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宫女被押了下去,沈蔚然虽没有直接去看她们,但余光亦清楚的看到那个她和箫晟在梅园里曾碰到的宫女赫然在列,并且看起来被杖刑过。
比起箫晟想的,怕看见这宫女的样子会勾起她对过去不美妙的事情的记忆,沈蔚然却有了新的发现,但这个发现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箫晟与孟清歌的对峙因为沈蔚然的到来而有短暂的停滞,在宫女都被押下去之后,似乎便又回到了刚刚的状态里面。
沈蔚然只看着箫晟,再应他一句,臣妾都听皇上的。
便算是对箫晟的一会忙完了亲自送她回碧霄宫的回应。
从秋狩的事情之后箫晟对她的宠爱就越来越明显,从过去虽然宠爱尚未淑妃的她但仍会翻其他妃嫔的牌子,变成了几乎只宿在她那儿,甚至在外人看来宿在皇后宫里的行径,亦非外人所想的那般,于是,事实上,箫晟从秋狩之后便从未曾碰过其他的妃嫔。
直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宠爱可以说已经到了根本不加掩饰甚至颇为张扬到任谁都无法阻挡的地步,或者这对其他的妃嫔不公平,只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情。
有的人出生在富贵家庭,有的人出生在穷苦农家,怎么可能公平。
或者说每一个人自出生开始就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可是当你无法改变这不公平的时候,应当是自己为自己想出路而不是指望别人给你公平。
最重要的是也没有人会为了你的公平而牺牲了自己。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沈蔚然觉得至少那个人不会是她,她没有这么宽大的胸怀,以及,做这样事情的这一位大概也不是普通人。
善良确实是美好的品德,但善良过了头,看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自己的处境,这样美好品德就只会变成致命的存在。
她到凤鸾宫来不外乎的两个目的。
一则是看看到底是哪个人想出这样的法子企图害她,二则是亲眼看着那个人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之前德妃耍那点儿小心眼想要害她,实话说她是看不上眼的,她性子本就谨慎,以德妃那样的脑子,大约是想不出什么更厉害的法子来,所以箫晟说暂时还不能动德妃,她也无什么所谓。
可这次的事情和那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一个性质,也不属于一个档次,今天这个想害她的人如果就这么的逃脱了,后宫里处处都防不胜防,她不敢说自己下次就能逃得过去,那便只好用斩草除根这样的法子。
她信箫晟对她的心,所以她也信箫晟会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同样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背后指使的人。
对着沈蔚然微微颔首,脸色尚且柔和,待箫晟再转过脸对着施夷光和孟清歌两人,尤其是当他看着孟清歌的时候,脸色比沈蔚然没有来之前要更加的不好。
不只是脸色而已,便是声音也陡然冷下去好几阶的感觉,倒春寒转眼就变成了寒冬腊月。
这上边的字迹,难道不是孟贵妃的么?还是孟贵妃想说,这其实是有人想要陷害于你?箫晟原本拿在手中的宣纸已经被他捏皱了,说完这话的时候便已经将它团成了团扔到了孟清歌的脚下。
一种浓重的羞辱感从脚底开始迅速的漫遍了孟清歌全身,甚至是她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第一次遭遇和感受到这样的羞辱,而给她这样的羞辱感的不是别人却正是她的夫君,至少在名义上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哪怕清楚皇上对她并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以至于可以说对她多少带着烟气的感情,但孟清歌仍旧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贤亲王还没有倒台前,皇上居然也会这样对她。
还是说,到现在他已经恨不得想要了她的性命了吗?字迹是可以模仿的,皇上怎么能凭着这样一个根本不可靠的证据来污蔑臣妾是企图谋害沈贵妃的凶手?孟清歌语气有些激动,往日总能够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的人这个时候却因为替自己辩解而略有些涨红了脸。
你说的对,字迹是可以模仿的东西,只凭着这么一张纸就定了你的罪确实有些不靠谱。
说不得日后还有人要在背地里说朕其实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朕也不希望将来发生这样的事情。
箫晟玩味的说道。
但箫晟这般的话却算得上是再一次结结实实的打了孟清歌的脸,让她有些涨红的脸顿时又是一阵发白。
也正是因为这样,此刻孟清歌的脸上是一片红白相间,好不精彩。
伸手拿起了小太监正呈在他面前的那一锭黄金,箫晟无言的把玩着,末了看看那锭黄金的底部,上面印着一串小字。
箫晟摸了摸那一排小字,可竟是长叹了口气,与孟清歌说道,朕素来觉得金银这的俗物配不上孟贵妃,因而一向的赏赐都是些其他的新奇好玩又难得的东西。
在箫晟拿起这锭黄金的时候,孟清歌心里已经生出了诸多的异样感觉,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没有立刻就想到这东西为何能成为定她罪的理由。
不过是最为普通的一锭黄金而已,这后宫里有的人又不只是她一个。
然而当箫晟后面的话说出口了,孟清歌马上就反应过来,明白了箫晟的意思。
只是一直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的这个时候,她才意思到另外的于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身边她最为亲近的两名大宫女,其中至少有一个其实是皇上的人。
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也从来都不曾发觉,这便意味着在过去她曾做过的许多事情,包括说过的许多话,皇上其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她不确定这个程度到了多么严重的地步。
皇上如今让她知道这一点,却分明是做的没有留她性命的打算!想明白这些的孟清歌,瞬间惊惧的看向了坐在殿中那个表情意味不明、身形俊朗的人。
箫晟在这个时候反而笑了起来,继续说道,秋狩回宫之后,朕曾经赏赐过孟贵妃黄金这样的俗物。
箫晟脸上的冷笑明晃晃的到让孟清歌只觉得刺眼无比,孟清歌的瞳孔微缩,箫晟还在说着,只是孟贵妃在后宫里待了两年,曾经得过那么多赏赐,竟难道不知道无论是朕赏赐下去的每一样东西都必定是有登记好的么?孟贵妃现在又想要如何与朕解释,为何会在御衣局的宫女的东西中查出来朕赏赐给孟贵妃的黄金?孟清歌僵在那儿说不出话来,箫晟又笑着带着嘲讽的说道,孟贵妃出手真是大方,这么一大锭黄金。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莫怪有人会愿意为你做这等子危险的事情了。
虽是这般说着,箫晟想到自己先前并未曾知道孟清歌已经出手了,否则他必定不会让沈蔚然只差一点儿就遭了孟清歌的毒手。
知道孟清歌收集了这方子的时候,对于沈蔚然的但凡和吃食相关的方面都让宫人特别的小心,亦没有出什么事情,却不知道她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衣裳上去了。
没准儿还是他时常吩咐御衣局去替沈蔚然制新衣的缘故,箫晟心中多少感觉到沮丧,他想要肆无忌惮的宠着沈蔚然,但要达成这个目标,他还需要做诸多的努力。
孟清歌想要辩解,可却已经根本就没有了去辩解的力气。
事实上哪怕她真的辩解了也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
现在证据确凿,无论她怎么辩解都改变不了她将死的事实,更不说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她做下的。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成功,最后竟还是被发现了。
所以说沈蔚然果然就是有能够趋利避害的好运气么?无力感和被羞辱的感觉充斥了孟清歌的一整颗心,她没有看箫晟,反而是转过脸看向了正仪态端庄坐着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小腹微微隆起的沈蔚然。
她看着沈蔚然,然后露出了自她到凤鸾宫后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笑容,直接问道,我想知道,沈贵妃是如何发现那衣裳有不对劲的地方的?沈蔚然一直都在看着孟清歌,孟清歌看向了她,她自然是一下子就知道了。
只是对于孟清歌的问题,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回答的,真要说不过就是因为她运气好罢了。
或者该说,她因为身孕而招来了这次的祸患,却也因为身孕而让她避开了这一次的祸患。
不是我发现的。
沈蔚然看了看孟清歌,随即便别开目光,看向箫晟,见箫晟轻挑眉头,才微笑着、欣慰又欣喜的说道,是这个孩子他感觉到了危险,然后便提醒了我。
沈蔚然的眼中甚至还闪过了着别样的光芒。
沈蔚然其实是在瞬间兀的想到了这么一个说法的,她这阵子身体所有的不适和敏感都是因由这个孩子而引起的,她这样的说法听着觉得诡异,可深究起来算不得是错的。
孟清歌仿若了然又似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对于沈蔚然和箫晟之间的互动视若无睹,但却垂下了眼。
等她再次抬眼去看箫晟的时候,两眼已有些发红,说,是我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只是,皇上却已经忘记了,臣妾曾经替皇上挡过一刀么?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情,倒说不清是在求情还是在提醒箫晟赐死她会让他落下忘恩负义的罪名。
朕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箫晟毫不犹豫冷冷的对孟清歌说道,朕还记得沈贵妃也曾经替朕生生的挨下了一刀。
你救过朕,朕不会不感激你,可你竟是妄图谋害沈贵妃和朕的子嗣,朕不能容忍。
若是朕今天就这么放过了你,他日要朕怎么去面对这个孩子?皇上说的对。
孟清歌的两眼更红了一些,还想要说什么,箫晟已经又对她说道,你犯下的事情不少,朕往日都在容忍着你,未尝不是念着你曾为朕做过那么大的牺牲。
那只能救你一次,而你犯下的事情,绝对是你死一次也不足够抵偿的。
从自己的夫君的口中明明白白的听到自己死定了的话,沈蔚然不知道孟清歌此刻是什么感觉,但这确实可以说是一件十分悲伤的事情。
就像是前世自己被赐死一般,有些事情,去深究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皇帝产生想要你的性命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他便已经几乎算是自动的选择忘记了和你直接发生过的任何事情。
孟清歌愣了一下,又连连点头讷讷的低声说道,是,臣妾做错过非常多的事情,也确实是只死一次根本就不足够抵偿。
此时凤鸾宫正殿内的宫人不算多,也并没有离孟清歌特别近的宫人,因而当孟清歌本是怔怔的,瞬间便又换上了决然的模样,然后撞向了殿内粗壮的红漆木柱子上时没有人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上前去拦下她。
沈蔚然只知道孟清歌刹那间的身形一动,可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并没有看到,只听见了嘭的一声闷响,眼前在她听到这声音时突然变成了一片漆黑。
一只温热的大掌覆盖在了她的眼前,将她能看到的全部都挡在了手掌之外,箫晟的声音随之也响了起来,与她说,别看。
而后,她听到的便是叶佩兰连声吩咐宫人去请御医之类的话语了。
施夷光看着这充满了讽刺性的一幕,心中嗤笑,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显。
孟清歌欲图撞死在柱子上,皇上第一反应是去护住他在乎的人,而根本不去管孟清歌的死活,这却更加显得孟清歌的行为可笑。
她原本以为孟清歌对皇上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现在看来却不见得是这般。
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又岂会真的去做这些事情,这个时候又岂会情绪失了控?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话,何必要因为一个自己并不在乎的人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呢?**********孟清歌的额前的伤口已经被御医处理好了,她此刻躺在毓秀宫自己的床榻上,两眼无神,呆呆愣愣的望着纱帐顶。
她不明白,既然是箫晟想要她的性命,又何必要救她回来?还是他只是不准备让她就这么死了,或者只是不希望她是凭着自己的意愿死的,只能够是被他赐死,还十分宽容大度的留她全尸。
她却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不过是被处理好伤口还没过去半个时辰,赐死的旨意已经到毓秀宫里了,连领头的太监都是派了徐熹过来。
皇上这是担心她会死不透么?孟清歌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她慢慢的跪了下去,听着徐熹宣读着箫晟旨意。
贵妃孟氏清歌,欲意谋害皇嗣,罪无可恕……一字一字敲痛着孟清歌的心,她想起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自己入宫没有多久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晋升直到升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去,那个时候她曾经接过不少皇上的旨意,每一次都是这么开头的,贵妃孟氏清歌。
这句话,往后却再也不会在后宫里面出现也不会再被任何人说起了,而关乎她的所有过去都将被人遗忘。
她的存在,到如今,已经变得如此渺茫而没有意义,又那么的不重要。
罪妾接旨。
孟清歌磕了头,从徐熹手中接过圣旨,站起身来,面前小太监递过来的木质托盘内放着三尺白绫、一把匕首还有一杯毒酒。
三者里面自选其一么,可她又真的有选择的余地么?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死路一条么?孟清歌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颤着手伸向了那一杯毒酒,还没碰到的时候手势便顿了顿,继而又移向了匕首,仍旧是还没有碰到匕首的时候又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而最后便只剩下三尺白绫了。
孟清歌终于认命的轻闭了眼,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怕死到了这样的地步,如果痛快一些,是不是能够得皇上高看两眼?孟贵妃,请上路吧。
看到一个太监手中拿着白绫笑容诡异而阴森的向她走来,孟清歌脚下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可她这一个动作立刻就招来了站在她身后的太监上前将她钳制住的动作,于是她便连挣扎都不能够了。
白绫缠上了孟清歌的脖颈。
白绫白似棉絮,孟清歌的脖颈也很白皙,相叠在一起,竟不知道为何竟是生出了触目惊心的感觉。
孟清歌狠狠的闭上眼,咬住下唇,好让自己能够看起来干脆一些,而很快窒息的感觉便终于传来了……徐熹领着太监们从毓秀宫里出来了,高悬的太阳明晃晃的照亮着整座毓秀宫,而却在刚刚,住在这毓秀宫里在过去,十分尊贵的那个人已经彻底的没了气息。
进去吧,好好的处理。
徐熹对着候着的道士说了一句,那道士便进去了里边,徐熹随即便又对着跟在他身后的一名太监说道,皇上说不必操办丧事,懂什么意思么?可皇上有吩咐,仍旧按贵妃的品阶下葬,待会儿等道士处理好了便好好的料理完后面的事情,再去与杂家禀报。
徐熹略略偏头看一眼身后的富丽的毓秀宫,对孟贵妃落到今日的地步没有任何的感觉。
于他而言,只要遵从皇上的吩咐,好好为皇上办事便已经足够。
皇上会这么宠爱沈贵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对孟贵妃会这般更不是没有缘由的。
只是无论是这两个人中的谁,走到如今的地步,都可以说是靠的她们自己。
金灿灿的阳光耀眼而夺目,一片暖阳中,徐熹已经抬脚大步离开,去承乾殿和皇上复命去了。
************把沈蔚然送回了碧霄宫之后,箫晟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了承乾殿继续处理政务。
他相信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后宫里的其他妃嫔没有谁会再敢继续打沈蔚然或者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主意。
这是震慑,也是威胁,还有……他对贤亲王的挑衅。
至于其他的妃嫔,就这么安安分分下去,届时,他自然会放她们一条生路和活路……皇上,事情已经办妥了。
徐熹躬身与箫晟说道。
箫晟没有抬头,只是说,朕知道了。
便再没有了其他的话。
徐熹随即退至一旁,仍旧随侍在箫晟的身侧,只是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那几名御衣局的宫女,其中的一人竟像极了如太后,让他不能不觉得震惊。
皇上对这个宫女瞧着似乎分外苛刻,却不知道是她像极了皇上母妃的缘故,还是只是因为她的行为举止不符合一个宫女的标准。
还有什么事情,为何不直接说?箫晟虽没有抬头,但已然注意到了徐熹脸上莫名出现的迟疑神色。
徐熹闻言,立刻躬身再上前,道,奴才想起还有御衣局的几名宫女,皇上却并没有说过应该如何处置。
你是想说那个长得像母后的宫女吗?箫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一眼徐熹,问道。
见徐熹身子一凛,随即笑道,不必这么紧张,朕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也并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
奴才的那点小心思在皇上面前简直如清水一湖,里边有什么皇上全都瞧得仔仔细细的。
徐熹心里松了一口气,亦是笑着说一句,却在这个时候听见箫晟又说道,她长得确实很像朕的母后,然而,她的行为举止,却像极了沈贵妃,不觉得么?朕看着,挺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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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蓝儿的宫女却说不上来为何会如此倒霉,在短短的时间内,先是不小心冲撞了沈贵妃,遭到了贬罚——自然也少不了挨了顿板子。
之后,好不容易身子康复了,又得了好运,被皇贵妃娘娘下令调回了御衣局去办差,没待上多久,偏偏又卷入了其他的事情里面去。
本来么,这个蓝儿也不过是一个御衣局的小宫女,哪里能够入了皇上的眼。
即便先被贬再被皇贵妃娘娘调回御衣局,皇上也根本不会知道,可她的运气真是说不出来的差,竟就被皇上察觉到她了这事,却不知道是不是她先前冲撞过沈贵妃的缘故。
因为这样,便又得了一顿好板子。
她到底是个身娇体软的女子,先后没隔上多久的时间,挨了这么两顿板子,这身子却可以算是彻底的废了,毕竟身为宫女哪里能有条件好好的将养身子。
好在她和孟贵妃的事情没有什么牵扯,不至于会因此而丧命。
要知道另外的那名收了孟贵妃的好处、替孟贵妃办了谋害沈贵妃差事的宫女,死相真是不要太惨!这个叫蓝儿的宫女躲过了这一劫,可却在皇上无意当中得知她的名字叫蓝儿的时候便说她冲撞了贵人,不是个懂规矩的宫人,没有留下的必要。
原本尚没有对这个宫女过分普通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皇上说她冲撞了贵人,便不能不在第一时间想到沈贵妃的闺名中便正好是带着一个然字。
可是两个人名字里没有一样的字,就单说这个然和蓝也不是一样的念法。
如此,皇上仍旧说她冲撞了贵人,说她倒霉却怎么都不会冤枉了她。
身在后宫被皇上注意到并且被皇上记住,也许是件很不坏的事情,到底想要在后宫里面过得好,讨好主子娘娘们是必须的,若是能得皇上的欢心就更好了。
只是这个叫蓝儿的宫女反倒是让其他的宫人更加深刻的认识到,有时候被皇上记住了不但没有多少好的事情发生,招来祸患更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如果能够讨得皇上的欢心,例如沈贵妃那般,自然是非常的好,但讨不得皇上的欢心便是如这个蓝儿这般,死路一条。
却有宫人也在暗中猜测皇上之所以会杖毙了这名宫女,和皇贵妃娘娘不无关系。
细究起来,便是因为皇贵妃娘娘偏好这名宫女的手艺,总点这个宫女负责为她制新衣裳,先前皇贵妃娘娘会下令调这名宫女回御衣局,亦是这个原因。
皇上说不得只是故意寻了个借口,而后将这宫女给杖毙了,便是没有准备顾念皇贵妃娘娘意思的态度。
先有孟贵妃之死,后有宫女因名字冲撞了沈贵妃而被杖毙,又有皇贵妃娘娘不再受皇上宠爱的明显迹象,这么看起来最大的赢家便无外乎是被皇上宠着、护着的沈贵妃了。
再看一看这后宫里的其他妃嫔们,得罪过沈贵妃而什么事情都还没有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剩下。
真的要说起来,最聪明的人又莫过于皇后娘娘了。
她从一开始待尚且是淑妃的沈贵妃便态度客气,后来即便沈贵妃越来越受皇上的宠爱,她对沈贵妃也只有更加的好,从来都没有显露过半分的不喜欢或者是怨恨。
无论是说皇后娘娘只是比任何妃嫔都更能沉得住气,更能忍,看着十分宽容、大度、贤良,实际上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还是说皇后娘娘事实上就是真有这么宽容、大度、贤良,仅仅从皇上踏足后宫便基本宿在碧霄宫却偶尔还是会去凤鸾宫的现状来看,皇后娘娘无疑是除了沈贵妃娘娘之外的另一个大赢家。
即使是沈贵妃娘娘成功的生下了皇长子,但只要皇后娘娘自己有了孩子,生下了皇子,却是嫡长子,无论如何,身份也要比沈贵妃娘娘的孩子更加的尊贵。
毕竟,能够活着坐上太后的位置上去的妃嫔才是这个后宫里真正笑到最后的赢家。
不管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至少现在无论是沈贵妃还是皇后娘娘都是在皇上心里有地位的人物,其他的妃嫔素来不敢冒犯皇后,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便也不再敢打沈贵妃的主意。
先时后宫里的诡异气氛没有随着孟清歌没了而彻底消散,却因此变得更加浓郁。
可这样的气氛仍旧和往常一般丝毫都没有影响到沈蔚然,因为不管气氛如何的诡异,有一点对于她来说却是再好不过了——再也没有妃嫔敢来找她的任何麻烦,算计她的心思也都歇了。
后宫里面是这般,朝堂之上的情况,亦根本没有好到哪儿去。
先前有世子觊觎沈贵妃的事情在,这一次孟贵妃又设计算计沈贵妃肚子里的皇嗣。
于诸多的大臣来说,关于世子的那一次的事情,皇上最后没有能够真的把世子如何,即便面上对贤亲王并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心里难保有如何的想法。
自己宠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还不能把那个人如何,这样的气如何能咽得下去?没有能够把世子怎样,皇上心里自然会咽不下这口气,可不敢动贤亲王,便只能够好好的忍着。
现下却又冒出来了孟贵妃的事情,到底谋害皇嗣是极大的罪名,赐死并不为过。
可孟贵妃曾经有过救驾之恩,皇上没有顾念,甚至也完全没有顾忌孟贵妃背后的贤亲王,没有给孟贵妃一条活路,不能不让人想到皇上其实多少有迁怒的意思。
因为这般,原本就互相对峙着的皇上和贤亲王之间的关系顿时恶化了不少。
此后贤亲王时常在诸多的事情上都与皇上持相反的意见,又对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诸多新臣狠狠的进行打压,开始时还算好,但时间长了之后,皇上便颇有些无力招架之感。
可事已至此,贤亲王不会肯罢手,那么皇上便没有退路。
后宫里和朝堂上的这样的情况,自孟清歌死后便一直从暖春持续到了炎炎夏日亦未停歇。
贤亲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没有得到缓和,又有西征之行的事情来好好的掺了一脚,本是坐山观虎斗的国舅亦开始有一些蠢蠢欲动的表现。
事情的起因是在于皇上一力夸下、独自决策的西征之行,自西征之行的军队出发到现在几乎没有消息传回朝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胜利还是失败,在帝都的人皆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既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关于是否继续西征之行的军饷、军粮的输送便是一个大问题,是否要将军队召回也是一个大问题。
对于贤亲王和国舅来说,他们握在手上的军权都全部放到这一次的西征之行里面了,即便不能够达到原本希望的结果——把另外两派的军权收入囊中,那么至少要保证自己没有遭遇什么损失才行。
因而不管是贤亲王还是国舅在这个时候对西征的事情都是主和的意思,当初决断了这事情的箫晟自然是主战,三派之间的矛盾于此时、因此事开始激化。
支持箫晟的大臣们便越发不轻松,而箫晟更是恨不能有j□j之术,好能够在短时间处理和解决好不断冒出来的问题和状况。
沈蔚然如今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她还是很瘦,肚子便越发的凸显出来。
只是经过了之前的孕吐和食不下咽、食之无味,到现在她的胃口早便已经开始变得好起来了,加上她每日都会多多的走动,身体倒是并没有变差。
她不清楚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箫晟没有想要告诉她让她去操心这些事情,无论见到箫晟时他看起来多么的疲惫,她也从来都不会去问他这些。
不能够在这些事情上帮到箫晟什么,沈蔚然只好在其他的事情上替箫晟多关心。
更多的大概也没有办法做到,过火的事情箫晟也不会允许她去做,沈蔚然便在吃食上多替箫晟上心。
箫晟哪怕是再忙也都会至少会到碧霄宫陪她用午膳或者晚膳,沈蔚然便仔细吩咐樱桃都替他准备些什么样的吃食。
她正好在自己吃不下什么东西的那段时间里研究过一段时间的吃食,现在算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箫晟无论多晚都会到碧霄宫陪她睡,沈蔚然便会吩咐宫人准备好宵夜等箫晟来了就能用。
只要箫晟在碧霄宫用膳,吃的东西都是沈蔚然特别吩咐和安排的菜式。
只是沈蔚然从来不会主动派宫人去给箫晟送补汤之类的东西到承乾殿去,不是因为不上心,不过是不希望打扰到箫晟。
她虽是一片好心,但不代表箫晟需要她这样的好心。
她亦从来不会故意为了等箫晟晚睡,亦并非是因为不在意箫晟如何,只是不希望在这样的时候箫晟还要分出心思担忧她。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而沈蔚然如今最是怕热,因此碧霄宫内便搁置了许多用来消暑的冰块。
冰镇的东西她多用对身子不好,沈蔚然便只能认命的忍着这袭遍全身的热意。
沈蔚然躺在贵妃榻上如常午憩,两名宫女在旁边替她扇着风,不敢过分用力又要保证能扇出凉风来,更不敢制造出声响吵着了娘娘休息。
她们曾经听说女子有了身孕若又身子不舒服的话容易脾气不好,自然提着十二分心尽心伺候,可是却并没有发觉沈贵妃娘娘的脾气多么不好,至少不会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苛责或者为难她们,倒是和她们想象中的颇为不符。
只是,也因为能够看到主子的不容易,服侍起来反而更加的尽心。
两个宫女安静的站在贵妃榻旁,尽心伺候着,荔枝和樱桃亦守在一旁。
几人眼前乍然出现了一道明黄色身影,扇风的两名宫女便暂时收了动作与荔枝和樱桃一起立刻无声的行礼。
箫晟挥退了宫人,在周围看着了一把团扇便拿了过来自己亲自替沈蔚然扇风。
眼前熟睡的人的模样和记忆里的没有多少差别,算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正好在睡着,却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睡着还是只是假装的而已,而如今,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箫晟不忍微笑,尽管脸上有掩不去的疲惫。
目光再移向沈蔚然隆起的小腹,箫晟将手覆了上去,没多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什么隔着衣料在一下一下轻轻踢着自己的手掌心。
这让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即将出生的生命是如此清晰又明白的存在着。
每每清楚的感觉到一下这来自于新生命的动作,箫晟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不自觉跟着一颤一颤。
皇上来了。
箫晟的手掌上被覆盖上另一只更为娇小的手掌,而后他便听见了沈蔚然的有些迷糊的声音。
箫晟把视线从沈蔚然的肚腹移向了她同样有些迷糊的脸,再伸手扶着她慢慢坐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箫晟抬手把沈蔚然圈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以依偎的姿势贴在了一起。
沈蔚然感觉箫晟好似不大对劲,仿佛心里有什么事情,但却不是坏事,而应当是让他十分高兴、激动的好事情。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她便听见箫晟轻声说道,朕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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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其他人所知晓的状况却又并不如沈蔚然所知道的那般,或者应该说,是截然不同的情况。
景祐十一年,夏。
朝堂上,景祐帝因国舅与贤亲王的步步紧逼而节节败退,西征之事最后以将军队召回的结局草草收场。
这却让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朝堂终于在鸣金收兵后稍微安定下来了一些,而这时,景祐帝又不得不面临另一个大问题。
西征耗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以及兵力,可什么成效都没有,这便导致贤亲王和国舅利用这事情开始对景祐帝进行质问。
对于本就到了节节败退地步的景祐帝来说,贤亲王和国舅两派联合起来的质问无异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此,在朝堂之上,国舅与贤亲王两派几乎已经将景祐帝一派彻底压死了,投靠景祐帝的大臣们人人自危,欲叛者众。
朝臣之中,亦有坚定站在景祐帝一派的,便是以新臣夏侯司和旧臣沈丞相为主的少数臣子们,然而,这个时候的他们过得却更加提心吊胆。
因国舅与贤亲王皆欲为自己立威信,首先便想拿这一众朝臣们下手,杀手们隔三差五便会袭击上这些人。
幸得尚有景祐帝派侍卫庇护,才不至于轻易的丧命,但这却招致国舅与贤亲王更为厉害的攻击,厮杀因而变得更加惨烈。
惶惶不安的日子一直从炎热的夏天持续到入了秋,被召回的西征军队在三日之内便会回到大启帝都。
至此时,景祐帝已被贤亲王及国舅两派压制到近乎是毫无抵抗力。
原本投靠景祐帝的臣子中不少都已叛变,而坚定站在景祐帝一派的不少臣子亦已惨遭国舅与贤亲王的毒手,即便不曾丧命,亦逃不过贬罚的结果,能够相安无事的只是少数。
有宋漪澜无时无刻守在太后的身边,即便太后始终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状态,她有什么状况、身子如何,对于箫晟来说都是清清楚楚的事情。
到现在,哪怕是一直都用好药、好补品供着,太后的身体仍旧已经快要熬到极限了,或者对于太后来说她不过是在等这最后的一个结局。
另一位世子箫琰,自从被箫晟关押在天牢再被送回了贤亲王府之后,便可谓是一蹶不振,萎靡度日。
贤亲王对箫琰本是抱着极大的期待,见他行事如此荒唐便已对他失去了大部分的期待。
贤亲王膝下并非只箫琰一个男丁,如今箫琰不受贤亲王的待见,他的其他庶出兄弟自然开始想尽办法博得贤亲王的赏识和喜欢。
而这其中,便自然少不得是好一番暗斗和互相较劲。
后宫里比起朝堂来说,只可谓风平浪静到没有任何的波澜。
宫外的消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上传不到宫里来了,所有的消息都会被箫晟的人暗中截下,即便有人能够收到什么消息,亦是伪造之后的假消息。
这一日较一日更为紧张的时局与沈蔚然来说,不可谓什么影响都没有。
时局艰难,而时局无论有多么的艰难,只是沈蔚然这与一日较一日艰难的时局一般日渐圆滚滚的肚子让她不得不抛却了所有的想法,只努力专注于养胎的事情。
她虽知道箫晟赢的成算很大,但现下箫晟仍是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极低的位置,让贤亲王及国舅都以为他已是无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这么一点便让她亦免不了有所忧虑。
更何况说她的父亲,沈丞相,作为支持箫晟的十分重要的人物,在这种时候自然会是那两派主要打击、打压和抨击的对象。
可以想象,她的父亲在朝堂之上要经受住多少言语攻击还须努力反击,甚至在朝堂之外,还必须得逃过一次又一次的刺杀才行。
这其中究竟有多少的艰苦,却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概括清楚的。
御医说,她肚子内的是双生子,只这么一个事实,便足以让沈蔚然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自己肚子里即将诞生的两个小生命上。
其他再多的担心忧虑都没有办法操心太多,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轻松的心情和状态。
在这段时间内,处于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的箫晟来说,可谓是隐忍得及其艰辛。
哪怕他总在沈蔚然面前故作轻松,她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只是沈蔚然配合着箫晟,假装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
于是,在箫晟看来只是她一心一意的信任着他终究能够好好的摆平这一切。
沈蔚然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离西征的军队回到帝都已经极近的时候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
后宫里有皇后坐镇,兼之无论是投靠还是没有投靠皇后的妃嫔安分守己,或者可以说是变得更加惜命,因而一直都没有生出任何的事端。
直至今日沈蔚然离临盆的日子已经很近了,御医说大约就是在这几日。
一如先前沈蔚然所猜想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朝堂上的事情也大约将会有一个彻底的终结。
沈蔚然仔细的替自己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准备了很多,因为之前不知道是男是女便提前准备了两份的东西,她现在便特别希望自己肚子里的是龙凤胎,这样什么东西就都很齐全了。
即便肚子已经大到不方便行走,她仍旧常常在殿内慢慢的走上一段时间。
即便并无任何生育的经验,沈蔚然却很清楚自己的身体虽然已并不会过分瘦,但是一下子要生两个孩子是比只生一个要更为危险的事情,她的身体必须好、更好,这样才能够更好的挺住。
荔枝和樱桃开始时对沈蔚然肚子已经很大了之后还坚持常常走动的举动只感到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恨不能尽一万份心来伺候。
她们更是比往日更加贴身服侍着沈蔚然,大多数的事情都自己经手,而并不会吩咐其他的宫人去办。
这一天箫晟依然很晚才到碧霄宫,往日在这个时候已经歇下了的沈蔚然这一晚不知道为什么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没有任何的困意,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到箫晟到碧霄宫了也还是感觉不到半分的困意。
箫晟刚刚踏入碧霄宫内便知道沈蔚然还没睡了,正是因为明白她并非故意等他,而是类似于感应一般的就是莫名其妙睡不着,箫晟才更加觉得动容——因为就在明天,西征的军队便要回到大启帝都了,而所有的事情将尘埃落定,他的所有成败,亦就在明天。
梳洗之后,箫晟才进了沈蔚然的房间内,彼时沈蔚然已经被荔枝和樱桃扶着半坐起来在床榻上了,她身后垫着很多个软枕,调整到让她觉得最为舒服的姿势。
本来放下的帐幔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全部都收起来了,因而箫晟的身影刚刚出现沈蔚然便注意到了,立刻便微笑着望着他。
守在旁边的荔枝和樱桃虽马上就与箫晟行礼,但心里无一不是在偷笑想着,方才还一脸焦躁的娘娘在见到皇上的瞬间就平静了下来,这样看起来当真是很不赖。
荔枝和樱桃一如既往十分识趣的很快便都退了出去,只留箫晟和沈蔚然独处。
箫晟此刻看起来不算是特别的疲惫,可是他含着笑意的眸子下却深藏着正汹涌翻滚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几乎是在看见沈蔚然的时候顷刻间便爆发出来的,强烈到让箫晟觉得无法自持。
大步走到了床榻边,箫晟弯着嘴角看着沈蔚然,可却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来看看她,还有他们的孩子,所以尽管夜已经深了,到底忍不住来了,又或者只是这个时候,莫名格外的想要和她待在一起的缘故。
沈蔚然看见箫晟的一双眼睛,亮似夜空星光,正濯濯看着她。
箫晟虽然这样看她,但又好似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沈蔚然便主动说道,不过是一句:皇上看起来很高兴。
箫晟握住沈蔚然的手,凑近身子抬起另一只胳膊将她圈在自己怀中,只是这样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都会觉得无比的满足。
箫晟下巴的轻轻靠在沈蔚然的肩头,却又一下便含住了她的越变得圆润的耳珠,只说,想你了,便过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睡?大概是知道皇上这个时辰会过来,所以一直都睡不着。
沈蔚然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被箫晟握住的那一只手回抱住了箫晟,她便也这般靠在了箫晟的身上,可不似箫晟那般并不敢用力气。
沈蔚然这般的话让箫晟的眸子更亮了,他本就弯起的嘴角也更加翘了起来,只是他却马上就柔声说,那现在一起睡。
沈蔚然很快就点了头,箫晟便拉开了沈蔚然,脱了外衣上了床榻。
肚子太大了,夜里想要翻个身,于沈蔚然来说都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箫晟陪着她一起睡的时候倒还好,能帮她,让她减轻诸多的辛苦,箫晟不在的时候,便只能不翻身或者被守夜的荔枝或者樱桃扶着坐起来然后再换个方向躺下来。
他们脸对着脸一起躺着,沈蔚然一手圈在箫晟的腰际,两个人离得很近,唇瓣几乎贴着唇瓣。
说好一起睡,可真的躺下了,闭上了眼睛,却谁都没有真的睡着。
黑暗之中,箫晟睁开眼睛,略往后仰了仰头,在适应了这黑暗之后,借着窗户照进来的月光的微弱光亮勉强能够看清沈蔚然的五官。
箫晟就这么贪心的看着闭着眼睛的沈蔚然,手不自觉伸向了她隆起的肚子覆盖上去。
他已经做好了安排,如果明天,万一失败了,会有人在第一时间便护送着沈蔚然离开皇宫,去到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知道任何的或大或小的颠簸对于现在的沈蔚然和肚子里的孩子来说都十分不好,他自然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安全的降生下来,想知道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到底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自己面前的人多一点。
可是一旦遇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更加希望沈蔚然能够好好的。
生死相依听起来固然很美,或许活下来的那个人,过得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可是箫晟说不上是为什么总觉得沈蔚然既然在这里获得了新生,便不会在这个时候便止步于此。
他又确实的没有办法去想象,沈蔚然死了,哪怕只是想一想而已。
不是没有试图劝沈蔚然暂时去宫外避过这一次的事情再说,和阿姝还有他的母妃一起离开,可是这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他的这般打算到最后便只能不了了之。
若是强行把她们送走亦可能会弄巧成拙,因而他没有选择那么做,如今便也就只能努力保证在有突发情况下的时候,她们还有三嫂都能够第一时间就被从后宫送走到安全的地方去。
皇上在想什么?闭着眼睛的沈蔚然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黑暗之中,箫晟的两眼仍旧是亮亮的,那眼神之中又满含着不舍、温柔还有缠绵之意。
沈蔚然看着箫晟的眼睛,想要更加凑近他一些,便往前挪了挪。
箫晟却在发现她的意思的第一时间,便立刻贴了过来,沈蔚然不忍微笑。
覆在沈蔚然肚腹上的手,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感觉到有什么在踢着他的手,好似马上就发现了箫晟的手掌一般。
沈蔚然贴上了箫晟的唇,又问了他一遍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
箫晟却只是说道,做母妃的到现在都睡不着,孩子们也心疼得还没有休息。
也许是他们的父皇还没有休息,他们心疼才没有休息。
沈蔚然见箫晟没有要透露半分的意思,便笑着轻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又抬手覆上箫晟的手,隐约也能够感觉到那胎动。
因为沈蔚然的笑容而同样的笑了笑,箫晟又主动再次贴上了她的唇瓣,却敛起笑容,然后似含着叹息,轻声又缓慢,称得上是一字一顿地和沈蔚然说道,告诉朕,你不会有任何的事情,会一直都好好的。
听着格外肃穆。
沈蔚然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微滞之后仍旧是那般,却说道,只要皇上好好的,臣妾就会好好的,皇上和臣妾的孩子也都会好好的。
却默默的垂下了眼睑没有继续看着箫晟了。
箫晟眸子顿时便黯了黯,可却伸手捧起了沈蔚然的脸好好的亲了亲她的唇瓣,叹了口气,又说,朕要你好好的。
告诉朕,你会好好的。
执拗而又变扭到好像蛮不讲理的小孩子一般。
沈蔚然难得和箫晟一样犯起了倔,还是垂着眼,只说,这些事情,也不是臣妾能说了算的。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皇上非要我说,我会好好的,却不肯给个缘由。
箫晟当下便默了默,许久才又叹气说道,明天,派出去的西征大军便会回朝,朕将会亲自到城门外去迎接。
沈蔚然终于抬了眼,看着箫晟问他,国舅还有贤亲王都会去吗?箫晟点了头,沈蔚然便又说道,皇上担心会出什么意外?箫晟又点了一下头。
所以,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你一定要离开。
箫晟的语气非常之坚定,清楚的透着不容置疑的意思。
可沈蔚然浑然不觉,反而笑起来十分轻松一般问箫晟道,所以,皇上安排了人一旦出了意外,便会臣妾离开这里?箫晟抿嘴不语,沈蔚然却变本加厉继续说,皇上准备抛弃臣妾,还希望臣妾能够好好的?继而十分夸张的表扬了箫晟一句,臣妾居然现在才发现皇上这么伟大!箫晟的脸色已经略微有些不好。
沈蔚然却丝毫不在意箫晟的感觉一般,还在没有停歇的说着,然后臣妾最后好好的活了下来,也好好的生下了皇上和臣妾的孩子。
可是好巧不巧他们都长得十分像皇上,像到臣妾看到他们就会立刻想起皇上来。
于是,臣妾觉得这样没有办法遵守和皇上说下的‘我会好好的’这样的话,臣妾终于抛弃了这两个孩子。
为了能够真正的过得‘好好的’,臣妾抛弃了和皇上的两个孩子,也忘记了皇上,之后臣妾有幸能够碰上一个不嫌弃臣妾过去、待臣妾极好的男子,成功的改嫁,彻底的过上了美好的生活。
沈蔚然觉得,如果有光亮的话,她一定能够看到箫晟已经变得铁青的脸。
只是沈蔚然没有停下来,反而往里面烧了一把猛火,主动提醒箫晟问他道,皇上忘记世子了?还是说皇上觉得世子会在皇上出事之后轻易的就放过了臣妾,还有皇上和臣妾的孩子?到了这个时候,沈蔚然虽然并不能看见,但箫晟确实已经脸如黑漆木一般了。
箫晟只觉得,他过去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到过沈蔚然这么能够有办法戳他的心窝子。
可以说每一句话都成功的戳了他的心,特别是最后的那几句!不许你提起他。
箫晟撇撇嘴,万分不满的说道,却又很快和沈蔚然说,朕明白你话里的意思,但朕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任何人折磨也没有办法听到你出了任何的事情,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这次却换成沈蔚然觉得不满了,皇上既希望臣妾好好的,便该相信明日不会有事。
皇上不信自己能够护得住臣妾和皇上的孩子么?可是臣妾信皇上啊,臣妾也信明日不会有任何的意外,皇上会赢,然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既然皇上能够有办法带母后、三嫂还有阿姝和臣妾离开这皇宫,那皇上定然有办法在事败之后回后宫见臣妾一面对不对?臣妾明早起身之后就过去三嫂那儿等皇上回来,事成也好,只是回来见臣妾一面也好,臣妾都在那儿等着皇上。
沈蔚然没有办法预知将来的事情,只是她并不想看箫晟如此更不想听他说这些话,哪怕明白他是什么心意。
还是那句老话,没道理她只能和箫晟同甘而不能共苦。
让箫晟从这样负面的情绪里面彻底走出来,对他来说多少还是有好处的吧。
因为曾经死过,所以知道死后究竟是什么样子,更明白死并不是终点。
至少活着必然会要承受苦难,死了却不必。
最重要的是,她实在看不得箫晟这么颓丧的样子,大约是关乎到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以至于谨慎到可以说是失了方寸。
就这么笃定朕不会失败?箫晟的一双眸子终于重新亮了起来,他一口含住沈蔚然的唇瓣轻咬着、带着惊喜和欣喜,问她。
沈蔚然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说道,臣妾不信皇上还能信谁?臣妾完全的相信皇上,我们的孩子也会信他们的父皇。
************第二天,沈蔚然和箫晟一起醒来,她看着箫晟穿戴洗漱好,微笑着目送他去上朝,之后自己才重新补觉。
只睡了两刻钟,沈蔚然就醒了,之后却再也睡不着,她干脆起了身。
如常的在樱桃和荔枝的服侍下用过早膳,没有什么事情可坐的沈蔚然马上就想起了箫晟,却不知道此时他是还在上着早朝,还是已经出城了。
没有任何的消息,便总有种等待催人老的感觉,心里更是觉得不怎么安稳。
想起昨晚和箫晟说过的话,沈蔚然吩咐樱桃和荔枝去备步辇,然后在一大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去往凤鸾宫。
叶佩兰知道沈蔚然会来,派宫人去早早的探好了消息便亲自到殿外去了接她。
只是看着沈蔚然这么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就已经觉得心惊肉跳了,连忙上前去扶过她,又觉得自己拿她和皇上都根本没有办法。
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真是说不出来的相像。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的性子才会这么契合。
如太后还在房间里面,叶佩兰和沈蔚然便都一起去陪着如太后,房间里面只有她们三个人,房门外守着的也是叶佩兰的两名大宫女以及沈蔚然的两名大宫女。
三个人心里都清楚的知道今日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可谁都没有特别或者是故意的提起。
叶佩兰和沈蔚然进来的时候,如太后正半坐在床榻上。
被好好的将养了近于一年的时间,如太后现下已经不似刚刚被箫晟救出来那般憔悴了。
凹陷的脸颊、枯瘦的手臂、皮包骨似的大腿,都有了肉感,至少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气儿,只看着便觉得她过得很好。
沈蔚然坐着不方便、站着一样很不方便,如太后便把床榻让给了沈蔚然去躺好了。
沈蔚然躺下之前,却先被叶佩兰扶着在房间里面走了好几圈,这是她平日在碧霄宫里这个时辰会做的事情。
沈蔚然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到了这个时候,在凤鸾宫内还要去做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无论如何,该做的事情总还得做。
更不说她现在已经到了临盆的日子了,早点就在今天,晚也不会晚到哪里去。
然儿是不是快要生了?如太后和叶佩兰都坐在离床榻不多远的桌边,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便只能聊点儿琐碎的事情。
因而如太后便首先打破了这房间里有些沉默的气氛,问正半坐在床榻上的沈蔚然道。
沈蔚然很快便笑着回答道,是呢,母后。
御医说,就在这几天了。
叶佩兰也笑着插话说道,御医诊脉出来说是双生子,我只想着这里边福气可大着呢。
沈蔚然笑了笑,又看向了如太后,认真的问道,母后生皇上的时候,辛苦吗?我生皇上的时候虽然是头胎,但是很顺利,才两个多时辰,就已经生下来了。
我后来生阿姝的时候,也很顺利,算是没有受什么罪。
有的人,要肚子疼上个半天一天的才能完事,那才叫做辛苦。
然儿坚持锻炼,身子又很康健,按照说法应当也能够很快。
如太后脸上笑意不变,好好的回答了沈蔚然的问题。
要是真的能和母后一样顺利就好了。
沈蔚然叹了一句,又说道,皇上和阿姝的性子,看起来不一样,可我觉得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如太后笑着点了头以示认同沈蔚然的话,叶佩兰也附和。
三个人便谈论了一通,两个人究竟有哪些地方很相像。
这么聊了半晌,房间门乍然被敲响,三个人当下皆是心跳都漏了半拍。
门外守着的叶佩兰的大宫女慧真很快就进来了房间内,对着三个人行礼恭敬说道,有消息传过来说皇上携着满朝的文武臣子,现下已经出城了。
这个消息让房间内轻松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和紧绷起来,如太后几人原本勉强维持着的松快表情也都变得严肃了。
叶佩兰发话遣退了自己的大宫女慧真,又吩咐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这之后,紧张和紧绷的气氛便再也没有能够散去,沈蔚然三人或坐或站,可都不愿意多开口了,更是因为已不再能说出什么轻松的话来。
应该说至少在这一件事情上,她们三人的想法和意见完全的一致。
谁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也都不希望自己被隐瞒,而互相体谅的同时,亦没有想要特别隐瞒谁。
如太后和叶佩兰没有特地要隐瞒沈蔚然,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意外却更觉得窝心。
若是换做别的人,兴许只她现在有身孕这一项,便足够将所有的事情都瞒她瞒得死死的。
如太后和叶佩兰现在没有故意避开她或者什么都不让知道,她没有办法不感激,因为她们对她有信任、体谅,也有在乎。
事实上今天的后宫,除沈蔚然之外的其他的妃嫔都被软禁在了自己的住处,包括宫内的小太监、宫女,都有侍卫专门看守,根本哪里也去不了,这样,至少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减少不必要的混乱。
宫里的人都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可究竟是什么事情却是一无所知。
却正是因为这样,在只能干等的时间之内,对于他们来说自是分外的难熬。
难捱的不只是他们,一如得到了消息,又要等上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新的消息传来的沈蔚然几人,在这期间只有更加难捱。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十分的缓慢,慢到明明以为过去了许久,实际上亦不过是一刻钟罢了。
沈蔚然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这么清明白的察觉到自己的感情过,她的每一次心跳好似都融入了对箫晟的在意,她的每一次呼吸,好似都在牵动着她对箫晟的一颗心。
她回想起自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从开始到如今与箫晟有关的点滴,竟从未觉得自己的心意如此的清明,每一件和箫晟有关的事情,都不分大小生动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又似这些事情便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沈蔚然想着这些,有些躁动的心便已重新变得安定。
房间内,沈蔚然三人正安静的等待着。
在这静默之中,都只盼着得胜的消息快些传来。
可她们还没有等到得胜的消息传来,却先等来了箫晟安排送她们离开的侍卫们。
这些侍卫们连凤鸾宫的院内都没有能够进得去,被原本守在凤鸾宫外的侍卫拦下了,正两相对峙着。
消息一层一层递进来,最后代为通传的依然是守在门外的叶佩兰的大宫女。
箫晟安排的侍卫们已经出现了,便意味着……三人都因为这个突然而又毫无征兆、最为不喜的消息而晃了晃神。
这个时候三个人都是连自己怎样都根本顾不上,只想知道箫晟现在究竟如何了。
首先反应过来不对劲的人是沈蔚然。
或许一下子得知这样的消息难免让人失了分寸,更容易一下子就不自觉的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即便她们根本没有什么可靠的根据能够做出这样的推测。
可这并不意味着,注定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沈蔚然不知道出现在凤鸾宫外的究竟是谁的人,或许是贤亲王也或许是太后。
他们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又并没有强行的闯入,那便很有可能是不想伤到人或者是有不愿意伤到的人。
沈蔚然很快便将目标给锁定在了太后的身上,但很快就知道这样的推测并不对。
太后身边是有人看着的,她想要传达什么命令下去,宋漪澜都不会不知道。
除非宋漪澜叛变了,否则便不可能会替太后去传这样的命令。
如果说这是太后提前便已经安排好的计划,那更不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而假若是贤亲王的人,那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只会是直接强闯。
本来是坐在桌边的如太后和叶佩兰在宫女进来传报了这么一个消息的时候便已经站起来身,这个时候,除了箫晟之外,她们最关心的人便无外乎是沈蔚然了。
只是叶佩兰焦急的看着沈蔚然,却见沈蔚然眉头蹙起了,脸色凝重,脸上又要不加掩饰的疑问神情,却不由微愣。
如太后看不见沈蔚然的神情,这个时候已经说道,然儿,你现在肚子里有皇上的孩子,而且这两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不要在意这么多,不要犯犟,你先走。
哪怕不愿意面对和接受箫晟失败的事实,如太后却更清楚,自己一时的情绪并不能够用来作为决策的基准。
叶佩兰虽然更想要知道沈蔚然为何这个时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但她依然在第一时间就同意了如太后的话,冲沈蔚然无可置疑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没错,然儿你先走。
母后、三嫂,不用,我们都不用走。
沈蔚然第一便摇了头,第二才说了这么句话。
如太后和叶佩兰自然十分疑惑她话里的意思,沈蔚然便马上就解释说道,我昨晚和皇上说好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会想办法回到宫里来,至少再见最后一面。
现在这些人突然出现说自己是皇上安排好的、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就护送我们离开的人,哪怕他们现在是这么说的,哪怕他们手里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没有出差错,这其中还是有不少蹊跷的地方。
沈蔚然看着如太后和叶佩兰,见她们也都已经从刚刚的慌乱里平复了下来,便继续说道,我们现下尚且什么新的消息都没有能够收到,这些人却不但得到了消息更知道皇上没有赢,更不说和我与皇上约定好的事情差离了去,要是真的没有问题才不对。
所以我觉得,我们都不用走,也千万不能走。
这一走没准儿就要出大事情。
叶佩兰看着沈蔚然,到底还是迟疑着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沈蔚然松了口气,叶佩兰已经吩咐说让守在凤鸾宫外的侍卫无比要将来凤鸾宫的人擒拿下。
这个消息传了下去,外边很快就是一阵慌乱和嘈杂的响动,这便等于间接证明了沈蔚然方才的话的真假性。
明白过来的叶佩兰和如太后都不忍叹气,更觉得有些后怕。
如果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坚持第一便要将沈蔚然给送走,谁能保证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宫人再进来禀报异状得到了平息,那些个人都已经被制服了,叶佩兰便道将他们绑好看住,等皇上回来再裁决,然而宫外的消息许久之后还是没有能够再传来。
这个时候,却已经到午膳时分了。
樱桃敲了门进来,说要为几人准备午膳,特别请示可有什么想用的东西。
问的虽然是三个人,但真的要说的话,确实主要还是沈蔚然。
可沈蔚然现下却和叶佩兰还有如太后一般,只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因而最后樱桃什么意见都没有能够得到,只好自己下去看着办的准备。
午膳送上来,没有胃口的几个人都不过随意吃了一两口,便都已经搁下了筷子。
之后三人便又沉默的坐着,等着迟来的消息。
现下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今日的天本是阴沉沉的,但到了现在却颇为意外的放了晴。
从窗户往外边看过去,可以看见叶子已经枯黄的高大银杏树正被这秋光照得熠熠生辉,每一寸地方都在闪烁着耀人的光亮。
阳光穿过枝桠间的银杏树叶,最后只投下了一片阴影在地面。
地面铺着一层掉落的黄色的银杏树叶,造就了别样的景色。
秋风也从树木枝叶间穿过,而后再透过窗子蹿进来了屋内,不大,但足以撩起颊边细碎的发。
沈蔚然被叶佩兰扶着在屋内慢慢的走着算是消食,加上她确实在床上做得过于久了一些,正好可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当走到窗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风景,沈蔚然莫名觉得心情变好了一些,或者应该说她不知为何就更加相信不会有事了。
平日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午憩的时间了,但此时无论如何也没有半分的困意、倦意。
沈蔚然想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到这个地方来的,即便过去不信现在也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祈祷,诚心祷告着神明能够保佑一切都能够平安顺遂。
心里的祝告方歇了下去,门外就是一阵吵闹的声响,屋里的人都蹙眉站着。
两名大宫女已经满脸笑意走进来屋内,而后对着三个人行礼,嘴角止不住笑意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沈贵妃娘娘!国舅和贤亲王都已经被回到帝都的将士们擒下来了。
皇上当下便亲自公告了朝中的大臣们,西征一役大获全胜。
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松懈,叶佩兰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如太后长叹了一气,脸上也是笑意满满。
沈蔚然默默的异常诚心感谢了一番神明,她刚刚的祝告好似在这个时候都得以实现。
而后,她笑着又忍不住轻抚上自己的肚腹,在心里告诉自己的孩子,他们的父皇很厉害,终于得到了胜利。
叶佩兰偏头看着如太后和沈蔚然,说,皇上应当还要处理一些事情才能到凤鸾宫里来,昨晚母后就没有休息好,现在去歇一会吧。
然儿也一样去休息一会,别是真的给累着了自己。
沈蔚然只笑了笑,但心里对于叶佩兰的话表示认同,便准备应她一声好。
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沈蔚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腹部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异样感觉,不是纯粹的疼痛,却是另外感觉的难受。
她早便已经将临盆前大致会有的感觉都牢牢记在心里了,哪怕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但至少能有个大致的猜测。
于是,发觉到身体这些的沈蔚然,马上蹙着眉头看向了叶佩兰,说,三嫂,我好像有感觉了。
☆、双生沈蔚然感觉到肚子有动静的时候虽是在凤鸾宫,但各方面都准备齐全,却不必担心有不周道的地方。
疼痛比沈蔚然想象的要来的剧烈和频繁,原本听说别人要半天才能生下来,阵痛之间的间隔也比较长,是以在这个时候沈蔚然却仍不禁想,或许自己很快就能好,并不会太过折腾。
才刚刚传来好消息,想必箫晟要回宫还需要颇为长的一段时间,忍过了又一次疼痛的沈蔚然看向了叶佩兰,说道,三嫂,皇上……叶佩兰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头说,不用担心,我会安抚好阿晟让他别着急的。
你现在先吃点儿东西,别总说话,待会才能有力气。
沈蔚然也点了头。
御医很快就到了,替沈蔚然把过脉便道,娘娘有福气,应当很快就能好,时间不会太长。
娘娘身子很强健,不必太过担心。
不过娘娘现在可以先用点东西,吃饱了待会便不至于很快就没了气力。
另一名御医诊脉之后说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这边御医的话音还没落下多会,那边樱桃已经端着给沈蔚然用的东西进来了房间内。
平素不爱的参汤,沈蔚然也咬牙喝了下去,又用了点其他的东西,便觉得十分饱了。
肚子的不适感变得越发的明显起来,还有一种钝痛的感觉一直都存在。
沈蔚然不想再用了,便冲喂她的樱桃摇了摇头,于是东西便马上都撤了下去。
皇上驾到——出乎意料的一声传报让沈蔚然和叶佩兰都禁不住愣了愣,如太后却笑着说道,皇上来得可真是时候。
确实很是时候,沈蔚然和叶佩兰都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那边房门已经被打开,箫晟急冲冲的进来了。
箫晟还穿着朝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沈蔚然目送他走时是一个模样,但他身上明显有伤,虽然不是什么重伤,但是每一处都似乎在诉说着在沈蔚然看不到他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
别处的伤或许不够明显到看清到底是如此,但箫晟脖颈处的一圈血痕,已经足够说明那些事情的危险和激烈。
沈蔚然看到箫晟这么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心中不由心疼,想和他说先让御医把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还未开口便被肚腹传来的疼痛感刺激得龇牙咧嘴到没法说话。
箫晟这个时候已经两三步就走到了床榻边坐了下来,而后握住了沈蔚然的手,一脸心疼的看着床榻上的人,恨不能立刻就替她分担。
疼痛好不容易过去了,沈蔚然看清了箫晟的表情,更感觉到从箫晟手上传来的颤抖,便马上打起了精神笑着说道,皇上别着急,御医说很快就能好的,皇上先去外边等着,让御医替皇上把身上的伤口好好的处理一下。
如太后听到说箫晟身上有伤,想要问是怎么一回事但到底压下了这心思,更是连劝他先去处理伤口的话都没有说。
她知道自己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那至少不要添什么乱子才行,自己要是这么问出来,必然还得照顾起她的感受来。
并没有应下沈蔚然的话,箫晟反而是唇紧抿,眉头蹙起,眼神坚定,再配上他身上的伤,怎么看都觉得这分明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沈蔚然想笑可笑不出来,只好转而问道,皇上都处理好事情了?臣妾还以为皇上还须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箫晟还是没有应沈蔚然的话,却只是突然的和她说道,朕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站在房门外隐约听到沈蔚然话的徐熹和高福全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道,皇上和沈贵妃可真是心有灵犀,本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可皇上却将事情都推脱给了沈丞相和夏侯大人处理,自己回了宫,不想沈贵妃竟然眼看着就要生小皇子了。
叶佩兰听言,已是先沈蔚然笑着劝道,阿晟还是暂时先出去吧,有我们在,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皇上身上的伤口也确实需要处理,搁久了就不好了。
叶佩兰看了看身旁正被自己的大宫女扶着的如太后,到底还是说了一句,皇上别让我们都这么担心,何况,孩子出生就看到自己的父皇这般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佩兰说的是,皇上该妥妥帖帖、体体面面见自己的孩子第一面才好。
如太后在这时候才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们的话虽然让箫晟的心思有所松动,但是还没有能够成功的劝退了他。
沈蔚然知道生孩子辛苦,样子也不会好看,还会十分的血腥,便觉得箫晟还是不要在这儿看着的好。
沈蔚然这个时候也顺着叶佩兰和如太后的话,与箫晟说道,皇上去处理一□上伤口,再好好的梳洗一番,体体面面、威威严严的回来见咱们的孩子,让他们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父皇是多么的英武俊朗,给他们留下最好的印象。
谁也没有用女子生产污秽的说法来劝箫晟。
她能够感觉到箫晟不发抖了,便连他原本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算是起了点儿变化,可双唇抿得更紧了,眉头也蹙得更深了,唯独是他的一双眼睛变得更亮了一些。
朕去去就回。
箫晟深深的看了沈蔚然一眼,再对着如太后和叶佩兰微点了点头,终于是起身出去了,两名御医也一并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产婆、嬷嬷还有叶佩兰、太后以及正听候吩咐的多名宫女。
箫晟不过是刚刚出去,沈蔚然便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了,比先前的哪次都要疼得更加的厉害。
沈蔚然咬紧牙关,然而疼痛越来越强烈,在顷刻之间便似强烈了好几倍,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叶佩兰到底自己并没有生过孩子,看到沈蔚然疼到脸色发白、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不免觉得心疼又害怕,可看到一旁有经验的产婆和嬷嬷都一脸喜意的样子,便只是皱眉看着沈蔚然。
其中的一名嬷嬷注意到了叶佩兰的表情,马上便笑呵呵说,皇后娘娘不用担心,沈贵妃娘娘是有福之人。
现在就疼成这样了,生得就快,这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啊。
沈蔚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福气,她只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疼痛,自己的□也好似在被什么东西大动作的搅动着一样。
疼痛让她感觉浑身都在变冷,身体也是止不住在剧烈抖动着,这个时候,她又无比的希望箫晟能在旁边,或许能让她多点儿慰藉。
这一大波的疼痛沈蔚然好不容易才挨了过去,不觉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泪,一张脸满是泪水。
可是她顾不上这些,因为她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涌,不适感非常清楚明白,沈蔚然立刻就喊一句,我想吐。
可话出口,声音并不大。
宫女很快就拿了个盆过来,沈蔚然半边身子趴在床边大吐了一场,把刚刚吃的东西全都给吐没了,胃里的感觉才稍微好一些。
漱过口后再重新躺好,却只顾得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孩子还没真的开始生,沈蔚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去掉半条命了。
箫晟快速的包扎好伤口、梳洗好不顾任何人的劝阻重新回到房间里面,看到沈蔚然疼到流泪的样子只觉得心疼得不行,更是泄气的觉得早只知道这么痛苦还不如不生的好。
他快步走回床榻前,在床头坐下,把沈蔚然抱着倚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两手从背后伸到了沈蔚然的胸前替她按摩着肚子,希望这样的举动能够让她舒服些。
沈蔚然不意箫晟这么快又真的回来,但被他这么抱着便觉得莫名的心安。
叶佩兰和如太后即便知道箫晟回来了,也没有办法再劝他离开。
沈蔚然抬手握住了箫晟的手臂,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疼痛又降临了。
疼痛来得越来越频繁和密集,沈蔚然疼到眼睛都睁不开,眼泪却还在不停流着,她已经快要不知道周遭都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了,只觉得铺天盖地、漫天漫地除去疼痛和身后精壮可靠的身子、抱住自己的有力臂弯外再无其他的什么。
好了,娘娘待会儿疼了就开始用力推吧!产婆和嬷嬷褪下沈蔚然的裤子,检查后迭声说道。
迷迷糊糊之间却也听见了她们的话,等到疼痛再来的时候,沈蔚然努力挺直了身子用力推,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使上了多少劲,只知道一下又一下地向下使劲和用力。
箫晟抱着她似乎一直都在她耳边说什么,可是她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只知道那些都是安慰她的话,只这样便已经觉得心里是暖暖的了。
沈蔚然很快就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有什么马上就要冲出来了,产婆又说,已经能看见脑袋了。
等再过去一会儿,沈蔚然便感应到□忽然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松弛感觉。
她听见三嫂的声音愉悦喊了句,先出来了的这个是皇子。
又说,还有个孩子还没有出来,然儿再多努把力。
沈蔚然便咬着牙,几乎要最后的力气都用上了,□便传来了一股彻底松弛下来的感觉,她整个人几乎要瘫在箫晟的身上。
可嬷嬷说,还得将胎盘推出来,沈蔚然便不能松懈。
孩子被抱去了收拾,沈蔚然这边很快也收拾好,重新换了干净的褥子。
她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把箫晟的手竟然掐得青紫,上面更还有不少抓痕。
箫晟却只是淡声说,不疼。
宫女便已经端了温水过来,箫晟接过来,喂了沈蔚然用了一些,自己则把剩下的全都喝光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后背现在是怎样的汗湿。
箫晟抱着沈蔚然,两个人就这么什么话都没有坐了好一会儿。
婴儿啼哭的声音传入耳朵,两个人的哭声都是震天响。
但一直等到将孩子收拾妥当了,叶佩兰才将他们抱到箫晟和沈蔚然面前,笑着说,大的那个是个皇子,更小的这一个是个公主,然儿生了龙凤胎。
沈蔚然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小人儿,伸手从叶佩兰手中接了过来,箫晟一只手臂揽住她的手臂,托住了两个孩子。
明明还分辨不出来好看不好看,可沈蔚然却觉得他们就是这世上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
两个人都这个时候睁着眼睛,小眼珠乌润润的分外好看,头发也都很黑,湿湿的贴在脑袋上面。
沈蔚然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见自己和箫晟,但那纯粹干净的眼神,直直的看到了她的心底。
还抱着沈蔚然的箫晟看着这两个娇弱的小小人儿,手足无措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着他们,没有动作,或者该说不敢动作。
直到沈蔚然的一句,谢谢皇上,让臣妾能够生下这两个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
箫晟终于抬起了自己空闲着的另一只手,他把手伸到他们的面前,可迟疑不敢去碰他们,生怕一碰就会打扰到他们了。
箫晟的手离他们又更近了一些,几乎就要贴上他们的唇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中的一个孩子,一下子就张嘴含住了箫晟的手指,漆黑乌亮的眼珠转而看向了箫晟。
箫晟彻底呆住了,沈蔚然也一样呆了呆,而周围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叶佩兰看着箫晟和沈蔚然两个人,脸上笑容止不住,但笑着笑着便又红了眼,看到箫晟的手指被孩子含住的瞬间,更是差点儿就泪崩。
箫晟讶然的看着含住自己手指的这个孩子,脸上有惊讶、欣喜,错愕和无限的无与伦比的感动。
他终于笑了起来,一双眸子也是一下子就变亮了。
直到这个孩子松开了他的手指,睡着过去才回神过来。
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被嬷嬷带了下去,叶佩兰和如太后也都出了房间。
箫晟还是从沈蔚然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下巴轻扣在她的肩膀处,闭着眼睛对她轻声、郑重地说道,谢谢你,我爱你。
沈蔚然心里一震,也笑着轻声对箫晟说道,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码到最后 特别是黄桑的那句话 把我自己感动给坏了o(*////▽////*)q( ̄^ ̄)ゞ知了竟然说我愚蠢,不开心!口亨!因为药性太猛,一吃就困,于是默默的放弃治疗,先码完更新再说,于是作者现在去继续接受治疗了么么哒o(* ̄▽ ̄*)o☆、下场沈蔚然累极了,不知觉的时候便在箫晟的怀里睡着了。
箫晟把沈蔚然小心的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交代樱桃和荔枝好好服侍,自己则去将没有忙完的事情处理好。
等到箫晟再回到宫里,最先到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永福宫。
之前一直都病怏怏的太后难得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她坐在永福宫的正殿内,身上的穿戴皆是按着太后的最高规格来的,不可不谓贵气逼人。
她端坐在正殿内,两眼直直的望着殿门外的方向,安静到不出一丝声响。
宋漪澜就站在她的身后侧,时不时便往太后的背影看过去一眼。
她作为监视太后的人物一直都呆在她的身边,正是因为接触得多,才多么明白这个人的冷血无情,就算是皇贵妃娘娘这样的亲人亦不过只被她当作棋子看待,更不说其他的人了。
太后当初为了要将她抱养在身边,更是不惜胡乱编造理由,将罪行强行按在了她的爹爹身上,以至于她的家人、亲人都遭到了迫害,最后还能好好活下来的,除了她之外,便是她的哥哥宋灏泽了。
那个时候她不过才几岁,太后便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也根本不懂,可惜太后错了,所以早很早之前,她便已经效忠了皇上。
如今终于算是等到了这一天,皇上终于赢了,那么自己的大仇也算是终于得报。
因为她很清楚,太后在这之后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从此古佛青灯相伴那对太后来说会成为一种奢望。
只凭着皇上的母妃遭到太后那样的迫害和伤害,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或者都根本无法平息皇上心里的愤怒。
永福宫的正殿内终于出现了除去施太后和宋漪澜之外的其他人。
宋漪澜看见皇帝身后跟着高总管和徐副总管,三个人大步走进殿内,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后,太后仍旧是挺直身子端坐着,看不见狼狈和无措的样子。
她的脚下微动,而后对着箫晟行礼道,奴婢宋漪澜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行礼之后宋漪澜并没有继续站在太后的身后侧,而是走到了箫晟的身后侧去,在徐熹的身旁不远处站定了。
太后顿时瞳孔微缩,原本坐得稳稳当当的姿势在这个时候有所动摇,之后哪怕竭力的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亦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架势。
宋漪澜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举止,已经足够让施太后明白她自己究竟败在什么地方又到底怎样被箫晟玩弄在了股掌之间。
她彻底的失败了,并且败得一塌涂地。
沈贵妃生了吗?施太后努力保持着冷静,开口问箫晟。
箫晟就站在离施太后不远不近的地方,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事情不需要您来操心。
施太后对箫晟的态度不甚在意般的笑起来,却说道,无论如何哀家也还是个名正言顺的太后,当初先皇还下旨让哀家辅佐皇上,皇上可千万莫要忘记了这一点。
箫晟跟着施太后笑了起来,这笑容里面却看不出来半分的笑意,声音愈冷了一些,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太后了。
朕会对外声称是将你送去了寺庙内为大启祈福,给你留下个好名声的。
箫晟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冲太后微微一笑,这一次的笑容之中,却满是得胜了的张扬之色。
很好。
施太后还是笑着,垂下了眼睛,站起身又说道,那不如现在走吧。
箫晟往后瞥过去一眼,高福全和徐熹一个会意招了人进来,便马上就好好的保护在了施太后的四周。
施太后走到殿外,回身再看向这个已经住了记不清多少年岁的地方,永福宫三个大字一如当初那般灼眼,耀目却也格外的讽刺。
永福……她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过福气……************离开永福宫后,箫晟没有马上就去凤鸾宫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天牢。
其实,早在箫晟到凤鸾宫之前,便曾碰到过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
等到之后,再听叶佩兰说凤鸾宫的护卫们制服了一批来意不明、甚至企图将她们带走的莫名其妙的人物,箫晟便很快就将事情的始末都联系起来。
他却没有预想到箫琰打的这么个主意,只是,箫琰更没有预想的到是本该很容易顺利进行的计划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轻易夭折了。
箫晟却无比庆幸自己前一晚去了见沈蔚然。
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之间不会有这样特别的约定,且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沈蔚然就会被折腾,虽然箫琰的计划一样不会轻易的得逞,但难免会需要费上一番精力神。
沈蔚然都不曾料到箫晟会这么快就回宫,那更不必说箫琰了。
他派了一批侍卫假装成箫晟为沈蔚然她们留下的在危急时刻护送她们安全离开的人,只要成功了,他手中就有了足够多的人质。
除去箫晟的母妃、皇后叶佩兰和沈蔚然之外还有沈蔚然肚子里的箫晟的孩子,想要从箫晟手里换回一个贤亲王再容易不过。
这是贤亲王的意思,也是贤亲王留下的后招。
无论这次西征的事情成功与否,只要能有箫晟这么个大的把柄在手上,胜算便会多许多。
其实,贤亲王原本说的是强抢,这意味着什么箫琰自己很明白。
正比如说,沈蔚然那般的身子定然不能够被折腾,但强行的带走她,就是说不惜让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是先去过了碧霄宫发现沈蔚然并不在那边,之后才到了凤鸾宫。
临了,他到底没有完全的按照贤亲王的意思去做,且不说凤鸾宫被箫晟派了多少护卫看守着。
眼见派去的侍卫都被擒拿下了,他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考虑逃走。
贤亲王若是败了的话,那他这个世子身份的人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看着凤鸾宫内突然宫人开始走动起来便多少能够猜到是沈蔚然出了什么状况,沈蔚然要生了而箫晟安排的护卫始终都没有出现,那么箫晟赢了的可能性便十分大,他便打算就此自己逃走了。
既然是逃走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逃走,但即便是如此,仍旧是不小心被发现并且被箫晟活捉住,箫琰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形容自己心里的想法。
只是,他也很清楚的是,自己的余生全部都算是彻底的栽在箫晟的手里了。
先前箫晟将他放走,已是心有不甘,这次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了他?箫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箫晟,虽然箫晟没有带其他的人,但箫琰仍旧连说半句话的想法都没有,便干脆闭了眼睛不开口。
他最后又回到这里了,天牢,还是这个地方,每次都在说着他是有多么的失败。
你能再回到这里,朕觉得非常高兴。
箫晟皮笑肉不笑,站在铁栅栏外,看着箫琰说道。
箫琰没有说话,他便继续说道,你一定感到非常的奇怪,为什么本该很有用的计策却从一开始就没有发挥作用吧?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箫琰半睁了眼睛,只看着地面,说,为什么?虽然觉得不知道对他来说比较好,至少心里应当会好受许多,但到底还是想要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箫晟主动这么说,便应该是愿意告诉他的意思罢。
不为什么,你想知道不代表朕就要告诉你。
箫晟还是笑着,那笑容却多了好几分故意的意思。
箫琰不意箫晟在这个时候还有耍他的心思,心中顿时觉得气闷到忘记自己现在的处境,猛然间抬头看向了箫晟,脸上的愤懑表情没有能够掩饰半分。
箫晟站在那儿,只挑了眉头玩味的看着这般表情的箫琰,却又和他说道,之前,你和朕说过的关于然儿的事情,朕在那时给你的回答,没有说完,现在却没有关系,已经可以全部都告诉你了。
箫琰看着面容坚毅的箫晟,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箫晟先前给他的回答是就算沈蔚然是借尸还魂又怎么样,她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他说自己的回答只回答了一半,那剩下的半句……是什么?箫晟却背过了身,负手对着箫琰,说道,从一开始,朕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沈蔚然了。
从他突然回到宫里,看到沈蔚然被太后打到浑身是伤,她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并且十分清楚这个事实了。
直到知道箫琰也不是原本的箫琰,甚至是过去就认识沈蔚然的人的时候,他才想明白,或许就是因为沈蔚然,他才会突然昏倒,然后醒来便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吧……作者有话要说:皇上的意思,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是沈沈重生到皇上出宫前一天的时候,皇上是跟着一起重生了的∑(っ°Д°;)っo(* ̄▽ ̄*)o这种埋了一整篇文的梗终于揭穿了的感觉所以,皇上之前的话,只是说,他本来就知道,在爱上沈沈之前,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23333333继续无耻的来给准备开的新坑打广告wwww文名:《系统之贤妻》文案:外星人赫墨赫拉在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不幸遭遇时空漩涡,虽未遇难,但却和自己的任务系统一起穿越到了古代,为了回家,赫墨赫拉不得不走上扛着崩坏的系统——虐渣男,玩和离,寻真爱,做贤妻的苦逼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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