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你以为,我忘记我的杀父之仇了?舒真从苍腾漂泊到伏易,在一片山与山过渡的平地上,被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拦住,正是祭尘。
我从來沒忘,也一直在等。
舒真的手握紧剑柄,冷冷答。
呵呵,所以你专门出王宫來让我杀了?祭尘拔出不逊色于被毁的那柄流光剑的白剑,因了感应主人内心强烈仇恨的缘故,剑上的白光激烈地追逐,像是要将对方一口吞噬。
我可以自杀,可以死在邵柯梵手里,但,绝不会在你的剑下丧命,你算是什么个东西?舒真缓缓拔剑,然而,听到一句话后拔剑的速度一下子飞快,唰地一声,一道凌厉的青光闪过。
死在国君手里?呵,真是一个弃妇啊!这句冷嘲热讽的话一针见血,刺到了她的内心去。
我杀了你。
她失态地一声怒吼,挥舞着剑冲了过去。
正是因为这句中伤的话激励了她,让流产后身体极虚的她在打斗中一直与祭尘势均力敌,沒有让对方占到太大的便宜。
一天一夜下來,两人皆吃对方数剑,受了重伤。
那句击垮自尊的话反而拯救了她的命,让她坚持到楼钟泉夫妇到來的时刻。
哎呀,你们怎么打起來了?水茗边惊讶地问边拔剑,将两人交击在一起的剑格开。
楼钟泉闪身,拦住祭尘,这是怎么回事?王叫我们來寻你,竟看到你与王后打起來。
寻祭尘,舒真一动。
祭尘作为一个剑客,在国王沒有要事吩咐的情况下,想去哪里都是自由的,为何偏要派人來寻?难道是因为……她的心里,涌上复杂的感情,但愿,但愿是吧!倘若那人挂念自己一分,她也要以十分回报的。
王后,水茗替你脸上罢。
水茗知道王后孤僻多疑,便以最诚意的目光看着她。
舒真皱皱眉头,犹豫片刻,坐了下去。
那妖女是我的杀父仇人。
祭尘剑指着舒真,我一定要杀了她。
口出狂言,不许对王后不敬。
楼钟泉横剑挡住他,为了避免麻烦,只能回到苍腾才替你疗伤了。
说罢,输入一小股真气给他,减缓他的伤势。
两个叛徒,凭什么阻止我报仇?祭尘瞪着眼睛,快要送到明禅口中的侵颅毒药丸被挡开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虽沒有亲眼目睹,但他深信是楼钟泉夫妇无疑。
明心自鉴,是否是叛徒,并不由你说了算。
楼钟泉大度地笑笑,看舒真在水茗的帮助下,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又说,回去罢,共事一主,何必因猜疑伤了和气。
反正,现在是不可能杀掉舒真的了。
祭尘一咬牙,插剑入鞘,斜了楼钟泉一眼,走。
我就不回去了。
舒真站住,极目看向遥远的天际,冷漠的眼睛里充满茫然。
王后,这是为何?您不回去,我们无法向王交代。
水茗着急道。
哈……我六天前就出宫了,他叫你们寻的却不是我,我还回去做甚?舒真朝反方向的丛林走去。
她不清楚,他是怀有一丝情意才这样做的,还是宫中有任务,非祭尘办不可?前一种可能对她而言,微乎其微,她岂会因利己的猜测,愚蠢地回到那伤害她的地方。
还是当人好了,一个有尊严的人。
那些奴役心灵的,能忘就忘罢!水茗飞起,挡在舒真的面前,王后,无论如何,请跟我们回去,不然,国君会……知道后面的话并不妥当,她顿了顿还是说下去,会牵挂的。
牵挂?水姑娘,这话是对我说的吗?舒真冷笑一声,麻烦转告邵柯梵,就当舒真死了。
语毕,绕过水茗,施展轻功,朝背离苍腾的方向飞去。
妖女,别跑。
祭尘忙追,却因内伤外伤都很严重,飞不到一丈高便落了下來。
哈哈……楼钟泉大笑,及时抬起脚,祭尘的身躯正好落在他有力的腿上,被担着几晃,然后狼狈地着地,直起身來。
你们为何阻碍我报仇,她杀了我父亲。
祭尘瞪着双眼,似有火焰喷出。
你要报仇我们不管,可要是杀了王后,怕是要连累我和水茗。
楼钟泉摇摇头,走吧!我和水茗会将你安全送达王宫。
苍腾,齐铭宫。
哦,她不愿回來?邵柯梵似在喃喃自语,然后看着眼前的祭尘,你可真会把握机会啊!不错。
但她毕竟是苍腾王后,我又怎么会轻易让人杀她。
我……祭尘语塞,说不出话來。
国君,要不我和钟泉再出去一趟,将王后带回。
水茗道。
钟泉也正有此意。
楼钟泉接口。
邵柯梵犹豫了片刻,有些惆怅地道,她不愿回來,何必勉强。
并且苍腾王后比宫中任何人都自由,想要去何处,旁人并不会持有异议。
说罢,一拂袖,走向书房。
退下罢!她的事,我自会主张。
他无心批阅奏折,坐在书案前惆怅良久,思绪却终是转到简歆身上。
那天与邪娘子的对话不断在脑海中浮现,他仔细回味了几番,肯定简歆的遗体一定在那妙音洞中,便传了命令,改变计划,十人剑客组另作他图。
对外,苍腾宣称不再找寻遗体,让亡灵安息。
苍腾暗中派出的十人剑客组开始出其不意地斩杀鹰之剑客,并将遗体藏在隐蔽的地方,直到十天后,一具遗体偶然被人发现,鹰之方才警觉起來,发现已有二十个剑客下落不明,并逐渐发现他们被藏的遗体。
郑笑寒一掌拍在扶手上,中了邵柯梵的招了,这人真是阴险至极。
敌在暗,我们在明,实在是防不胜防。
座前的杨永清沉吟,明智的做法是,以牙还牙,一面暗中与他们斗,一面寻找遗体。
郑笑寒的气好不容易才消了些,木简歆对邵柯梵那么重要,他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说不寻就不寻了。
那么,就如你所说的去办,以牙还牙,以牙还牙……务必将剑客集中在一起行动,据获,苍腾剑客杀害我方剑客时,是十人一起行动的,应当是邵柯梵有意安排。
永清啊!你说,我能够杀了邵柯梵吗?郑笑寒忽然问起这样的话來,口气里,有感慨宿命的意味。
杨永清怔了怔,这,就得看天意了。
鹰之的最大目标,应是与苍腾的实力势均力敌,也就是形成对峙。
灭掉苍腾,几乎是不可能的。
郑笑寒笑了笑,目光肃然阴冷,邵柯梵杀了三王子,凭这一点我便要杀了他报仇。
來日,真有正面交锋的那一天,国王未必会输给他。
只是,虽然这一年來鹰之武卫队数量扩大了一半,但与苍腾相比,实力尚且显弱。
杀邵柯梵的目标可能会实现,但是灭了苍腾,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只是武卫队而已,论王室的力量,鹰之恐怕要比苍腾胜一筹,无论是藩王还是剑客,我们都占优势。
将苍腾王室的力量催毁了,苍腾武卫队还不得听命于我们?郑笑寒的眼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杨永清神色一动,将手一拍,是啊!这点永清竟沒想到,武卫队的力量只对武卫队有用,王室才是起主要作用的方面。
并且,你忘了?联盟的三国武卫队力量不断壮大,到时,士兵方面,还是能够与苍腾对决的。
郑笑寒越说越起劲,忽然感到苍腾并不是那么可怕。
邵柯梵的摩云神功已经练达第七层,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鹰之水源之灵,这才是永清最担心的问題。
永清却不管国君多么兴奋,提起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題。
郑笑寒脸色一沉,然,很快又恢复平静,有些得意地道,他不是有顾虑吗?放心,他不会主动灭鹰之的,只会在鹰之侵入时力求保证苍腾不覆灭。
不过,会增派绿洲护使人手。
永清到现在还弄不清楚邵柯梵的顾虑究竟是什么,老国王并沒有跟他立下契约啊。
杨永清皱了皱眉。
只要知道他有顾虑即好。
郑笑寒有些不高兴,这个问題她早就放弃了。
可是万一顾虑消失……杨永清暗示道,那时他就可以使出摩云神功第七层了。
郑笑寒眉头一凝,他的顾虑,恐怕只有他知道,别人又如何得知。
为避免你说的情况发生,恐怕我们得提早动手了。
杨永清沉吟片刻,是的,藩王们的武功个个居于高手之列,再加上国君擅长用毒,对付邵柯梵也并不是那么的难,况且,鹰之的剑客要比苍腾的多一半,阻苍腾剑客完全沒问題。
至于那些武将和士兵,就让他们厮杀一片吧!哈哈哈……郑笑寒大笑起來,眼睛盯着杨永清,时间快要到了。
洪应惊讶地发现,方才还坐在案前批阅上疏的国君,他一个不留神,人又不见了。
应该是,施展隐身术去了别处吧!他早就习以为常,然而,每次都不禁在心中赞叹一番。
快要抵达鹰之国妙音山的时候,邵柯梵敛气屏神,放慢速度,而后,悄无声息地落在妙音洞中。
然而,令他吃惊的是,池中依旧是一谭碧水、一朵兀自开开合合的莲花,莲座上的白衣邪娘子,轻闭双目,一脸安详,似乎已经进入一种冥想状态。
方才,他已经做到了掩息的最高境界,却连消失的棺椁一角都來不及看到,她肯定早就防备了他罢!邵柯梵不甘心地盯着池子,眼中杀气涌动。
已经说过遗体不在了,国君也还真是执着啊!莲座上的白衣仙子开口,随着眼睛缓缓睁开,微笑逐渐浮上嘴角。
呵呵,上次已经说过相信邪娘子,本王又怎么会出尔反尔。
邵柯梵一脸平静,再说了,也不过是一具沒有情感的遗体而已。
想开就好,只是不知国君到此,有何贵干?邪娘子从莲座上凌空走來,踏上池岸。
关于鹰之的事。
邵柯梵注视着邪娘子,鹰之的举动,相信邪娘子也知道一个大概,倘若邪娘子是本王,恐怕也是难以忍受的。
虽然早就预料到邵柯梵会反悔,邪娘子脸色还是变了变,你想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