠,但依旧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打拳。

在一旁付老三等几个心腹干脆连衣服都不换,面带兴奋的说笑着。

…竟然是这个孬货……要不是那些消息灵通的盐贩子们说,我还不信呢…付老三摇头说道,又带着几分鄙视,亏当初还是刘姑娘帮了他一把,这些有钱人果然心黑不可信。

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点头。

一脸倦容的师爷在一旁打着哈欠。

小的半日就问清了,那王六七并不是故意唬人喊出季家的名号……一个盐丁在一旁认真的汇报,茶肆的人说,见过季家的二管家找王六七,吴家盐场的中人四斤说听那季家的下人曾扬言刘知县罪不可恕,他的家眷到底是要收监的,还说这是刘家的姑娘故意煽动民众,妄图忤逆朝廷,现在做出假药的事,可见是天日昭昭有报应,等被揭穿的那一刻,看还有何脸面在河中界自处……他的话音未落,一旁的几个汉子都破口大骂起来。

那姓季的什么东西……整个河东驿谁不知道有名的孬种,见了鞑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见了上官就跟狗一般,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作威作福,克扣军饷,底下的弟兄饿着肚子,自己光小妾就有八个,呸……也不怕熬干了….付老三叉腰喝骂道。

我也听河东驿的几个相熟的兄弟私下说了,这孬货当初就是靠着将自己的小妾送给上官才得了如今的地位…可怜刘知县辛辛苦苦搭了性命,最终却是让这猴子摘了桃,自己还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让人….另几个人攥着拳头咬牙亦是愤愤道。

一叠的师爷一副满不在乎,投给这些汉子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别管人家是怎么当上这个位子的,送小妾也好,当狗也好,孬货也好,人家就是当了,说别的又有什么用…他打着哈欠慢悠悠说道。

要你说,这世道就没天理了?付老三瞪眼说道。

天理?这就是天理。

师爷摇头笑道。

狗屁天……付老三瞪眼骂道。

他们争执热闹,一旁的卢岩依旧沉默的打着自己的拳,汗布满了全身,在清晨的日光下泛着油光。

不多时收拳,一旁的盐丁忙递茶.递热手巾递衣服。

大人,其实这事大人你派个人去给王六七打个招呼,想必也就没事了…师爷思付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他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寄在卢岩身上,可不能由着他胡闹。

卢岩只是擦手不说话,一旁的汉子们不爱听师爷这话,纷纷瞪他。

毕竟……这季家…说起来是大人的上峰……如果有心查……万一……只怕…师爷不理会大汉们的眼神,斟酌一刻接着低声说道。

卢岩在此时却忽的微微一笑。

师爷,你说这上面就是一张网…他淡淡说道,将葛布短衣套上。

师爷一愣。

我没有亲友罩着,也没有偌大的家势撑腰,有的就是钱和拳头…卢岩看向师爷,面上带着一丝笑,眼中却是越发幽深,既然钱不管用了,那就只剩下拳头了….大人,你你想要做什么?师爷想到什么,面色惊愕。

卢岩却并没有立刻回答,接过盐丁递上的茶杯,慢慢的在手里转动着。

其他大汉们也察觉到气氛不同,停止了说话,一起看着卢岩。

在他们眼里,卢岩就是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大的事摆在眼前,卢岩也能最终拿个主意出来,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依言而行就是了。

这些东西,真以为我卢岩是能任意揉搓之辈!卢岩冷笑一声说道,我对你们好,你们对我好,大家自然都好,要不然……他的视线看向院中诸人,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阴冷,师爷不由打个寒战。

说你们听不明白,那就打你们一个明白。

卢岩缓缓说道,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将杯子猛力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王六七受惊吓躺了一天之后,终于派人寻季家那两个管家去了。

不过那两个管家也不是说见就能见到了,所以当消息递过去之后,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河中府,季家,依旧是水池边,幔帐依旧垂下,内里的女子人影端坐面水垂钓。

…怎么,报上咱们家的名号,那人反而给了王六七一拳?听管家讲到这里,内里的人影身形微动,声音带着几分惊讶。

是……那些人原本是只砸东西,并未伤人,只是在王六七说了这话之后,便…管家低头说道。

这么说那一拳头其实是在打我们了?季小姐缓缓说道,站起身来,似乎还笑了声,这倒真是有意思……这句话之后,便是一阵沉默。

这是广顺和干的还是那刘乔生以及那什么周……季小姐沉声开口了,话说这里顿了下,实在是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只得略过,周什么的余党….话说到这里,那一日来过的另一个男人急匆匆而来。

小姐,出大事了。

他顾不得规矩问好,就忙忙的说道。

恩?季小姐在内鼻音问道。

小姐,闻喜的周管队被贼寇袭杀了,家丁亲随一十八人无一生还。

男人答道,老爷适才传话回来,说这几日不回来了,往平陆去了,又嘱咐要家里的人别出门,小心些……一个管队被贼寇杀了?刷了一声,幔帐被拉开,露出一个身形高挑,脸容娇艳的妙-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