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艳阳高照,轻风拂柳拍打着八凉亭,好似春姑娘信手弹奏的曲谱。
名唤‘飞景阁’的亭子琉璃金顶雕龙刻凤,八条红漆石柱擎天彻地,无一处不显示皇家的威严。
亭中石桌之上摆放着水果点心,雅布公主独坐桌旁心事重重,与满园春光格格不入。
自为艾萌庆生回来总有一种忐忑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她前思后想也不明白兄长为何突然间改变心意,特别是他那双眸背后的幽深让自己感觉十分陌生。
见兄长回来后的言行根本就不像有放弃的样子,想到这儿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感袭上心头,那么强烈。
想想狠劲的甩甩头,不禁笑自己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抬头看看时间将近中午,起身回转。
做了好吃的怎么不叫我,不够意思。
厉飞扬在院外闻到香味一路狂奔飞进房间,伸手拿起刚做好的蛋糕享用。
没告诉你不也来了吗?韩诺一边吃一边看书,没看扑过来的厉飞扬一眼。
厉飞扬露出少有的傻笑。
今天有什么新消息没?没有。
韩诺仍是淡淡的说,目光没舍得离开书本。
正因为没有消息,才更加让人担心。
厉飞扬斜眼扫几眼,是本泛黄的古药书,他不懂也不深究。
放心,消息会有的,办法也是会有的。
当然。
韩诺自信的言道。
谨那家伙在生气,一个人喝闷酒呢。
厉飞的扬悠悠道,分不明语气中的味道。
幼稚。
韩诺当然明白所谓的生气是什么意思,只是此刻她一心扑在药书里,没功夫跟他计较。
现在我不得不好奇,你手中的破底是什么东西,你可否抬头看我一眼,说句完整的话。
厉飞扬的可怜相,好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花狗。
闻言,韩诺抬起头,瞪厉飞扬一眼。
一个比一个无聊。
厉飞扬一口蛋糕强咽下去,猛灌几口水。
唉,我也觉得。
自从认识你们之后,久不行走江湖,整日吃过就睡,想找点乐子还怕惹一身麻烦,无聊点至极呀。
言外之意,是怪韩诺改变了他原本精彩的生活。
韩诺放下书,揉揉眼睛微微而笑。
不爱享受也没人强迫你。
不…。
厉飞扬直摇头,他清楚韩诺同自己一样正邪之念只在一瞬之间,得罪她可得不到好果子。
现在表面风平浪静,暗处波涛汹涌,这也许就是阴谋的开始。
还不走,等着为我试药不成?韩诺晃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小瓶。
厉飞扬起身走出两步又转回,他差点忘记找韩诺的目的。
你上次说的东西呢?那里。
韩诺指指书架。
回见。
厉飞扬比兔子跑的都快,无意间提起被怪老头拿走的东西他便记在心中,这次正是来借去看看的。
韩诺看着他逃蹿的背景,邪魅一笑。
高兴时伤心处,有意无意的关心呵护怕不是无心,就连萌萌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吗?狠狠的摇摇头,将头又埋在早以泛黄的古药书中,她必须得在最短时间内记住上面所有内容。
皇城。
仁孝宫宽阔的仁孝宫大殿上只对坐着一对母子,正是当今天子与太后。
母后近来身体可好些?唉,好是好些,人老啦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啦。
太后一只手撑着额头,样子很是疲惫。
母后您说哪儿的话,您老人家定会寿比不老松,青春永驻。
就你会说话。
太后突然神色暗下去。
琪儿现在怎么样了。
母后放心,琪儿只是受到惊吓,调养些时日自会康复。
这话不过是宽老人家的心,提到这儿,咸帝心中愤恨难当。
好端端的公主硬是被韩诺给折磨成如今这副模样,人非人鬼非鬼,疯疯癫癫成为皇家的笑柄。
若不将此滥山芋塞给尘(慕容谨),以君王的名义起誓绝不罢休。
而且此事若成,更是一举数得的美事,咸帝心中盘算着。
若不成,哼哼…。
你说这韩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会做出这种事。
哑巴吞黄莲的滋味不好受,实在不明白韩诺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与皇家唱反调。
罪人而已。
咸帝一次次在韩诺处碰钉子,帝王仅有的宽容与耐性早被消磨殆尽,新仇旧恨,接下来等着韩诺的是至高无常的皇权,韩诺会怕吗?她有如何以对?皇上,你可得给琪儿做主哇。
母后放心,儿臣已安排妥当。
如此最好不过。
真没想到慕容谨竟然隐瞒自己的身份,做皇家的女婿就那么难吗?太后的话似在问别人更像问自己。
母后放心,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
皇上自信满满。
希望如此吧。
走,陪哀家去看看琪儿。
皇上点头同意。
摆驾。
宝石蓝的天空,浮着绵绵的白云,更加干净。
轻风中嬉戏的鸟儿,偶尔会留下美丽的弧线。
今天是个好天气,正如韩诺此刻的心情。
城外百里雁回峰素以山势险恶,气候诡异而闻名于世,此时的韩诺并不如此感觉,树木苍翠,碧草茵茵,山峰间环绕着淡淡薄雾,朦胧间好似天外仙境。
韩诺约的人还没来,倚在天然巨石上欣赏风景。
水蓝色的长裙随风飘摆,蓝纱遮住面颊只露出清冷精明带魅惑的眼。
只有魅族的宫主才有那样一双让人无法忘记的眼。
眉梢挂着笑意,但那笑多了些或是愁或是痛,无法名状的味道。
轻掠过吹在额前的长发,优雅得仿佛与自然融合,她就应该是它的一部分,是仙,是灵。
见过宫主,属下来迟请宫主见谅。
一个三十出头身着黑衣的结实汉子十分恭敬的施礼。
韩诺摆摆手。
无妨,是本座早到了,说说具体情况。
真奔主题,心中有几分激动,几分忐忑。
是,属下本是边境上一名普通的镖师,日前押一趟镖去西凌国,半路上遇到风沙恶劣天气,在山洞暂时避风。
山洞甚大,无意之中听到有两人在密谈,一个是白发老者,一个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可能他们没有想到荒山石洞中还有人,说话并不十分隐晦,他们似在密谋一件大事属于听的不是十分真切,只是在谈到最后年轻人拿出一样宝贝,我见与宫主所说的七色石很像就留意观察,他只是给老者看几眼又收了起来。
之后两人答成共识便高兴的各自离开,当时我觉得那个年轻人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待完成任务后我以访朋友为名留在西凌国暗自查访,终于在护国寺老方丈口中得知持有宝物之人正是西凌国二皇子凌日,而我确实曾在一次游行中见过他一面。
男子边回忆着仔细讲述。
你因何可以确定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世上的宝石何其之多,就连宋室皇朝之中的也不过是个于自己无用的赝品而已。
宫主之前说过可能有假,所以我特别向那老方丈求证,据他讲那确实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七色宝石。
男子万分笃定,韩诺欣赏他的行事做派。
那他就为何能肯定?老方丈说有关七色宝石的事关天机叫我莫多问,终拧不过我,所以告诉属下当初西凌国得此宝物时他正在场,后来西凌国主将七色宝石赐给了他最宠爱的二皇子凌日,故属下可以基本确定此七色宝石就是宫主所找。
男子虽自称属下,却无半分卑微姿态,相反恭敬之中透着傲气。
韩诺收回目光,仔细打量着眼前人。
虽黑巾蒙面只露一双眼,精明中透着英气,一身傲骨显示着男子气概。
背背一柄长剑,步伐轻盈,武功不弱。
本座问你几个问题。
宫主尽管问。
那老人与凌日谈话的大概内容听得多少?不太清,只是依稀听到与皇位有关,而且好像还提到宋室。
男子心中有自己的猜测,并不多说。
哦,似乎很有趣。
韩诺微低头沉思,眼中似有几分玩味。
对西凌皇室你可清楚?略知一二,不知宫主想知道什么?简单,西凌有几位皇子,势力和地位都如何?自古夺位大战的血泪事件数不胜数,既生活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办法逃避,既然如此何不做到心中有数。
魅族早有广泛的消息网,但韩诺向来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消息。
这对于生长在西凌边境的人来是应该是常识性问题,男子随口答道:西凌共有五位皇子六位公主共十一人。
大皇子凌君为皇后亲生,但天生智力低下,年近三十却只有十岁孩童的智力,一直生活在皇后的庇护之下。
二皇子凌日亦是皇后亲生,天资聪明,勤奋好学,文武双全,深得皇帝宠爱。
自辅佐政事以来见解独道,行事果断,受到百官推崇,可以说在众位皇子中他牢牢占据‘诸君’之位。
三皇子凌霄为宠妃所生,英俊潇洒文武双全,为皇子之中最像皇帝的一个。
但他生性风流,经常穿梭于花街柳巷,不理政事,虽才华出众却不为皇帝所器重。
四皇子凌风为冷宫弃妃所生,地位远远不及前几位皇兄。
十岁时便被封为风王,搬出皇城独居风王府。
据传说凌风相貌堂堂为西凌第一美男子,虽不得宠却得众多少女追捧,关于凌风的消息多为传闻,他是众皇子中最为神秘的一个,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凌风从不过问朝政,生性淡漠,情喜山水,几乎常年在外游历。
至于五皇子自小便奉旨出家,不在朝堂。
男子将所知实情全如实相告。
嗯,看来凌日对皇位势在必得。
明明是陈述,让人听了却是带着极大的讽刺的怀疑。
想是这样了。
快剑白奇,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人才。
韩诺没有再问,只是准确叫出白奇的名字,对他的回答她还算满意。
宫主识得属下。
白奇吃惊不已。
不错,你的剑法本座见过,今天又见识到你机智过人的头脑,真名不虚传。
谢宫主。
白奇又惊又怕,惊她神龙见首不见尾,怕她诡异难懂的心思,但他明白只要自己做好本份宫主就不会亏待自己。
你暂时不必回镖局,去风情园找尘,他会为你安排一切。
另外,多加注意凌日与凌风的动向。
白奇不明宫主为何留下自己,更不明为何还要注意西凌皇子的动向,由其是凌风,其实韩诺自己也只是就得应该这样做。
雁回峰气候诡异,转眼风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