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飘起雪花,今年江南的雨雪特别的多。
雪静静的飘着,一丝风也没有。
此刻,时空小驻里更无人语,沉闷的空气中,让人精神不自觉紧张,清醒着的两个人不敢有一刻放松。
艾萌坐在慕容谨床边,望着他安静熟睡的面庞,苍白中透出红润,这张英俊的脸本应就是如此,但她许久没见到了。
这是这么多个夜晚,他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再不必担心半夜会痛醒而再也无法入眠。
艾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不知道等他醒来后内功是否已恢复,在她的心中他就是谨云公子,不论他会不会武功 ,只要他不再痛苦自己便也开心了。
韩诺失血过多睡得很沉,打着轻鼾,苹果脸失去往日的粉嫩可受,惨白的吓人。
长长的睫毛不时动几下,不知梦中又在想什么整人的馊主意。
厉飞扬呆呆的靠在床边,痴痴的看着,什么也没想,知道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就已经够了,再多的猜想都毫无用处,他始终相信心会正确引指自己的方向。
午后,雪停风起,窗外树枝被摇得‘咯咯’作响,厉飞扬仍坐在床头微闭着双目。
韩诺手指动了几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她已无困意只是身上无半分力气,见厉飞扬坐在床边一脸疲惫似已睡着,心生感动。
厉飞扬本就没睡着,听见她细微的动,便睁开眼睛。
你醒啦!脸上仍挂着他惯有的笑容。
我饿了,你去前面拿些好吃的过来。
韩诺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一开口就毫不客气,似乎这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形势。
有你这么横的病人吗?厉飞扬撇撇嘴,看着她,莫说是病人,就是如她这般强势专横的女人也不多见。
韩诺在现代都属人中极品级,在这儿更是天下无双。
脸色还是惨白 ,但语气可是毫无病态。
厉飞扬早准备好饭菜在厨房炉上热着,片刻便端了过来。
这实在是在意料之外,万没想到他如此细心,开心道:算你有良心 ,看看你都准备了什么。
韩诺故意如卧床多时的病人一样,扒着床边挣扎着坐起来,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厉飞扬随手搬过张桌子把东西放下,拿件厚衣服披在韩诺身上。
一碗龙眼粥,一盘猪肝炒芹菜,一盘蔬菜拼盘,其中有木耳、菠菜、豆腐、白菜、海带,还有碟辣酱,桌子上还有一袋子红枣。
十分丰富,韩诺惊喜不已,拉着他的胳膊夸奖道 :你还挺懂行的以前没看出来?基本常识我还有,再说我有嘴会问!一会我自己开个方子,你帮我去熬药。
厉飞扬点头。
可以吃东西了,你喂我。
韩诺说得理所当然一般。
厉飞扬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表示怀疑,他闯江湖这么久,照顾人已是头一回,有生以来喂病人吃饭更是大姑娘上桥头一回。
韩诺万分肯定的点点头,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将粥一勺一勺笨拙的送到她嘴边。
厉飞扬的手有些颤抖,脸微微泛红,眼睛低垂着仅能看见她的嘴。
韩诺心中早乐得天翻地覆,想他以放浪不羁著称于世,也会害羞,实在有趣,以后又多一个对付他的制胜法宝。
厉飞扬心中有几分羞涩,那是大环境赋予他的,他心中更多的是惊奇与诧异。
认识韩诺短短几天,接连发生的让自己措手不及,又不得不折服的事情 ,她究竟是怎么的人?初次见面她如尘世狂客,再度相缝她似邪肆魔女,而今眼前倚床而卧的她比天女还伟大,这样让人无法琢磨的女孩子,如何不让人诧异赞许?韩诺的胃口一直很好,只要她不是伤心欲绝决便不会弃美食而不顾。
一会功夫,已将厉飞扬准备的东西消灭干干净净,比出胜利的手势向他炫耀。
厉飞扬松口气放下碗筷。
哪个男人能养得起你?这一堆东西他都不一定能一口气吃完。
养不起老婆的男人那还能要啊,简直就废物,不用送废品收购站也得直接焚毁。
韩诺向来自食其力,自己能养活自己。
你这么野蛮,养得起谁又敢娶回家?厉飞扬似是十分遗憾的摇着头,万分可惜的样子。
哪想到,韩诺的回答反而叫他哑口无言。
连浪子神鞭厉飞扬也不敢吗?厉飞扬可万万料想不到这话会从一个女孩子嘴里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而且竟是那样自然。
谁稀罕。
韩诺喜欢跟他开玩笑,自他们相识这似乎成了自然规律,在无聊的时候有他陪着练口才岂非也是一件美事。
翌日清晨,韩诺头还有些晕沉,但心中记挂着慕容谨的伤,勉强爬起床,扶着墙来到房外。
厉飞扬正在院中练功,见她出来收起鞭。
怎么样,好点没?韩诺习惯性的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粉红的长裙外披着红色的裘皮大衣。
我身体结实着呢,只不过失血过多而已。
哎!这可不像你往日的风格。
韩诺戏谑的看着他。
那你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吃饭还叫人喂,干脆叫我替你吃了算了。
厉飞扬嘴里如此说着,还是过来十分绅士的扶住她。
哎哟,以后我可是不敢劳驾你了,免得被数落死,哼!韩诺迈步向前走,毫不领他的情。
厉飞扬摇摇头,没见过比她再怪的怪胎,万分无奈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你要不是舍身救谨一命,我才懒得问。
说的也对,要是你呀,我一定不救。
两人一路绊嘴来的慕容谨的房门前,轻轻推开房门,一缕淡香扑入鼻间,他们熟悉这香味,淡淡的茉莉花香,艾萌一直守在这里,此刻她已趴在床边睡熟了。
两人消声来到床边,见慕容谨呼吸顺畅均匀,面色已恢复久违的红润,悬着的心一下落地。
拉过慕容谨左手替他号脉,认识这么久他的脉搏从未如此强劲过,难掩心中激动,为自己,更为朋友。
对于一个医者而言,再也没有比解除病人的痛苦更使人高兴的事,就算有几分奇妙也还是让韩诺兴奋。
他是韩诺第一个认真对待的病人,也是她真心要救的人。
艾萌听见声音,突然起身冷不防便是一掌向韩诺打来,厉声道 :谁?韩诺反应不慢,身体微微右侧避过这一掌,反手抓住她手腕道 :萌萌,你看清楚再打。
艾萌定了定神,万分歉意的微笑着。
诺姐对不起,我梦中遭到人追杀,你没事了吧?韩诺故意撅起小嘴道 :本来是没事,差点让你死,你这小脑袋是不是吓出毛病啦,也不想想有什么人能到这里来追杀你。
伸手捏捏她略显疲惫的脸蛋,两人相视而笑。
与女人在一起很容易被误伤,厉飞扬早有先见之明,远远躲到桌边坐下。
萌萌以后有哪个敢欺负你的,告诉韩诺,有这么个好姐姐,一定会叫那不知死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完,两个女孩都吃惊的盯着他,又十分默契的一同笑起来。
厉飞扬明白她们笑什么,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也吃惊,短短几日的变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陌生。
他想这也许就是有朋友的变化吧,也许他出去对处面的人还会如过往一样,但对他们,一定不会,他们已是朋友。
江湖独行客浪子神鞭也可有朋友?细想也是,这世上是没有人没有朋友的,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世界。
活在世上就免不得与人打交道,有接触就会有朋友。
纵使一个人真没有朋友 ,那敌人对手总还有,他们就是最默契的朋友。
如果一个人连敌人都没有,对不起你一定不在人间。
凡尘世中必有交往,闪往中必有矛盾,自然也就有了对手敌人。
开罢玩笑艾萌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慕容谨,转身问韩诺。
诺姐,谨哥哥怎么样,为什么还不醒?韩诺一屁股坐到床边,笑嘻嘻的看着她说:哎,依我看咱这位谨公子是想耍赖。
耍赖!艾萌瞪大眼睛,张圆嘴巴,不明白她的话,也不是十分相信。
韩诺微笑着,一本正经的说:对呀,这段时间咱们对他好过了头。
衣服不拿到手边不穿,饭菜不端到嘴边不吃,水不递到手里不喝,药不哄着不咽。
还有呀,他大病一场之后胆子也小了,怕伤好之后皇帝再逼他去对付宫木寒,他又不想称霸武林去招惹那么个魔头,皇帝又不给加薪,要我我也不干。
那也是你惯的。
艾萌看了看厉飞扬,目光又停在她身上。
韩诺还想大秀口才,忽然觉得手腕火辣辣的痛,刚想开口,话却被人抢去。
多睡会就被你说成这样,小姑奶奶你嘴下留情,我大难不死可不想再给你骂死。
手,手要断啦。
韩诺把手抽回来,用力抖几下,她现在浑身没麻雀劲大,倍感疼痛。
谨哥哥,你醒啦!艾萌打心眼里高兴,一身倦意烟消云散。
谨,恭喜你。
咱们的比试很快就可以成为现实啦。
厉飞扬走到床前拱手道贺,与慕容谨比武他已经期待很多年。
看着三人,慕容谨双眼蒙上一层雾水,稳稳心神道:谢谢你们,这些天为了我辛苦你们。
韩诺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慕容谨铭记于心。
萌萌,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飞扬,我现在内力已恢复七八成,再过几天我一定和你公平比试一场。
知道感恩的人永远是受人拥戴的人,他不是一个喜欢争强逗狠的人,与厉飞扬的比试是对他的回报。
我对自己的人总是关怀倍至,甭客气,不过……。
韩诺心中充满着喜悦,成就感十足。
不过什么?大家都怕韩诺话里的转折。
你要怎么感谢我。
慕容谨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娶你得了,让你欺负一辈子。
省着你再去欺负别人,慕容谨没说出后面的话,不是他不忍心,而是有些舍不得。
好哇,考虑考虑。
韩诺答应的爽快,有人的心里却已经不是滋味。
最最震惊的还是慕容谨自己,他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出自自己之口,而且还那么习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