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12日:好多姑娘!

2025-03-25 21:50:02

正当仁青诺布被算卦摊的张半仙不依不饶的拉着时,王大夫买完药出来。

仁青公子久等了。

朗日手上提着好几捆的药包,从脸上放松的神情也可以看出必定是该买的药材都买到了。

主子!朗日唤了一声,走向仁青诺布。

看见他二人,仁青诺布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谁料方才为他算卦的张半仙已经按捺不住,噌地从桌子后面快步走了出来,一边急急向仁青诺布走来,一边急急道:你这人真是无理,我给你算卦,你怎么连卦金都想蒙骗过去。

不行,今天你要是不给钱,我就一直跟着你,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去哪儿都无所谓!关键就是恶心死你!之间转眼前还仙风道骨飘飘范的张半仙令人瞠目的变成了一个剥皮无赖的糟老头,用这等无赖方法向人要卦金,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公子,这是……王大夫疑惑的问道。

几句争吵,旁边的路人纷纷侧目。

和算卦的吵起来,其实也不算是一件稀罕的事。

听见王大夫问起,仁青诺布扭头理直气壮的对他说道:这位老先生会算卦,我请他给我算上一卦,就算我叫什么名字,可是他不知道!不仅如此,帕桌的名字他也是算不出来。

既然算不出来,我还用给卦金吗?王大夫摇头:自然不用。

只是还头一次听说算卦的算不出来卦的,连胡诌都不会?有凑热闹围观的几个人听这话也是摇头。

算卦算不出来还想要钱?真够不要脸的!指责的目光看向张半仙。

旁边的张半仙一听这还来了个同伙,还要引起民愤?更是着急,连忙叫嚷说:我后来不是给你算了一卦,还算出来好多事情,这你怎么不认账了呢?众人又看仁青诺布。

没想到仁青诺布闻言更怒:我让你算,你算不出来,我没让你算,你倒是算出来一大堆?王大夫,若是别人硬要让我吃饭,这饭钱难不成还要我掏?王大夫自然摇头:谁请谁掏。

是呀!仁青诺布重重点头,我敬重这位老先生通晓神灵,还请他给我从仙人那里请一瓶神药来,结果老先生从他的布兜子随便一抹便拿出来一瓶,摆明了是在糊弄我。

我不予计较也就罢了,他竟然还要我要卦金?我还没有问真吃了这不知道是什么毒药的玩意儿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呢,还要卦金?怒视张半仙。

张半仙在众人种种指责的目光下,可是要哭死!这事情纵然他有些占便宜的心思,可也不至于步步都是错把?是,给这人算卦是他先提出来的,可是他怎么知道这人就是只想知道两个破名字。

是,他是从布兜子里面随便摸出来了一瓶药,可这药还是他……他从一位炼丹师那里寻来的,价值千金他不能保证,但总是有价值的吧?就这儿,给点卦金都不行?!张半仙算是认栽。

一看就是个老骗子,看这位公子不懂还想狠宰一顿呢!骗子,要不要脸,还敢给人药,药死了你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呸!差点就要有老大娘拿菜叶子扔张半仙了。

张半仙赶忙不敢再多做计较,退步道:好好好,这事是老夫不对,那公子你把那药还给我就好!就当浪费这半天功夫了。

张半仙自认这样做已经是退了一大步,仁至义尽,谁料,他却被上个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主儿!仁青诺布蹙眉,一张俊脸尽是疑惑:既然是老先生从神人那里给我求来的,还能给别人用?张半仙卡壳。

这个年轻人,这么咄咄逼人是要作甚!那不是我从神人那里求来的,就是一瓶普通的丸药!张半仙所幸不要脸面的吼道!其实那瓶丸药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早年跟随师父学道时,师父还作为一名炼丹师给各个富贵人家炼丹。

炼丹一技已经凋零,师父手中有一瓶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师祖中一位原来给皇帝炼丹的大师留下来的。

炼丹的原谅已经不明,只不过据说有无边的法力。

后来……后来张半仙不愿意再师父学了,而他又不是师父唯一的弟子,师父死后好东西也是轮不上他的,于是他就随便偷了点东西逃脱师门。

这瓶药就是张半仙所偷物件的其中之一。

这么多年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也不敢吃,生怕多年的丹药有毒性要了命,这才放到现在。

没想到今天歪心思一动,刚想给卖个好价钱呢,这就被人讹上了!讹?上?了!一向都是张半仙讹别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讹呢。

张半仙坚决要把那瓶丹药拿回来,哪怕他的名声一扫而空,不能再在此地生存下去。

普通的丸药?仁青诺布不信,你用普通的丸药糊弄人?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抓官府坐牢去?张半仙刚要道你就别说大话先把药还我,就看见那个被称为王大夫的人手里那这块令牌伸到了他的面前。

定睛一看,宣慰司?!张半仙暴涨的其实立刻蔫了下来。

还真能把他送到官府。

可是这药……盯着张半仙那舍不得的眼神,表面上被张半仙搞得烦躁愤怒不已的仁青诺布心下却十分清明。

这瓶子里面装得应该不会是普通的东西,否则不会让张半仙这样不舍,听到坐牢都不退缩。

几根指头捏着药瓶,没想到随便转转还能搞到好东西呢。

一开始时,仁青诺布确实是因为不了解算卦这个玩意儿才上前去询问张半仙。

但是等张半仙竟然只能从他的随手一画中看出那么多符合实际的事情,仁青诺布才心下确定,这位老先生还是有点真功夫的。

梅朵曾经与他玩过类似的游戏。

比如说是根据他摆弄的石头还判断他的心思,虽然八成不准,但是梅朵对他说有类人是特意研究人们想法的,会从人的一举一动中看出这个人的真实想法,想必,这个老先生也不过就是这类人罢了。

总之不可能会和神灵沟通。

梅朵说:能和神灵沟通的人,那上辈子得积多少德,这辈子起码会衣食无忧,不会流落街头。

其实喇嘛等人在梅朵的眼里也是属于和张半仙一类人,只是梅朵不会这样说,毕竟有关宗教信仰。

梅朵的话仁青诺布句句都能记住,而张半仙在他眼里,很明显就是和流落街头、衣食难保、假扮能和神灵沟通挂上钩,对上号。

这种人的话,仁青诺布自然不会相信。

可是毕竟也是有点本事的人,手里也会有好东西的。

因此,才有了求药这么一说。

那么……就意思意思吧。

朗日,给他几两银子,仁青诺布最后对张半仙说,拿着钱重新找个安稳的活干,别再做这些骗人的把戏了。

这句话把张半仙气个半死。

什么叫做骗人的把戏,他干这行干了多少年了,专业的!越老越吃香懂不懂!就这,朗日还不想给嘞。

主子?听了半天也知道是这个汉人老头子骗自家主子,哪里还会有好心给老骗子钱!给吧给吧,咱们还要事要办。

朗日默默的只好给钱,张半仙又气又怒还不敢说话。

药是要不回来了,拿点钱也算安慰。

仁青诺布带着帕桌已经和王大夫转身离开,朗日在后面拿出了钱袋子。

张半仙一看那厚厚肥肥的钱袋子,当下就是双眼一亮!可是,朗日却从里面挑挑拣拣,找出了最小的一块扔到了张半仙的面前。

小哥,我说这……张半仙拿着比他的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银锭子,无语。

朗日等他一眼:怎么,还嫌少啊,想吃牢饭?闻言,张半仙心里憋屈的转身回自己的卦摊。

朗日盯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上主子。

对于这类人,就不能怜悯!朗日还觉得主子心软善良。

张半仙在旁边摊贩那几个兔崽子幸灾乐祸的眼神里回道自己的摊上坐了下来。

闹了这么一通事,损失了一瓶祖上传下来的很有可能是瓶神药的丹药,只换来了小二两银子,张半仙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摆摊。

罢,今天还是回去睡一觉,摆摆各路神仙去去霉气。

说罢便打算收拾东西回家。

拿起桌子上的一沓纸,看见仁青诺布先前画得那张太极图,张半仙不由得在心底愤骂一句:圆,真他妈的圆!算了这么多年的卦,该怎么回答张半仙已经总结出来了。

来算卦的人无非就是三个方面遇到难事:家、情爱、功业。

而来药铺这边的肯定就得先是家里面的人生病了呀。

于是张半仙问仁青诺布的第一句就是:家中不和吧?这个和指的是和气、吉祥,家中不和,家里没有祥瑞,有人受病受灾。

谁料仁青诺布家里面确实是不和,兄弟相残啊!得,被张半仙命中了。

于是第二条情爱。

又看仁青诺布身上一股脂粉气,小厮手上还有一大堆附近脂粉铺的东西,可见是有心爱姑娘的,于是张半仙说心爱之人不在身旁吧。

再撞!一连两撞可是让张半仙撞出感觉,撞出自信,第三条功业!功业不建,自然是人事上面的,可得日日愁,所以,命犯小人今日有愁吧应运而生。

感情好,全中!说实话,看到仁青诺布震惊佩服的样子,张半仙那会儿心里感觉也十分的好。

多少年了,没有这么被人崇拜过啊!就连旁边那两个平日里总是拿他取消的小兔崽子也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真的是扬眉吐气!哈哈哈哈……呸,老夫画得都没他圆!这么圆能看出个屁呀,全得靠蒙。

这么紧张才二两?暗骂两声,张半仙理也不理旁边小贩的搭话,收摊回家!而仁青诺布也和王大夫回到德格土司的府中。

王大夫打算给仁青诺布熬药时,被仁青诺布请住。

仁青诺布从怀中掏出方才在张半仙手中得来的药瓶,客气的递到王大夫的面前。

王大夫,能请您鉴别一下这瓶药是什么成分吗?王大夫从刚才也知道仁青诺布从一个江湖骗子手中得来一瓶药,但根本不将这事放在心上,毕竟一个江湖骗子的东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仁青诺布还挺郑重在意的想请他鉴别一下,略微有点不高兴。

一边将药接过,拔出瓶塞凑到鼻子跟前,一边对仁青诺布说:这些江湖郎中的东西无非就是些甘草之类的玩意儿,对人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扔了就罢,留着没……咦?刚刚吸了一口从小小药瓶里面冒出来的丹药香气,王大夫的话就说到一半不再说下去,还发出了句相当不解的疑问。

坐在他对面的仁青诺布专注的看着王大夫的神情。

放在在观察张半仙的时候,仁青诺布也是这样专注。

看人的脸色,看人的眼神,看人的举止,然后判断真假。

这也是大家都以为是江湖骗子的玩意儿,为什么仁青诺布却觉得有奥妙在里面。

这样的专注与认真终会为仁青诺布待来好远。

现在,王大夫就是在吸了一口丹药的药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出来后,赶忙抬头向仁青诺布请问说:老夫能不能拿一颗细细研究?自然巴不得。

仁青诺布点头。

王大夫从药瓶里往手帕上倒出来的一颗。

丹药完全黑色,小拇指的指甲盖一般大小,表面应该是因为干燥而有这点点裂纹。

与普通的丸药相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将药倒出来以后,王大夫急忙将瓶塞重新将药瓶塞紧。

又将手帕包好,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对仁青诺布在意这些不入眼东西的不赞同,而是带着急迫的说:仁青公子带回来的这瓶丹药还着实有点奇特,老夫需要好好研究才是。

哦?药香浓郁。

但是想必仁青公子也能看出来,方才倒出来的这颗药表面干裂,可见储存的时日不短。

既然时日不短,有怎么还能有如此浓郁的药香呢?王大夫说出他发现的困惑,并且嘱咐道,这药香混杂多种药材,有一部分老夫大概能知道是什么,但是还有很多不知晓。

仁青公子务必请把这瓶药保管好,不要再开瓶塞了,以防药香流散。

这样细细的嘱咐仁青诺布自然知道重要性。

点头应了。

等喝下药,歇息一会儿过后,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

看着桌子上面放着的回家给梅朵带的胭脂水粉,仁青诺布的心里蕴藏了无数深深想念之情。

不分别不知道思念之苦。

不深爱不明了相思之味。

伊人相陪,三秋如一日。

伊人分离,一日如三秋。

当初不让梅朵前来,自以为不过是来一趟打箭炉,不会有危难。

可是在遭遇家奴背叛、天灾雪崩、千里迢迢他乡后,便会愈发的想要心爱的人陪在身边。

不过幸好没有让梅朵一同前来,否则真不知画眉山雪崩该如何镇定。

手指摩擦着摆满了桌子的胭脂水粉盒,想象着若是本来就美艳不可方物的梅朵姑娘再涂抹上这样,该会是怎么样的国色天香。

不过也有可能会毁了那张独属于草原高山的秀丽之貌吧?仁青诺布想着,微微弯起嘴角。

也不知道梅朵会不会喜欢这些汉地女子用的玩意儿。

屋外忽的火光渐闪,慢慢有嘈杂的人声远远近近的响起。

不一会儿便是朗日在外面敲门禀报道:主子,那位周老爷还有德格土司回来了。

仁青诺布应了一声,整理着装。

今天在外面随着德格土司将打箭炉转了一圈的周瑛很是高兴。

他前来赴任时,自然没有这么闲情逸致的还跟着德格土司出去转悠,而这次是卸任回家,也便有了空余时光。

德格土司和周瑛双双来了客房的院子,见到仁青诺布赶忙道:诶,诶,诺布诺布,今天出去怎么样,你呀和周大人多多休息,等会儿宴席就开始,我还要给你介绍介绍我的女儿呢!仁青诺布点头。

这怎么半日不见就诺布,诺布上了。

一般能够称呼仁青诺布名字的人除了家人,都会叫他仁青,连梅朵都还不改口,可见诺布一词也就是最亲近的人叫。

这德格土司是喝多了?德格土司大笑着离开,看来他自己也得歇一歇。

周瑛出去了一天很是疲累,回房稍作休整。

问起仁青诺布今天出去的收获,仁青诺布只能摇头。

没有发现噶当他们原来的踪迹,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奇怪,明明人是在打箭炉的,那么鸦片烟肯定也是在。

可是无论是噶当还是查尔斯都是被德格土司的人控制着,而鸦片烟却下落不明。

在买药之前,仁青诺布便带着小厮转了几条大街小巷,没有收获。

周瑛看他这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不要着急,虽然我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但是有德格土司帮助你,一定能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抓到的!仁青诺布很感激周瑛的帮助。

承蒙周大人关怀,在下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来作为报答。

周瑛是京城人,他是藏族人,肯定不会跟着周瑛回北京的,这样一来,说什么报答也都只能是口头话了。

周瑛恐怕下半辈子也不会再来打箭炉,再来藏区相会。

至于仁青诺布会不会去京城,这话不好说,毕竟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呵呵,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周瑛笑。

绿袖去给老爷打水洗漱净面,薇夕就在周瑛的身后给服侍着换下风尘脏污的衣服。

严青拍了拍仁青诺布的肩膀:我家老爷一向与人为善,这次遇到你也是缘分,谈报答什么的也就太辜负我家老爷的好意了!周瑛笑:哈哈,还是严青知道老夫的心思呀。

在周瑛毫不在意的笑声中,仁青诺布再次行礼。

其实,帮助人说不在意报答什么的也是实话,不过,有报答不是更好?人就是这样的心里,不提报答无所谓,提了报答总会心里膈应。

只是仁青诺布对周瑛实在没有什么好报答的方式,两人之间并没有利益往来,周瑛也是知道这点,自然不会多提。

老爷,给您换一身蓝色的长袍吧,这件不仅厚也和德格土司老爷的服饰相配。

薇夕的声音在周瑛的背后响起。

周瑛大笑的声音止住,扭头看着薇夕,若有所思的转了转眼睛。

好,你做安排吧。

仁青诺布正想着没事他就先回房,谁知周瑛却又说道:仁青啊,你看看这丫头,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哎呀还真是让我放心!仁青诺布看一眼薇夕,薇夕正在整理周瑛的衣服,只留个后背。

点头:周大人博学多识,身边的丫头自然也都是个个聪慧。

不明白突然提到薇夕好是什么意思,不过夸赞人总是没道理的。

而且仁青诺布的回答也有把这段日子一直照顾他的绿袖给捎带上,这让端着水盆刚进屋的绿袖微微顿步,红了红脸。

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周瑛又问:这话可就是恭维老夫了,薇夕这丫头确实心灵手巧,老夫府中丫鬟无数,就她最讨得老夫欢心!仁青诺布微微扬起嘴角,并未有过多的表示。

绿袖将水盆放在了架子上,静静站在一旁。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她自知配不上仁青公子,但是眼看着薇夕配上,心里依然很酸。

看仁青诺布没什么反应,周瑛突然想到仁青诺布曾经说过已有妻。

凭仁青诺布对梅朵的描述,周瑛和严青的脑子里,对梅朵都是个懂得很多、很厉害的女人形象。

现在看仁青诺布心无二念的模样,难不成还是个惧内的?啧。

啧。

周瑛想了想,想到这段日子以来薇夕时不时的对仁青诺布的关注,决定还是卖下老脸提一提这个事的好。

那边的薇夕也不知道要整理多少衣服,迟迟不再出声,也不过来,好像周瑛只是在谈论别的丫头,与她无关。

我家夫人也很喜欢薇夕这个丫头,近几年薇夕年纪也大了,夫人整日里发愁想给薇夕找个好婆家,呵呵,周瑛笑,扭头又把严青给搅和进来,要不是严青你已经成家,薇夕八成就会被夫人许配给你了!知道自家老爷是在当月老牵线,严青自然是满满的配合。

夫人可是抬举卑职了,像薇夕姑娘这般的女子,哪里是卑职能配得上的。

况且,卑职就是想娶,薇夕姑娘也不见得能看得上卑职呢!严青赶忙摇头摆手,表示配不上。

严青与仁青诺布一向谈得来,关系一日比一日亲近。

听得严青说这话,仁青诺布倒是有些惊奇。

像严青这样的男人都配不上,真不知道这薇夕姑娘还想再嫁给谁?眼界真高。

薇夕姑娘终会遇到良人的,周大人不必烦心。

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是这么安慰了。

绿袖在一旁听着心里面很不舒服。

照她来看,如果她也和薇夕一样,是由夫人亲自从府外买进来,像女儿一般看到大,她也一定会有薇夕这般的地位。

薇夕有多好?为什么她们这些平日里一起当差的不知道?眼观鼻,鼻观心,眼里是满满的伤心。

薇夕整理着衣服的双手已经停下动作,有点紧张的静静听着身后老爷和仁青公子之间的对话。

老爷这是在试探仁青公子有没有娶她的心思。

她很感激,但更紧张。

他会有这个心思吗?会有跟她一样的心思吗?好不容易听到仁青诺布说到薇夕,周瑛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他知道薇夕现在就在小心翼翼的听着你。

薇夕虽然是夫人带大的,又何尝不是他看着长起来的?虽然没有父女的名分,但是感情总是有的。

薇夕看得上仁青诺布,周瑛总会想办法给牵牵线的。

也知道薇夕是个姑娘家哪里会将这些话说出口,而藏在心里又难免会憋出心病来。

今天问出来也好。

周瑛笑:什么良人,只要相互能看得上,那就是美满的!在仁青诺布对他这话赞同点头之际,赶忙道:不知仁青你觉得我这丫头怎么样,聪慧能干,跟着你回草原也绝对不会有不适应的问题!周瑛挑明的话一说,空气中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薇夕与绿袖都是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漏过仁青诺布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

严青在旁边笑看仁青诺布,心想老爷还真是欣赏仁青呀,舍得把薇夕嫁到草原上来。

心里有八成确定仁青诺布会同意,周瑛满脸喜意,就差把薇夕叫到身边来赶快和仁青诺布对拜了。

哪里舍得把薇夕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只是薇夕自己喜欢,又能怎么办?而且说实话,再看做是女儿,那也不是女儿,只是个下人丫头。

就算是在京城找到个婆家,薇夕也不会像周瑛的亲女儿一样,在婆家受了闷气就往娘家跑。

既然薇夕喜欢仁青诺布,而且不怕嫁到草原上来,这样周瑛还能说什么呢。

牵线就已经够意思的了。

周瑛的话让仁青诺布思考了一下。

(这种事还用思考什么?答!应!他!)仁青诺布需要花时间组织一下语言。

不过组织了半天,又觉得说那么复杂会不会有歧义?周瑛想把薇夕姑娘嫁给他还真是件让他意外的事情。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拒绝的理由很简单:周大人,在下的夫人是雪贡土司。

……虽然当初和梅朵分别的时候,雪贡家是一片混乱,梅朵也还只是雪贡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不过这么长的时间都过去了,仁青诺布相信梅朵的能力。

而且……梅朵都回雪贡家了,雪贡家还能有谁当土司?这么一想,又会想到梅朵肯定会受很多苦,愈发的归心似箭。

完全不去想梅朵会不会是一路碾压雪贡家各大地头蛇。

在下的夫人是雪贡土司。

……周瑛的耳边,仁青诺布的这句话不是说了一遍,而是好像声音在瓮里面打了个转,连绵不绝。

他夫人是雪贡土司?!房间里面凝固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隐隐有先破后立、再破再立的趋势。

周瑛不适合摆出震惊的表情,最后还是严青一个嗓门吼了出来:你娶的是别家的土司老爷?!仁青诺布纠正他:不是男人,是女人。

废话!严青又是一巴掌拍上仁青诺布宽大的后背:你的女人是一家土司?哦,天哪,女人当土司的还真是少见!仁青诺布珍重的点头。

严青看向自家老爷:老爷,那——这就没办法了。

仁青诺布还只是麦其土司的儿子,好家伙直接就娶了别家的土司,这薇夕要是嫁过去,那绝对是作死的节奏。

已经得出此条结论的周瑛同样明白事情不可行性的微微点头。

绝对作死的节奏。

怪不得仁青诺布连考虑都不考虑你,惧内是应该的,应该的。

要他娶个宫里的格格,他也不敢随便带小妾回去。

这一刻,周瑛对自家夫人很是感激,感激自家夫人只是个正常的八旗大家闺秀。

薇夕的事情这就相当于是作废了。

在仁青诺布的话说完以后,薇夕已经在床边愣住,不知道接下来她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老爷,去面对仁青公子,甚至去面对也在屋子里面站着的绿袖了。

好丢人。

这是她此时唯一的想法。

绿袖此时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心中一片茫然。

薇夕不能嫁给仁青诺布,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理由真是让她高兴不起来。

谁能想到仁青公子的娘子竟然是堂堂的土司大人呢?薇夕都没有机会,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其实,绿袖心里面又何尝不是在期待着仁青公子拒绝的理由会是不喜欢薇夕呢,这样话,她还可以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奢望,假使她自己能够讨得仁青公子的喜欢。

可是等到真正的理由一出来,却明白,这理由生生的让人绝望。

地位便决定了命运。

她第一次这般彻底的认识。

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周瑛赶忙挽救着薇夕那一点点稀薄的面子,笑着说道:不愧是麦其土司的儿子呀,老夫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仁青的夫人竟然会是一位土司。

哈哈,这样的话,薇夕当然哪里有资格跟随仁青你,老夫只能祝你和夫人百年好合了!有点后悔应该私底下先悄悄向仁青诺布问好的,现在当着薇夕的面,真是给人难堪。

不过周瑛的话还是主要在向薇夕传达着宽慰的意思。

仁青诺布不娶薇夕不是因为不喜欢她,实在是人家的夫人已经是一家的土司了,薇夕的身份着实不够,就算是硬要嫁过去也免不了受欺负的。

殊不知,这样的话,会给一向觉得深受老爷夫人宠爱而自觉身份高其他下人一等的薇夕带来多大的打击。

之前还认为仁青诺布娶了都是沾了福气,现在在知道,是她根本配不上!床边站着的薇夕甚至有些僵硬。

过了片刻,在周瑛一句仁青你先回屋休息,等会你我二人一同去赴宴的话音后,听着仁青诺布离开房间的步子,才微微的恢复过来。

仁青诺布走后,周瑛转身去看薇夕。

夕丫头伤心了?听到老爷关心的声音,薇夕赶忙努力让自己恢复自在的神情,转身拿着面向周瑛摇头,淡然道:没,只是觉得很可惜,奴婢还是第一次对人有好感,没想到……老爷不必在意,奴婢还不至于伤心欲绝。

说罢,还给了一抹轻柔的笑。

性格让薇夕不论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着一点清高与自尊,不容自己轻易的露出脆肉的一面。

周瑛听罢,放心了些,又是好生几句安慰,连连保证会给薇夕在京城找一个好婆家。

看着虽然薇夕被拒绝但还有老爷的关心,绿袖难免羡慕。

都是丫头,丫头也有不同。

如果是她被仁青公子拒绝,老爷哪里会这样宽慰她,还承诺在京城要给她找个好婆家。

同人,不同命。

丫头的身子永远都不会小姐的命。

夜晚降临,德格土司的府中亮起无数灯火。

府中有客人,总归是要比平日里热闹许多的。

这件府邸对于德格土司来说,也就是德格土司的官寨了。

恢弘大气自然是不必多说的,但肯定不会夸张到金碧辉煌,然而府中屋内、房梁、支柱上面的精美彩色的油漆笔画依然美轮美奂。

不少的地方沥粉贴金,在德格土司自家的几间屋子里,奢华精致当然是主题。

在德格土司晚上宴请周瑛和仁青诺布的堂内,里面的布置装饰让周瑛来看,那已经是京城中除了皇宫再无地方可以媲美的了。

晚宴才是正经的大宴,至于中午的那顿,只会是正常的一顿德格土司请吃饭。

晚饭的大堂正对空旷的院子,院子里面会点起巨大的篝火,架起剃了毛的全羊,所有的下人都在院子里面又唱又跳,表演的人们带来让人目不暇接的表演。

这样的宴会周瑛在藏区已经见过无数次,尤其是西藏拉萨规模会更加宏大、壮观,可是每一次还是会让周瑛欢乐的沉浸在表演中。

这样带着浓郁的热情和异域风情的表演,会让人从心底跟着大笑,溢出满满的感动。

在主人们的坐席上,德格土司正拿一直紧紧盯着仁青诺布看得其美贡桑打趣。

其美呀,看到英俊年轻的小伙子就连饭也吃不下了,这可不是德格家最骄傲的小公主呀!其美贡桑,身着华丽的镶着金边的大红色氆氇袍子,袍子上面白色的莲花、美丽的仙鹤还有迷人的蓝天白云,配着胸前的金嘎乌,美丽动人。

仁青诺布没有认出这姑娘就是下午跟他吵架的女子,在宴会开始之前,德格土司向他介绍女儿其美贡桑时,还很是正经客气的点头问好:其美姑娘美丽动人。

其美贡桑一见到仁青诺布就想大叫呢,但看仁青诺布见她跟个没事人似的,自己也就忍下起来,不愿意在父亲和客人面前咋咋呼呼,生怕在京城的周大人面前丢了自己阿爸的脸。

不过,一旦坐下位来,还是正和仁青诺布遥遥相对的位置,其美贡桑就是忍不出拿自己凶狠的眼神死命的瞪仁青诺布!原来是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其美贡桑的心中一直在反复的重复这句话。

可见这位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外人气的小公主,在今天下午和仁青诺布吵了一架后,是有多么深刻的将仁青诺布给铭记于心。

仁青诺布一直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视线。

在德格土司打趣的话响起以后,也是颇为不解抬头正视对面桌子后的姑娘。

光华顺溜的头发连着月光编成无数个小辫扎在头上,一双明亮戴个眼镜好像旁边荧光闪闪的灯火。

下面的院子里面有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将爱慕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只拿着那充满情意的眼神盯着仁青诺布。

父亲的大笑让其美贡桑赶忙将视线收回来,看向阿爸,很是不满阿爸用这种好像她对对面那个无耻的男人有意思的口气说话。

阿爸,你不要乱说,我只是在看他们跳舞,哪里有看什么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其美贡桑有转变了口气,很是不屑的道,再者说了,哪里有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我怎么看不见?话音落,院子里面有无数个小伙子伸长的脖子希望将脸蛋往大小姐这边凑。

这不是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吗?这,这呢!殊不知,德格家的大小姐喜欢的是英俊的汉人男子!女儿的娇蛮话语让德格土司呵呵大笑。

同时看向仁青诺布的目光也含上了别的意思。

他自然清楚自家女儿是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个仁青诺布模样不错,身份也正好和他的女儿配得上,为人也挺好。

恩,可以考虑!不得不说,自从会说话以后,仁青诺布的桃花真是开得枝繁叶茂!【待续】------题外话------嘿嘿,以后争取都白天更。

白!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