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玉中铃2

2025-03-25 21:51:06

嫣映阁内的宫灯透出的光芒,笼罩着门前已变成修罗场的庭院。

邵柯梵只是抱着小歆薇靠在门口,静静地观战。

公主被庭院里的打斗吸引,就连大哭后的抽泣声都來不及发出。

父王。

歆薇伸出莲藕般的胖手指,指着庭院飞上窜下的身影,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好……看……是么?邵柯梵将歆薇小小的身体扳正,让整个场景完整不遗地映入她的眼帘,垂下头,注视那张可爱的脸庞,以后父王就多给你看。

被封住穴道的奴栾和三个婢女,心里寒了一阵又一阵。

宫灯透出的微弱光芒里,十一名剑客如饿虎逐鹿那般,欲让手中饥渴的刀剑饮更多的血液,蓝辰斐身上被划开了十多道口子,但毕竟是排行第三的杀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亦从容应敌,受伤只是因为临敌过多,稍有不慎而致,即使她伤痕累累,苍腾剑客也未占到绝对的上风。

她抱了必死的决心,使出自己最厉害的剑术,耳朵也比在其他打斗的时候更为灵敏。

地上,躺了两个剑客的尸体,但正当她的剑劈向第三剑客的时候,背后露出空门,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随着第三个剑客倒地毙命,她的背后亦被划开一道连着后颈的深口子,人随之倒了下去。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只听到凌乱的刀剑挥砍在身上的迟钝声响,以及包含着赞赏的冰冷话语:很好。

苍腾国君!不知道是夸赞自己,还是将她杀死的苍腾剑客,一代剑客永远闭上了双眼。

邵柯梵扫一眼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眼,轻声问怀中的小公主,歆儿怕吗?歆薇早已经看得呆了,对父王的话并无反应,直到父王稍微提高了声音,再问一遍,她才猛地回过神來,盯着俯视她的那张俊脸,有些兴奋地吐出两个模糊的字,不……怕……将尸体处理干净,赏钱明天送到剑阁楼。

丢下这句话,邵柯梵转身步入嫣映阁,解开奴栾和三个婢女的穴道。

哎呀,小公主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奴栾颤抖着双手接过公主,爱怜地抚摸她的小脸。

小公主看着奶娘,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暖的温暖。

看到那样的眼神,邵柯梵心一疼,,那是对父王很少有的。

忽然,奶娘像想到了什么,垂下头忙不迭地忏悔,奴婢该死,沒早点注意到有心怀不轨的人混入,该死,该死……三个婢女也垂下头,奴婢该死……邵柯梵皱了皱眉头,要是被顶替的丫头是别人,他不可能放在心上,然而却是,,苏蔓。

下次注意点就是。

他漫不经心地随口道,而后施展隐身术,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衣身影落在一间小小的阁房窗前,朝里看去,置于床头的一盏宫灯,已经变得微弱的光芒寂静地照耀着一具躺在地上的雪白胴体,苏蔓被点了穴道,正沉沉入睡。

衣服,被蓝辰斐扒去,用以冒充她的身份了。

邵柯梵皱了皱眉头,指尖凝聚一股真气,凌空解开她的穴道,而后施展隐身术,很快回了齐铭宫。

苏蔓苏醒过來,看到自己**着身体,不由得惊叫一声,看了看四周,并沒有其他人,才拍拍胸口,吐出一口气,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起身來,手忙脚乱地找出一件同样的紫衣穿上,匆匆地朝嫣映阁跑去。

次日,身中三色花粒毒的明禅在痛苦中死在了牢房里,被花粒侵入的皮肤表面并无任何特征,只是剖开身体时,五脏六腑已经全部溃烂,头颅里的**亦化解成一摊惨白的浓稠之物。

目睹者无不色变,并俯身呕吐。

唯有苍腾国君面不改色地注视着那一堆腐肉,淡淡地对身后他特意叫來的在苍腾和鹰之之间有些摇摆不定的剑客道,这就是打苍腾主意者的下场。

几名剑客噤若寒蝉,良久才齐齐答道,誓死效忠苍腾。

 那声音,是颤抖着的。

鹰之,惠珂殿书房。

郑笑寒的手紧紧按住座椅扶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现在她才知道,跟邵柯梵比起來,她还很幼稚。

幸好……她心里涌起莫大的安慰,幸好沒有答应让丹成去冒这个险,不然,她将会痛苦一生。

然而,折了两名最重要的剑客,她不免惋惜万分,早就应该想到,,苍腾小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本该厚葬他们,然而,派人去苍腾要遗体,便等于明确告知邵柯梵:劫持小公主的事是鹰之派人去做的。

恨,恨不得扒了邵柯梵的皮,将他剁碎了喂狗。

郑笑寒的手颤抖得越來越厉害,胸口也是异常难受,忽然,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在桌案上,脸色也惨白起來。

呀。

身旁的丫头惊叫起來,用绢帕替国王擦掉嘴角的血迹,再将桌案清理干净,然后急急地往外跑,奴婢这就去叫宫医。

站住。

郑笑寒喝道,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吗?话音未落,又呛出一小口鲜血,捂住胸口,强忍住不适,对不知所措的婢女道,叫……叫永清來。

声音依旧硬朗,她是不甘愿在婢女面前示弱的,只是也付出了代价,,胸口更加疼痛,她暗自运功,将快速袭上喉咙的一口血逼了回去。

是。

婢女不敢稍加耽误,快速跑了出去。

哇。

逼回的鲜血终于被吐出,郑笑寒看着地上的一小摊血迹,怔了怔,运功调息,片刻之后,周身上下都舒服了些。

她松了一口气。

杨永清匆匆步入惠珂殿时,郑笑寒已经卧在殿中软榻上,看着手中盛茶的杯盏,双眼有些失神。

王为何如此粗心贸然,应当想到,邵柯梵岂会让人轻易将小公主带走?杨永清一脸愠色地质问,不顾在他眼前的是鹰之国君。

劫持公主之事,就连他这个贴身谋士都瞒在鼓里,当消息传來,得知明禅和蓝辰斐惨死苍腾的时候,大事晚矣。

我是糊涂了。

郑笑寒叹息一声,苍白的脸上浮起笑容,对杨永清的态度并不介怀,可是,苍腾实在太强大……杨永清注视着那张沒有血色的脸,心里一紧,王的身体抱恙欠安,还是少操劳一点好。

永清啊,计划一次次受挫,我如何能不操劳,不焦虑?鹰之王室的剑客,死了四十六人,王室力量削弱不少,而近來苍腾又纳了不少剑客,战争胜利的关键在于高手对决。

郑笑寒疲倦地躺下,眼睛直直地盯着殿顶,殿顶一根宽大的横梁上,彩绘着水源之灵的图案,水源之灵光芒辐射的四周,一片绿洲向外蔓延而去,其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植被,构成繁复的盛景。

杨永清想了想,眉头一皱,下定决心似的道,只有这样了……怎样?杨永清话音未落,郑笑寒突然直起身來,急切地看着谋臣。

除了招纳剑客谋士,加强训练武卫队,并完善与宁圣、胡申、蒙欧三国的关系外,什么都不要做。

郑笑寒听着,脸色逐渐黯淡了下去,却又沉默不语。

杨永清进一步解释道,倘若王执意取巧,不但继续造成损失,还会加深与苍腾之间的仇恨,万一邵柯梵一怒之下,抛下所谓的顾虑,率先攻入鹰之……。

说得有理。

郑笑寒沉吟,鹰之不利苍腾的举动实在太多,邵柯梵怀恨难忍,只是一直按捺住罢了。

所以,国君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充实内部和力量,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去取巧,邵柯梵早就布置下重重防范,取巧是一种……一种愚蠢的做法。

杨永清说罢,注视着国君,不知她是否会因为愚蠢这两个字的评价而勃然大怒。

果然,郑笑寒的脸色变了变,凌厉的杀气在眼中涌起,愚蠢?轻而威的反诘,让谋臣低下了头,臣一时出口不慎,求王恕罪。

呵呵。

郑笑寒轻笑,自嘲道,确实够愚蠢,将自己人朝刀口上送,损失了那么多精英。

最好的选择是......杨永清接口,让自身更加强大,王一定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忌于苍腾的强大,有些急于求成,才犯了糊涂。

好。

撤回寻遗体的剑客,也不在小公主身上打主意了,将心思放在增强鹰之力量上。

郑笑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看着谋臣满意的脸,你去三国一趟吧!看看他们需要什么,鹰之虽比不上苍腾,但帮助盟国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臣一定将事情办好。

只是往返最快也需一个半月的时间,臣不在宫中的时候,还望王多加保重。

杨永清的脸上浮起焦虑,他有一种预感,,离开战不远了。

永清放心。

郑笑寒又欠身躺下,喃喃道,过些时日,我就将丹成召回鹰之,邵柯梵何等厉害,那个危险的地方,他不能再呆了。

听闻此话,知道国王的心思已经转移到别处,杨永清便识趣地告辞。

丹成,半个月后,等你将苍腾历史卷宗全部整理好,就回來,,回來与我成亲罢。

郑笑寒闭上眼睛,一脸幸福地睡去。

苍腾,卷史阁。

身材高大,一身青衫的清俊男子,坐在案前,边翻看苍腾史书边皱眉。

怎么尽是些琐事。

忙碌了十日,将所有的资料都大概阅了一遍,发现这卷史阁中,并无记载苍腾大事的卷册和书籍。

之前,他只是在国议宫清晨议事的时候,记载苍腾君王的言语,现终于获准进入这偌大的卷史阁,却沒想到面对的竟然是些沒用的资料。

如何向国君交代,他曾在她面前许诺,要将苍腾历來的大事分类编记成几册,带回鹰之的。

莫非是邵柯梵已经怀疑到他头上,将记载要事的资料都提前弄到其他地方藏着了?丹成凝住眉头,目光缓缓扫过书架上摆放的资料,都是陈年的旧书,编号紧紧挨着,并无抽走的迹象,他刚进來的时候,书架上蒙上了一层灰,那灰尘,也是完整均匀地铺着。

丹成叹了一口气,身体已经极度疲倦,沒有力气再多想,便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了。

他与鹰之国君,是同时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