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神偷这一蹿叫一票人摸不着头脑了,却是让白面书生若有所思,看了眼柳依冉二人,这般失态怕是因为这二人吧。
千面神偷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赶上来的小丫头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有病?千面神偷这才停了脚步,看看自己焕然一新的装扮失笑,可不就是有病么?谁认得出他啊,真是自乱阵脚,这么一想就坦然了,掸了掸衣衫,再次踏入门槛。
哦?遇上谁了?白面书生似笑非笑。
呃,也没什么,就是得了些财,那富家子弟果然腰缠万贯。
二当家你看,可不少呢!说着掏出钱袋拿了锭银子出来。
柳依冉笑了,她是故意笑的,这人显然想要顾左右而言它,那可得提醒不是?哟,二当家的会客呢?有要紧事吧,我先告退?千面神偷说是问句,脚下却不曾停,又要溜。
三当家这才刚回吧?柳依冉移至他身前堵了他的路。
不知姑娘是…他没听错吧,三当家?这是认出来了?不可能呀。
三当家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柳依冉嫣然一笑,拿出玉佩在他眼前晃悠,那不知可还记得此物?千面神偷!哦呵呵呵呵…千面干笑两声,立马换了副狗腿样,原来是郡主驾临,在下眼拙,一时高兴没认出来。
郡主快上座,小的给您奉茶。
郡主?哪个郡主?众人一愣,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但凡和朝廷扯上关系的,他们都深恶痛绝。
可知道千面从不是趋炎附势的人,那今儿这态度又为哪般?郡主姐姐你好厉害哦,竟找到这里来了。
小丫头蹦跳着挨了过来,藏不住眼里的喜色,巴巴望着柳依冉,似要看出朵花来,郡主姐姐你好美哦,心更美,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
都怪他这不长眼的偷儿,偷东西都偷郡主姐姐头上了。
当家的,罚他。
这丫头,会来事,讨人喜欢呀。
柳依冉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说:小丫头也很漂亮,姐姐喜欢你。
正说间,只听得一句:来生人了?来人一身白衣,穿得松松垮垮,披头散发,很是不修边幅,掩不住闲散之气,却生得副好面容。
眼神自然瞟到了柳依冉和肖白,眉梢一挑,大大咧咧随意找了个座便坐了下来,颇有几分放荡不羁的模样。
大当家。
原来是大当家,既然人都齐了,还等什么?柳依冉直了直身子,语调不卑不亢:小女子柳依冉,郡主不过是个虚名,各位当家唤我名字便可,这是我朋友肖白。
郡主过谦了,在下苏唯青,这是我们大当家,至于三当家,想来郡主也已经认识了。
苏唯青话说得客套,态度不温不火,言语间还是透着几分疏离,但又不至于让人心生不快。
柳依冉不免又多看了他一眼,心想着这人若是放在官场,必定是八面玲珑,大有作为。
郡主这番不辞辛苦,跋山涉水来这不毛之地,不知有何指教?大当家漫不经心吹了吹杯面的浮叶,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对柳依冉的不请自来有些不满。
柳依冉似乎没听出他的嘲讽,笑说:大当家的,这地儿不错,瞧这鸟语花香,四季如春,住着确实安逸,适合颐养天年啊…哟!这是拐着弯说他们不思进取呢。
大当家手一顿,抬眼,正看见柳依冉摇头叹气:真是可惜了!我等小人物没啥大志向,只求有个地能安身立命,不受凡尘滋扰。
大当家开口自嘲之余,又点出了柳依冉二人的到来扰乱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肖某倒是不知曾经叱咤风云的第一剑客南宫逐风也学人遁世清修了。
肖白扬头,冰冷的眼中带着几分蔑视,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早在南宫逐风进来那刻,肖白就认出来了。
对于曾名动四方的南宫逐风,肖白若是不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只是对于不相干的人,他从不去在意罢了。
是以来了这许久,肖白也未曾正眼看人,可听到南宫逐风对柳依冉的明讥暗讽,心下就怒了。
柳依冉要玩,他陪着,可谁若惹她不快,他便要人全家都不痛快!南宫逐风虽是避世于此,却从未被人如此看轻过。
四目相交,劈哩哗啦一阵火花,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下一刻,南宫逐风动了,手中的茶盏飞射而出,直向肖白。
柳依冉也动了,却只是素手一伸,便半途截了茶盏,滴水不漏。
手心火辣生疼,若非她施了巧力卸去些劲道,这手怕是要废了,古人的内力果然不可小觑。
柳依冉面不改色,还是那般笑脸迎人,只是你若细看,这笑带了些冷意:大当家这是知道我这茶烫得难以入口而特意换了杯凉的吗?嗯,好茶。
当家的果然细心!柳依冉其实并不讨厌南宫逐风,甚至是挺喜欢他这般无所畏惧的心性。
可她这人偏生及其护短,伤她不要紧,伤她在意的人可不行。
再者她也想看看肖白口中的第一剑客是不是名副其实,所以这杯茶她毫不犹豫地接了。
柳依冉这一接,所有人都愣住了。
表情不一,却都难掩惊讶,郡主会武?她竟然接了?还接得那么面色自如?别人不知这盏茶带了几分功力,南宫逐风却是存了心思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是以即使柳依冉接了,他还是有些担心。
现在听柳依冉笑语化解了一时的戾气,心下的担忧就转为了惭愧,是他太过心高气傲、狭隘了。
第二卷 江山美人 第二十一章 你脑子有病?众人呆愣的当时,肖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知道柳依冉会武,却不想她会在此刻突然出手,微愣过后忙去抓她的手。
没有内力还逞能,嫌命长?柳依冉躲闪着不肯伸手,肖白便知不妙,脸色一沉,手!小白,真没事…迫于肖白散发的超低气压,柳依冉不得不乖乖伸手,孩子气地说了句,小白别生气,你看其实我也可以保护你。
看着殷红的掌心,肖白心疼了,这个自己一直当宝贝宠着的女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伤了,还口口声声说可以保护他。
他需要女人的保护?可听到这句,肖白五味杂陈,泛着心酸和感动,还带了点甜,原本的怒气奇迹般瞬间消弭。
疼了?肖白哪里真舍得骂她,看着柳依冉呲牙咧嘴的样子更是哭笑不得,低喃了一声,傻女人!没有内力!没有内力?众人被这句给惊到了,看怪物似盯着柳依冉,这是要逆天呀?完全忽略了二人的互动。
看到柳依冉咝咝直抽气,南宫逐风心中咯噔一下,认定了她刚才的若无其事都是装出来的。
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灵光一闪,大声说:都愣着干嘛?快去把风染之请来。
一旁的小丫头早就急得不行,听得此话,飞也似冲了出去。
对南宫逐风态度的转变柳依冉并不意外,看来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大当家好功夫,果然名不虚传。
柳依冉这是真心赞叹,毕竟她这手还疼着呢。
南宫逐风讪笑着干咳两声,想他堂堂大男人何时打过女人?他无意伤人,可到底是他先动的手,面上不由浮起一丝愧色,这事要传出去得多丢人啊。
是在下鲁莽了。
哼!肖白冷哼着瞪去一眼,不作多言,他虽不会去打坏柳依冉的计划,眼底的冷色可不曾减少。
大当家的不必介怀,说来确是我们不请自来,换作常人怕是早将我们赶出门外,哪还这般好茶相待?柳依冉这话说得极妙,任谁听了都觉得她谦逊大度,可她越是这般,南宫逐风越觉得自己小人了一回,尴尬不已,偏生柳依冉的话还没说完,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当家,您说咱这可算是认识了?呵呵,郡主所言极是,咱大家伙谷里待得久了,人情世故自比不得外人,冲撞之处还请郡主海涵。
大当家也只是心性使然,实没什么坏心。
一旁的苏唯青默不出声,将自己当作看客观察许久,看到这里,心里可亮堂着。
这个郡主步步为营,众人原本敌视的情绪渐渐转淡,更是三两句话就把大当家说得要钻地缝了,他若再不出声,大伙真的就要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心思一转,又顺了柳依冉的话说:咱这小地方难得郡主看得上眼,若是不嫌我等粗鄙之人不识礼数,得闲之日常来坐坐,实属我等之幸。
是是是,郡主驾临,咱这可是蓬荜生辉,我等欢迎之至。
千面也忙不迭点头附和。
柳依冉算是看出来了,恶人谷里,南宫逐风这第一剑客做为大当家是个镇场子的,有人闹事砸场他一定当仁不让带头先把人给灭了。
而真正出主意,说得上话的却是二当家苏唯青。
而那千面神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个忽悠人的主。
神医你快点,大当家出手你不是不知道,万一郡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呀?小丫头催得急,听得柳依冉嘴角直抽抽,她刚是不是哼得太过了,以至于让人觉得她快不行了?风染之无视丫头的喋喋不休,走得胜似闲庭信步,这哪像是给人看病的?说是在自家庭院散步还差不多。
风染之步入屋内,淡淡扫了一圈,这一个二个生龙活虎,可不像是需要医治。
所以他站定不动,偏头,等着南宫逐风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是很忙的。
染之,你给郡主看看?南宫逐风努了努嘴,看风染之还是一脸莫名,红着脸挠了挠头,小英说得没错,是我…把郡主伤了。
风染之这才走向在场唯一的女人。
这一检查,风染之又回头扫了一圈,再瞥了眼身边泛着冷气,眼神却一刻不离眼前女人的男子,笑了。
风染之古怪地笑了,以至于笑得脸都有些扭曲。
我很闲?风染之凉凉抛下一语,叫人摸不着头脑,柳依染却知道他的意思。
大抵世人都认为女人是弱者吧。
柳依染说得轻声,三分嘲讽七分傲,抬眼,对上风染之有些意外的眼。
你不是!这是风染之第一次正眼看女人,这一眼,就被柳依染双眼的神采给震住了。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眼前的女子明明什么也没做,但他就觉得她与别的女人不同。
目光淡然,偏又带着几分狡诘;自嘲之余不觉又散发出股股傲气。
多么矛盾的组合呀,却毫无违和感,让人好奇得想亲近。
柳依冉不知道这么会功夫风染之心思就转了几转,还对她产生了好奇心。
有病!风染之郑重点了点头,柳依染差点没忍住笑,等着他的语不惊人。
严…严重吗?南宫逐风腾地站了起来,果然是伤到了吗?风染之自怀里掏出个白玉小瓷瓶丢于肖白:活血化淤。
转身便向外走,边走边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南宫逐风,你这里——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