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觉得阵阵眩晕,眼前山陵起伏,高峰直插云霄,断崖绝壁,怪石拦路,寻不到一条出路。
没伤到吧?被紧紧护在怀里她怎么可能受伤,见他眼睛自然流露的焦急和关切,韩诺打消取笑他的念头,小小的感动。
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本想温柔些,但一张嘴就带上了火药味儿。
韩诺想,上辈子他们一定是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世仇,所以这辈子别指望着能和平相处了。
混沌之中,韩诺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一个转身便寻不到人,害得自己把小命丢在阵中。
这边一心为自己的性命考虑,而厉飞扬对她的举动不禁心花怒放,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担忧,用力的回握着,给她安心。
注视着他的眼,荡起层层涟漪,是多久以前也曾有一只这样温暖而有力的大手时刻守护着自己,在心的最深处传来莫名的痛楚,也把她拉回现实。
你别多想。
这句话她说的很没有底气,根本不像前一秒的她。
是吗,我刚刚是在想如何破阵出去,要是你觉得我想多了,那换你来。
厉飞扬慵懒邪肆的声音似是一点都不在乎,到像是韩诺多心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韩诺专注的目光从身上移走时,心里有多失落,多苦涩。
这一次若不是与她单独出来,怕是也没有机会做护花使者。
有时他觉得韩诺是故意逃避自己,想到这一点心中的苦涩又多了一抹痛。
想到没有?让她想,下辈子也没可能性,生活在新世纪的新新人类怎么可能懂这么古老的玩意儿。
还没有。
厉飞扬懂,但不精,所以急不得。
快点想啊。
韩诺催促着,在她的意识中所谓阵法就是合起伙儿来对付敌人用的,既然如此,呆的时间越长越有危险。
别吵。
什么破阵法啊,以为弄出些幻相姐姐就会上当啊!韩诺不服气的对着‘群山’大吼,他们是没有被迷惑住,但一时也摆脱不了。
嘘!嘘什么嘘啊,你们这些古代人就是喜欢鼓捣这些有的没的,信不信姐姐一颗导弹将这里夷为平地。
再厉害的阵法也不过是利用一些手段困住敌人,以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在冷兵器时代威力确实强大,但若遇到高科技现代化的武器也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此时,韩诺也就是出出郁闷之气,她手边可没有导弹。
导弹,又是什么东西?杀人的东西。
归根到底,这是武器的本质。
无论是为了保护一些人而杀人,还是纯为了杀人而杀人,它一出,必有伤亡。
听起来挺厉害的。
对韩诺时常说起的,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厉飞扬颇感兴趣。
用起来更厉害。
跟破阵有关吗?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那你还不快想。
韩诺凤眼上挑,似完全是厉飞扬的错。
想到了。
她凶巴巴的样子,看在他眼里更显可爱有趣,正是她魅力所在,所以丝毫不会生气,若是有一天也变得柔声细语,他一定会厌烦,说不定马上转身离开,不过那一天怕是永远不会出来。
赶快破阵啊,出去了游戏才更好玩。
虽然开始有些担忧,但那只是对突然转换的陌生环境无法适应,从开始她根本没害怕过。
因为她知道,就算无法破阵,自然也有人会带他们出去,但韩诺一向喜欢自食其力。
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哪怕练就了铜头铁臂,都会有一个死穴,最终会被人发现,打败,甚至被杀。
阵法也一样,再高深的阵法也有它不为外人所知的照门,既阵眼。
任何一个阵法,只要找到它的阵眼,了解它的布阵规律,破阵自然水到渠成。
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我共同面对,知道吗?厉飞扬十分严肃的嘱咐道。
韩诺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的点头。
有办法破阵,并不代表一定可以破阵,只要开始破阵就随时可能会有未知的变数发生,若是此时落了单无疑更加危险,特别是对于韩诺而言。
一手紧搂在韩诺腰间,牢牢的锁在身侧,除非利剑斩断他的手臂,否则不到安全的一刻绝不放手。
屏气凝神,将丹田之气运于另一只手,微微闭起双目,悉心感觉周围变化,然后出手如电一般击向面前最高的山峰。
在他出掌的瞬间,四周混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两人都松了口气,阵法已经被破除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庆祝,耳边‘隆隆’几声巨响,脚下的地面突然消失不见,两人猝不急防跌落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得两个轻功绝顶的人都未来得急反应就已经掉入七八丈深的陷阱中。
‘铮铮铮铮’,伴着不绝于耳的兵器断裂声两人双脚踩在实地上,借着微乎其微的一丝光亮看着满地的断刀不由得倒引一口凉气,脖后的冷汗直冒。
若不是下落时厉飞扬用长鞭扫断了这些淬毒的利刃,这时恐怕早被扎成了刺猬,怎能不后怕呢?韩诺抿着樱唇,冷冷的看着满地的断刀,双手不由自主的攥成拳。
比心狠手辣,韩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韩诺从不伤及无辜,也不会滥杀无辜,更不会恩将仇报。
对于雪月,只有恩,从无恨,她却为她准备了刀山。
对于赵星,更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他虎视眈眈,伺机对她不利。
她不喜欢无事生非,但也绝不是任人捏圆揉扁的主,欺负过她的人,她一定会数倍欺负回去。
虽然挨了欺负再欺负回去难免有些吃亏,但却有着绝好的理直气壮的理由,报复的时候才可以‘尽兴’,不需再有任何顾虑。
这就是韩诺,有些尽乎于变态的腹黑女人。
别看了,出去了才能报仇,走吧。
这时,厉飞扬已经寻到一支火把,并点燃,光线亮起来,可以看清周围事物。
方寸之地,三面被巨大方形石块砌起直到顶端,另一面是条狭长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没错。
韩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期待,不由得让厉飞扬一阵恶寒,没事招惹这位魔女的人全是头号大笨蛋。
当然他自己除外,因为他们两人属于互相招惹,彼此切磋,属于良性循环。
你一路上说的礼物不会就这些吧。
气氛刚刚缓和,两人的战争又开始了,厉飞扬瞥瞥嘴,一副‘你脑袋没问题吧’的表情看着她。
切,我又不是自虐狂,把别人的机关陷阱当成礼物。
不用急,耐心点,等时机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就有什么礼物。
韩诺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睛,对此行的目的不透露半个字,吊足了厉飞扬的胃口。
那你打算怎么报复他们呢?你说呢?千刀万剐?俗气。
又血腥又浪费时间,韩诺可没有耐心。
那是像对付那些杀手一样?厉飞扬虽以‘邪’闻名,但他的手段可不比韩诺,得罪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根据可恨的程度,死的方法和时间长短都不一样。
用过了,不好玩。
听着这句话,本身就会让人毛骨悚然,那样辛辣而狠绝的手段,她只是当做玩。
那要?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韩诺要继续保持神秘,厉飞扬也识趣的不再追问。
两人沿着唯一的通道一直向前走了近一里地,越走越宽阔,只是石壁越来越残破,有些地方石头已脱落,露出山体,依然是石头。
迎面吹来阵阵冷,应该是离出口不远了。
飞扬。
韩诺以肩膀撞了他一下,虽然紧贴在他身侧,但对黑暗的恐惧仍然无法克制,胆怯的声音难得露出小女儿态。
嗯?抽出握着她的手,搂在腰间,这样也许会让她觉得安心些。
你看石壁上?壁画而已,怎么了?一般富贵人家的密室地道都喜欢绘些壁画来驱凶避邪,这些应该也是类似的壁画,只是因为石壁残破,已经残缺不全难辨原貌,连个三岁孩童的小鸡吃米图都不如。
我看不清楚那几个字。
韩诺伸手指着石壁顶端的几个小字,也许不是她看不清,只是想确认一下。
厉飞扬将火把举高些,凭着极佳的眼力辨认。
蓝灵传。
可能是这幅壁画的名字,低头看着韩诺。
蓝灵传,好熟悉的名字。
韩诺有些失魂,反复小声嘀咕着。
你听过啊?机械的心不在焉的摇摇头,她似乎是听过,因为觉得十分熟悉,可是细想却又毫无印象,脑海里形成个巨大的问号。
继续向前走,韩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壁画上,幻想着多想到些什么,但壁画太过残破,她根本没法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幅壁画上,一只手不自觉的捂在嘴上,不让自己叫出声。
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壁画,有惊,有喜,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疑惑不解。
壁画上,完全现代风格的房间,不奢华却十分温馨。
柔软的地毯上摆着一张书桌,上面一边放着厚厚的医书,一边堆着丰富的零食。
书桌后坐着两个人,一个着蕾丝裙,嘴里含着棒棒糖,满眼幸福的女孩懒洋洋的背靠在身后男孩宽阔坚实的胸膛上,一只手抬起指着男孩手里的本子,两人似乎在讨论着有趣的问题。
可惜,看不到男孩的面容和表情,但光是那一双修长的腿,和完美的锁骨就已经是举世无双了。
可以想想得到,他看着女孩的眼神一定满是温柔,全是溺爱,所以女孩才会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没心没肺。
这个人是你吗?壁画中的女孩有着跟韩诺一模一样的脸,厉飞扬呆楞了许久问道。
是吗?韩诺也想知道。
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曾经是她生活中的主旋律。
她喜欢赖在他的怀抱里,吃着他准备的小吃,跟他讨论病例,抬杠纠缠,一起进步。
偶尔他会趁她不备而偷香,免不了一阵缠绵,只要跟他在一起就是全世界也给不起的幸福浪漫。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幅壁画,看壁画的残缺已无法复原的程度显然历史久远。
这是自己,还是和自己长得像罢了,那个男孩是他吗?自己跟这里到底有没有牵连?这壁画还能复原吗?若是在现代一定可以,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那样的能人?应该很难,这些石壁都已经风化,脱落的地方已经寻不到原来的痕迹,但我会尽力。
看韩诺掩饰不住的激动神色,他明白了许多。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倾尽所有。
谢谢你,飞扬。
趴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听得厉飞扬一阵心疼。
傻瓜,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厉飞扬很庆幸,她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给她安慰的人是自己。
轻捶他胸膛,韩诺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笑骂道:量你也不敢,能把你的肩膀借我用,是你的荣幸。
我也这么觉得。
正过她的头,温柔又认真的帮她擦净哭花的脸蛋,暗暗起誓,以后绝不会让泪水在她脸上出现。
抓住他的手,被迫他停止爱昧的动作。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没事变得这么温柔,还偏偏跟他很像,惹自己流泪,看自己出糗,黑腹的家伙。
厉飞扬要知道她心里如此看待自己的一片深情,心一定拔凉拔凉碎的跟饺子馅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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