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艳阳高照,午后时分乌云密布,眼看一场大雨将至,沉闷的空气憋得人心情烦躁。
韩诺三人紧走慢赶还是被浇成落汤鸡,最后不得不在一座破乱寒酸的和尚庙中挂单。
连续几天山路走下来,韩诺两条美腿眼看着粗一圈,一按一个坑,久久不能复原,跟没有发酵好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一样。
三人在庙中将就一个晚上,谁也没休息好,第二天刚蒙蒙亮留下香油钱就继续赶路。
因为淋雨,慕容谨重伤未愈的身体情况变得更遭,虚浮乏力微微发着高烧。
他必须找一个清幽干净的地方休养,而那和尚庙迎面的霉味没病都得住出病来,所以他们越早离开越好。
荒山恶水之间别说马车雇不到,就是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三个人五步一停,十步一歇的慢慢向前走。
慕容谨抿着唇坚持,每迈一步心中都刺痛一下,而今的自己跟废物到底有什么两样?没有人在旁照顾,不用水晶宫的人动手,死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除了这两个女人,恐怕不会再有人愿意理睬自己这个麻烦吧。
可怜自己因那个女人沦落到这步田地,但有幸遇上两位奇女子,死也算无憾了吧!起马不会曝尸荒野。
一个习武之人,在一夕之间失去武功,变得连普通正常人都不如,那种剥皮抽骨之痛没亲身体验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但这个过程他必须得去面对。
他要一个人接受现实,只有接受现实后才会有决心和毅力坦然去战胜挫折。
如果他无法放下失去的痛,就没机会再拥有复得的快乐,这个过程任何外人都无能为力。
‘当’突然一阵锣响,对面山丘上冲下一伙人,各自手握兵刃,将去路封住,看样子是拦路打劫的山贼。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个阴阳脸的胖子嚣张的喊道。
韩诺三人停住脚步,她瞪大双眼看着对面的匪徒,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笑,新鲜感十足。
打劫就打劫,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韩诺双手抱肩,不屑的说。
既然是明白人就该知道怎么做。
胖子威风凛凛的叫嚣道。
艾萌想出手解决他们,韩诺拦住,让她陪慕容谨到一边树下休息,以前都只是电视里看过,现在可是现场直播,她闲着憋闷,正好消遣消遣。
明白又如何?韩诺眼神戏谑,冰冰冷冷的让人生几分敬畏。
姐姐混黑道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儿吃奶呢。
泼辣的小美人,你就乖乖依言照做,咱们兄弟保证不难为你,不然的话可就别怪咱们不懂得怜香惜玉喽。
一个坦胸露腹的肌肉男‘好心’劝谏,周围一片赞成的笑声。
哟!看你说的怪吓人的,难不成还敢把姐姐还吃掉不成。
这位大哥你身材好棒哦。
韩诺娇嗔的说道,伸手去抚摸他的胸肌,在场所有人无不一身鸡皮疙瘩,慕容谨听了眉头微皱,心中泛起异样,但还是没说什么。
好一个风骚的小美人。
匪徒左右闪开,一个黑脸汉子骑着高头大马走上前。
哇塞,好大一只乌龟。
韩诺惊叫道,众匪徒被她一惊一乍搞得头晕眼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黑脸汉子勒住缰绳,探身问。
哪里来的乌龟。
语气威信十足,一眼就知是当家人。
这就得问你喽。
韩诺耸耸肩。
我!好哇,竟敢骂老子是乌龟。
黑脸汉子脸更加黑,超过包公,赛过李逵。
乌龟有什么不好,千年的王八万年龟,那可是长寿的象征,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个缩头的坏习惯。
韩诺边说边点头,自己十分信服的样子。
呀…。
呸。
黑脸汉子气得哇哇怪叫,众小贼想笑又不敢笑。
韩诺承认自己嘴上功夫不错,要么滔滔不绝,要么惜字如金,看到黑脸汉子的表情兴趣更浓了。
喂,龟孙子,你龟爷爷没有教你在马上跟人讲话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吗。
韩诺这突然一嗓子,惊了人,更惊了马。
黑脸汉子的坐骑如白日见鬼一般狂发脾气,硬是将主人摔了下去。
你,你这小妮子,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黑脸汉子被手下扶起,一瘸一拐来到前面。
韩诺看了看马,又看了看黑脸汉子,抱着肚子强忍住不笑。
龟孙子,你下马也不用行这么大礼。
你说你火急火燎的下来,万一砸到人怎么办,就是砸不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破坏生态,影响市容,损害社会公共利益,损人不利己,轻则要打板子,得则要吃牢饭的。
大哥,咱们不是遇上一个疯子和一对傻子吧。
树下的两个人一语不发闭目养神,而眼前的女人满嘴胡言,实难相信她精神正常。
我看像。
胖子也同意。
奶奶的,好不容易来回生意,还又疯又傻,我这个大哥真他娘的窝囊。
没错,你够废材,烧火都不冒烟。
韩诺挖苦道。
什么?什么什么?我说你废的彻底,一文不值。
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在自己岗位上要恪尽职守。
你看你们什么样,一帮散兵,站没站相,立没立相。
长的抱歉出来吓唬人也要带三分气魄,坏人要有坏人样。
韩诺微眯着双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胳膊上敲着,似是很有经验,又毫不吝啬的指点。
这群人实在太弱了,只够给她找点乐的级别。
大哥,她怎么好像比咱们还明白?胖子搔搔头。
嗯。
黑脸汉子迷迷糊糊的答应。
啊?你个丫头骗子,知道个屁。
啊,什么,骗?要知道骗也是一种深奥的学问,骗子要行骗一定要先说十句真话再说一句假话,这样能让人深信不疑。
要是你一开始就谎话连篇,没人愿听下去谁还会受骗。
没人受骗的人,行骗的人吃什么,喝什么?不想饿死街头,就必须努力学习骗术,让所有受骗的人心甘情愿信服甚至拥护你,这才是骗子的境界。
其实,韩诺跟他们东拉西扯,只是想给慕容谨点多休息时间。
一顿眉飞色舞的演说有些口干舌燥,顺手拽过马背上的水袋,‘咕咚咕咚’喝个痛快。
匪徒们一时目瞪口呆,许久才有人反映过来。
咱们是来抢劫的,不是听她说教的,兄弟们上。
慢,稍安勿躁。
抢劫是吧,何必这么粗鲁,要文明做案,君子动口不动手。
这里有金卡、银卡、绿卡、龙卡,牡丹卡,金穗卡,长城卡,信用卡,公交卡,VIP会员卡,各种卡,要哪一张随便,里面的钱全归你们,就是别动手。
韩诺一伸手掏出一大把花花绿绿的卡,这东西她身上最多,把没用的都拿了出来。
大哥,她…。
她手里是什么暗器,花花绿绿的,怕是都有剧毒哇。
咱惹不起,还是撤吧。
肌肉男建议道,剧毒二字故意加重发音,再多钱没命去花更是痛苦。
韩诺用十指缝夹着卡片,确有点发暗器的架势。
黑脸汉子略微思索,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贪财也不能把命搭上。
兄弟们,风紧,撤。
哎,你们跑什么,再玩会呗。
韩诺向前追几步。
爷今天出门没看皇历,惹不起咱躲得起。
胖子边跑边喊。
转眼匪徒消失无影无踪,空地上只留下黑脸汉子的坐骑,虽不是名驹,却也算得上好马。
韩诺收起一堆已无用武之地的卡,牵过马缰绳,来到慕容谨两人面前。
休息好没,上马吧。
他们也算劫匪?扶着慕容谨站起来,艾萌严重怀疑的同时,对韩诺也更加信服,舌战群匪不费吹灰之力,不可谓不厉害。
打劫的反而被被打劫的给打劫了,在你身上还真是什么意想不到事都能发生。
慕容谨则是多了几分淡定,也不客气,翻身上马。
专业的也好,业余的也罢。
歪脑筋打到我韩诺身上,不剥层皮,也得拔几根毛,想当年黑道大哥也得尊我声诺姐,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也就配让姐姐我开开心。
说着牵着马信步向前走去,刚刚还脾气暴躁的马到了韩诺手里变得格外温顺。
两人看着韩诺,心中感慨良多。
看她小小年纪,竟然还黑白两道通吃,在心中的形象更加神秘起来。
韩诺是十分有原则的人,她所结交的人,多数对她都是七分敬三分畏。
无论出身如何,只要韩诺看着顺眼,他们就有做朋友的可能。
有时韩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矛盾的结合体,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硬则硬,遇软则软,遇刚则刚,遇柔则柔,遇横则横。
正因为是这样,她交友广泛,从达官显贵,到三教九流,多少都有几分交情,也正因如此也养成了颇为古怪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