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莫惜庭漫不经心的道。
我可是听说王爷昨日才刚刚抱得美人归呢,这才一天王爷就要撇下美人独自去揽翠坊,这位美人要知道了该多伤心啊……江少琪在旁边拉开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神态悠闲。
莫惜庭蓦地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幽幽泛着冷光,少琪要是如此担心她的话,就去代本王好好安慰她一番好了。
江少琪镇定自若,对答如流,王爷的女人我怎敢染指?我可还不想死呢。
揽翠坊那么多美人,倩儿、菲儿……都等着我去安慰。
这次却要辜负王爷所托了。
少琪,莫惜庭定定看着他,眸光却没有先前那般冷峻了,你的脸皮厚度见长啊。
多谢王爷夸奖。
江少琪拱手作揖,毫无愧色。
继而两人都笑了。
其实说来你也认得她,她叫秦如锦,大约一个月前在清心观……莫惜庭好心情的对江少琪说起如锦来。
江少琪的脑袋却一下懵了,秦如锦?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在和敬王府,还成了……难怪到处找不到她!江少琪像是被人蒙头打了一棍,有一股凉意慢慢流过心脏。
当日说是要带她去揽翠坊,她死撑着不肯去,还费了他好大一阵工夫,他以为她是真的不愿意委身侍人,那时他还有过一丝动摇。
然而竟是他看错了,秦如锦要比他想象的厉害多了,什么都不用学,直接就进了和敬王府,而且看九王爷的样子,似乎对她的印象很好。
到头来,他倒成了那个一无所知的人。
江少琪觉得真心滑稽。
少琪?莫惜庭见江少琪脸色有变,问道,你有心事?哦,没有。
只是这几日睡得不多,可能精神不太好。
江少琪回过神来,同时伸了一个懒腰。
呵,本王倒是忘了,你是个嗜睡如命的人。
好吧,你先回去补上一觉,休再在本王面前露出这副惫懒样子来。
莫惜庭不疑有他,淡淡吩咐道。
江少琪浅笑着行礼告退。
江少琪才走了一丈远,屋中忽然又多出一个人影。
速度之快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的,并且只见得到墙上的影却见不到本人,只听那人影低低的开口了,王爷,事情有头绪了。
莫惜庭眼睫微动,道,如何?江少琪确实从雁门关而来,而且名声颇着。
只是在他到雁门关之前,生平经历却是一片空白。
当地人说他善战,不过才能却为人所嫉,故而一直抑郁不得志,只在军中任了个小职。
流风,你觉得他怎样?嬉笑怒骂之间,却有儒将之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流风略顿了一下,才回答道。
你小看他了。
据本王看来,虽你和流云等人跟随本王时日不短,他之谋略胸襟,亦不是尔等能及。
属下有负王爷厚爱。
流风低头。
莫惜庭忽然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一片空白之处正可大做文章,少琪在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这次便是最后考验他的时候。
王爷的意思是?流风有些不解。
一个月前,少琪请本王救下一个人,本王从不无缘无故发善心,故而当时让他许下一个承诺。
这暂不提,你可知道他是替谁求情?是从五品户部郎中秦原。
府中那位秦姑娘的父亲?正是。
刚才本王唤他过来,便是想问他这件事。
不过,他却一直闭口不提。
莫惜庭的语气中似乎有些遗憾。
兴许他真的不知道秦姑娘在王府,又或者,他明明知道,却因为某种特殊的缘由不想把事实告知王爷——流风道。
他有私心。
本王虽然惜才,不过从来疑人不用。
或许他刚才一时匆忙,未来得及和王爷坦白也未可知,王爷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流风想起在雁门关的所见所闻,不由心中不忍。
本王正在等他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本王耐心有限,只等今晚。
江少琪捡着王府的僻静小路走,一路上面色阴沉不定。
秦如锦若是已经投靠了九王爷,他的计划就不得不改变。
然而,他现在的劣势是,他根本不知道秦如锦对九王爷讲了多少他们之间的事情。
现在想来,原来刚才九王爷一直在试探他,虽然他回答得含糊,不过若不尽快想出办法阻止,九王爷一定会从此不信任他。
目光所及,前面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一个人,江少琪隐隐觉得身影熟悉。
只见那人转过头来,原来是王府的马总管,此时他额头上都是汗水,一脸苦闷之色,正用袖子擦着胖脸上的汗。
马总管,您老整天忙碌怎么有空上这儿来了?江少琪恢复常色,神态自若的打招呼道。
哦,原来是小江。
唉,忙里偷闲啊,我头上的这个脑袋恐怕过不了今天了,还瞎忙个什么劲儿。
马总管似乎情绪低落,言语较之平时的轻快有力多了一抹疲惫消极。
能让马总管都这么为难,到底是什么大事?江少琪还真有些好奇了。
说了也没用,不过还是跟你说吧——还不是平忠侯府来我们这儿要人了?说是秦姑娘叨扰我们家王爷侯府于心不安,想要接人回去——我可是听人说过,这秦姑娘的父亲虽和这位平忠侯是嫡亲的兄弟,可两人都不怎么来往有十多年了,这会儿倒好,居然整出个大伯的名义管到我们王府的头上了,偏偏还死缠烂打的,闹得我头疼死了……马总管逮住了个能说话的人,顿时把话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那王爷怎么说的?王爷说他累了,我有什么办法?再多说一句,脑袋就要没了。
马总管的表情有些抑郁,其实要说他当总管这么多年,达官贵人、王公贵族他见得多了。
而平忠侯的难缠,在于人家连亲娘都敢对着干,而且根本不怕得罪九王爷,有了这样的主子,自然就有跟着学的难缠下人了,真把他折腾的够呛。
要我说,您就跟平忠侯府的人说秦姑娘正在梳妆,马上就到。
江少琪脸上似笑非笑。
什么?马总管一脸不解的道。
他正在思考要不要采取非常手段呢,要出了什么事也只能他扛着了。
就让他们一直等,他们不是爱等吗?随他们去好了。
……马总管愣了有半刻钟,然后一拍大腿,成,就这么干吧,反正暂时也是没更好的法子了。
马总管满意而去。
江少琪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穿过枝叶的微风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他飘远的视线,他的思绪渐渐清晰。
他怎么忘了,九王爷从来就不缺人要与他为敌。
他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只要在那些人出现的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只愿他们别出现得太晚就行。
这么想着江少琪的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现在这个时期,估计他要是去见如锦的话,肯定会更遭九王爷怀疑,他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如锦绕了几个大圈子才辛辛苦苦找到了回屋子的路,走到院门前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流苏站在门口神色焦急的等着她,一见到她出现,流苏的眼中就露出晶亮的光彩来,几步赶到了如锦的面前,扶着如锦抱怨道,姑娘,你去哪里了?怎么出去都不告诉我一声?如锦累得不行,恹恹的道,本来只想在附近稍微走一走的,因为近就没想到要特意告诉你,况且当时也没见到你。
谁知道一走就走了那么远,而且……如锦自觉羞愧,自己路痴要她怎么说出口啊。
姑娘回来就好。
说来也是我办事太慢,找两个小丫鬟找了这么长时间。
不过,屋子总算收拾好了,姑娘快进去歇着吧。
流苏看着如锦面色难看拧起了秀眉。
嗯。
如锦应了一声,她现在全身无力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如锦才走到床前,忽听耳畔传来破空之声,像是有什么利器穿过窗纸直直射向了她,如锦的睡意立刻被吓得跑光光,可是以她的本事她是绝对躲不过这偷袭的。
千钧一发之际,流苏脸色一变将如锦扑倒在地,两人险险躲过了那来势凌厉的袭击。
如锦躲过一劫才后知后觉的叫出一声来,不住的拍着她的小心脏,真是好险……流苏却立刻从地上爬起冲到屋外去了,过了半晌才脸色不快的走进来,一脸不忿的道,被他跑了……真是胆大包天,在和敬王府之内也敢偷袭,要是被我逮住他……如锦却一声不吭,流苏不解的抬起头,却见如锦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笺纸正看得入神,只是神色有些奇怪就是了。
余光撇到柱子上陷入寸许的匕首,流苏若有所悟,是来特意送信的?可是这送信的手法也太凶狠了吧。
如锦把笺纸重新折好放入袖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对着流苏道,可不是,他其实是来要命的,假意送信而已。
真的?流苏见如锦一脸正经,惊诧的道。
煮的。
如锦自顾自重又走到舒适柔软的床上躺下了,本姑娘要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