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 结果

2025-03-25 21:50:39

大多数的选举,代理二字都能被甩掉,成为真正的一地之首脑,但也有特殊情况的,像张光勇这样的空降兵,若是压不住地头蛇,那他就有可能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八点,代表们准时到了选举的会场,先由省人大副主任讲话,义正词严地强调了一遍选举的重要性,以及选举纪律,主持会议的市人大主任也讲了一大通,狠狠把Y城这两年的成绩表彰了一番,明里暗里都是给参加市长竞选的前副市长王辉加分,赵建军坐在主席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他做了那么多工作,这回一定要赶走张光勇。

大概十点钟,代表们就要开始投票了,很多人早就确定要投谁的票,人大主任的这些话,根本就不会影响到选举结果,但为何要说呢?那是给上级领导听的,为地头蛇打败空降兵造舆论。

王辉就是Y城人,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很多代表虽然不认识他,但处于一种特别的地方情意,还是愿意把票投给他的,何况,赵建军还给他的几个铁杆走狗下了死命令,让他们管住自己手下的兵,务必要推选王辉,那些人都保证坚决完成任务。

投票开始了,赵建军的眼光在与会代表的脸上扫描。

很多代表并不看他,有些似乎还是故意避开的,赵建军觉得特别不妙,他好容易在黑压压的人头里,看到自己一个铁杆脸色苍白地瞄了自己一下,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可是会场纪律在这里放着。

他没法下去询问。

电脑计票,速度特别快,等代表的票都投过了,工作人员把票箱打开。

就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选票整理好,放进了读票机。

结果让赵建军差点站不起来。

王辉得票竟然不到百分之四十,这么大的差距让他实在没法接受,他强打精神说了些冠冕堂皇的祝福语,散会后便急急回到自己的家,他的几个铁杆,也相继来到了。

虽然是大冬天,他们一个个满脸汗水。

那不是热出来的,而是害怕赵建军,吓出的冷汗 。

赵书记,就在早上七点,代表吃饭的酒店大堂。

电视忽然播出了王副市长的经济状况,他的家人在Y城十分低调,穿着也不奢华,可他和儿子都有两个身份证,第二个落户在南山一个孤老头家里,在那个身份下,有好几套房产,北京一套,海南三套。

其中一套是海边别墅,大连也有一套,也是海边别墅,总价超过三千万。

这是污蔑!赵建军根本不信,他也是贪官,身家根本没这么多。

王辉才多大权力,怎能捞过自己?赵书记,王副市长的房子买得早,原价仅花了五百多万。

他曾经主持过咱市的村村通工程,房子差不多都是那段时间买的。

赵建军气得要命,这个王辉,表面那么老实,一家人看着都特别朴素,没想到竟然这么会伪装。

王副市长的儿子现在在美国,住着一套花园洋房,开的梅赛德斯汽车,才大学毕业一年多,一月薪水不足两千美金,光买汽车都不够,电视上还播放了他儿子生活的实况录像。

赵建军颓然地坐下,难怪张光勇这阵子老老实实,他派去监视的人,什么也没发现,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光勇给中纪委发资料,要把张志刚放倒,只不过是个表象,误导了赵建军,他以为对手肯定还会挖出自己的丑事,这些天他忙着补自己这边的漏洞,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以为严丝合缝的机密事,竟然会有那么多的漏洞,到今天为止,他的心都是特别忐忑的,唯恐纪委的人从天而降,请他去喝茶。

张光勇当选了,今后就得在自己是手下工作,除非他纯洁无暇,不然,总会被抓住小鞭子的。

赵建军心想,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我会捏死你。

看着自己的铁杆还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等他指示,赵建军心里火气更大:早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们动手脚,电话被屏蔽了。

不会换个地方?纪委常书记去了,绷着脸站在出口……让公安局的老纪,去查一下谁干的。

明知道是张光勇的手笔,但他不可能亲自去做,抓住他的爪牙,说不定会牵扯出他本人的,屋里的人都明白,扭头看着政法委书记,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向辉被抓了两天,就被放回来了,没人为此事负责,顺利当选的张光勇,对他的态度马上就疏离起来,林燕听曹芝说了这些之后,这才发现自己对政治实在连幼儿园级别的都够不上,她非常歉意,可向辉却对自己的前程自信满满,说市长马上顾不上他,一旦腾出手来,他就会官升一级。

林燕知道这是向辉安慰她,心里的愧疚更甚,辛苦一场,非但没报仇,还连累朋友受罪,她还不知道差点把老公也搭上去了,不然,让她情何以堪?向辉却说林燕傻,张光勇冷淡他,一是保护他,二是考验他,他应该继续帮着市长,和书记对着干,市长这边的势力一强大,跟着他的人,就个个都好过了。

林燕在家难受了两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她要好好调整心态,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千万不能这么颓废了。

林燕把目光放在家人身上,这才发现,孩子都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果儿一反平日里的漫不经心,无论写作业还是背书,精神十分集中。

果儿,要不要妈妈帮你复习呀?果儿期中考试,没考到第一名,难受了好几天呢,看来,不受打击,不疼到心里,她是不会变的,林燕以前叫她复习,她根本听不进去。

复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怎么帮?你又不能代替我考试。

果儿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就差说出笨妈妈了。

妈妈可以帮你检查呀,比如……听写呀,背书呀,我们老师也这么说,她要我们在这几天里,把学过的全部再学一遍,我早都会了的,她还要讲一遍又一遍,不听还不行,烦死了。

林燕噤声,她的女儿和儿子完全不一样,脾气大,不够耐心,学习也浮躁。

看来,林燕是得多放心思在这方面了。

晚上,果儿写完作业,书包就那么乱放着,便准备睡觉了。

果儿把书包收拾好。

以前,都是她或者婆婆做这件事的。

果儿眼睛瞪得溜圆,觉得妈妈今天怎么这么烦人呢。

果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慢慢大了,妈妈和奶奶一天天老了,我们不能帮你收拾一辈子呀。

长大,我会自己收拾的。

果儿扭头就走。

回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妈妈和奶奶,也不是你的奴隶。

林燕有点生气。

果儿还没见过妈妈这么严肃呢,大眼睛里溢满泪水,脚底蹭着地面,一小步一小步挪进了房间。

平时,妈妈和奶奶给你收拾什么样,你今天也要收拾成那样的。

果儿本来已经委屈之极,听到这话,蓄积在眼眶上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她哭了一阵子,这才把书包收拾好,林燕看她对着课程表,检查了书包的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去洗洗啦。

果儿狠狠地瞪了林燕一眼:你今天是个坏妈妈!呜呜林燕扶额,她怎么就没注意,什么时候把果儿惯成这样了?果儿被林燕押着,学会在卫生间放热水,她洗脸刷牙,还洗了脚,这才沉着脸去睡了。

黄伟良站在书房门口,看到女儿满脸的泪水,心疼不已,但他当然明白不可干涉,不然,老婆今后可就再也管不住孩子了。

等女儿睡了,他才走到老婆身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果儿被咱们惯坏了。

林燕看了看老公,话锋一转:你今天还打算睡书房吗?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几天神神叨叨的?黄伟良心下一扑棱,虽然他天天鼓着勇气打算给老婆坦白,可每次都是在最后关头打了退堂鼓,今天老婆问起了,那是无论如何都躲不掉了。

他扭头沉默地往二楼走,林燕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卧室。

燕,对不起——黄伟良虽然一肚子的话,但是讲述起来,还是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眼,他唯恐老婆气坏了,一直到把事情说完,林燕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燕,对不起,我要是当时就和向辉回家,就不会有这麻烦了。

谁也没有后眼,哪能预测会发生什么事儿呢?这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燕轻轻地说道。

燕,我,我昏迷了最少半个小时,这期间,这期间——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最后,讷讷地小声说了一句,我醒来之后,并没有那种感觉,房间也没那个味儿,我不放心,这几天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血液里没有那些脏病的病毒和细菌,前几天我都不敢碰你,唯恐我判断不准确,传染……第三零零章呜呜——林燕受不住了,她伤心地哭起来,都是我连累你的,都是我惹的祸。

话一说出来,她忽然感到身上轻松了起来,压在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搬开了,眼泪却流的更多更快,不知为自己庆幸,还是要流走心里的委屈和压抑。

林燕把撺掇向辉的话,给黄伟良说了,她不敢说想要报仇,只是说自己好奇:到咱们报失踪的时候,他们就检测DNA,早干嘛去了?我觉得这明显是做了手脚的,心里不忿,就让两个小报记者帮着做了调查,都怪我……别哭了,乖,事情已经过去了——黄伟良下意识地伸手要抱一下林燕,想把她拢在怀里安慰一下,就在手碰上林燕时,他还下意识缩了一下,林燕感觉到了,心里更是难过,哭着倒在他怀里。

黄伟良的心情却一下子轻松起来,他知道妻子有多爱干净,唯恐自己被嫌弃,若是一辈子都和他相敬如宾,不能挨不能碰,他活着那也太悲催了。

燕,没事的,别难过了。

他抚摸着林燕柔软的头发,都说头发软的人心软,他的妻子就是个没法子硬心肠的人,他们结婚那十年,她因为这软弱被父母兄弟欺压,黄伟良是又心疼又无奈,没想到她自己忽然想通了,冷下脸来对付娘家的人,却把弟弟一个个逼着向好的学,现在的林家,比他以前预想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黄伟良有点爱不释手,感觉妻子还有点伤心,继续安慰她:你别担心向辉了。

他还说要来谢你呢。

我正疑惑他为何这么说呢,呵呵,你确实帮了他了,今天。

他接到通知,过了年,就要去省委党校学习。

半年之后,去发改委当副主任,张主任年纪大了,过一两年该退二线呢……林燕听卢曼云说过,去党校学习,有时候是犯了错误的人,给个转圜的余地。

有时,是对即将要被重用的人,看来向辉属于后者了。

市长是中纪委下来的,哪能左右了省委党校?林燕不放心地嘟囔。

傻瓜呀,咱们市里可以推荐呀。

向辉听说,本来要去的是市委书记的人,不知怎么,事到临头换成他了,市长肯定拿什么事儿逼得书记让步了,向辉说,市长手段高明地很,很少和书记正面硬碰,每次都是迂回前进的。

听说他才当选了两天。

市委的常务会议,就和以前的格调不一样了。

嗯,赵建军和陈凯,都是大坏蛋,我希望早点把他们这毒草连根拔了。

肯定会的,休息吧。

黄伟良对自己这话一点信心也没有。

明显就是敷衍的,偏林燕深信不疑,她点点头,起来去洗漱了,回来睡觉,这一晚,不知是依偎在了令她感到安全的那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还是她的心意有了达成的希望,反正,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香。

终于过了老婆的心理关,被她接受了,黄伟良第二天也不用去装着忙碌了,赖在床上不起来,林燕这些天也真的累了,竟然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感觉身上的疲乏,尤其是心里的疲累消散了,林燕舒适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睁开眼,没想到看到丈夫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不等她说话,黄伟良便附身在额头上啄了一下。

我要梳洗,咱们吃点早餐吧。

虽然觉得媳妇挺煞风景的,黄伟良还是听话地坐起来,不过,他拿了一件棉睡袍,往林燕身上一披:穿这个,简单点。

林燕想想,这都半个月了,他大概也忍得很难受的了,便很柔顺地照办了。

早餐她准备的很简单,打了两碗豆浆,还把冰箱里的蛋糕热了一下,配着一碟小菜填饱肚子。

黄伟良吃得特别快,林燕刚用纸巾擦擦嘴,他已经急吼吼地走过来搂住了她肩膀:小心妈妈一会儿回来了。

那就乖啦,咱们上楼。

林燕觉得身子一忽悠,脚就离了地,吓得赶紧伸臂挂在他脖子上。

哈哈哈——黄伟良很少这么狂野,林燕又惊又喜,把另一个胳臂也伸上去。

他们年轻时,两人的家庭都负担很重,光经济压力,都让他们没法轻松喘气,贫贱夫妻百事哀,那时人虽年轻,心态却不轻,他们还真的没有这么放纵过……已近年关,下午,黄有良送来了好几箱的牛羊肉,还有平菇、蒜苔、小青菜、莴笋、香芹、生菜、茄子、豆腐,塞了满满一面包车。

客厅太热,林燕没敢让搬进来,暂时放在房子北边的窗户下面。

我准备开个蔬菜超市。

黄伟良和堂哥开玩笑道。

伟良,你在城里朋友多,不得有应酬呀?这也是咱村人的一片心意。

城里人的好东西咱没有,就这些新鲜菜蔬,那还不多送些呀,我特意让人早上才采下来的。

黄有良领着村里人挣了钱,又比较会和人相处,现在在杨树湾的声望很高,换届选举,连个报名竞争的都没有,镇上的干部,也都希望他继续干下去,黄有良眼下自信满满,心情也特别好。

他自己家也是牛羊成群,一年收入二十多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十分意足,说话就更好听了。

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的东西我就收下了。

黄伟良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村里公款报销的,也毫不客气,黄有良果然脸上表情一松,涌出被接受的喜悦。

林燕给黄有良了几罐林佳彬做的肉酱,一身小女童的衣服(黄有良的儿子结婚了,刚生了个小姑娘),还给了他一包黄伟良的旧衣服。

农村人干活特别费衣服的,她让黄有良拿这些当工作服呢。

黄有良也不客气,笑呵呵收下,带着儿子回家了。

林燕和黄伟良,赶紧把那些菜品分一部分去送人,新鲜的最好吃。

当然,第一站是向辉家,曹芝身体已经好了,她也就是因为和向辉日子顺畅,没经过事儿,才会急晕的。

这会儿看到一大堆菜品,忍不住打趣:老黄,你又想让我们吃火锅呀,上一次向辉晚上十二点都不敢睡呢。

为什么?黄伟良马上没反应过来,随即便笑了,我今天送的更多,你向辉今晚通宵都别睡啦。

嫂子,我上回还和向辉专门去你弟弟那里吃酱排骨火锅了,没送到家的好吃,他给你专做,肯定更用心。

再好的东西连着吃,也就没滋味了,所以,我今天就不送酱排骨了。

林燕笑着说。

告别曹芝,他们又送了些给玉良,林家的几个弟弟妹妹,最后是卢曼云。

晁恩现在很少做事,大部分时间,都用于做养生活动,脸色看着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这一次政府人事变动,卢曼云比向辉的收益还大,直接坐上了农牧局副局长的位子,一是她本身工作努力,成绩傲人,二是,政府机关,女性必须要占一定比例的。

什么样的人最好升官?所谓无知少女,即无党派、知识分子、少数民族和女性,卢曼云四项里占了两项。

黄伟良给林燕说过,这都是表面现象,卢曼云升职,有晁恩的运作在里面,他也是市长一党。

但并不像向辉那样,是冒着生命危险投奔的,而是,晁恩用自己在省城的人脉,帮了张光勇一下,现在张光勇投桃报李,升了卢曼云。

农牧局是政府辖区的,张光勇办起来非常方便,还不显山不露水,很多人虽然诧异卢曼云三级跳,但人家有成绩,又是女性,便都没话说。

晁恩很喜欢妻子的这两位同学,很坦诚,又热情,都不贪婪,懂道理知进退,从来不给人添麻烦。

他现在离政治远了,性子里的阴沉就少了许多,笑起来真诚又热情,比林燕第一次见他感觉好多了。

黄伟良和林燕在这里,就没有在向辉家那么随意,不可以放下东西就走人的,卢曼云沏茶端上来,坐在晁恩身边,四个人随便聊了起来,说着说着,就歪到了当下的政府人事变动。

咱们这新市长,来了没多久就能迅速打开局面,是不是省里有靠山呀?林燕听黄伟良转述向辉的话,隐隐觉得和晁恩有关,她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后悔了,怕晁恩多心,她并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那是当然。

晁恩并没有介意,很爽朗地回答,没有靠山,那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算这回竞选赢了,后面的日子还是很难过的。

那,张志刚走了,赵建军不是没靠山了吗?可以重新找一个呀,张志刚也有同盟军的。

不过,和张志刚沆瀣一气的人,不会蹦跶太久了。

他已经被双规了。

林燕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是调走了吗?呵呵,这就是中央那些大人物的手段,人走茶凉,他违法乱纪的事儿才更好查。

_________推荐阿凤旧文《种田种出好姻缘 》新婚出嫁,即成弃妇;继母婆婆趁势相欺,抢分家产只留荒田;且看孤女刘茵,自强奋斗,贫地当沃野,荒田胜良田,种田经商两相辅,日子红火甜如蜜。

相公回来要履行婚约?抱歉,姐和你已经没关系,我若愿意露张脸,追求的人还不排成连?嗯,姐的目标是种田种出好姻缘!你?后面排队去……O(∩_∩)O~第三零一章 新问题这样啊,不把人调走,他大权在握,对办案的人横加干涉,还真是掣肘,再说,大家也怕呀,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向辉这回好悬。

黄伟良马上联想到向辉了。

林燕不知道晁恩知道不知道向辉投奔市长还是拿这些做垫脚石的,并且还被警察抓了。

至于被放回来的内幕她更是不清楚,便没接声。

富贵险中求,不冒险能有今天的进步?不过,他确实是有点愣头青,拼命三郎一个。

这么莽撞的性子,一般的人,哪敢用他呢?也是向辉运气好,被人陷害了一把而因祸得福。

对手不过想让他说些市长的坏话,莫须有也行,反正大选之前,把对手搞臭,等选举完了,你再清白也于事无补。

谁想向辉还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对方折磨他一天一夜不得不放弃。

他的亲戚到处托人,把事儿捅到市长跟前,张光勇那个感动啊,这样的人不用,还要用那样的呢?任何人,手下都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有聪明的,有忠诚的,甚至奸猾的也得利用利用呢。

晁恩现在,不仅说话慢悠悠,期间还不停的喝茶,林燕还注意到是黄芪养生袋泡茶,他很珍惜生命。

市长已经选完,对手又没有向辉的真凭实据,只好放了人。

张市长找向辉谈话,想要安抚他,一席长谈,发现他挺聪明,就是没有经过复杂的争斗,经验不足,这不,便打算送他去学习。

党校的学习生活看着很单纯,但那里的干部都有一二十年的工作经验,言谈之间也会讲起一些内幕故事,并且他们中间也有竞争的,向辉几个月之后,肯定鸟枪换炮。

令人刮目相看。

林燕听晁恩的话,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千回百转,很是惊异。

从卢曼云家出来,林燕回家的路上一直笑盈盈的。

等红灯时,黄伟良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一想张志刚被双规了,心里就特别高兴,他们那一伙坏蛋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扯一串儿,迟早都得进监狱。

嗯,只是时间问题。

黄伟良嘴上这么说。

不过是安慰老婆的,心里可不这么想,现在那个赃官倒台,扯出一串了?还不都尽量捂着包着的?**这么严重,还不是当/政的也不敢深挖呀,很多人估计彻查会引起政/坛大地震的。

林燕也不是幼儿园宝宝,她何尝没想到这个呢?但最近反**的风声这么紧,总算给她希望了不是?再说。

赵建军如果想要和张光勇争夺话语权,总有一天会被掀翻在地的,除非赵建军缴械投降。

或者张光勇被收买。

林燕觉得后一种情况不会出现,张光勇不会这么傻的,她最担心就是赵建军步步退让,听了张光勇指挥,委曲求全。

她听了几天关于政界的故事,多少能分析一点事情了,若赵建军缴械,张光勇估计不会痛打落水狗,毕竟,这个已经被捏软了。

由他说了算,他何必要换一个对手呢?若来的人背景太厚根本推不动或者来个高手,他对付不了呢?张光勇首先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其次才会想着,要不要打老虎。

在林燕的沉思中,汽车停在了家门口。

黄伟良开门进去,果儿扭头看了看,说道:奶奶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要洗洗睡觉。

果儿!林燕刚好走进来,她严肃地说道,昨天不是给你讲过道理了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燕,还是我来吧,娃写了那么多的作业,太辛苦了。

见婆婆站起来就要去卫生间,林燕赶紧过去拉住了,谁小时候没功课?伟良那时候还不得帮你干活呀?被媳妇拦住,黄母还有点不服气,她嘀咕说:那时候大人太忙了,顾不过来,不是没办法嘛,现在我闲闲的坐着,照顾一下孩子是应该的。

嘴里说着,手上就想推开林燕。

因为和婆婆关系一直很亲密,林燕真的不想拂了她的心意,但果儿现在已经养成了一些不好的毛病了,不赶紧纠正,再大说不定就改不过来了,她求救地看着黄伟良,没想到这个坏家伙,扭头装作看不见,无奈,林燕只好绷起脸儿,拉着婆婆说道:妈呀,你听我说一句,来,先坐下。

果儿见妈妈拦住了奶奶,不高兴地从电视机前站起来,跺了跺脚:不就放个水嘛,我自己去。

她撅着小嘴,昂着头,走到林燕跟前,还哼!了一声,坏妈妈!黄伟良惊讶地睁大眼:果儿,谁教你这么对妈妈的?黄伟良虽然对果儿特别宠爱,毕竟接触较少,这么个严肃的脸色把果儿吓住了,她木木地站着,愣了一会儿,这才哇一声哭了。

果儿别哭,奶奶来,奶奶来给你放水。

黄母推开林燕,拉着果儿进了卫生间,客厅里林燕和黄伟良面面相觑。

看到了吧,再不好好管教,这孩子可就要长歪了。

黄伟良皱起眉头,林燕很痛心又很惭愧地低下头:都怪我,小翔一直特别自律,我以为果儿也会那样的,谁知道……,怪我,怪我。

她痛苦地用手捶打额头。

黄伟良没说话,拧眉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说道:小翔十岁以前,一直是你亲自带的,好习惯都养成了,果儿还是咱妈带得多,老人爱孩子,隔辈亲,果儿才这样了。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让婆婆搬出去住吧?可只要她在,这果儿就没法教育,真是难为死她了。

咱们一天不在家,果儿也上学了,妈妈又没什么朋友,好容易晚上能和果儿在一起,她肯定特别爱的,咱们没法教育,这么大的孩子,光讲道理还不够,也不能一味表扬……他俩在沙发上嘀咕,那边祖孙俩洗完了,牵着手进了卧室。

奶奶,我跟你睡!果儿已经知道爸爸妈妈生气了,她心里也隐隐觉得自己错了,爸爸妈妈不会饶过的,便紧紧粘着奶奶,刚才,奶奶推开妈妈,她看得很清楚,知道这样能躲过妈妈的惩罚。

黄伟良盘算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妈妈虽然可以住玉良那边,但虎子比果儿大了不到一岁,他怕妈妈惯坏闺女,难道就不怕妈妈惯坏外甥吗?若是把果儿送到住宿学校去,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很多住宿学校,对孩子的教育并不到位,一味只看学习成绩,生活技能和习惯培养,根本不重视,要是果儿去了那里,也是等于放了羊了,可要是让妈妈去住老人院,黄伟良一想到这个,更是难以接受,妈妈一辈子辛苦,现在老了,当然希望过着儿孙绕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日子,怎能让她孤零零的呢?难啊!他在心里哀叹。

我明天,去舅舅家一趟,若是可以,让妈妈过了年,去那里住一阵,你趁那段时间,教育果儿吧。

你舅舅?林燕特别惊讶。

我舅舅比我妈还小,应该健在呢,当年那个人还在的时候,我舅舅和舅妈,有利可图,跟我家关系走得很近,后来他抛下我们走了,舅舅还行,舅妈在妈妈跟前说话就变了味,有一回,背着妈骂玉良偷了表弟的油饼,我妈气坏了,和舅妈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就断了来往。

这样的人,值得重新来往吗?林燕觉得,婆婆肯定不会去的。

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心思,黄伟良一看就知道,他点了点妻子的额头:我还有一个表舅舅,对我妈非常好,以前我读书他还常来,每次都给我们带点小吃食,还给妈妈留点钱。

后来二伯母和妈妈吵架,污蔑和表舅不清白,表舅知道了,再也没来过。

那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应该看看他的。

是,因为近二十年不来往,我确实疏忽了,都怪我。

他很自责地敲敲头,表舅有手艺,家里日子还不错,我不应该因为放心,就疏忽亲情。

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回来先给妈说说,再带她去,我就怕没有心理准备,忽然见面太激动了,妈妈现在不年轻了。

嗯,你想的对。

不管怎样,我们都得和妈妈谈谈,她不能无原则的护着果儿,还有虎子,不然,咱们说不定会培养出个小‘林佳豪’。

嗯,你说得对,林佳豪的女儿林月华成了个优秀青少年,我们的宝贝小果儿却去接了不成器舅舅的班,这让人情何以堪啊。

你还有心贫嘴。

林燕瞪了丈夫一眼。

我们已经发现了问题,果儿又还小,好好教育一定能取得成效,我不该感到高兴吗?该哭的是林佳豪的父亲才是。

还贫!林燕伸手想拍黄伟良一下,被他抓住了。

黄伟良用牙齿轻轻咬着林燕的手,又酸又痒的,林燕想要抽出手,便伸出另一手去推他,黄伟良嘴巴松开,但用一只大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小妖精,要我香一下——你,疯了。

林燕满脸通红,根本不适应这样的黄伟良。

看到妻子一脸羞囧的可爱模样,黄伟良这才不嬉皮笑脸了,他低声笑了一下:我们也睡吧,明天早点去表舅家看看。

第三零二章 表舅黄伟良的表舅是黄母姑姑的儿子,家在荆县吴家镇,离Y城只有一小时的车程。

林燕没想到一个镇子竟然可以有这么大,有好多企业。

这里其实是南山脚下的一个山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了防止战争,国家把很多大厂从大城市疏散到小山村,这里便搬来了两个,现在,两个厂子都搬走了,当地曾经依附着大厂搞加工的小企业却都留了下来,这个镇子的农民,大部分都过着工人的生活。

镇子变化很大,黄伟良找不到去表舅家的路了,好几次下车问行人,最后终于在一个房子比较陈旧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林燕和黄伟良对视了一下,看来表舅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不然,镇上很多人的房子都修的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小别墅,前面带个小花园,而表舅的房子,却是普通的小二层,大概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建的。

黄伟良推了一下,发现门没关,他便按农村人习惯,嘴里叫着舅舅,往里面走。

是小强吗?黄伟良的表弟叫小强,表舅还当是那个亲外甥来了,在屋里答应着。

林燕听到拐杖敲地的声音,心里便有点觉得不好,紧接着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露出头来,黄伟良三步两步跑过去:舅舅,我是小伟。

啊,小伟?小伟你怎么来了?可是你娘不好了?Y城当地风俗,很多人在过世时,会通知她的重要亲戚。

比如死者的舅舅家,姑姑家,好多年不来往,也难怪老人会这么想了。

不是。

舅舅,我妈好着呢,就是想你了。

我们过来看看你,顺便把你接去。

本来是要让母亲过来看看的,黄伟良这时候的心思,肯定是想为表舅看病了,话才变了的。

舅舅,舅妈呢?黄伟良搀扶着老人往屋里走,嘴里还不闲着。

你舅妈。

没了。

表舅眼圈红了,他用手背抹抹眼。

什么时候的事儿?舅舅,我早来看你们就好了。

黄伟良脸色涌出戚容。

不不,是舅舅要断了这门亲的,怎能怪小伟呢。

表舅一边说话。

还打算往热水瓶那里走,要给外甥倒水喝。

舅舅,你坐下,我自己来。

林燕在表舅厨房的柜子里,找到几个玻璃杯子,洗好了,拿进来,给三个人都倒了水。

舅舅,这是你外甥媳妇。

今天过来。

给你行礼。

这本来是新婚时该做的事儿,黄伟良说得很认真,并且还严肃地站在了表舅的对面。

表舅坐在椅子上,身子挺直,看着外甥夫妇给他三鞠躬,这才笑着。

在口袋摸了摸,掏出两百块给林燕:来,拿着。

给结婚的小辈礼物,这是做长辈的礼仪,表舅没有准备礼物,便给礼金,这让林燕心里一阵感动,这个表舅是个极重礼仪又好强大方的人,他都这个样子了,生活也不富裕,还要按照风俗给林燕礼金,真太不容易了。

三个人坐下,开始说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好几回黄伟良的眼圈都红了。

表舅年轻时是木匠,家里日子比较宽裕,这房子就是九十年代初建的,那时候还是镇上最好的,林燕刚才进来时,大致观察了,水泥墙,实木门窗,地上还铺了瓷砖,这在那时候,的确是很好的房子,就是现在住着,也不算赖,能看出来表舅家曾经比较富裕。

我后来开始腿疼,你舅妈也有心脏病,住了好几次医院,钱花了不少,人还没保住,唉,家里的日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可怜了小柯,他们夫妻其实还满孝顺的。

他们人呢?表舅连着生了两个女儿才有的儿子,小柯比玉良还要小。

去城里打工了。

都是我们拖累了小柯,不然,他也不会跑到城里去,就是想多挣些钱呀。

舅舅你一个人在家?嗯,小娟就嫁在咱镇上,经常过来给我洗洗涮涮,我日子好着呢,就是这腿给拖累的。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关节炎,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年特别疼。

那,我回去时顺便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不用,小柯带我看过,治不好的。

舅舅,还是让我带你看看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该弄清楚。

见老人执意不肯,黄伟良眼圈红了:舅舅你说,在你心里,我和小柯是不是一样重要?那是。

表舅不明就里,茫然点头。

那你就不能和我这么见外,小柯能带你去医院,我也能。

表舅死活不同意。

林燕知道老人怕花钱,便小声说道:舅舅,你外甥这几年做生意发财了,一两百万不当钱的,你就跟他去吧。

啥?表舅愣了。

黄伟良囧地不行,他一直很低调,可现在,若说自己没钱,表舅就不会去看病,若点头承认林燕这么张扬的一句,他还是有点做不到。

舅舅,我说的是真话,不信,咱们出门,你看看他那车,美国货。

黄伟良见媳妇是想把表舅忽悠出去,就是囧,也使劲点头。

小伟你出息了?表舅忽然激动了,眼圈又红红的,你妈吃了那么多苦,总算是熬出来了。

表舅这话充满了感慨,说得林燕都心酸酸的。

黄伟良扶着老人,走到大门外:来,舅舅,我扶你坐车上,你指路,咱们去小娟家走走,你腿不好了,肯定好久没去妹妹那里。

是啊,我两年没去了。

表舅还真好哄,林燕在身后,把大门锁好,也上了车。

小娟家没人。

邻居说夫妻俩都上班去了,林燕看小娟的房子,和表舅家的差不多,知道他们也不富裕。

黄伟良给那邻居递了根烟:我叫黄伟良。

小时候还在你们这里住过,今天想接了表舅去家里住住,麻烦你给我表妹说一声。

黄伟良?嗯。

那邻居是个热心人。

心思也特别细,他跑到车跟前,隔着车窗喊了一声:根叔,外甥看你啦?是啊!表舅特别高兴,外甥说,拉我转转,这两年腿疼。

我都没出过门。

那人确定黄伟良不是骗子,这才扭头说道:你这外甥还真是个好样的。

黄伟良又和他说了几句拜托的话,回到车上,汽车在吴家镇兜了个大圈,拐上公路。

舅舅。

我妈妈也想你的很,既然我来一趟,干脆带你去我家坐坐吧。

黄伟良学会了林燕对付表舅的办法,也忽悠上了。

老头现在满心思都在见亲戚的激动中,根本没有觉察什么,他点点头道:也好,我腿有毛病了,出门也不容易,既然你有车。

那我就去一趟吧。

好些年没见你妈妈了,其实我也不是赌气,而是你舅妈后来得了心脏病,我也开始腿疼,没法去了。

一路上,表舅都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旧事。

林燕没想到老实巴交的丈夫,不忽悠罢了,一忽悠起来,竟然会这么过分,等她意识到外面景色不对时,汽车已经进了X城。

舅舅,我妈要是见到你这腿,还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了,还不如去医院,让医生先给你打一针止疼吧。

表舅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黄伟良贼笑,进了医院,就由不得表舅了,拍了X光片,医生说表舅膝盖骨膜破了,可以动手术,就是用一对钛合金的模拟人骨代替原有的骨头。

林燕和黄伟良对这些还不太清楚,那医生让他们看了一些资料片。

林燕和黄伟良见这个手术已经施行了好些年,是很成熟的手术,便点了头,但他们还不敢办住院手术,毕竟,表舅是有儿女的,必须先给他们打一声招呼。

医生给打了消炎和止疼的针剂,黄伟良又扶着表舅上了车,直奔Y城。

林燕看着表舅身上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一看就是十年前的款式,心里担心婆婆见了表哥,肯定会特别难受,可现在不可能去买衣服,再说,表舅也不会接受的。

黄母刚出去转回家,看见儿子的汽车停下,高高兴兴过来开门,见儿子伸手扶车里的人,她还奇怪地问:小伟,谁来了?看到表舅,便呆住了。

林燕还当好长时间没见,她认不出来了,正想提醒呢,就听见婆婆 哇一声哭了:根儿哥,你来了?呜呜呜——一句话没完,已经快哭倒了,林燕赶紧过去扶住她。

表舅也是热泪满眶,林燕和黄伟良扶着他们坐到沙发上,留出空间让他们诉说别后之情,她去厨房做饭,黄伟良则坐在餐桌跟前,给小娟表妹打电话。

表舅只能记住座机号,手机号码太长,他都说不清。

刚开始电话没人接,林燕的饭都快做好了,小娟的儿子玩回来,才告诉了他们妈妈的手机号。

小娟刚开始都想不起来黄伟良是谁了,解释清楚之后,听到他把老父亲接到了Y城,还要帮着做手术,一下子就急了:这怎么行呢?还是我和小柯来吧,再攒一年,就够给爸爸做手术的钱了。

她大概觉得这样说不好,咬了咬牙,我和小柯马上去借钱,给爸爸做手术,小伟哥,这事儿无论如何我们也不敢让你出钱。

你要是有空,到Y城来一趟吧,就当我还钱给舅舅不行吗?当年,我和妈妈借了舅舅好多钱,现在还没还呢。

黄伟良说的是实话,表舅那时每次来,都会给妈妈留点钱,二伯母是个恨人有笑人无的小人,她以前巴结三弟妹,无奈黄母不喜欢她,现在看这个妯娌落魄,她幸灾乐祸之余,还要落井下石,见黄家母子还有人帮助,她心里特别不忿,表舅最后来的那一次,二伯母在巷子里指桑骂槐,说他们不清白败坏了黄家的门风。

那个时代的农村,女人的名声还是特别重要的,表舅见给表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只好狠下心说了他再也不来了的话。

小娟和玉良差不多大,小时候的事儿也知道不多,只好说她下午来Y城看看。

第三零三章 不怕麻烦小柯去了南方,现在还没回来,只有小娟一个人,林燕和黄伟良劝她同意让表舅去做手术,小娟和父亲商量了一下,虽然同意了,表舅却非要给黄伟良打借条,黄母不同意,但黄伟良和林燕却点头答应。

医生说手术后二十天就可以出院,而现在离过年,还有近一个月,如果能及时入院,赶过年就可以出来了,想要帮表舅,那还不容易,没必要在细节上争来争去。

其实谁也不知道进医院到底要花多少钱,所谓借条,不过是表舅的一个保证书,看到表舅戴着母亲的老花镜,特别认真的签了字,黄伟良也很认真的签字,然后把其中一份给了表舅,另一份让林燕收起来,表舅这才表示满意。

Y城中心医院是个三甲医院,也能做这个手术,小娟打听了一下,说是能比军医院少花五万块钱,表舅一听这个,便死活不肯去军医院,黄伟良也打听了一下,其实手术还是军医院的专家主刀,就是护理和医药费能少一些,便不再要求,他帮忙在中心医院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小娟可以在那里帮父亲做点饭,也可以在那里休息。

因为手术后老人必须在床上躺着,小娟一个女人不好在医院照顾,必须她男人先过来,小柯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黄伟良又鼓动小娟来Y城生活,吴家镇的小工厂工资太低了,小娟是个检验员一个月才八百块,她男人车工,计件工资。

一天干十个小时,一月不到两千块,在小镇上的好处就是还算安宁,但却存不了多少钱。

两口子让黄伟良鼓动地头脑发昏。

果然同意来Y城。

黄伟良立刻给安排了小货车,帮他们把家搬过来。

小娟的儿子还没放假,暂时由婆婆照顾几天。

表舅王友根住进了医院。

黄母实在没法安心在家,林燕为了让婆婆能理所当然地住那边,便给小娟安排了个工作,这样,他男人伺候岳父,她上班,黄母负责做饭、送饭。

小娟对这个表姑千恩万谢。

几个人相处很融洽。

林燕终于腾出手来,教育她的宝贝疙瘩小果儿了。

小家伙的心眼,果然比黄鹏翔多,这天她放学回来,四下一看。

没见奶奶的面,看到妈妈在那里摆饭,她立刻洗了手脸跑过去,还帮着林燕把一盘凉拌莲菜端到饭桌上,吃过饭,嘴巴一擦,就跑去写作业了,林燕见她做得很好,高兴地给黄伟良夸道:你看咱们果儿。

不光学习好,还特别勤快,现在的小孩,很少有做家务的。

黄伟良知道这是故意鼓励孩子的,也大声夸了一句,果儿听见了。

心里挺高兴,写完作业,她看了一会儿动画片,自己跑去放了热水,洗漱一番睡了。

大概,孩子在老人跟着,就是故意撒娇的,咱们果儿并不是不懂道理,比林佳豪强多了。

黄伟良看了女儿的表现,给妻子说道。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今后,妈妈要是不那么事事越粗代庖就好了。

林燕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认为,婆婆肯定做不到,她很难过自己这么对待老人。

婆婆年轻时吃了那么多苦,她现在就应该尽量让老人的日子过得安闲自在,可婆婆是个勤快的人,她肯定不会看着果儿干活不理不睬,这不是给老人讲几句道理就能达到目的的,她根本不听你的道理,或者她听了,可她一看见小孙女在那里忙碌,就心疼不已,根本管不住自己,那眼下,让她去照顾表舅,给她事儿做,是唯一的办法,伤筋动骨一百天,表舅这腿,出院后还得卧床两个多月呢,林燕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再想别的办法,最好,给小娟她们找个挣钱多却比较忙的事儿做,婆婆对表舅感恩的心思,肯定会继续照顾表舅,那她就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了。

她为自己这么阴暗还小小觉得罪恶了一把,但关乎孩子的成长大计,什么都得靠边站,养女不教,祸害的不仅仅是自己一家,那个罪过才大呢。

第二天一早,林燕和黄伟良先去了医院一趟,表舅体检的结果出来了,各项指标都没问题,医院联系过后,说是从北京某大医院来个专家,明天下午就手术,黄伟良帮着交了押金和手术费,还和林燕买了些吃的送到那个出租屋。

果儿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呢,林燕匆匆赶回家,没想到小姑子急急忙忙过来了,有个自称律师的人找到她,说黄仁厚留有遗书,他的个人资产,谁赡养归谁,若没人赡养,则归黄玉良。

玉良,他肯定是觉得愧对于你,才把那点钱都给你的,你就拿着吧。

林燕劝小姑子。

嫂子,拿钱还得应付一场官司呢。

律师说,本来肖军的案子宣判了,这钱就可以归我了,可肖丽萍在法院告黄仁厚是用欺诈的手段骗出这些钱的,她要求法院为她追回呢。

肖丽萍还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儿子都被判死刑了,她还有心思盘算钱,黄仁厚诈骗,她难道没诈骗吗?黄仁厚若不是被他们先头摆了一道,能耍奸骗她吗?林燕愤愤地发泄了几句,这才给玉良说道,好吧,我们也请个律师跟进这个案子,不管怎么,这些钱尽量不能让肖丽萍得了去,我不相信还真没天理了。

她嘴里说着,脚步不停地去了厨房,忙碌地准备午饭,玉良过来在一边帮忙。

虎子呢?他爸去接,爷俩想吃葫芦头泡馍,我讨厌吃大肥肠,今天就在你这里搭伙。

玉良手下也特别快,两人没一会儿,就备了三个菜。

黄海公司和伟燕公司,都有常年聘请的常驻律师,黄伟良打电话咨询了之后,给了玉良一个电话,要她去找一个叫董青青的女律师,据说特别擅长打离婚财产分割的官司。

吃了饭,果儿去午睡,林燕送走玉良,压低声音气恼地对丈夫诉说道:我就奇怪,肖丽萍为何能从官司里干净地脱身。

我们尽量不让她得逞就是了。

黄伟良安慰林燕道,就她做的那些事儿,在法律面前,怎么也不会得到支持的,你放心。

她还真冷血,唯一的儿子马上就要赴死,她却忙着争家产,换个人,肯定都活不下去了。

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呀。

两人在沙发上嘀咕了一会儿,便讨论起其他的事儿,一点半时,林燕听见果儿房间的闹钟响了,过了十分钟还没动静,黄伟良想去再叫一次,林燕拦住了他:每次都是咱妈千呼万唤的,就让她迟到吧,不疼一次,她是记不住教训的。

正说着,果儿从楼下冲下来,嘴里叽叽呱呱地埋怨着:妈妈,该管的时候不不管,不该管,你事儿多得很,我要迟到了。

她脸都没有抹一把,急急跑到门口,换了鞋子,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开了门就跑。

林燕听她说话里都带了哭音,才没有说责怪的话。

黄伟良见女儿这样,很心疼:我开车送送她吧。

林燕一把拉住:还是让她自己解决问题,现在我们心软不得。

她若是能够管理好自己,偶尔睡过头,我们再帮忙。

黄伟良坐下来,脸色很担忧,最后还是开了车,去果儿的上学路上走了一圈,没看到人,这才死心返回。

他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接到玉良的电话,说有人找。

左右林燕在家也没事可做,便陪着黄伟良去了鸿茗茶秀。

黄董,冒昧打扰,呵呵。

原来是荆县税务局的一个干部,对这些穿制服的人,黄伟良一般还是能远着就远着,找上门来了,则尽量敬着,能和平打发掉最好。

他东拉西扯说了好些废话,这才说道正题:我想在荆县步行街要个好点的门面,你放心,会按你们的规定准时交房租的,求到你面前,就是希望能拿到好点的位置。

这个,黄伟良沉吟一下,公司的门店出租是公开的,我并没有留后手,你现在想租,也只能看看公司那边剩下什么。

不会吧——这人有点失望,他搓着手想了一会儿,你们公司在拐角的地方留了一间门面做办公室,不如,把这个让出来如何?可以。

那间门面,因为是个拐角,不知那个看风水的混子说位置不好,不挣钱,好长时间租不出去,这才做了办公室的,黄伟良当然答应很爽快。

听说你专门交代过,租户也看人。

反正都是要出租的,租给谁不一样呢?黄伟良只嘱咐过不许租给肖丽萍姊妹,见这人说出这话来,本来平静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眼神都锐利了,没想到他是为肖丽萍当说客的。

这个臭/女人还真是能折腾,她的服装店没转让出去,竟然想要重新开张了。

看到黄伟良这样,那人知道今天的事儿不好解决,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她已经受到惩罚了,有句话说得好,穷寇莫追,你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我劝她撤诉,你妹妹那里也没了麻烦。

我不怕麻烦。

黄伟良想也不想地说道,沉着脸站起来,告诉肖丽萍,我恨她,只要看见她倒霉,我什么麻烦都不怕。

第三零四章 悔不当初黄伟良拉着林燕站起来就走了,那个人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他只不过听了些传言,根本没弄清到底怎么回事,他觉得对黄伟良来说,肖丽萍好歹是他继母,若是有人从中说情,说不定事情也能转圜。

肖丽萍见他没弄清真相,也乐得糊涂,哄弄着把他骗了过来。

他恨肖丽萍让他丢了人,更恨黄伟良这么不给他面子。

在荆县税务局,他也算个人物,这让他的自信过分膨胀,狂傲地不知自己姓啥叫啥了,他也好久,都没碰过这么硬的钉子。

坐在那里难过了半天,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出这口气,对于黄伟良这样的大商人,一般背后都有人撑腰,就是县委书记想要动他,还得打听打听呢,自己稀里糊涂撞上去,说不定就会头破血流。

他脑子纷乱地想着,没注意在这里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邻座一个女人,注意他了半响,忽然扭扭捏捏走过来,说她要等的人也没到,问能不能坐一起聊聊天打发时间,这人一看来的女人长相不错,立刻打起精神,他好的就这一口。

肖丽萍还等待着姘/头的帮助呢,没想到有人撬墙角,她等了几天没消息,找人也找不到,打电话竟然被设为拒接。

肖丽萍见和玉良打官司的律师费也没人替她出,还想重新开门面,前期投资也筹不足,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可她挂上的几个老头,一个个都退休的退休,退二线的退二线,和她Y/Y的时候胸脯拍得山响。

到了出力见真章的时候,一个个都躲着不见人了,她这才发现,除了黄仁厚,她一个都耍不动。

而那些个人。

都拿她当耍子,黄仁厚除了老了点,还真的一直对她特别好,把她当个宝捧在手心里,就是被戴了绿帽子,生气了,肖丽萍几个笑脸都能哄过去,她现在多少有点后悔。

且说林燕和黄伟良回到家,她刚洗了手切了个哈密瓜。

就听见门铃响,向辉和曹芝过来了。

向辉的工作已经移交了,就等着明年开学去党校学习。

现在是难得偷闲,准备曹芝一放假,他们就出去旅游呢。

瞧你们俩喜滋滋的,有什么好事了呀?林燕把放哈密瓜牙的搪瓷托盘放在茶几上,做了个手势请客人坐下品尝,又扭身去泡了茶来。

嫂子,真有个好消息,张刚,记得吧?我和伟良同学,他前两天向辖区企业索要好处费被告发了。

他没想到今年新开张的向阳农资公司的老板。

是税务局长的战友,小报告一下子就捅到了上面,开除公职,哈哈哈。

黄伟良给林燕说过那天事情的经过,虽然怀疑张刚做了手脚。

没有真凭实据。

一时拿张刚没办法,听到这个消息。

都很高兴。

他应该送到司法部门深究,好不知道坑了多少人。

林燕恨意难消,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有人告他了。

听说有人被迫给他送钱,留了录音,现在看他倒台,马上就把东西交到检察院了。

人家原来是准备不做生意时再告他的。

向辉的话让林燕很解气。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像张刚这样利用职权,索贿受贿就该严惩。

林燕觉得,向辉能准确知道张刚的消息,肯定他做了什么手脚,她悄悄瞟了向辉好几次,这家伙以前没这么深沉的,一个教育局副局锻炼两年,都变化了很多,要是再在官场浸淫下去,以前的爽朗和讲义气的性子,大概就会丢光了,林燕一面为朋友能高升感到高兴,一面又多少有点遗憾。

向辉心里这会儿的确特别得意,张刚倒霉,确实有他的手脚。

其实那个农资公司,不过是几个农村人筹了点钱,在开发区(其实是城乡结合处)开的一个小门面。

向辉有个远房堂弟是个小混混,是个什么地方有便宜可占,什么地方就有他的主儿。

向辉这一支,从爷爷这一辈就是当教师的,只能独善其身而已,堂弟和他几乎不来往,现在他当了官,那家人自然粘上来,甩也甩不掉,他为了巴结向辉,他四处打听。

这样的人,无洞掘鼠,无事生非,向辉一个大活人,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哪能不让人找到下嘴的地方?不知怎么的,他从向辉公安局的表弟嘴里听说张刚害向辉,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马上开始打听张刚的一切,还挑唆对张刚不满的人去告他,可这些人不管怎么恨意难消,就是不肯当出头鸟。

也怪张刚心太黑,那几个农村人生意才开张,冬天里还是淡季,面对他的狮子大张口,实在气愤难当,答应去告张刚。

表弟把这些消息送给了向辉。

向辉知道堂弟这种人沾上甩不掉,但要是把他逼急了,对向辉来个大起底,抓住什么害自己一下,向辉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向辉想了想,干脆和堂弟打交道,趁机对他的行为进行适当约束。

向辉拿着表弟搜罗来的这几个人资料,发现其中一个和税务局长的小舅子是一年在西疆当兵的,还曾是一个连队的,便设计让他们巧遇了一番。

张刚的帮凶白庆才和组织同学聚会的梁明,都是被张刚蒙蔽的,白庆才还可恶一点,知道张刚要报复向辉,但他不知道具体到什么程度,而梁明,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只是被张刚指使,出面组织了同学会,还把六楼房间的电子卡给了黄伟良,对这样在张刚辖区做生意,不得不奉承他的两个可怜同学,向辉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放他们一马。

指使张刚的人,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也是他下令抓人的,向辉现在就算知道这些,也没法下手。

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能把这些帐都讨回来。

人的秘密多了,笑容就少了,向辉好像笑起来总是没有以前那么痛快,但他周身散发出志得意满的气息,算是弥补了这个不足。

曹芝还是那样很安静很文雅的样子,林燕就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一点也不张狂,宠辱不惊,天生的贵族。

本来两家人在一起聊得正欢,林佳豪来了,手里提着东西,向辉两口子就告辞了。

静雯想看看她母亲,我们便一起来了。

没了那个工厂的所有权,林佳豪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些,不那么憔悴,脸色也红润了,现在窝在小山村,他又没有其他两个弟弟有钱,自己也觉得没弟弟有本事,他的神情就没了以前那股子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骄傲,连进来说话,都显得十分没底气。

林燕看他带的东西,也就是石头村的山货,还有些苹果和梨。

黄伟良把东西放进储藏室,从里面拿出了一箱猕猴桃干,一大块酱牛肉,又从冰箱里取出一袋羊肉卷,一袋酱排骨。

姐夫这怎么好意思,我给你带的东西,怎好意思拿回更多?林燕在一边看着,这林佳豪在果汁厂工作,跟农村人打交道多了,难道也变成农村人了?不善和人交往,还厚道了?若是能跟石头村人那么淳朴,可就太好了,她甚至不介意把他养起来的。

林燕知道自己这是痴心妄想,哪有染了色的布,能漂白的呢?姚静雯妈妈的身体怎样了?这还是林燕第一次关心这位亲戚。

搀扶着能走,会说简单的话,静雯说她都很满足了,总比躺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西医都说没办法了,谁能想到针灸竟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呢?说到这里,林佳豪的话语才多了,大概和姚静雯经常谈起这些吧。

姐姐,月月马上放假,她不想跟我们住石头村,你还要她住这里不?林月华为了在学校上晚自习方便些,办了住校手续。

以前的林佳豪,从来没觉得别人替他养女儿是帮他,今天竟然能说出这话,进步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呀,林燕现在可是惊喜不已呀。

还不每年都在这里住,你怎么这么问呢?黄伟良很奇怪。

林佳豪低声说了一句:静雯她爸说月月不懂道理,没想到我们也不懂,都怪他把女儿惯坏了,他要我问一声,哪怕是你们喜欢月月,欢迎孩子来住,我们也得有个话。

哦,佳豪,还真是这个道理,若是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会驳回去,亲戚间你来我往的,哪能计较那么多呢,不过,你从来没说过这话,我今天就受用一回,接受你的心意。

黄伟良挺高兴的,毕竟这是自己的小舅子,什么都可以改,唯独血缘没办法,若是他肯向善,自己为何不推一把呢?黄伟良心情一好,还把林佳豪让到沙发上坐下,详细询问了他在石头村的生活,豪爽地许诺: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你姐,我们会斟酌着,能解决就解决的。

不敢说一定解决,唯恐他刚进步又退回去了。

林佳豪大概也想到了,点点头没说什么。

黄伟良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把你那辆旧车卖了,我这个越野车送你,成天走山路,还是这个好。

谢谢姐夫,还是算了吧,你这个耗油,再说,我也就偶尔回来一次要用车,大多数都闲置着,用好车浪费了。

不会吧,竟然能进步这么大?林燕和黄伟良才不信呢,估计他又想把果汁厂要回去,或者打其他主意吧,林燕给丈夫了一个眼神。

第三零五章 代沟黄伟良了然地微微点头,就算他心软,帮林佳豪一下,他还得再经受些挫折,能承担得起才行,这次不会答应他。

林佳豪大概也没想着一次就办成事儿,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受了挫折,学乖了好多。

黄伟良给林燕说道。

嗯,可惜等他明白道理,都老了。

林燕把林佳豪送来的东西分了一部分,让黄伟良送表舅那边去,她刚做好晚饭,快递打电话说网购的东西到了。

林燕走到小区门口,看到女儿放学了,果儿很高兴地跑过来:妈妈你来接我的吗?是啊,果儿这两天表现特别好,妈妈要送你一个小礼物。

果儿好奇地跟着妈妈,看她从快递员的手里取来两个大纸箱,很惊讶:妈妈这就是给我的礼物吗?是啊。

好大呀,你还说是小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果儿亟不可待地想要拆箱子,走到家门口,林燕拿钥匙开门,她就撕开了一个塑料包装袋,迷你洗衣机呀,这算什么礼物呀。

果儿今后,每天就可以自己洗小袜子了呀。

果儿有点兴味索然,林燕没说什么,拆了包装,拿进了卫生间。

新华小区的房子,本来就是三室两厅两卫生间,现在她家便有四个,小果儿和奶奶共用一个,里面没什么东西,很宽敞,两个迷你洗衣机完全放得下。

吃过晚饭,林燕带着果儿来到卫生间:妈妈教你用洗衣机,这个粉红的给你,绿色的给月月姐姐,好不好?无所谓。

果儿这话老气横秋的。

来,把你的小袜子扔进来。

林燕教孩子放多少肥皂粉,选择水量,盖好,选择洗涤方式。

最后按下按键。

果儿刚开始面无表情,后来发现一个洗衣机,竟然还有这么多功能,和她的玩具一样。

感兴趣了,笑眯眯地跟着妈妈做那些。

今后,你每次晚上洗完脚,都把袜子洗了,然后挂到外面的晾衣杆上,好不好?好吧。

因为对洗衣机比较感兴趣,连带着。

对洗袜子也感兴趣了,林燕又带她去了晾台,摇下升降晾衣杆,从圆盘夹子衣架上取下果儿的干净袜子:这几个粉红的夹子,妈妈专门给果儿用的,你可不要弄错了。

我记住了,粉红的,我喜欢粉红的。

黄伟良跟在女儿身后。

这时候表扬道:我们果儿就是可爱,做这些小事儿的时候,都认认真真的。

林燕赶紧接声:就是的。

认真的人最可爱。

算了啦,我会好好做家务的,你俩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林燕和黄伟良目瞪口呆,这是一个七八岁小女孩的话吗?不就是怕我长大,四体不勤当啃老族吗?瞧你费的劲儿,妈妈,我难道那么糟糕吗?不不,是妈妈太糟糕了,不会教育小孩子。

林燕赶紧蹲下,和女儿眼睛平视。

因为你舅舅太糟糕了,他就是小的时候被外公外婆惯坏了,妈妈害怕,果儿,妈妈知道你很聪明,比大舅优秀多了。

大舅骑马都追不上你,可妈妈还是害怕呀。

林燕不是装可怜,想起林佳豪带给她的灾难,她的脸上,便涌出伤心和愤懑。

妈妈,我会好好的,会和哥哥一样优秀,你放心。

她伸出小手抚着林燕的脸,大眼睛里涌出同情的色彩,林燕很感动地抱着果儿,可惜,没抱起来。

哦,果儿真长大了,妈妈都抱不起来了。

林燕站起来,牵着女儿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怎么还知道啃老族?老师说的呀,不努力学习,不打扫卫生,回家不帮妈妈做家务,自己的事情也不肯做,将来很有可能是啃老族,啃老族等年纪大了,老人过世后,会特别可怜的。

小果儿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说话特别认真。

黄伟良特别自豪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你比爸爸都知道的多,看来是爸爸妈妈小看你了,对不起。

果儿想起今天赖床差点迟到的事儿了,瘪了瘪嘴:我忘了奶奶今天不在家,你俩真狠心,竟然坐这里眼睁睁看着我迟到。

林燕十分羞愧,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心思,能拿出来说事吗她看了看丈夫,黄伟良扭开头。

看到爸妈惭愧的模样,小果儿把头昂地高高的:哼,我不过是故意给奶奶找点事儿做,妈妈这段时间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奶奶既不能做饭,又不能做家务,不管什么,妈妈都抢着干了,奶奶说她是个废人,混吃等死。

林燕和黄伟良目瞪口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燕把女儿搂在怀里,从上到下把她全身拍了一遍,小孩子容易肌肤焦渴,这样的感觉她会觉得很舒服。

果儿上学后,林燕就没有这样过,她不好意思地挣脱妈妈的怀抱:我要写作业了。

竟然有点羞赧地跑了。

林燕和黄伟良坐沙发上,好半天没说话。

我不光疏忽了咱妈,还误解了果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把表舅接过来。

我,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呀。

林燕懊悔地说。

我也有错,毕竟你和妈交流时,她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可我呢?咱妈给我说,她想跟着小区几个老太太做棉花贴画工艺品,我却当她没钱了,拿了一万块塞她枕头下面,唉,也不想想,咱妈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咱妈年轻时忙于养家糊口,没有任何娱乐,连和人聊天都很少,现在老了,还真难让她有什么消遣。

我还不如果儿为她想得多。

两人坐在沙发上,刚开始自我检讨,过一会儿就说歪楼了:伟良,你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吗?一个月月,把她妈妈指挥地团团转,现在,又冒出个果儿,跟她俩比起来,小翔就像个只会学书本知识的小呆子。

以前有人说过黄鹏翔是个书呆子的,林燕还不服气,现在看看,还真没错。

再过几年,我就和姚静雯在月月跟前一样,跟个傻子一样。

林燕很伤心。

怎么会呢,姚静雯比你那可差远了。

可月月也没果儿这么聪明。

过几年她大点儿了,哄着把我卖了,我还傻乎乎帮她数钱呢。

黄伟良想笑,硬憋着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果儿比你聪明,你还不感到高兴呀,自豪都来不及呢,怎么伤心起来了?我,我,我现在理解妈妈的感觉了,那样的情况,肯定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这都怪我,没能体谅到老人的心情。

黄伟良见媳妇说歪楼了,悄悄松口气:明天,咱们去妈那里看看,留点钱就行,你就别这了那了帮着做一大堆了,还有,装笨一点,多向妈妈请示请示,让妈也满足一下。

一点一点来,一下子转变太多,妈妈说不定会当我病了,会着急的。

嗯,嗯,是啊,看来我是咱家最笨的。

林燕看到黄伟良装傻的模样,忍不住噗一声笑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打开电脑,上了QQ,等着儿子来敲门。

林燕第二天去中心医院的那个出租屋,看到婆婆系着个围裙,一副干练的家庭妇女模样,果然比在家显得精神,她正在炖鸡,林燕看她放了点野菜在里面,想说那样维生素都没破坏了,还好,话到嘴边忍住了,现在哪个人会营养不良呢?这么吃,有利于矿物质的吸收,也是有好处的。

她尝了尝汤的味道,因为和自己做的口味相差甚大,让她觉得很新鲜:妈妈,你做的汤真好喝,比我的强多了。

她偷偷注意婆婆的表情,见她脸上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了,代之是一股欣喜和兴奋,这才放了心。

我昨天做的饭,你表舅也说特别好吃,他说都没吃过那么好的呢。

嗯,妈妈,我也觉得特别好吃,都赶上厨师做的了,难怪表舅喜欢。

妈妈,什么时候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大?我一天忙忙碌碌,竟然没有好好品一品你做的饭菜,哎呀,浪费了你那么多的精力。

你承认自己吃饭太快,是牛嚼牡丹花?黄伟良在一边插科打诨,被妈妈狠狠瞪了一眼,他呵呵呵地笑。

妈妈,下午表舅就要手术了,我们过去看一看,就怕表舅担心呢,毕竟两个腿都要换呢。

哎,伟良,你说,这骨头真的能和那什么金的膝盖长到一起吗?我怎么那么担心呀,这心都七上八下的。

黄母忍不住露出一脸担忧。

能,妈妈,你放心,军大医院说,全国一年都不知道手术多少个,很多老人都从轮椅上站起来,还能打太极拳呢。

表舅两年时间窝在家里,也是心急如焚,比黄母的心态好多了,他反而安慰外甥说:长不住那就算了,大不了舅舅由拄拐杖变成坐轮椅,没啥大区别,要是像医生说的,我今后能走了,那可太好了。

舅舅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下午再过来。

黄伟良要告辞,表舅急忙叫住他:你选儿舅舅说要来看看我,我听他的意思,还要去看看你母亲。

举选,是黄伟良亲舅舅的名字,他心中一凛:我舅妈是不是也跟过来?第三零六章 亲娘舅林燕就算没见过黄伟良的舅妈,这时候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俩还没来得及应对,病房外面就鱼贯走进三个人来。

根儿,到底怎么回事?怎的住院了?走在最前面的老头,林燕一看就能猜出是谁,黄伟良和他长得有点像呢,尤其是走路姿势。

那老头眼睛在黄伟良脸上扫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身后的老太太眼风来回扫视,忽然说道:小伟?看到舅舅你也不叫一声。

小伟不是你叫的。

黄伟良拉了林燕一下,对表舅说道,我先走了,需要什么,让小娟找我。

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燕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音:黄小伟,不要把事情做得和你爸爸一样薄情,父子两个连没良心都这么像。

黄伟良拉了一把林燕,脸黑的像锅底,走出医院,他才说了一声:那个女人不能和她理论,不管好歹,不占便宜不走路。

看林燕眼睛瞪老大,他扭头不说话了。

大概觉得有这么个舅妈很丢人吧。

根儿你说,秋香她家在哪里,我今天非要找到她门上,理论理论,怎的了,我这个舅妈不排场,不配他黄小伟叫一声?就算我不配,他舅总得叫一声吧?黄伟良的舅妈,张梅花咬牙切齿地在病房发狠,身边的两个老头一声不吭,她身后的女儿跑出去看了看,回来劝道:妈妈,走没影了。

张梅花气哼哼的对丈夫的表弟吐糟:根儿。

你也看到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表舅坐在床上一声不吭,他什么都知道,但置身事中。

没法客观评价罢了。

当年这位表嫂,一看小姑子的日子从云端掉进地狱,唯恐拖累了自己。

立刻就划清界限,不和表妹来往了,她怎样伤害了两个小外甥,根儿也听说了些,这会儿心里想,都是你咎由自取。

护士长走过来,对张梅花呛声:你不要那么大声。

这里都是病人,需要休息。

饶是张梅花蛮横,面对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的护士长,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根儿。

我要去秋香家,你知道她现在住哪里?我这腿连路都走不成,都是坐外甥车上拉过来拉过去的,哪里能说清怎么走?我只知道是个二层楼,房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

还不如不说,张梅花气得要命。

一家人在病房抗到吃午饭,也没人过来。

根儿,怎么没人给你送饭?我下午手术,医生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吃。

你手术也没人过来!手术是医生做的。

咱自己人谁会?孩子还不赶紧挣点钱呀。

张梅花又是一阵郁闷,她硬顶着耗到一点钟,早上没吃饭,饿得有点扛不住了,只好带着家人出去,医院门口的饭馆实在贵。

他们只好往远处走,走来走去大街上的饭店都很漂亮,也很大,就是太贵了,最后还是寻人问路才找到一个单位家属区,在那里吃过,等走回来,发现根儿已经进了手术室,他们等了半天,才有人说手术时间特别长,得好几个小时。

我们回去吧。

方举选闷闷地说。

不行。

根儿总得回病房,我们就在这等着。

眼看天黑了,张梅花心里也急,班车已经赶不上了,根儿又说不清外甥的地址,她原想着,伺候根儿的人总得有吧,谁知她在外面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个熟脸。

好容易外面几个人推着一个床一样的车子过来,果然是根儿手术下来了,护士把人移到床上,见病床跟前这么多人,马上不愿意了:留一个人守着,剩下的都出去。

张梅花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了小娟的丈夫梁胜利。

胜利呀,你表姑家在哪住呀?我哪个表姑?哦,你说小娟表姑呀?我不知道,小娟去过,我没有。

小娟呢?刚回去了。

给你爸做饭去了?不是,医生说六小时不能喝水,更不能吃饭,她要明天才送饭过来。

小娟在哪儿住呢?她在表姑家住。

张梅花气得,难道今天他们得露宿街头吗?晚上八点,医院会清房,每个病人只能留一个护理的人,黄伟良和林燕就没有再过来。

也不知道张梅花是怎么度过这大冬天黑漆漆的漫漫长夜,第二天,他俩刚从医疗大楼走出来,就看到张梅花蓬头垢面的跑过来,一下子就把黄伟良的大腿给抱住了。

小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舅妈,你怎么能那么扔下我们就走了?你家日子难过的时候,你妈到我家来,我还管了一顿饭。

林燕从来没见过黄伟良撒野,他一抬脚就把张梅花蹬翻了一个跟头。

我娘但凡有一点余地,能去求你吗?我妹妹就是吃了你一小块白面馒头,还是舅舅给的,你竟敢骂她要饭的?!我娘哭着背妹妹走了二十里路回到家,大病了一场,你今天还敢拿这事儿说话,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恶婆娘!黄伟良作势要踏第二脚,林燕赶紧给拉住了,她怕黄伟良气愤之下,真把这个张梅花踢出个三长两短来,这种人都是赖子,没病也会装病。

黄伟良并不是用踢,而是蹬,张梅花此时并没有受伤,不过是受了惊吓,她要是扑上来再抱着黄伟良,就不能装受伤,可要是不扑上来,眼看着黄伟良拉着林燕进了车库。

死老头,你还杵在那里干啥?呜呜,我都要死了,你也不管管。

那个跟在张梅花后面的女人,赶紧推了方举选一下。

方举选迟疑地往前走。

黄伟良开着车出来,看到舅舅站在路中间,眼神畏畏缩缩的,他非常恼火地下了车: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舅舅,你不护着我妈也就罢了,那个臭女人对我妈百般辱骂,你也不拦阻,现在有什么脸见我?见我妈?林燕心里也觉得,黄伟良的舅舅怎么是个这样的呀,跟婆婆相差太大了。

方举选看了外甥一眼,有点想退回去,又害怕老婆的样子,黄伟良气得够呛,拉着他往车里塞,方举选吓得使劲挣扎我有话给你说,进去!黄伟良的话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力,方举选低头乖乖钻进了车里,黄伟良准备开车的瞬间,张梅花看出不对劲来,她也不躺地上装死了,急忙爬起来,往这边追,她刚才躺的地方,是车库入口,离出口还有点距离,车库门就在医院大门附近,黄伟良见保安把拦杆升起来,一踩油门,汽车就出门上了路。

林燕在后视镜里看到张梅花还在后面追,方举选也着急的:小伟!小伟!的在车里喊。

汽车拐了个弯,看不见张梅花了,黄伟良把车开出了城,停在一片麦子地的边上。

舅舅,我问你,我妈有没帮过你?帮过。

方举选坐在车后座,额头汗津津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当年,张梅花骂我妈的时候,你怎么不拦一下?妈说,你以前对她还可以,她结婚时,你还偷偷给了表舅二十块钱,让他转交过来给我妈去买布做衣服。

呜呜,你妈还能记住这事呀,我这一辈子,也就对她好了那一回。

我妈说你不坏,妈带着玉良去你家,是你把家里过年的白馍晒的干块儿给妹妹的,可张梅花骂妹妹的时候,你为何不敢说一声?妈说你以前也不是那么窝囊的人。

方举选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脸憋得发紫,就是不说话。

黄伟良看他那样似乎有点于心不忍,扭头看着车窗外面萧瑟的风景。

小伟,舅舅好丢人呀,可我,真的不是……,咳咳,看你妈妈哭着走了,这几十年我都觉得心里愧疚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为何忽然那么怕她,我妈说你不是刚开始嫌弃她,要离婚来着,后来忽然就变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方举选低着头,但却不吭声。

林燕猜想大概是什么私密事,便拿着大衣开了车门走出去,还好,这会儿阳光不错,外面并没有那么冷。

过了不到十分钟,黄伟良便喊林燕进车里。

舅舅,你能通知她们一声不?离婚以后,我来给你养老。

林燕不知道短短十分钟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离婚养老的话都来了,舅舅不是有个女儿的吗?方晓霞有手机,我可以打给她。

他说自己女儿名字,很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林燕心里疑惑更甚。

黄伟良按照舅舅说的号码,拨号之后才递了过去。

方举选对着电话:小霞,电话给你妈。

没过两秒,电话里就传出叫骂声:方举选你个老不死——没等对方说第二句,这边已经吼上了:张梅花你个泼妇,我要和你离婚,家产,我今天就回家卖了去,咱们分了钱各走各路。

对方又是叫骂,方举选厌烦地把电话递给外甥。

第三零七章 肖丽萍的结局黄伟良把林燕送回家,就拉着舅舅走了,到了晚上才回来,竟然一下午时间,把舅舅的院子卖了,林燕对他如此神速目瞪口呆。

我让舅舅伺候表舅,小娟的男人就可以上班去了。

不怕张梅花去医院里闹呀?舅舅这几年也存了些钱的,都在张梅花手里,那娘俩骗舅舅说没钱,我和舅舅到家没多一会儿,她们也赶回来了,一个人护着个皮箱,一个人抱着个盒子不松手,舅舅叫她们滚,最后就这么糊涂散了。

那个女儿——?舅舅有不孕症,那个女儿根本就是张梅花的娘家侄女。

她嫂子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这是老三,当时计划生育风声很紧,张梅花就装成大肚子婆,打算若是嫂子生了儿子,就说她流产了,要是嫂子生了闺女,她抱回来养,反正农村也有不去医院生产的。

哦,我就觉得那个女儿和舅舅一点也不亲。

舅舅因为这个,特别自卑,才被张梅花拿捏得死死的。

现在还怕老了没人养,更是被这两个女人要挟,见我给他撑腰,又答应接他来Y城生活,这才硬气了。

那你对今后有什么安排?买套房子,妈妈、舅舅、表舅都住进去,请个人给他们做饭打扫,他们在一起说说话,早晚锻炼锻炼身体,妈妈也可以来咱这儿住,还有玉良那里住,我想她这下不寂寞了吧?或许吧。

林燕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养老确实让人很难办,毕竟年轻人比较忙,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不像几百年前,一切随着老人的喜乐来决定,当老人的失落和空虚在所难免。

哦。

我去兰香那里,拿来了佳平的衣服,说不定你舅舅可以穿,在医院里。

觉得一身新灿灿做事不方便。

其他的内衣,还有保暖衣,我都买新的,你看行不行?没啥不行的,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出租的房子太小,舅舅来了就住不下了。

林燕和黄伟良留下衣服,问了小娟表舅的情况安好,返回时带上了婆婆。

黄伟良和母亲商量,表舅出院了,给他们三个在杨老户寨南边的蒋村买个宅基地,盖好房子,他们住过去行不行。

这太麻烦了吧?我看你根儿舅舅的意思,还想回吴家镇。

那里的路也好,医院也大,你根儿叔还有地。

我们还有事儿做。

我的好妈妈呀,你们一个个奔七十的人了,跑回去种地,这也太不现实了,不行,不行。

黄伟良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伟,是妈没说清,根儿叔的房子后面,有个小园子,不到两分地。

我们可以在那里种点菜打发时间,每天浇水、施肥、锄锄地、拔拔草,有空了,听你根儿叔拉一段二胡,妈觉得那样的日子比较好。

黄伟良和林燕对视了一下,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农村。

现在还是向往那种日子,城里的生活对她们来说,天也不阔地也不广,太憋屈了。

可那离我太远了,你们万一有个不舒服的,我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

黄伟良就担心这个。

根儿叔的巷子头就是医院,很方便的,那医院也大着呢。

以前镇上的两个大厂都上万的人,这里的医疗条件还真的可以。

黄伟良不再坚持,反正住几天他们过瘾了,还可以接回来,根儿叔的房子虽然旧,但建得还好,又够宽敞,他便点头道:你们过去散心是可以的,觉得不方便了,就回来吧。

出租屋里洗浴还是不方便,林燕帮婆婆放了热水,她好好的泡了澡,林燕还帮着搓了背,看她舒服地眯着眼躺着,林燕觉得去吴家镇住,婆婆肯定坚持不下来,反正开春暖和才走呢,林燕倒不着急。

第二天她载着婆婆去医院看了表舅,他已经不那么疼了,昨晚又睡得好,精神头好了许多,舅舅替换了梁胜利,她们三个少不得要说会儿闲话,林燕见有舅舅,便让小娟继续在春宝安排的库房里上班,这几天正是高峰期,库管忙不过来,刚好可以安排她打临时工。

婆婆还要去出租屋做饭,便让林燕先走,梁胜利在医院坚持了两夜一天,肯定困倦了,回去就会睡觉的,不可能做饭,林燕叮咛婆婆不要说话时间长了,毕竟表舅刚做完手术,失血的身体比不得正常人健康,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她刚买了鱼准备熬汤,那么多的牛羊肉,得吃火锅把它们消灭掉,黄伟良打电话说要为张寅接风。

林燕想起黄伟良那个警察同学,心里涌出欢喜。

张寅调回来了?嗯,担任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张寅在宝城可露脸了,连着破了好几个大案子,回来准备接班当正局呢。

你给他说一声我不能去呀,果儿得回来吃饭呢,咱妈去给表舅做饭了。

哦,好的,那我不回去吃了啊。

张寅回来,黄仁厚案子的那些蹊跷,说不定就会真相大白吧?林燕想,有向辉在这里撺掇,他应该会投靠市长的,毕竟,局长是书记的人,他要是跟着局长跑,还不被压在人家下面露不了头吗?再说,书记那帮人的贪污,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会因为张刚露馅的,张寅也不会选择往那边站队的吧。

虽然这想法是林燕一厢情愿的,但还是让她心情变得很愉快,果儿回来,和妈妈吃饭时,看到她一脸喜气,特别疑惑。

妈妈看果儿最近特别努力,觉得你肯定能考得好,才特别高兴的。

林燕不妨小小撒了个谎。

瞧着吧妈妈,我肯定会考好的。

果儿很上道,这几天老师发的模拟卷子,每次都是我一个一百分,张新阳不是对手。

好的,我的小果儿,是最棒的。

果儿这几天学习太累,林燕也不敢让她精神太兴奋,吃完饭帮她擦干净手脸,让她去睡,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看Y城新闻。

她有点困,拉了毛毯盖上,迷迷糊糊地看到电视上说荆县发生了车祸,一个女绿灯时走过十字路口,一辆公交来不及刹车撞了上去,当场死亡。

然后介绍说,有人认出此女叫肖丽萍,五十二岁,是荆县县城居民。

林燕还喃喃着,肖丽萍,怎么觉得很熟悉,她忽然坐起来,这不是那个烂女人吗?呵呵,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电视上的节目,还在继续八卦,说肖丽萍最近神情经常恍恍惚惚,昨天在小区门口买豆浆,忘了拿找零,卖豆浆的喊她都没听见。

接着,电视镜头前出现了肖艳萍,她哭哭啼啼地说,这几天接近年关,姐姐很累,睡眠不好,老是做噩梦……后来,这些话越传越邪乎,还有个网络作家把这个故事编写成恐怖惊悚小说,发在Y城文学网站上,林燕还专门看了一遍,其中很多引用肖艳萍的话,林燕觉得这小说写实的部分很多,她大概整理了一下,弄清了肖丽萍的死因:就是做了亏心事心中不安,被自己吓死的。

小说这么写的,肖丽萍为了重新开业,在荆县城里到处寻觅新门面,步行街这里,好点的位置没有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到老街的一个门面,和房东说好之后,她开始筹资交房租。

或许,这是原来荆县供销社的地址,黄仁厚年轻时曾在这里站过柜台,肖丽萍看房子的时候,房东不知道她,还说了好些黄仁厚年轻时长得特别好,很多人借着买东西来看他的话,肖丽萍心里特别膈应,回去就做了一夜关于黄仁厚的梦,第二天,肖艳萍见姐姐萎靡不振,问清原因,给了一个玉观音挂件,让她带上辟邪。

肖丽萍安宁了几日,那天晚上她去澡堂,不知把挂件丢哪里了,怎么都找不着,回来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怕的一夜都没合眼,第二天也不敢出门,肖艳萍听了姐姐的话,只好把自己脖子上挂的给了她,还和姐姐去附近的静安寺里烧香祭拜,肖丽萍这才又有了几天好睡。

可她因为心神不宁,那天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挂件竟然从衣领里掉出来摔碎了。

不光是肖丽萍,就连肖艳萍也忐忑起来,她开始疏远姐姐,更觉得因为姐姐这阵子被鬼/缠身,她的生意都大受影响。

肖艳萍晚上噩梦连连,筹钱交房租又到处碰壁,竟然晚上梦见黄仁厚时,哭着说自己很后悔,她这辈子最风光最好过的日子,都是黄仁厚给予的,自从和他分开,自己挫折不断,醒来时她一身冷汗,打电话把这些都给肖艳萍说了。

很多人在不顺心的时候,特别容易迷信,肖丽萍胆战心惊,总觉得是黄仁厚的鬼/魂来找她算账了。

肖艳萍被姐姐这样疑神疑鬼闹得心慌,只好买了很多祭祀用品,姐妹在城外黄仁厚受伤的地方祭奠了一番,可是这一次,非但没让肖丽萍晚上安宁下来,她的噩梦做得更厉害,白天人都恍惚起来,竟然撞到了汽车上……第三零八章 春意林燕把肖丽萍的事儿告诉了黄伟良,张寅回来,令他很高兴,吃饭回来略略有点酒,只想睡觉,听老婆的嘀嘀咕咕说这些,他笑了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这是咎由自取。

不待林燕再说,把她往怀里一抱,呢喃道:陪我睡会儿。

说完竟然就入了梦乡,林燕听他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唯恐扰了他的梦,只好躺着一动不动,还想等会儿丈夫睡沉了再起来呢,谁知道自己竟然也睡着了。

不过,她不到一小时就醒了,去厨房熬了稀饭,馏上馒头,又备了些小菜。

S省的人,拌凉菜有一绝招,把八角、花椒、草果等香料在水里熬煮,拌菜时舀两汤匙进去,凉拌菜的味道就会鲜美许多,林燕看果儿这几天太辛苦,想让孩子多吃菜,再说,丈夫估计晚上也有点没胃口,这些小菜刚好别开胃。

她准备了金针菇、豆苗、莲菜和西兰花,焯水放凉就可以拌了。

天快黑了,林燕见那天在小区门口碰上女儿,果儿特别高兴,便走出去接女儿,没想到迎面看到了玉良和婆婆。

呀,玉良,我还说吃过饭去接咱妈呢。

嫂子,你听说肖丽萍的事儿了吗?今天看新闻了。

你,你不怕啊?有什么可怕的?咱做事堂堂正正,自然活得理直气壮的。

黄母白了女儿一眼,低低斥责了一声,问林燕:你出来有事啊?饭做好了,望一眼果儿,孩子这几天太用功了,接她回家鼓励鼓励。

一听说起心爱的小孙女,黄母的脸上立刻满面笑容,回身往学校方向张望,玉良趁机在林燕耳朵旁嘀咕:嫂子。

听说肖丽萍是被咱爸爸勾了魂儿,我有点怕,想和你们一起回村去祭奠一下他。

黄仁厚的骨灰,让黄有良搬回去安葬了。

还留了坟头。

你怎么和妈一起走的?我去请示咱妈,被骂了一通。

可是,嫂子我真的害怕。

果儿回来了,回家再说吧。

玉良抬头,果然看到小侄女低垂着头背着书包走过来,绕过一棵大树看到家人,脸上涌出欣喜。

摇晃着书包叮叮咣咣跑过来,林燕替孩子拿了书包,果儿蹦蹦跳跳地拉着奶奶的手:妈妈,你们都是在等我吗?是啊。

家里今天有什么事儿吗?没有,果儿这几天辛苦了,妈妈专门去替你拿书包的。

哦,妈妈,你真好!她扭头。

奶奶,我这几天得了好几个一百分。

哎吆吆,我果儿就是好。

又乖巧又聪明。

果儿得到夸奖,小脸上满是笑容,林燕看了看她,这会儿完全一副小孩子模样,根本没有前两天和她说话的那么老气横秋。

增加了两个人,林燕便又炒了一个芹菜香肠,一个蒜苗豆腐干便开饭了。

黄伟良没胃口,喝了两碗稀饭,吃了些菜就停了嘴,林燕收拾好厨房时。

果儿已经写作业去了,沙发前的三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原来玉良一直坚持要回去祭奠,被哥哥狠狠训了一顿。

林燕觉得,祭奠不过是哄活人的事儿。

玉良要祭奠随她去,只要她心理安定,日子好过,没必要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毕竟她读书少,还在迷信思想比较浓重的山里生活了两三年,想要她做个无神论着不容易。

玉良,妈不许你去,老东西活着没管过你,死了他只有内疚,敢扰你安宁,我死了不会放过他。

黄母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么多年,她心头的恨意还是难以消除。

见林燕过来,三个人都住了嘴,玉良随即就告辞走了。

林燕知道这个犟种,绝对不会听话的,果然第二天下午,小姑子拉了好些吃食送了过来。

杨树湾拿来的?林燕问。

嗯,我本来不要的,是有良哥非要给,快年关了,那些个政府部门的人,还有税务啊什么的,都得打点,有良哥把帐记在这些人身上。

林燕叹口气:我想劝他不要这样,咱家人也不稀罕节省这几百块钱。

这对他影响非常不好,咱村人现在念着他的好,不和他计较,但也不敢保证背后不骂他的,毕竟都是大家汗珠子摔八瓣干出来的,他拿来送了人情。

我也这么说了,有良哥说不要咱们管。

玉良心里有事,闲话说了几句,便转到了正题:嫂子,你可别给咱妈和哥哥说我回家了啊。

我知道。

你这个犟种,昨天我就知道挡不住你。

嘻嘻,我真的害怕嘛。

嫂子,你不知道啊,荆县城里传得特别邪乎,肖艳萍这些天都不敢出门,家里大门上,早早就贴了门神。

吓/死她才好。

哎!嫂子,今天还有个姓梁的人去祭奠了,有良哥说他念念叨叨的说什么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大串的。

哦。

你知道这人不?知道,为了钱什么人都敢骗,若没他,肖丽萍他们还不至于闹到这个程度,那是个赖子加骗子,做了亏心事,估计也是晚上睡不着,害怕的。

玉良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有点恼火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嫂子我是不是个拎不清?我什么亏心事都没做,怕个什么来着?这下好了,村里人都肯定认为我做了什么坏事了。

不会的,马上年关了,你祭祀一下也是正常的,只有陌生人去了,大家才会那么觉得。

林燕安慰的话显然不起作用,玉良的脸上还是很沮丧,很后悔。

嫂子知道你是害怕了,那些流言传得太邪乎。

嫂子,我本来不怕的,都是有个承包柜台的是荆县人,她来了给我说了一大通,把我说怕了,现在我想通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不就对了?林燕鼓励道。

两人说着话,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在储藏室放好。

林燕把一些青菜和两只白条鸡放进塑料袋:这些我送表舅那里去,你要是怕咱妈怀疑,就不去了。

我拿了这么多牛羊肉——表舅不能吃,那些不利于伤口愈合。

小娟和舅舅他们可以吃啊。

瞧我,晕头了。

林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从玉良车上拿下一箱子冻牛羊肉切的卷儿,放到自己车子的后备箱里。

进入了腊月。

年味儿越来越浓,伟燕公司属下的几个公司就特别忙,刚好大学生放假,公司雇了好些个假期工。

老黄,我家飞飞也想找个地方锻炼锻炼,你看看手下有没合适位置?噢,飞飞想做哪方面的工作?能锻炼人的。

售后吧,那最磨人了。

黄伟良想了想说道。

销售呢?这个时候供不应求啊。

仓库里出货都赶不及,性子急的客户,直接开着车站门口等着。

销售太好做了。

那就售后。

向辉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哎,等等,飞飞去不去做主持人呀,过年期间好些人结婚,这个也很锻炼人的,林燕提醒道。

这个飞飞做不来。

见向辉反对,林燕没说什么,婚庆礼仪主持人,还真不好做。

口才要好,还得风趣,有文采,有急智,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没想到刘鸿飞去了售后,张寅带着儿子过来了。

哎呀。

跟你们在一起,总是抬不起头来。

臭小子不好好学习,只好参加艺考,今年S省大学都上大三了,听向辉说了一句什么婚庆主持的,干脆让我儿子去你公司锻炼锻炼吧。

行啊。

黄伟良很爽快的答应。

艺考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是自身一定要有实力,不说做电视台的主持人,就咱公司的婚庆主持,几个干好的一个月七八千的,一场婚礼下来,主持人二百到五百不等,有些主持人还悄悄在外面兼职,收入很可观的。

那老黄,你给安排个好点的师傅带一带。

张寅急切地说到。

好,没问题。

林燕见到张寅的儿子张富国时,惊叹小伙子长得就是好,觉得去考演员都没问题。

毕竟在这个专业读了两年半,张富国跟着朱志远安排的师傅,上手还挺快的,为了让他能够锻炼,那师傅有时让他做开头,自己在后面兜底,几天下来,他自信心大增,这天一切顺利,他竟然从头主持到了尾,婚庆礼仪来来回回就那些话,张富国帅气,随便说些什么,来客都捧场,跟着又叫又笑的,比别人更容易成事儿。

张寅听儿子说了,心里很感谢老同学帮忙,这天晚上,带着儿子过来谢黄伟良。

不管多廉洁,张寅的家里这时候不乏送礼的,大宗金钱他不接,但同僚下属送点土仪总不能拒绝吧?于是乎,这些东西都被整理了送到黄家。

林燕看到一堆的塑料袋,熏猪蹄、熏鸡、火腿、风鸡、肉干、果仁、果脯等,笑着调侃:你家是不是开年货铺子的?可不是,让你说着了。

张寅接茬道。

林燕看看家里,一会儿可以给张寅拿一些牛羊肉、干鲜蘑菇、兔子肉,葛根粉等,她大概收拾了一下,这才过去陪客人说话。

林月华今天刚放假,趴在窗户上,盯着张富国猛看,张富国大概觉察到了,抬头四望,吓得月月猛一下缩回去了。

——————鞠躬感谢开心珞巴同学赠送了礼物!!鞠躬感谢老年痴呆蝎同学的粉红票 !第三零九章 外国媳妇儿********(这几天很忙,没法天天双更,对不起大家,阿凤但凡有时间,会尽量多更的)**********不过,月月又悄悄趴门边往外瞧,让林燕发现了。

果儿,去叫姐姐下来,张叔叔拿的这个猕猴桃干,很好吃。

与其让月月那样偷看,还不如给她机会让瞧个够,看到她视觉疲劳。

这孩子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越是不让她看,拘着她,她反而越是好奇。

林燕打开一袋果脯放进盘子里,叮咛果儿,爸爸妈妈在这边说话,你和姐姐去那边玩儿。

月月已经完全长成大姑娘了,她身材比例虽然有点像林欢,但整个比林欢放大了一圈,远比林欢要高大,像了姚静雯,这非但没有影响月月的仪容,反而让她比林欢更招人眼球。

张富国看到月月,知道刚才就是她在偷窥的,反正和大人在一起也没什么说的,他找借口牵着果儿过去,和月月聊天。

我记得你一儿一女,这几年不见,怎的换成两闺女了?张寅看到月月大吃一惊。

呵呵呵,这是我侄女儿。

喔,真是侄女像家姑,长得很漂亮。

张寅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林燕抬眼看了他一下,黄伟良一笑,替老婆说道:在我这里捧人,可没有好处的。

张寅不好意思了,指了指林燕:我是真心的,嫂子比我老婆大吧?我走了几年她都没变过,你看我老婆。

老了十岁不止。

哪有,你乱说,回头我告诉弟妹去。

黄伟良装严肃,张寅嘿嘿嘿的笑。

他见气氛活络,转了话题:老黄,冒认你父亲的案子暂时没法揭盖子。

这么点儿小事儿竟然牵扯还挺多。

怎么想起来这事儿了,不是都过去了吗?林燕非常惊讶。

陈凯太招摇了,遭人嫉恨,有人要打压他呢。

哪方面的?房地产商人吗?嗯。

林燕想了想,觉得当地企业还没人能惹得起陈凯,便猜测道:外来的?嗯。

目前背后到底是谁,弄不清。

反正到时候谁受益就是谁了。

林燕想,我收益,但我却没动手。

她忽然想到,张寅为何把这话给他们说呢?是不是暗示自己,趁机也踩陈凯一脚?想想自己收集陈凯的犯罪证据特别少。

心里小小沮丧了一下,不过,有顺风车坐,她又高兴起来。

她看看黄伟良的表情,忽然想到张寅说这话就是让他们坐车的,张寅肯定不会认为他们想报仇,觉得那是鸡蛋磕石头的事儿,林燕的心又坦然了,坐等看好戏。

还真的挺爽。

送张寅走的时候,面对林燕一大堆回礼,他还想推辞不拿,黄伟良不由分说都塞车上去了。

张寅给咱说这个,是不是违反纪律了?估计知道的人特别多,咱们要是打听。

很容易就能知道。

再说,咱俩也不是胡乱攀扯的人,他放心。

林燕知道张寅有目的,但具体是什么,却猜不出来,她干脆不猜,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

月月的成绩下来了,在班上处于中游的位置,虽然老师说他们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可以考上一本,但这成绩还是让林佳豪有点失望,他们夫妻走了之后,月月哭了一场,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学习,不像刚放假的两天,上网玩游戏,跑到杨老户寨看张富国主持婚礼那么放松。

张富国打电话邀请不到月月,还专门过来了一次,林燕见月月没跟着出去,悄悄问果儿:姐姐为何不出去玩了?没想到果儿还有点羞赧,看来她很清楚男女交往的含义,现在的小孩子知道太多了。

姐姐说张哥哥除了嘴巴能说,语文好点,其他什么都不懂,她现在每天去找飞飞哥哥补习数学呢。

她昨天从刘家回来,好像很不高兴啊。

是的,飞飞哥哥说,姐姐将来是读文科的料,她可伤心了。

果儿往屋里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有点紧张地问:妈妈,我是什么料啊?林燕一愣,笑着说:果儿长大,根据喜欢学习的科目来决定,现在还说不上来。

学文科也是非常好的,学理科也不赖,你姐姐没必要伤心。

果儿有点不解,眨着大眼追问:姐姐说,飞飞哥哥说那话,就是看不起她,为什么呀?这是偏见,人们都认为数理化难学,只有聪明人才能拿高分,像语文啊、英语呀这些课程,多下功夫谁都能学好。

哦!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的,没必要妄自菲薄。

林燕觉得自己说得有点模棱两可,便补充了一句,不管什么知识,只要学得够好,就不会让人看不起。

姐姐说她语文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可惜数学太拖后腿,不然,飞飞哥哥也笑话不了她。

其实你姐姐没必要太纠结数、理、化,差不多就行,她应该发挥优势,把语文、历史、地理、英语、政治这些课程学好,将来不见得比飞飞成就小。

林燕觉得刘鸿飞有意打击林月华的,到底是何用心,她还还猜不出来,难道烦月月,不想让她纠缠自己?林燕的心忽然很替侄女难过,到了现在,她才意识到,月月跟着她生活的时间长了,她对这个侄女的感情,就比其他侄女外甥亲近。

要不要去劝劝月月,让她今后远离刘鸿飞呢?不然,老是这么受打击,孩子的自信心都没了啦。

林燕抬脚走到二楼,听见侄女儿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她放轻脚步。

慢慢靠过去,原来月月一边做数学,嘴里一边唠叨解题过程呢。

既然讨厌月月,那飞飞为何那么卖力给她讲数学呢?前天。

月月问飞飞一道题,他也不会,后来想出来了。

还追过来给月月讲呢,看那个样子,根本不是讨厌呀。

或许是想在小姑娘跟前摆谱,满足他的虚荣心吧?林燕扭头往回走,心里还是觉得飞飞对侄女儿很上心,难道,他喜欢月月。

唯恐小丫头翘尾巴把他不当回事?毕竟林月华学习和刘鸿飞差不多,而长相还是相当靓丽的。

瞧自己这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反正月月和飞飞交往,是往好的方向进步,自己没必要那么担心。

晚上睡觉时。

林燕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了黄伟良。

哈哈哈,这还不是你闺女呢,都想这么多,到果儿跟前,你还不知会怎样呢。

这还小着呢,就考虑选侄女婿的事儿了。

你说,若是我们和向辉家结为亲家,那多好啊。

还有七八年呢。

世事变化太快了,我辞了监理工程师的职务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年时间,咱俩从穷光蛋变成亿万富翁了。

我是真的挺喜欢向辉这个儿子的,大概觉得和咱小翔关系好,两人跟个兄弟似的,这才希望用亲情束缚住吧。

燕。

你对别人的儿子这么上心干嘛,有精力多琢磨琢磨咱儿子,你说,小翔会不会带回个洋妞儿给咱当媳妇啊?我怎么不喜欢家里弄个外国妞啊。

林燕有点担忧起来,早知道让他和佳辰一样,交了女朋友再出国。

林燕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我刚才应该问问小翔,他有女朋友了没有。

你别杞人忧天了,飞飞在国内读书,又是那么亮眼的孩子都还没有女朋友呢,别说咱儿子还在国外呢,你以为外国妞会那么喜欢异族的。

黄伟良用胳膊箍住林燕肩膀,快睡吧。

林燕想想也是,心一宽困意便涌了上来,半梦半醒时,忽然想起李慧了,好久没见她,不知最近怎样了。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若要过得不好,肯定会找过来诉苦的。

林燕第二天起来,在储藏室拿了些肉类、菜蔬,先和黄伟良去医院看了表舅,他已经开始康复训练了,用机器带着学习曲腿练习,医生也说恢复很好,他俩告辞出来,去出租屋放下一部分吃食,便驱车往李慧家去。

林燕没想到李慧看到她,拉着手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张志宏和黄伟良在客厅说话,林燕跟着李慧来到卧室。

燕啊,我和老张,还是因为孩子才认识的,那时候萍萍和张振亚多好啊,我们都想着他俩会成一对儿呢,这现在,忽然给我们说,他们的感情就是亲兄妹,就像个双胞胎,根本没法子做夫妻,呜呜——谁说的这话?振亚,呜呜,小子变心了,要找个外国妞儿不回来了,呜呜——他不是国家公派的吗?怎么能不回来?不知道,呜呜,我看萍萍还在等他呢。

林燕心里忽然也很难过,萍萍在她跟前长了两年呢,若是在这时候和交往六年的男友分手,这让人情何以堪!你问清楚,振亚的确是心有所属了?不知道,上一次在电话上说,他和萍萍太熟悉了,简直都和一个人没什么区别,若是做夫妻,就没有蜜月了,他俩是老夫老妻。

就说这个?嗯。

那不是要和萍萍分手的吧?你对振亚比对萍萍还宠爱,这孩子在你跟前说话就没个把门的,他大概就那么一说吧。

不是的,振亚虽然对我很好,但说话很懂得分寸的,我看,他俩肯定成不了,呜呜————————————————————————鞠躬感谢开心珞巴同学的打赏!太谢谢了。

感谢湘灵儿同学、老年痴呆蝎同学的粉红票!!第三一零章 疏远好了啦李慧,能成是他俩有缘,不能成,他们还是你的儿子和女儿呀,这是不会改变的,你哭什么?还怕萍萍嫁不出去?我就是觉得孩子曾经那么要好,这会儿各奔东西,萍萍是个很重情的人,她会受不了的。

李姐,上次萍萍和振亚在家的时候,你看到振亚对萍萍好不好?好,特别好。

萍萍对振亚呢?也是特别好的,你知道萍萍的,对人心很诚。

你在家哭哭啼啼完全是瞎操心嘛,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都没弄清,还有,虽然萍萍和振亚都大学毕业了,可年龄并不大,还没到结婚的年龄,你着个什么急?说不定都是你一天急急急,孩子还要读书,嫌你啰嗦,故意那么说的。

李慧脸上有点尴尬,她低声说:萍萍是说过我太心急了。

这不就是了?你弄清楚再哭吧,我看你是太闲了。

对林燕毫不客气的话,让李慧的脸上有点羞赧,她低声说道:老张现在的确很忙,经常连饭都吃的工作餐,我就是太闲了。

林燕看到李慧家里四处特别整齐洁净,也能想到她整天都在做什么。

要不,李慧,你找个工作干干吧?整天太闲了也不好。

可我这么大年龄,又没有文凭,出去找工作,只能打扫卫生,莫说老张不想,就是孩子都不允许。

这样吧。

我那个企业想要个负责工会工作的,你又有经验,给咱担起来吧?反正也不要你每天八小时,张大哥出差了呢。

你就去上班,组织职工开展一些娱乐活动,若是他在家呢。

你就休息,反正我们那里职工都是轮休的,天天都有人上班。

可以这样吗?李慧挺高兴的,我也不稀罕能挣多少钱,有个事儿干,人就不这么颓废了。

嗯,工资确实不高。

以前做这个工作的,一个月大概一千二,估计现在也就是一千五,你要是不嫌弃,我给春宝打个电话。

经理对这个位置太不重视了。

觉得不能带来经济效益,职工每天趴电脑跟前,腰椎颈椎都容易出问题,他们都年轻,身体好,有本钱,我的话不肯听……。

没想到在这个话题上,李慧又愤愤不平起来:老张就是这样,工作起来不要命。

现在腰椎、颈椎都有问题,唉,他若在家还好些,我能提醒提醒,上了班咱看不见,前几天还腰疼地去按摩呢。

张大哥现在还动不动出差呀?这阵子接手的案子就在市里。

不用出差,可因为牵扯的人比较敏感,不能回家。

封闭办案?不知道,反正说不能回家。

李慧给林燕茶杯续上水,林燕,现在咱市里房地产这一块闹得挺凶,不会牵连到你吧?不会,我们的手续没什么不能见光的。

那就好!李慧长舒了一口气。

林燕也不过是隐隐约约听说陈凯公司的开发的一个大型小区,拿地手续有问题,当时政府公开拍卖,某大型国企也参与争逐了,可惜没中标,事儿过了两年,不知谁翻旧账,发现他们当时明明投标是八千五百万元,竟然流标,而账面显示,陈凯公司竟然是六千万拿的地。

李姐,张大哥不能回家,不会是因为房地产这个案子吧?不是,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案子,房地产那边是省里派人过来查的,事情根本就没让咱们当地的公检法插手。

听李慧这么说,林燕心里涌出一丝欣喜,陈凯这一回,还能逃脱吗?自己没有能力报仇,有人替她出头也行啊。

告别李慧林燕回到家里,没想到林佳豪和姚静雯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两人大概渴了,端着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喝水。

见月月了吗?见了,我们来时她要去上数学补习课,只看了看静雯给买的羊毛衫,连试穿都没有。

林佳豪回答。

林燕看他又眼睛布满红血丝,一副疲惫模样,有点奇怪:最近厂里很忙吗?不是,前一阵忙,最近倒闲了下来。

我看你特别疲累呀,出什么事儿了吗?林佳豪没吭声,姚静雯替他回答道:佳豪有个同学,贩卖牛羊肉的,他说就年前这两个月,都能有一成的进项,我们心动了,就把手头的积蓄投了进去,佳豪唯恐同学生意做赔了,晚上担忧地睡不着。

林燕看看林佳豪,他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并没说出来,无奈两位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了,就见林佳豪的耳朵慢慢地变红,最后连整个脸都是红的。

大姐,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了?我听佳平和佳彬说,你刚给投资时,他们也特别担心,唯恐赔钱,可他俩都不像我这样,天天晚上睡不着,我,我,我也太没出息了。

林燕能说什么?你就是没出息?你才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在这世上都有他活着的位子,你的特长喜欢研究一些技术水平问题,并且水平比较高,我想,所谓扬长避短,你还是不要插手投资这个领域了,好好工作,享受生活,反正你收入也过得去。

林佳豪肯定在等着姐姐嘲讽他,没想到林燕竟然安慰了他几句,一时有点愣怔,停了会儿,才重重叹口气:姐姐,我很不甘心哪。

哎,你当时投资魏岳民的厂子时,为何就不担心地睡不着呢?我,我当时面临许多技术改造问题,每天满脑子都是那些,没时间考虑其他。

林佳豪皱眉思考了一下说道,再说,我对那一块特别熟悉,知道市场挺稳定,肯定能挣钱,也就没有顾虑。

静雯,你母亲身体如何?还是那样,爸爸搀扶着能走路,到这一步我都觉得很欣喜了,毕竟比她瘫痪在床好多了。

是啊,她能活动,就能自己去卫生间方便,照顾的人就不用帮她翻身、擦洗、按摩,确实好很多。

都是月月,拉着我去看妈妈,又督促我和弟弟给妈妈看病,现在一想我那时候做的事儿,觉得自己还不如孩子懂事,心里就特别惭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静雯,你现在善待父母,月月将来也好好照顾你和佳豪,这样的生活才让人安心呀。

姚静雯受到表扬,很是欣喜,她咧嘴笑了笑,三个人没了话题,都端起杯子喝水,林燕看看表:静雯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等月月回来,和她一起去我母亲那里,带老人洗洗澡、理个发。

我弟妹还上班呢,没有时间。

嗯,好歹是过年呢,给她收拾干干净净利利索索,老人舒服,咱们心里也舒坦。

那,姐姐,我和静雯趁这会儿,去看看咱爹吧。

那走吧,我也去。

林燕想到自己也好长时间没有去新苑小区了。

今年冬天特别干旱,从入冬就没有降水,空气十分干燥。

林燕望望天,阳光出奇的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三九天竟然和春天的感觉一样,风吹在脸上都不感觉冷。

新苑小区的家门锁着,林燕和林佳平在小区里找了一圈,两个老头蹲在地上下象棋,老林正看的起劲,还对着棋盘指手画脚地出主意,另一个老头很有意见地对他说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看你的,别说话。

爹!林佳豪打招呼道。

那个说话的老头抬头看了一下林燕姐弟,推了推老林:哎,美国公民,儿子叫你。

老林瞪了一眼,却没说什么,站起来晃晃膝盖,这才蔫蔫地往回走。

以前,他只要看到林佳豪,马上眉飞色舞精神百倍,哪有像现在,一个多月没见儿子,依然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林佳豪和姚静雯心里特别失落,连林燕都诧异老爹变化之大。

林佳豪从汽车后备箱里两塑料袋的东西,林燕看了看都是吃的,姚静雯又从前面座位上拿了一瓶酒,三个人跟了老林走进家门。

老林吩咐林佳豪把东西放进厨房窗户外面的存储箱里,自己接过姚静雯手里的酒瓶,放进餐厅的酒柜里,然后教育儿媳妇:你是媳妇,是这个家的主人,东西拿来该放哪儿,就不要我叮咛了。

姚静雯低声应了,林佳豪走过来,一脸的郁闷。

爹,儿子来看你,你也不表示欢迎,就这么抻着脸,时间长了,小心都不搭理你。

林燕难得和老爹开一次玩笑。

她其实想提醒老林,这么下去会成了孤家寡人的,到了真正老的走不动的时候,没有儿子伺候。

老林大概听进去林燕的劝告了,僵硬挤出一个笑脸:小豪最近忙不忙?怎的又瘦了?前一阵忙,这两天已经好了。

哦。

老林应了一声,屋里几个人又都没话可说了。

————年关将至,忙是其次,关键心不静,这几天暂时没法双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