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歆疑惑地摇摇头,皱了皱眉头。
早就料到她是这样的态度,秦维洛笑笑,陵王早有称王之心,邵柯梵与陵王一直在暗中较劲,陵王教你璞元十式,是因为璞元十式能够消解梵晖咒的功力。
简歆啊了一声,我以为他只是想教我,沒想到……原來,事情表面之下,竟是这样的真相,她不由得一阵心寒。
秦维洛看她一眼,这不怪你想得简单,因为这种事情本來就猜不到。
噢。
简歆低下头,若有所思。
我和陵王派人去说服十三国,联合抗苍腾,一方面向外争取,一面,以璞元十式削弱邵柯梵的力量。
秦维洛说罢,盯着妻子的脸,不想她有太大的反应。
你们……你们这样做……简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直以为,护泽使和陵王是无辜的,熟料,他们也是千方百计对付他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可是,他的梵晖咒沒有收到一点影响啊!这个问題我想了很久,直到莽荒大战后才明白。
他应该是去找邪娘子了,习得摩云神功第七层,抵抗璞元十式的消融,不然,为何苍腾在大战中不灭鹰之。
邪娘子是鹰之人,他们之间,一定达成了关于这方面的约定。
那……他叫我加强练璞元十式,陵王也是,他们都是故意的?简歆的嘴唇颤抖着,要说陵王利用她,她并无多少惊讶,然而,邵柯梵……是的。
不过你也不要伤心,因为你多练也无害,如果有害,他该不会让你练下去。
他本想说,他就是在利用你。
让她对邵柯梵失望,从而对他爱得更深。
然而,终还是因了良心而改变那个念头。
是啊!沒什么,我确实沒有受到任何影响,但心里,还是难过……简歆叹了一口气,想让心情舒缓一些,却仍然委屈地撩起袖子拭泪。
其实,昭涟被强奸一事,邵柯梵查了个清楚,在他决计要除掉我的时候,便暗自传信告知我,当时我实在气愤,沒有注意分辨字迹。
他可能沒想到的是,舒真因爱上而他在雪麟上下了诛粉,反过來帮我,我们合力杀了陵王。
诛粉原來是舒真下的。
原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舒真便爱上了他,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呢?……简歆眼神怅茫,猜测着难以获得答案的问題。
或许,她开始受命保护她的时候,便爱上了那苍腾国君罢!我知道陵王已死,邵柯梵断不会放过我,便去了他国,在各国之间当说客,联合抗苍腾,后來的事,你也懂了吧?懂。
简歆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字,愣愣地注视着他,他娶舒真,是因为舒真帮他?舒真杀雇主,在天下丧失了信誉,从此无人雇其办事,而她以玉养颜,沒有玉便会慢慢衰老,这是邵柯梵娶她的一个原因吧!另外一个,该是你说的。
你知道,他不爱舒真。
舒真挺可怜的。
简歆不由得感慨,虽然她对那个冷冰冰的保镖并无多大兴趣。
谁又有多幸运啊!在世上。
秦维洛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凄,接着说,邵柯梵遵守约定,放过鹰之,结果成为隐患,鹰之越來越强大,特别是王室力量,已经足以与苍腾对抗。
前不久,鹰之三王子无故惨死,郑笑寒认定是邵柯梵下的毒手。
在寻找你的遗体的过程中,两方剑客暗中厮杀,死了不少高手,前不久,鹰之派人意图劫持小公主,结果惊动邵柯梵,惨死苍腾。
他盯着她,眼中泛起惋惜的神色,我想说的是,苍腾与鹰之之间的矛盾越來越激烈,邵柯梵一定会毁约,出兵鹰之。
又是战争,他又是大多数人命运的终结者吗?简歆冷笑一声,上天倘若有眼,就不会这样规定。
上天的规定不一定都是对的,不过,那跟我们已经沒有关系了。
秦维洛揽住她的肩膀,那是人世的纷争,而我们不属于人世,因此,你不要介怀。
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外面应该黑得差不多了,咱们行动吧!简歆故作开心地笑笑,挽住他的手,一道若无物地穿过层层土壤和岩石,升到半空,朝苍腾飞去。
黑夜将万物笼罩,山泽中,偶而可见不同颜色的光芒,一簇簇,静静地闪耀,如同夜明珠装饰在一匹飘渺不实的黑布上,那是拥有发光特质的树发出的光芒。
苍腾王族的陵园里,那一座座从地面上凸现出來的坟墓,如同一个个僵死的人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已是子时,除了陵园大门两个值夜的墓兵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在大殿各自房间里睡去。
两个亡灵乘着夜色,落在陵王墓前。
我进去拿剑。
秦维洛刚说完,便进了陵墓。
一具只剩下骨骸的遗体旁,一把刀静静相伴着沉睡,秦维洛拿起刀,掂掂重量,皱了皱眉头,出到坟墓外面。
哎呀,拿到了。
简歆接过雪麟,却听秦维洛道,有些不对劲,以前我碰过雪麟,并不是这样的感觉。
笨,那是因为我们死了的缘故。
简歆边说边将刀拔出,神色也不由得一变,本该泛出微红光芒的雪麟,刀身却完全隐于黑暗之中。
假的,邵柯梵骗了你。
秦维洛怒吼起來,一把拿过刀,手在刀身上抚摸,粗糙的锻造和淬火技术……他怎么能这样?简歆一跺脚,想当初,邵柯梵当着她的面,郑重地将雪麟刀放入陵王的身侧,因此她从未产生过怀疑,沒想到,,竟然是假的。
是啊!千年神器,与幻灵剑同为苍腾力量的相争,他又怎么会舍得将它闭入坟墓。
换作我,或许也会像他那样做。
秦维洛平静下來,沉吟,不过,换作我是你,我也会生气,各有理由不是?我们去齐铭宫和锋辺阁看看,一定要把雪麟刀弄到手。
简歆的口气无比坚决。
守门的墓兵纹丝不动,耳朵灵敏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而,无论如何警惕,他们都不可能知道一对亡灵正在陵王墓前对话。
劳你费心了,简歆。
被至爱女子在意,对他而言是多么地幸福。
我已经嫁给你了,还分彼此吗?简歆伸手抚摸他的脸,走吧!为了我们长久地在一起,竭尽所能,拿到雪麟刀。
正要飘起,却被他轻轻抱住,很久才松开,一声温柔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好。
锋辺阁建在齐铭宫对面,阁屋虽小,模样也无特别之处,然而却有一股让人不敢撄其锋芒的力量散发出來,经过锋辺阁的人,眼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敬畏。
锋辺阁只供过两柄神器,一是雪麟刀,二是幻灵剑,前任国王在离世前不久,将剑和刀分别赐予大王子和二王子,并说:刀剑本该是要佩戴在身上的,当危慑作用与主人的灵与肉相融,会变得更加令人胆寒。
从此,锋辺阁空了。
虽是空着,但里面仿佛有曾经神器的魂灵存在,经过的人看此阁屋的眼神,依然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稍不谨慎,无形的刀剑便会飞出,让人死无全尸。
原來,雪麟和幻灵是当作神來供的。
简歆看着两个刀剑形状的凹槽下,沉吟。
凹槽下,是一方较短的条案,对应刀剑位置,分别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斜插着不知何年的燃到末端部分的香,憔悴而阴潮,还积着只及香炉容量一半的灰烬。
自然,苍腾力量的象征。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幻灵剑是一种术剑,可以化成腰带的模样掩人耳目,所以在与邵柯梵的决斗中吃了大亏,我妹妹何尝不是如此。
秦维洛看着空空的龛槽,想到惨死于邵柯梵幻灵剑下的妹妹,心中一恨,叹了口气,看來,应当是在齐铭宫了。
邵柯梵解下腰带,脱下红衣,露出白色的内衬,另一种清雅的气质散发出來,再加上俊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竟不似人间人。
他并沒有马上躺到床上去,只是负手临墙而立,怅然地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画,画中女子也注视着他,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凄迷。
简歆,独自飘零,寂寞么?如今你又在何处。
邵柯梵轻语,凑近画,闭上眼睛,在黄衫女子丰润的唇上深情一吻。
他不知道,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亡灵正站在他的身旁。
他吻画的时候,仿佛真的吻在她的唇上,一阵酥麻。
这个不择手段的男人,这个阴险残忍的男人,这个欺骗她的男人。
原來因昭涟、秦维洛、陵王对他产生的痛恨,已经在两年的时光中消散了大半,可是,如今知道了一连串真相,旧恨重新凝聚,新恨又生,在她内心激荡,扰得她极不安宁。
她并沒有像以前那样抱住他,只是恨意在眼里涌现。
邵柯梵,邵柯梵,你真的是沒有人性了吗?亡灵的眼睛里,流出一滴泪。
她完全可以用璞元十式去偷袭他,让他还未來得及施出梵晖咒和摩云神功,便已全身冻僵,杀掉他,轻而易举。
可是,她又是那么深刻地爱着他。
爱与恨,同时滋长,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此时,这个男人,正在痛苦地思念她,他每晚上都是这样度过的啊!可是他复杂的内心,对她纯粹的爱究竟又有多少?她冷冷地看着他,眼睛里却浮现暖意,与恨交织在一起。
直到他叹息一声,疲倦地躺到床上,并熄灭了宫灯。
简歆才想起此次进來的初衷,在寝室里寻了一番,然而,并无雪麟剑的踪迹。
她有些沮丧地进入大殿,秦维洛早已经在殿里等,凝着眉头,书房和大殿以及书房后面的那个药室里也沒有。
书房后面有药室?简歆惊呼起來,除了邵柯梵,她最熟悉齐铭宫了,竟然不知道书房后面有密室。
是个药室,到处是药料,还睡着一个药师,仅此而已。
简歆才想到自己忽略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題,沒有,他会放在哪里?找不到就算了,也许这是注定好的。
秦维洛看着紧锁的殿门,我们回若兮洞吧!不……让我想一下,,他可能会将雪麟藏于何处。
简歆急忙,雪麟刀一定在他手里。
他注视着她,眼里柔波闪动,方才,不过是一个试探而已。
片刻之后,简歆惊呼起來,我知道了,他床下有暗格,应该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