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漫夭帮水月买了古筝,自己又捯饬了一些奶、冰块和新鲜的水果,这才跟着那妇人回了家。
进了家门,顾漫夭借口让妇人帮忙收整东西,自己拉着水月进了屋子。
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顾漫夭才将门窗都闭紧,对着水月故意板起一张脸。
水月有些心虚的望着顾漫夭,低声问:夭夭,你怎么了?顾漫夭难得对她如此一本正经,她看得出,她甚至有些生气。
水月,你还想瞒我?顾漫夭一开口,水月便觉得自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但是她想着事情的严重性,不能告诉她,便装傻道:夭夭,你说什么呢?我瞒你什么?你瞒我什么不用我说吧?怎么说咱们也是结拜过的姐妹,那是注定要同生共死的,现在你却有事瞒着我,你算什么姐妹!顾漫夭难得动了大气。
可是水月还是不敢把事情告诉她,毕竟这关系太大了。
顾漫夭见水月还有些犹豫,知道她藏的事情一定十分重大,心里暗道:看来,我还得给你下一剂猛药。
好,既然你不肯说,咱们也不必做什么姐妹了,你是我带出来的,现在我们不用一起入宫了,你回王府吧,我相信天河不会为难你!水月这下慌了:夭夭,你不要我了?是你先弃我而去的,起码在你心里从来没有当我是姐妹!顾漫夭的话说的极重,水月的眸中甚至蓄满了泪水。
她哭着摇头道:不是的,夭夭,我一直都当你是姐妹,当你是我的亲妹妹!顾漫夭冷笑道:亲妹妹?亲妹妹便被你蒙在鼓里,当猴刷吗?我没有,真的,夭夭,没有!水月一边解释,一边抓着顾漫夭的手道。
若是没有,那你便告诉我真相!你不用蒙我,我虽然平日里嘻哈随意,却也不是傻子!顾漫夭依旧步步紧逼。
水月含泪定定的望着她半天,终于开口道:好,夭夭,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为我保密!好!顾漫夭答得干脆。
水月给自己倒了杯水,缓缓道:我不告诉你,其实是为了你好,因为我的事牵扯太大,一不小心就会丧命,不过也是我自己太自私了,以为不告诉你是为你好,其实却违背了我们结拜之时的宗旨。
水月谈了口气:哎!既如此,我便告诉你吧!夭夭,你听好了!水月仿佛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卑微的奴婢,而是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我本是中原端亲王府的龙阳郡主,我娘是享誉京城的古筝国手,因为高超的琴艺,还被赐封诰命夫人,我从小跟着娘亲学习弹琴,虽不及我娘技艺精湛,却也颇有天分。
我的生活一直平静安乐,一直到我七岁那年,当朝奸臣胡佐以谋逆罪状告我父王,我父王据理力争,不肯妥协,被关进了天牢。
其实胡佐是因为在朝中一直受宰相顾夜压制,一直想伺机报复,可是碍于我父王一直欣赏顾宰相,不但对他照顾有加,大力支持,还把我许配给了他的儿子,胡佐没有办法,才把主意打到了我父王头上。
他筹谋已久,联合朝中反对顾宰相的大臣,设好了圈套,等着我父王去钻。
本来我父王年轻时就是先皇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但是却被当朝太后卢氏暗中懂了手脚,立了自己的儿子为皇帝,我父王虽本无意皇位,但是却成了太后和皇上的忌惮。
胡佐借着皇上对我父王的芥蒂,伪造了我父王谋反的罪证,并诬陷顾宰相与我父王勾结。
皇上本就对我父王不放心,所以也不分青红皂白,便将父王与顾宰相治了谋逆之罪。
可怜端亲王府与顾家一共三百多条人命,全部被杀。
说到这里,水月几近哽咽。
顾漫夭没想到她的身世如此可怜,忍不住伸手轻抚着她颤抖的肩膀安慰她。
奶娘带着我和哥哥一路逃命,可是哥哥天生跛足,跑不动路,为了让我有逃生的机会,哥哥便主动将追杀我们的人引到了别的地方,我和奶娘这才得以逃脱。
提到自己的哥哥,水月泪流满面,悲痛难当,口中墨墨念叨着:可怜哥哥当时也不过十岁而已,他们却为了引我和奶娘出来,竟将哥哥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暴晒…月月,你不要说了!顾漫夭几乎听不下去了。
不,我要说,这些秘密隐藏在我心里十一年了,我快被憋疯了。
后来奶娘强把我拉走,花银子跟着商队去了腾渊,从此我们隐姓埋名,过起了普通日子,奶娘怕被人认出,还将我的名字龙阳改为水月。
刚到腾渊的时候,我们也跟来往的商队打听过顾家的消息,只听说顾家的人全部枉死,就连我那个未曾谋面的被指婚的小夫君也没能幸免。
奶娘害了怕,更加谨慎,也断了回中原的念头。
可是我们在腾渊并没有谋生的本事,单靠奶娘做针线活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很快我们的积蓄就花光了,奶娘也渐渐的病了。
我八岁的时候,奶娘因为没钱治病,已经病入膏肓,她临走前对我说不让我回中原,任凭我去哪里都成。
可是父母深仇哪里能忘!水月眸中迸发出一阵仇恨的光芒。
奶娘死了,我没有地方可去,只好报名入宫,做了宫女。
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知道我听说王爷带了个中原女子回来,我沉寂的心才又开始活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亲切,可能是因为你也姓顾的关系吧,我虽说有故意接近你的嫌疑,可是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你。
我的故事就是这样了,我保证再没有一句隐瞒你的了,夭夭,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水月哀求道。
顾漫夭轻抚着她瘦削的背,道:傻月月,我其实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是气你有事瞒着我这个当妹妹的。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当初非要跟着我,是不是也是为了回中原伺机报仇?顾漫夭问道。
水月点点头道: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我也是真的想跟你一起,你对我从来都像姐妹一般,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家的感觉了。
水月眸中刚淡下去的雾气又涌了上来。
你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你的仇,就是我的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报,只是我们两个女孩子,什么本事都没有,不能莽撞,还得从长计议。
顾漫夭分析道。
水月郑重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