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殿外一片混乱。
但听兵器坠地之声不绝于耳,一道白色闪电已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厉飞扬,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怀里抱着的正是晕迷着的韩诺。
毫不顾及众人惊讶的表情,径直将韩诺放在另一张软塌上。
转过身,对上众人的目光。
没有往日让人又爱又恨似正亦邪的笑容,表情少有的严肃,眼神里七分担忧三分怒火。
要救次仁王子,就先救她吧。
皇宫出事他已从魅族得知情况。
咸帝一个眼神,御医们七手八脚的围上去,又是一阵慌乱。
发生了什么事?萧林问道,他强忍着马上扑到她身边的冲动,他现在的身份是尘,不懂医。
厉飞扬摇摇头,满脸悔恨,他真的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不知道 ,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晕迷了。
如果不出去,她便不会如此…。
现在怎一个悔字了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显然目前没人能回答艾萌的问题。
厉飞扬自顾自说道:不只是她,京城里所有有点名气的大夫都中了毒。
怎会这样。
太后久居深宫少历血雨腥风,自言自语道。
看来事情非但不简单,而且显然是蓄谋以久的。
贺相等重臣都不曾离去,只是静待一旁而已。
咸帝未再接着问下去,转而问正在收拾东西的御医。
她情况如何?语气中没有一点温度,却带着帝王罕有的关心,萧林听了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生几分防备。
其中一位御医俯身跪拜,此次颇有信心。
回皇上,韩大当家中毒不深,方才臣已经给她服过解毒药,只要稍加休息,醒来就会没事了。
她中的什么毒?艾萌帮厉飞扬将胳膊上的道道血痕清理掉,不敢想怎样的痛苦能把内功深厚的厉飞扬抓伤。
只是普通的杜鹃花毒。
御医恭敬的回答。
杜鹃花还有毒?琪公主颇喜欢杜鹃,自己宫中栽种许多,却从不知它竟会有毒,心中开始害怕。
这位御医了解情况,回道:公主放心,只有花叶和花粉酿成的蜜有毒,也只有吃下去才会中毒。
琪公主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怎么可能,韩诺出自医学世家,有毒的东西根本无一能逃过她的眼睛。
萧林深知来到这里之后,她辩毒的本事大有进步,看着一动不动躺着的爱人,再也不能顾及其它,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尘公子,我等也久仰塞外医仙的医名,只是韩大当家中毒的症状表明确是杜鹃花毒没错。
御医自信自己不会诊断错。
雅布一直沉默,坐在床边流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韩诺仍晕迷不醒,想想几次心疼的快要晕厥。
她何时能醒?咸帝淡淡的问,不怒不火,他就站在软塌旁,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看着她倚在别的男人怀里。
回皇上,臣也不能肯定,得根据病人的体质而定。
必须得让她醒。
厉飞扬沉思过后果断的说道,全城的大夫都晕迷不醒与皇宫的行刺事件不会是单纯的巧合,只有韩诺快些醒来才能了解真相。
咸帝抬头看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只是厉飞扬并没注意。
他猜不到厉飞扬心中的想法,韩诺尽早清醒确是他最想看到的,不单单是救次仁王子,还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见到韩诺痛苦他心中也难过。
可有办法?太后问。
启禀太后,韩大当家许是之前身材受过重伤,所以一旦生病会十分虚弱,依经验计算少说也得五个时辰,不过加以刺激让她清醒不是不可以,只是。
御医每句话都万分小心,得罪皇帝是死,得罪厉飞扬三人同样是死,而且会更惨。
能醒就行了,大不了帮王子治好伤再让她好好休息。
琪公主说完感到数道寒光瞪视着自己,从太医手中拿过银针的手僵在半空,特别是看到萧林凶狠的目光,吓得她吐吐舌头,报以调皮一笑低头沉默。
萧林不理会众人,右手不着痕迹的搭在韩诺的手腕上,亲自确定她真的只是昏迷才稍稍放心。
韩诺,韩诺,醒醒,是我。
语气轻柔满是爱怜之意,温柔而低沉的声音似有魔力,让每个听到的人都沉醉,只有琪公主握着拳头斜眼瞪着他,依偎在太后身边。
忽然,韩诺的手伸到半空似乎想急切的抓什么,萧林紧紧握住她伸出去手。
萧林,萧林……眼球微微转动。
醒醒,再不醒我可生气了。
萧林,我怕,不要走,不要走!微微睁开眼,看到萧林关切的目光,动了动嘴角。
感觉怎么样?这么轻柔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情意,怎么看都不像是雇主和雇员之间的关系。
韩诺勉强抬起手揉揉额头,痛感还十分强烈。
抬头扫过众人,没有惊讶,恢复理智,点点头。
诺姐你怎么中的毒?艾萌拿起手怕,轻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
韩诺摇头。
我怎么会在这儿,发生什么事,雅布你眼睛…。
谁欺负你?身体还很难受,但她需要了解情况。
你感觉怎么样?咸帝关切的问,她若靠在自己情里多好?韩诺轻拍胸口,微微点头,也只有她可能视皇家人于无物。
飞扬,带糖没有。
她常硬塞自己喜欢的东西给身边的人,帮自己负担,接过飞扬递过来的糖。
伤到你,对不起。
对不起就没事啦?不然呢?我要你…。
什么?要你……你选择说或不说,三个数。
要你…。
厉飞扬低声对她耳语,众人只能在心底好奇。
这有何难,成交,满足你就是。
原来厉飞扬是打她酒窖的主意,反正自己不喜欢爱拿多少随他。
爽快!你是越来越不简单,晕迷不醒也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厉飞扬不敢相信。
我人是晕迷的,但意识是清醒的。
她比常人有较强的抗药能力不能理解,但这次她觉得身体十分奇怪,从深度昏迷再到恢复意识,身体似乎自己再慢慢发生变化。
前思后想不得结果,只是记忆里一抹暗红的背影挥之不去,最后把目光落在雅布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尘这个保镖才一天不在她身边就出了事,偏偏是皇帝设宴的日子,不得不让人往一块想。
我跟飞扬喝完酒之后就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屋里有些冷,睡了一会就醒了。
当我要去加些炭的时候,窗前突然一个人影闪过,接着我就动不了了。
隔空点穴,好厉害的内功啊。
萧林估计慕容谨也未必有这样的本领,心中更回防备了。
还想再了解些情况,雅布‘扑嗵’一声跪在软塌前,泪水如崩溃的河堤淌下,声音沙哑。
求你救救我王兄,求你。
满屋子的人都面带倦容,昨晚上一定错过一了场好戏,韩诺不由得觉得可惜。
扶我过去。
萧林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眼神,打横抱起韩诺来到床前。
次仁王子静静躺在床上,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嘴唇乌青,毒性未全解除。
胸堂裸露在外,有明显肿胀,薄如蝉翼却异常锋利的三寸飞镖尚未拔出。
伤口周围於紫,透着淡淡腥臭味。
虽经过处理,依然在向外渗血。
揭开被子,拉过手把脉。
仔细察看伤口,韩诺表情认真严肃,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所有人都屏气凝息,生怕打扰韩诺诊断。
怎么样?雅布紧握住韩诺的手,急切的问道。
暗器打中的位置,在心脏主动脉与心脏相邻处,处理不当就很可能造成大量出血导致死亡。
动脉血管壁已经破裂,胸腔内有大量淤血,长时间不处理会压迫其他脏器引起更多病发症。
毒药的药性还未尽除,韩诺的身体还很虚,很自然的靠在萧林的怀里,就像是躺在极舒服的软床上一样,这可气坏了琪公主,但有咸帝在场不好发作。
对此,萧林看到了,只是轻轻的皱眉,当然不是可怜琪公主,只是有些担心她会陷害韩诺。
可笑的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了,真把自己当花了,在萧林面前美女只有韩诺一人,其它的都是草,琪公主顶多算一棵狗尾巴草。
那有什么办法救他?咸帝问道,目光深邃,却难掩忧虑。
办法是有,只是风险极大。
什么办法?众人异口同声。
开胸手术。
暗器锋利常,直接拔出势必造成胸腔大量出血,手术将暗器小心取出虽然风险也很大,但却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心脏二次受创。
这里人们思想还不若中国古代发达,开胸手术无异于开胸破肚,很多人宁愿等死也不让身体发肤受辱。
众人不发一言,各怀心事。
有没有把握?萧林最清楚韩诺的底细,但在这么落后的条件下进行手术,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会万无一失。
20%。
出身医学世家,在大学里专攻外科手术,韩诺算是中西兼修,但毕业后光顾与父母作斗争,没认真习过,再加上心灰意冷已封刀多年了。
什么意思?艾萌碰了一下厉飞扬胳膊,问道。
两成胜算。
厉飞扬回道。
韩诺有些不耐烦,嘴上谦虚她却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此时一堆人在心底质疑,十分不悦。
你们慢慢想,想到他断气我也就省心了。
说完闭上眼睛休息。
行,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试试。
雅布不同一般俗女,处理事情十分果决。
病人家属同意,其他人的态度韩诺不管。
闭着眼睛打个‘OK‘的手势向御医交代几句。
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说完摆摆手,叫他们全部退出去,只留萧林一人,她现在需要休息,养足精神,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真正的休息。
午饭过后,韩诺选了一名御医和厉飞扬做助手,准备手术。
厉飞扬虽不会医术,但冷静心细,能最快领悟韩诺的意思,不让萧林参与,是不想他太过招摇,惹祸上身。
手术台由几块门板简易搭建而成,铺着雪白绸缎,次仁躺在上面牙冠紧闭早就失去意识。
手术工具只能凑合用,条件不允许韩诺也不挑剔。
把自己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开始手术。
虽然他已晕迷,还是叫厉飞扬封住他几处要穴,若是被疼痛唤醒意识怕节外生枝。
只见韩诺在伤口旁按几下,果决的不带丝毫犹豫的下刀。
御医行医几十年,遇到这种病人不多,鲜有的几个也都是小手术而已,看到心脏在身体里有力的跳动,眼前 一片血肉模糊一阵恶心。
反到是厉飞扬冷静的帮韩诺传递工具,擦拭汗水。
韩诺嘴角抹过一丝微笑,投去赞许的目光。
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而且此人还是王子,韩诺不敢有半点马虎,一不小心可就不是医疗事故那么简单了。
小心翼翼的取下飞镖扔到盘子里,熟练的拭尽胸腔内淤血,终于松口气。
一切处理妥当后,接过针线,随着完美的蝴蝶扣收尾,手术结束,一切都算顺利。
推开门,众人都围过来焦急的询问情况,韩诺见怪不怪。
只要挺过今晚就算捡回这条命,不过这不是问题。
韩诺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声音却有气无力,这台条件艰苦的手术看似轻松却消耗她太多精力。
一同做助手的御医心悦诚服的说道:韩大当家医术通神,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诺挥挥手表示无所谓,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起马比萧林就差一大截。
小意思,几位御医是术业有专攻,我是杂学百家,运气而已。
皇上,放我们走吧。
这话透着责备之意,咸帝不得不同意。
心不甘情不愿的拂了拂身子,然后干脆八爪鱼一样贴在萧林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