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往事?什么叫回忆?什么是刻骨铭心?你可曾倾注生命的全部热情去谈一场天荒地老的恋爱?如果有,你便会懂,往事不能如烟,旧梦也要再寻。
有一种人,一直都生活在回忆里,他们虽然不对,但却值得原谅,因为他们的过去太过刻骨铭心,无法说再见。
---------云水烟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韩诺文采不佳,只好借用王荆公老人家的名句来抒发一下感慨。
人人皆说飞来峰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茂林深涧,秀丽绝伦。
韩诺祖居北方,要说她喜欢北方山川的雄壮,那么她更欣赏江南山河的灵秀。
飞来峰果然名不虚传,一路爬到山顶密林幽谷,清溪鸟语,古寺石刻,游人趣事,用闪光灯一一记录下轻松难忘的时刻。
登上最高处的怪石极目远眺,不仅感慨,眼前莫测的云海竟与人生际遇如此雷同。
心情有没有好点?说话的是韩诺的死党何晴,新时代的女侠,身手不凡,边说着话,递过一瓶水站在韩诺身侧。
不错,谢谢!韩诺给她一个超级可爱的微笑。
轻轻闭起双眼,张开双臂听风声在耳边呼啸,真想大声喊出心中所有悲伤苦闷,又好怕记忆会像声音一样消逝在天地之间,就算是痛苦她也不愿意。
昨夜大雨把山石洗刷得光滑异常,何晴催促着她赶紧在天黑前下山。
背着相当于自己一半体重的旅行包,怎么看都像是负重行军训练,这是韩诺多年的习惯,包里的东西可都是她的命根子,有了这些东西她走到哪儿都可以轻松的生根发芽。
行至山腰,日头已西偏,韩诺停下来擦汗,靠在一棵小树旁平缓气息。
突然,头顶山峰上一块石头落下,闪躲之际,不料脚下湿滑,身体一个‘趔趄’跌下浮云弥漫的万丈山谷。
啊,何晴……。
拼命的挣扎,似是碰到什么东西,但又两手空空。
身体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这时才知道月球也有比地球好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冰冷的液体从脖子上流下来,激灵一下睁开双眼。
ohmygod ,这样也可以。
只有电视剧当中才可能发生的戏剧性情节,此刻竟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
树叶上的露珠正‘滴嗒’落下,韩诺被倒挂在一棵大柳树上,离地面有一米左右,真是要谢谢背后这个大家伙,要不是它被卡在树上,自己恐怕早已香消玉殒多时了。
手挠脚蹬拼命挣扎半天,扑嗵一声韩诺重重摔下来,幸好是草地。
哦,妈妈呀,真对不起你。
急忙翻出镜子,见自己可爱的脸蛋完好无损才长出口气。
稍稍安定心神后才想起最关键的问题,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韩诺总是容易忽略危险的存在,因为她是比危险更险的主。
抬头只能看见浮云,太阳只是一个小小光圈,两侧全是绝壁,周围草木丛生,显然是在深谷之中。
韩诺从小在外面野,对眼下处境不但没任何害怕之意,反而满心好奇。
重新背起背包沿着对面石壁下的潺潺溪水,哼着小曲向下游走去。
天塌下来有高个人顶着,摊开可以当被盖,自己不用为此忧心。
不,自己这是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谁说过来着……是他!他!韩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眼中孕育着颗颗晶莹的泪珠,心里难受得要命,近乎于小跑一样向前奔去。
将近傍晚,隐隐看到不远处有烟雾袅袅升起,韩诺不禁心花怒放,伸手正了正后面的背包,甩开大步向前奔去。
唉!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里根本不能算是个村子,但见十几个茅草房,顶多算是有人住而已。
看到的并不是炊烟,只是遭雷电击中而燃烧的大树冒出的青烟,现在还有这么荒凉贫困的地方?韩诺长叹一声。
太阳渐渐落下,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恐怖的片段,不禁连连打起冷战。
努力平静心绪,深吸一口气,一步三望的向村中走去,无论如何要先找人问问清楚再做打算。
站在最后一间茅屋门口,手不自觉的抖起来,一路走过所有茅屋都空无一人,好生害怕。
天已黑,月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的影,无边的恐惧袭来。
韩诺心里打鼓,清醒时在山中过夜绝对比晕迷时恐怖得多,由其是一个人,特别是对韩诺来说。
手还没碰到门,‘吱嘎’一声门自己打开了。
有人在吗?请问有人在吗?没有人应,转身刚想离开,隐约听见某个角落有窸窣声,顿觉一阵阴风吹过头皮。
谁,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依然没人回应,声音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不知是何方神圣,有胆识的现身一见,躲在暗地里吓唬人算哪门子英雄,再…再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韩诺自做镇静,但说到最后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到了,牙齿早已不争气的打起架,这要比面对一大群匪徒恐怖得多,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忽听见有shen吟之声,妈呀!该不是撞见冤死鬼了吧?从包里摸索出家庭必备电器----手电筒,猛然照向发声的角落,只见墙角处一双明亮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自己,头发凌乱,半截身子掩在柴草当中,身上土灰色的衣服补着补丁。
你是人是鬼,老实回答?韩诺厉声问道,她虽恐惧,但多年锻炼出来的胆识让她依然保持着冷静。
我……是人。
幸亏周围一片寂静才能勉强听清此人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
韩诺又仔细打量半天,借着手电光大致看清了屋里的情形,除了北墙边有张木板床,地当中一张风吹都吱嘎作响的破方桌外一无所有,抬头便可赏月,以天为盖地为炉,这等境界可不是一般的贫困!边看边思索着,慢慢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有多处溃烂,一股刺鼻恶臭逼得韩诺倒退两步,显然他已病入膏肓,不过他的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警觉的打量着韩诺。
你是什么人?他的声音像刀子般锋利。
关你什么事,这是什么地方?透过口罩发出的声音有些低沉,这种腐尸般的恶臭让韩诺忍不住想吐。
我出来玩在山中迷了路。
她补充。
飞来峰谷底。
语气不似刚才强硬,目光暗淡下去,不再看着韩诺。
果然是落到了谷底,难怪手机一直都没有信号,看来还是常备信鸽是最保险的。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印象中现在早就没有穿长袍的人了,就算是拍古装戏也没有导演会选这种近乎于绝地的地方当拍摄基地。
见他没回答,眼光中满是疑惑又问:看起来你病的很重,我是医生帮你看看。
韩诺从骨子里并不是反感做医生的。
别过来。
伸出去的手被吓回来,韩诺脸色立刻暗下来,怎么说自己也是名声在外的医生,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我这沉年旧疾怕是治不好的,上天总算对我不薄,在临死之前让我遇上你,虽然你我萍水相逢,但我相信此乃天意。
他自顾自的说着,明亮有神的眼睛渐渐如一汪死水毫无生气,苍白的语气慢慢冷却,他没看到韩诺脸上复杂的表情,一心只想说完自己的话。
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包,这是块上好丝绸,比他身上的衣服不知鲜亮多少倍。
可能是病情过重,说着话一口鲜血吐出来,他说话变得十分吃力。
这本药典…是家师…的全部心血,给你。
找慕…容谨…让他…报仇…宫…。
话还没说完整,人已经断气,韩诺拿着东西发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药典,免费的午餐?唉,等等,你叫什么?一个生命要离开的时候,白衣天使也无能为力,何况韩诺并不会好心的救他,只想问清楚他未完的话。
死亡并没有让她害怕,但他的话听得韩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她确信自己的听力没问题。
报仇?觉得好像被扔进一个阴谋之中,更恐怖的是自己一无所知。
看都没看一眼黄布包里的东西,直接塞进背包里,黑夜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逃离此地,韩诺可不会好心的送他入土为安。
山谷中冷风阵阵,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嚎叫,畜生也在这时欺负自己,还有没有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