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刚过完,蜜娘又得早起去闺塾了,早上还有点起不来,吃了一颗鸡蛋一个大粽子,她又跑去定二奶奶的屋子里,对着她娘的大肚子摸了摸,小声说道:弟弟/妹妹,姐姐去读书了。
定二奶奶就摸摸她的头:傻丫头,快去吧,别迟到了。
蜜娘笑道:好,还有蜜桃是不是要带去给同学们吃啊?嗯,都让人洗了,特地挑的大的。
果园丰收了不少柑橘蜜桃,定二奶奶特地让她带去学里分给大家用。
闺塾的气氛很不一般,陶淳儿红着一张脸,似乎在接受大家打趣,洛秋君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只听计春芳道:再也没想到你们俩家成了亲戚了。
陶姐姐,这是我家园子里的蜜桃,姐姐你今儿大喜,我就先拿给你了,诸位姐姐别怪罪。
蜜娘笑嘻嘻的。
陶淳儿羞道:你可真是…连你也来打趣我。
大家都齐笑了,唯独郭瑶玉脸上笑着,心里却是充满了苦涩,郭家和洛家算是打小就认识的交情,论家世门楣还有得力的兄长,甚至她本人无论是相貌才情都强过陶淳儿,她本是对阮蜜娘如临大敌。
毕竟阮蜜娘生的这样好看,又出自名门,主要是和洛秋君关系好,才学更不必说,年纪最小,女红性情都是非常出挑的,哪里知道爆了冷门。
殊不知洛秋君也有点不得劲,她在闺塾中和蜜娘最谈的来,平日女红没少麻烦蜜娘,她年纪虽小,但是见识不小,再者她家也是书香门第,若说做嫂嫂的人选,她最喜欢的当然是蜜娘了,况且蜜娘还这么美。
但是娘又说是哥哥看上的陶淳儿,她对陶淳儿更是一百个满意,洛秋君也就无话可说了。
蜜娘却是很清楚洛夫人为何选择陶淳儿,陶淳儿虚岁十岁,中等个头,面容端庄,家底厚实,人更是醇厚。
这样的好姑娘是非常抢手的,洛夫人只是先下手为强。
洛家公子有才干,缺的是支撑他读下去的钱,须知考中进士,若在京为官,随意打点一二一年六七百两算少的了。
陶家平日看着不显,其实家底非常厚实,这门亲事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优选择。
郭家虽然也是名宦之家,但是洛家缺的并非是才和人脉,洛公子这般才学,迟早会青云直上,之后呢,郭瑶玉为何不喜王素敏,就是认为她嫁妆太少,家中没有助力,轮到郭瑶玉也是类似。
且陶淳儿的性子,随分从时,即便洛公子一时出不了头,她也不会抱怨,夫妻二人反而能相濡以沫。
而郭瑶玉心气高,洛公子好时,她夫荣妻贵,若洛公子一时失利,到时候她会不会抱怨…就这点而言选陶淳儿实在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至于蜜娘本人有没有考虑自己,她现在反正是没那个想法的,上次借托梦之口让她爹别定亲,她就不会有此困扰。
今日学的是《诗经》最后几篇,蜜娘看着自己的字已经能写的很工整了,不由得开心的笑了。
下半晌学的是琵琶,琵琶要先学一段谱,学了之后先生再教指法,她根本无心再想其他,家中没有琵琶可以练习,只能在闺塾里能多练就多练一会儿。
一直磨蹭到最后她才走,正出倚梅园时,但见计春芳追上来道:我见妹妹颇喜琵琶,正好我家中有一把琵琶,半新的,妹妹若喜欢我就送给你练。
蜜娘讶异:这怎么好意思,姐姐不必为我费心。
这有什么,其实我也有事情求你呢。
原来计春芳学问压底,周福柔近来都开始拼命学了,这个架势把计春芳都看怕了,她想找蜜娘替她补课。
蜜娘这才欣然同意,她现在会写字之后,许多不懂的问题都会写信给书院的爹爹请教,再有洛秋君这个小先生,她自己也从来都手不释卷,因此学问是一日千里,指导计春芳没问题。
尽管计春芳知道蜜娘勤奋,却没想到她勤奋成这个样子,女儿家的闺房挂的是香包这些,她却全部摆满了书。
除了吃饭,她就是不停的看书,甚至看书极快,有时候她说什么,她仿佛都听不到一样。
这让计春芳好生佩服,因为蜜娘也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她会给自己讲解诗词,讲的非常生动,但是又不会说教。
其中,最让计春芳羡慕的就是蜜娘母亲对她的好,阮家并不十分有钱,但是却愿意让女儿读书,对她这位同窗也很热情,几乎每次都留饭,饭菜并不十分精致,但是都很可口。
这可比她家强多了,她父亲妾侍通房许多,庶出的妹妹们关系并不亲近,往往还明争暗斗,更别提他爹在外还两头大,计家看着风光,内里却是人人充满算计。
蜜娘,你家里这样真好,比我家好多了。
计春芳由衷道。
蜜娘笑道:那你常来就是了,你看我娘现在对你比对我都好了。
相比较洛秋君待人总是淡淡的,计春芳却妙语连珠,在交际场合总是游刃有余。
到了六月季考,蜜娘毫无疑问又是第一,计春芳这几个月常和蜜娘一起,学问很认真,仅次于陶淳儿,排在王素敏之上,这让她非常得意,逢人就说是蜜娘的功劳。
江陵天气变得暑热起来,不知不觉中,蜜娘也在闺塾读了半年多了,天气热,大家不免早读了一会儿就浑身是汗。
计春芳转过身对大家道:还好只有半个月就能避暑去了,否则我可能要请假了。
是的,闺塾暑热时大概放两个月左右的假,薛先生听闻也要回家探亲,大家说起能休假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周福柔在姑姑家虽然不至于看眼色,但是她更喜欢在乡间,那里可以漫山遍野的玩儿,哥哥们带着她捉鱼,摸鸟蛋,比城里好玩儿多了。
自从那个阮蜜娘得了第一,姑姑就经常让她读书让她如何上进,可是她再怎么努力,好像也比不过别人。
以前在闺塾时,大家说说笑笑也是极好的,可惜自从阮蜜娘来了之后,大家都开始无形之中在比。
郭家姐妹比以前愈发沉静些,陶淳儿虽然还是那般敦厚,但是她更多的时候和阮蜜娘一起讨论针线,洛秋君和计春芳两人也是和阮蜜娘交好,另外王素敏因为天气热,又说病了。
她,好像是被排挤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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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巧,这几日倒是定二奶奶的产期,好婆早早把剪子、草纸、红糖、醋水、甘草黄连、五枝汤和参芪这些备下。
以前蜜娘出生就是好婆接生的,只不过那时家里穷,这次条件倒是好多了,光鸡蛋就存了两三百个。
娘,二奶奶就要生了吗?大妞好奇的看着正房。
钟氏也要去帮忙,顾不得和女儿说什么,只道:你今日先去洒扫庭院,二爷保不准这几天就要回来的。
大妞看向外边:二爷要回来了吗?我听大小姐说了,二爷要回来,听说是大宗师要提考,若是得了一等才能参加明年的乡试呢。
钟氏焦急的说了这一句话,又嘱咐女儿好生干活,这才匆匆走了。
蜜娘作为一个小姑娘,定二奶奶是不可能让她进产房的,她心里也焦急,便时不时打发二妞去正房看看。
二妞倒是笑道:姑娘不必着急,前儿余家姨太太带了大夫过来看了,说咱们二奶奶怀相极好呢!余姨婆倒是三不五时的过来,只可惜我不在家里。
蜜娘平日里接触这余姨婆,真是怎么也不会觉得她是坏人,说起同样是做婆婆来,余姨婆比她祖母好百倍都不止。
这样的人若非前世发生那件事情,谁会料到呢!可见平日里的善人也未必是真善,小事上小恩小惠,让人不设防备。
二妞看了看天,有些喜意道:看来今儿是生不下来了,明儿生也好,明儿可就是八月了。
七月流火,又是鬼月,蜜娘前世的儿子因为七月出生,小时候多灾多病的。
她也高兴道:是了,进了八月就好了。
八月初一,一大早,定二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
恭喜小姐,您做姐姐了。
二妞笑道。
蜜娘问道: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她私心里还是希望娘生个儿子,这也是娘盼了许久的事情,否则,爹随着身份上升,保不齐就因为无子要纳妾了。
到时候,凭爹娘感情多好,这夫妻之间多了个人,到底是不同了。
二妞笑道:自然是小少爷。
蜜娘忙起身出去,刚走到门外就看到好婆在请安:二爷,是个大胖小子呢,有六斤六两。
爹,爹回来了。
阮嘉定见到蜜娘连忙招手,蜜娘跑了过去,他笑道:大了一岁,也长高了不少,来,咱们去看看你弟弟。
虽然小婴儿刚洗了出来,还是红色皱巴巴,阮嘉定激动的无以复加,又打发王五四处去报喜。
余姨婆等人自不必说,族中的尚四奶奶桂大奶奶处包括大伯父一家,还有阮老爷夫妻都打发人去报喜。
周福柔被瑸大奶奶带回乡里,周福柔的母亲李氏正好来接女儿,却见桂大奶奶正和儿媳妇一道出来,二人似乎准备出门去。
大嫂子,您这是哪儿去?桂大奶奶笑道:你不是才从城里回来,怎么不知道么?嘉定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带着十一的媳妇过去瞧瞧。
瑸大奶奶强笑:没曾想她倒是有这个福气。
桂大奶奶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素来就有福气,苦了这么些年,总算时来运转,真要我说,人的运道来了,谁能挡得住。
瑸大奶奶懵然,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桂大奶奶提脚走人,下人们看着她也是窃窃私语。
定二哥有了功名,到底是不一样了。
瑸大奶奶有些怅然若失,当初,她在桂大奶奶面前多得脸啊,就是福柔也跟着得脸,现如今倒好,一切都调转了个个儿。
李氏宽慰她道:那也未必,当年她爹是秀才,她那时还是小姐,后来还不是过的艰难。
人的命天注定,任凭你如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瑸大奶奶闻言释然,又看了福柔一眼道: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们福柔这般好福气,我记得嫂子怀福柔时,我们江陵连连下雨,洪水泛滥,可她一出生,这雨就停了。
提起此事,李氏也不由得笑了,她摸了摸周福柔的头道:她若托生在富贵人家就罢了,偏生托生在我们这等人家。
如今有张夫人待她青眼有加,可惜明年张巡案走了,她怕是又要回来和我们一样了。
十两银子一年不是庄户人家楚的起的,况且平日还有纸笔衣裳点心,这不是一笔小钱。
庄户人家年成好的时候,一天能吃两顿饭都已经非常满足了,更何况这样昂贵的费用,除非有人愿意替周福柔出,否则这些钱李氏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
瑸大奶奶也觉得可惜:唉。
二人长吁短叹一回,只有周福柔很是高兴,她其实不愿意去女学了,每日早早的起来,还得写那么些字,薛先生经常教训她,这些都让她已经不堪重负,她喜欢听故事,近来也勤奋,却总是垫底,还不如家去最好了。
***************阮家今日宾客盈门,今日是弟弟洗三,蜜娘看着吃奶的弟弟出神,她当年承宠后产子,却从未自己喂过奶,也没有亲自照看过孩子。
宫中规矩,皇子身边四个乳母,丫头婆子不算,即便她在主位上,能够照拂皇子,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要讨皇上欢心。
正所谓母以子贵,子也以母贵,她大部分的功夫都花在产后恢复身形,还得习新舞,这样才受宠,也能让儿子在皇上面前露脸。
男人和女人可不太一样,孩子是女人生的,大部分女人都疼自己的孩子,即便丈夫死了,守寡也愿意抚养孩子,改嫁了也不会丢弃孩子,但是男人喜不喜欢孩子,取决于他喜不喜欢孩子的娘。
这就是有的男人比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好的缘故。
蜜娘,在看什么,是不是也想吃奶了?尚四奶奶打趣。
定二奶奶笑道:当年蜜娘才吃到三岁了,我因为要做事才断了,说起来也是我对不起她。
蜜娘很是羞赧:娘,别说我小时候的事情了。
好好好。
定二奶奶也觉得自己失言,女儿七岁了,也不是小姑娘了,不能再这么说。
尚四奶奶再打量蜜娘,不由赞赏:去年看到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模样,今年这乍一看长高了,人也斯文许多,有大姑娘的样子了。
定二奶奶笑道:你别夸她,在我跟前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哦,对了,这回我们二爷问你们哥儿学问如何了?若有不懂的只管请教他就是了。
蜜娘听她娘和四伯母又说起儿女经来,颇觉无趣,想自个儿出去,却见余姨婆来了,她见着蜜娘先给了个红封,又把手里的包袱散开道:这些都是九成新的,你家小哥儿长的快,倒是不必费神做衣裳。
她老人家总是想的这般周到,也难怪她们家出了事,父亲二话不说就帮忙。
定二奶奶也是满脸感激,还道:劳烦您总想着我们。
连尚四奶奶也道:这半旧不新的衣裳给刚出生的孩子穿正好,也软和,您真是想的周到。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还真是不好对付,也许她生活中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就是关键的时候也能帮你,今日阮老爷和余老太过来就是甩开膀子吃的,还在亲戚们面前公开讨钱。
她们这样的人对你平日的好,也未必是假的,但只怕是做了九分的好都为了将来一分的坏。
这就难对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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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字上宽下窄,笔锋要有,嗳,对。
蜜娘照她爹说的又重新写了一遍,她可不能真的在家避暑,故而还是按照在学里的时候每日起来早读,让阮嘉定给她讲半个时辰的四叔,再开始练字,弹琵琶等等。
其中桂大奶奶的儿子因为要考府试,也过来她家住下,这位来了之后搬了不少新家具和下人过来,桂大奶奶更是鸡鸭鱼肉送了不少来。
阮十一虽然都是快做爹的人了,但还是没什么定性,见着蜜娘还想抱她起来转圈,还是阮嘉定道:十一哥,我七岁了,是大姑娘了。
阮十一这才讪讪的放下手来,表姐有身孕后,小夫妻也不是没想过未来生个什么样的孩子,若是生女儿,长的像蜜娘这般玉雪可爱就好了。
不过呢,当阮十一见到蜜娘读书之勤奋,还知道她不过才学了大半年,实在是佩服不已。
小蜜娘,日后你兴许是咱们家的才女呢。
阮嘉定骄傲道:蜜娘进学最晚,却每次季考都能拿第一,我都担心拖她后腿,每天必须抽半个时辰教她,她也很有悟性。
其实阮嘉定这半年在书院也未尝不是勤学苦练,如今回来除去闲暇之时指点阮十一和蜜娘,几乎一直在书房中。
在家的这一个月蜜娘没有一刻放松,定二奶奶都搂着女儿道:你也松快些,无须那么累。
娘坐月子,管不了你那么多,你要好好吃饭,想吃什么跟好婆说,听到了么?丈夫作为廪膳生,替人做保,差不多收入了二三十两银子,这还已经是剔除把一些品行不端还有不太熟的人,否则收入更多,听说阮嘉定府学的一位廪生来者不拒,赚了七八十两。
定二奶奶这才知道这秀才和秀才也是不同的,读好了书,还真的可以挣钱。
有钱了,当然手头也就宽绰些,定二奶奶也在好婆的叮嘱下还多坐一个月的月子调理身体。
她对女儿也不亏待,昨儿还让人熬了大骨头给她吃。
娘亲,女儿都要成大胖子了。
蜜娘亲了弟弟牛倌儿的小脸蛋,对母亲撒娇。
定二奶奶摇头:胡说,我女儿生的多好看啊,况且今年这么辛苦,我就怕你太累了。
蜜娘道:女儿才不累呢,女儿恨不得多学些好处,现在娘亲生了弟弟,娘亲才是该好好保养。
明儿就要去学里了,不要太辛苦。
知道了,娘亲。
一个月没见,大家再次见面都分外高兴,计春芳去庄子上度假了,脸都晒黑了许多,但她精神极好。
我们累了,就在石凳上歇息,凉风习习,树荫又茂盛,每日不必用冰,睡的极好。
蜜娘羡慕道:我脖子上都长了痱子,还好是我晚上在外摆了凉床歇息才好许多。
曾经她也是用冰之人,还嫌弃冰太凉了,如今才发现冰的好处,只可惜,冰太贵了,常人买不起。
郭瑶玉立马从荷包里拿了痱子粉递给她:我也怕热,常备了痱子粉,你拿去搽吧!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的沉郁之色,和以前一样,一派自然。
多谢课长。
蜜娘其实痱子早消了,但还是接受郭瑶玉一片好意。
新的一天,蜜娘依旧是学的如火如荼,薛先生看她写的字,和对的诗都不禁道:你在家也是一直在学么?蜜娘摇头:也没有一直学,就是我爹在家会指点一二。
她也不能太拉仇恨了,这样也不是一件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薛先生却道:已经很不错了。
下半年她们还要学一门制香,一共要交三钱银子,蜜娘对制香非常感兴趣,她常年在宫中也用香,但更多的是辨别里面有没有什么害人的东西。
至于三钱银子,蜜娘都不必和爹娘说,她小人家自己就有。
郭瑶玉收前六个人的时候很顺利,但是在周福柔这里,就卡壳了。
周福柔难为情道:课长,我,我没钱…姑娘们都是不忍见同学为难的,郭瑶玉便号召大家一起凑点钱给周福柔跟周福柔交了算了,大家也都同意。
文人们最喜清香,薛先生先教她们制作柏木香,再有桂花香,百花香。
大家在制香时都很放松,偶尔还闲聊一二,姑娘们也是自有烦恼。
大姑娘们凑在一起说家长里短,小姑娘们则是联诗成句玩儿。
至于陶淳儿和王素敏两个定了亲的,则是说些悄悄话。
唯独周福柔落单了,好像哪个团体她都挤不进去。
计春芳和郭瑶玉说悄悄话,这里涉及女儿家的心思,不方便让人听。
她和蜜娘洛秋君不熟,和郭瑶仙倒是熟一点,但是郭瑶仙和蜜娘她们对诗对的难舍难分,她也插不进去。
周福柔很想离开这里,薛先生说的那些她听不懂,好像短短半年大家都变了一样。
殊不知,大家也实在是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如果说蜜娘是后来的,但是坚持跟上,前几个月几乎是周福柔在和别人打闹时,她在背书读书。
但是,周福柔却一直跟不上,一日两日大家可以帮你,时日长了,大家就很难帮到你了。
尤其是薛先生的女学,爹娘送她们来,不是消遣的,都是想学些东西的,除了计家陶家,其余人家境都不是特别富裕,大家更不愿意浪费银钱,也很珍惜女学的时光。
蜜娘把制好的香拿回去送给定二奶奶,她娘看了也很是新奇,小弟弟乖乖在一旁酣睡着,她上前亲了弟弟软乎乎的小脸蛋一口。
蜜娘,下一次就不能再替那周福柔凑钱了,自古救急不救穷,总不能一直靠你们救济吧。
当时课长是怕她尴尬,所以让大家伙儿一起出钱。
蜜娘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定二奶奶就道:若是咱们家没闲钱,大不了就不学,读书写字也是可以的。
蜜娘颔首:女儿知道了。
可被定二奶奶料准了,下一回,薛先生要教大家做绢花绒花,这些材料得自备。
蜜娘头先就跟定二奶奶说了,下学后就和二妞买了才回家。
到了次日,周福柔又是没带来,薛先生不免生气。
周福柔,我不是说了今日要学扎花的么?这属于妇容之列,你怎么没带来呢?周福柔捏着衣角,一双大眼睛盛满了泪水,很是不安道:先生,我姑姑不让我买。
她其实回去说过,但是姑姑看了看姑父眼色,对她摇头。
之后,她又想去求张夫人,毕竟张夫人对她很好,姑姑也乐意带她去给张夫人请安。
哪里知道张夫人说从薛先生那里打听到她学问最差,非常不高兴,让她一定要用心,若是不用心,就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周福柔更是觉得委屈。
薛先生见她这样,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问女学生们有没有多的,陶淳儿迟疑了一下,被王素敏拉了一下,就没说话了。
便是计春芳知道周福柔颇受巡按夫人的喜爱,也没出头,她观周福柔懵懵懂懂,这巡案夫人明年就要走了,这毛丫头也不堪大用,甚至计春芳都不知道怎么巡案夫人会看上她。
要说看上阮蜜娘还情有可原,毕竟蜜娘实在是小小年纪就已经初露倾国之色,才学又好,人更是伶俐聪慧。
真是想不通。
薛先生当然也不愿意为了周福柔破规矩,今儿是她没带来,下次岂不是都让先生出钱,这个头可不能开。
周福柔委委屈屈的靠在陶淳儿身边,陶淳儿倒是小声问道:去年咱们作画,张夫人不是也送你画笔颜料么?她是认得薛先生的,咱们这些日子要的东西,总该替你备着吧,你的处境她又不是不知道。
约莫是我考的差了吧。
周福柔难过道。
陶淳儿摇头:可是你去年不也是倒数第一,那个时候她不是还对你好好的么?蜜娘听到这句话也深以为然,周福柔本身底子薄弱,既然去年倒数第一都待她那么好,今年怎么就变了呢?想到这里,蜜娘又看了周福柔的衣衫,好像自从她季考得第一之后,周福柔就没穿过软缎了。
真是奇怪!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5-30 22:53:52~2022-05-31 22:4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欢悦了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占卜的鱼、kin、四月谷雨、53933578 10瓶;澄雨繁叶 5瓶;归屿、cynthiahu 3瓶;罗小黑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二十五章(含入v通知)兴许是这张夫人觉得她连新来的你都比不过吧,故而才这般生气。
定二奶奶听了女儿的疑惑,只能这般想。
蜜娘点头:您这么说也有道理。
只是做人何不送佛送到西呢,读咱们这样的女学本身就是烧钱的,且不说纸笔就要多少花销,单单平日茶水都费钱。
周福柔年纪不大,还是寄居姑姑家中,钱财肯定不多,就是有也是留给自己的儿子。
有时候看着她觉得可怜,有时候又觉得与其这般还不如不来呢。
周福柔每次在闺塾听讲都跟听天书似的,她纸笔都是有限的,听说她姑姑家很早就熄灯,平日读书也没人教,固然,这也许是外在原因,如果是蜜娘的话,就是凿壁偷光,用地上的沙练字,在学里没钱就不参加其他课,读书写字就很好了,绝不会找外在原因。
但周福柔毕竟年纪还小,她不懂读书的重要性,也没人跟她讲。
张夫人冒然把她推到这个高度,却又撒手不管,就有些不负责任了。
定二奶奶叹道:蜜娘,你是心善,但须知人要量力而行,若只是靠别人发善心过日子,那是靠不住的。
后面的话,她还没说,那就是同样靠男人的良心过日子,那同样也是靠不住的。
娘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女儿记下了。
蜜娘去房里读书时,阮嘉定过来看她,定二奶奶脸颊红润,因为刚喂了奶,衣襟半开,见他进来,不由得羞赧。
阮嘉定就笑道:还有几日就出月子了吧,你如今好些了么?定二奶奶羞道:好多了。
夫妻二人年轻的时候就聚少离多,现在能在一起,感情都极好,阮嘉定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道:这屋里还点了香,什么香啊,这般好闻。
是柏木香,你闺女儿在闺塾学的,学会了还非说以后也要教我。
蜜娘手就是巧。
可不是,若非我坐月子,也能照顾她。
看顾她的二妞到底不仔细,之前让蜜娘长痱子,后来身上被蚊子咬了也不知道熏虫。
定二奶奶生怕女儿哪里留疤,对下人照顾不周也是颇有怨言。
阮嘉定笑道:无事,等我乡试中举,到时候再买人来伺候。
王五倒也罢了,他两个丫头子到时候嫁出去就成,这样也全了尚四嫂的面子。
定二奶奶不由得感叹:二爷,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很高兴,但你若能中,就更好了,从此我们母女三人就再也不必受人欺负了。
怎么说这样的话?谁敢欺负你们。
我倒也罢了,就咱们蜜娘这样的好相貌,如同明珠一般,她在陋室都能生辉,日后愈发大了,恐怕越发出众,我们做大人的能护住她,她就能一辈子快活,否则…阮嘉定听了一凛,确实如此,在平凡之家生的过于貌美出众就未必是件好事呢!嗯,你放心,我必定好好考,且能够护住女儿。
夫妻二人又耳鬓厮磨了几句,在外有一道影子闪过。
不是大妞又是哪个,她也不是刻意听房,就是趁着好婆在厨房忙,她在这里洒扫庭院,平日里阮十一的下人都只伺候阮十一,粗活还是她和母亲做,当然,定二奶奶也给她们发了工钱。
可她听到的话让她十分吃惊,真是没想到二奶奶居然要赶她和妹妹出去。
二妞也就罢了,她求求小姐,也许小姐让她留下来,再者二妞年纪还小,即便嫁出去也还有好几年,她却不同,她现在不小了,嫁出去又能嫁什么好人。
她看了一眼正房,咬咬牙下了决心,她本以为这要等机会,日后行事,但怕是等不了了,爷岁试之后就去武昌,并不会回来,她就没机会了。
……蜜娘,我这里有本王勃的诗文,喏,你拿去看吧。
郭瑶玉拿了本诗集递给蜜娘。
蜜娘笑道:那我多谢课长了,哦,对了,课长,我那本李易安的词不必那么快还我。
洛秋君家的书基本不外借,倒是郭瑶玉喜诗词,家中书也多,经常交换看。
怎么你喜欢王勃呢?我以为你的性子,应该喜欢易安居士才对。
郭瑶玉还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蜜娘年纪这般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天赋,她一手琵琶初学不过半年就弹的不错,很有才情,以后必定也有可能成一个很灵性的诗人都有可能。
蜜娘就道:我最喜他《滕王阁序》里的一句话,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这话的意思是即便是处境越是艰难的时候,信念越发要坚定,越不能放弃自己的目标。
这倒是极好的志向。
郭瑶玉不由颔首。
说罢,她又看计春芳托腮在发呆,走过去道:你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呆了不成?计春芳摇头:还不是我姑母要来,她素来是老鹰见了兔子不撒手,我正烦着呢,每回回家来就是借钱,借了钱从来不还。
她那儿子素来喜欢赌博抹牌,不做正经营生,我爹近来去了开封谈生意,我娘这病刚好,她这一来就是住一个月,也不知道如何折腾。
你们家下人那么多,你祖母也在,哪里累得到你娘,你就放宽心吧。
郭瑶玉宽慰。
却听计春芳道:我哪里只是因为这个,她总撺掇着想让我表哥娶我呢。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计春芳愁呢,若说是钱的事情,多少打发点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计家可不缺钱。
但若是婚事就难办了,姑表亲做亲也是常有的。
况且计家老太太心疼女儿,把孙女嫁过去,能得计家和计夫人两处好处。
若真的为我好也就罢了,偏偏我表哥不成器,大字不识一个,这样的人家我若嫁过去那就是吸我的血啊!蜜娘安慰道:计姐姐,你多虑了,这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你娘在,肯定不会同意的。
计春芳苦笑:我娘没生儿子,平日在家二娘三娘轮着管家,她就是说什么,恐怕我爹和我祖母也是不听的。
大家都知道计春芳家里一直管家的是二娘,是老太太身边的婢女出身,和计老爷情投意合,能力更是出众,三娘则是丐头的女儿,人脉尤其广,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这两位还都有儿子傍身。
这大概就是为何计春芳和郭家走的近的原因,她也想借势,让自己母女在计家过的好些。
蜜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是个小姑娘,能帮的有限,但计姐姐有哪里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找我就是。
计春芳顿生感激。
谁知计家的事儿还没开始,自家却后院起火了,大妞送茶进来时,桂花头油简直熏的蜜娘差点闭气,再看她打扮,蜜娘不禁眯了眯眼,顿生警觉。
作者有话说:好啦,明天6月3日端午节入v,依旧是凌晨更新。
感谢在2022-05-31 22:41:38~2022-06-01 16:0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世 50瓶;兜儿有糖 5瓶;小灰灰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三章合一不是以最大恶意揣测大妞, 而是家中住了阮十一,一个丫头突然着意打扮起来,腰勒的紧紧的, 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眼含春意,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 岂不是丑闻一桩。
她吃了一口茶, 决定先稳住大妞:我这里有几个花样子, 你替我送去洛家给洛家小姐,就说我特地给她的她且小学着做。
大妞有些不情愿:小姐,我今儿还有衣裳要洗,要不然让二妞去吧,我也不怎么去洛家,不知道路。
她不能再等了, 等定二奶奶出了月子, 她就不能留在阮家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 二妞我另外有活计派给她, 至于你的活儿,先放着就是了。
蜜娘淡淡道。
见大妞还是不动, 蜜娘放下茶盏,不喜道:怎么,我指不动你了么?其实蜜娘家待下人虽然不至于和亲人一般,但还是很宽容的,甚至定二奶奶有多余的布匹吃食点心都会给她们。
做的事情也不算多, 就家下这几个人的衣裳浆洗, 扫扫地, 甚至都不必早起。
不像别人家里, 动辄打骂要求严苛,但这也让她们没了畏惧之心。
小姐,奴婢这就去。
大妞吓了一跳。
之前她和蜜娘没怎么接触,只知道她是个好命的姑娘,二爷奶奶出那么些钱送她去闺塾,小姐自己也争气,那些大字儿她看的头皮都疼了,小姐却非常有毅力的学,从不间断。
故而她才七岁就能写会画,琵琶也会弹,小哥儿洗三之时,来的客人就没有一个不夸她的。
往往人们对有大毅力者,都是不敢忽视的。
等她出去了,蜜娘才去上房一趟,把这件事情同定二奶奶说了.女儿也说不好她要做什么,但是我们这里住着年轻的公子,若是闹出什么难看的事情了,她一个小丫头是小,就怕说娘您的闲话。
若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她自个儿非要打扮,那就皆大欢喜了。
定二奶奶放下牛倌儿,方才惊讶的看着蜜娘:都说读书好,看来蜜娘的确是厉害。
我这些日子坐月子,倒是没留心这些。
主要是家中就这几个仆人,都各司其职,定二奶奶还要自己喂奶自己照看孩子呢!蜜娘笑道:女儿为娘分忧,也是应该的嘛!经过蜜娘的提醒,定二奶奶把好婆喊了过来吩咐了一通。
好婆让钟氏进厨房整治饭菜,她则表面上做活儿,其实一直盯着大妞。
大妞那点浅显的心思,连蜜娘都看出来了,更遑论是好婆这样天天盯着她的人。
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即便要革退下人,也得拿住证据。
阮嘉定在岁试之前,一般都学到很晚,书房的灯也是一直亮着,黑夜中,一个女人从树后出来。
她左右两边看看,很是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但定了定神,她还是义无反顾朝书房走去,还时不时摸摸头发,把领口处的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一抹雪白。
她推门而入时,一脸媚意的抬眸,顿时吓了一跳。
这房里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妞的亲娘钟氏,还有她妹妹二妞。
钟氏难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姑娘家打扮得妖妖调调的,你让我和你爹两人的老脸往哪里放?好婆瞬时走了进来,对钟氏微微颔首,明儿让王五送小姐去闺塾后,就送她去四奶奶那边。
我们二奶奶说了,会让尚四奶奶替她配一户好人家,你们有体几要给她的就给吧。
否则,闹出什么事情来,伤了我们的脸面是小,让亲戚们说我们家不守规矩,别说是我们二奶奶如何,就是你们这一家子,怕是整个阮家也容不下了。
钟氏忙道:好婆放心,明儿一早就送她走。
在阮家吃喝不愁,现在还开始发工钱了,比起以前饿肚子的日子难熬太多了,她们才舍不得离开呢!况且她女儿爬主子床的事情若是传出去,那还有谁敢要她们。
次日清晨,蜜娘看二妞眼睛红红的,她什么都没问。
早膳吃的鱼片粥,鱼片滑嫩,连定二奶奶都笑:这味儿清爽。
大家都很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样的处理已经是格外仁慈了,给了彼此体面。
阮嘉定岁试得了一等,乡试名额到手,在他的辅助下阮十一也过了府试,桂大奶奶自有一番感谢不提。
闺塾里洛秋君的兄长也通过了府试,大家又是恭喜她和陶淳儿。
陶淳儿整张脸布满了红霞,她很矜持,也没有得意忘形,这让大家更觉得她的可贵。
王素敏看大家都恭喜陶淳儿,她平时性格不小气,但遇到这种事情难免多愁善感。
这陶家是江陵首屈一指的米商,听郭夫人和几个婆子闲聊才知道陶家对女婿非常大手笔,府试过后,一口气就拿了两千两资助女婿。
想到陶家的阔绰,再想起自己的穷酸,她觉得在闺塾都读不下去了。
郭家本就不富裕,还要负担她时常生病的银钱,她还跟着郭家两位小姐一样的分例读书,再这般下去,她不仅帮不到郭家,还扯后腿。
到时候别人又不知道要有多少言语。
罢了,她等今年在闺塾读完,就不要再来了,这里的姐妹都很好,只是她实在是被这种对比弄的身心俱疲。
想通了这点,王素敏觉得自己浑身舒畅,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肯定是你的敌人,王素敏和计春芳一向不和,王素敏这样轻快,头一个感觉到变化的人当然是计春芳。
令嫂这是如何了?计春芳问郭瑶玉。
郭瑶玉叹了一声:她和我母亲说她身体经常不好,想明年就不来闺塾了,以免身子骨吃不消。
可是我见她近来身子骨很是不错啊。
兴许她大了,也不想和我们混在一起吧。
得了郭瑶玉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计春芳猛然反应过来,心里大骂自己糊涂。
王素敏明年虚岁十几岁了,她虽然是早就办了成婚仪式,但郭夫人以亲女待她,可她毕竟不是亲生女儿。
郭家人虽然好,但是她也不能不知趣儿的还真的就要郭家出钱额外照看,只好找借口说她身体不好。
想到这里,计春芳对这个平日一向不太和睦的老对头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她虽然娘不受宠,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正房夫人,在家不必看人脸色。
以前总觉得她是吃白食的,明明是个外人,在郭夫人家却是不懂事,在郭夫人面前和瑶玉姐妹争宠不说,还还要这要那,现在想来,她肯定也有不如意吧。
得知定二奶奶出了月子,家中的男客也回去了,计春芳遂上门和蜜娘说话,她家她并不愿意回去,觉得乌烟瘴气,反而在蜜娘家里方能畅所欲言。
蜜娘点头:郭家是真厚道,如此有情有义的人家,你放心吧,我看王姐姐的日子肯定比我们都好很多。
计春芳听了这话,方笑道:你说的是,我竟然想不通这个道理。
姐姐不是想不通,不过是人都有偏颇罢了。
蜜娘想计春芳和郭家姐妹交好,看问题当然是从郭瑶玉的角度出发,这也无可厚非。
计春芳看着蜜娘,同是感叹道:其实瑶玉也是没法子,郭大人此人结交人,不看家私,也不看相貌,多是看人品才学。
当初瑶玉的兄长之所以和王素敏家结亲,这都是因为看在王素敏的叔祖父有林下之风的缘故。
可是,她叔祖父不代表她呀!瑶玉也很怕她爹把她许婚,故而有的时候也难免为自己打算几分。
说穿了,就是郭瑶玉想嫁的年貌相当之人,不愿意她爹随意许婚,尤其是嫁到清贫之家,日后怕是更操劳。
可是,蜜娘道:这事儿她打算也没用,除非郭夫人帮她。
计春芳摊手:那恐怕不可能了,大事上郭夫人都是听郭老爷的。
见计春芳很是忧虑,蜜娘笑道:姐姐想这个,还不如想想先生布置的那几首诗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计春芳就是哀嚎:也不知道上天怎么把你们都生的这般钟灵毓秀,偏偏我却是榆木脑袋一个。
这才刚学完,姐姐可要在上边下苦功夫才行。
一听说要下苦功夫,计春芳脸都绿了,她其实知道自己为何学不进去,就是心太杂,永远也做不到蜜娘这般心无旁骛。
方才还在和自己说笑,要读书写字就立马埋头苦干,旁若无人。
她略坐了一会儿,才默默的走了。
等蜜娘回过神来,已经是下半晌了,定二奶奶亲自端饭进来。
蜜娘,怎么这么专心,你这是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么?你看娘做了什么,丝瓜炒鸡蛋,雑胡椒,用藕鲊的,不是你最喜欢的么。
蜜娘撒娇:娘,我想写完这一面再吃,你就放在这里吧。
定二奶奶还像小时候一样,亲自端着碗:娘喂你。
还跟小时候一样,定二奶奶喂给女儿吃,见女儿一大碗饭都吃完,又是不肯喝汤,她哄了半天蜜娘才喝下去。
有时候蜜娘想,这大概就是有爹娘的好处,可以无限撒娇。
娘,大妞那里如何了?蜜娘问道。
定二奶奶笑道:你尚四伯母让人送信给我说是已经为她找了一户人家,嫁到岳阳去了,她是个什么人,你倒是不必操心她。
尚四奶奶居然把大妞嫁到外地了,这招还真是狠。
娘,我不是操心她,还不是她亲妹子在我身边。
蜜娘看到这些日子二妞也时常难过。
定二奶奶摸了摸她的头:你爹说了,等他中举后让我们重新再挑下人,不必担心。
牛倌儿大名叫阮玉恒,恒是恒心的意思,他又是玉字辈儿的。
小家伙刚生下来跟红皮猴子似的,没想到,过了几个月居然白白的,可爱极了,且很少哭闹。
好婆就道:咱们恒哥儿真是听话,蜜姐儿小时候闹的不行,过路的人听到了说她是天魔星,小哥儿倒是很好带。
娘,我真的是天魔星么?蜜娘窝在定二奶奶怀里不出来,纯粹是羞的。
定二奶奶就好笑道:娘那时候生你,也总是吃不饱,奶水不足,你饿了自然就哭。
一席话道尽了心酸。
好婆却觉得定二奶奶太宠溺闺女了,已经不是普通的宠,而是溺爱了。
好在蜜姐儿没被养歪,她比隔壁那户读书人家还要勤奋,且帮了她娘多少忙。
大妞那事儿,若非蜜娘警觉,闹的众所周知,别人会怎么看?秋去冬来,转眼大家都已经穿上夹袄,闺塾还煮了腊八粥给她们吃,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再过几日,薛先生也要回家过年了。
计春芳姑姑和表哥回家了,她瞬间没什么烦恼了,还笑嘻嘻的道:多亏了蜜娘替我做的那首诗,我爹看了直夸我呢,说我表哥不学无术,三言两语就把姑姑表哥赶回去了。
计春芳仅仅只是以为是她爹认为表哥配不上她,故而才如此的,郭瑶玉却看的分明。
人要有更高的价值,才会更让人尊重。
蜜娘分明是在增加计春芳的筹码,让计老爷即便是为了利益,也会在最大化利益中挑一个更好的人。
翻年,她们可就十岁了,这个年纪可不算小了。
薛先生在讲《论语》,下边的蜜娘听的很认真,薛先生一如既往的讲的很仔细认真。
这次岁考蜜娘毫无疑问的又是第一,洛秋君闷闷不乐道:好容易上次超过你,没曾想又被你超了。
蜜娘也只好笑笑了。
大抵是计春芳上次由于蜜娘代替她写的诗,获得了她爹的赞赏,也激发了她学诗的热情。
蜜娘顺手推舟道:闺塾过几日就闭馆了,我们在家也是无聊,不如起个诗社吧,大家轮流做东,如何?计春芳和洛秋君头一个赞同,郭瑶玉姐妹说要和家里商量。
蜜娘又道:这次我就先做东,大家也去我家里玩,我娘亲庖厨手艺一绝。
众人中郭瑶玉头一个应了:好,我肯定去。
陶淳儿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她很少出门子,每次听大家说去哪儿玩,都羡慕的不得了,连课长都表态了,她也道好。
除了周福柔说要回家,几乎都答应了。
这边蜜娘也回家说了,还对定二奶奶道:女儿每次女红课上做的女红都托人卖了,手里也有一两银子,娘,您就替我置办些果脯零嘴儿,好让我的女同学们都宾至如归。
之前只是女学扬名,现在诗集一出,恐怕整个江陵府都有名了。
定二奶奶一听说女儿要准备诗会,哪里还肯她出钱,只道:不过二钱银子都绰绰有余,何必让你拿钱出来。
小孩子家家的,你放心,娘肯定替你办好喽。
不过,定二奶奶有道:可这隆冬,你们也不能在雪里站太久才是,你怎地不等天气暖和些再办呢?蜜娘笑而不语。
这个时间点才好,她爹明年八月秋闱,薛先生二三月份才开馆,她的名声经过半年累积,才会有名气,那时她爹是举人了,也能护住她。
前世她爹之所以没中举,一来是妻子惨死,他昏昏沉沉许久,二来他前世只是生员,并非廪膳生,囊中羞涩,也去不了什么好的书院。
府学里的教谕几乎是不怎么管的,大部分在那里混日子,阮嘉定考不上很正常。
但是现在他岁试一等,听闻还得了大宗师的青睐,又在大书院中一直勤奋求学,中举希望十之八九。
那么,这个时机就很重要了。
定二奶奶生怕女儿丢脸,决定自掏腰包好好为女儿办。
钟氏二妞几个就更不敢马虎了,大妞犯了错,奶奶虽然说怪不到她们身上,可若是再进新人了,她们又如何自处,因此对此事非常上心,也是想到主子表现一番。
这让定二奶奶想到了她审问大妞的场景。
那个小姑娘人很青葱,嘴唇子涂的红红的。
她头发披散着不住磕头:二奶奶,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您不要赶我出去。
想到这里定二奶奶要说心里一点芥蒂没有,那也不可能,她等着大妞说出就是为了荣华富贵爬床这句话,再刻意问她愿不愿意去别家做妾,大妞那丑陋的模样让丈夫看的作呕,定二奶奶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贪图新鲜这种事情别说是男人了,就是女人也未尝不是如此,但是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来破坏她的家,她的丈夫。
绝对不行。
**办诗社其实最兴奋的人属陶淳儿了,她收到阮家送的花签后格外开心,虽然她一贯沉稳,但是天天拘在家中属实憋闷,难得可以出门,她都开始翻看唐诗宋词,生怕自己落后了。
陶夫人笑道:正好前儿给你做了身衣裳,你且穿去就是。
只听陶夫人问道:这下帖子的阮家姑娘听说在你们学里一直都是头名,薛先生也对她赞赏有加,是吗?陶淳儿为人非常厚道,她当着蜜娘的面不会夸蜜娘如何,但是背着蜜娘却说了很多好话:蜜娘年纪最小,但是非常刻苦勤奋,人也有才,一直都是头名,女红比女儿做的也好,最难得的是她字儿也写的好。
不仅仅是薛先生,就是我们同学一场,也没有不喜欢她的。
哦,这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兄弟几个?陶夫人追问起来。
自古娶妻娶贤,她家里三个儿子,个个都不是读书的料子,若是能娶个读书人家的闺女,指不定下一辈能出个有功名的人呢!陶淳儿不意她娘有这个心思,还以为她娘是对蜜娘感兴趣,故而笑道:她出自江陵阮氏,虽然是旁支,但她太/祖父曾经做过县令,她祖父败了家业,她爹是咱们荆州府的案首,已经岁试得了一等,只等明年八月乡试。
原来如此啊!陶夫人忽然就动了心思。
即便阮秀才没中举,那也是秀才门第,不过陶家也不差,陶家是荆州府最大的米商,她们家出了名的家风醇厚,妾都没有,她们这样的条件算是首屈一指的府邸了。
因此陶夫人打算送女儿去的时候,会会阮夫人。
又说起周福柔,她和蜜娘关系不好,也不擅长诗文,故而不想去阮家,只得回老家。
李氏过来接女儿的时候,但见她生的圆嘟嘟,一张苹果脸上粉粉嫩嫩的,她很是高兴:早听你姑姑说你们闺塾伙食不错,这一见还真是,你看你这粉嫩的小脸蛋,长的可真好。
在乡下人看来,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她家五个儿子,个个的饭量都大,吃不饱饭是常态,女儿能在城里吃好喝好还能读书识字,真的就是在享福了。
周福柔却道:娘,我明年不想来闺塾了。
李氏正兴高采烈时,没曾想她说这话,立马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巡案夫人对你那么好,我在乡里人家听说你读书识字,大家都说你出息了。
难不成被谁欺负了吗?欺负是没有,就是女儿怎么学都学不好。
原来是小孩子怕辛苦,李氏笑道:这有什么,难道你回家务农就不辛苦了,天天早起打猪草,要不就缝缝补补,或者在厨房帮忙,还得下田,你哥哥们还要挑粪呢!你说说是哪个更辛苦?如此才打消周福柔的念头,不过李氏发现女儿不如之前那么讨喜了,说话总是低头。
她觉得女儿是长大了,殊不知周福柔因为常年交不起钱,学问也听不懂,女红也做的不好,经常被薛先生责问,甚至有时候她背不出书来还要打手心。
可她越倒霉,阮蜜娘就仿佛越厉害。
她背不出书来时,阮蜜娘头一个背书,她女红做的不好时,阮蜜娘头一个受先生和同学们夸奖。
甚至她交不起钱时,她头一个交钱。
什么都是她好,在蜜娘的衬托下,她仿佛成了个最灰头土脸的存在。
诗会她肯定是不去的,去了她又做陪衬。
腊月二十二,刚下了一场雪,阮家上下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定二奶奶甚至因为这事儿还买了个人进来使。
花厅里摆了条案,上面的几个高脚盘里放着新鲜的果子和果脯,还有蜜娘指定的几样零嘴儿。
阮家没什么园子可以逛,因此蜜娘把这诗会办的有趣才是最重要的。
定二奶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对蜜娘道:娘这样可以吧?娘,您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再也没想到头一个来的人是陶淳儿,她是由她娘带来的,陶夫人是个白胖的妇人,一看就非常和气。
陶夫人看向蜜娘时,都忍不住看呆了,她也是曾经跟丈夫去过江南的人,却不见这等容色。
陶伯母。
蜜娘笑着上前福身。
陶夫人再看看蜜娘的脚,没有缠脚,忍不住点点头,她家女儿她也没有裹脚,她年少时跟着丈夫东奔西走,若是小脚,怕是门都出不了呢!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又见蜜娘生的这般美丽,行礼如仪,陶夫人心里又热了几分,在和定二奶奶说话的时候就露出了几分。
她本以为自家心意够诚了,但定二奶奶却委婉拒绝:她没您说的那么好,在家更是调皮的紧,我们族里的人也是像您说的这般,定下亲来,可偏生她爹给她算命,说是不能早早定亲,否则反而是妨碍。
陶夫人也是不一般的妇人,她能养出陶淳儿这样品行端正,为人厚道的女儿来,胸襟宽广,她不仅不生气,反而还道:我看着也是,阮秀才才学出众,日后若是中举中进士,你们蜜娘前程不在话下,何必急于一时。
定二奶奶心底暗道可惜,若非门户之见,陶家的确非常不错。
但女儿性格过于要强,她又实在是生的倾国之色,丈夫过于平庸,她的路是一辈子望不到头,就像曾经想过继儿子给她的廖氏一样。
陶家家风不错,世代行商,听蜜娘说陶淳儿的兄长们也几乎都不怎么读书,认识几个字了就做买卖,虽然富贵,可定二奶奶知道不能只贪图富贵。
女儿喜爱诗书,她想必也要能和未来的夫婿能说的上话。
况且,定二奶奶越发担忧的是女儿容貌过盛,一般人家怕是载不动。
但这些就不方便和陶夫人说了,陶夫人也是见定二奶奶脾气温和,说话慢条斯理,阮家家境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定二奶奶很有修养,让陶夫人也高看一眼。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考量,小姑娘们就玩的开心了。
我这里做了花签,咱们以抽到的字随意作一首诗,做完再请课长点评,如何?大家都客随主便。
蜜娘抽到的是牡丹,计春芳抽到海棠,陶淳儿抽到百合,郭瑶玉抽到昙花,郭瑶仙抽到的是夜来香,而王素敏抽到了丁香。
王素敏一向有急才,她又不准备去闺塾了,这次只是特地出来玩儿,故而对拔得头筹没有任何兴趣,做完诗就放开的吃起果脯零嘴来。
她在郭家不敢这样肆意吃,倒不是没钱,而且怕下人说她贪嘴。
郭瑶玉这首本来是很不错,但她既然做了评判人,就不能把自己的拔得头筹,看来看去就只能选蜜娘了。
得了头名的蜜娘,神秘的说要送众人一人一份礼物。
大家期待满满,只看蜜娘的丫头二妞拿了一堆卷轴过来,蜜娘笑着按照签子给众人。
计春芳第一个打开,她惊呆了,嘴里喃喃道:这也太像我了,比铜镜里的我还要清楚。
说罢又眼睛红红的看着蜜娘:这足以见你对我们的用心,说实在的我妹妹们不少,没一个像你这般的。
画像中的她是那样娇艳,胭脂色的披风是她最欢喜的。
连王素敏都吃惊,她和蜜娘关系很一般,没想到她把自己画的这般好。
陶淳儿也是感动不已。
蜜娘又准备了汤饮子过来,见众人这般,不免笑道:大家相逢在此,既是缘分,很不必如此,只盼着我们几人日后能如亲姐妹一般照料。
这就是这次诗社的目的,郭瑶玉很快明白过来,蜜娘,你说我们诗社叫什么名字好呢?我们都是在倚梅园相识,不如就叫梅林诗社如何?好,就叫梅林社。
她们这几人也被称为梅林六子,至此在荆州府有了些许名气,甚至在次年还因为如此有好几位夫人上门想让薛先生教导。
这又是后话了,此时大家在一处玩的极为开心,只是偶尔陶淳儿提起周福柔了,大家也都没有接话。
此次诗社,大家都是不虚此行,得了画像,又起了诗社,瞬间让大家关系亲密起来,到最后离开时,都有些依依不舍。
绕是蜜娘的心已经是千锤百炼过,但人间的温情总是最醉人的。
送走了闺塾的姐妹们,忙的够呛的阮家人终于睡了个踏实,次日阮嘉定回来,听女儿起了诗社还是社首,亲自在家教导女儿读书作赋。
过年回去祭祖后,阮嘉定又返回武昌,不久又来信说是救了一位李家的公子,据说李家是江夏大族,待他很是要好,甚至阮嘉定在信中说李夫人是一位琵琶国手级人物,让蜜娘平日记得弹琴,不要荒废,等他中举后,就带蜜娘去拜师。
这个傻爹爹,李家何止是江夏大族,甚至有五六个进士牌坊,是名副其实的科举名家,他上辈子为了自己死皮赖脸的挟恩就是知道女儿丧母,亲事难说,故而定下亲事。
这辈子,明明他可以讨李家一个进身之阶,譬如推荐国子监这些,不曾想,他却只是一心一意为女儿打算。
别说是蜜娘,连李夫人都不相信:咱们这位恩人只是说让我指点她女儿学琵琶就成么?李覃点头:是啊,我看他才学极好,人也十分勤勉,这次乡试中举十之八九。
但听闻他虽然出自后族,家境贫寒,原本准备赠送金银,没想到被他没那个意思,只是问我认不认得琵琶弹的极好的,他想为女儿请个人指点一二。
我想起夫人年轻的时候琵琶就陶的极好,因此便说了你。
李夫人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指点一个小姑娘倒也没什么。
李覃又问:冠儿如何了?提起儿子,李夫人叹道:虽说年轻,身子骨也没什么大碍,到底要保养才行。
既然没什么大碍,等身体好了就去书院吧。
**闺塾中大家正聚在一起做香丸,少女们现在都没什么烦心事,春天天气又好,计春芳嚷嚷着要起社,这次由她家做东。
我爹爹听说我要做东,特地把园子让出来给我们,我们可以荡秋千,还能捶丸投壶,做什么都可以。
自从梅林诗社的名声传出去,计春芳也在荆州府小有名气,她父亲对她也器重许多,计春芳兴许不大明白其中妙处,她母亲却是个明白人,私下送了几套头面给她,定二奶奶全部帮女儿存下了。
郭瑶玉抚掌而笑:那下个月就由我们姊妹作东。
这样错开来,咱们每个月都有热闹。
王姐姐也说想见大家了呢。
王素敏已经退学,郭瑶玉反而和她关系不错起来,大概是大家都慢慢长大了吧!以前王姐姐在这里,我们倒不觉得如何,她现在一走,我还有点想她呢。
成年人见习惯了生离死别,少年人对同窗退学都万分不舍。
春去秋来,计家郭家陶家和洛家分别都办了诗社,最后几场周福柔也都去了,但她作诗凑数,又不回请大家。
虽然嘴甜,总是逗的大家笑,可是时日长了,大家也不是冤大头。
再说了,姑娘家们只是不计较,但是不代表大家真蠢,尤其是女儿家是最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了。
况且,她的靠山张夫人马上也要调走了。
家中恒哥儿已经会走了,蜜娘每天都会抽空陪弟弟玩儿,小哥儿生的玉雪可爱,看到姐姐就扑棱着胳膊。
姐姐,姐姐…小家伙,你的小肚子怎么装了个西瓜么!蜜娘其实也不知道为何小孩子的肚子都鼓鼓的,她还屈指敲了敲。
姐弟二人正嬉闹之时,定二奶奶方从外边回来,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意。
蜜娘,你爹中了,你爹中了…娘,您现在就是举人娘子了…喜报还没这么快从武昌府传来家中,但府学早就收到消息,提前一步告诉她。
定二奶奶这天给下人们多加了一餐荤菜,又发了赏钱,下人们也是喜的四处奉命送信,很快就有人送贺仪来,知县知府还有本地大户,包括计夫人陶夫人更是凭借女儿的关系早早就来帮忙。
她们因为女儿们的关系都相处的非常好,计夫人文弱,陶夫人敦厚,至于洛夫人虽然没来,但也送了贺礼,郭夫人也是打发能干的丫头来帮忙等等不提。
还没提不知道消息的族人,定二奶奶只觉得自己嘴都要笑咧开了。
娘,您喝口茶,歇一会儿吧。
恒哥儿今儿跟我睡,让二妞照看她就行。
蜜娘递过一杯茶给定二奶奶。
定二奶奶吃了一口热茶,方才舒坦了不少,她道:我也没怎么忙,你明儿还要去学里,不必管你弟弟,他半夜还要喂奶,不能吵到你。
半夜,蜜娘睡的正着,却听到王五开门,好婆在喊,夜半寂静,这些声音听的越发清楚。
二妞,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蜜娘打发人去看。
二妞不敢耽搁,忙披起外衣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她急道:不好了,小姐,是余姨太府上的丁妈妈来了,说是姨老爷被抓了。
蜜娘大惊,前世余老爷被抓分明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那时记得是爹刚跟家里人说他被河道总督赏识,次日余家老爷就被抓了。
她本以为这次能顺利避开的,毕竟她爹乡试之后就上京赶考,这事儿分明是一个月之后才发生,现在提前了。
她似乎从重重迷雾中仿佛摸索到了些什么关键!作者有话说:入v啦,以后多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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