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图老将军图良隽的死,萧逸康是有些窃喜的,报了当年琉璃山上一箭之仇。
可是面对他的儿子图格洛的时候,他就有些良心不安了,毕竟这是他的朋友,而他很不小心地故意利用了他。
虽然杀人者另有其人,但是,萧逸康难逃嫁祸之责。
萧逸康去图家吊唁的时候,图家兄妹哭得泪人儿一般,图老将军的妻子哭晕过去好几次。
那些妾侍和庶子女们也一个个全身挂孝,哭声响成一片。
此情此景,让萧逸康看得也有些心酸不已。
接过图格洛递来的香,给图老将军的遗体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图格洛待萧逸康插好香,便拉着他往书房走去。
二人到书房后,图格洛屏退下人,对萧逸康说道:世子,你当初让我把消息传递给我父亲,是不是存了祸水东引之心?一双虎目紧紧盯着萧逸康的眼睛。
萧逸康面上很是哀伤,说道:如果知道有今日,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说完叹了一口气。
图格洛的精神防线瞬间垮塌,又哭了起来:都怪那丧心病狂的二皇子!真希望大皇子的腿赶紧好起来,看他还争什么!大皇子的腿暂时不会好的。
萧逸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图格洛。
难道?图格洛愣怔地盯着他,满脸的不敢置信。
萧逸康一摆手:宫里的事,我们还是少管为妙。
至于你的杀父仇人,你打算怎么办?图格洛一咬牙,一拳砸在桌子上:当然是血债血偿!说完看着萧逸康道:只是,我妹妹她……萧逸康一笑:令妹是有福之人,将来会母仪天下也说不定。
你是说?图格洛想笑又觉得不该笑,结果就成了一脸的纠结。
问道:难道大皇子他,看上了洛格?萧逸康不置可否,说道:各人修得各人福,这些事有你母亲在,你没必要操心。
好歹图老妇人跟皇后娘娘也算沾亲带故的,又怎么会委屈了令妹呢?倒是你,要加紧用功,争取某个带兵权,让皇上注意到你,才有可能袭了图老将军的爵位。
图格洛郑重地点了点头。
满眼的坚定。
从图家出来,萧逸康去了城外的驻军大营,调派了一队人手带回了义亲王府。
当晚。
义亲王府派出很多黑衣人潜入夜色中。
三日后,二皇子萧逸风及他的相好鹿儿被早起开门的图家下人发现,带到了图格洛的面前。
二皇子哪还有往日的仪容,头发散乱,衣衫凌乱。
被人五花大绑,嘴巴也被破布塞住了。
乍见杀父仇人落在眼前,图格洛眼睛都红了,走上前去左右开弓一顿大嘴巴抽在二皇子的脸上。
跪在他身边的鹿儿挪过来,企图挡在二皇子身前,被图格洛一脚踢开。
倒在地上地鹿儿嘴巴在地上一拱。
蹭掉了嘴里的破布,嘴角的皮也蹭破了,还沾了一层尘土。
冲着图格洛喊道:图将军是我杀的!跟二皇子无关!图格洛瞬间停住。
狠狠地盯着鹿儿,咬牙切齿地问道:真的是你杀的?鹿儿毫不畏惧地点头,然后冲二皇子说道:鹿儿对不住二皇子了,鹿儿先走一步。
说着,舌头一卷。
咬破了嘴里暗藏的毒药包,没一会儿。
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他说出先走一步的时候,二皇子就如疯了一般挪向他,奈何被图格洛一脚蹬出去好远。
再爬回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伏在鹿儿温热的尸体上,二皇子涕泪横流。
你们还真是主仆情深哪!图格洛捏紧拳头想要揍他,被站在他身后的管家给拉住了。
管家小声道:少爷,他是皇子,咱动不得。
咱该上殿去向皇上讨说法,皇上英明,应该不会护短的。
哼!图格洛一脚踹翻二皇子:就先让你多喘几口气儿,咱们上皇上面前说理去!在西越皇帝的御书房,图格洛状告二皇子谋杀栋梁,求皇上主持公道。
虽说二皇子意图谋反又杀了得力武将,但是作为他的父亲,西越皇帝也是不想要他的命的。
但是图格洛不依不饶,最后皇上只得说将二皇子收监,交由刑部审讯。
最让皇上头疼的,还不是死者家属来闹,而是他后院的那个宠妃——淑妃娘娘。
虽说淑妃娘娘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但是这个可是最有机会问鼎皇位的,那个小儿子刚刚进学,怎么能跟萧逸风相提并论?明知二皇子犯了死罪,淑妃娘娘将一哭二闹三上吊发挥得淋漓尽致,最后逼得皇上只能选择拖延,他寄希望于大家淡忘这件事情之后再去处理,或许可以保得二皇子一命。
结果,二皇子被交到刑部之后的第二天,朝中大臣纷纷上表,认为不处置杀了忠臣的二皇子,会让文武百官寒心。
图格洛也戴孝上殿,哭得稀里哗啦。
最后逼得皇帝无法逃避,只得听取刑部汇报。
他很希望刑部的官员能告诉他案件尚未审理清楚,可是刑部的头头告诉他,二皇子已经将所有罪行都招认了。
皇帝当然不信,叫人把二皇子带上殿来。
这二皇子并未翻供,很痛快地就交代了他私调军队的意图就是要谋害皇上,然后取而代之。
被图将军告密后心怀不满,故杀之而后快。
知道儿子要杀爹,和亲耳听到儿子想要他的命,完全是两个概念。
二皇子的话一出口,西越皇帝的心彻底凉了,冲着下边挥挥手,说了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然后起身准备回宫了。
那萧瑟的身影离开龙椅时,明显地一颤,跪在殿下的二皇子瞬间泪眼朦胧,心里暗道:父皇,孩儿对不起您了!与其苟活于世,不如重新再来!这样,我的鹿儿在地下也不会孤单了。
就在皇上的身影就快要消失的时候,二皇子喊了一声:父皇!皇上一震,停住了脚步。
二皇子道:儿臣有一事相求。
说。
皇上的声音是哽咽的,这是他能为儿子办的最后一件事了吧?父母对儿女的爱向来都是无条件的,可是很多孩子们并不知足,这到底该怪谁呢?二皇子带着哭腔祈求着:鹿儿本是十三年前被父亲抄家灭门的夏将军的女儿,有幸逃脱,被孩子发现带回了宫中,隐姓埋名。
其实当年夏将军延误军情的事另有隐情,不过夏家已无后人,孩儿也不求为她们家平反,只求能将孩儿的尸身与鹿儿葬在一起。
皇上转过身来,一脸惊疑:你竟然将逆臣的女儿藏在身边这么多年?你究竟置朕于何地?你这是在怪朕当年的决定是错误的吗?我告诉你,给你陪葬的,只能是你明媒正娶来的皇子妃!退朝!皇上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父皇!萧逸风哭得肝肠寸断,被两名侍卫架着往殿外走去。
萧逸风大哭道:鹿儿,是我对不起你呀!我就不该听你的,为什么要瞒着呢?白白背了恶名,也没有逃过一死!可怜你整天化妆成个男人,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这是何苦呢?鹿儿,你等着,我马上就来陪你了!三天后,天阴沉沉的。
二皇子宫中被收监的人都被拉到了南门外,包括陆楠。
一辆辆的囚车驶过岚城的街道,两旁看热闹的老百姓在窃窃私语。
有几句闯进陆楠的耳朵:这二皇子妃才嫁进宫几天呀,二皇子就遭了横事,看来这女人的命硬啊,克夫。
面对死亡,陆楠并不害怕,听到这几句话时她笑了。
明明是男人闯的祸,却总是有人把责任推在他身后那个无辜的女人身上,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吧?弱者只能被更多的人踩踏,偶尔博取了别人的同情,也绝对不会长久。
所以,要想不被欺负,就只能让自己变强,变得更强!可是,她还有机会翻盘吗?陆楠在囚车里颠簸着,不经意地扫向人群,看见了萧逸康和春兰两人在站在人群后方,均是一身黑衣。
扫了一眼开道的护卫,陆楠冲着二人的方向摇了摇头,然后摆出一副认命的态度,呆呆地看着前方。
萧逸康和春兰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悄悄地尾随着囚车,来到了南门外。
负责看守的士兵打开了囚车上木笼子的门,将众人都放下车来,一个个领到行刑的柱子旁,将她们绑牢在柱子上。
士兵们下去了,一群彪形大汉怀抱着鬼头刀上来了。
监斩官无聊地望着天,敬候午时三刻,这个做了鬼都捞不着投胎的时刻。
人群里的春兰急了,推搡着萧逸康:你爹到底能不能赶来了?就指着他的金牌救楠儿了!真急死人了!萧逸康擦擦额头的汗水:我也急啊!可是我爹要是找不到那块牌子,来了也是白来啊,再等等吧。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让他给放哪儿去了。
如果他要是真赶不过来,时辰一到,咱们就劫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