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城这个时候已经翻天了。
前日里白玉灵驾车到石头城内,施锦将人送去医院,后入夜才回去,石头城里住着的那个白玉灵就很不开心。
她一直没跟施锦说话,施锦也乐得清净。
他在书房内做事做到很晚,有人敲门时兆礼上前拉开门,佣人嗫嚅着说:我想告诉少爷,少奶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现在身体十分虚弱……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兆礼关上门来到桌前,刚要开口,施锦抬起手:我都听见了。
少奶奶她……,现在是两个人,有什么差池不太好吧?虽说兆礼一直疑云满布,他还是不大好问,但施弘泽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这个孩子的安全,若是施锦或少奶奶有什么伤害孩子的举动必须第一时间报告,所以兆礼好言相劝了句。
这点施锦当然明白。
他站起身,朝卧室走去,兆礼这才吁了口气。
夫妻之间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嘛。
卧室内没开灯。
一个人在黑暗里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施锦坐到床前,沉着声问:为什么不吃饭?冷冷的女声答:你还会关心吗?施锦半晌没说话,沉默是一把刀,直刺人心。
半晌后,女人终于受不住了,她低声问:施锦,你恨我吗?施锦站起身朝门前去,丢下一句:我让佣人给你把吃的送进来,吃不吃,随你。
门关上的刹那,女人掩着面大声哭泣起来,哭得心都碎了。
半个小时候,佣人将吃的端到卧室门前,却怎么都叫不开门。
之前兆礼已经将这件反常的事告诉了施弘泽,所以他来到石头城时正好看到佣人叫门的一幕。
他上前问:怎么回事?佣人答:不知道,少爷让给少奶奶做了吃的,可少奶奶不开门……施弘泽这才抬起手去敲门:小白,我是施将军,你在里面吗?还是没有动静。
施弘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紧张的吼了句:快撞开门!佣人让开位置,兆礼朝着门锁的地方猛然撞去,施锦听见响动也过来了,一行人看到门里的景象时统统呆住!苍白的人仰躺在床上,手腕上一道鲜红的血痕,鲜血还在不断朝外流着,床单被褥已经染红一大片,伤口很深,大大的眼睛没有闭上,两行眼泪如血一样也在不断流着。
干什么啊这是!施弘泽一步靠上前,将人扶起来些,并将手腕上的伤口按住。
兆礼慌慌张张的出去找医生了,施锦看着满床的红色,心里的烦躁越来越深。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弄成这样?施锦,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在你身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施锦不想解释。
他安静的看着医生进来,止血、抢救、并做胎心测试,一系列检查完成后房间内又安静下来。
所幸大人孩子都没事,但医生还查到很多异常,比如营养摄入有问题,皮肤表象不太正常,似乎还有局部组织存在内出血的情况之类。
这医生是施弘泽在军区的老熟人,他说这些的时候都是私底下说的。
什么样的病会导致这样的情况?施弘泽问了声。
这个很难说,营养摄入有问题可能跟心情和身体素质有关系,而皮肤方面的问题,我也觉得奇怪,这种问题多会出现在大面积整容过的人身上。
施弘泽道了谢,送医生出去。
他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明白了白玉灵并没有做他施家的儿媳妇,可现在这个女人是谁,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真的是施锦的?这些问题他很容易会有答案。
回到卧室,施锦坐在沙发内不语,床上的女人早就醒了,眼神哀哀的看着一旁,也不语。
你们应该有事要告诉我吧?施弘泽也坐到沙发内,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严肃过了,做为一个军人,军纪严明,但他想给人一个和蔼将军的印象,很少在人前露出死板的样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施弘泽有些生气了,施锦,你太让我失望了!施将军!床上的女人开口了,虚弱让她的声音听起来细细的,施弘泽看过去,抿住唇。
施将军,您别怪施锦,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施弘泽接话:我不想知道是谁的错,我就想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施锦也说话了,嗓子有些沙哑:施将军,这事能不能让我自己处理?施弘泽有点火了:上次你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好,我让你自己处理,处理到今天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你准备怎么收场?施锦再次沉默。
女人软软的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冷得瘆人:施锦,我知道你爱她,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一点。
你明知道她心里只有皇甫决你还要爱,好,你爱她我就变成她的样子,学她的言行举止来取悦你,可你呢,你有一点感动吗?你有一点点对我的愧疚之心吗?好,既然你那么讨厌我,我现在就走。
她说完就想在床下找鞋子,无奈失血过多身体软软的支撑不住,打着点滴的手腕有些血逆流出来。
施锦动也不动,冷冷回了一句:乐莹,你做这些都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施弘泽大惊:乐莹?他两步跨到床前,仔细的看着苍白的人:你怎么可能是乐莹,乐家小姐我之前见过,跟白玉灵根本没有半点像,你怎么可能把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乐莹没有正面回答,她看着施锦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施锦叹了口气,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是啊,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以他对人的判断力,从第一天她驾着车来到石头城说要嫁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不对劲,他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是假的,他只是太意乱情迷。
他只是想得到一份自己想要的爱情。
花了那么多年,才碰到这么一个真心想爱的人,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忘记?他站起身走到门前说:我出去了,你可以在石头城内养好你的伤再走,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回来。
冷漠比火气更能让人狂躁。
施锦的温柔刀深深的刺进乐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乐莹躺回床上,施弘泽满腹疑虑,也知道这会问不出什么名堂,于是他正声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施锦的?哽咽的回答:嗯。
施弘泽也出去了。
陆虎奔驰在公路上,施弘泽坐在后座,努力的想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乐莹整容将自己弄成白玉灵的样子嫁给施锦,那么真正的白玉灵肯定在半山别墅内,他两次在医院内看到的都是真的白玉灵,那么说,那个白玉灵也怀孕了。
孩子多半是皇甫决的。
他记得跟真的白玉灵还有一个约定,施锦虽然是秘密结婚,但凭着皇甫决的关系网,白玉灵肯定知道些什么名堂。
想到这施弘泽的火气再次上来。
施锦为白玉灵付出那么多,就算不爱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跳火坑?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心头肉。
他必须去找白玉灵问个清楚。
所以,皇甫决二人从玻利维亚回来并抵达半山别墅时,陆虎也差不多同时停到了别墅前的广场上。
欧阳瑾瑜已来到门前迎接二人,大家见到前来的施弘泽时都愣了下。
施弘泽抬高音量:皇甫先生,打扰了啊!皇甫决礼貌朝他点点头。
白小姐,借一步说话可以吗?白玉灵带着征求看了皇甫决一眼,他放下手中的行礼说: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这边。
嗯!白玉灵走向陆虎,拉开车门上去,施弘泽也上了车。
从前的施弘泽是慈祥的,总有洪亮的笑声伴随,今天他十分严肃,白玉灵都坐得有些不自在了才听他问:还记得我们有个约定吗?白玉灵一惊,拽住施弘泽的手臂:施将军,我弟弟是无辜的。
施弘泽声调未变:难得你还记得这个约定,但你明知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顶着你的名号嫁给施锦,却不告诉他真相,你对得起他吗?白玉灵咬住唇,这事的确是她不好。
好!施弘泽问:我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一下。
您说。
你怀孕了?白玉灵一惊,您怎么知道?孩子是皇甫决的?白玉灵没答,她一直都不确定孩子是谁的,若答是皇甫决的,施弘泽肯定要生气,到时候波及到方绍谦怎么办。
若答是施锦的,那她跟皇甫决的婚礼必定就办不成了,施弘泽可不是好惹的角。
见到白玉灵的犹豫,施弘泽抱了一点希望,白小姐,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白玉灵有些扭捏:其实……,我也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