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暖见良妃如此,再瞧陈云颜的脸色已是有些不好,心里越发着急。
良妃傅新桃见陈云暖眸子里越显了几分焦急的意味,更觉得这景色美丽无比,开口相邀其一起赏景,陈昭容一直站着也怪累的,既不想去园内逛,何不赏个薄面与我一起坐下喝杯热茶,赏个景?话说罢,陈云暖只见良妃脸色微变,继而迅速敛去神色起身行礼,态度恭谨:臣妾请皇上安。
陈云暖跟着立刻转过身,心中一喜又一急,却一样恭谨的行礼与皇帝请安。
跪着的陈云颜心中本狠憋一口气,谁想竟然会偶遇皇上,不免欣喜,便越显出两分柔弱的样子盼着箫晟怜香惜玉。
她依然是跪着转过身对着箫晟和萧姝,行动间,发间珍珠流苏钗轻轻晃动,她双眸含泪,抿唇垂首行礼。
箫晟轻笑着扫一眼跪在地上的陈云颜,与几人免礼,却看着傅新桃和陈昭容问:良妃和陈昭容这是一起在这儿品茗赏花么?那大理石圆桌上唯有一只茶盏,再加上地上跪着的陈才人,说两人一起品茗赏花,却不过是睁眼的胡话罢了。
可这话着实让良妃心中得意,陈云暖更加着急,跪在地上的陈云颜则是在顷刻间便觉得寒心。
回皇上的话,臣妾瞧着今日天气很好,念着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美,便出来走走。
逛累了在这儿歇息的时候,碰上了陈昭容,正邀她与臣妾一道儿坐下品茶赏景呢。
良妃在三个人中分位最高,自然是最有资格回话的那个。
她虽不是极美的人物,但一双眼睛秋水一般明润,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嗓音也浸过蜜一般,温柔说话时直让人听得心里比吃了蜜还要觉得甜。
朕本想邀良妃一起游御花园,爱妃既是在歇息,那这次便只能是算了。
箫晟笑得无辜,却瞥向陈昭容道,陈昭容可是也在歇息?若不是,便陪朕和公主走一走罢。
话至此,并没有陈云暖不答应的余地。
良妃为自己失了一个这么好陪着箫晟的机会暗自咬牙,陈云颜心中愈是对陈云暖不喜,只恨这个嫡亲的姐姐对自己这般,竟只顾着自己争宠,半点儿不顾她的死活。
箫晟说完,便与萧姝一道儿离开了凉亭。
陈云暖担忧的偏头看看陈云颜,却不得不赶紧跟上去。
良妃心中虽是懊恼,但看到跪在那儿的陈云颜,心情到底是舒服了一些。
这后宫里的女人么,常常只要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多少能够找到点儿慰藉。
良妃心中暗笑好歹自己还和皇上搭了两句话,皇上可是只看了一眼这个陈才人便什么话都没有,这分明是压根就不在意陈云颜如何的姿态。
待到皇帝、公主和陈昭容一行人走远,良妃笑吟吟地看着陈云颜,话语间似对她颇为疼惜,姐姐就这么和皇上同游御花园去了,丢下妹妹在这儿活遭罪,当真是嫡亲嫡亲的姐姐呀。
便是我这个旁人,看了都觉得心寒呢。
见陈云颜低垂着头咬牙切齿的模样,良妃心情愈好,这才对着自己的大宫女书暖、书晴说道,乏了,扶我回昭熙殿。
而后被两名宫女扶着,娉婷袅娜的离开了御花园。
良妃一走远,陈云颜的大宫女夕颜连忙扶她起来,低泣着说,娘娘,快起来罢。
这么在大理石地面上跪了一个多时辰,对于同样细皮嫩肉的陈云颜来说无疑是十分难受的事情,她站起来的时候两腿发软又止不住地发抖,颤颤巍巍的,若不是有夕颜扶着,分明是要站不住。
想到刚才的一幕,皇上对她不理不睬,嫡亲姐姐却陪着皇上去了逛御花园,陈云颜顿时心酸不已,怨念不已。
被宫女扶着慢慢的走,越是走,陈云颜的眼里越是含了一包泪,又硬生生憋回肚子里去,眼底映上更加坚定的神色。
跟在箫晟和萧姝身后,陈云暖见皇帝对自己并不理睬多少,便明白过来方才是故意将良妃留在那儿,再命自己跟着。
回头想想,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情,皇上恰巧碰见良妃罚低分位的妃嫔,并没有阻止的理由,可见不得良妃嚣张的样子,便借由她来膈应良妃一把。
只是这么一来,却是给她拉了一手好仇恨,她又有什么法子。
陈云暖心中惦念着陈云颜,加上明白过来箫晟的心思,一时有些心神恍惚。
箫晟对这个陈昭容倒算有些印象,听皇后提过几次,余光瞥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才想起来刚刚跪在良妃面前的人似乎是她的嫡亲妹妹。
方才跪着的那个是你妹妹?被突来的话一惊,陈云暖连忙回话,是。
箫晟想问陈云暖为何陈云颜会被良妃罚,话临到嘴巴到底没问出来,只说,这儿不必你服侍了,退下吧。
陈云暖心中黯了黯,敛神,面上照旧态度恭敬行礼退下了。
待再去到凉亭一看,傅新桃和自己妹妹陈云颜都已经走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领着宫女回了自己的秋云殿去。
萧姝素来对自己的皇兄以及其后宫妃嫔的事情不上心,更不喜这些争来斗去的阴私手段,因而虽然一路都跟着箫晟,但见着这个妃那个嫔的,她都不开口说话。
先前碰到沈蔚然之所以会那般,不过是因为是她恶作剧在先。
见箫晟将陈云暖打发走,萧姝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看到自己的皇兄蹙眉,便忍不住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没事。
箫晟冲萧姝笑了笑,只当她是玩累了便多问一句,走了这许久,可是累了?萧姝也讨好的对箫晟笑笑,阿姝偏要拉着皇帝哥哥来逛御花园,却是我自己先累了饿了。
我瞅着该要到午膳时间了,皇帝哥哥,我们去佩兰嫂嫂那儿用午膳吧!巳时将过,午时未至,离午膳还有些时间,听萧姝这么说箫晟到底没有什么好不答应,况她好不容易回宫,随即点头,便都依你。
凤鸾宫。
皇后叶佩兰刚刚挥退了来禀报御花园事情的宫人,大宫女慧真又说方才高总管亲自来传话皇上和公主要在凤鸾宫用午膳。
听到箫晟和萧姝要一起来凤鸾宫,叶佩兰脸上立刻有了笑意,阿姝刚刚回宫就惦记着见我,真不赖。
皇上和公主都要来,那可好。
慧真,你立刻去吩咐膳房的人,将公主爱吃的八宝桂鱼、脆皮鸭、红焖肘子还有火腿鲜笋汤都吩咐下去好好准备,甜品就选杏仁豆腐,记得特别吩咐一声不要过甜。
慧真见皇后脸上喜意连连,跟着也笑起来应一声:嗳,奴婢立刻吩咐下去。
先前宫人来禀报御花园的事情,听到陈昭容那般行为,皇后脸色十分不好。
好在有了这事情将皇后的注意力转移了,那气怕是也散了七八分去,只怕是陈昭容还得自求多福才行。
叶佩兰将将梳妆好,箫晟便与萧姝一起到了凤鸾宫。
入了里殿,宫人们都箫晟被挥退,殿内余下箫晟、萧姝以及叶佩兰三人,先前有些拘谨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几年不见,阿姝越长越标致,如今已经出落成十成十的美人了,真真叫我这个嫂嫂看得又是高兴又是心酸。
叶佩兰拉着萧姝的手好好的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说着夸赞的话。
萧姝听见这样的话,丝毫不羞涩不脸红,反是嘟嘴不满道,我与皇帝哥哥一母同胞,嫂嫂日日看着皇帝哥哥也该知道阿姝如今绝对会是美人才对。
倒是嫂嫂说自个人心酸的话让我听不明白,阿姝瞧着嫂嫂还是初见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呢!偏你这般鬼灵精怪,说话不知羞也没个遮拦,这般夸自己。
叶佩兰笑着捏捏她的鼻尖,又问,在宫外一切可是顺利?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不走了?都顺利呢,累嫂嫂担心了。
至于走不走,还得看皇帝哥哥的意思么……也不是阿姝自己做主的……萧姝偷看箫晟一眼,见他还是微笑的模样,才放下心来,继续说,宫外虽然好玩且有许多新奇的事物,但终究是没有亲人在身边,想嫂嫂和皇帝哥哥的时候,只能夜里自己偷偷哭一回,等睡醒一觉,到第二天就都好了。
叶佩兰听着心里发酸,那么小的孩子一直没有亲人在身边,有苦也没有人说。
差人送回宫里的信,从来不诉苦,只说些新鲜好玩的事情,如今是真的不想再待在宫外,才会将这样的话说给他们听,否则还要继续憋在心里。
好孩子,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待在哥哥嫂嫂身边好不好?叶佩兰将萧姝抱住,心里发酸,鼻子也发酸,话语里多少带了点鼻音。
箫晟在一旁看着她们这般,心里多少有些触动,面上便越有些严肃,阿姝还是得出宫,这事情没得商量。
被叶佩兰抱在怀中的萧姝听了这话,立刻红了眼。
叶佩兰瞥一眼箫晟,见他面色严肃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又心知形势严峻,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太过草率。
可到底舍不得萧姝这般,只能立刻转移话题,这件事情慢慢说,好不容易回宫一趟,总该多待些时候。
午膳该准备好了,先去用膳吧。
箫晟顺着叶佩兰的话,也说一句,嗯,先用膳吧。
刚刚还在御花园的时候,阿姝便嚷着饿了。
脸上的肃色褪去,重新有了笑颜。
萧姝今日刚刚回宫,见了箫晟便拉着他说要去御花园逛逛,跟着又在凤鸾宫和叶佩兰又笑又哭闹一阵,用过午膳不多会儿便困得不行,被叶佩兰哄着去了午歇。
确定萧姝真的已经睡着了,叶佩兰才避开她,问箫晟:阿晟,真的不能让阿姝留在宫里吗?我也知道,如今形势严峻,可是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么好一个孩子。
三嫂,阿姝留在宫里,便势必要卷进这些事情来,我不希望她被卷进来。
箫晟话出,两人都彻底静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っ°Д°;)っ嗯,就是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木有弄错!作者拍着一马平川的胸脯表示木有乱伦,绝对!并且是重要剧情啊~<( ̄︶ ̄)>其实我更想说 这一章在御花园皇帝的表现不错的好嘛黄桑(傲娇脸):那是必须的!o(* ̄▽ ̄*)ブ如果还是缓不过来的小伙伴就默默的到我怀里来吧让我好好安慰乃萌o(*////▽////*)q顺便说,明天请假不更,后天开始继续日更 不要伤心来啵一个づ ̄ 3 ̄)づ关于三嫂的问题,大家可以关注一下细节,比如当时只有黄桑和叶佩兰两个人,比如还要避开萧姝说,还有比如在其他人面前时,黄桑和叶佩兰之间的态度,或许可以猜到一点什么哦谢谢土豪!萨朗波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1-24 21:53:16萨朗波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1-25 00:19:04☆、十一章因为箫晟和萧姝到了凤鸾宫,叶佩兰暂且将陈昭容的事情暂时搁在脑后。
现在萧姝睡醒回了自己宫里,箫晟也去了承乾殿处理政务,叶佩兰便差大宫女妙容去将陈昭容请过来。
妙容去得快,回来也很快。
她刚到秋云殿,与陈昭容说明自己的来意,陈昭容便随她来了,好似早就知道会这般。
叶佩兰端坐在凤鸾宫正殿殿中上首位置,脸色说不上好或坏。
下方的肃着脸委身行礼的陈昭容并不敢去看皇后一眼,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话,皇后没有免礼她便只能这么沉默的蹲着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今儿个在御花园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我说说。
叶佩兰素来待自己人和善,陈云暖是个不错的人,是以一直很得她的心,但她今日所做的事情,着实让她生气,轻易不想饶了陈云暖去。
陈云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惹恼了皇后,并不想替自己开解半句,依旧垂着头轻声说,妾知道妾做错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明知道不该还非要去做,摆明让别人看笑话么?良妃故意寻了借口责罚陈才人,便是因为知道你舍不下这个妹妹,你这么急匆匆的去了,下次这样的事情还会少了去吗?你这样分明是在害她!叶佩兰对陈云暖的心思一直都知晓,更清楚她对于自己妹妹入宫的事情并不欢喜且十分担忧。
可现在人都在这后宫了,没有出去的可能,作妹妹的看不清现状,做姐姐的能好好的护上几天便不错,再这样下去没的自己要赔进去!话说得重,见陈云暖越有些歉疚,叶佩兰轻叹一口气又说,因为先前淑妃的事情,孟贵妃记恨上了我,便让良妃拿陈才人来为难你。
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出丑便等于是我出丑,她倒算是出了气。
自陈才人入宫,你便竭力护她的事情我如何不知,可你也很明白,她哪里领你的情。
便让她吃些苦头多长些教训,清楚了自己的斤两,才能真的在这宫里有立足之地。
你即使能护她一日,还能日日护她?陈云暖心里虽是明白这些,但从皇后这儿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唯一那点儿希望也都被掐灭。
想到她原本天真浪漫的妹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往后也要学会勾心斗角的伎俩,学会争宠,陈云暖更觉得伤心。
待听到最后一句话,竭力忍耐的泪水无可遏制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跌落在自己的手背,可她行礼的姿势一样稳稳妥妥,便知道是个极守规矩的人。
叶佩兰心里的确气,可看到陈云暖这副样子,真的再罚她倒是做得过了。
先前想罚陈云暖,是希望她往后多长点心,但她都明白,便没那个必要,没的让她觉得寒心。
起来吧。
陈云暖再行一礼,这才起了身,头照样低垂着,不让皇后看她这副哭得惨兮兮的样子。
你若是真心疼惜她,便更该在一些时候忍着别去护她。
今日若非皇上恰巧碰到你们这档子事情,你莫不是还要去哀求良妃放过你妹妹?罢了,回去吧,你自己再好好的想一想。
是,妾告退。
陈云暖啜泣着答话。
叶佩兰看她哭得妆都花了,眼睛鼻子也都红红的,着实有些看不过眼,便让她等等,而后吩咐大宫女妙容:带陈昭容去偏殿梳洗一番。
早间被萧姝闹得没能处理政务,事情堆了不少,箫晟回了承乾殿便专心批折子,不理旁的事情。
高德全和徐熹都是跟在箫晟身边的老人,对他的习惯也很清楚,是以准备完琐事之后均安静站在书房外听候吩咐。
待到晚膳时分,都不曾听到箫晟的一声吩咐,反而是先等来了端着银质托盘的太监。
托盘内整齐罗列着代表后宫妃嫔们的玉牒。
那太监见大总管和副总管都在这立着,便说明皇上手头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当下多了个心眼,压低声音道,奴才给两位公公请安,您看这……奴才可是不好进去打扰……说话间讨笑地朝两人努努嘴。
高德全正准备调侃他两句,里边终于传来箫晟的声音:什么时辰了?便连忙道,回皇上的话,这会子酉时一刻了。
敬事房的太监已经候在门外了,皇上现在可是要传召?好一会儿没动静,书房外的人却不敢说话,只等着箫晟发话,许久才听得他一声,进来罢。
高德全推开了门,领着小李子进去。
直到小李子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托盘几乎是送到箫晟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抬了眼看着托盘内整齐罗列的玉牒。
并没有思考什么,扫了一眼,便将其中的某件翻了过来反叩着。
今夜琳琅殿掌灯。
高德全眼皮子不由抬了抬。
皇上许久不曾翻后宫妃嫔的牌子,先前在琳琅殿留宿一晚,可大家都知道淑妃身上有伤,压根不能侍寝,现在淑妃的身子该是好得七七八八了,这边皇上立刻召她侍寝,怕是又要落得一干子妃嫔都眼红。
想起之前太后欲置淑妃于死地的事情,高德全又回味过来,皇上这是要让太后好好的瞅着呢……如此,淑妃娘娘往后该会很有一段好日子了。
太监来传话,道皇上今晚翻了她的牌子,沈蔚然多少有些吃惊。
白日里在御花园内箫晟说晚些再来看她,她并没有当真,可现在这么着,是那话不是敷衍她的意思?多谢公公跑一趟,些许敬意,千万收下。
沈蔚然欣喜着示意樱桃塞给这太监所谓的敬意,待那小太监收了钱财笑呵呵走了,她才吩咐樱桃去准备晚膳和焚香沐浴的事情。
沈蔚然素来不喜脸上盖着厚厚脂粉的感觉,白日里若要见人便算了,往往洗浴之后便再不肯上任何妆容。
今晚要侍寝,若寡淡着一张脸是无礼,才不得不让樱桃替她化个淡妆。
侍寝么,总要穿得撩人一些才够有诚意,若不小心被冻着了,没准儿还能博得皇上的心疼和怜惜。
沈蔚然想着先前太后给她冠上了魅惑帝王的罪名,不将它落到实处倒真是白白被人污蔑一顿。
到底还是忍不住撇撇嘴,沈蔚然觉得自己现在当真是彻底豁出去了,若是有的选择,谁愿意去干这等子事情。
就这件吧。
沈蔚然从樱桃和荔枝拿来的衣裳里面挑了一件月白色广袖衫裙换上,添上嫩绿色束腰。
及腰的长发简单束起用白玉簪子固定,特地留下两缕垂在胸前,再配上黑珍珠银链抹额,加上本就化得淡妆,装扮过后的沈蔚然此刻显得明亮而清新。
樱桃和荔枝在一旁看着,脸上都浮现笑意。
后宫里论容貌,皇贵妃娘娘是绝对是第一人,可是淑妃娘娘么,却同样养眼且美得很有自己的味道,见之忘俗。
一心忙着正事的箫晟批复好折子已经是亥时,确定没有事情落下,这才离开承乾殿坐了玉辇往琳琅殿去。
明月姣姣,高悬在漆黑的天幕,天地之间清辉笼罩,增添迷离的意味。
这会儿彻底松懈下来,箫晟懒懒的坐在玉辇上,一手支了下颔,神情也是懒懒的。
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去的是琳琅殿,他脑海里忽然浮现沈蔚然的样子。
午间和萧姝一起去凤鸾宫的路上,萧姝还特地提醒他要记得去看她的淑妃嫂嫂,只因为他对淑妃说的那句晚些再去看你。
可即便不说这样的话,他照样会翻淑妃的牌子。
不过,即便是施夷光,也承不起萧姝的一声嫂嫂,日后她若是知道这事情,估计要愈发记恨淑妃了。
只要她记恨了,便也是中招了。
沈蔚然站在殿外一直等着箫晟来琳琅殿,夜里多少是要凉一些。
她此刻身子还有些弱偏偏穿得不厚实,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睁开眼,远远的就看见有灯火朝着这边移动,心里想着终于是等来了箫晟,本来想让樱桃替她取件披风来的想法便作罢,跟着脚下移了步子往外边又走了许多步。
箫晟亦远远的瞧见沈蔚然瘦小的身影,离得远又暗,虽然瞧不多清楚她的模样,但隐约能发觉她打扮得似乎很随意。
等到下了玉辇,手持六角琉璃宫灯的太监们分立两旁,站出了一条道儿,一端是他,另一端是沈蔚然。
她盈盈笑着的模样在昏黄的烛光的衬托下,不知为何令他心中一动,想要拥她入怀。
施夷光很美,可是从来无法入他的心,此刻沈蔚然的模样竟让他觉得美到会让人心动。
这样不能自持的冲动,往常是不曾有过。
只是这样的感觉,片刻便散去。
沈蔚然看着箫晟嘴角微弯,心情颇好地踏着一地烛光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待走近了,嘴角的弧度更显,随即又执了她的手,拥着她入了殿内。
瞧清沈蔚然的样子,箫晟才发现她只是看似随意,实际上却是精心打扮过,更可见她对他是上心的。
这个发现让箫晟觉得心情又舒畅了几分。
本来只是抱着其他的目的翻了淑妃的牌子,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做得真不坏且他该算是得额外的好处。
夜深露重,你身子还弱,既要出来殿外便该多穿一些,至少该加个披风,没得又受凉生病。
对箫晟的话沈蔚然笑笑应下,却不多言,只转而说:皇上忙到此时,臣妾惦念着怕皇上肚子饿便让小厨房准备了宵夜,皇上用些可好?往常也多有妃嫔替她准备宵夜,这样的事情不新奇,只是箫晟对沈蔚然准备的吃食到底有两分好奇。
东西送上来,不算失望,反而算是和沈蔚然的一身打扮一般,看似随意其实用心。
一碗热乎乎的小馄炖,皮薄,汤鲜,知道他素口,便只用青笋切丁混一点儿瘦肉做馅,一碗吃下去半点都不觉得腻味。
箫晟看到只送来一小碗的时候本欲吩咐宫人多送一碗进来,沈蔚然却说,怕回头胖乎乎的要被他嫌弃,约莫只是并不想吃找出来的借口。
这样的事情,没的要强求。
箫晟吃的时候,沈蔚然便坐在一旁看着,分明是沈蔚然初次见箫晟时的场景逆转,亏得箫晟吃得坦然。
吃饱喝足再梳洗好,夜便更深了。
等到两个人和衣躺到床上,沈蔚然才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面对今日的侍寝,可是现在,皇帝这分明没有要碰她的意思……闭了眼睛的沈蔚然想要睁眼去看他是否真的打算就这么盖着棉被纯睡觉,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却忽然响起箫晟的声音:不早了,还不睡吗?突兀的声音让沈蔚然顿时心中一惊,越发紧闭了眼睛假装睡觉。
躺在另一侧一直偏头看沈蔚然的箫晟,却因为她不自觉的小表情,心满意足的阖眼睡去。
两人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っ°Д°;)っ黄桑不举了?!哦不 唔 这个是作者的小私心吧 希望黄桑和沈沈第一次滚床单不是在公事公办的情况下 而是更有意义一些的情况下 不过不会太远的嗷~大家多看几章就知道 黄桑不爱翻牌子不说也不是每次翻了牌子都滚床单的喵~>▽<不能脱离种马男的宿命,至少可以努力少滚几次床单!23333333黄桑握拳表示他真的在努力刷好感黄桑:朕才没有不举!后妈你什么时候才可以不黑朕!o( ̄ヘ ̄o#)明天加更,两更并一更,六千字上一章最后黄桑的一声三嫂,大家可以关注一下细节,比如当时只有黄桑和叶佩兰两个人,比如还要避开萧姝说,还有比如在其他人面前时,黄桑和叶佩兰之间的态度,或许可以猜到一点什么哦谢谢土豪们!大铜钱太破费了,还有素素,天气冷了,需要暖床嘛o(*////▽////*)q一枚扔了一个浅水炸弹投掷时间:2013-11-25 11:56:34一枚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1-25 11:56:50一枚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1-25 11:57:42一枚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1-25 11:58:05盘子家的素素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1-26 18:28:14☆、十二章第二天,沈蔚然和箫晟几乎算是同时醒了过来。
如今沈蔚然的身子大好,便能够伺候箫晟了。
洗漱,绾发,更衣。
样样都做得十分顺手。
替箫晟系上金镶玉腰带,沈蔚然又半蹲半跪着为他扯平衣摆,亲手佩戴上吊着明黄色短穗子的上好羊脂白玉玉佩和绣着万岁的明黄色闻不出香味的香囊,跟着再次理过衣摆,才算是彻底好了。
曾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如今再做,并没有什么感慨或者喟叹。
沈蔚然只是觉得曾经置她于死地的人,没理由惦念,连同前世的诸多事情都不想再记起。
沈蔚然重新站起来,对箫晟展露笑颜。
臣妾手拙,皇上莫嫌弃。
朕倒觉得爱妃很是不错。
箫晟放下原本展开的手臂,略弯了嘴角,似有些笑意,说了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
略微沉默后,箫晟紧跟着又说,你前些时候因身子不好一直在琳琅殿休养,如今身子大好了,总窝在殿内到底无益,也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皇上说的是。
臣妾也因身子不好许久不曾与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怜惜,臣妾更应体恤娘娘的苦心,总归规矩不能废,臣妾往后也不能继续偷懒,该勤快起来了。
箫晟所谓的多出去走走,指的可不就是她该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这是要把她推出去当靶子。
昨日御花园的事情,再加上昨夜皇上宿在琳琅殿以及她这个伤个半死的人终于在妃嫔们面前露面,今日的请安,约莫只会是好不热闹。
对于沈蔚然回答大为满意,箫晟这才在众人的恭送下头也不回地去了上早朝。
目送着玉辇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沈蔚然垂眼起身,旋即吩咐宫人替她梳妆更衣。
箫晟需要利用她的事实显而易见,这让沈蔚然更加不明白独处时箫晟颇为温情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补偿罢。
想起昨夜箫晟根本不碰她,沈蔚然忆及睡过去之前自己想到的关于不举的可能性,差点儿一个脚下不稳,跌了跤去……沈蔚然乘着步辇到达凤鸾宫时没几个妃嫔到了,除去皇后之外,殿内只陈昭容,何顺仪和薛修仪在。
几人看见沈蔚然这么早出现在这里,都多少讶异,反观叶佩兰,从她的神色窥不到一丁点端倪。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似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人的表情,沈蔚然慢条斯理的走到殿内,继而规规矩矩的与皇后行礼。
淑妃快免礼。
叶佩兰虚扶沈蔚然一把,待沈蔚然起身,脸上才有了点笑意,又担忧的问,你身子还未好透,怎的还这么早来请安?倒叫我好不心疼。
累皇后娘娘惦念,是臣妾的错。
身子虽未完全好透,但不至于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已经偷懒了许久,却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没的坏了规矩。
若真要论早,其他几位姐妹才是真早,我倒只能算是懒的。
沈蔚然慢慢的回答叶佩兰,不急不躁,笑得浅淡,可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向来是个守规矩的。
这般说了,叶佩兰却不再与沈蔚然继续这个话题,只吩咐宫人为她掌座。
沈蔚然刚刚坐好,殿外太监恰好高声唱喝德妃到——陈才人到——。
略略偏头看去,只见德妃苏潋滟和陈才人陈云颜一前一后,进了殿内。
先前沈蔚然曾经见过德妃,可这陈才人是第一次见。
昨日被罚跪在御花园的人,正是她。
余光不自觉的瞥向陈云暖,沈蔚然见她并不去看陈云颜,心中自有一番猜想。
她们走近,沈蔚然才瞧清陈才人的模样。
能明显看出来陈才人和陈昭容样貌上有些相像,可两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陈昭容为人沉稳,长相甜美,素来给人温婉之感,而陈才人却是明显地身上存有些戾气,光是瞧着就不想与她亲近半分。
陈云暖不去看陈云颜,陈云颜也不曾看她一眼。
两人相见,不似姐妹,根本就像是陌路人。
德妃和陈才人行礼之后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蔚然,陈才人没有什么表情,她分位低也只能坐到角落的地方去。
德妃则是对沈蔚然笑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没有任何的话。
之后没多一会儿贤妃和肖贵嫔也来请安。
贤妃霍月溶出身将门,通身有一股巾帼气度,眉宇间带着英气,让人不由联想到英姿飒爽之类的词。
肖贵嫔肖碧荷可谓人如其名,如同碧荷一般清丽非常。
两人堪堪与皇后行礼请安过,徐昭仪徐素玫也到了凤鸾宫。
最后到的是贵妃孟清歌和良妃傅新桃,而皇贵妃施夷光身体抱恙,不曾前来。
孟清歌坐定之后,瞥见终于来请安的沈蔚然,遥遥地冲她露出笑容,注意到这一幕的妃嫔纷纷侧目。
沈蔚然与孟清歌没有任何交情,更不明白她这样的举动是何意思,便只出于礼貌也微笑示意,可很快就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显然孟清歌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沈蔚然,先冲她开了口。
终于见到淑妃妹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身子可是好透了?沈蔚然不得不离座,略行一礼,回孟贵妃的话。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好多了。
那可真是要恭喜妹妹了。
孟贵妃话音落下,良妃也跟着插嘴,淑妃姐姐身子好了那可是大好的事情,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淑妃姐姐往后肯定会有大福气。
倒是皇贵妃娘娘让人不免担忧,直到今日身子也还不曾好透。
傅新桃这话说得很不圆满,其他妃嫔有的心里窃笑,亦有的嗤之以鼻。
反倒是孟清歌,压根儿不在意的在一旁附和说良妃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让沈蔚然的嘴角抽了抽。
良妃妹妹确实是个贴心的人,只妹妹若是关心皇贵妃娘娘,不若直接去凤藻宫探望,总比在这惦记来惦记去要更好。
这会子开口的是贤妃霍月溶。
这话表面是同意良妃的贴心,实则更是讽刺其只知道掀掀嘴皮子,装模作样说些空话。
傅新桃被贤妃的话一堵,心里十分不爽快,脸上哪敢露出半分,只能赔笑着说:贤妃姐姐说的是,待妹妹寻着空闲,必定是要去凤藻宫探望皇贵妃娘娘的。
昨日在御花园偶遇良妃娘娘,妾以为娘娘该是十分有空闲,却原来不是么?听罢傅新桃的话,陈昭容微笑着无辜开口。
妃嫔们多都听说了昨日皇上邀陈昭容一起游园,独撇下良妃的事情。
陈昭容的话等于是提醒众人想起这一茬,再联系起方才傅新桃的话,无异于是明晃晃的打脸。
有时间寻一个低分位妃嫔的错处,却没时间去探望皇贵妃娘娘,还真是没有空闲!傅新桃瞬间脸色涨红,偏偏她此时想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被一干妃嫔在暗地取笑。
原本烧在沈蔚然身上的战火,就这么的转移到良妃身上去,只是不知道陈昭容说出这般一针见血的话是有意在帮她,还是只是为自己妹妹出一口气。
好了,偏你们个个都调笑良妃,好端端一个美人脸都羞红了。
一直冷眼看着妃嫔们的叶佩兰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随即又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去永福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走吧。
而后起身,领着一众妃嫔去往永福宫。
永福宫离凤鸾宫不算远,因此众人步行过去也没有费太久的时间。
当众人到达永福宫之后,除了见到了皇太后之外,还有一直不曾去凤鸾宫请安的皇贵妃施夷光和公主萧姝。
沈蔚然瞅见坐在永福宫正殿内的施夷光时,自觉的偷偷瞟了皇后一眼。
叶佩兰仍旧是那副什么都风雨不动的样子,领着一众人给皇太后行礼叩拜请安。
施夷光难得不过分的一点是,当叶佩兰领着妃嫔们进来殿内的时候,她自觉的起身不再坐着。
施夷光并没有所谓的身体抱恙的模样,倒是一张鹅蛋脸气色红润,看起来精气十足,身子显然十分康健,将养得很好。
不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却偏偏明知道皇后会带着妃嫔们来永福宫给太后请安还出现在这里,不知是想膈应皇后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太后瞧着心情不错,与众人免礼看座,没有半分为难。
萧姝见了皇后显然很高兴,笑容明媚活泼但举止并不毛躁,她甜甜的冲叶佩兰说一声:阿姝见过嫂嫂,依然站在太后身侧,没有离开,可也没有去看其他的妃嫔。
偏你会卖乖。
太后笑骂了萧姝一句,又道,瞧着你眼底青黑,昨夜定是休息得不好,在这儿也无什么事,阿姝不然回去再歇息会子?萧姝笑嘻嘻地拉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阿姝好不容易回宫,只想多陪陪母后,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么一副和谐的场景,妃嫔们纷纷露出笑颜,施夷光这会儿也难得插话:阿姝的孝心,皇姑姑岂会不知?皇姑姑也是疼你,怕你累着。
偏你这么撒娇,让人更心疼。
夷光说的很对,阿姝去歇息会子,晚些再过来可好?太后偏头看着萧姝,脸上有笑,拍了拍萧姝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母后和皇贵妃娘娘都这么说,阿姝这么听话,也只能晚些再来了。
嬉笑着松了太后的胳膊,萧姝与太后和皇后略行一礼,便要告退。
这会儿才扫了一眼其他妃嫔们,沈蔚然坐得近,萧姝立刻发现了她,神情颇有些惊喜的样子,淑妃嫂嫂原来也在呢!阿姝眼拙这会子才发现,可是别怪罪。
萧姝的这么一句话,特别是淑妃嫂嫂四个字,顿时帮沈蔚然拉足了仇恨值,其他妃嫔们的眼刀子嗖嗖的飞过来。
诸多妃嫔心里五味陈杂,若要说公主打招呼的人是自己,那该是天大的喜事,可这是别人便只有干吃味的份。
虽是如此,这到底是永福宫,前阵子淑妃又得罪太后,连皇贵妃都只能得公主一声皇贵妃娘娘,淑妃又何德何能?可别又被太后寻着了错处捏在手里,那便真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间,孟清歌看一眼沈蔚然又看向了施夷光,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几乎想要轻笑出声。
叶佩兰劳有兴味的看向沈蔚然,见她算是淡定,便很快收回目光。
沈蔚然在其他妃嫔们掂酸吃醋时已经站起身,微笑着说道:公主无错,岂会怪罪。
昨日在御花园得遇皇上和公主,有幸承公主一声‘嫂嫂’,欣喜之外又觉得战战兢兢。
现在当着皇后的面儿,被公主这么一喊倒觉得自己快羞得无地自容。
淑妃嫂嫂不必如此,皇帝哥哥既然是让我这般喊,总不会错。
皇贵妃娘娘、孟贵妃娘娘,还有其他的诸位娘娘都是阿姝的嫂嫂啊。
萧姝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人并不笨,知道这么一来许是替沈蔚然添麻烦,干脆将自己的皇帝哥哥搬出来。
皇帝哥哥让这么喊的,不服,找皇帝哥哥理论去!有皇上撑腰呢,谁还敢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何况公主说了,都是她的嫂嫂,不过,愿不愿意喊,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后见萧姝都帮着沈蔚然说话,越看她越不顺眼,只恨那一日没有将她弄死,偏偏被皇帝救下了她。
母后,阿姝先告退了。
见众人都没有了什么异动,萧姝这才真的离开了永福宫。
萧姝走了,太后脸上的好颜色也顷刻全散了。
施夷光先前脸上还有笑意,这会儿也与太后一般,寒着脸。
不得不说,施夷光着实是个嚣张的人,虽然目前来看,她很有嚣张的资本。
不想自降身份与沈蔚然计较,到底心里憋着口气,再加上昨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这扣气就更咽不下,然而施夷光只稍一暗示便有人做了这出头鸟。
恭喜淑妃娘娘。
徐昭仪笑盈盈与沈蔚然开口,语气真挚,让人几乎想要去信她是真心在祝贺。
皇上如此宠爱淑妃娘娘,真叫人羡煞了,不过既然昨日淑妃娘娘在御花园碰见了皇上,怎么……皇上邀了陈昭容游园却……这祝贺我不敢当,徐昭容说笑了。
昨日虽是在与御花园碰见皇上和公主,但我身子到底未好透,陪皇上和公主游园力有不逮,难堪此重任,这样反倒让我松了口气。
沈蔚然的一番话只说了说所谓的游园的事情,而在场的众人都知晓她昨夜侍寝之事,便愈觉得不喜。
陪同游园是力有不逮,侍寝就没有问题了?这分明是赤|裸裸在炫耀。
沈蔚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她总不能把皇上不举的事情拿出来说吧……徐昭仪见成功替沈蔚然拉到仇恨值,瞥一眼施夷光,见她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便道一声淑妃娘娘该多保重身子,不再纠缠沈蔚然转而将目标移向了别的人。
陈才人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里更没有她插话的份。
听着其他妃嫔的你来我往,陈云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淑妃是新晋的宠角,她们一起入宫,如今地位却是千差万别。
沈蔚然入宫即封淑妃,自己直到承了宠才得了才人的称号,从此就被皇上冷落。
嫡亲的姐姐待她又是如此,这后宫生活真是说不出的心酸。
正当陈云颜独自默默自怨自艾的时候,竟听到有人主动提起她,说得夸张些,真有受宠若惊之感。
陈才人怎么一直坐在这儿都不吱个声,往日瞧着也不是这般安静的人,性子果然还是活泼一些好。
循着声音看过去,陈云颜只见徐昭仪关切的看着她,听闻陈才人昨日也在御花园,却不曾碰见皇上么?提起这事,陈云颜便想起自己被良妃罚跪的事情,顿觉脸上无光,脸色立刻有些不好,到底段数低了点。
她能想到自己的这点儿事约莫妃嫔都知道,偏偏徐昭仪提起这一茬,感情是在淑妃那儿碰壁,特地来她这找优越感了。
想到这些,陈云颜只能干笑着回徐昭容的话。
妾当时与良妃娘娘、陈昭容娘娘在一处,有幸得见皇上一面。
哦?昨日和良妃、陈昭容一起在御花园的人便是陈才人吗?上前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陈云暖不曾料太后竟对自己妹妹感兴趣,心下一沉,立刻偷偷看向难掩惊喜之情走上前来的陈云颜,更觉得大事不妙。
陈云颜若是被太后收买,自己早已跟了皇后,那样便无异于是要她们亲人反目。
太后此举,可否是故意为之?!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汇集到自己身上,陈云颜有些紧张,尽量姿态优雅地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与太后和皇后行礼。
太后没有为难她,立刻让她免礼不说,还温颜温语同她说话。
陈才人真是个可人儿,长得这般标致,往常哀家没注意倒是忽略了这么好一个人了。
陈云颜忍不住羞涩一笑忙道,蒙太后娘娘夸奖,是妾的幸事,只在座的诸位姐姐们都比妾美貌得多,妾实在承不起太后娘娘的这番夸奖。
皇后瞧瞧,陈才人是不是同哀家说的那般?要哀家说,长得这么标致,性子又这么谦虚,只得个才人的封号倒是有些委屈。
陈云颜大喜过望,垂在身侧的两手忍不住微微用力捏住裙摆,又忙放下。
陈云暖丝毫不觉得欢喜,满腹愁肠。
叶佩兰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陈云暖,再看陈云颜时也同太后一样带上笑,母后说得很对,陈才人确实是个长相标致又性子谦虚的。
只昨日竟然得罪了良妃,怕是还需要好好教导,才能堪更高的位置。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连规矩都还不懂的人,能有个才人的封号已经很不错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为了点子规矩就偏看了这么好的人。
太后不怎么在意皇后的话,依旧和声细语,哀家今儿个就做个主,将陈才人晋为从五品美人,皇后不须再多说,回头哀家自会去问皇上的意思。
只有母后觉得高兴,倒是无妨。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哀家也觉得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皇后话出,太后见目的达到,立刻下了逐客令,又说,陈美人先别走,哀家觉得与你很是投缘,留下来再陪哀家说几句话。
陈云颜尚且沉浸在自己升为从五品美人的喜悦中,立刻便满心欢喜地应下太后的话。
这些事情扯不到沈蔚然身上,她乐得轻松自在,和众人一起,离开永福宫。
行至殿外,恰好陈昭容走在她身后,瞥见她忧心忡忡朝殿外望去,沈蔚然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了沉默。
良妃望着这一幕,勾唇一笑,走近陈昭容,低声道,陈昭容何必一副忧心的样子,嫡亲妹妹升为从五品美人,不是好事么?不等陈昭容回答,良妃已经被自己的大宫女扶着上了步辇离开了。
陈云颜从来没有和太后离得这么近过,前些时候她对淑妃的那些手段,颇为不通这宫里消息的她都听说过。
沉静下来,先前的欣喜淡去,也反应过来现在这般的情况于她而言,算不得是什么好事情。
可惜她同样没有退路,姐姐不可依靠,对方是太后,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半分。
哀家实在觉得与你投缘,才强留你下来,可别觉得哀家专横。
太后娘娘言重,能得太后娘娘的青眼,是妾的福气。
陈云颜仍有些紧张,即便强装镇定,眼底多少流露出端倪。
太后瞧着她这般,愈觉得很不错……哀家方才说的可不是假话,待皇帝来请安,哀家便与他提这事情。
皇上最是孝顺,不会不答应。
母后要和朕说何事?太后的话说毕,箫晟从殿外大步进来,精神奕奕。
陈云颜连忙侧了身子行礼,悄然看去,更觉得皇帝丰神俊朗。
哀家正好念叨着皇帝,皇帝赶巧的便来了。
太后笑眯眯的,十分高兴的样子,既然来了,哀家也正好就当着面儿说了。
哀家觉得和陈才人很投缘,想着这么好的人只得个才人的封号着实有些委屈,想晋她为从五品的美人。
皇帝觉得这事情如何?陈云颜想偷看箫晟偏没那个胆子,一颗心砰砰跳,快要堵到嗓子眼。
等听到皇上的一句母后觉得好那自然不会差,便依母后的意思去做罢,狂喜席卷过她心底的每一处角落,哪里还记得昨日皇帝的冷淡和漠视。
妾谢过皇上恩典!从永福宫出来,陈云颜只觉得这日天气真是好极了,阳光格外温柔,天格外蓝,便是花花草草也格外可爱。
她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便是走路也觉得更有底气了。
陈云颜一路轻快的领着宫女回庭兰轩,却不曾注意到路途中,陈云暖躲在某处,看见她的欢快模样,黯了眼神。
第二天,沈蔚然和箫晟几乎算是同时醒了过来。
如今沈蔚然的身子大好,便能够伺候箫晟了。
洗漱,绾发,更衣。
样样都做得十分顺手。
替箫晟系上金镶玉腰带,沈蔚然又半蹲半跪着为他扯平衣摆,亲手佩戴上吊着明黄色短穗子的上好羊脂白玉玉佩和绣着万岁的明黄色闻不出香味的香囊,跟着再次理过衣摆,才算是彻底好了。
曾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如今再做,并没有什么感慨或者喟叹。
沈蔚然只是觉得曾经置她于死地的人,没理由惦念,连同前世的诸多事情都不想再记起。
沈蔚然重新站起来,对箫晟展露笑颜。
臣妾手拙,皇上莫嫌弃。
朕倒觉得爱妃很是不错。
箫晟放下原本展开的手臂,略弯了嘴角,似有些笑意,说了这么句意味不明的话。
略微沉默后,箫晟紧跟着又说,你前些时候因身子不好一直在琳琅殿休养,如今身子大好了,总窝在殿内到底无益,也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皇上说的是。
臣妾也因身子不好许久不曾与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娘娘怜惜,臣妾更应体恤娘娘的苦心,总归规矩不能废,臣妾往后也不能继续偷懒,该勤快起来了。
箫晟所谓的多出去走走,指的可不就是她该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这是要把她推出去当靶子。
昨日御花园的事情,再加上昨夜皇上宿在琳琅殿以及她这个伤个半死的人终于在妃嫔们面前露面,今日的请安,约莫只会是好不热闹。
对于沈蔚然回答大为满意,箫晟这才在众人的恭送下头也不回地去了上早朝。
目送着玉辇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沈蔚然垂眼起身,旋即吩咐宫人替她梳妆更衣。
箫晟需要利用她的事实显而易见,这让沈蔚然更加不明白独处时箫晟颇为温情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补偿罢。
想起昨夜箫晟根本不碰她,沈蔚然忆及睡过去之前自己想到的关于不举的可能性,差点儿一个脚下不稳,跌了跤去……沈蔚然乘着步辇到达凤鸾宫时没几个妃嫔到了,除去皇后之外,殿内只陈昭容,何顺仪和薛修仪在。
几人看见沈蔚然这么早出现在这里,都多少讶异,反观叶佩兰,从她的神色窥不到一丁点端倪。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
似并没有注意到任何人的表情,沈蔚然慢条斯理的走到殿内,继而规规矩矩的与皇后行礼。
淑妃快免礼。
叶佩兰虚扶沈蔚然一把,待沈蔚然起身,脸上才有了点笑意,又担忧的问,你身子还未好透,怎的还这么早来请安?倒叫我好不心疼。
累皇后娘娘惦念,是臣妾的错。
身子虽未完全好透,但不至于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已经偷懒了许久,却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没的坏了规矩。
若真要论早,其他几位姐妹才是真早,我倒只能算是懒的。
沈蔚然慢慢的回答叶佩兰,不急不躁,笑得浅淡,可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向来是个守规矩的。
这般说了,叶佩兰却不再与沈蔚然继续这个话题,只吩咐宫人为她掌座。
沈蔚然刚刚坐好,殿外太监恰好高声唱喝德妃到——陈才人到——。
略略偏头看去,只见德妃苏潋滟和陈才人陈云颜一前一后,进了殿内。
先前沈蔚然曾经见过德妃,可这陈才人是第一次见。
昨日被罚跪在御花园的人,正是她。
余光不自觉的瞥向陈云暖,沈蔚然见她并不去看陈云颜,心中自有一番猜想。
她们走近,沈蔚然才瞧清陈才人的模样。
能明显看出来陈才人和陈昭容样貌上有些相像,可两人身上的气质截然不同。
陈昭容为人沉稳,长相甜美,素来给人温婉之感,而陈才人却是明显地身上存有些戾气,光是瞧着就不想与她亲近半分。
陈云暖不去看陈云颜,陈云颜也不曾看她一眼。
两人相见,不似姐妹,根本就像是陌路人。
德妃和陈才人行礼之后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沈蔚然,陈才人没有什么表情,她分位低也只能坐到角落的地方去。
德妃则是对沈蔚然笑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没有任何的话。
之后没多一会儿贤妃和肖贵嫔也来请安。
贤妃霍月溶出身将门,通身有一股巾帼气度,眉宇间带着英气,让人不由联想到英姿飒爽之类的词。
肖贵嫔肖碧荷可谓人如其名,如同碧荷一般清丽非常。
两人堪堪与皇后行礼请安过,徐昭仪徐素玫也到了凤鸾宫。
最后到的是贵妃孟清歌和良妃傅新桃,而皇贵妃施夷光身体抱恙,不曾前来。
孟清歌坐定之后,瞥见终于来请安的沈蔚然,遥遥地冲她露出笑容,注意到这一幕的妃嫔纷纷侧目。
沈蔚然与孟清歌没有任何交情,更不明白她这样的举动是何意思,便只出于礼貌也微笑示意,可很快就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显然孟清歌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沈蔚然,先冲她开了口。
终于见到淑妃妹妹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身子可是好透了?沈蔚然不得不离座,略行一礼,回孟贵妃的话。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好多了。
那可真是要恭喜妹妹了。
孟贵妃话音落下,良妃也跟着插嘴,淑妃姐姐身子好了那可是大好的事情,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淑妃姐姐往后肯定会有大福气。
倒是皇贵妃娘娘让人不免担忧,直到今日身子也还不曾好透。
傅新桃这话说得很不圆满,其他妃嫔有的心里窃笑,亦有的嗤之以鼻。
反倒是孟清歌,压根儿不在意的在一旁附和说良妃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让沈蔚然的嘴角抽了抽。
良妃妹妹确实是个贴心的人,只妹妹若是关心皇贵妃娘娘,不若直接去凤藻宫探望,总比在这惦记来惦记去要更好。
这会子开口的是贤妃霍月溶。
这话表面是同意良妃的贴心,实则更是讽刺其只知道掀掀嘴皮子,装模作样说些空话。
傅新桃被贤妃的话一堵,心里十分不爽快,脸上哪敢露出半分,只能赔笑着说:贤妃姐姐说的是,待妹妹寻着空闲,必定是要去凤藻宫探望皇贵妃娘娘的。
昨日在御花园偶遇良妃娘娘,妾以为娘娘该是十分有空闲,却原来不是么?听罢傅新桃的话,陈昭容微笑着无辜开口。
妃嫔们多都听说了昨日皇上邀陈昭容一起游园,独撇下良妃的事情。
陈昭容的话等于是提醒众人想起这一茬,再联系起方才傅新桃的话,无异于是明晃晃的打脸。
有时间寻一个低分位妃嫔的错处,却没时间去探望皇贵妃娘娘,还真是没有空闲!傅新桃瞬间脸色涨红,偏偏她此时想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被一干妃嫔在暗地取笑。
原本烧在沈蔚然身上的战火,就这么的转移到良妃身上去,只是不知道陈昭容说出这般一针见血的话是有意在帮她,还是只是为自己妹妹出一口气。
好了,偏你们个个都调笑良妃,好端端一个美人脸都羞红了。
一直冷眼看着妃嫔们的叶佩兰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随即又道,时辰不早了,也该去永福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走吧。
而后起身,领着一众妃嫔去往永福宫。
永福宫离凤鸾宫不算远,因此众人步行过去也没有费太久的时间。
当众人到达永福宫之后,除了见到了皇太后之外,还有一直不曾去凤鸾宫请安的皇贵妃施夷光和公主萧姝。
沈蔚然瞅见坐在永福宫正殿内的施夷光时,自觉的偷偷瞟了皇后一眼。
叶佩兰仍旧是那副什么都风雨不动的样子,领着一众人给皇太后行礼叩拜请安。
施夷光难得不过分的一点是,当叶佩兰领着妃嫔们进来殿内的时候,她自觉的起身不再坐着。
施夷光并没有所谓的身体抱恙的模样,倒是一张鹅蛋脸气色红润,看起来精气十足,身子显然十分康健,将养得很好。
不去凤鸾宫给皇后请安,却偏偏明知道皇后会带着妃嫔们来永福宫给太后请安还出现在这里,不知是想膈应皇后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太后瞧着心情不错,与众人免礼看座,没有半分为难。
萧姝见了皇后显然很高兴,笑容明媚活泼但举止并不毛躁,她甜甜的冲叶佩兰说一声:阿姝见过嫂嫂,依然站在太后身侧,没有离开,可也没有去看其他的妃嫔。
偏你会卖乖。
太后笑骂了萧姝一句,又道,瞧着你眼底青黑,昨夜定是休息得不好,在这儿也无什么事,阿姝不然回去再歇息会子?萧姝笑嘻嘻地拉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阿姝好不容易回宫,只想多陪陪母后,一点都不觉得累。
这么一副和谐的场景,妃嫔们纷纷露出笑颜,施夷光这会儿也难得插话:阿姝的孝心,皇姑姑岂会不知?皇姑姑也是疼你,怕你累着。
偏你这么撒娇,让人更心疼。
夷光说的很对,阿姝去歇息会子,晚些再过来可好?太后偏头看着萧姝,脸上有笑,拍了拍萧姝挽着自己胳膊的手。
母后和皇贵妃娘娘都这么说,阿姝这么听话,也只能晚些再来了。
嬉笑着松了太后的胳膊,萧姝与太后和皇后略行一礼,便要告退。
这会儿才扫了一眼其他妃嫔们,沈蔚然坐得近,萧姝立刻发现了她,神情颇有些惊喜的样子,淑妃嫂嫂原来也在呢!阿姝眼拙这会子才发现,可是别怪罪。
萧姝的这么一句话,特别是淑妃嫂嫂四个字,顿时帮沈蔚然拉足了仇恨值,其他妃嫔们的眼刀子嗖嗖的飞过来。
诸多妃嫔心里五味陈杂,若要说公主打招呼的人是自己,那该是天大的喜事,可这是别人便只有干吃味的份。
虽是如此,这到底是永福宫,前阵子淑妃又得罪太后,连皇贵妃都只能得公主一声皇贵妃娘娘,淑妃又何德何能?可别又被太后寻着了错处捏在手里,那便真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间,孟清歌看一眼沈蔚然又看向了施夷光,见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几乎想要轻笑出声。
叶佩兰劳有兴味的看向沈蔚然,见她算是淡定,便很快收回目光。
沈蔚然在其他妃嫔们掂酸吃醋时已经站起身,微笑着说道:公主无错,岂会怪罪。
昨日在御花园得遇皇上和公主,有幸承公主一声‘嫂嫂’,欣喜之外又觉得战战兢兢。
现在当着皇后的面儿,被公主这么一喊倒觉得自己快羞得无地自容。
淑妃嫂嫂不必如此,皇帝哥哥既然是让我这般喊,总不会错。
皇贵妃娘娘、孟贵妃娘娘,还有其他的诸位娘娘都是阿姝的嫂嫂啊。
萧姝性子有些大大咧咧,人并不笨,知道这么一来许是替沈蔚然添麻烦,干脆将自己的皇帝哥哥搬出来。
皇帝哥哥让这么喊的,不服,找皇帝哥哥理论去!有皇上撑腰呢,谁还敢在这件事情上多嘴。
何况公主说了,都是她的嫂嫂,不过,愿不愿意喊,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后见萧姝都帮着沈蔚然说话,越看她越不顺眼,只恨那一日没有将她弄死,偏偏被皇帝救下了她。
母后,阿姝先告退了。
见众人都没有了什么异动,萧姝这才真的离开了永福宫。
萧姝走了,太后脸上的好颜色也顷刻全散了。
施夷光先前脸上还有笑意,这会儿也与太后一般,寒着脸。
不得不说,施夷光着实是个嚣张的人,虽然目前来看,她很有嚣张的资本。
不想自降身份与沈蔚然计较,到底心里憋着口气,再加上昨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这扣气就更咽不下,然而施夷光只稍一暗示便有人做了这出头鸟。
恭喜淑妃娘娘。
徐昭仪笑盈盈与沈蔚然开口,语气真挚,让人几乎想要去信她是真心在祝贺。
皇上如此宠爱淑妃娘娘,真叫人羡煞了,不过既然昨日淑妃娘娘在御花园碰见了皇上,怎么……皇上邀了陈昭容游园却……这祝贺我不敢当,徐昭容说笑了。
昨日虽是在与御花园碰见皇上和公主,但我身子到底未好透,陪皇上和公主游园力有不逮,难堪此重任,这样反倒让我松了口气。
沈蔚然的一番话只说了说所谓的游园的事情,而在场的众人都知晓她昨夜侍寝之事,便愈觉得不喜。
陪同游园是力有不逮,侍寝就没有问题了?这分明是赤|裸裸在炫耀。
沈蔚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她总不能把皇上不举的事情拿出来说吧……徐昭仪见成功替沈蔚然拉到仇恨值,瞥一眼施夷光,见她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便道一声淑妃娘娘该多保重身子,不再纠缠沈蔚然转而将目标移向了别的人。
陈才人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里更没有她插话的份。
听着其他妃嫔的你来我往,陈云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淑妃是新晋的宠角,她们一起入宫,如今地位却是千差万别。
沈蔚然入宫即封淑妃,自己直到承了宠才得了才人的称号,从此就被皇上冷落。
嫡亲的姐姐待她又是如此,这后宫生活真是说不出的心酸。
正当陈云颜独自默默自怨自艾的时候,竟听到有人主动提起她,说得夸张些,真有受宠若惊之感。
陈才人怎么一直坐在这儿都不吱个声,往日瞧着也不是这般安静的人,性子果然还是活泼一些好。
循着声音看过去,陈云颜只见徐昭仪关切的看着她,听闻陈才人昨日也在御花园,却不曾碰见皇上么?提起这事,陈云颜便想起自己被良妃罚跪的事情,顿觉脸上无光,脸色立刻有些不好,到底段数低了点。
她能想到自己的这点儿事约莫妃嫔都知道,偏偏徐昭仪提起这一茬,感情是在淑妃那儿碰壁,特地来她这找优越感了。
想到这些,陈云颜只能干笑着回徐昭容的话。
妾当时与良妃娘娘、陈昭容娘娘在一处,有幸得见皇上一面。
哦?昨日和良妃、陈昭容一起在御花园的人便是陈才人吗?上前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陈云暖不曾料太后竟对自己妹妹感兴趣,心下一沉,立刻偷偷看向难掩惊喜之情走上前来的陈云颜,更觉得大事不妙。
陈云颜若是被太后收买,自己早已跟了皇后,那样便无异于是要她们亲人反目。
太后此举,可否是故意为之?!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汇集到自己身上,陈云颜有些紧张,尽量姿态优雅地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与太后和皇后行礼。
太后没有为难她,立刻让她免礼不说,还温颜温语同她说话。
陈才人真是个可人儿,长得这般标致,往常哀家没注意倒是忽略了这么好一个人了。
陈云颜忍不住羞涩一笑忙道,蒙太后娘娘夸奖,是妾的幸事,只在座的诸位姐姐们都比妾美貌得多,妾实在承不起太后娘娘的这番夸奖。
皇后瞧瞧,陈才人是不是同哀家说的那般?要哀家说,长得这么标致,性子又这么谦虚,只得个才人的封号倒是有些委屈。
陈云颜大喜过望,垂在身侧的两手忍不住微微用力捏住裙摆,又忙放下。
陈云暖丝毫不觉得欢喜,满腹愁肠。
叶佩兰不着痕迹的看一眼陈云暖,再看陈云颜时也同太后一样带上笑,母后说得很对,陈才人确实是个长相标致又性子谦虚的。
只昨日竟然得罪了良妃,怕是还需要好好教导,才能堪更高的位置。
这话说得十分明白,连规矩都还不懂的人,能有个才人的封号已经很不错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何必为了点子规矩就偏看了这么好的人。
太后不怎么在意皇后的话,依旧和声细语,哀家今儿个就做个主,将陈才人晋为从五品美人,皇后不须再多说,回头哀家自会去问皇上的意思。
只有母后觉得高兴,倒是无妨。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哀家也觉得有些乏了,都散了吧。
皇后话出,太后见目的达到,立刻下了逐客令,又说,陈美人先别走,哀家觉得与你很是投缘,留下来再陪哀家说几句话。
陈云颜尚且沉浸在自己升为从五品美人的喜悦中,立刻便满心欢喜地应下太后的话。
这些事情扯不到沈蔚然身上,她乐得轻松自在,和众人一起,离开永福宫。
行至殿外,恰好陈昭容走在她身后,瞥见她忧心忡忡朝殿外望去,沈蔚然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了沉默。
良妃望着这一幕,勾唇一笑,走近陈昭容,低声道,陈昭容何必一副忧心的样子,嫡亲妹妹升为从五品美人,不是好事么?不等陈昭容回答,良妃已经被自己的大宫女扶着上了步辇离开了。
陈云颜从来没有和太后离得这么近过,前些时候她对淑妃的那些手段,颇为不通这宫里消息的她都听说过。
沉静下来,先前的欣喜淡去,也反应过来现在这般的情况于她而言,算不得是什么好事情。
可惜她同样没有退路,姐姐不可依靠,对方是太后,根本容不得她反抗半分。
哀家实在觉得与你投缘,才强留你下来,可别觉得哀家专横。
太后娘娘言重,能得太后娘娘的青眼,是妾的福气。
陈云颜仍有些紧张,即便强装镇定,眼底多少流露出端倪。
太后瞧着她这般,愈觉得很不错……哀家方才说的可不是假话,待皇帝来请安,哀家便与他提这事情。
皇上最是孝顺,不会不答应。
母后要和朕说何事?太后的话说毕,箫晟从殿外大步进来,精神奕奕。
陈云颜连忙侧了身子行礼,悄然看去,更觉得皇帝丰神俊朗。
哀家正好念叨着皇帝,皇帝赶巧的便来了。
太后笑眯眯的,十分高兴的样子,既然来了,哀家也正好就当着面儿说了。
哀家觉得和陈才人很投缘,想着这么好的人只得个才人的封号着实有些委屈,想晋她为从五品的美人。
皇帝觉得这事情如何?陈云颜想偷看箫晟偏没那个胆子,一颗心砰砰跳,快要堵到嗓子眼。
等听到皇上的一句母后觉得好那自然不会差,便依母后的意思去做罢,狂喜席卷过她心底的每一处角落,哪里还记得昨日皇帝的冷淡和漠视。
妾谢过皇上恩典!从永福宫出来,陈云颜只觉得这日天气真是好极了,阳光格外温柔,天格外蓝,便是花花草草也格外可爱。
她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便是走路也觉得更有底气了。
陈云颜一路轻快的领着宫女回庭兰轩,却不曾注意到路途中,陈云暖躲在某处,看见她的欢快模样,黯了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惊现好多包大人_(:з」∠)_好嘛 被猜了个精光透 不过还是照样写下去233333 给包大人们点64个赞!还好还有黄桑的秘密给俺镇场子( ̄^ ̄)ゞ黄桑你真棒!点32个赞!~\\(≧▽≦)/~黄桑(傲娇脸):那是自然!可是为什么别人有64个赞而朕只有32个!沈沈(一脸纠结):黄桑你……不举……黄桑:∑(っ°Д°;)っ谢谢补分的香丝雪 雪雪和晚漾 补分辛苦啦 大么╭(╯3╰)╮谢谢土豪!给乃萌挨个暖床好嘛!o(*////▽////*)q初夏丶微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27 11:58:25╭(╯^╰)╮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1-27 12:34:57☆、前世皇帝番外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前世皇帝的番外,含一定剧透,大家自行选择看还是不看吧么么哒づ ̄ 3 ̄)づ红墙碧瓦的宫殿内,一名身着明黄色绣精细五抓龙袍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严肃,整个人仿若紧绷着的弦,任是谁也不敢去触。
他走到殿外,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凉气入了心肺,这人脚下顿了顿,才继续大步离开,一边吩咐身侧的两名紧随的宦官道,替淑妃好好收尸。
昨夜几乎下了半夜的雪,那雪由大渐小,无人清扫的道路此刻便累下了厚厚的积雪。
男子没有乘烧着暖烘烘火盆的轿子,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积雪走,只让宫人远远跟着。
他走得有些跄踉,和平素威仪的形象不大相符,他眼里的情绪不断变化着,让人看不明白半分,可这至少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恍惚间,阳光冲突了厚重的云层,刹那间照射在这一片天地之间。
男子停下步子,愣愣的站着,许久才回头去看身后的宫殿,蔚然殿三个金黄大字在阳光的映衬下焕发着流光溢彩的美。
他仍旧是愣愣的站在那处地方,一动不动、一声不发。
他终于记起来了。
她是十五岁那年应诏入宫,青涩美丽,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美。
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是被他亲口下令赐死的。
他要了她的命,就在刚才。
这座宫殿,是用她的名字起的。
她叫沈蔚然。
可是现在,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她哪怕是要死了,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到底是恨他。
男子终于轻唤出声。
蔚然……***********萧琰自梦中醒来,惊了一身冷汗,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做起这个梦了,似乎每一晚都要梦到这些场景。
每一次梦醒,心里的钝痛感便更重几分,好似一直要加重到他无法承受为止。
身后忽然攀上一只柔软的手,腰际也被纤细的手臂缠上,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在沉寂的黑夜里格外清晰明白。
世子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奴家给世子抱抱,世子莫怕。
顿时想起前世沈蔚然待他也是这般温言软语,可她对他从来都只是看起来很好。
身侧的人这般行径,亦不过是如此,虚情假意,听则生厌。
萧琰拨开女子的手,起身下了床榻,穿了鞋、披了衣服便往外走。
女子拥着锦被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才能瞧清萧琰的身影,见他要离开,越发着急,这么晚了,世子哪里去?被唤之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什么话都没有说头也不回的离开。
萧琰原本脚步急切,待出了房间没让仆人跟着,只放慢了些速度,最后是沿着回廊慢慢的走着。
清白的月光斜斜照进回廊,打在萧琰神色不明、有些焦灼的脸上。
他没有一直走下去,却倏尔止步,但神色愈显凄凉。
脑里心里都在翻腾着往事的他,此刻心乱如麻、大失方寸。
他到这个朝代已经有半月多的时间,从起初的震惊、不可置信,到今日的平心静气、坦然接受到底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转世投胎的事情,他没摊上,可摊上了带着前世的记忆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附在别人身上活着这样的灵神怪异的事情。
这是命?萧琰摇了摇头,苦笑,负手立在廊下,抬头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却觉那清辉映人心底,更照出心中的污垢来。
他前一世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以至于最后竟落至被一名女子霸占了皇位,自己惨死的地步。
或者他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后宫那么多女人,他最对不起的,果然是她么,沈蔚然?迫害她的家人,利用她十年为别的女人挡住所有明枪暗箭,到后来也照样将她赐死,于是他最后遭了报应。
那现在他在这里,又说明了什么?这里是大启,他的身份是贤亲王的嫡长子也是世子。
他到底也是做过皇帝的人,能够感觉得到贤亲王有逆反之心,况且贤亲王平素在他面前便没有想过要怎么遮掩的意思。
只是他现在和贤亲王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他注定要助贤亲王谋逆。
萧琰觉得脑子很乱,对于将来的事情也总觉得很迷茫,恍惚间收回视线,闭了眼揉了揉额头。
便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萧琰没有睁眼,但很快身后就被有一具温软的身子贴上来,两只藕臂拥在他胸前。
世子殿下,夜深露重,您不睡觉何苦在这儿受凉呢?奴家可是要担心死了,世子这便随奴家回去歇息可好?嗯。
萧琰应了一声,他身后原本贴着他的女子立刻欣喜的拉着他往房间去了。
**************第二日须随贤亲王入宫赴宴,听闻是公主回宫了又及生辰,是以有了这次的宴席。
萧琰没有什么想法,他现在占了别人的身子,那么该做的事情便该去做,不管于他而言有没有意义。
这样的应酬他倒是不担心什么,只是未免会觉得无趣。
他见到大启的皇帝,可以说是十分年轻,但那人一双眸子十分锐利,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过只从现在的局势便也可以看得出来,能够在太后和贤亲王的挤压下,仍旧占据一方天地势力,绝非易事。
对面坐着的都是女子,想来便都是皇帝的妃嫔了,倒真算得上个个都是标致的美人。
萧琰不经意的扫了扫对面,心里刚刚冒过这般想法,便在瞬间就又想起昨晚的梦来,忙压抑了下去,也不再看对面的人了。
后来见了今日的主角——公主萧姝,萧琰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席间倒被人灌了不少酒,一个一个应付过去,到最后不免想逃出去走走。
其实也知这宴席快到尾声,出去走走再回来,便可以离宫回府去了。
于是萧琰借着更衣离席而去,实则是在周围四处逛逛。
没想带着宫人,萧琰便想了个法子将他们支走,自己随意走走,岂知便这么轻易的迷了路?萧琰发觉自己迷了路的时候,真真是哭笑不得。
他也没有走出去多远,可怎么就迷路了,并且离他想要去的地方好似越来越远了?萧琰无奈之下,只能循着远处点点光亮慢慢走。
后来远远看见有宫人擎着宫灯,似乎宴席已经散了,有妃嫔正在回自己的宫殿的路上。
萧琰觉得自己还没有倒霉透,至少算是有那么一分、两分的幸运。
隔着一些距离,萧琰看清了这名妃嫔的模样,他认出来了,这一位是淑妃。
借着这位淑妃的帮助,萧琰终于算是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了。
只是待走出去几步后,萧琰却乍然想了起来,这位淑妃是沈丞相之女,似乎名字便叫做……沈蔚然?☆、十四章沈蔚然回到琳琅殿,还没过去半个时辰,已经听说皇上允诺将正六品的才人升为从五品美人的事情了。
虽升得不多,但这对于陈云颜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事情,况且从正六品到从五品至少是跨出了一个等级,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关于陈云颜,沈蔚然表示并没有多少担心。
虽然在后宫不能随便轻看任何一个人,但将谁都当作对手未免也太累了些。
且凭太后开口要升陈云颜品阶这一点便让箫晟难以对她有多少好感,再则是在御花园内时,箫晟已经表明了自己对于她的不感兴趣。
只要箫晟没有脑抽,陈云颜便决计翻不了天去。
太后看中陈云颜,除去她的姐姐是陈昭容之外,另一点大约便是好拿捏了罢。
因为够好利用,所以才花上两分心思。
只是陈云颜若成为了太后的人,和太后不对付的箫晟岂能对她有什么好想法?若陈云颜真能将陈云暖踩下去,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高看陈云颜一些,也不迟。
樱桃和荔枝候在一旁,见沈蔚然发愣,便都不说话只安静的立着。
待到沈蔚然回过神来,樱桃才问说,娘娘,奴婢听说不少娘娘都赏了陈美人东西,娘娘可是也……自然是要的。
沈蔚然应得毫不犹豫,略一沉吟便与荔枝吩咐道,你且去库房捡几样合宜的东西送去,不要太过打眼也不要太过寒碜,莫是让别人以为我这个淑妃忒抢风头或者忒小气。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荔枝退走,樱桃见沈蔚然这般倚重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自己服侍了这么多年,好似还没有这个新来没多久的荔枝被看重,这样的事情,竟然完全放心的交给了她去办。
娘娘就这么放心荔枝吗?这样的事情,竟然完全放心地让她去办。
樱桃对着沈蔚然的时候向来不是个憋得住的,毕竟情分在那儿,更不说沈蔚然向来待她和善,并不介意她说些这样的话。
有何关系,荔枝会办得很好的。
她是皇上派来给我使唤的大宫女,能力哪里会差了去,我若是不放心她,便是不相信皇上。
见樱桃听了这话立刻惊慌地捂了嘴,沈蔚然笑了笑,又说,我只想与你说明这样好的宫女,我怎么能白白浪费了。
不过是挑两样东西的事情,交给荔枝去办都已算是屈才,可我也这么些琐碎的事情需要使唤你们,没了办法。
我要是舍不得用她,不只是不信任皇上还是在和皇上分生,那样才是真的不对。
是,娘娘,樱桃明白了,往后再不敢瞎想瞎说。
庭兰轩。
得了自家娘娘吩咐送赏赐送礼来的大宫女们都已经完成任务走了,各色好物件摆了一桌,陈云颜嘴角翘得高高的。
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后,她才让自己的大宫女夕颜和朝颜一起将东西全部登记入库。
皇后、皇贵妃、孟贵妃、贤妃、淑妃、良妃,徐昭仪还有她的嫡亲姐姐陈昭容都赏赐她不少好东西,对于那些大宫女们一口一个赏赐的话虽是不爱听,但有什么法子,只不过,今日是这般等明日就不定会是什么样子了。
况且是赏赐由不得她不收,都是些好物件,她又何必不收。
夕颜和朝颜登记物品时,发现陈昭容赏下的东西里面有一件小青白小瓷罐,两人打开瓷盖瞧瞧又闻闻,白色的膏体,带了些香味,摸不准是什么东西。
毕竟是自家娘娘的嫡亲姐姐让人送来的,她们倒不好随意做主。
两人一商量,夕颜拿着东西去了问陈云颜。
彼时,陈云颜正躺在美人榻上由着两名宫女替她垂肩捏腿,见夕颜过来且手中拿着东西已先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这是在陈昭容娘娘赏下的东西里面搁着的,奴婢与朝颜不清楚是什么物什,打开瞧了瞧,也没能知道是什么,只好拿来让娘娘亲自看看。
说着,揭了盖儿将那小瓷罐递过去。
陈云颜听说是陈云暖让人送来的东西,先时的好奇和兴味顿时没了大半。
夕颜将东西递过来,她只瞅一眼便说,是散淤青的膏药,我不用,扔了罢。
夕颜见陈云颜一脸不耐,可还是觉得这是好东西,这么扔了多可惜。
不提自家娘娘腿上的淤青还厉害着,有这膏药许是能好得快些,到底是迟疑着想劝上一劝。
奴婢闻着这膏药还有些花香,该是好东西。
若是散淤青的膏药,正好是娘娘需要的,白白扔了多可惜。
这是陈昭容娘娘赏下的,扔了也有些不大好。
娘娘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腿上的淤青早些好了也是件大好的事情。
一句这是陈昭容娘娘赏下的瞬间便刺痛了陈云颜,方才的好脾气顿时没有,我这个做娘娘的倒是使唤不动你了,让你扔了便扔了,我尚且担心用了这膏药,膝盖都要全烂了!怎么早些好!趁早丢了,别再让我见着省得戳我眼窝子。
陈云颜的脾气越有些不好,夕颜也惊觉自己刚刚说错话,连忙低声说道:是,奴婢知错,这便将东西拿走。
拿着膏药慌慌张张的退下去了,没被罚已经是幸运,可不想再惹恼。
娘娘,宋姑姑来了。
夕颜退下没过片刻,陈云颜的心情刚缓和了一些,便有小宫女进来禀报这话。
阖宫上下,宫女太监们都称一声宋姑姑、妃嫔们多也这般称呼的人物非太后身边的女官宋漪澜莫属。
宋漪澜会来庭兰轩,必定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陈云颜连忙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整了整仪容,让宫女将她口中的宋姑姑请进来。
太后身边有两位女官,一个是崔霓裳,另一个便是宋漪澜。
两人都是自五、六岁起便被太后抱养在身边。
虽然身份只是女官,但却不是可以随意怠慢的人物。
再说得直白些,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们,赶明儿被她们逮着了在太后面前告个状,就有的好受了。
她还曾经听到过传言,皇上对这两名身姿长相和品性见识皆不俗的女官,十分偏爱,可惜太后舍不得,否则早就纳来当妃嫔了。
陈云颜这么想着的时候,宫女已经将宋漪澜领到她面前。
宋漪澜相貌很好,两颊殷红,唇瓣粉润,光是这恰如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好面皮,已能窥得她的韵态,走起步来不巍不颤,稳稳当当又自有一番仪态,果然是太后亲手j□j出来的人物。
奴婢见过陈美人,请陈美人安。
宋漪澜微笑着和陈云颜行礼,态度谦和。
她身后却还跟着两个普通宫女,手中皆捧着物件。
陈云颜瞥一眼,很快移开目光看向宋漪澜,笑着道,宋姑姑快快免礼,这般倒叫我觉得不安了。
辛苦宋姑姑亲自跑一趟我这庭兰轩,可是有什么事情?太后娘娘说陈美人升了品阶是喜事,便派奴婢给陈美人送了点儿东西来恭贺。
宋漪澜招了招手,身后两名宫女便将东西都呈了上来,她才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太后娘娘还特别吩咐,让奴婢捎上生肌膏。
太后娘娘本是觉得像陈美人这样细皮嫩肉的人儿,怕是用不着这样的东西,可难保个万一。
宋漪澜口中所谓的生肌膏陈云颜是知道的,生肌活肤,用之可使伤口不留疤、可让淤青散得快,便是没有伤用了也能让肌肤更加细滑,是求不得的好东西。
现在太后不仅赏给她,还偏说得这般婉转,特地避开她被良妃罚跪膝盖想必已淤青的事情。
这是在诱惑她,不只是以更上等的东西,还用这宫里的地位和权力,她很心动,十分心动。
陈云颜清楚太后的船不好上,可现在是对方再邀请她,不从,会很惨;从了,便有希望从此荣华富贵。
孟贵妃不待见她,已经放弃了她的陈云暖跟了皇后,她再没有退路。
太后这是在逼她做选择。
妾谢过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待妾如此,妾必定让太后娘娘顺心顺意。
夕颜和朝颜皆已回到陈云颜身边服侍,陈云颜谢过了太后的恩典,她们便也上前接过了那两名宫女手中的捧着的物件,而后重新回到陈云颜身后。
陈云颜面上镇定,心里还是有些发抖。
她要真的跟了太后,便也是从此和陈云暖走在了对立面,往后便只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美人的话,奴婢一定一字不落说给太后娘娘听,想必太后娘娘也会十分高兴。
宋漪澜复行一礼,告别了陈云颜,太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永福宫复命,不好再多留,却是须得告退了。
送走宋漪澜,待没了旁人,陈云颜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稍微镇定一些。
朝颜、夕颜见陈云颜如此,都不知是为何,她现下脸色瞧着不太好,似乎没有方才的好颜色,便又听得一声吩咐:太后娘娘送的东西也好好的登记入库罢。
娘娘,这生肌膏呢?夕颜出于谨慎,到底先问了一句。
陈云颜看了看夕颜手上的东西,顿时便想起了陈云暖给她送来那件,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便只道:先搁着,我膝盖上的淤青还厉害着,正需要这东西。
这天夜里,景祐帝翻了陈美人的牌子,今夜庭兰轩掌灯。
太监来传这个消息,差点儿没乐坏了陈云颜。
焚香沐浴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陈云颜只盼着能借着这次机会,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
最好是能趁着这次机会,品阶再往上升一些……现在是季节虽然暖和了很多,但到底不是酷暑,夜里降温厉害,多是需要添衣才能不着凉。
当箫晟到庭兰轩的时候,见着的却是一个凉风中只穿着薄纱衣衫的美人。
陈云颜如此清凉的装扮,让箫晟不觉这夜里似乎更凉了些。
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陈云颜在外边站了许久,早已冻得不行,一直都在咬牙忍着。
这会儿还能好好的说一句,实属不易。
免礼。
外边凉,先进去屋子里吧。
箫晟一手虚扶,陈云颜就势起身,箫晟却并未牵过她或者揽过她的肩,而是大步走在前面径自入了屋内去。
陈云颜无法,只能跟上,心中暗恼,自己这般了却无法多博皇上看自己一眼。
好在皇上今晚会宿在庭兰轩,还有机会补救。
入了屋内,暖和了许多,陈云颜也不那么觉得冷了,立刻让宫女送上自己早就吩咐下去准备的银耳羹。
箫晟瞧着面前的一小碗熬得熟透软烂的银耳羹,里边还加了些许莲子和红枣,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这样的甜点着实不是他的口味,或者该说完全不是他的口味。
逼着自己尝了一小口,浓甜润滑,却无法觉得美味可口。
箫晟放下瓷勺,转头看向陈云颜,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
陈云颜是性子单纯呢,还是真心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这个时候,箫晟只觉得无比怀念沈蔚然为他准备的一碗热乎乎的小馄炖。
味道不错。
箫晟勉力一笑,夸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膝盖的伤现在如何了?陈云颜见箫晟似乎喜欢这银耳羹,心中也欢喜,又听他关心自己,更是高兴。
只是问起这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扯到被罚跪的事情上去,那可真不妙,便嗫嗫喏喏地说道:倒是……还好……坐那儿,给朕瞧瞧。
箫晟伸手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陈云颜坐过去。
是。
陈云颜别别扭扭的坐了过去,但没有立刻挽了裤腿儿给箫晟看那淤青,小心翼翼的问一句,膝盖瞧着有些可怖,怕是污了皇上的眼……不若,皇上还是不看了罢?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左右皇上心思的意思,并不对,顿时有些惶恐。
无妨。
箫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那一日他说要看沈蔚然的伤,她是怎么说的?好像也是这个样子?还真是无趣。
继而发觉自己今日怎地总想起她来,说不上的莫名其妙,那心思立刻歇了。
陈云颜慢吞吞的挽起裤腿儿,露出大片都淤青了的膝盖,确实有些可怖,但比起沈蔚然的那时的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箫晟瞧了瞧,又问,可曾用药?嗯,用了的……姐姐今日送了生肌膏与妾用。
早间让夕颜朝颜将太后赏赐的东西好好收起来便是不希望被皇帝看见,白白拿那些东西戳皇上的眼窝子实在没必要,既然是这般,也不能说是太后赏了生肌膏,正好拿陈云暖来挡一挡。
见箫晟不疑有它,陈云颜松了口气。
箫晟神情淡淡的,又问陈云颜:还疼着吗?陈云颜摇头,不疼,皇上瞧两眼,妾就不疼了。
笑容羞涩。
箫晟也笑了笑,又说,生肌膏在哪儿?陈云颜闻言一愣,不知道箫晟为何突然问这个,只说,皇上是对那东西感兴趣么?妾吩咐宫人替皇上取来。
嗯,就这么办吧。
等夕颜将生肌膏送进来屋内,而箫晟竟亲自替她擦那膏药,陈云颜除去惊喜还是惊喜,心情复杂激动到难以自抑。
她以前曾经无数次幻想被皇上这么温柔以待,现在竟然成了真,让她如何能够不满心欢喜,只恨不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箫晟很专注很认真,一点一点细细的抹,动作温柔,压根儿不会弄疼了她。
陈云颜觉得时间都要静止了,恨不得一直都能够这么着,又想,皇上竟然一点儿也不嫌弃她,也不觉得这淤青可怖,一颗心都要软化。
今晚会翻陈云颜的牌子,倒不是为了顺从太后的意思,箫晟不过是想来确定一下陈云颜是否真的成了太后的人。
在这儿没有见着哪里摆着太后赏下的东西,也算陈云颜还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他曾经赏赐过陈昭容一份生肌膏,若是陈云颜说的那般是自己姐姐送来的,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偏他知道太后一样让人送了这东西来。
这生肌膏都是有香味儿的,他记性不算差,还记得陈昭容的那份是茉莉花香,而他现下替眼前的人抹的,分明是荷花香儿的。
想糊弄他,到底是没有那么容易。
便为了确定这个,不得不做替她擦生肌膏这样的事情。
陈云颜身上熏香的味道着实恐怖,他也是没有法子,只能这么办了。
但这陈云颜,到底是个不堪用的。
他当然知道这样低分位的妃嫔被太后压迫,又没有靠山,根本没有法子抗拒。
只是,是否真的成为太后的人,却是可以选择的。
这陈美人么,分明是想两头占好,在他这,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往后都记得用,这淤青不散便千万不能懈怠。
箫晟将生肌膏放在一旁,与正看他看得有些发呆的陈云颜说道。
陈云颜回神,心里更是甜滋滋的,连忙应声,又将裤腿儿放下,笑容甜润说:皇上,夜已经深了,妾让宫人送热水进来服侍皇上净手洗漱,皇上好早些歇息罢。
服侍着箫晟净手又洗漱,替他除去外袍,陈云颜羞赧的看着箫晟,两眼简直发亮,皇上,让妾服侍您歇息罢。
哪知,皇帝却只道,你身上有伤,身子要紧,其他事儿不着急。
最后,盖着被子纯睡觉了。
陈云颜觉得惋惜,可又觉得皇上如此体贴,待她这般好,往后照样有侍寝的机会确实不该过于急切。
想了这么一些,脸上不自觉飞上两片红霞。
虽然没有侍寝,但第二日,她依然由从五品的美人升为正五品的婕妤,更是大为感动。
皇上待她,真不差啊!沈蔚然回到琳琅殿,还没过去半个时辰,已经听说皇上允诺将正六品的才人升为从五品美人的事情了。
虽升得不多,但这对于陈云颜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事情,况且从正六品到从五品至少是跨出了一个等级,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关于陈云颜,沈蔚然表示并没有多少担心。
虽然在后宫不能随便轻看任何一个人,但将谁都当作对手未免也太累了些。
且凭太后开口要升陈云颜品阶这一点便让箫晟难以对她有多少好感,再则是在御花园内时,箫晟已经表明了自己对于她的不感兴趣。
只要箫晟没有脑抽,陈云颜便决计翻不了天去。
太后看中陈云颜,除去她的姐姐是陈昭容之外,另一点大约便是好拿捏了罢。
因为够好利用,所以才花上两分心思。
只是陈云颜若成为了太后的人,和太后不对付的箫晟岂能对她有什么好想法?若陈云颜真能将陈云暖踩下去,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高看陈云颜一些,也不迟。
樱桃和荔枝候在一旁,见沈蔚然发愣,便都不说话只安静的立着。
待到沈蔚然回过神来,樱桃才问说,娘娘,奴婢听说不少娘娘都赏了陈美人东西,娘娘可是也……自然是要的。
沈蔚然应得毫不犹豫,略一沉吟便与荔枝吩咐道,你且去库房捡几样合宜的东西送去,不要太过打眼也不要太过寒碜,莫是让别人以为我这个淑妃忒抢风头或者忒小气。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荔枝退走,樱桃见沈蔚然这般倚重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自己服侍了这么多年,好似还没有这个新来没多久的荔枝被看重,这样的事情,竟然完全放心的交给了她去办。
娘娘就这么放心荔枝吗?这样的事情,竟然完全放心地让她去办。
樱桃对着沈蔚然的时候向来不是个憋得住的,毕竟情分在那儿,更不说沈蔚然向来待她和善,并不介意她说些这样的话。
有何关系,荔枝会办得很好的。
她是皇上派来给我使唤的大宫女,能力哪里会差了去,我若是不放心她,便是不相信皇上。
见樱桃听了这话立刻惊慌地捂了嘴,沈蔚然笑了笑,又说,我只想与你说明这样好的宫女,我怎么能白白浪费了。
不过是挑两样东西的事情,交给荔枝去办都已算是屈才,可我也这么些琐碎的事情需要使唤你们,没了办法。
我要是舍不得用她,不只是不信任皇上还是在和皇上分生,那样才是真的不对。
是,娘娘,樱桃明白了,往后再不敢瞎想瞎说。
庭兰轩。
得了自家娘娘吩咐送赏赐送礼来的大宫女们都已经完成任务走了,各色好物件摆了一桌,陈云颜嘴角翘得高高的。
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后,她才让自己的大宫女夕颜和朝颜一起将东西全部登记入库。
皇后、皇贵妃、孟贵妃、贤妃、淑妃、良妃,徐昭仪还有她的嫡亲姐姐陈昭容都赏赐她不少好东西,对于那些大宫女们一口一个赏赐的话虽是不爱听,但有什么法子,只不过,今日是这般等明日就不定会是什么样子了。
况且是赏赐由不得她不收,都是些好物件,她又何必不收。
夕颜和朝颜登记物品时,发现陈昭容赏下的东西里面有一件小青白小瓷罐,两人打开瓷盖瞧瞧又闻闻,白色的膏体,带了些香味,摸不准是什么东西。
毕竟是自家娘娘的嫡亲姐姐让人送来的,她们倒不好随意做主。
两人一商量,夕颜拿着东西去了问陈云颜。
彼时,陈云颜正躺在美人榻上由着两名宫女替她垂肩捏腿,见夕颜过来且手中拿着东西已先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这是在陈昭容娘娘赏下的东西里面搁着的,奴婢与朝颜不清楚是什么物什,打开瞧了瞧,也没能知道是什么,只好拿来让娘娘亲自看看。
说着,揭了盖儿将那小瓷罐递过去。
陈云颜听说是陈云暖让人送来的东西,先时的好奇和兴味顿时没了大半。
夕颜将东西递过来,她只瞅一眼便说,是散淤青的膏药,我不用,扔了罢。
夕颜见陈云颜一脸不耐,可还是觉得这是好东西,这么扔了多可惜。
不提自家娘娘腿上的淤青还厉害着,有这膏药许是能好得快些,到底是迟疑着想劝上一劝。
奴婢闻着这膏药还有些花香,该是好东西。
若是散淤青的膏药,正好是娘娘需要的,白白扔了多可惜。
这是陈昭容娘娘赏下的,扔了也有些不大好。
娘娘何必与自己过不去呢,腿上的淤青早些好了也是件大好的事情。
一句这是陈昭容娘娘赏下的瞬间便刺痛了陈云颜,方才的好脾气顿时没有,我这个做娘娘的倒是使唤不动你了,让你扔了便扔了,我尚且担心用了这膏药,膝盖都要全烂了!怎么早些好!趁早丢了,别再让我见着省得戳我眼窝子。
陈云颜的脾气越有些不好,夕颜也惊觉自己刚刚说错话,连忙低声说道:是,奴婢知错,这便将东西拿走。
拿着膏药慌慌张张的退下去了,没被罚已经是幸运,可不想再惹恼。
娘娘,宋姑姑来了。
夕颜退下没过片刻,陈云颜的心情刚缓和了一些,便有小宫女进来禀报这话。
阖宫上下,宫女太监们都称一声宋姑姑、妃嫔们多也这般称呼的人物非太后身边的女官宋漪澜莫属。
宋漪澜会来庭兰轩,必定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吩咐,陈云颜连忙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整了整仪容,让宫女将她口中的宋姑姑请进来。
太后身边有两位女官,一个是崔霓裳,另一个便是宋漪澜。
两人都是自五、六岁起便被太后抱养在身边。
虽然身份只是女官,但却不是可以随意怠慢的人物。
再说得直白些,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她们,赶明儿被她们逮着了在太后面前告个状,就有的好受了。
她还曾经听到过传言,皇上对这两名身姿长相和品性见识皆不俗的女官,十分偏爱,可惜太后舍不得,否则早就纳来当妃嫔了。
陈云颜这么想着的时候,宫女已经将宋漪澜领到她面前。
宋漪澜相貌很好,两颊殷红,唇瓣粉润,光是这恰如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好面皮,已能窥得她的韵态,走起步来不巍不颤,稳稳当当又自有一番仪态,果然是太后亲手j□j出来的人物。
奴婢见过陈美人,请陈美人安。
宋漪澜微笑着和陈云颜行礼,态度谦和。
她身后却还跟着两个普通宫女,手中皆捧着物件。
陈云颜瞥一眼,很快移开目光看向宋漪澜,笑着道,宋姑姑快快免礼,这般倒叫我觉得不安了。
辛苦宋姑姑亲自跑一趟我这庭兰轩,可是有什么事情?太后娘娘说陈美人升了品阶是喜事,便派奴婢给陈美人送了点儿东西来恭贺。
宋漪澜招了招手,身后两名宫女便将东西都呈了上来,她才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太后娘娘还特别吩咐,让奴婢捎上生肌膏。
太后娘娘本是觉得像陈美人这样细皮嫩肉的人儿,怕是用不着这样的东西,可难保个万一。
宋漪澜口中所谓的生肌膏陈云颜是知道的,生肌活肤,用之可使伤口不留疤、可让淤青散得快,便是没有伤用了也能让肌肤更加细滑,是求不得的好东西。
现在太后不仅赏给她,还偏说得这般婉转,特地避开她被良妃罚跪膝盖想必已淤青的事情。
这是在诱惑她,不只是以更上等的东西,还用这宫里的地位和权力,她很心动,十分心动。
陈云颜清楚太后的船不好上,可现在是对方再邀请她,不从,会很惨;从了,便有希望从此荣华富贵。
孟贵妃不待见她,已经放弃了她的陈云暖跟了皇后,她再没有退路。
太后这是在逼她做选择。
妾谢过太后娘娘恩典,太后娘娘待妾如此,妾必定让太后娘娘顺心顺意。
夕颜和朝颜皆已回到陈云颜身边服侍,陈云颜谢过了太后的恩典,她们便也上前接过了那两名宫女手中的捧着的物件,而后重新回到陈云颜身后。
陈云颜面上镇定,心里还是有些发抖。
她要真的跟了太后,便也是从此和陈云暖走在了对立面,往后便只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陈美人的话,奴婢一定一字不落说给太后娘娘听,想必太后娘娘也会十分高兴。
宋漪澜复行一礼,告别了陈云颜,太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永福宫复命,不好再多留,却是须得告退了。
送走宋漪澜,待没了旁人,陈云颜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稍微镇定一些。
朝颜、夕颜见陈云颜如此,都不知是为何,她现下脸色瞧着不太好,似乎没有方才的好颜色,便又听得一声吩咐:太后娘娘送的东西也好好的登记入库罢。
娘娘,这生肌膏呢?夕颜出于谨慎,到底先问了一句。
陈云颜看了看夕颜手上的东西,顿时便想起了陈云暖给她送来那件,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便只道:先搁着,我膝盖上的淤青还厉害着,正需要这东西。
这天夜里,景祐帝翻了陈美人的牌子,今夜庭兰轩掌灯。
太监来传这个消息,差点儿没乐坏了陈云颜。
焚香沐浴好好的梳妆打扮一番,陈云颜只盼着能借着这次机会,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
最好是能趁着这次机会,品阶再往上升一些……现在是季节虽然暖和了很多,但到底不是酷暑,夜里降温厉害,多是需要添衣才能不着凉。
当箫晟到庭兰轩的时候,见着的却是一个凉风中只穿着薄纱衣衫的美人。
陈云颜如此清凉的装扮,让箫晟不觉这夜里似乎更凉了些。
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陈云颜在外边站了许久,早已冻得不行,一直都在咬牙忍着。
这会儿还能好好的说一句,实属不易。
免礼。
外边凉,先进去屋子里吧。
箫晟一手虚扶,陈云颜就势起身,箫晟却并未牵过她或者揽过她的肩,而是大步走在前面径自入了屋内去。
陈云颜无法,只能跟上,心中暗恼,自己这般了却无法多博皇上看自己一眼。
好在皇上今晚会宿在庭兰轩,还有机会补救。
入了屋内,暖和了许多,陈云颜也不那么觉得冷了,立刻让宫女送上自己早就吩咐下去准备的银耳羹。
箫晟瞧着面前的一小碗熬得熟透软烂的银耳羹,里边还加了些许莲子和红枣,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这样的甜点着实不是他的口味,或者该说完全不是他的口味。
逼着自己尝了一小口,浓甜润滑,却无法觉得美味可口。
箫晟放下瓷勺,转头看向陈云颜,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
陈云颜是性子单纯呢,还是真心觉得他一定会喜欢。
这个时候,箫晟只觉得无比怀念沈蔚然为他准备的一碗热乎乎的小馄炖。
味道不错。
箫晟勉力一笑,夸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膝盖的伤现在如何了?陈云颜见箫晟似乎喜欢这银耳羹,心中也欢喜,又听他关心自己,更是高兴。
只是问起这事情,不知道会不会扯到被罚跪的事情上去,那可真不妙,便嗫嗫喏喏地说道:倒是……还好……坐那儿,给朕瞧瞧。
箫晟伸手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陈云颜坐过去。
是。
陈云颜别别扭扭的坐了过去,但没有立刻挽了裤腿儿给箫晟看那淤青,小心翼翼的问一句,膝盖瞧着有些可怖,怕是污了皇上的眼……不若,皇上还是不看了罢?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有左右皇上心思的意思,并不对,顿时有些惶恐。
无妨。
箫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那一日他说要看沈蔚然的伤,她是怎么说的?好像也是这个样子?还真是无趣。
继而发觉自己今日怎地总想起她来,说不上的莫名其妙,那心思立刻歇了。
陈云颜慢吞吞的挽起裤腿儿,露出大片都淤青了的膝盖,确实有些可怖,但比起沈蔚然的那时的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箫晟瞧了瞧,又问,可曾用药?嗯,用了的……姐姐今日送了生肌膏与妾用。
早间让夕颜朝颜将太后赏赐的东西好好收起来便是不希望被皇帝看见,白白拿那些东西戳皇上的眼窝子实在没必要,既然是这般,也不能说是太后赏了生肌膏,正好拿陈云暖来挡一挡。
见箫晟不疑有它,陈云颜松了口气。
箫晟神情淡淡的,又问陈云颜:还疼着吗?陈云颜摇头,不疼,皇上瞧两眼,妾就不疼了。
笑容羞涩。
箫晟也笑了笑,又说,生肌膏在哪儿?陈云颜闻言一愣,不知道箫晟为何突然问这个,只说,皇上是对那东西感兴趣么?妾吩咐宫人替皇上取来。
嗯,就这么办吧。
等夕颜将生肌膏送进来屋内,而箫晟竟亲自替她擦那膏药,陈云颜除去惊喜还是惊喜,心情复杂激动到难以自抑。
她以前曾经无数次幻想被皇上这么温柔以待,现在竟然成了真,让她如何能够不满心欢喜,只恨不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箫晟很专注很认真,一点一点细细的抹,动作温柔,压根儿不会弄疼了她。
陈云颜觉得时间都要静止了,恨不得一直都能够这么着,又想,皇上竟然一点儿也不嫌弃她,也不觉得这淤青可怖,一颗心都要软化。
今晚会翻陈云颜的牌子,倒不是为了顺从太后的意思,箫晟不过是想来确定一下陈云颜是否真的成了太后的人。
在这儿没有见着哪里摆着太后赏下的东西,也算陈云颜还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他曾经赏赐过陈昭容一份生肌膏,若是陈云颜说的那般是自己姐姐送来的,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偏他知道太后一样让人送了这东西来。
这生肌膏都是有香味儿的,他记性不算差,还记得陈昭容的那份是茉莉花香,而他现下替眼前的人抹的,分明是荷花香儿的。
想糊弄他,到底是没有那么容易。
便为了确定这个,不得不做替她擦生肌膏这样的事情。
陈云颜身上熏香的味道着实恐怖,他也是没有法子,只能这么办了。
但这陈云颜,到底是个不堪用的。
他当然知道这样低分位的妃嫔被太后压迫,又没有靠山,根本没有法子抗拒。
只是,是否真的成为太后的人,却是可以选择的。
这陈美人么,分明是想两头占好,在他这,可没有这样好的事情。
往后都记得用,这淤青不散便千万不能懈怠。
箫晟将生肌膏放在一旁,与正看他看得有些发呆的陈云颜说道。
陈云颜回神,心里更是甜滋滋的,连忙应声,又将裤腿儿放下,笑容甜润说:皇上,夜已经深了,妾让宫人送热水进来服侍皇上净手洗漱,皇上好早些歇息罢。
服侍着箫晟净手又洗漱,替他除去外袍,陈云颜羞赧的看着箫晟,两眼简直发亮,皇上,让妾服侍您歇息罢。
哪知,皇帝却只道,你身上有伤,身子要紧,其他事儿不着急。
最后,盖着被子纯睡觉了。
陈云颜觉得惋惜,可又觉得皇上如此体贴,待她这般好,往后照样有侍寝的机会确实不该过于急切。
想了这么一些,脸上不自觉飞上两片红霞。
虽然没有侍寝,但第二日,她依然由从五品的美人升为正五品的婕妤,更是大为感动。
皇上待她,真不差啊!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句话真的好坑爹,哈哈哈哈哈,因为你死,我活;我活,还是我活,反正我不死╰(*°▽°*)╯TUT苦逼的作者表示昨天晚上十一点就躺下了结果居然失眠!失眠惹!!最后四点才睡着又七点半就醒了快要哭瞎 黄桑又不举惹黄桑窝们一起抱头痛哭好嘛(PД`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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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到凤鸾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的一句给陈婕妤掌座让众人纷纷醒悟她再晋品阶的事情,再瞧一眼陈婕妤可不是传说中的面色红润,艳若桃李的样子么。
孟清歌也凑个热闹,好好的瞧了瞧这新晋的陈婕妤,在后宫想好好待着,低调并不见得是最好的法子,高调却绝对最致命。
从才人升为美人再升为婕妤,竟也够让她这般将欢喜都摆在明处,不知道这陈云颜到底是什么想法。
升为美人是太后的意思,升为婕妤是皇上的意思,她受了这两头好,难不成真以为自己可以轻易两头都占着好处?和孟清歌不一样,沈蔚然却并没有在想这些,她更在意的是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又一次晋了陈云颜的品阶。
如果是为了顺太后的意,何不在太后提议将陈云颜升为美人时,便直接说晋为婕妤,岂不是更能让太后喜欢?之后再翻她的牌子,也完全合理。
皇帝故意这样做,却不知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恭喜陈婕妤,连着晋了两阶,真真是后宫第一人!良妃一如既往秉承着关爱陈云颜的宗旨,在众妃嫔们心中尚且消化着心里滋味的时候,当先与陈云颜道贺恭喜。
不过两日,陈云颜已不见先前的那份忍气吞声的样子,颇有些终于扬眉吐气了的意味。
她起身,笑得爽利看着良妃,不见一丝畏惧,行一礼,说道:妾惶恐,谢过良妃娘娘的高看,却万万不敢当这‘后宫第一人’的称号。
若真说这‘后宫第一人’,妾倒以为,淑妃娘娘才是实至名归。
好端端的将她拖下水,沈蔚然表示心情十分不好。
任她一升再升,也不过是个婕妤,倒也敢将嘴仗引到她身上来!沈蔚然斜睥陈云颜一眼,继而不耐烦的转过脸,又冷笑一声,声音也是冷冷的,毫不掩饰她的不高兴,说,我记得后宫条律中,有一条是低位妃嫔不可妄议高位妃嫔,我却当我这淑妃的品阶竟比不过婕妤去了,倒要被人这般议论。
呵,这话说得直接又完全占理,打起脸来简直是啪啪响。
看戏的妃嫔们更觉得有趣,良妃也觉得有趣得很,少不得在旁边凑热闹。
淑妃姐姐说得是,妹妹记得么,这妄议高位妃嫔,是要处以掌嘴的责罚的。
陈婕妤娇花似的人物,我却不好意思吩咐宫女掌嘴白白折损一位美人,教大家都觉得可惜了。
如此,也只能是委屈陈婕妤回去后抄抄后宫条律百遍,好多长点儿心眼,往后莫再得罪了其他姐妹。
沈蔚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和良妃一唱一和,可不管良妃是站在谁那边儿,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她今天是罚定了陈云颜,自己撞到刀口上来,可怪不得谁。
臣妾冲动了,竟然这般大小声,请皇后娘娘责罚。
叶佩兰一直冷眼瞧着她们几人,这会儿看着离座请罪的沈蔚然,脸上反倒有笑意,说,淑妃说的话都对,何罪之有?若人人都如淑妃这般清楚这后宫的条律,本宫也可以省心许多了。
不但没有责罚,还夸奖了淑妃一番,皇后这是明摆着默认了她刚刚对陈婕妤的责罚顺便暗讽陈婕妤就是个不懂规矩、缺心眼的人,让她不省心。
连皇后都站在了淑妃这一边,陈婕妤这会儿也算是哭诉无门。
而实际上,沈蔚然打的便是这个主意。
至于沈蔚然先前的话说陈云颜回去后该抄后宫条律百遍,这执行起来就不是这么个事情了。
被罚期间,哪儿也去不得,就得守在屋子里将东西抄完才罢休,这分明是变相的禁足外加体罚。
若陈云颜有胆子不受罚,那就更妙,冷宫都打扫好了等着她呢!陈云颜自然不服气,可现在也没法子,这是在凤鸾宫,皇后都默认这事情了她还能怎么办。
唯有等待会去永福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寻着机会让太后替她做主,要是能再碰上皇上就更好了。
皇上昨儿个那么温柔待她,怎么会肯让她受这种委屈。
跟着都再坐了会儿,叶佩兰才领着她们去永福宫给太后请安。
往常到永福宫请安的时候偶尔也能碰见皇帝,每一次偶遇对于众妃嫔们来说都算是意外欣喜的事情,今日也不例外。
妃嫔中间,最为高兴的人,莫过于陈云颜。
她刚刚还在想,希望能够碰到皇上,竟是真的就碰上了!无奈她离得远,却不能让皇上一眼发现了她。
施夷光依旧没去凤鸾宫请安,偏又出现在这永福宫,可连皇上都没有要说这事的意思,原想借这茬发作的妃嫔亦唯有噤声。
叶佩兰领着众妃嫔与皇帝、太后请安行礼,皇上只扶起最前面的叶佩兰,领着她入座,而后才免了其他人的礼。
待妃嫔们都被赐座好好的坐下,皇后才笑着与箫晟说,倒不曾想能这么赶巧见着了皇上,真是让人欢喜。
皇帝嘴角微翘,只答,朕也觉得能碰见皇后,是件欢喜的事情。
坐在一旁的太后跟着笑道: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哀家看着也很觉得高兴。
当真是好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
沈蔚然收回视线,这样一起做戏的画面,也没有什么值得多看的地方。
比起沈蔚然的无所谓,陈云颜有些焦急,眼瞧着太后和皇上此刻都注意不到她,那她岂不是真的要回去抄那后宫条律百遍了?非得把手都抄断了不可!听着上首的诸人拉着闲话,陈云颜越来越着急,恨不能立刻做出什么事儿来引他们注意,又恐思虑不周再被其他妃嫔捉了把柄落不着好。
着急过头之后,陈云颜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就算被罚也未必是坏事。
譬如之前被傅新桃罚跪一场,反而是让她连升两阶,这次也说不准会如何。
皇上昨晚说了那样的话,便该是还会翻她的牌子罢……情绪平静下来,便没有了先前的焦躁,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说要让陈云颜吃苦头长教训,可到底还是不能够不关心,陈云暖时不时余光便睇向陈云颜注意着她举动,见她似乎没有要冲动的样子,稍微安心。
在凤鸾宫里,陈云暖算是狠捏了一把汗。
淑妃有示好皇后娘娘的意思,有机会的话皇后娘娘便自然是偏向她,况且那样的话确实不是陈云颜一个婕妤可以说的,皇后又的确不待见自己的妹妹。
这后宫交给皇后管理,哀家着实省心不少,皇帝也可以放心。
素来不喜皇后的太后竟突然夸奖起皇后,这让离得近听见了这话的妃嫔们耳朵都竖起来,可谁也不故意去看皇后、皇上抑或太后,仍是垂眉敛目的样子。
箫晟扫一眼众人,这才附和道,母后说得极对,这后宫在皇后的管治下,很不差。
又似不经意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陈婕妤的膝盖有伤,陈昭容知晓了便差人送去生肌膏,朕知此事便只觉得这般友爱和睦的景象着实让人觉得顺心。
陈昭容和生肌膏等字眼让太后心下一凛,脸上带笑,这陈昭容本就是陈婕妤的嫡亲姐姐,况且又一起服侍皇上,合该要友爱和睦。
合该如此便是说是本分,皇帝你可别想借这事赏那陈昭容或是如何。
母后和皇上的谬赞,让臣妾着实惶恐,皆是臣妾分内的事情,合该尽心尽力去做。
母后道陈昭容合该友爱陈婕妤,臣妾亦是深以为然,都是服侍皇上的姐妹,若是不和睦,却是要丢了皇上的脸。
怪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皇后这般知哀家的心,哀家十分欣慰。
太后敷衍一句,见陈云颜脸色似是不好便又飞快看了一眼徐昭仪。
徐素玫几不可见的冲太后点了点头,太后明白过来在凤鸾宫时该是有些事情发生,便又说道,陈婕妤这是怎么的了?哀家昨日见着还好端端个人,怎么现下脸色瞧着很不好?皇上提起生肌膏的事情,陈云颜当下也吃了好一惊,更关心这边的情况了。
拿眼偷看皇上的神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会儿又乍听太后主动关心起了自己,微愣之下陈云颜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她现在脸色很不好么?多谢太后娘娘关心,妾很好,并没有觉得身子有何不适的地方。
陈云颜敛衣起身行一礼,细声细语回话。
她刚说完这话,那边孟清歌已如她一般起身,行礼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以为陈婕妤的身子确实无不适之处。
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大舒服的地方么,该是想到自己回去以后的事情在后怕呢。
说完斜睨一眼离她不远的沈蔚然,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意味不明。
沈蔚然却依然不觉得有好惧怕的地方,她既敢在凤鸾宫那样做,怎么会想不到接下来约莫是要碰着这么个情况?太后瞧上了陈云颜,宫里上下估计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她是不被太后待见的人,在对待与太后有牵扯的事情上,岂能不谨慎?得知陈云颜一升再升的时候,她一直在想箫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而当看到箫晟也在永福宫内的时候,沈蔚然便已经知道,自己赌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了两个小时终于连上网来更新了TUT太艰辛了这件事情还没完_(:з」∠)_卡在这里……好像也不算太销魂对吧……【顶着锅盖蹲☆、十六章凤鸾宫的事情,在场的没几个人不清楚。
除去良妃之外,谨慎些的妃嫔,便依旧不闻不动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冲动些的,这会儿已经看了沈蔚然好几眼了,又无一不是抱足了看戏的姿态。
这事情和她们确实半分关系也扯不上,便不担心会被拖下水,自然是看戏便好。
良妃暗忖这事情真要揪由头,到底是她先挑起的话,虽她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出来,但这对错并非是掌握在有理的一方,而是掌握在位高者手上。
不过皇上在这儿呢,太后又想针对沈蔚然,怕是也不会拿她如何,不由放心了一些,也与其他妃嫔一般在旁观望。
孟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听得稀里糊涂的,谁来给哀家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太后本想点徐昭仪来答话,可转念想到这样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压根儿做不了半分假,便疑惑看向皇后叶佩兰问道,皇后可知道孟贵妃说的是怎么一回事?叶佩兰暗道这孟清歌还是那般爱故意搅事,实则已是看向太后,说,却非值得母后挂心和在意的事情,不过是先前在凤鸾宫,陈婕妤对淑妃出言不逊。
依着后宫条律,陈婕妤待回去后便须得接受处罚,孟贵妃说的便是这事情。
皇后这话到底是说得偏向沈蔚然,细节都略去,只道是陈云颜犯错了,又说依着后宫条律来罚,便是没有误会了她。
太后听这帮着淑妃的话便觉得不喜欢,笑着再问叶佩兰一句,哦?是吗?陈婕妤是说什么话竟是对淑妃出言不逊了?哀家真是好奇,陈婕妤,你来说说,你是道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
太后觑一眼始终沉默着的箫晟,见他似乎也有两分兴趣的样子,心里多了想法,可也只与他先说一句,皇帝不会觉得哀家这好奇心古怪得很罢?箫晟脸上笑容浅淡,母后多虑了,朕也有些好奇,颇想知道陈婕妤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儿,竟惹得好脾气的淑妃沉不住气。
说罢,意味深长的瞅了瞅沈蔚然和陈婕妤。
他确实好奇,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沈蔚然这般无所谓的态度,让他一时想不通透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便说说吧,陈婕妤。
陈云颜知道太后不喜淑妃,自然是要为自己做主,可又拿不准皇上是几个意思。
先前太后、皇贵妃与淑妃的那档子事情,是皇上一力抗下,咬定了淑妃无罪,让太后没有法子,只能放过了淑妃。
那件事情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而那名自杀了的宫女,便做了替罪羊。
皇上发话要她说,她只能是和盘托出,到底自己还能辩驳几句。
回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话,妾先时到凤鸾宫与皇后娘娘请安,良妃娘娘得知妾再升为婕妤,便说恭贺妾在两天之类接连生了两阶,又说妾真真是‘后宫第一人’。
妾甚感惶恐,心觉自己担不起这称号,便道淑妃娘娘担这称呼才可谓实至名归,哪知竟是惹恼了淑妃娘娘,而后……陈云颜委屈又无辜的望着箫晟,复低垂了头,声音也低下去一些,淑妃娘娘说妾一个低位妃嫔,却妄议高位妃嫔,犯了后宫的条律,该抄后宫条律百遍以免再冲撞了其他娘娘。
妾太过笨拙,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下次万万不敢了。
良妃暗咒一声陈云颜竟这般将她拖下水,余光注意到皇上不曾看她,心知该不会寻她的错,可到底是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未免懊恼。
皇后都将她略过去,偏生是陈云颜要特地提她,便以为能借着这事由报了先前罚跪的仇么?傅新桃再撇一眼身侧的沈蔚然,还是那一副不急不躁、不怒不愁的样子。
又了然,先前那样大的事儿,皇上都照样是要保她无事,这么点小事,哪里需要在意。
这么想着的时候,傅新桃不免觉得心口发闷,只怨皇上这般宠爱的人是沈蔚然而不是她。
若是这般……箫晟话出口却顿了顿,好似是思索,很快又扬了扬眉,轻笑说,淑妃说要罚你,却并不冤枉。
太后眉头不觉蹙起,很快舒展,却笑道,一个两个说起话来都这么打马虎眼,哀家都听不明白了。
皇上这话,又是个什么意思?要罚她,总要先说个一二三出来。
如母后这般聪慧之人怎么会不懂朕的意思?这后宫第一人,再怎么论起来,也该是母后才对,若撇开母后不提,也该是皇后,几时能轮到淑妃了,是以朕觉着这惩罚一点都不冤。
箫晟笑得无辜,陈云颜彻底懵住,沈蔚然挑眉,施夷光、孟清歌之流皆是眸中毒辣转瞬便逝,皇后却成了最坦然的一个,其他妃嫔则暗自猜测皇上这番话到底有何深意。
太后一时没有理据能驳了箫晟的话,便沉默,其他人亦都是沉默。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时候,陈云暖竟出来替陈云颜求情了。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妾有话要说。
皇后听见这声音时,面色当下便肃了肃,皇帝和太后皆看向发话之人,箫晟看着陈云暖,道,陈昭容有何话?皇上曾说妾与陈婕妤和睦友爱,妾亦这般以为,如此便不能不替陈婕妤求个情。
陈婕妤确实是冒犯淑妃娘娘在先,只愿念在陈婕妤为无心之过且入宫时日不长难免犯错的份上,从轻处罚。
沈蔚然心中冷笑,无心之过和初初入宫几时能成为开罪的理由了?不过是先替陈云颜认下这过错,再找两个囫囵的理由,让她不得不宽容大度的也来为陈云颜求情,否则便是心胸狭隘、锱铢必较。
且不提,陈云颜并非无心之过,即便真的是无心之过,她也不会让陈云颜轻易逃过去。
今日一个婕妤可以随意踩到她头上来,往后她岂不得被其他人踩到丢了性命才能够?!淑妃以为呢?陈昭容这话说得刁钻,这情求得又算合理,箫晟不想自打脸,便只有将问题抛给沈蔚然。
他以为,沈蔚然应当不想就这么放过陈婕妤吧,只要她能应付得了陈昭容的话,他便助她一臂之力。
沈蔚然纠结着起身,半阖了眼,额首微垂,不紧不慢道,臣妾以为陈昭容所言句句情真意切,无一不让臣妾感到万分羞愧。
臣妾与陈婕妤乃是一同入宫服侍皇上,然臣妾着实死板,竟是将后宫条律点滴谨记于心,千万不敢怠慢。
劳是如此,亦曾冲撞过太后娘娘,挨了板子教训,自此愈发战战兢兢。
而今早已明白,自己到底犯下怎么的过错,却怎样都见不得陈婕妤犯下如臣妾一般的过错,他日冲撞了贵人,也挨了那样的教训。
前车覆,后车戒,臣妾亦是不愿看陈婕妤再犯下类似的错才会如此。
臣妾亦是一片真心,只望皇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能体谅,臣妾并非故意为难陈婕妤,着实是不忍心啊!孟清歌听了沈蔚然的话,差点儿轻笑出声。
她以前真的不曾发现,竟然有人能这样厚着脸皮将满满恶意的事情说得如此……为对方着想且痛心、怜惜,情真意切。
之前在凤鸾宫里她怒意横生的脸,她还记着呢。
在这一点上,她也算是完全服沈蔚然了。
淑妃一片苦心,陈婕妤亦不该辜负,陈昭容你说是也不是?沈蔚然睁眼说瞎话便算了,连皇上也是如此,袒护之意于此可见。
皇上说得是,妾多嘴了。
陈昭容黯然退下。
大约是沈蔚然的那番话太过让人震惊于其的无耻,以至于陈云暖退下之后,便连太后都沉默了。
正当众人皆沉默的时候,箫晟却于此时轻飘飘说了一句,陈婕妤既是说自己笨拙,朕估摸着抄个一百遍该是不够完全记牢这后宫条律,不若再翻上那么一倍,想必怎么也该记得稳稳当当了。
母后,朕却是留得有些久了,承乾殿还有许多事情未处理,朕这便先行告退了。
箫晟敛起笑意,起身离开,众妃嫔皆同样起身恭送。
一直注意着箫晟举动的沈蔚然,在箫晟经过她身边看向她时,成功抬眼也看着箫晟。
两人视线交汇的时间短暂,沈蔚然却没有忘记露出带着小得意的笑容,这一幕让飞快收回目光的皇帝嘴角同样的弯了弯。
陈云颜欲哭无泪,这怎的最后她还得被罚抄个两百遍了?想要求求太后,太后却在皇上离开之后,遣退了来请安的妃嫔们,陈云颜再没有法子,只能等着回去照着后宫条律,抄上两百遍。
最后苦着脸跟在高位妃嫔们身后退离永福宫,偏是出了正殿不少妃嫔都不忘踩上一脚,怪里怪气地要她保重身体,当真是可恶至极。
皇帝主动忽略陈云颜提及自己的话,这让傅新桃大大松一口气之外更明白皇上还没有对她产生厌恶,只要她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只是这一次之后,她确实也该多长个心眼。
皇上既然说太后或者皇后才能称得上后宫第一人,如此真的想要捉她的错处并不是不能够,亏得她还觉得这事情与自己没有什么要紧。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傅新桃也没心情管其他的事情,由自己的宫女扶着上了步辇。
沈蔚然正准备上步辇,又听见陈云暖喊住她,动作一滞,继而利落转身。
陈云暖看起来有些落寞,可沈蔚然没有什么兴趣,只态度很好的问她:陈昭容有什么事吗?淑妃娘娘当真……陈云暖略略迟疑,才将这话说出口,却被沈蔚然飞快打断。
陈昭容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精力去管一个丝毫不在乎你的人,当真是让我佩服。
自身都难保的时候,还妄想着救别人,这不是善良,而是愚钝。
你以为你能救,又岂知不是拖累?陈昭容却是以为皇上是因为什么才让陈婕妤多抄那一百遍条律。
有时间去在意别人,陈昭容怎么不好好想想,接下来到底要如何与皇后娘娘交待。
光凭着一句皇上说过的陈昭容与陈婕妤友爱和睦可是还远远不够。
见陈云暖露出错愕的神情,沈蔚然再次转身,无什么表情地被樱桃和荔枝扶着上了步辇,也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沈和黄桑、皇后统一战线了,沈沈还没牙了一把哟喂●ω●以后的更新时间固定在晚上七点吧,整点更新,大家不看新闻联播的话正好可以来看更新o(* ̄▽ ̄*)o总觉得内容很少的样子 吐艳 我才麻油想二更●ω●☆、十七章连升两级的陈云颜转眼被变相禁足体罚,从另一方面更证明了皇帝对淑妃的宠爱。
两人既是一起入宫,难免被拿来比较一番,前者越看起来苦,后者越让人忍不住嫉妒。
太后之前对沈蔚然的打压,明显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反倒让人觉得皇上较过去更捧她几分。
不只是如此,沈蔚然本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哪怕还不曾好好的见识过,可谁都不敢小看了她去。
沈蔚然到底是身在妃位,有宠爱又有心计,手腕虽然还没有怎么见识到,但现下很明显的是她并非什么好撼动的人物。
原本抱着试探意味的妃嫔从这一天开始都收起了好些心思,往后待这位淑妃,少不得是更加小心了一些,私心里又更盼着太后和皇贵妃再次出手。
眼瞧着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沈蔚然才觉得自己接下来总算是可以过两天安生日子。
今夜是十五,圆如玉盘的明月挂在黑黝黝的天际,刚沐浴好的沈蔚然安静站在窗前,想着白日里的事情。
窗户大开着,清风从红漆木窗子溜进来,穿过她披散着的发,带起阵阵凉意。
她素净着一张嫩白的脸,粉色的唇瓣似凝脂一般,秀气的眉好看的舒展,亮亮的眸子望着天幕,嘴角微翘,透露出好心情的端倪。
樱桃端着补药进来,见着这么一副动人的画面不由莞尔,心里又想,若是皇上瞧见了,许是会看呆。
可惜今日皇上必定要宿在皇后的凤鸾宫,根本没可能来琳琅殿。
将瓷碗连着黑漆木托盘放在桌上,樱桃走近窗边,才觉出了凉意,忙道,娘娘,夜里寒凉,您身子还没好透,这窗边凉得很,待久了着实不好,否则也该多加件衣裳才能够放心。
嗯。
樱桃的这话说得有些逾矩,可沈蔚然不觉得坏也知她是真的关心且这儿确实是有些凉,便只应了一声,继而离开了窗边。
转身便不小心瞥见檀木桌上的瓷碗,沈蔚然还没问,樱桃已是先解释了,娘娘身子还没好透,奴婢亲自炖了参汤,哪怕不喜欢,娘娘多少也用一些可好?虽是这样说,但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自作主张会惹恼了沈蔚然,樱桃很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参汤的味儿不好,你也知道我不喜。
哪怕这东西是大补之物,可亦有‘食补即大补’的说法,下次可以换换其他的法子。
沈蔚然本心情就很不错,樱桃又没做错事情,自然不会与她发脾气,而是和气的与她说自己的意思。
樱桃不工于心计,不能算是好帮手,可只说照顾她这一点还是很十分尽心尽力的。
原主性子和善,尚未进宫前就从不与自己的丫鬟随意发脾气,又是个念旧情的人,是以当初硬是带了这个没有什么心机,却对她绝对忠心的樱桃入宫。
吃食之类的事情交给樱桃,沈蔚然很放心,至于其他一些需要多加小心和提防的地方,还有一个荔枝在。
沈蔚然走到桌边坐下,只喝了一小口那并不喜欢的参汤便放瓷勺搁下,算是稍微做了个姿态。
端下去吧,我想歇息了。
以为不会碰这参汤的沈蔚然竟做到了这个程度,樱桃欣喜不已,忙不迭的应下她的话,立刻将东西端走,下去吩咐小宫女准备服侍沈蔚然洗漱歇息的事宜。
凤鸾宫内烛火摇曳,皇后歇寝的房间门外,高德全和徐熹安静的分立两边守着。
房间里面皇帝箫晟和皇后叶佩兰此刻正坐在桌边,小声谈论着事情。
却不知两人提起何事,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竟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再细细听去,原来是关于淑妃沈蔚然的事情。
今日在凤鸾宫及永福宫发生的事,只要有心去想,便能明白其中自有深意在。
起初众妃嫔尚在凤鸾宫内向皇后请安,陈云颜偏将话头引到沈蔚然身上,说她才是后宫第一人。
沈蔚然大可以如箫晟在永福宫所说一般,将太后和皇后搬出来道她们才当得上后宫第一人的称号,既不会得罪任何人,又可以让陈云颜无可辩驳,而她没有。
并不是沈蔚然当下没有想到,只从后面的事情来看,便清楚她是故意为之。
在凤鸾宫时,沈蔚然将后宫条律搬出来,以淑妃之位死死压住陈云颜,而对陈云颜的惩罚却必须建立在皇后允准的基础上。
皇后若是有心相护与陈云颜,惩罚一事,靠三两句话便足以化解,沈蔚然也不得不就此罢休。
然而若皇后偏向了沈蔚然,不只是认可对陈云颜的惩罚,更为重要的是这意味着皇后愿意给沈蔚然庇护,亦是对于之前一直以来沈蔚然的示好做出回应。
接着众妃嫔须得到永福宫与太后娘娘请安,这件事情没有哪个人不清楚。
在凤鸾宫做出了那等子事情的沈蔚然不止清楚,更能够猜测到之后会发生一些什么。
陈云颜不过这两三天被太后看中才在无宠的情况下得到晋升,沈蔚然对她出手则无疑为直白的表明自己和太后的不对付,而当太后问起这事情,皇后必须出手袒护沈蔚然,才能让她更加放心的站在皇后这一边。
看着这些的妃嫔但凡不笨的,都会很清楚淑妃成了皇后的人这个事实。
沈蔚然将每一步都是好好想过,从在凤鸾宫起便并非随意或冲动的行为,将时机和发展都想得通透明白,甚至为自己留下了后路。
发难陈云颜的理由足够正当便能让太后不好捉她的把柄,加上皇后的袒护,必然不会有任何事。
对于后宫的条律,便是太后,也没有办法。
至于箫晟会出现在永福宫,说起来还是沈蔚然走了好运,毕竟她没有窥得圣迹的可能。
这也是沈蔚然唯一没有信心的一点,十分可惜的是,她完全赌对了。
之前箫晟和叶佩兰便是因为恰好提到沈蔚然在永福宫内回答箫晟的话。
她说的那一番看似十分有理诚恳的话,实际上却是无耻到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做出这样类似于耍赖的行为,后宫里沈蔚然算是独一人。
淑妃如今已投靠于我,这无疑是十分好的事情。
先前她哪个都不偏向,反倒让我有点儿担心会被孟清歌什么时候就拉拢过去了。
叶佩兰叹道。
怕是太后差点儿要了她的小命,让她看得明白了。
那名在她身边的宫女也与我回话,道淑妃对我很信赖,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她暂时不会背叛我们。
叶佩兰同意箫晟的话,却也不得不多心一句,她太过聪明,又这般有心计,到底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暂且多观望些时间。
嗯。
陈云颜已经投靠太后,这枚棋子,估计没多久,太后便要用上,三嫂多注意一些陈昭容罢,她如今也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人物。
却也无妨,待她嫡亲妹妹在她背后捅了刀子,她便会知晓自己过去错得有多离谱,亦可以暂且先将她晾着。
便这么办罢。
将这些事情都谈得差不多,叶佩兰才和箫晟提起了其他的事情,事关萧姝。
没几日便是阿姝的生辰了,前些时候派人去接她回宫也都是为了这个,所以才连接风洗尘的宴席都不曾办。
宴席早就吩咐下去准备,因算作家宴,太后以及后宫的高位妃嫔们之外,二叔和萧琰也都要进宫来。
这之后,怕是后宫好一阵都不得消停了。
三嫂莫太过紧张了,如今有淑妃助你,至少是多了一个人分担。
现下时机尚未成熟,谁都不会轻举妄动,这后果他们也都担不起。
安慰了叶佩兰几句,箫晟才道,夜已深,三嫂早些休息吧。
箫晟话落,叶佩兰不再说什么,只点头应下随即起身到门外去吩咐宫人准备服侍洗漱和就寝的事宜。
后宫的妃嫔们皆知晓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皇上都必定宿在凤鸾宫,然而从来无一人知道,帝后从不曾同床而寝。
箫晟每每宿在凤鸾宫,大多数时间都是一宿无眠至天明,偶尔也有熬不住的时候,便趴在桌子上歇息一会。
每次守在房间外的人,都必定是高福全和徐熹。
从一开始的时候叶佩兰便觉得这样十分不妥,可到底也没能说让箫晟与她躺到一张床上去安睡。
不是心中无暇便可以做什么都不须担忧惧怕,她压根儿就没法说服自己。
曾经想让宫人在地上铺上厚厚的褥子,她只需将就将就便好,这提议刚说出口就被箫晟否决。
叶佩兰到最后也没有法子,随着箫晟的一句他是男子,这点儿苦没得吃不了,让自己大方的接受这事情,慢慢的也就习惯现在这样了。
叶佩兰第二日醒来时,箫晟一如往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去上早朝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陈云颜被罚抄后宫条律两百遍连庭兰轩都出不得,陈云暖被叶佩兰晾在一边不多管她的事情,没有人寻沈蔚然的麻烦,妃嫔里,皇帝亦只翻过一次孟贵妃的牌子。
可没等多久,这看似平静的大启后宫又重新掀起了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转折,以及给前面的事情一个解释吧,本来应该加更的,结果下午开始头疼厉害大概是感冒了好虐T^T感冒好痛苦,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注意保暖啊,不要像作者君一样感冒TUT鉴于感冒太过痛苦,决定让黄桑陪我一起感冒o( ̄ヘ ̄o#)黄桑一脸愤怒的看着亲妈,哀嚎:朕真的是亲生的嘛?!亲妈决定无视之,默默望天☆、十八章大启唯一一位公主的十五岁生辰办得很郑重,这也算得上是后宫难得的大喜事。
因为在大启,女子十五岁便意味着到了及笄的年龄,已经可以出嫁了。
宫内虽不至于到处红绸飘飘,但怎么也称得上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一溜排的高高挂起。
萧姝瞧着这些心里到底觉得太过大操大办,可知道自己的身份贵重且是逢她及笄的生辰。
依着自己皇兄的性子,若非不知道如何补偿又想要补偿她,便不会这般铺张了,因而心里无论怎么都一样是暖呼呼的。
因为前阵子沈蔚然说过食补即大补的话让樱桃很上心,她便有心寻了药膳的做法,领着两个小宫女走一趟太医院去领药材。
本是不须她亲自去办,可是事关娘娘吃食的事情都是她在负责不说,她也有些不多明白的地方想要询问,这才趁着娘娘午后小憩的时间亲去了。
办妥了事情已有些晚,按着往常的习惯,娘娘该是要醒了,惦念着这些的樱桃便带着宫女捡了条近些的小道回琳琅殿。
哪知走在这么条小道上,路途中竟然撞见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出现又孤身一人的公主殿下。
慌是慌神了,可都很快就反应过来,几人齐齐给萧姝行礼。
奴婢请公主殿下金安。
原本以为这个时辰捡条个小道便不担心碰着宫人,萧姝哪知还是碰上了。
她其实是从自己的宫里偷溜出来的,可她也是没了法子才这么着,费了很大的劲才支开了一直跟随保护她的宋侍卫。
萧姝最开始想去寻自己的皇帝哥哥讨个说法,可为了更好的避开宫人,却很不幸很快就迷了路;皇后嫂嫂那儿不想去,因为和皇帝哥哥是一伙的,母后那儿更不必提。
萧姝想来想去,只想到她兴许能够找她的淑妃嫂嫂避避难,这么想着就开始找了,可是,不认识路呀!想去琳琅殿寻不着路的萧姝恰巧碰见了沈蔚然的大宫女,愁云惨淡的脸迅速换上了欢快欣喜的神情。
她看一眼又看一眼,的确是淑妃嫂嫂的大宫女,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她记性好,不怕认错。
认错了也不怕,她说要去琳琅殿,她们难道还敢不乖乖领着她去?起来吧。
好半天才被免了礼,樱桃差点儿便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公主殿下,还提心吊胆了好一会。
半直了身子,依旧是垂着脑袋瞧着地面,樱桃却听见萧姝又开口问:你们这是要回琳琅殿去?樱桃连忙应是,萧姝接着说道,那可赶巧了,本宫正要去寻淑妃嫂嫂。
樱桃觉着其中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她没法子不应萧姝的话。
于是就这样,樱桃将在半道上碰见的萧姝一路请到了琳琅殿。
彼时,沈蔚然刚刚午后小憩醒来,坐起身正欲唤荔枝服侍,哪知萧姝竟然先嬉笑着从外边进来了,她身后跟着荔枝和樱桃。
樱桃有些急切地偷偷与她比划了两个动作,沈蔚然注意到樱桃的小动作,因知道她去了一趟太医院,再看萧姝一张小脸扑红扑红,也没有带自己的宫人,心下多少了然。
身为公主便有不同常人的责任,皇兄皇嫂甚至母后再怎么袒护庇佑,也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特别是婚事基本算是不能自己做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可大多也因此可以得到一些好处,锦衣玉食、金枝玉叶般的生活哪能真的说有就有。
明日便是公主的生辰,今日该是有许多事情要忙才对,公主怎么到琳琅殿来了?沈蔚然笑着下了床榻,汲了双软底绣鞋便自顾自走到梳妆台边的圆木软绸缎墩子坐下,又转身含笑与萧姝说,且须得让公主等等了,我这副乱七八糟的样子实在没法见人。
萧姝现在是专程来琳琅殿避难,搅了别人,没得要在意这些小事。
沈蔚然这样的举止,也不会让她觉得太过尴尬。
她们才见过这么几面,说不上多有感情,可对这个淑妃嫂嫂却是颇有好感。
皇兄和皇嫂都希望自己可以无忧无虑,不用在意朝堂的事情,不必在意紧张的局势,好好的、开心的活着便好。
萧姝明白他们的心,理解他们心,在他们面前也一直都是天真浪漫的样子,便有很多人都以为她实在太过单纯了一些。
其实她都懂,后宫很多阴私事情,朝堂上来自外戚及皇叔两派对皇兄的人的倾轧,只是她从来都假装不明白。
她没有笨到轻信谁,也清楚面前的人其实也会有心计,并不见得善良,还可能去做害别人的事情。
可身在那个位置,处在那样的境地,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是她那么敬爱的皇兄和皇嫂一样不是两手干干净净的人物,可这些并不妨碍她的感情。
皇帝哥哥既让我喊你一声‘淑妃嫂嫂,’便是希望我们不分生,偏是嫂嫂一句又一句的‘公主’听得我心里不舒坦,往后嫂嫂便唤我阿姝可好?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只公主切莫在旁人面前当唤我一身‘嫂嫂’,没得要招人红眼。
沈蔚然微笑看着萧姝说道。
萧姝讨好一笑,不甚在意的说,这会儿没有旁人,便无什么关系。
樱桃和荔枝为她梳妆,沈蔚然便和萧姝有的没的聊着。
我近日迷上了喝花茶,午休醒来便喜欢沏上一壶,再配上可口的点心是个好享受。
往日都没人陪我一道儿总觉得差点儿什么,今天非拉着阿姝与我一起享受不可。
萧姝乐得直拍掌笑,那我今天也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因着萧姝在这,加上沈蔚然不出门的时候都喜欢打扮得简单随意些,是以樱桃和荔枝很快便替沈蔚然梳妆好。
跟着她们便出去准备滚水、茶具和点心,很快房间内只剩下沈蔚然和萧姝两人。
阿姝是从自己宫里偷溜出来的?没有其他任何人在,沈蔚然才问萧姝。
萧姝咽了咽,眼睛也瞪大了,急忙道,嫂嫂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打算派人去告诉皇帝和皇后嫂嫂罢?不过,我看起来有这么明显么?沈蔚然仍旧看着她,微笑着摇摇头又点头。
公主现下这般的表情确是很明显。
见萧姝听言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迷糊的样子,沈蔚然脸上的笑意渐浓,却道出了另一个残酷的事实,现下已经有宫人去报给皇上说阿姝在琳琅殿了。
这话让萧姝呆了呆又不免愤怒,最后什么都没说便要离开,继续逃跑。
沈蔚然连忙拉住她,脸上的笑没有因为萧姝明显的嫌恶改变半点。
公主哪儿去?皇上知道你在我这儿便会安心,你若这么走了岂不是让宫人侍卫继续四处寻你去么?萧姝委委屈屈的回头看看沈蔚然,声音里也带了哭腔,我念着别人再怎么不愿意收留我淑妃嫂嫂也不会这般,可现在都已经让宫人去传话了,没一刻钟就该有人来抓我回去了,淑妃嫂嫂现在竟还不允我离开!沈蔚然叹气,问,阿姝一直在这房间内看着我,我几时吩咐宫人去传话了?萧姝这会才注意到这一点,拧了眉纠结的说,对呀,我一直看着呢,淑妃嫂嫂是什么时候吩咐宫人去传话的?心里却在想着,这琳琅殿怕是有皇帝哥哥的人罢,是她忽略这一点了。
见她眼珠子转了转,沈蔚然知萧姝心里已有自己的想法,便越发好好的和她说,阿姝方才还答应与我一起用点心、品花茶,这么快便要弃我而去了?皇上知道你在我这儿寻清闲,安心了,怎还会差人来将你抓回去?可你这么没个声响的跑了,多少人得担心得团团转?萧姝到底不笨,很快明白过来沈蔚然话里的意思。
宫人前去禀报,只说她在琳琅殿与淑妃娘娘一起品茶笑闹,依着那话,便是说皇帝哥哥会放心她在这儿,那么她就不必继续担心。
想归想,萧姝仍不大放心,不确定的问,真的不用担心吗?见沈蔚然微笑点头,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这个淑妃嫂嫂很不赖。
心计深不深都无所谓,能待她好、不会利用她去对付她爱的人,她都可以接受。
人和人之间,少不了都会有利用对方的时候,没有恶意,不对对方不利,并不见得是坏事,甚至可能从中得到好处,譬如她此时的境遇。
她们说通这一档子事情,樱桃也在房门外禀报:娘娘,公主,都准备好了,请娘娘和公主移步。
暮春和煦的轻风温柔的扫着两人的面庞,四角琉璃瓦红漆木凉亭内,沈蔚然和萧姝相携着坐下,凉亭内只樱桃、荔枝服侍,凉亭外还站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
萧姝看着沈蔚然亲手泡花茶,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十分优美动人,尚未品着茶,只这么看着都已觉得是享受。
桌上放着新做的几样精致点心,份量不大,可两个人吃很足够。
沈蔚然将斟好的第一杯茶递给萧姝,见她素手纤纤端起粉彩小茶杯,先闻闻花茶香味,茉莉花清香扑鼻,再小抿一口,似乎有股甘甜,继而细细的、好好的品尝,不忍微笑。
明日便是阿姝的生辰,我寻思了许久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才好,今日逮着机会亲手泡一壶花茶倒也弥补了我准备好的那俗气东西的遗憾了。
沈蔚然啖口茉莉花茶,与萧姝说道。
萧姝抬头看她,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贫嘴道:有幸品淑妃嫂嫂的一杯好茶,可比得许多东西都来得好,不正经的偷偷问一句,皇帝哥哥可曾经喝过淑妃嫂嫂泡的茶?沈蔚然摇了摇头,萧姝更乐,那我可真又捡了大便宜,回头和皇帝哥哥炫耀去,非让他后悔不可!两人悠然品茶,用小点心,随意的聊天,很快就到了夕阳西下之时。
远处天际一轮火红的夕阳,周围的云彩被渲染成烈焰一般的颜色,暖橘色的光芒落在慢慢往回走的萧姝和沈蔚然身上,竟现迷离意味。
阿姝玩得可是高兴?下次得了空闲,再来寻我,我也算是有人陪了。
只是,记得先与皇后娘娘说一声。
萧姝点头以示自己已经记住,又说,下次一定还来寻淑妃嫂嫂,不偷偷摸摸的。
语气十分不舍。
去吧,那宋护卫已经在殿外等了一个时辰了。
沈蔚然笑笑,轻刮一下萧姝挺立的小鼻子,算做是安慰,可照样催她离去。
萧姝一听到宋护卫三个字,好似一个激灵就从当下不舍的情绪里完全脱离出来,说,嗯,我下次再来寻淑妃嫂嫂,蹭一杯好茶喝。
萧姝见到站在琳琅殿外,身姿秀挺、抱臂沉着一张脸的宋护卫宋灏泽时,顿时觉得没有了半分的底气,却不得不强作镇定,道,回去吧。
不敢多看宋护卫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满血复活啦~昨天去医院输完液体温就彻底降下来了,休息了一晚上好了七七八八,现在已经麻油大问题了,谢谢大家的关心,评论都看到了,群抱~谢谢土豪们的鼓励~萱草草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1-30 17:57:46晚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2 23:35:29晚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2 23:43:21酸倒了牙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12-03 12:56:53哀家他娘的正在梳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3 20:32:16谢谢草草么么哒╭(╯3╰)╮晚漾土豪,我们做朋友吧!づ ̄ 3 ̄)づ小醋土豪,披了马甲我还是认识你哼哼大么╭(╯3╰)╮哀家他娘的正在梳头23333333333333这个名字真的太好玩了容我先爆笑十分钟!谢谢鼓励么么╭(╯3╰)╮妞们这么给力,作者也不好意思了,今天晚上七点整还有一章更新,大家新闻联播时间可以来看哦=v=作者君都要双更了,乃萌还要潜水不冒泡虎摸一下勤劳的作者君嘛●ω●☆、十九章萧姝生辰的这一天,天气晴朗,和风万里。
暮春的气息渐渐隐没,开始显露初夏的味道。
皇上,皇后以及太后都将这一天的宴席看得很重,加上皇亲国戚以及一些重臣都要入宫参加宴席,宫人们越发尽心尽力,不敢有一丝纰漏,里里外外都准备得妥妥当当。
宴席设在晚上,沈蔚然并不着急,如常的在用过午膳之后小憩,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才吩咐樱桃和荔枝去准备参加晚宴的衣饰。
之后又掐着时辰沐浴梳妆,沈蔚然收拾妥当从琳琅殿出来,尚是黄昏时分。
夏天的时候天黑得晚,这会儿去其实并不算得早,真要等到天黑了,便是要犯大错了。
沈蔚然坐在步辇上,有些漫不经心的欣赏着这黑夜降临前最后的美丽景色,心情说不上好还是坏。
想着这次宴席会有重臣参加,那么身在丞相之位的原主的父亲必定也会出席,光是这么想着都忍不住要想起自己的爹爹来,沈蔚然暗暗告诫自己待会儿千万要压抑住情绪才行。
娘娘,景泰殿快要到了。
樱桃在一旁低声说道。
将将直了直身子,沈蔚然便瞧见那边施夷光也乘着步辇往景泰殿去。
施夷光着一身紫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云髻峨峨,发间宝蓝吐翠孔雀吊钗上细密珍珠的流苏随着步辇的移动轻晃,她瞥了一眼沈蔚然便将目光错开,没有要与她搭话的意思。
沈蔚然正要与她行礼,那边施夷光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只免礼两个字仍让人听出其中的傲慢意味。
任是谁听了这样的话都多少会觉得有些不舒服,沈蔚然也不例外,但她很快就不去在意,不用下步辇行礼倒让她省了事情。
过了一会儿,待施夷光的仪仗已出去一段距离,沈蔚然才抬了抬手示意宫人可以走了。
扶着荔枝的手从右侧门入景泰殿,随着传唱太监的一声淑妃到——,沈蔚然进了殿内。
余光轻扫一圈,却见不但施夷光来得早,孟清歌亦是一样,除她们之外还有一些妃嫔以及被邀请来的朝臣在。
只是瞧见现在这番场景,沈蔚然才知道这样的场合与她前世的朝代一样是按着男女不同分两边入座,相隔的距离不近不远但恰好适合舞姬们表演。
互相见礼的时候,沈蔚然便觉得有道目光似乎总瞧着她这边,可这感觉不是非常强烈,便没有多在意。
等到入了座之后,沈蔚然才偷偷看向正坐在殿中上首处的箫晟,在他身边的是皇后和太后。
见他正与皇后相谈甚欢,沈蔚然很快收回视线,便错过了箫晟投来的目光,只是这么一来,她也不小心扫到了坐在另一侧的沈丞相。
隔得有些距离,可到底不远,所以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
沈丞相五十来岁的年龄,两鬓已生白发,脸上已爬上皱纹,看着有些悲苦,但他两眼十分有神,目光又温和到让人觉出几分怜悯的意思。
沈蔚然眸光微闪,不觉微微一笑,沈丞相很快对她几不可见的颔首,随即又看向别处。
沈蔚然也收回视线,垂眼看着自己的衣裳上绣着的一朵盛放的勾边蔷薇花。
箫晟将这些尽收眼底,叶佩兰偏头望他一眼,揽了揽衣袖,到底没有说什么。
没过多久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到了景泰殿,沈蔚然顶着一张微笑的脸与在她之后才到的贤妃、德妃和良妃打招呼,先前与沈丞相对望时内心的波澜已经平息了,再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贤亲王萧璨和世子萧琰是最后到的。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一身玄色华服,面容深刻,神色严肃,便是萧璨。
到底是箫晟的皇叔,两人眉眼之间有两、三分相似之处,只萧璨瞧着却不像是赴宴,反而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着实打眼。
跟在萧璨身后的人便是世子萧琰了。
萧琰与箫晟应是相当的年岁,一样的丰神俊朗,长身玉立,只是箫晟素来脸上没有什么笑颜,与此刻脸上始终维持着笑意的萧琰截然不同,更多的也没法子细看。
沈蔚然自觉自己没有能当着皇帝的面目不转睛的打量别的男人的本事,在草草扫过一眼之后就已不再去看。
萧璨和萧琰行至殿内,与箫晟几人互相见礼,寒暄几句之后才入了座,只这么看起来,至少算是客客气气的。
冷不丁的一旁良妃凑上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淑妃姐姐可觉得,世子殿下和皇上有几分相像?沈蔚然瞥傅新桃一眼,又正色看了看她,这才笑着也低声说,我没有妹妹那般大胆,不敢多看,却是没怎么瞧清。
傅新桃听她话里有话,心中顿觉不妙,好在一声尖细的公主殿下到——算是将她从这境况里救了出来。
今日的宴席本就是为萧姝而办,主角自然也是萧姝了。
和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刚刚入得殿内来妆容精致的萧姝,沈蔚然不禁莞尔。
只见萧姝一身粉色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逶地长裙,腰间束着同色细腰带,胸前是月白色抹胸,上绣小朵金色描边的艳丽牡丹花,将她玲珑的身材尽然凸显。
青丝全部盘起,用上好羊脂白玉簪子固定,发间再别上几只珍珠钗,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十分迷人。
萧姝长得粉雕玉琢的,现在这般模样更让人觉得惊艳不已。
她两手轻轻扣在腰间,露出戴着白玉手镯的纤细手腕,更衬出皮肤的白嫩。
她虽有些羞赧,但依然踏步无声直挺挺走向前去行礼请安。
在旁人看来,是尽显一国公主该有的高贵仪态的模样。
见到现下这副样子的萧姝,箫晟脸上有了笑意,太后、皇后更是笑盈盈的模样。
太后笑着转头看着箫晟,说,这一转眼公主都及笄了,长得又这么标致,真是让人稀罕。
皇后也附和道,母后说的是,公主着实是国色天香一样的人物,性子又讨人喜欢,让人稀罕得紧。
萧姝抬眼看着她们,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容,小嘴好似沾了蜜,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极为受用。
母后和皇后嫂嫂都是美人儿,在阿姝心里是最美的人儿。
惹得太后和皇后好一阵的欢喜。
贤亲王和世子坐得很近,将这些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要凑热闹。
皇上英武神明,公主貌美如仙,不愧是一母同胞出来的。
大启能有这样的皇帝和公主,是大启之福,臣民之福。
贤亲王不仅看起来十分精神,说出来的话也是中气十足。
他这么一开口,沈蔚然几乎怀疑殿外的宫人都能听得见这两句话了。
可惜这话只是听着不错罢了。
皇上和公主为一母同胞且非太后亲生的事情,哪怕无人敢到处乱说,可在座的人不清楚的有几个?上来就这样直直地捅太后一刀,还真是十分不客气。
沈蔚然脑子里这么想着,却跟着其他人一起行礼叩拜,三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箫晟扫一眼匍匐在地的殿内众人,似漫不经心般弯了弯嘴角,却只道,都免礼罢。
待众人起身时,便是一个击掌,示意宴席开始。
着同色宫装的俏丽宫女们脸带微笑,素手纤纤端着各色吃食糕点果品鱼贯而入,婀娜多姿的舞姬步履轻盈入得殿内,随着乐师的奏乐翩翩起舞。
先前暗涌隐动地气氛顷刻间就散去,宴席也一下子变得十分热闹。
没有人和沈蔚然搭话,她自在的专心用着美味可口的食物,欣赏着轻快的奏乐和舞姬的曼妙舞姿,十分惬意。
偶尔她也偷瞄一下不停与人交谈的箫晟以及同样忙碌的沈丞相,到底只是偷偷看看而已,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别处。
贤亲王爷,听闻世子前些日子得了场大病,百觅良医皆束手无策,现下世子可是完全好了?贤亲王萧璨将将举起酒杯随即又放下,转而看向说话之人,却是国舅施成武,顿时笑道,眼下的确是完全好了,那病来得古怪,好在有神医出手相救犬子才得以被治愈。
跟着又说,琰儿,还不赶紧谢过国舅大人关心。
世子萧琰很是配合,立刻便与国舅举杯致谢道,萧琰谢过国舅大人关心,唯有薄酒一杯,聊表谢意。
说罢一饮而尽。
箫晟将他们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没特地开口说什么。
萧琰病重的时候他早就知道,还派了许多御医去王府,回来无一不是说病得太重没有办法。
本以为萧琰会因为这次的病丢了性命,如此萧璨便算是失了一个大助力,偏偏是萧琰突然好转起来,萧璨只道是有神医相助。
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样,谁知道呢?举起面前的杯盏,满饮了一口烈酒,箫晟却不知为何偏是注意到了下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舞蹈表演的沈蔚然。
她今日穿一身宝蓝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乌黑的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发间插着的是他赏赐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和白玉兰碧玉簪子。
与往日在琳琅殿内不同的是,此刻她脸上的精致妆容有些厚重,反倒将好看的五官都掩藏起来一些,只一双眸子始终明媚,好似能将无边的黑夜都照亮。
沈蔚然始终秉着看一会儿舞蹈吃几口东西便偷看一眼箫晟那边的频率,这会儿递了目光过去,乍和箫晟的视线撞在一处,连忙低垂了头,露出一个羞赧却欢喜又不得不压抑住的笑容。
心下到底是忍不住腹诽,果然一次不能够,多来两次总能有机会碰上,这算不算得上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直到宴散了,沈蔚然都不曾再看箫晟一眼,箫晟约莫也没有再看她。
夜色无边,今日却是无月,唯有星斗满天,斑斑点点的光亮将整个黑夜映衬得极美。
沈蔚然喝了点果酒,她酒量不算差,到底不至于会醉了。
只是现下坐在步辇上,瞧着这么美妙的夜景,再加上清风拂面,兼之想起彼时沈丞相眼神里的歉意、关心和担忧,一颗心暖融融的反倒是差点醉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那样的眼神,是曾经无数次从自己的父亲眼中看到过的。
她其实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爹爹会真的有谋逆之心。
托着自己的下巴,仰头看着满天星光,却不觉步辇已经停了下来。
听到樱桃一声前边好像是贤亲王的世子殿下,沈蔚然才从沉思中反应过来,随即下了步辇。
贤亲王的世子殿下独身一人出现在这儿,是个什么情况?萧琰瞧见有灯盏的光亮便向这边走了过来,虽然并不想要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此刻真算是遇到了救星。
萧琰此刻已经走到了走在前面执着六角琉璃宫灯的宫人们那处,沈蔚然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确实是世子萧琰,便立刻行了个半礼,说,见过世子殿下。
虽只一个照面,但此刻同样认出来了不远处的人,萧琰回以半礼,喊一声,淑妃娘娘,又克服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好意思,说,趁着这番美好夜色,出来走走顺便散心醒酒,不想竟是迷了路,倒是要让淑妃娘娘见笑了。
世子如此情怀,谁人敢笑话?沈蔚然回了一句立刻又说,荔枝,你且领两名宫人送世子殿下回去。
萧琰也不推拒,只立刻道谢,说,谢过淑妃娘娘好意,改日必定好好道谢。
举手之劳,世子不必如此。
沈蔚然不将他的那话放在心上,待荔枝领着两名宫人送萧琰回去,便重新上了步辇,回琳琅殿去。
她没怎么上心这事情,很快就将这茬忘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更,很肥的一章哟●ω●晚漾妞~JJ弱受了!我在后台霸王票里面只看到两个地雷但是再从其他地方查一下又有三颗地雷 呜呜呜真是太破费了!o(*////▽////*)q待我感冒好了,给乃暖床好嘛!前方高能,男配出没,请注意!23333333333虽然是男配,但是也只是男配,相信亲妈吧~\\(≧▽≦)/~一大波黄桑和沈沈的对手戏即将靠近,请妞们妥妥的收好好嘛o(*////▽////*)q☆、二十章萧姝真的又来寻她了。
仍旧是在午后,只是比上次要迟一些,萧姝到琳琅殿的时候沈蔚然已经午憩醒来一会儿了。
宫外新进贡一些新鲜的果品到宫内,皇后娘娘偏爱,琳琅殿分到了好一些樱桃。
原主因为喜欢这果品,又不能时常吃到,便给丫鬟取了这么个名字,但若是换成沈蔚然便不会这么做了。
喜欢又吃不到的东西,若是时常听着,反而更加馋了。
宫人领着萧姝进了殿内,看见沈蔚然时她正半眯着眼惬意的躺在美人榻上被宫女喂着新鲜的樱桃,脸上是十分满足的表情,一副好不享受的样子。
萧姝瞧见这场景便不觉有些想笑,先前烦闷的心情也散了大半。
沈蔚然也不起身,见了萧姝睁了眼便与她招手说,阿姝快来,这樱桃又大又甜又新鲜,味道真不赖。
最后萧姝陪着沈蔚然一起躺在了美人榻上,陪着她说闲话,吃樱桃。
待吃够吃好,话也终于要转到正题上去了。
两人被宫女服侍着擦净嘴,沈蔚然便识趣的将宫人都遣退下去,又吩咐樱桃和荔枝守在门外随时等候传唤。
萧姝虽然本来便是有事情来寻沈蔚然,但临了还是有些发怯,小姑娘到底脸皮薄,涉及到某一类的事情都是轻易开不了口。
为了能够安抚到她,沈蔚然只能是自己先找话题慢慢引导萧姝说出心里的事情来。
沈蔚然躺在美人榻上,倒是没有去看萧姝,半阖了眼轻声问她,阿姝来我这儿的事情皇后娘娘知道么?知道呢,来之前已经派宫人去和皇后嫂嫂请示过了,皇后嫂嫂同意了我才来的。
我却怕不这么做,淑妃嫂嫂回头非是要关了大门不让我进来不可。
沈蔚然斜眼觑她,忍不住笑起来,伶牙利嘴还拐着弯损我,下次便真不让你进我这小地儿的门了。
见萧姝望着她笑得无辜,沈蔚然又说道,阿姝刚进来的时候还很是愁眉苦脸的,现在这般是说已经全都好了么?没想到沈蔚然其实一直都发觉她来时的不对劲,萧姝脸上的笑容微滞继而带上两分苦涩,到底是不瞒她,轻叹口气说,淑妃嫂嫂觉得,皇帝哥哥是真的对我好么?不等沈蔚然回答,又说,其实我也知道,身为公主,总是逃不脱一些事情,可是真要去面对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十分不愿。
哪怕这样不愿的情绪,只是现在这么倾诉一下,等到了那个时候,一样会去做一样不会反抗半分。
萧姝的话语间充满了惆怅和迷茫的意味,沈蔚然明白萧姝话里的意思,可身在帝王家,又是皇上正需要各种助力的时候……只是沈蔚然总觉得,箫晟应该不是会随便将萧姝许给谁或者是让她远嫁他国,以此来换取更多的支持和助力,否则,又何必长时间将她养在宫外。
阿姝,我也说不大上来,可是我总觉得,皇上并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前些时候,皇帝哥哥便让我好好呆在长宁宫学规矩礼仪,生辰之后更是曾经和我说,大夏的大皇子不出两个月便会到大启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能不是那个意思吗?萧姝说到最后一句话,已经算是在呐呐自语,而非同沈蔚然说了。
沈蔚然沉默了一会儿,好好的想过萧姝的话,便又笑了,说,阿姝,我方才还说你鬼精灵,碰上这样的事情可不就犯上糊涂了?皇上若是真有这个意思,生辰前为何不与你说非要等到之后才说?我倒觉得,怕是因为阿姝之前从长宁宫里逃出来,自己又胡思乱想以为是那么一回事,惹得皇上伤心生气,才故意说这样的气话。
皇上和皇后娘娘这么心疼阿姝,怎么可能会让阿姝远嫁到大夏去?萧姝瞬间振奋了几丝精神,可很快又恹恹的了,到底没多信沈蔚然的话。
沈蔚然觉得劝也没有用,便很快和她说,多想也没有用,等到了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走吧,你茶艺精湛的淑妃嫂嫂再给你泡杯好茶喝,阿姝好好缓一缓心情。
沈蔚然首先从美人榻上起身,萧姝冲她勉力一笑,跟着也起了身。
萧姝在琳琅殿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比起来的时候,精神多少是缓和了些。
沈蔚然将她亲自送到殿外,才第一次见到了宋灏泽,倒是忘了在哪儿知道过这么个人。
萧姝在宫外时便一直是宋灏泽宋护卫贴身保护,他看起来虽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但确实是个俊坯子,身上又自有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味道,大约是肩负着保护公主安全重任的缘故。
宋灏泽无声冲沈蔚然抱拳行礼,很快就随着萧姝离去,沈蔚然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没回去殿内,却去了荷花池旁,但没忘让宫人将凉亭内的东西都撤走。
去荷花池旁待着么,是沈蔚然故意为之。
离公主的生辰宴过去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皇上没去别处,只在连着在皇后的凤鸾宫宿了两夜。
她寻摸着该碰头的该下的指示该也都差不多妥当了,那便总有人要准备朝她下手了。
不说旁人,至少太后绝不会放过她,这么久没点儿动作还真不大可能。
何况陈云颜这枚棋子,一直养着不用还真没什么意思。
简单一些来说,便是别人找不着机会或者不容易找机会,那她就给他们制造机会让他们上。
若是突来的机会大概不好布置谋划,那她日日有这个习惯,总能让他们好好准备了罢。
这么一想,沈蔚然觉得自己真是上赶着给别人算计。
可是她现在和皇帝之间,也不过是如此。
她做他的棋子,为他承受住后宫里的明枪暗箭,他便会待她更好一些,觉得她到底还是有用处的,不过到底她也有自己的算计。
而今不过初夏时节,既没有碧绿荷叶田田,亦没有含苞欲放或迎风绽开的清香素雅的荷花,更不提清脆饱满擎着的莲蓬了。
荷花池外围了一圈黑木栅栏,更万分贴心的有大理石长凳供人歇息,虽没法子和御花园的莲池相比较,但待到晚一些有一池美景的时候却一样会能够人觉得十分不赖。
去年的残荷早已被清理干净了,此时这池子里只有些许冒了尖儿仍旧打着卷儿的荷叶,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樱桃和荔枝在一旁服侍,杵触在那儿半天只见沈蔚然懒懒的趴在那儿发呆,两人忍不住互相看看,樱桃最后先微笑开口问了一句。
奴婢怎么瞧都觉得这池子里现在没什么东西可看,娘娘怎么还看得这么有滋有味?沈蔚然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依然侧坐略略倾身趴着,声音也懒懒的,说,每天这么瞧上一瞧,看着它一天一天变化,一点一点变得精彩起来,不也是很有滋味的事儿么?樱桃仍旧是笑着,又说,娘娘这么在这儿坐上半天,到底是对身子不大好,不若奴婢们陪着娘娘沿着这荷花池子走走罢。
沈蔚然听了樱桃的话连忙摆摆手,樱桃你可别折腾我了,我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在这儿坐会儿,发发呆,看看景就觉得很好了。
这荷花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这么走上一圈,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娘娘这懒惰不爱动的性子,可真是让奴婢不知道如何是好。
荔枝偏头看看樱桃,笑叹了一句,可都不再说什么,两人依然一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处候着。
沈蔚然弯了弯嘴角亦不再说话。
她这么一番话够有理有据,让人愿意信服了吧?反正她素来懒,这事情琳琅殿的宫人没两个不知道。
眼瞅着原本还能瞧见的大太阳已经没了踪影,不知道呆了多久的沈蔚然终于又动了动,准备喊樱桃和荔枝扶她回去了。
可沈蔚然一转头没见着樱桃和荔枝,却只见着一个贵客。
箫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一直没出声约莫也没有在后头站许久。
想到自己方才不甚雅观的姿势,沈蔚然不觉抿了抿嘴,可没忘记本分,规规矩矩的向他请安。
终于瞧够了?箫晟免了沈蔚然的礼之后,首先戏谑开口,又说道,朕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有什么好景色值得淑妃一直瞧的,不知淑妃可否与朕说说这其中到底有何趣味?沈蔚然直了身子,冲面前的人微微一笑,坦然道,好景色不在眼前却在臣妾心中,臣妾瞧着这荷花池,便能想起日后的美美的一池绿荷红花,那自然是会觉得十分有趣味。
这是拐着弯说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看不到日后的好景观么?还真是大言不惭,竟敢说什么好景色不在眼前在心中,装做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让人想要发笑。
偏你能说,还敢拐着弯说朕,胆子倒是越发肥了。
前些日子还与陈婕妤说什么‘前车覆,后车戒’,现在自己倒是不怕被责罚了。
沈蔚然被箫晟板着脸说出这么两句话逗得咯咯笑,语气里也带上两分俏皮,大约是方才陪公主殿下说了许久的话受了影响,才一时失了分寸,皇上如此宽容大度,绝对不会和臣妾计较这样的事情的。
箫晟看她这样就忍不住翘起嘴角,她倒是不瞒半分阿姝来寻她的事情,却只说一句,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好嘛 这一章黄桑和沈沈的互动其实不算多 不过这一章其实有很多内容嘛 乃萌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正色脸下一章满满的都是黄桑和沈沈的对手戏各种甜腻腻我说真的相信我好嘛看我的大眼睛☆_☆好想在地上滚十圈呜呜呜呜作者君表示今天受了大刺激T^T躺倒求虎摸求花花安慰嘤嘤嘤☆、心痒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踏着夕晖往回走,光线将影子拉长,又离得近,两道影子便亲密无间交缠在一起。
沈蔚然走在后面,一直将视线投在箫晟身上。
他背脊挺拔,显示出威武不屈的坚韧;他肩膀宽阔,看着十分可靠;他风姿卓越,身形伟岸,不愧为万万人之上的年轻帝王。
只这么来看,不能不说很不错。
这样一个不错的人在她面前,她若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尚未走了不过一半的路程,箫晟突然住了步子,也不说话好似等着沈蔚然先开口问他。
沈蔚然没辜负他的一片苦心,在他毫无征兆停下步子,自己差点儿撞上去之前止住了脚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忙问道,皇上可是有何事?高福全和徐熹跟在两人身后瞧见这一幕,皆憋了笑。
箫晟虽未回头,但一样从沈蔚然身影的晃动中知晓了全部,越发弯了嘴角。
待沈蔚然开口问他,箫晟才似不经意一般说道,不过是猛然间想起阿姝说你的茶艺很不错,朕心里好奇得很。
不若趁着天色尚早,淑妃也让朕见识见识这一手好茶艺?沈蔚然听言明白过来,也不推拒谦虚半分,只说,那便得吩咐去准备好东西才可。
箫晟略点了头,喊了一声,徐熹。
徐熹立刻接话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沈蔚然却连忙说道,劳烦徐熹公公寻着我的大宫女樱桃和荔枝,她们知道该准备的东西都在哪儿。
又与箫晟说,臣妾擅自做主,只望皇上莫要责怪。
一再这般冲撞于朕,少不得是要罚你的。
箫晟沉吟了一下,很快就说,待会儿若是那茶果真如阿姝所说十分不错,便可免去责罚,还能有赏赐;若不是,那么这责罚怎么样你都逃不了。
也不等沈蔚然再说什么,箫晟便让徐熹立刻按沈蔚然说的话去办。
想到此刻沈蔚然大约是一副吃瘪的样子,依然走在前头的箫晟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时候,竟是咧嘴笑了笑。
日落西山之前,天地间最后的光亮还没有消失,依旧是与萧姝一起品茶赏景的凉亭内,沈蔚然和箫晟对面而坐。
沈蔚然专心致志的为箫晟泡茶,每一步都谨慎小心,让人分不清是不想被箫晟责罚还是本来就这般小心翼翼。
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有半分矫揉造作,亦不会让人觉得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
沈蔚然的举止看起来十分坦荡,不加任何掩饰抑或修饰,只将这牢记于心,或者该说算是刻在骨子里的行为都演绎出来。
她额首微垂,白色交领衬着的白皙脖颈越有几分性感的意味,吸引人的视线。
她保持着在琳琅殿待着时的一贯风格,不施任何粉黛,若细细地看去,仿若能瞧见细腻光泽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沾着暖阳的光亮。
她的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青黑的影子在眼底。
她的穿着也很随性,身上的衣裳很有些宽大,却越显出她的娇小玲珑。
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泡茶,一个人专心致志的欣赏着面前的丽色无边,好不和谐。
没看见之前他大概是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此刻,当他看见了这些,箫晟不能不承认,确实如那日萧姝在他面前说的那般,光是瞧着淑妃泡茶的样子已经能感觉到那茶水必定是十分好喝。
箫晟觉得他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为何萧姝说起来的时候会近乎是手舞足蹈的样子,两眼冒着崇拜的光芒。
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且在平日里全然瞧不出来有这等功夫,对于同样为女子且小上淑妃一些的萧姝来说,确实是有足够的征服力。
沈蔚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箫晟在看她,认真的在打量她,她是不怎么觉得羞涩的。
非要说原因么,便是因为前世的皇帝,最爱喝她泡的茶,且每次都要看着她亲手泡出来才满足,也一样会这样认认真真的看她。
她前世一样是丞相之女,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千宠万爱着长大,未进宫前虽难免有些娇气,但所有不该有的性子早就在后宫里被打磨掉了,留下来的,便是这些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技艺的东西。
哪怕不算是技艺,用来博宠多少能派得上用场,也算不枉她会这些了。
皇上请品茶。
沈蔚然将斟出来的第一杯茶双手递到了箫晟面前。
箫晟瞧着她面上虽有笑,但眸子里尽是期待又紧张的情绪,伸手接过杯盏。
尚未送到嘴边,身后高德全已先扫兴开口说,且等奴才验过这茶水……果然瞧见沈蔚然霎时脸色一变,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还是那副笑着的样子,告罪说,是臣妾疏忽了,皇上的饮食吃喝该更小心谨慎才对,皇上便让高公公验一验这茶水吧。
本欲制止高德全,沈蔚然这么一说,箫晟不觉挑眉,无言将茶水递给了高德全却始终盯着沈蔚然看。
她的笑容一变不变,他却莫名觉得刺眼和不喜,但身为帝王的自制让他没有将这情绪表露出半点。
接过高德全递回的茶水,没了品茶的心思,箫晟将那茶杯搁在桌上,面色多少较先前更冷淡。
高德全见状,知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扰了皇上的好兴致,却没法子。
气氛瞬间微妙起来,沈蔚然看看箫晟,维持着笑意掂着袖子伸手去够了茶杯,又似撒娇一般说道,皇上到底是嫌弃臣妾的茶艺,却连尝尝都不肯,偏是公主总说好喝,让臣妾白白欢欣了许久,往后再不敢这么蠢兮兮的丢人了。
说着将茶杯递至唇边,便要喝那茶水。
箫晟神色稍缓,可没说什么,只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之时,近乎是用夺的方式将沈蔚然手中的杯盏抢过来,跟着一饮而尽。
沈蔚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这些举动,似想要惊呼什么,到底忍住没有说出口,很快脸上便有了更为灿烂的笑容。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在触及到箫晟视线的时候,她忙低头为自己斟了杯茶,急急喝一口却笨到把自己给呛着了。
这么一连串的举动让箫晟忍不住嗤笑一声,脸上竟是有了笑意。
荔枝和樱桃连忙上前为沈蔚然抚背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沈蔚然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早个洞儿钻进去藏起来教谁也找不到才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和箫晟讨好笑笑,自我安慰一般说道:臣妾失了仪态,扰了皇上的兴致,这责罚恁是怎么样都逃不了了。
朕当真是没瞧见过这么大的人,便是喝口茶水都能给自己呛着了的,今日当真是长了见识。
箫晟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那点儿笑意并未遮掩或收起,阿姝不曾欺朕,淑妃的确有一手好茶艺,朕若是真的罚你,倒是朕的不讲理。
依着朕先前的话,本该有赏,只是既是失了仪态那便只好功过相抵,不责罚亦无奖赏。
淑妃可有什么异议?皇上大度不责罚于臣妾已是臣妾的幸事,高兴还来不及岂敢有半分异议?臣妾谢过皇上恩典。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要这奖赏,只要皇帝知道了她泡得一手好茶,迟早会再次寻到琳琅殿来,现在就得了奖赏,反倒失了许多兴味。
到底是兴致缺缺,最后茶也没喝上两杯,两人便又散步一般往琳琅殿去。
自有宫人提着宫灯在前面照亮。
沈蔚然小步跟着,和箫晟隔了点儿距离但始终是走在他身后。
等到箫晟不期然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她,沈蔚然才快走两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短了些。
两人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才回到琳琅殿,殿内早已燃起了烛火,火光摇曳,照得一室通明。
沈蔚然吩咐宫女送来温水和干布,第一次亲自替箫晟净手。
她动作轻柔,洗得很仔细,末了再用干布好好的擦,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干净水珠。
箫晟感觉着她类似于呵护的动作,心里好似被什么抓着挠着一般痒痒的,这股异样的感觉让他不多安心。
宫女将晚膳摆好在桌上,箫晟撩了衣摆在桌边坐下,扫一眼眼前的吃食只觉得心里那股痒痒的感觉更厉害了一些。
他在琳琅殿用膳不过这么三两次,可次次准备的膳食都能和他的心意,根本就让人无法忽视这份用心和体贴。
箫晟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看着桌上吃食的样子让沈蔚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从他在凉亭内时便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对劲,可她没多想什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了?沈蔚然在箫晟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侧头看着箫晟顿了顿才柔声问,这些吃食都不和皇上的心意么?是否需要再去另外准备……箫晟动了动,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打断了沈蔚然的话说了句:不必。
这样的举动越是让沈蔚然越觉得箫晟实在是怪怪的,箫晟也越是觉得自己怪怪的。
最后两人一起在诡异的沉默里用膳,沈蔚然倒还好,箫晟再怎么不对劲也挡不住她好好填饱肚子;箫晟却始终是食不知味,心思根本不在这一处。
今日处理完承乾殿的事情,因知萧姝又来寻淑妃,他才到琳琅殿来。
起先是寻思从沈蔚然这里打听打听萧姝都与她说了些什么,及至现在,他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萧姝素来不和这后宫里的妃嫔亲近,偏偏是对沈蔚然很有好感,他便也待她和气几分。
可现在……箫晟觑一眼沈蔚然,方才心里痒痒的感觉又重新冒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修改了前面的章节 造成伪更 所以今天提前更新 么么哒☆、故意箫晟最后没有宿在琳琅殿,却是回了承乾殿。
即便能感觉出来箫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沈蔚然现在并不想去猜箫晟的心思,是以没有多想什么。
至于自己始终不曾侍寝一事,沈蔚然更没什么心思,左右这事情由不得她,那只能该怎么着便怎么着了。
离这一天过去两、三日之后,沈蔚然从樱桃那儿听说有妃嫔亲沏了茶派了宫人送去承乾殿,最后半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被皇上一句话便撤了牙牌,于是再无人敢做那等子事情。
原本以为箫晟会不堪其扰,却不曾想他直接掐断了其他人的全部念想。
这么一来又反而像是在向妃嫔们说明,关于沏茶一事,他只买淑妃的账,其他人打这个主意,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
当风头不减的沈蔚然沉浸在自己悠哉小日子里的时候,箫晟因为手上突然多了许多需要尽快处理的事务,便没有再去深究那一日心里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到底沈蔚然就在这后宫,逃不到哪儿去。
他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这一天,好不容易将紧要的事情都处理好,箫晟松下一口气来,愈觉得现下形势不容乐观,不能有半分掉以轻心。
箫晟伸手摸了茶盏过来,闷头喝下一口茶水,却是尝不出什么滋味,索性闭了眼仰靠在椅背上,却将徐熹和高福全都喊进来御书房。
徐熹和高福全进得御书房内,两人瞧见箫晟这么一副疲惫的样子,知这几日的事情搅得他压根没法好好歇息,确实是累着了。
是以两人在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徐熹已是脚下向前挪一步,低声开口询问,皇上可是要午歇?箫晟不曾未睁眼,却问,已经申时了?皇上英明,再过一刻便要申时了。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箫晟话说了半句,又半天没了下文,高福全和徐熹便等在那儿,不再说话。
因为箫晟不喜,这御书房内甚少燃香,更无那什么烟雾袅袅的意境。
二人垂首躬身等候吩咐,好半天才又等来了一句,听说皇叔新近送了一批舞姬入宫?回皇上的话,贤亲王爷确实在前两日送了一批舞姬入宫,现下都在那教坊好好养着,皇上可是要宣?箫晟终于是睁了眼,端坐好又哂笑道: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怎么能当作不知道,皇叔的一片好心,朕又岂可辜负了去?宣吧,左右现在有这么会子空闲,不过是寻个开心么。
沈蔚然将荔枝和樱桃留在殿外,自己则随着亲候在那处的大内副总管徐熹一起往承乾殿偏殿去。
她颇有些意外于皇帝派人去琳琅殿请她到这儿来赏舞,这样万分荣幸、昭示宠爱的传召,不等她回到琳琅殿,妃嫔们便该都知晓了,更不说还有皇上的贴身内侍亲自相迎。
到底这样的殊荣,没几个妃嫔能有。
箫晟随意的靠在软榻上,神情惬意,见徐熹领着沈蔚然进来只稍微抬了抬眼,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偏殿内的舞姬们身上,表情却似更加享受这曼妙非常的舞姿。
沈蔚然跟着徐熹从一旁不紧不慢地走近箫晟,不曾瞥一眼那些舞姬们。
徐熹行礼之后便退到了旁边与高福全站至一起,独留沈蔚然在那处。
沈蔚然在乐声中从容行礼,依然目不斜视,半点儿注意力都没放在那些舞姬身上。
箫晟终于半坐了起来,免了沈蔚然的礼,可没赐座,只示意她一道坐在软榻上。
箫晟一直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待沈蔚然坐下后,便倾身上去附耳说道:这是新近被送进来的一批舞姬,朕瞧着你对这些颇感兴趣,便让人去寻你来陪朕一起瞅瞅。
细想起来,箫晟对沈蔚然并没有多少亲昵的举动,如现下这般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说话更是不曾有。
沈蔚然表示,一个有着年轻健壮体魄的人近乎贴着自己的身子又在自己耳边说话,更兼有带着雄性的温热气息就喷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哪怕不至于夸张到瞬间心动,却也一样完全把持不住——瞬间就觉得脸烧得慌。
箫晟并非故意,只是觉得这乐声嘈杂,才凑近了一些与她说话,奈何这软榻就这么大小,贴得近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察觉沈蔚然瞬间便绷紧了身子,脸上没有异样,圆润白嫩如玉的耳珠却在这一刻迅速透出粉色,只这般羞怯又逞强的样子便让他实在是有趣得很。
原先尚且觉得疲累不已的阴霾心情,就这么轻易扫去了许多。
迅速恢复理智的沈蔚然却依旧绷着身子,放在身前的手也捏紧了裙摆,她抿嘴轻瞥个个皆似柔若无骨的舞姬们,在心里对领舞的样貌身段给予肯定,这才偏头故作从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怎的知道臣妾对这些感兴趣? 感觉到沈蔚然始终绷着身子,箫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复靠着软榻,可没回答沈蔚然的问题,只说既然是感兴趣,欣赏便对了。
沈蔚然并没有对这些多感兴趣,箫晟没可能是从荔枝或者谁那里得知的,那么便只能是他自己认定了。
想来想去,唯有可能是前些时日萧姝的生辰宴上她一直都在欣赏着舞姬们的表演,若是因为这样,便多少能说得通。
可沈蔚然没自恋到觉得箫晟是多在乎她才记得她的喜好,今日之事,多半不过是箫晟的一时兴起,更没准刚才的话没准是随口说说。
其实陪着皇帝一起欣赏美人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美,若不是刚刚午睡醒来,沈蔚然觉着自个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正巧一支舞蹈结束,奏乐都歇了,箫晟示意停了,舞姬们便纷纷行礼听候皇帝示下。
沈蔚然嘴角含笑瞧着领舞的美人半蹲着身子,和其他舞姬垂首埋头的样子不同,她此刻正大睁着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左顾右盼,仿佛对这殿内的事物感到十分新奇。
她看起来很小,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身段姣好且纤浓合度,和她的样貌完全不符,于是形成了反差能让人瞬间便被吸引。
莫怪乎她敢有这般大胆的行径了。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箫晟正和沈蔚然一样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听了内侍来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只说宣进来。
施夷光进来殿内,飞快的扫了一眼殿中的舞姬们,接着才看向了箫晟和沈蔚然。
如同沈蔚然先前每一次见到施夷光一般,从她的神态中总能感觉得到骄傲和不屑的意思,哪怕她此刻笑着。
沈蔚然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在箫晟面前,施夷光的态度应该会十分温软,却并不是。
如此,她能坐在皇贵妃这个位置上,怕和箫晟的意愿没有什么关系了。
箫晟免了施夷光的礼,语气平淡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
此刻这殿内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多好,尚且坐在软榻上的沈蔚然只好自动选择不去在意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然后依着礼矩在这时起身向施夷光行礼请安。
也许她应该有眼力见一点,在施夷光进来的时候便乖乖的站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着明显会让她心里不舒服的事情故意膈应她。
这么想着,沈蔚然又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还没等施夷光免沈蔚然的礼,半坐着的箫晟已先问她,皇贵妃寻朕有什么事情吗?说话间,拉了沈蔚然的手让她重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和他离得很近。
这般举动于沈蔚然而言,等于是暗示她要好好的配合,她亦正有此意。
施夷光脸上依旧端着笑容,半点儿都没变,仿佛对箫晟和沈蔚然两人的行为均丝毫都不在意,答:皇上这几日忙碌操劳不得休息,臣妾心中忧虑,便命小厨房炖了些药膳汤给皇上送来。
爱妃真是有心了,且放着吧。
箫晟的脸上终于带了笑,但这话听着却更让人觉得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施夷光示意宫女将汤蛊呈上来,徐熹上前接过后又退至一旁。
而因为施夷光的突然到来,舞姬们到此刻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在那儿。
还要看么?耳边突然冒出箫晟的声音,他又一次贴得极近和沈蔚然说话,竟是询问她的意思。
沈蔚然的手还被箫晟拽着不曾松开,哪怕她努力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在意太多,可来自箫晟干燥温热大掌的触感太过清晰明显,到底无法忽视那厚茧摩挲着自己手背的感觉。
沈蔚然觉得自己大概只要一偏头,耳垂大概就要贴到箫晟的唇瓣上去,明知道如此,也不得不配合箫晟演戏。
于是她咬唇含笑,脸上闪出象征着羞涩的红晕,先睇一眼施夷光,这才语气欢快又有些谨慎且小声的回答:臣妾都依皇上的意思……说话时因为想看箫晟而偏转过头,果不其然,耳垂处传来了柔和的触感,顿时脸就更红了。
着沈蔚然的想法,是她不小心触碰到箫晟,接着起身告罪,箫晟自然是免了她的罪。
可就在她惊慌中忙着起身的时候,箫晟却一下子将她的耳珠含在了嘴里。
先前的羞涩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但在这一刻,因为箫晟的这一举动,沈蔚然觉得脑子当下空白,唯独能感觉到的便是一下子从脸到脖颈到全身都烧起来了。
哪怕箫晟很快就放过了她,可沈蔚然还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施夷光站在那儿看着这些笑容如初,沈蔚然却觉得她的笑容和眼神里满是阴沉之感,左右她们两个人必定是不死不休,沈蔚然不担心施夷光会更加想要了她的命。
恶趣味般的对沈蔚然无措的反应感到心情愉悦,箫晟笑得舒心却看向领舞的那名女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一句话,让施夷光的处境更加尴尬。
回皇上的话,奴婢名叫宁佛桑。
‘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烧空红佛桑。
’是个好名字。
高福全,赏。
箫晟延续着自己的恶趣味观察着沈蔚然过分小巧的手掌,她没有留指甲,亦没有染蔻丹,指头圆润好看。
箫晟就这么头也不抬的赞赏一声,即便如此,也足够宁佛桑欢喜,高高兴兴的谢恩随着高福全下去领赏。
研究了半天沈蔚然的手,箫晟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看到施夷光还在那儿便是一副万分吃惊的表情,皇贵妃还有什么事情吗?任是被冷落至此,施夷光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来,她只笑着说,臣妾已无事了,臣妾告退。
没有半句其他的话,行礼告退。
施夷光的大宫女玲珑和玉致等在承乾殿外,见她出来脸色十分阴郁,马上迎了上去,可心中都感到不妙。
皇上怕是又给娘娘难堪了,而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倒霉的,只会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
皇姑姑午歇醒了么?被扶着上了步辇坐好,施夷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这才问玲珑和玉致。
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午歇已经起了。
去永福宫。
施夷光走后没多久,沈蔚然也离开承乾殿回了自己的琳琅殿。
晚间听闻皇帝召了宁佛桑侍寝,沈蔚然并不惊讶,若没有这个心思又何必问她的姓名?只想到箫晟每次翻她的牌子都不曾临幸于她,不免疑惑对别的妃嫔他是否也是如此,可偏箫晟对她莫名多了许多亲昵的举动,当真是个心思琢磨不透的人。
午歇醒来就被宣去了承乾殿,这一刻从荔枝口中得知这么个消息的沈蔚然正在荷花池旁,望着已有些荷叶田田景象的荷花池发呆。
天色有些晚黑夜已经开始降临了,池子旁边也点起了灯笼。
这两日天气热起来了不少,此刻池面吹来微风,十分凉爽。
水面黑黝黝的,能看清的不过是荷叶和荷叶梗的轮廓,沈蔚然在心里盘算了下自己保持着这一个举动已有十多日,且她每次都只留樱桃和荔枝两人,那么对方出手应该也不过这么两天。
将樱桃遣走去准备晚膳,沈蔚然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栅栏旁,荔枝忙提醒了一句,娘娘不可离这般近,当下跌下去。
一旦越过栅栏,便只有池水了,偏她并又不识水性。
嗯。
沈蔚然应一声,退后一步,扭头看着荔枝问她,鱼食呢?前两天,她让宫人放了许多鱼养在这荷花池子里。
荔枝应声走上前将鱼食递了过去,沈蔚然接过看看没有多少,便皱眉责备荔枝一声,怎的才这么点儿?立刻将她遣走去取鱼食。
沈蔚然端着装着鱼食的小瓷罐,重新贴近了不过她大腿高的栅栏,全无防备的撒起鱼食喂起鱼。
这么过了片刻还没有半分动静,沈蔚然正要以为对方今日并无动作的时候,水里猛然冒出个头来。
乍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么一幕让她惊吓不已,几近尖叫。
沈蔚然身子一个哆嗦便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想要远离池边,可就在她后退之时,背后猛然出现一双有力的双手将毫无防备的她推向了池内……箫晟最后没有宿在琳琅殿,却是回了承乾殿。
即便能感觉出来箫晟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沈蔚然现在并不想去猜箫晟的心思,是以没有多想什么。
至于自己始终不曾侍寝一事,沈蔚然更没什么心思,左右这事情由不得她,那只能该怎么着便怎么着了。
离这一天过去两、三日之后,沈蔚然从樱桃那儿听说有妃嫔亲沏了茶派了宫人送去承乾殿,最后半点好处没捞着不说,还被皇上一句话便撤了牙牌,于是再无人敢做那等子事情。
原本以为箫晟会不堪其扰,却不曾想他直接掐断了其他人的全部念想。
这么一来又反而像是在向妃嫔们说明,关于沏茶一事,他只买淑妃的账,其他人打这个主意,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
当风头不减的沈蔚然沉浸在自己悠哉小日子里的时候,箫晟因为手上突然多了许多需要尽快处理的事务,便没有再去深究那一日心里异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到底沈蔚然就在这后宫,逃不到哪儿去。
他总有一天会弄明白。
这一天,好不容易将紧要的事情都处理好,箫晟松下一口气来,愈觉得现下形势不容乐观,不能有半分掉以轻心。
箫晟伸手摸了茶盏过来,闷头喝下一口茶水,却是尝不出什么滋味,索性闭了眼仰靠在椅背上,却将徐熹和高福全都喊进来御书房。
徐熹和高福全进得御书房内,两人瞧见箫晟这么一副疲惫的样子,知这几日的事情搅得他压根没法好好歇息,确实是累着了。
是以两人在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徐熹已是脚下向前挪一步,低声开口询问,皇上可是要午歇?箫晟不曾未睁眼,却问,已经申时了?皇上英明,再过一刻便要申时了。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
箫晟话说了半句,又半天没了下文,高福全和徐熹便等在那儿,不再说话。
因为箫晟不喜,这御书房内甚少燃香,更无那什么烟雾袅袅的意境。
二人垂首躬身等候吩咐,好半天才又等来了一句,听说皇叔新近送了一批舞姬入宫?回皇上的话,贤亲王爷确实在前两日送了一批舞姬入宫,现下都在那教坊好好养着,皇上可是要宣?箫晟终于是睁了眼,端坐好又哂笑道: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怎么能当作不知道,皇叔的一片好心,朕又岂可辜负了去?宣吧,左右现在有这么会子空闲,不过是寻个开心么。
沈蔚然将荔枝和樱桃留在殿外,自己则随着亲候在那处的大内副总管徐熹一起往承乾殿偏殿去。
她颇有些意外于皇帝派人去琳琅殿请她到这儿来赏舞,这样万分荣幸、昭示宠爱的传召,不等她回到琳琅殿,妃嫔们便该都知晓了,更不说还有皇上的贴身内侍亲自相迎。
到底这样的殊荣,没几个妃嫔能有。
箫晟随意的靠在软榻上,神情惬意,见徐熹领着沈蔚然进来只稍微抬了抬眼,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偏殿内的舞姬们身上,表情却似更加享受这曼妙非常的舞姿。
沈蔚然跟着徐熹从一旁不紧不慢地走近箫晟,不曾瞥一眼那些舞姬们。
徐熹行礼之后便退到了旁边与高福全站至一起,独留沈蔚然在那处。
沈蔚然在乐声中从容行礼,依然目不斜视,半点儿注意力都没放在那些舞姬身上。
箫晟终于半坐了起来,免了沈蔚然的礼,可没赐座,只示意她一道坐在软榻上。
箫晟一直维持着半坐的姿势,待沈蔚然坐下后,便倾身上去附耳说道:这是新近被送进来的一批舞姬,朕瞧着你对这些颇感兴趣,便让人去寻你来陪朕一起瞅瞅。
细想起来,箫晟对沈蔚然并没有多少亲昵的举动,如现下这般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说话更是不曾有。
沈蔚然表示,一个有着年轻健壮体魄的人近乎贴着自己的身子又在自己耳边说话,更兼有带着雄性的温热气息就喷在自己裸|露的皮肤上,哪怕不至于夸张到瞬间心动,却也一样完全把持不住——瞬间就觉得脸烧得慌。
箫晟并非故意,只是觉得这乐声嘈杂,才凑近了一些与她说话,奈何这软榻就这么大小,贴得近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察觉沈蔚然瞬间便绷紧了身子,脸上没有异样,圆润白嫩如玉的耳珠却在这一刻迅速透出粉色,只这般羞怯又逞强的样子便让他实在是有趣得很。
原先尚且觉得疲累不已的阴霾心情,就这么轻易扫去了许多。
迅速恢复理智的沈蔚然却依旧绷着身子,放在身前的手也捏紧了裙摆,她抿嘴轻瞥个个皆似柔若无骨的舞姬们,在心里对领舞的样貌身段给予肯定,这才偏头故作从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问,皇上怎的知道臣妾对这些感兴趣? 感觉到沈蔚然始终绷着身子,箫晟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复靠着软榻,可没回答沈蔚然的问题,只说既然是感兴趣,欣赏便对了。
沈蔚然并没有对这些多感兴趣,箫晟没可能是从荔枝或者谁那里得知的,那么便只能是他自己认定了。
想来想去,唯有可能是前些时日萧姝的生辰宴上她一直都在欣赏着舞姬们的表演,若是因为这样,便多少能说得通。
可沈蔚然没自恋到觉得箫晟是多在乎她才记得她的喜好,今日之事,多半不过是箫晟的一时兴起,更没准刚才的话没准是随口说说。
其实陪着皇帝一起欣赏美人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美,若不是刚刚午睡醒来,沈蔚然觉着自个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正巧一支舞蹈结束,奏乐都歇了,箫晟示意停了,舞姬们便纷纷行礼听候皇帝示下。
沈蔚然嘴角含笑瞧着领舞的美人半蹲着身子,和其他舞姬垂首埋头的样子不同,她此刻正大睁着一双眼睛,不安分的左顾右盼,仿佛对这殿内的事物感到十分新奇。
她看起来很小,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但身段姣好且纤浓合度,和她的样貌完全不符,于是形成了反差能让人瞬间便被吸引。
莫怪乎她敢有这般大胆的行径了。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箫晟正和沈蔚然一样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听了内侍来报,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只说宣进来。
施夷光进来殿内,飞快的扫了一眼殿中的舞姬们,接着才看向了箫晟和沈蔚然。
如同沈蔚然先前每一次见到施夷光一般,从她的神态中总能感觉得到骄傲和不屑的意思,哪怕她此刻笑着。
沈蔚然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在箫晟面前,施夷光的态度应该会十分温软,却并不是。
如此,她能坐在皇贵妃这个位置上,怕和箫晟的意愿没有什么关系了。
箫晟免了施夷光的礼,语气平淡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淡。
此刻这殿内的气氛实在说不上多好,尚且坐在软榻上的沈蔚然只好自动选择不去在意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然后依着礼矩在这时起身向施夷光行礼请安。
也许她应该有眼力见一点,在施夷光进来的时候便乖乖的站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着明显会让她心里不舒服的事情故意膈应她。
这么想着,沈蔚然又自觉地带上了笑容。
还没等施夷光免沈蔚然的礼,半坐着的箫晟已先问她,皇贵妃寻朕有什么事情吗?说话间,拉了沈蔚然的手让她重新在软榻上坐了下来,和他离得很近。
这般举动于沈蔚然而言,等于是暗示她要好好的配合,她亦正有此意。
施夷光脸上依旧端着笑容,半点儿都没变,仿佛对箫晟和沈蔚然两人的行为均丝毫都不在意,答:皇上这几日忙碌操劳不得休息,臣妾心中忧虑,便命小厨房炖了些药膳汤给皇上送来。
爱妃真是有心了,且放着吧。
箫晟的脸上终于带了笑,但这话听着却更让人觉得不过是公事公办而已。
施夷光示意宫女将汤蛊呈上来,徐熹上前接过后又退至一旁。
而因为施夷光的突然到来,舞姬们到此刻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在那儿。
还要看么?耳边突然冒出箫晟的声音,他又一次贴得极近和沈蔚然说话,竟是询问她的意思。
沈蔚然的手还被箫晟拽着不曾松开,哪怕她努力眼观鼻鼻观心不去在意太多,可来自箫晟干燥温热大掌的触感太过清晰明显,到底无法忽视那厚茧摩挲着自己手背的感觉。
沈蔚然觉得自己大概只要一偏头,耳垂大概就要贴到箫晟的唇瓣上去,明知道如此,也不得不配合箫晟演戏。
于是她咬唇含笑,脸上闪出象征着羞涩的红晕,先睇一眼施夷光,这才语气欢快又有些谨慎且小声的回答:臣妾都依皇上的意思……说话时因为想看箫晟而偏转过头,果不其然,耳垂处传来了柔和的触感,顿时脸就更红了。
着沈蔚然的想法,是她不小心触碰到箫晟,接着起身告罪,箫晟自然是免了她的罪。
可就在她惊慌中忙着起身的时候,箫晟却一下子将她的耳珠含在了嘴里。
先前的羞涩样子不过是装出来的,但在这一刻,因为箫晟的这一举动,沈蔚然觉得脑子当下空白,唯独能感觉到的便是一下子从脸到脖颈到全身都烧起来了。
哪怕箫晟很快就放过了她,可沈蔚然还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施夷光站在那儿看着这些笑容如初,沈蔚然却觉得她的笑容和眼神里满是阴沉之感,左右她们两个人必定是不死不休,沈蔚然不担心施夷光会更加想要了她的命。
恶趣味般的对沈蔚然无措的反应感到心情愉悦,箫晟笑得舒心却看向领舞的那名女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这么一句话,让施夷光的处境更加尴尬。
回皇上的话,奴婢名叫宁佛桑。
‘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烧空红佛桑。
’是个好名字。
高福全,赏。
箫晟延续着自己的恶趣味观察着沈蔚然过分小巧的手掌,她没有留指甲,亦没有染蔻丹,指头圆润好看。
箫晟就这么头也不抬的赞赏一声,即便如此,也足够宁佛桑欢喜,高高兴兴的谢恩随着高福全下去领赏。
研究了半天沈蔚然的手,箫晟终于重新抬起头来,看到施夷光还在那儿便是一副万分吃惊的表情,皇贵妃还有什么事情吗?任是被冷落至此,施夷光从开始到现在也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来,她只笑着说,臣妾已无事了,臣妾告退。
没有半句其他的话,行礼告退。
施夷光的大宫女玲珑和玉致等在承乾殿外,见她出来脸色十分阴郁,马上迎了上去,可心中都感到不妙。
皇上怕是又给娘娘难堪了,而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倒霉的,只会是她们这些服侍的人。
皇姑姑午歇醒了么?被扶着上了步辇坐好,施夷光深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这才问玲珑和玉致。
回娘娘的话,太后娘娘午歇已经起了。
去永福宫。
施夷光走后没多久,沈蔚然也离开承乾殿回了自己的琳琅殿。
晚间听闻皇帝召了宁佛桑侍寝,沈蔚然并不惊讶,若没有这个心思又何必问她的姓名?只想到箫晟每次翻她的牌子都不曾临幸于她,不免疑惑对别的妃嫔他是否也是如此,可偏箫晟对她莫名多了许多亲昵的举动,当真是个心思琢磨不透的人。
午歇醒来就被宣去了承乾殿,这一刻从荔枝口中得知这么个消息的沈蔚然正在荷花池旁,望着已有些荷叶田田景象的荷花池发呆。
天色有些晚黑夜已经开始降临了,池子旁边也点起了灯笼。
这两日天气热起来了不少,此刻池面吹来微风,十分凉爽。
水面黑黝黝的,能看清的不过是荷叶和荷叶梗的轮廓,沈蔚然在心里盘算了下自己保持着这一个举动已有十多日,且她每次都只留樱桃和荔枝两人,那么对方出手应该也不过这么两天。
将樱桃遣走去准备晚膳,沈蔚然往前走了两步到了栅栏旁,荔枝忙提醒了一句,娘娘不可离这般近,当下跌下去。
一旦越过栅栏,便只有池水了,偏她并又不识水性。
嗯。
沈蔚然应一声,退后一步,扭头看着荔枝问她,鱼食呢?前两天,她让宫人放了许多鱼养在这荷花池子里。
荔枝应声走上前将鱼食递了过去,沈蔚然接过看看没有多少,便皱眉责备荔枝一声,怎的才这么点儿?立刻将她遣走去取鱼食。
沈蔚然端着装着鱼食的小瓷罐,重新贴近了不过她大腿高的栅栏,全无防备的撒起鱼食喂起鱼。
这么过了片刻还没有半分动静,沈蔚然正要以为对方今日并无动作的时候,水里猛然冒出个头来。
乍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么一幕让她惊吓不已,几近尖叫。
沈蔚然身子一个哆嗦便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想要远离池边,可就在她后退之时,背后猛然出现一双有力的双手将毫无防备的她推向了池内……作者有话要说: 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烧空红佛桑。
出自苏轼的《正月二十六日偶与数客野步嘉祐僧舍作诗记之》宁佛桑这个人的外貌,简单来说就是童颜巨乳的类型,瞬间想到了苍老师捂脸。
宁佛桑是贤亲王的人,箫晟会把她收进来,也是因为这一点。
女主出事只是开端,接下来一大波人即将陷入混乱233333星期一有很重要的考试,得好好准备,请假两天,星期天和星期一大概都没有办法更新,所以这一章比较肥希望能安慰一下大家嗯这两天受了很大的打击,差点就放弃了T^T虽然现在缓过来了,但是还是觉得很虐,谢谢追文的妞们,鞠躬感谢T^T乃萌就是我码字填坑的动力,只要乃萌在,多大的坎我都会挺过去的,抱抱~●ω●最后推文小能手登场《宠妃是个外星人》感兴趣的妞可以去看看~这是一个呆萌外星人穿越到后宫,遇到一个沉溺美色、是非不分的皇帝的故事。
电脑请戳:→爪机请戳:→感谢哀家他娘的正在梳头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5 22:16:1323333333看到这个名字还是觉得好好玩o(* ̄▽ ̄*)o☆、中毒沈蔚然睁眼醒来,视线迷茫之中就感应到一双温柔似水又着急心切的眸子,待瞧得更清楚一些,便发觉那眸子里的情绪已变成了欣喜,于是她也跟着自觉露出了温柔的笑来。
箫晟的大掌握着沈蔚然的手,眼中满是欢喜的神色,见躺在床榻上的人笑容柔弱更加怜惜,又扭头招呼太医,温柔顿时化为凌厉,语气也不多好:还快来给淑妃瞧瞧!荔枝即刻拿了帕子盖在沈蔚然的手腕,张太医慌忙上前,细细的诊脉,反复确认已无性命之忧才与箫晟禀报道:皇上不必过于担心,淑妃娘娘现下已无性命之忧,只是有发热的迹象,待臣开两剂退热之药加上调养身体的药方,淑妃娘娘好好服下,再好好将养身体一段时日,便可无什么大碍。
那便好,快点下去开药方罢。
箫晟轻吁一口气,又摆摆手。
张太医会意恭敬的行礼告退,心里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却忍不住又叹了一句,淑妃入宫不过月余时间,已两次差点儿丢了性命,可怜身为丞相之女,到头来不过落得如此境地,这宫里算是越来越不太平了,连带着做他们这些太医的也变得十分不好过。
沈蔚然觉得有点头疼,嗓子干干的,又想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昏了多久。
垂了垂眼睑,沈蔚然很快继续抬眼看向坐在床榻旁的箫晟,想起不久前才刚得知皇上点了宁佛桑侍寝,而此刻他已是守在琳琅殿。
对方倒真是首先想要了她的性命,如果要不了她的性命,也要替她狠拉一把仇恨才能得到丁点安慰。
皇上……沈蔚然哑着声音喊了一句,这才发觉嗓子有些疼。
想到又得喝许久的药,沈蔚然觉得万分心酸,好不容易捡回小命还要继续遭罪,和皇帝做的这交易真是有些赔本的感觉。
箫晟捏了捏她的手,听她声音哑暗,便柔声询问,可是要喝些水?这种时候没有必要故意逞强,但同样没有必要故意装柔弱,躺在床榻上的沈蔚然只是微笑着和箫晟眨眨眼。
箫晟看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什么血色明明是虚弱的样子,偏她表情俏皮,生生让人觉得心安不少,可也更心疼上两分。
箫晟动作轻柔扶着沈蔚然半坐了起来,伸手拿了软枕替她垫在身后让她可以坐得舒服一些,这才取了一旁小榻上的茶杯,倒了温水本欲亲自喂她,却不想她自然的接过了茶杯,低头慢慢的啜吸起来,不时还拿眼偷看他。
还要吗?见沈蔚然将一杯水都喝了个精光,箫晟便多问了一句。
沈蔚然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轻,说:不用。
喝过水嗓子舒服了一点,连带着声音也变得不那么沙哑。
箫晟替她将锦被拉上来些,免得她再受了凉,而后终于问起溺水的事情,这算是彻底进入正题了。
沈蔚然想着他必定已经先从荔枝和樱桃那里多少知晓了些情况,除此之外她的计划应该同样知道了吧。
想到这么一层,沈蔚然又笑着冲箫晟眨了眨眼,一副因为调皮做了不算严重的坏事之后撒娇求原谅的模样。
皇上先答应臣妾,听了臣妾的话,皇上既不会发怒也不会怪罪于臣妾,臣妾才敢实话实说。
沈蔚然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看着箫晟,语气中满是撒娇的意味,光是这么样的话都能听得人怪罪不起她来,不说箫晟对她的做法没有什么可觉得不喜的。
明明是差点丢了性命的严肃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反倒像是小打小闹一般,箫晟自听了荔枝的一番话就松懈下来的心弦,这个时候,又松了些。
只不想轻易如了沈蔚然的意,箫晟瞬间板起一张脸,旋即笑笑,淑妃不先说出来,朕如何判断这事情是好还是坏,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袒护,朕岂不就成了昏庸之人了。
语气听着像是调侃,可含了威胁之意。
皇上言之有理。
沈蔚然依然笑着,不甚在意,又慢慢、低声的说着,当时水里突然冒出个人头来,臣妾受了惊吓,猝不防及之下,身后又冒出了个人,力气十分大,将臣妾往水里推。
水里之人和岸上之人明显是串通一气的,且那个岸上的那人虽是力气十分之大,但能明显感觉得出来她的手掌并不属于宽大的那类,窃以为应当不是男子。
后面的事情,灌了满肚子水、几乎要溺死的沈蔚然自然不清楚,但将她救了上来的荔枝以及被荔枝领过来的小宫女小太监,连带着箫晟都也很明白。
他们到了之后,水里的人顷刻间就不见了,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沈蔚然没有醒之前,箫晟已派人下去那荷花池里摸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密道之类的东西,十分怪异。
箫晟这么想着这次的事情,猛然间反应过来,沈蔚然刚刚的话根本就没有将事情全盘托出,出事之时的事情就说明白了,之前的那些却被她直接忽略,狡黠得就像是只小狐狸。
刚才不还是一副要全部都坦白的样子么?沈蔚然见箫晟陷入了思考之中,便不再说什么,只等他先想完了事情。
只沈蔚然现下不免觉得,自己这样说出来心里的猜测,箫晟没有半点觉得不妥的地方,看来多少是将她当作自己人了,哪怕只是半信半疑,于她来说,都已经是很好、非常好的事情。
你殿内的人借着先前的事情清扫了大半,到底还是有纰漏,这次该想办法再清理清理。
至于你说的也许是力气大的宫女做的,可有什么能追踪的线索?既已如此,箫晟也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这些事情并未涉及什么机密之事倒无什么太大的关系。
而沈蔚然能一直助他自然很好,若是敢背叛他那后果亦自不必说。
他承认现在自己对沈蔚然有几分兴趣,可若对方不是个知情知趣的人物,他也不会有什么留恋。
几日之前,内廷送了许多盆栽来琳琅殿,臣妾隐约记得当时搬盆栽进殿内的人中有好几名宫女。
那盆栽不算小,又是泥又是瓷器,并不会轻,能搬得动的宫女必定力气很不小,臣妾以为可从这几人下手。
嗯。
箫晟微抿了嘴,皱了皱眉又即刻松开,说,一直潜伏在水里的人,寻不到任何踪迹好似瞬间便从那池子里消失了,对此淑妃可有什么想法?沈蔚然没想箫晟会问她更多事情,毕竟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见他的表情,该是随口一问,并没想真的从她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又觉得有些被小看了的意味。
她更相信这不过是在故意装神弄鬼,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突然消失?那必定是从水里遁走了。
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过荷花池,但一无所获?箫晟坦然的点了点头,说,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
一次查不到,不妨再多查一次。
沈蔚然微笑看着箫晟,对方敢出这一招便的有所依仗,想来是自信轻易不会被发现。
但皇上如此英明,臣妾相信皇上必定能够查出来。
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命人好好查过一遍一无所获到底有些心乱。
箫晟轻吐一口浊气,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爱妃待会吃过药便好好休息,朕必定会将这事情查清楚,绝不辜负了爱妃的心意。
沈蔚然半坐在床榻上,目送箫晟离开,嘴角的笑意始终不变。
琳琅殿的事情在妃嫔们之间才传开不多久,第二日临近正午时分,众人又听闻德妃中毒之事,不由咋舌。
德妃一向独来独往,从不亲近谁亦不得罪谁,身在妃位,又有皇上庇佑,自入宫来从未曾出过事,现下却……再细细去想,不免觉得,自沈蔚然入宫以来,这后宫便颇有些不平静,当真是不能不说是有些晦气。
因为前一天落水而受了凉,发热的迹象没有好转,沈蔚然自然而然被免去凤鸾宫和永福宫请安。
身子乏力得很,沈蔚然早膳时分被樱桃唤醒用了汤药和早膳,之后又一直睡到临近午膳时间才醒来,总算是舒服了点儿。
樱桃和荔枝准点送了汤药和清淡粥食进来,沈蔚然半坐在床榻上,喝着素粥,听着荔枝说了说这半日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那荷花池几乎被翻天覆地了一回,几名宫女被抓去了审问这一类的话。
沈蔚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多问了一句,后宫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却是有一件事。
荔枝本是遵着皇上的话,皇上说淑妃已是这般这后宫的事情不去过问也无妨,无关的事情便不必多说了,是以没有主动提起,可现在淑妃问起,那么说也该没有什么紧要。
想清楚了,荔枝这才答,约莫半个时辰前,听闻德妃娘娘在琼华殿内突然中毒了,现在尚且昏迷着。
琼华殿便是德妃苏潋滟住的宫殿,沈蔚然深知在自己的殿内中毒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不免对这个没有什么交集的德妃有两分同病相怜之情,到底没有什么关联,便不想多去在意。
然而不过是片刻之后,沈蔚然便发觉有不怎么妙的地方。
她和德妃原本是没有什么关联,但先前,德妃曾与她讨要过些许露水用来泡茶。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才不甚在意。
只是现在自己刚刚出了事情,跟着德妃就也出了事,越想便越觉得真不是多妙……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可能有些粗糙 明天再看看要不要修修文抱抱~ 作者表示考试完毕,恢复更新,群么群抱~o(*////▽////*)q消失了两天 大家还在嘛 虽然最近雾霾天 但是千万不要迷路要来看我啊答应我好嘛!好嘛!你造我有多想你们嘛!!!o(*////▽////*)q感谢!晚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7 20:14:40晚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07 20:21:48一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0 00:37:51一顾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2-10 00:37:59愿得一土豪,白首不相离!☆、惊吓樱桃见沈蔚然的脸色微变,不怎么想得明白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可知事情不是小事,便没乱问什么。
荔枝心思敏锐,已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但仍恭恭敬敬的一样没有随意开口。
她是孤儿,是皇上派人亲自挑中并培养出来的,像她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可互相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任何信息。
唯一共同的地方,便是他们都是对皇上绝对忠心,更对皇上的命令绝对执行。
皇上既派了她到琳琅殿好好照顾淑妃娘娘,听从淑妃娘娘的差遣,那她首先要做好的是最本分的事情。
先时尚且说不好,但现在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后,荔枝承认,这个淑妃娘娘为人真的不坏。
皇上之所以会挑中淑妃娘娘,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待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淑妃娘娘想必能够荣华无限,为万万千人艳羡。
不提其他的,便是这一次的事情,能够以身试险、以己为饵布下这一局,请君入瓮便决计不是一般人敢做的,因为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便没了。
除此之外,对于时机的把握、平素对小细节的注意都不是轻易就可以掌控好,许多她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问题——不是自比贵人,荔枝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在意这些,可还是差很远,因为淑妃一个不漏全注意到了。
譬如现在,她也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显然,淑妃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荔枝这边心思如此,沈蔚然那边亦同样是心思百转。
德妃与她讨要的露水是从每日清晨派了可靠的宫女太监从荷叶上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敢拿给德妃,是因为很清楚这东西没有问题。
德妃虽不是皇后的人,但同样不是太后一派或孟贵妃一派,如此尚且能够在后宫里一直稳稳当当的必定极为谨慎小心。
那露水已经从她手里出去约莫两日了,德妃若是故意借这个事情污蔑她倒是不可能这么没有脑子,那还有什么可能性呢?或者她手中的露水被人下了毒,而她浑然不知?沈蔚然到底是犹豫了一下,才问樱桃,先前让人每日清早去收集的露水还在么?只一句话,荔枝便幡然醒悟,而被问话的樱桃还没怎么明白这两件事扯上了关系。
哪怕是如此,樱桃仍旧回答更不忘劝一句,说,还好好的收着,娘娘现下身子还未好透,想起身泡茶可使不得。
德妃曾与我讨要过那露水,沈蔚然苦笑,又吩咐荔枝,去将那露水好好查查,有什么情况便报给皇上罢。
荔枝领命要去办事,沈蔚然又补上了一句,若是凉着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拿去煮煮看看。
德妃本就是要来泡茶用的,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出了岔子。
荔枝听言眉心动了动,更加迅速地领命退下了。
劳是樱桃不够聪慧,此刻也已将事情大致明白过来,可不免懊恼自己太过笨一些,这样的时候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只是懊恼过后,更多的是在意这露水怎么会出了问题了。
其一,这露水是她领着两名手脚干净的宫人每日收集的,且好好的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
其二,那露水不说普通的宫人了,便是她和荔枝都不怎么去管,只好好的放在娘娘的屋内,若是被宫人动了手脚,未免太说不过去,况且送出去的时候也没有半分问题才是。
如果真的是露水本就有问题,那岂不是说,从一开始,下毒之人就打算让娘娘不好过吗?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樱桃觉得自己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沈蔚然见樱桃突然脸色变了,还没问什么,便听见樱桃带着哭腔说,娘娘,是有人要给您下毒么?奴婢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这么下去,是不是迟早有一天奴婢也会把娘娘害了?这下沈蔚然算知道樱桃是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哪怕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两分后怕。
德妃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对方出手够狠,也许是用了露水边会小命不保;若是自己将这露水拿了泡茶给皇上或者公主喝,她一样会小命不保。
哪怕是这样,给了德妃用,自己却不曾用过,只能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对方怎么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她的问题。
所以她才会犹豫,要不要让荔枝去查查那露水是否有问题。
毕竟若是查出有问题,那么德妃之所以中毒,便是十分明显了,这等于皇上也会知道。
最后选择让荔枝去查,除了再次和皇上证明自己的立场之外,也是希望皇上可以更加谨慎的处理这一系列事情。
皇上的最终目的,当是除去太后和贤亲王两派,自己若有所保留,待被发现了,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很不好。
饮食起居,樱桃都将我照顾得很好,这次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般只能说是意外。
便说明往后要更加谨慎小心,而不是想着退却退缩,樱桃,往后我还是要靠你呢。
若没了你换了个别人,我非不好好吃饭、喝药,也不好好睡觉给你瞧瞧才行。
樱桃被沈蔚然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逗得没了大半的害怕,破涕为笑,是,奴婢往后必定更加尽心尽力将娘娘照顾好。
奴婢愚笨,给娘娘出不了好主意,那奴婢便一门心思照顾好娘娘的饮食起居,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沈蔚然笑了笑,算作回应。
喝过药,很快就又有些犯困了,沈蔚然想着脑子里的事情,躺下没多会就睡着了。
永福宫。
太后午后小憩醒来,尚犯着懒闭着眼躺在小榻上让两名女官宋漪澜和崔霓裳为她垂肩揉腿,想起昨日听说淑妃溺水的事情,便问两人:淑妃身子不好今儿个没来请安,现下可是好些了?崔霓裳不轻不重的替太后捏着肩,这时看一眼宋漪澜,才回答说,听说淑妃娘娘现下已经好些了,就是尚有些发热,身子还虚,尚且下不得床,怕是还得将养许久。
太后嗯了一声,仍闭着眼指了个位置,又说,听说皇上为了这事情大动干戈,命皇后差人将琳琅殿好些宫人都抓去问话不说,还让人将淑妃落水的那荷花池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回太后的话,是呢。
皇上该是气极了,毕竟淑妃是差点儿丢了性命。
不过奴婢倒是有些奇怪,那荷花池是有何古怪么?怎么派人去折腾那荷花池去了?崔霓裳小心观察着太后的颜色,见太后神色不变,才将这话给说全。
若是知道皇帝查出了什么,大约便是有古怪,可若是问哀家的话,哀家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总归做这事情不是没有原因的。
奴婢愚钝了。
崔霓裳话音落下,太后终于睁了眼,抬手敲了敲额头,叹道,霓裳、漪澜,哀家是不是真的已经老了?当年把你们带到身边的时候,你们才那么点大,转眼都已经出落成这么标致的美人,这年岁当真是不饶人呐。
奴婢们是长大了,可在奴婢眼里心里,太后娘娘一直和小时候第一次见时一样美、一样年轻,一点儿都没变。
宋漪澜抬头笑着看着太后,奴婢还记得第一次有幸得见太后娘娘之时,真真以为是仙女下凡,奴婢都看呆了。
现在再看么,奴婢只发现当初这感觉根本没有变过。
是啊,太后娘娘压根儿不老,年轻得很。
两个娇俏的人一人一句好话捧着太后,直把太后先前的那点儿愁绪都给说没了,又笑着连连摆手道,偏你们会哄哀家,说起谎话来个个都不见脸红,哀家当真是养出了两个厚脸皮的人物。
奴婢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太后娘娘可别是冤枉了我们。
崔霓裳和宋漪澜也笑着连连回话。
待笑闹过一阵,太后终于从那小榻上被两人扶着起身,说要出去走一走。
崔霓裳和宋漪澜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慢慢的朝着永福宫外走去。
这会儿差两刻便是酉时了,这几日天气渐显热意,可到了这会儿,倒并不会觉出半点来。
才刚刚出了房间,施夷光正往里边走,和太后碰了个正着。
太后见她面有急色,行动间又有些慌张的样子,不免蹙眉,斥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皇姑姑。
施夷光喊了一声,对崔霓裳和宋漪澜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下至稍远的距离,只施夷光一人扶着太后依旧往外边走去。
皇姑姑可是知道德妃中毒一事?太后睨施夷光一眼,午歇前倒是听说过,怎么?德妃在她眼里素来不是个人物,不过是中毒罢了,人没死绝,没劲儿。
德妃入宫后几乎没有出过大事情,行事算是乖张倒也没出过什么错儿,现在闹这么一出谁知道她是打着什么主意。
就算是这样,德妃也照样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她没那么多精力去在乎无关紧要的人物。
皇上却说这事情且搁着不查。
施夷光说到这处的时候,到底略略皱起了眉,我听说,德妃中毒的事情和淑妃有关,可皇上却说暂时不查,这分明是荒唐至极。
听了施夷光这话,太后不怎么喜欢,语气也变得不甚好。
皇上既是说不查,那便等迟些再说,你这么着急是为什么?得了,皇上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若是愿意好好陪哀家出去走一走,就别再说这事情;若是不行,就回去凤藻宫吧。
不知道太后为什么突然是这般的态度,施夷光到底不敢再多说下去,便只扶着太后继续往外边走,一路沉默。
两人走到殿外时,恰巧宫人将许多盆栽往殿内搬去,见了太后都是立刻停了动作,纷纷行礼。
此刻太阳离落山还有些时候,阳光打在那些瓷器盆盏里的青翠盆栽上,绿叶上闪着光点,颇为好看。
你等等。
太后点了一名宫人,笑着说,这盆栽不错,你待会儿搬到哀家的屋子里去。
那宫人放下盆栽,低垂着头与太后行礼的同时连声应下。
这人看着有些瘦弱,可力气似乎不小,这株盆栽有些大,瞧着挺沉的。
太后满意了,打发了宫人们继续。
可还没走出几步远,便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皆是惊吓之外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有宫人将盆栽打翻了。
再仔细一看,那打碎的盆栽撂在地上,泥里似乎混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定睛一看,竟是一个人头,眼睛处是两个填满了泥、黑漆漆的大窟窿,好似正盯着谁看。
太后瞧见这惊悚的一幕,脸唰的一下就没了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压五毛,赌太后一点都不无辜233333333三件事情over~跪求包大人现身23333333o(*////▽////*)q有人来猜猜看都是怎么一回事嘛,这三件事情,有点关系,但并不是完全有关系明天上午之前的第十三章会补上一个番外,女主前世皇帝的番外,含一点剧透,大家如果看到有更新,那就是更新了这个番外,感兴趣到时候可以戳进去看看么么哒づ ̄ 3 ̄)づ小妖精,看我对你好吧,抱着更新来看你,留言不杀!【默默盗用了JJ地雷版催更里面作者君最爱的一句……求留言好嘛●ω●】☆、进展太后受了惊吓,得了消息,皇上和皇后都很快便到了永福宫。
这么两三天的功夫,事情一茬接一茬,皇后忙得脚不沾地,皇帝也颇为愁心。
现在事情都已经闹到太后的永福宫了,皇上到底不负责管后宫的事情还算好些,皇后便真真只有挨训的份了。
只见太后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即便是对着皇上和皇后也一样面如土色、颇为精神不振,并不见半分缓和的样子。
她闭着眼睛,也不说话也不去看在床榻前站了好一会的皇帝和皇后,瞧着不像要搭理的意思。
到底是自己的母后,即便是这么被冷待,皇上和皇后脸上始终只有担忧的神色。
皇后一脸懊恼、心痛,十分自责的样子,不说话惹太后不开心,只是垂首站在那儿。
皇上则是神情关切、忧虑,不停柔声安慰,母后现在如何了?有什么想法千万不要憋着,别是憋出了病来,这次的事情,朕一定亲自派人去查,将那装神弄鬼之人给揪出来!这么被皇帝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太后再怎么不乐意也没有办法,终于半睁了眼,说,皇帝啊,哀家这是气啊,被人这么欺负到头上来,哀家咽不下这口气。
箫晟没有说话,太后停了半天,才接着说,当初你说让哀家好好休息,后宫的事情就统统交给皇后去管,哀家同意了,可现在呢?先前皇贵妃被人下毒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现在淑妃说被人害到溺水,德妃中了毒,连哀家都被人作弄了,皇帝你却是给个良心话,这后宫不停出事,真的还能交给皇后管吗?太后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话说到最后更是直接逼问起箫晟。
箫晟肃了肃,微微侧头看了看垂首站在一旁的皇后,叶佩兰被这话说得两眼通红、委屈不已,可咬紧了牙关,不辩不争。
母后,朕知道这事情性质恶劣且让母后受了惊吓,合该好好查清楚,给母后一个交代。
只是现在该是好好去查清楚事情,而不是这么怪罪皇后的,即便皇后有错,母后也该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母后这般大度、体贴的人,何必要和皇后这么计较呢?她还年轻,难免有做的不妥当的地方,到底有母后在,母后好好教她便是了。
箫晟打着圆场,叶佩兰在这个时候适时啜泣着哀戚道,臣妾累母后受这样的罪过,是臣妾的过错,只愿母后给臣妾一个赎罪的机会,让臣妾将这事情好好的查清楚给母后一个交代。
说着叶佩兰已经跪了下去,跟着冲太后磕了个头,这已算是行了大礼了。
这房间内除了太后和皇帝、皇后之外,只有服侍太后的两名女官在。
知道自己不能再死拽着这事情,否则更加讨不到好,不说皇帝铁定会护着皇后,便是皇后娘家也是小有势力、轻易不好动。
太后抿了抿嘴,觑了跪在地上的皇后一眼,即便心里不情不愿,嘴上却也只能是说,起来罢,哀家是吓昏了头了。
皇后别这么跪着了,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以为哀家怎么欺负你了呢。
哀家可担不起虐待一国之母这样的骂名。
谢母后恩典。
叶佩兰又冲太后磕了一头,臣妾必定尽心尽力查这次的事情,给母后一个交待。
眼瞅着皇帝弯腰将跪在地上的皇后给扶了起来,太后心里越发不是滋味,若不是当初没能够把施夷光推到皇后的位置上去,她现在何苦至于管不了这后宫。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够多了,皇后也怪算是累的,便让皇贵妃和皇后一起处理这两天的事情罢。
皇帝,你说呢?朕也以为皇后一人承担这些事情未免太过劳累一些,若是皇贵妃能替皇后分担自然是好,朕倒是也觉得,孟贵妃同样是个可靠的,正想说让她们一起审这几起案子。
箫晟这话说得明白,要让施夷光插一脚,可以,那就让孟清歌一样来插一脚,不行那就只让皇后去管。
皇帝原来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倒是哀家多嘴了。
太后说着,又问宋漪澜和崔霓裳,那安神汤到现在还未熬好么?哀家觉得乏了,想早些喝了休息。
宋漪澜上前与几人福了福,说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刚出了房间,便瞧见公主萧姝进来了,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
萧姝认得宋漪澜,忙免了她的礼可脸上没有笑意,却是问她,听说母后受了惊吓,我便立刻赶过来了,现在可是好了许多?便是冲公主一片孝心,太后娘娘也会立刻好许多的。
奴婢现在正要去替太后拿安神汤,公主且进去看看太后娘娘吧。
萧姝点点头又凑近了宋漪澜,飞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他在殿外呢。
宋漪澜心下一喜,可脸上没露出笑意,却是行礼说,奴婢恭送公主。
萧姝又点点头,往房间内去了。
宋漪澜待她进去,这才往外走去。
敢出了去,便瞧见不远处一个秀挺熟悉的身影,忍不住鼻头一酸。
对方也同样看见了她,很快便冲她几不可见的颔首,宋漪澜露出个笑脸,没敢走近转而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宋灏泽见宋漪澜如此也有些绷不住,他们两兄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两面,见面了也未必能够说上一句话。
后宫险恶,自己的妹妹又是在太后身边服侍,只希望她能一切都好,千万别出了事,否则他定然就算是死也没有办法赎罪半分。
***********箫晟和叶佩兰、萧姝从永福宫出来后,萧姝回了自己的长宁宫,箫晟则先送了叶佩兰回凤鸾宫。
两人没了在永福宫里对着太后的那般神情,更多了几分快意和轻松,只是也不是很明显,大约是为了避人耳目。
一直到了凤鸾宫,两人相携着入了里间,没有其他人在,箫晟才问叶佩兰,在永福宫,委屈三嫂了。
叶佩兰不觉得有什么委屈,便冲箫晟摇了摇头径自在桌边坐下又倒了两杯冷茶,阿晟不必自责,不过是跪上一跪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这次的事情,估计太后是要坐不住,也许能有机会知道阿晟和阿姝的母妃到底被藏在了哪儿。
箫晟不自觉捏紧的拳头,可只与叶佩兰说,如果能这样就好了……我只希望能早日将母妃救出来,不用再受那些皮肉之苦和折磨。
他更怕的是,他的母妃等不到他去救的那一天。
阿晟暂且忍耐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莫过于心急而乱了方寸。
叶佩兰安慰箫晟一句,又问,淑妃的那事情,听说已经有了眉目了,现下是如何?那荷花池里果然有一条密道,直接通向良妃的昭熙殿的荷花池。
不管是不是良妃做的,只凭这一点,她便怎么也洗不清了。
如果能够将良妃拉下马,便等于是将孟清歌的一枚好棋子给去掉了,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叶佩兰立刻附和箫晟的话说道,那便先拿良妃开刀,如此,四妃的位置,总算是能够空出来一个,正好可以想办法提我们的人上来。
箫晟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同意叶佩兰的话,跟着问她,德妃中毒那事情,可有发现什么新的进展?倒是和淑妃提供的信息差不了,约莫真的是原本想害淑妃可最后没想到误伤了德妃。
只是想不太明白,那毒到底是如何下的。
叶佩兰皱了眉头,后来去问过淑妃,淑妃说收集露水用来煮茶这一方法,是陈昭容告诉她的。
若是陈昭容,那她便可以算作是有嫌疑之人。
叶佩兰苦笑着补充道。
她也该受些教训了。
箫晟只这么一句话,便是说让叶佩兰不要过于袒护她,实在不行,必要时候也可以……叶佩兰心里早有了底,对箫晟的话不置可否。
箫晟却起了身,说,我该离开了,待久了不好。
我待会便走一趟淑妃那儿,到底这事情和她关系最大,而现在最不能出事的人是她。
叶佩兰恭送着箫晟上了玉辇,箫晟与她说了一句皇后明日便找皇贵妃和孟贵妃一起好好审这两日的事情罢之后才示意宫人可以走了。
沈蔚然在床上躺了一天,总算是退了热,身体也舒服了些。
躺得太久难免腰酸背疼,沈蔚然趁着还未准备好晚膳,沐浴之后由着樱桃拿干布替她擦头发,再一边听荔枝说着后来打听到的关于德妃和太后的事情,直到最后才说了一句:德妃醒了是好事。
可对于太后的那事情并没有说什么。
用过晚膳正准备喝药的时候,宫人便来报说皇上来了,沈蔚然立刻搁了药碗,到琳琅殿外恭迎圣驾。
今日夜风有些凉,箫晟下了玉辇,瞧见沈蔚然没忘记裹着披风出来迎驾,略弯了弯嘴角。
大步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凑得近,箫晟轻易闻见了她身上并不浓郁的香味。
不似往常那般只自己走在前面,这次箫晟却是拥着沈蔚然入了殿内。
近来一段时间箫晟总对她有些亲密的举动,沈蔚然已经不复初时的紧张,能够平静接受了。
走在箫晟身侧,沈蔚然鬼使神差偏头去看他,不期然和他的视线撞在一处。
微愣之下,沈蔚然微笑看他,可箫晟却在她露出笑容之后很快就移开的视线,有些奇怪。
两人不知觉间已经走到房间内,箫晟瞅见桌上沈蔚然没来得及喝的汤药,却是有些惊讶的问道,淑妃……已经用过晚膳了?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说朕一颗想要蹭饭的心……可是碎了一地淑妃你造嘛!2333333333稍微迟了一点么么哒接到编辑通知 本文周六入V 入V当天三更,V后日二更求大家支持正版,不要抛弃勤奋的作者君,作者君会努力码字回报大家的我负责努力码字,大家负责支持正版可好o(*////▽////*)q第一卷即将结束,黄桑即将吃上肉,不举了很久的黄桑表示他即将举起来,求大家不抛弃不放弃好嘛o(* ̄▽ ̄*)ブ谢谢开坑到现在支持过作者这篇文的读者们,不管会不会继续追文作者都表示感谢作者表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转载,如果非要转载,请至少隔开三天的更新以上最后今天突然收到了基友大铜钱送来的吃的,幸福来的太突然,所以才会吃多了o(*////▽////*)q所以更新晚了,如果有意见请大家去殴打基友放过无辜的作者君可好传送门在此→差点忘记惹 第十三章已经解锁 放了前世皇帝的番外 有一定剧透 想看的妞可以去看看么么哒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