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2025-03-25 21:48:58

老年人吃好饭容易犯困,所以吉萨阿祖早早就睡下了,河生‘邦邦邦’砸门的时候,是同屋一个照顾阿祖的寡居女人白鸟来开的门。

李芙有些难堪,其实吐了之后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操劳’过度了,根本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部落里这个时间点早就安静下来,即便没睡的也准备要睡了,河生的敲门声把附近几家子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包括水姑也站到门口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河生,快放我下来。

李芙挣扎着想下地。

不行!男孩很坚持,死抱着她不放,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得让阿祖瞧过我才放心。

告诉你了,我已经没事了,刚才不过是太累了。

可是。

两人说话的当口,白鸟已经把门打开了,看见是这小俩口在外面吵吵闹闹地,女人捂着嘴笑:哟,发生啥事了?河生,你们就算要来探视阿祖,也不用抱着阿芙来呀,瞧瞧,这要好的都快粘成一个了。

正在探头张望的几个女人,听白鸟这么一说,都咕咕笑着起哄,河生见李芙愈加不好意思了,也不跟白鸟多解释,一边抱着老婆进屋,一边询问:白鸟阿母,我家阿祖睡了没,阿芙刚有点不舒服,想让阿祖给瞧瞧。

白鸟一听是阿芙身子欠安,也赶紧收了开玩笑的心思,她把门虚掩上,回道:刚睡下不久,要不你俩先等等,我去叫阿祖,她年纪大了,不能起得太急了。

河生刚要张口,李芙就打断他,抢着说道:我现在没啥事了,他就是瞎操心,阿祖既然已经睡下了,就别吵着她了,咱们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可你刚才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事。

河生并不赞同,驳斥道,即使屋里灯光昏暗,也能看出阿芙的精神有些萎靡。

李芙瞅着自家男人一脸担忧的表情,心下一动,自己是不是过于固执了?他俩本就是二位一体的夫妻,若是反过来,河生得了病,自己同样安心不了,这些日子河生老记挂着她,白天干活肯定也无法专心,不管有病没病,给阿祖瞧了就能让他放心,这么一想,也就不急着反对了。

白鸟左右看看,一时也不知该听谁的,正犹豫着,里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后就是吉萨阿祖苍老却祥和的嗓音:白鸟啊,把娃子们带进来,我起身了。

这时,水姑也推门进来,她总有些放心不下,和族长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

这么晚了,这小两口不会没事来吵阿祖休息的,看河生着急的样子,大半是阿芙的身子不爽利了,于公于私,她都十分清楚李芙的重要性。

四人一起走进屋子,阿祖已经把油灯点上了,正穿得整整齐齐地端坐在床上,老人家见到自家大孙子和大孙媳妇,心里止不住地欢喜,朝着河生招招手,又拍了拍身边,说道:来,娃子,把阿芙放这边,阿祖给瞧瞧。

转而又吩咐白鸟多点上几盏灯。

她拉着李芙的手,慈爱地摸了摸,又盯着女孩的面色看了一会,才问:阿芙啊,不怪咱们娃子担心,阿祖也觉得你精神头不足啊,听说还吐了吧,这样子有几天了?李芙靠坐着,规规矩矩地回话:阿祖,也没啥大事,就是觉得这阵子有些受不了暑热,胃口就不大好,白天想着吃点酸果开开胃,兴许吃多了,刚才又。

嗯。

刚才不小心就吐了,这会儿舒坦多了。

说着,她脸红红地瞪着河生,男孩也有些不自在,暗暗怪责自己明知道老婆身体不好,就不该兴奋过了头。

阿祖倒没注意小夫妻俩之间的眉来眼去,她把心思放在了李芙所说的酸果上,这时候酸果怕还没熟吧,这都能吃多?老太太眼神闪烁了一下,瞥了水姑一眼,做人阿母的,这都没发现吗?水姑被看得莫名其妙。

阿芙啊,把舌头伸出来,阿祖看一看。

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错不了,于是心也就放了大半,笑眯眯地说道。

李芙知道阿祖会一些简单的望闻问切,虽然不够系统,不过她经验非常丰富,也就乖乖地照做了,其实看病神马的都无所谓,就怕会给她吃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这就有点够呛了。

嗯,是有些白腻,不碍事,这段日子吃的清淡点,让你阿母给你多熬点米粥和汤喝,果子太凉,适当即可,不可过多贪食。

几人见老人神情轻松,猜测可能真的只是一些滞夏畏热的小病,也慢慢定下心来。

吉萨阿祖看完李芙舌苔,又给她搭了一会脉,基本就确准了,老人将手按在孙媳妇的肚子上,轻柔地摩挲了一会,也不说话,径自眯着眼偷乐,她可能是最有福气的女人了吧,这都快第四代了,能有几个人有她这样的好福气。

河生是只要老婆没事就好,这会儿也不急着打听了,和李芙亲亲热热地挤坐在一块,反倒是水姑,刚才被婆婆那一眼看得有些胆颤颤地,总觉得自己疏漏了点啥,这会儿赶忙凑上前去,给老人家捏捏肩捶捶背,讨好着问:阿母,阿芙没啥事吧?有事,怎么会没事,这可是大事。

阿祖也是孩童心思,就想看几个小辈围着她干着急,不过她见连李芙都有些急了,才卖着关子拍了拍水姑的手背,说:你也要当阿祖了,你说是不是大事?小夫妻俩都没反应过来,水姑和白鸟毕竟经历过了,立刻就明白了,两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白鸟脸上有着满满的羡慕,忙不迭声地向水姑道喜。

而水姑则喜不自胜地‘啪嗒’狠拍了河生一掌,哟,咱们娃子就是厉害,那么多结户的就你俩先报喜了,哦呵呵呵,不行,我要去告诉族长。

话还没说完,女人就风一样地刮出了屋子。

李芙一时间心思百转,既有些激动,又有点忧虑。

她打心眼里愿意为心爱的人生孩子,可这个时代生育的女性,怕不仅仅是一只脚跨进鬼门关吧,所以部落里才会女人少,孩子更少。

她五味杂陈地看向河生,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没出声,一转头就看见男人微张着嘴,一脸纠结的表情,女孩又不高兴了,她是孕妇,有权利七想八想,可这死家伙怎么也露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嘿!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还不乐意了?她质问道。

男孩像是没听见,愣了愣,很机械地回过头去问祖母:阿祖,你是那个意思吧。

是啊是啊,咱们河生也要做阿帕了。

老人呵呵地应着。

河生猛地蹦起来,把李芙吓了一跳,这一惊一乍地要干嘛?还没等她回过神,这人已经跟水姑一样冲了出去,顺带还‘丁玲咣啷’踢翻了门边靠着的几把农具。

没过多久,就听见晒场中央传出一阵嘹亮的‘狼嚎声’,李芙忍俊不禁,可不一会她就笑不出来了,太丢脸了。

部落里有一开始就被拍门声吵醒的,也有睡得迷迷糊糊这会才被吵醒的,都跑出来看热闹。

过来一个打听的人,河生就逮着人家说,阿芙肚子里有娃崽了,竟然还特自豪地强调是他的种,晕死了,不是他的,那能是谁的,李芙是又好气又好笑。

怀娃崽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也是件不小的喜事,尤其还是河生与阿芙的孩子,族长带头来道喜,直夸自己儿子能干,李芙怕影响了阿祖休息,赶紧回了自己屋。

几个同时结户的女孩,羡慕地轮流摸着她还十分平坦地肚子,不知是怪家里男人不得力,还是埋怨自己肚子不争气,又或是要沾点福气,嘀嘀咕咕聚在一起议论了好久,反正这一晚上除了当事人以外,还有好多人都没睡好。

知道了原因,李芙就开始过起了安心养胎的日子,她一下子觉得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这也不许,那也不行。

不过,身体确实难受得紧,不仅吃不下,还吐得厉害,一天好几次,闻着什么气味都觉得恶心,人也消瘦了不少。

听水姑说,部落里像她反应这么大的几乎没见过,大部分人都好吃好睡的,极个别会胃口不好,爱吃些酸的,说这话的时候,水姑还有些愧疚,好像媳妇反应大没胃口是她的过错。

李芙却觉得是那些怀孕的女人比她能忍,说到底她现代舒服日子过惯了,自然就会有一种身骄肉贵的感觉,平日里虽不显,可人一不舒服就表现了出来。

而其他人则不同,有个大毛小病的哪个不是从小到大自己扛着,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就成了一种潜意识的习惯,认为只要不死人,就不是什么大事,老实说,就算死了个把人,不过就在地里多挖几个坑而已,也算不上天大的事。

因此,她一细想,认为自己应该更坚强些,她跟河生的日子才刚起步,这就承受不起了,往后可还怎么过,孕妇么,就是要适当多运动,才能顺利生产,一直躺着半死不活的反倒要死翘翘。

别的妇女既然能怀着孕干活直到生产,她一样也能做到,顶多不去从事太繁重的体力活。

而其他人却不这么考虑,现在河盟族吃穿都不愁,所有人开始把重心放到繁衍发展的问题上,越多生娃越好,这样部落才能不断壮大。

谁都比以前惜命了,想着能多活一天,就能多过一天好日子。

至于李芙,她是一点没自觉,可在众人眼里,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这女娃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连多跑些路,也比别人喘得厉害,部落里人那么多,真不差她那点小力气。

其实高兴归高兴,许多妇女嘴里不说,心里却在担忧,万一阿芙生娃的时候弄出个好歹来,这可怎么办才好,这丫头可不光是族长家的宝贝。

所以李芙走到哪儿,都是管着她的人,把她郁闷个半死,最后也只能在部落里溜溜弯,还有阿满或者玖月跟着,她看着部落大门,悲情地想象自己就是一只笼子里的鸟,然后晚上再把闷气发到男人身上。

吵吵闹闹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李芙刚检查出怀孕时,秀琰她们正忙着缫丝织布,今年丝的品质确实一般,不过留了足够多的蚕种,桑树林长势颇佳,但她心心念念的鱼塘估计还有得等。

而余下的人也操持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纺纱、编草席,接下来还要收获葛藤和芋头、加盖房屋,部落南墙又推倒向外拓宽了几十米,好像人越多,事情也跟着越多。

而李芙却无聊透顶,她每天除了喂喂兔子,连指导工作都不用做,这些事情族人们早就熟悉了。

空闲的时间实在太多,她开始动手做些给孩子的玩具,有棋牌类的,还有拼图小卡片以及风车陀螺什么的。

当然,这些东西首先便宜了部落里其他孩子们。

半个月一过,她胃口恢复了少许,每天抱着个酸果盆子吃得不亦乐乎,梅子已经成熟了,没有一开始那么酸涩,幸好她的孕吐反应也没早前那么强烈了,除了早晨起来刷牙的时候会翻上来几口酸水,一般都能忍得住。

那天早上,阿满被人临时叫走帮忙去了,李芙终于可以喘口气,女孩子唠叨起来也挺烦人的。

想着趁这时候正好出去散散心,这半个月可把她闷坏了。

她灌了一瓶水,带上一块擦汗的布和自己的雨衣,又挑了个小筐背在身上,如果路上见着有啥好吃的,也能顺手采点回来。

一站到部落大门口,就有些迟疑,不知该取道哪个方向,往南走,先是黄泥山丘,再是狼头山和梦石山,那边危险性高一点,而且会碰到许多打猎的人,往北斜穿过树林,不是葛藤山谷,就是庄稼地,应该也有不少人,她有些犯愁,被人发现,肯定立马被劝送回来。

算了,任性一回,李芙想起了她穿越到这里时走的那条道,好像直穿过树林。

她来到这里以后就再没走过那条道,已经记不太清了,平时也顶多就在树林入口处转转。

不过应该没有危险,听河生说,梅子就是在树林里摘的,干脆自己也去看看,如果果子长得低,就打点回来,自己再待在屋里就快发霉了,而且这条道上人还不多,因为没啥可打的猎物,小一些的现在男人们还看不上。

在树林里七弯八绕走了有一个多小时,梅子树倒是没找到,估计方向错了,但是发现了一小片枣树林,青红夹杂的颜色,应是半熟了。

她找了根树枝,打了几下,也没掉下来几颗,想着不废那功夫了,反正还有的吃,等过两天成熟了,再让人来采收。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一来一回得两个多小时,自己失踪这么久,其他人该担心了,还是回去吧。

如果是早前,走两个小时的路对李芙来说,还是蛮累的,可如今,别说两个小时,就是连续走一天都不费多大力气,可她也清楚,自己现下是个孕妇,运动也不能过量了,这时候返回差不多。

没想到在枣林里转了两圈,就寻不到回去的路了,她也没慌乱,毕竟离得部落不远,又仔细找了找,发现一个方向瞧着有点眼熟,就继续朝着那头走去。

可一个小时之后,她停了下来,李芙知道方向完全搞错了,越走似乎偏离部落越远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停下来不动,等着别人来找她,这下祸真闯大了,太乌龙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方向感不算很差,虽然去哪里都有河生陪着,可也不至于穿个树林就把自己搞丢了。

而且这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种熟悉感,虽然是一样的大树,一样腐叶厚积的地表,可总有种来过的感觉。

难道。

她心里一激灵,这里会是自己一年前刚穿越来的地方?真是越看越像,可她当时明明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才到达部落,是错觉还是以前多绕了冤枉路,这真的是个谜了。

李芙在树下找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来,亏得没下雨,要不真够难受的,也不清楚族人们天黑之前能不能找过来。

等着等着她就有些犯困,背靠着树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不晓得过了多久,睡梦中就听见有人在叫她,一声比一声急切,李芙立刻醒了过来。

果然,远处传来好几个人的叫喊声,有河生的,还有其他人的,此起彼落,看来部落里的人都出动了。

她赶紧跳起来回应:我在这里。

叫喊声静了下来,有人说,好像在那边,然后就听见有人朝这里跑过来的‘沙沙’声,李芙安下心来。

阳光从枝干的缝隙中照射下来,树林里闷热得很,她抬头望了一眼,都已经快正午了,耽误了别人不少时间,这次回去要好好认错。

老远的,就看见河生那张急得都快扭曲了的脸,李芙朝他挥挥胳膊,男人顿时放松下来,阿芙没事就好,转而又气得有些牙痒痒,他刚发现老婆不见时,胡思乱想了好一会,还闪过阿芙是不是过不惯这种日子,‘携球’潜逃了的念头,又深想了一下,也知道不太可能。

看来自己猜想得没错,既然外出的族人都没看见阿芙,那大半可能就是跑林子里来了,亏得走得不远,否则还不把别人给急死,阿母都快晕倒了,还瞒着阿祖来着。

男人心里反复想着回去怎么惩罚老婆,是这样这样,还是那样那样,反正阿芙身怀有孕,除了这样那样真还拿她没办法。

一缕阳光正打在李芙的脸上,河生能看到女孩那明晃晃地讨好的笑容,河生觉得有些眼花,他揉了揉眼睛,随后就一直愣在那里,先前的一切就好像他凭空想象出来的,阿芙竟然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男孩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还没完结??摔!越想越桑心~~~乃们太过分了,上一章只有一个人留言打分,肿么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