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获救与意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暗淡的灯光,耳边依稀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很柔和,昏黄灯光不怎么刺眼,叫人没来由的心里产生一种温馨的感觉。
沈重华动了动,弄出来的动静可能惊动了说话的人,有人走了过来,脚步声有点沉重,应该不是个会武功的,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很柔软的一只手,但是却能感觉到上面带着薄薄的茧子,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谢天谢地了,这会儿不是那么烫了,文儿啊,把那凉着的药端过来。
沈重华努力的睁大眼睛,眼前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妇人,头上包着一块蓝花布,有个十五六的少年人端着个碗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嘴里还埋怨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看那浑身是伤的样子,大夫不是说了,他们两个身上还有很严重的内伤呢,说不定就是那些江湖中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咱们要是不小心搅和进去可就危险了。
文儿,你要记得你父亲说的话。
妇人闻言拉下脸来,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想想看,若不是街坊邻居们伸手帮忙,你父亲也不可能多撑那么多日子,咱们受了恩情,就要想法子的还回去,能救的就尽量的伸伸手,你说江湖人,上回咱们送你父亲去看病的时候,要不是那位道长伸手相助,我们母子许是没什么好下场了。
那少年似乎被母亲的话说的羞愧起来,一张脸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低下头去:儿子只是担心会连累母亲,母亲放心吧,儿子不是那种不知好歹善恶不分的人。
沈重华目光发直的看着他们两个,微微一动身子就感觉到一阵疼痛,忍不住哼哼了两声,那妇人闻声看过来,发现**躺着的女子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像黑葡萄一般讨人喜欢,不禁欣喜道:哎呀,你可算是醒了,正好把药吃了,虽不是那么热了,可是还需要好生吃上几服药把风寒驱走了。
沈重华借着她的手坐起来,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瞅着眼前的两人,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露出淡淡的红晕,张口道:娘——当啷!那少年手上一个不稳当,捧在手里的药碗顿时掉在地上跌碎了,药汁子洒在地上,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屋子里面弥漫着。
那妇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震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漂亮的少女,一向冷静沉着的脸上也难得的出现了惊愕诧异等等的神情,倒是叫自家儿子看了回稀奇。
要知道就连父亲去世家里那些亲戚们闹上门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时候,**都没有失去过镇定冷静的。
妇人本来想说什么,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的样子就好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顿时触动了女性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揉揉自己的眉心:我不是你娘,我只是碰巧把昏迷的你们给带了回来罢了。
丈夫去世之后,那些所谓的亲戚们惦记着他们家那点家财,隔三差五的上门来闹,若不是自己的儿子还算有出息,书读得好,有好些德高望重的师长庇护着,他们孤儿寡母的说不定早就被那些个狼子野心的给赶走了,林氏也不是那等不知事的,再好的靠山那也得自家值得人家帮扶才行,更加努力的试图给儿子营造好的读书环境,这会是她进城里去卖绣活,回来的路上刚好就看到了河边上昏迷的沈重华和欧阳瑾瑜两个人。
林氏的夫家姓吴,已经去世的丈夫本来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屡试不第,最后才打消了科举入仕的念头安安心心过日子,可是最是心肠和善,林氏跟他夫妻这些年也被感染了习惯,能帮上忙的绝对不会吝啬于伸伸手,就把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弄上牛车带了回来。
那少年拉过母亲护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沈重华:你是什么人?不要随便乱攀关系,我娘出于心善救了你们,可不能被你们连累了,既然醒了最好赶紧离开,我们家清清白白的,可不想跟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人扯上关系。
沈重华眼巴巴的看着一脸义正词严对着自己出言训导的少年,好奇的眨眨眼睛,似乎在考虑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终于眉开眼笑的对这少年开了口,吐出两个字来:爹爹!噗!可怜的少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瞪大眼睛看着那一脸无辜单纯的美丽女子,顿时想要吐血三升表达一下自己心里的愤怒和郁闷。
那妇人心情也不愉起来,这叫什么话?管自己叫娘,却管自己的儿子叫爹爹?细细的眉挤成一团,触及到少女干净的眼神,纯真的神情,顿时感觉无力起来: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去把赵大叔请来,叫他给看看吧,这么晚了也来不及上城里去请郎中。
少年不高兴的转身去了,本来就不赞同母亲带回来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那两个人虽然伤得厉害,可是光看衣裳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再加上那模样……少年不争气的红了脸,虽然很生气很担心,但是不可否认,那一对男女都是极为罕见的绝色啊。
所谓的赵大叔就是这个不大的村子里面唯一一个懂得一些医药知识的人了,不过所知的也有限的很,最多也就是会治疗个头疼闹热的,野地里采点儿草药回来熬药就是了。
沈重华眼巴巴的看着妇人,漂亮的眼睛里面雾蒙蒙的,像只无辜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妇人无奈的叹息一声,重新坐回她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她的头发:也不知道你是谁家的闺女,不过看看你的样子打扮,也应该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你家里人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呢,可怜见的。
沈重华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脑袋在妇人身上蹭蹭:娘亲,我疼。
妇人浑身僵硬了一下,无奈的叹息起来,怜爱的目光看着这年纪不算大的姑娘,若是自己那个女儿活下来,也该有这么大了,心里不禁就多了一份疼惜之心,摸摸她的脸:乖,你先躺下,等会儿大夫给你看看,吃了药就好了。
沈重华乖乖的躺下来,妇人给她掖掖被子:我去看看另外一个,他伤的很重,幸好胳膊经过好生包扎,大夫说了没什么大碍,长好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都醒了,我想他大概也快了。
沈重华依恋的抓住她的手:娘亲快点回来。
妇人就算再沉着冷静,也禁不住弄了个满脸黑线,匆匆的开解她两句就逃一样的进了旁边儿子的屋子,那模样俊美的男子就躺在自家儿子的**。
欧阳瑾瑜警惕的睁开了眼睛,却瞧见一个普通妇人打扮的女人走了进来,面上还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见他睁着眼睛,尴尬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喜悦的笑意:你也醒过来了?你们两个可真是命大,大夫都说了,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能挺过来,你们俩可真是受老天爷眷顾了。
欧阳瑾瑜敏感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不顾自己身上到处都在疼痛,猛地起身,扯动肺腑一阵剧痛:重华也在这里?他一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身边也没看见沈重华,因为是先于沈重华晕过去的,后来发生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清楚,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死了的,不过听这妇人话里的意思,她不但救下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姑娘也醒了。
妇人看着这俊美不凡的男子,心里涌上淡淡的温馨,看着他这么关心那孩子的样子,他们两个又是一起倒在河岸边上的,应该关系很亲密才对:不过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着急啊,我看着那姑娘,好像、好像这里不大清楚了。
她说着有点为难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逮着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叫娘。
欧阳瑾瑜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傻眼,什么意思?难道说沈重华傻了?正说着,出门去寻赵大叔的少年人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个身穿灰色粗布棉衣的汉子,年纪大概四十上下,浓眉大眼的带着一股憨厚之气,妇人听到动静赶紧出门去招呼,赵大叔跟他们也是老街坊邻居了,也不见外,直接就去给沈重华看了看,不过这赤脚大夫实在是没什么高明的医术,除了能看出来沈重华受凉还没完全好之外,其他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欧阳瑾瑜忍着浑身的疼痛,吊着一条胳膊走出来:她怎么样了?赵大叔本来就已经为那模样精致的少女感到惊艳了,这会儿又出来一个俊美的贵公子,赵大叔感觉自己眼睛有点不够用的了,不过这位公子身上的气势真是叫人打心眼里的发寒啊。
欧阳瑾瑜眉头一皱,看着这个不怎么能叫人信得过的大夫:她怎么了?这个……赵大叔有些抓狂,他只不过懂一点草药什么的,哪里会看什么病啊?可是这位公子身上的其实真是叫人难受啊,只好随口胡诌:可能是因为高热导致脑子有点……嗯,不大清楚了,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明儿你们上城里去请个大夫来好生给她瞧瞧吧。
少年瞪大眼睛,什么意思?是说那女孩子因为高热烧坏了脑子了?不禁怜悯的瞅了一眼被母亲放下来的帘子,那女子长得很好看,却坏掉了脑子,真是可惜。
欧阳瑾瑜一张脸上顿时僵住了,沈重华傻了?第二百三十九章 左右为难送走了赵大叔,欧阳瑾瑜迫不及待的进了屋子,沈重华乖乖地躺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看到有人进来先是欣喜地亮了一下眼睛,随即发现进来的不是林氏,顿时瑟缩了一下,脑袋向着被窝里面拱了拱,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欧阳瑾瑜见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面对她才好,他私心里是不大相信沈重华会忽然傻了的,也没听说谁受了伤就变成傻子了,她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林氏跟在后面进了屋儿,沈重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软软的叫了一声:娘亲!吴文咬牙切齿的在母亲身后对着沈重华举起拳头,那是他的母亲,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怎么可以如此自然的管**叫娘亲呢?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嫉妒了,担心自家娘亲被别人抢走。
对于屡教不改的沈重华,林氏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上前几步:头疼吗?我去煎药来,你再喝几回身上的热度就能退下来了。
沈重华伸出一只小爪子巴住林氏的衣裳,闻言认真地想了想,晶晶亮的眼眸盯着林氏:不走?当然不走,这儿是我家,我能去哪里?林氏哭笑不得,心里却也有些怜爱,摸摸沈重华的脑袋:你乖乖的躺着别动。
沈重华这才收回爪子,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嗯,我听话。
欧阳瑾瑜直到林氏离开了这间屋子,还是没能回过神来,一双本来狭长**的眼睛越瞪越圆,不见了**反添了几分傻气,倒是叫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身上多了几分人气。
看着被子里面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欧阳瑾瑜真的很想出去问候一下苍天的,这算个什么情况?这个撒娇耍赖小孩子一样的家伙真的是沈重华?是那个年纪不大就特别有主见冷静的沈重华?老天爷你睡醒了没有?看着那个长相极为魅惑的人向着自己走过来,沈重华动了动,裹在被子里面像条蠕动的虫子,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走近的欧阳瑾瑜,瘪了下嘴巴:你别过来,我叫娘亲打你哦!虽然是威胁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配上一张美丽的小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叫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负一把。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欧阳瑾瑜忍住差点爆出的粗口,担忧的看着缩在被窝里面的沈重华,随即有些不解: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傻了?这不大可能啊。
沈重华躺着,只有一双眼睛骨碌着打量着欧阳瑾瑜,满含好奇的样子,忽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姐姐!……欧阳瑾瑜愣愣的看着满脸笑容一脸纯真的少女,弄明白这声姐姐是在叫自己之后,险些一口血喷出来,本来就受了重伤的身体晃了晃,靠在了床边上,一脸的呆滞。
沈重华眨巴着眼睛,努力的想要往上看试图看到欧阳瑾瑜的脸,浑身无力的欧阳瑾瑜看着她努力地翻白眼的样子,更加无力了:你做什么?姐姐你站到旁边去好不好?沈重华笑眯眯的提要求:你站在我头顶前面,我都看不见你。
我不是什么姐姐!欧阳瑾瑜愤怒,可是眼下脑子不清楚的沈重华他能说些什么?你翻个身不就能看到我了?不行!沈重华义正词严的拒绝,认真严肃的说道:娘亲说了,要躺在**,不能动!……欧阳瑾瑜再次体会到了欲哭无泪的感受,他受的伤不轻啊,再被沈重华几句话打击的几乎要吐血,感觉肺腑的伤势好像加重了一样,头重脚轻的飘出去,好吧,或许他还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吴文蹲在泥土烧成的小炉子前添着柴火,林氏在那里照看着药,看见欧阳瑾瑜过来了,用筷子翻了翻咕嘟咕嘟冒着水泡的药材,微微笑的转过脸来:怎么样?她还记得些什么吗?你也别太着急,赵大叔也不会什么高明的医术,明儿一早我就进城去请大夫来看看,或许吃上几服药就没事儿了。
欧阳瑾瑜却没那么开朗乐观,他总觉得这回的事情似乎大条了,不过面对这对救了自己两个人的母子,他也不好露出什么不好的情绪来,从身上摸出银子来:我身上一般不会带什么钱,这些银子你们就先留着。
你这是做什么?林氏吃了一惊之后,脸上却拉了下来,他若是收下了那成什么了?这朴实的妇人心里生气:你把钱收起来,我们母子两个虽然穷,却也不是那种挖空心思想赚钱的人。
吴文丢下手里的扇子站起身来,一张少年的脸孔因为生气涨红着:我们就算穷,也不需要别人怜悯!你以为我娘救你们是为了钱吗?带着你的钱赶紧滚出我家!欧阳瑾瑜看着这生气的母子两人,叹了口气,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们的生活也不宽裕,请大夫总是要花钱的,这位小兄弟还要读书……我拿出钱来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我跟重华两个人既然留在这里,总是要耗费你们家粮米之类的,也算是我们两个暂时的费用吧。
林氏心情还是很不好,被欧阳瑾瑜这么一弄,显得他们是觉得有利可图才会救人的,不过他随后说的这些话也算是有道理,请大夫抓药花的钱不少,城里稍微有名望的大夫出诊费都高得吓人,就凭他们家那点钱财,还真是靠不上,再说,文儿读书也是要花银子的。
看出来林氏有些犹豫,欧阳瑾瑜笑着把银子放在一旁: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是不需要花钱的?两位救了我们,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难道还要我们厚着脸皮白吃白喝?说着面上苦了起来,皱着五官:再说,重华这个样子,还需要这位嫂子多多帮忙才是。
他都这么说了,林氏总算是勉强的收下了银子:好吧,我就收下了,明儿就进城去请大夫来,如果银子有剩下,还是还给你们。
吴文一张年轻的脸涨的通红,看着欧阳瑾瑜出去了,对着母亲不满地抱怨:干什么收下他的钱?这些个有钱人,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文儿!林氏沉下脸来,厉声喝止他:你将来是要科举入仕的,若是你有出息,真能当上官,将来是要守护一方百姓的,不管是贫民还是有钱人,都是老百姓,你不能因为别人有钱就区别对待,要是你不能把心态摆正了,科举入仕还是算了吧,免得我费尽心力养出来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可着自己心意来的糊涂官儿!林氏说完,从炉子上端下来瓷质的小锅子,把里面的药汁子倒出来:你自己好好想想,怎样才算是一个好官。
端着药碗就离开了厨房。
欧阳瑾瑜做在沈重华床边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过沈重华似乎感觉这样很有趣,努力的瞪大了眼睛试图压过欧阳瑾瑜。
你不记得我了,那其他人呢?欧阳瑾瑜试探的问:秋十三?沈重华水润的眸子瞪得溜圆,嘴巴微微的笑开:你眼睛不如我大!欧阳瑾瑜控制住自己挠头的冲动,连秋十三都不记得了,病情看样子不轻啊:那么汤圆呢?这丫头可是打小跟着你的。
吃汤圆!沈重华闻言一脸严肃的收起笑容,卡巴卡巴眼睛,忽然咕哝着嘴说道:正月十五,吃汤圆。
噗,欧阳瑾瑜要吐血了,这个样子叫他可怎么办?秋十三医术高明,说不定会有本事把她治好,可是欧阳瑾瑜也是个人,也有自己的私心,私心里,他并不希望这样子的沈重华见到秋十三。
以前好好的时候,沈重华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秋十三,如今她虽然脑子不清楚,可是也同样把过去的一切给抛开了,在她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他跟沈重华近距离接触一段时间,是不是也可以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来?想法似乎很诱人,可是欧阳瑾瑜怎么也过不了自己这道关口,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卑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耻笑?重华有朝一日恢复了神智,会不会因此而恨他?自己的未婚妻成了别人的,对于心高气傲的欧阳瑾瑜来说,绝对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但是沈重华面对秋十三的时候那甜美的笑容,信赖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她过得很开心,这样或许就足够了,作为沈家唯一的后人,沈重华已经不需要跟欧阳家继续绑在一起了。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认定了的人忽然之间就成了别人家的,锲而不舍的守候在身边,期望着有一天奇迹会出现,却没想到因为秋十三,沈重华险些就没了性命。
如果跟着秋十三代表的是无尽的危险,他情愿被她恨着,也要分开他们两个,眼下沈重华就像个懵懂的婴儿,这正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为什么却左右摇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决断了?第二百四十章 难分敌友原本精致的小桥流水变成了残桓断壁,价值昂贵的花草树木也被摧毁的差不多了,空气里面似乎还带着灰尘的味道,那雕梁画栋的精美建筑物,早就已经变成了杂乱堆积在一起的破烂。
李家老祖看着自己最为熟悉的李家变成这个样子,几乎愤怒的想要杀到秋家去把那个秋十三给挫骨扬灰了,太欺负人了,堵到人家家门口拆房子,也太不把李家当回事了!但是他不敢像肆意的秋十三一样毫无顾忌的行事,杀到秋家去闹事,只能是想想罢了,就是秋十三身边的那个怪物就够叫人头疼的了,今日若不是他拿出了李家隐藏的最秘密的宝物,说不定这回他们这些人就要跟那些残桓断壁一样,被打落尘埃里面再也无法复原了。
莲华小心翼翼的躲开地上杂乱无章的废墟,手里拿着一件翻找出来的还算是完好无损的厚重大氅,轻手轻脚的给李家老祖披上:老祖,天凉,您可要注意身体,您要是倒下了,李家岂不是更加要受人欺负了吗?李家老祖任由爱妾给他披好衣裳,身体紧紧地绷着,本来保养得宜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皱纹,好像短短的时间里面就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已经浮现出老人斑的手拍了拍莲华的手:你是个好的,放心吧,李家不过是毁了几间屋子,我自然能够让它重新建立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好。
莲华的目光不经意般的落在李家老祖的手上,细细的眉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居然就老态毕现了,难道跟秋十三一场拼斗消耗了他很多的元气?面上却娇笑连连:婢妾自然是相信您的,好在那怪物没把整个李家给毁了,您还是先进屋里去歇着,有什么事儿不急,身体重要嘛!婢妾还找到了库房,里面的东西除了易碎的瓷器什么的,其他的只是脏了些,并没多大损失,您歇着,婢妾给您做碗参汤来。
蛟龙一场发威,李家被摧毁了一大半,仅剩偏远角落里还剩几间屋子顽强的伫立着,大冷的天里风雪交加,没有屋子遮风挡雪,李家一大家子人主子奴婢的日子有点难过。
叫人去把附近的客栈全部包下来,先叫他们住进去,叫人去寻最好的工匠来修房子,告诉他们,李家不差钱,一切都要弄得又快又好。
李家老祖再看看遍地的残骸,觉得自己心肝胃脾全都在疼,重重的一甩手,向着仅存的几间屋子走过去。
莲华跟在他身后,落后了几步的距离,走出几步之后忽然心有感应一般的回过头去,一片狼藉里面李梦蛟一身黑衣肃然,额前链子闪烁着银光,目光却好像比那银光更加的耀眼。
莲华一咬嘴唇,回过头去跟在李家老祖身后走开了,李梦蛟眸光微微收敛,扫了一眼遍地残桓,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想不到,谁都有着保命的绝招啊,秋十三身边忽然出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古怪怪物,而且实力强大的令人心惊,这已经叫他们感到吃惊了,没想到李家老祖这家伙居然也是深藏不露的,李梦蛟都打算好了接手一片废墟的李家了,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居然还有后手。
最后李家老祖拿出来顶住怪兽攻击的东西是什么,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李梦蛟并没能看清楚,后来仔细回想,好像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盘子一样的东西,被李家老祖拿在手里居然能够发出雷电一样的力量,这才惊退了那怪兽,算是保住了李家一大群人的性命。
只不过……李梦蛟眯起眼睛,若不是秋十三忽然发威,他恐怕都不可能发现原来自家老祖宗手里面还有那样的东西存在,他应该感谢一下秋十三的,若不是他提前逼出了李家老祖保命的手段,等到自己**发动变乱的时候,老家伙忽然使出这一招,措手不及之下如何躲得过去?雪花从稀稀落落变得密集了起来,似乎也在落井下石的欺负没了屋子遮风挡雨的李家人,客栈里面本来是住了不少人的,但是李家不但财大气粗,而且人人带着武器,这样的阵势很快就把附近所有的客栈给包了下来,无家可归的李家人,包括主子奴婢们只能暂时的挤在客栈里边。
李梦蛟身为少主,自然要以身作则,李家仅剩的几个房间留给了李家老祖和家主等有限的几个主子,他则是带领着大部分的人住进了客栈里面,比起李家房屋的舒适程度,客栈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了。
这位公子,您要的绍兴女儿红。
店小二战战兢兢的送上酒来,自从这些人来了之后他们这些掌柜小二就全都屏气凝神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得对方生气了直接动刀子,他们腰间佩着的可不是装饰的玩意儿,真是能杀人的。
李梦蛟点点头,小二逃难一般的退了出去,惹得身为李家继承人的李梦蛟一阵无语,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可怕了,居然见了瘟神一样的。
陈年的绍兴女儿红,倒出来就是一股醉人的芬芳,李梦蛟将两个大碗斟满酒,酒坛子随手放在一边: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来,一只手端起了对面满着酒的大碗,一饮而尽之后放下来,有个冷静的声音带着点惆怅道:我很长时间没喝过这样的水了。
李梦蛟端酒的手很稳,并没有因为对方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有什么震动:那是因为这不是寻常的水,这是酒。
我从来不喝酒,因为酒会让人的脑子变得迟钝。
秋十三坐在对面,提起酒坛子给自己满上:我只喝水,就算这水有些味道,我也能忍受了。
李梦蛟无法理解他古怪的话语,秋十三也没打算解释,一碗接着一碗的往肚子里灌,越喝眼睛越是明亮,精神越是饱满,他喝酒只要不想醉倒就绝对不会醉,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在喝水,也只有跟沈重华在一起的时候,最普通的清水也能喝出来陈年美酒的味道,气味芬芳的叫人想要醉倒。
李梦蛟看着他一碗接一碗的喝,也沉默不语,拍开另外一坛子,自己慢慢的自斟自饮,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却没有一句话,只顾着喝,桌子上甚至没有一样下酒的菜肴。
我很羡慕你。
喝到最后,两个酒坛子都已经空了,李梦蛟面上有了点儿红晕,斜睨着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秋十三:你能率性而为,心里不舒服就能丝毫不在意六大家族之间的约定,直接打上门去,我却不行,就算我有实力,也没那个胆子,我要是打上了秋家的门,转脸六大家族就会同气连枝的声讨我,就连李家自己也不会容许我这么不顾及明面上的约定,哪怕私底下谁都不把这约定当回事。
秋十三沉默地坐着,他的心情很不好,派出去的人谁都没能带回来沈重华的消息,若不是他心里确定沈重华没事,恐怕早就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没什么反应,李梦蛟也不觉得意外,手指敲打着桌面:也算是帮了我个忙吧,没想到老家伙手里面还有那样的东西,你有没有看清楚最后他拿出来的东西?秋十三撩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乌黑的发滑落下来洒在雪白的衣上:反正绝对不是李家可以拥有的东西,李家背后还有人吧?李梦蛟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秋十三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伸手摸到酒坛子,掂了掂,里面早就已经空了:你将计就计的混进李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秋十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恐怕就是你这一生最大的短处了,为了沈重华,你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
秋十三面上无喜无悲,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背后是谁在指挥安排,这件事情跟你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
本来我是打算自己查明,但是重华出了事,我没那么多的时间了,你也要清楚,等你成为了李家家主,受到幕后人操纵的就是你了,我不相信你会甘愿做别人的棋子。
李梦蛟手指捏着碗沿儿,五指一收,顿时咔嚓一声,白瓷大碗被捏下一块瓷片来,他的眼眸很深,像是带有魔力的漩涡,紧盯着秋十三平静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虽然眼下我们是在合作,但是你我心知肚明,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彻底的站到对立面上。
你觉得,作为未来的大敌,我会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你吗?你会,就算现在不会,将来也一定会。
秋十三的回答很是肯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站起身来:看样子你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要背叛李家老祖,我也能体谅你的心情,毕竟是骨肉至亲,没关系,我等着你的答复,希望不会太久,我这个人一向耐心不大好。
李梦蛟抿紧了嘴唇,秋十三的脚步声很均匀,因为不会武功,他行走起来动静有点大,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像是踩在人心上的鼓点。
你是不是知道老祖最后拿出的是什么东西?脚步声快要消失的时候,李梦蛟终于忍不住的开了口,他没有回过身去看秋十三,因为担心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会因为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孔而崩溃掉: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就像你说的,早晚是敌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秋十三把他的话还了回来,低声一笑:我等着你的答复,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吧。
说罢,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下楼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平妻秋十三离开李家的时候,秋老祖和秋二是毫不犹豫跟着离开的,这一回回到秋家,秋老祖难得的展现出了强硬的一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发了话,以后秋家的事情,但凡家主忙不过来的,就交给秋十三了。
秋老祖这样说,摆明了就是已经认定了秋十三的地位,代表他认可这个人成为下一任家主,不说下人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转不过弯儿来,后悔自己没能提前找到机会讨好于秋十三,光是那些有能力竞争家主继承人的兄弟们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就已经很热闹了。
秋二第一个出来认可了秋十三的地位,丝毫没有不平之意的表示了自己的臣服,因为秋老祖这个家族第一人在一旁看着,就算是众人心里各种的不舒服不服气,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表现出来,忍气吞声的给秋十三见礼。
秋十三本来对秋家的继承人位置没什么野心,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摧毁像是六大家族这样的存在,可是经过沈重华的事情之后,他也明白很多事情单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究竟是薄弱了些,虽然对秋家看不顺眼,但是不可否认,在秋家获得了地位之后再做一些别的事情会变是事半功倍起来。
对此秋政桦是毫不反对的,怎么说那是他自己的儿子,再说儿子那么出色,就算成为家主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总比自己兄弟们的儿子继承他的位置要好得多,至于小儿子,秋政桦暗暗叹气,以前他忙着处理秋家的事情,没有时间理会内宅的事情,不知不觉的小儿子已经被妻子给娇养成了一个妄自尊大目无长辈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庆幸,幸好自己的大儿子一早就离开了家族,没有像小儿子一样长在妇人身边,所以今日他还能有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来继承他的位置。
相比于秋政桦的满意欣喜,华夫人母子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强忍着的怒气在离开了秋老祖的范围之后总算是彻底的爆发了出来:老不死的,长了一双眼睛就是出气用的不成?秋十三有什么本事能够教他破格点为继承人?呸!根本就是老家伙自己怕死,巴望着秋十三给他弄来可以延年益寿的鹤翔草!华夫人伸手去捂秋十五的嘴巴,气急道:就算是心里不舒服,你也给我先回到屋里再说话,隔墙有耳你不知道?华夫人心里也很生气,他们母子筹谋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被秋十三这个半道上杀出来的程咬金给坏了事儿抢了好出去,心里那口气怎么可能咽的下去?可是她比起儿子来总算是多了几分冷静,这还是在路上,保不准就有人听到了,到时候添油加醋的说给老祖听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秋十五一双酷似华夫人的眼睛里面全是愤怒,看到母亲眼睛里的哀求之后,好歹是强行忍住了满心的怒气,甩开母亲的手大步的冲向自己的院子。
华夫人在后面忧伤的看着儿子大步离去,满心的凄凉和愤怒,若不是秋十三忽然冒出来,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孽障,那个孽障早就该死了!夫人,十三少请您前去说话。
秋老祖特意拨给秋十三的婢女花影缓步走到华夫人身边,一张绝美的脸上毫无表情的看着华夫人,好像眼前的不是地位尊崇的家主夫人,而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华夫人从心底里害怕秋老祖身边的这几个人,花影长得很美,华夫人看到那样的美貌都觉得嫉妒,这样的美貌自然会吸引男人注意,可是花影这样的绝代美人却一直都没能被那几个家族里的纨绔子弟弄上手,倒不是因为她是伺候秋老祖的,这位美人本身就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子,不但武艺不凡,最出色的就是用毒的本事。
秋十三找她?华夫人柳眉倒竖,来得正好,她还想跟这个孽障好好算算账呢,一手提起裙角来怒气冲冲的往前走,花影冷着一张脸跟上去。
秋十五一脚踢开门,把屋里的沈容安给吓了一跳,站在她面前躬着身子聆听吩咐的妇人也吓的肩膀一缩,偷偷地把目光转过来。
沈容安见到秋十五一脸阴云密布的样子,心里暗暗吃惊,站起身来吩咐那妇人:你先下去吧,暂且就照我说的做,盯得紧一点儿,有什么事情就来报我。
那妇人被秋十五浑身的戾气震慑住,不敢多待,闻言如蒙大赦般的赶紧离开了,沈容安才走过来,微微扬起脸露出自已的一脸担忧:爷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快进屋里来,外面冷着呢。
经历过成为奴婢的生活之后,沈容安变得极为注重享受,屋子里面完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一切都照着最舒适来弄的,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奢靡。
华夫人母子两人却觉得,就是因为这样奢靡无度的生活才能更好地体现出来媳妇原本贵女的身份,大将军就这么一个闺女,往日里肯定是用最好的东西供她挥霍的,沈容安越是挥霍无度,他们就越发对她编造出来的身份深信不疑。
心里有气却也不能对着妻子发,妻子身后可是有军队支持的,秋十五缓和下脸色,回身关上门:没什么,吓到你了吧?沈容安岂会看不出来秋十五遇上了难事,她也不多问,自己去倒了碗热茶过来:喝点儿热茶暖暖身子,甭管遇上了什么事儿,身体是第一位的。
秋十五歪在铺设的厚厚的被褥,上面还多加了一层毛皮的软榻上,就着沈容安的手喝了一口,漱漱口,吐在沈容安随后送过来的痰盂里面,然后洗了手,才送上来另外一盏热茶:听说十三哥回来了?秋十五眉毛立即竖了起来,一想到秋十三就觉得牙疼,把脑袋枕在了沈容安的大腿上,丧气道:他是回来了一回来就抢了我的东西,我辛苦努力这么多年,老祖一句话就完全剥夺了我的辛苦,把所有的一切都直接给了他,凭什么?听这意思,好像秋家老祖直接指定秋十三作为继承人了?沈容安眼睛眯了眯,一双手自觉的爬上秋十五的脑袋轻轻地按摩:这么生气做什么?怎么说那是爷的亲哥哥,比起那些庶子们可是强多了吧?再说了,我可不信爷被这么一打击就会一蹶不振了。
本来秋十三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么多年这些人不是照样的你争我夺?她可不认为名分定下来了这些人就会认命了,就算秋十三成了家主又怎么样?只要有能力,还是能够争上一争的。
秋十五闭着眼睛享受着妻子的按摩,闻言嘴角翘了起来,他娶了一个不笨的妻子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不愧是爷的夫人,没错,秋十三那样子的都能成为继承人,凭什么我就不行?我就要证明给老家伙看看,我才是最出色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沈容安手指用力给他按摩着脑袋,嘴角却不屑的微微一扯,就这个德行还妄想跟秋十三比拼?也不照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熊样儿。
秋十三成为了继承人,她的脸上飞起一片红晕,她果然没有看错,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池中之物?他现在已经回到了秋家,又被秋老祖看重成为继承人,将来一定会带领秋家继续繁荣,这样一来,沈重华可就高攀不上这样的门第了。
看一眼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秋十五,沈容安目光微微的眯起来,自己虽说是嫁给了秋十五,到底是能够随时的见到秋十三的,沈重华可就不一样了,她可就惨了,跟秋十三之间的事情早就已经近乎人尽皆知了,被秋十三抛弃之后恐怕没什么正经人家愿意要她了,就算要她也是奔着宝藏去的,若是她继续缠着秋十三,大概只能当一个没什么名分的小妾,被一顶小轿抬进来,连个婚事都不会有。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沈容安就忍不住的翘起了嘴角,她好歹可是秋十五的正房夫人呢!沈容安在这边得意于自己的身份,却不知道她一心仰慕的那个人却在考虑着怎么给她添堵,秋十三叫花影请了华夫人过去,可不是为了叙叙母子之情的,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可以拿来说道,所以秋十三没等到华夫人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直接就特淡定的开了口:苏媚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十五坏了人家的身子和名节,总该给苏家一个交待,依我看,不如挑个好日子把苏媚娶进门吧,好歹是苏家嫡出的小姐,就做个平妻好了。
华夫人本来是想找这个大儿子算账的,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对方直接就来了这样的一句,险些被一口气背过去,愤怒的用手指指着秋十三: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秋十三端起茶盏来,轻轻地用盖子撩着漂起来的茶叶沫子,目光都没有瞄她一眼:迎娶苏媚的事情不需要大张旗鼓,但是熟悉的人家还是要请了来聚一聚的,苏家也算是豪门大家了,不能因为十五弟年少无知坏了两家人的交情。
你凭什么指责十五郎?你算个什么东西?华夫人被大儿子几句话给刺激的终于爆发了,再也装不了什么满腔母爱了,豁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秋十三:若是早知道你会威胁到我的十五郎继承家主之位,一出生我就给掐死你免得今日徒生祸患!华夫人终于装不下去了,秋十三嘴角讽刺性的勾起来,早这样不就好了?他实在是不想说,他看到华夫人表现出来母子情深的样子就会觉得特别的恶心想吐,这样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更加适合他的母亲。
第二百四十二章 陈年烂账华夫人终于撕破脸的对着儿子口出恶言,话口一开,这些年因为秋十三所忍受着的怨气就全部爆发了出来,好像决了口的堤坝一样滔滔不绝的倾泻出来。
因为你,我受了多少委屈?妯娌们嘲笑我,下人们议论我,就连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爹也一边安慰我,转身就去跟那些个狐狸精鬼混!他是想叫那些见女人给他生个儿子继承位置?呸!她们也配?华夫人一张妆容端庄的脸上扭曲的狰狞可怕:我早就知道这些狐狸精是心腹大患,怎么可能留着她们给我自己添麻烦?一早就下了绝育药了,除了我,谁也别想生出儿子来!秋十三眼中闪过讽刺,难怪父亲这些年除了华夫人生下的两个儿子之外,别说庶子,就连庶出的女儿也没一个,原来早就被华夫人暗中下了手了。
对此他没什么看法,女人太多了容易出事,他小的时候就已经看惯了后院女人之间不见硝烟的厮杀,华夫人有这样的举动还不是因为秋政桦太过风流花心?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十五郎的!华夫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盯着秋十三,咬牙切齿:可是你,你居然杀出来抢走了十五郎的东西,你该死!你绝对会不得好死的!就算我不动手,那些想要谋夺继承人位置的贱种们也不会容得下你,你以为老祖这样一个老糊涂了的能护的住你?哈哈,你别天真了,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呢!不是你的东西,你就不该伸手!住口!秋政桦大步走进来,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华夫人脸上,响亮的一声,可见他用的力气不小,华夫人的脸上眨眼功夫就肿了起来,张开嘴,吐出一颗牙来,一双眼睛越发血红的盯着他们父子二人。
秋政桦听说自己的夫人跑来找大儿子,担心她因为偏心小儿子再伤了大儿子的心,就想着赶过来缓解一下母子之间的关系,谁知道才刚走到外面就听到华夫人慷慨激昂的陈述,想到这些年来一直被这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他就分外的愧疚,再也忍不住的冲出来狠狠地打了华夫人。
你这个毒妇!秋政桦厌恶地看着形容狼狈面孔扭曲的妻子,胸膛急剧的起伏着: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有些偏心罢了,天底下不偏心的父母不多,这点很正常,万万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的恶毒!十三郎也是你亲生的骨肉,你怎能如此对他?秋十三俊美充满清冷气质的脸上适时的露出了落寞的神情,看的秋政桦心里更加的满怀歉意,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没能看清楚枕边人的真面目,这才害的儿子这些年流落在外,有家归不得。
他才不是我的儿子!华夫人肿着半张脸,激动的否认:他就是魔鬼,是魔鬼投胎来报复我的!一定是的,我知道,一定是华清儿投胎来报复我的,他那双眼睛,简直就跟华清儿那狐媚子的一模一样!秋政桦的脸色阴沉的像是要下雨:清儿不是你可以侮辱的!你这毒妇给我住口!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扫了一眼秋十三那双眼睛,心里一颤,像,真的是太像了,难怪自己每次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觉得心神恍惚不定:清儿是你嫡亲的姐姐,十三郎是你的儿子,就算是有些肖似大姨,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华夫人却根本听不进去,满含厌恶的看着秋十三,他怎么可能使自己的儿子?那么像华清儿那个贱人,只差一点,自己这个身份就被那贱人抢走了若不是她先下手为强,如今哪里有她的位置?他是来报复我的,华清儿那贱人还是不肯放弃你,她想跟我抢?活该她死的早!秋政桦却渐渐的听出一丝不对味儿来,华夫人为什么老是揪着华清儿不放?华清儿跟华夫人两个人本来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年纪相差不过两岁,当年他跟华清儿订下婚事之后,两人经常偷偷跑出来相会,结伴私游,华夫人那个时候就是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紧紧地跟着他们,后来华清儿意外身亡,华家不愿意就这样失去秋家这样的姻亲,就把华夫人代替姐姐嫁了给他,两个人夫妻几十年,也算是恩爱有加了。
可是,听华夫人话里的意思,华清儿的早亡或许有些蹊跷?秋政桦仔细地盯着华夫人,她的眼睛泛红**,面容扭曲,一看就不大正常,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人应该是比较容易讲实话的。
华清儿是怎么死的?秋政桦双眼紧紧的盯着华夫人,两手紧张的握成拳头,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否则,这么多年他跟害死自己心上人的女人同床共枕,还生下两个儿子,叫他感觉格外的恶心。
他的身后端坐不动的秋十三眉头微微一动,抬起头来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华夫人,华夫人血红色的眸子跟他对视片刻,忽然好像清醒了一些,晃晃脑地,一手扶着额头:你别想套我话,我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秋政桦,你表面上装得像个深情之人,处处收集那些跟华清儿长相相似的女人,其实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要是华清儿没死,看到你这样风流成性的样子早晚也是会被气死!打着思念亡人的旗号光明正大的收集美女,还要端着一个深情的外表,没得叫人恶心!秋政桦一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很是难看,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离开了:毒妇,我不跟你说,我的儿子不能被你给教坏了,十五郎还有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一说到秋十五,华夫人就好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紧跟在后面追上去:秋政桦!你不许动我儿子!否则我跟你拼命!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闹剧引起明里暗里无数人的窥视,秋十三却没去理会那夫妻二人之间的烂帐,端坐着**着茶盏,花影从外面进来:十三少,该去给那些管事们训话了。
秋十三的手微微一顿,身体向后靠坐在靠背椅上:不急,叫他们好好等着就是了,选一个没什么遮蔽的地方,也不许上茶,就让他们在冷天里面待着。
花影抬起一双美丽的眸子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这才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跟走过来的秋奴擦肩而过,回身看了一眼走进里面去的秋奴,美丽的眸子里面掠过一丝不甘。
爷!秋奴进屋就是一个恭敬的大礼。
秋十三没有阻止,因为早就知道阻止也没用,秋奴就是个死脑筋的,跟他说这些他当时答应着,一转身该干什么干什么,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违背规矩。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秋十三坐直了身子,语调微微有些急迫。
秋奴有些不忍心的摇摇头,看到自家爷一瞬间黯淡下去的眸子,忍不住开口:爷,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咱们慢慢的仔细的找,总会有消息传过来。
秋十三无力的摆摆手,秋奴住了嘴,担心的看着他,别人可能觉不出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秋十三的一举一动,深入到骨髓里面,最能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变化。
这几日爷定然没能睡好,虽然看起来精神着,可是脑子里面紧紧地绷着一根弦,整个人看起来也好像失去了好些生气,变得越发冷冰冰,有点恢复到认识沈重华以前的样子了。
秋奴心里万分迫切的希望沈重华赶紧出现,再这样下去,大概用不了几天,自家爷的身体就会垮掉了。
秋十三一手捏着额头,这几日他开始频繁的他头疼,根本就查不出任何的原因来,大概是出于精神紧张,就算刚才狠狠的报复了狠心的生母,也没能叫他心里松散一些。
华夫人不止一次的派出杀手刺客想要他的性命,他只不过在父亲面前揭开华夫人某些方面的面纱,在华夫人说出关于华清儿这样重要的事情前及时的阻止了她,也算是对得起十月怀胎了。
华夫人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刺激的失去理智,把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原因就在于秋十三,从华夫人踏进屋子的那一瞬间开始,她的神智就受到了秋十三不着痕迹的影响和控制,渐渐地迫使她失去理智,把自己做过的坏事主动的说出来,秋政桦听了自然不会怀疑是儿子栽赃生母的。
华清儿在秋政桦心里还是有着很重的分量的,她又是死于华夫人的谋算之下,若是这件事情被秋政桦知道了,华夫人绝对讨不了好,秋十三也不觉得秋政桦就真的对华清儿深情不改了,就像是华夫人说的,一面对着那个女人万分缅怀,人前人后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却又跟后院里面姹紫嫣红的美女们风流快活他哪一点又能对得起早逝的华清儿了。
所以秋十三阻止了华夫人最后的话,这样的夫妻两人真是绝配,就该留着这些烂账让他们以后的日子里面一天一天慢慢的计算。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绝活秋十三一边担心着沈重华,一边为了秋家的事情加快脚步的时候,被他惦记着的沈重华在干什么呢?冬日里难得阳光灿烂的日子,林氏一早就起来了,把家里面那些被褥统统拿出来晾在院子里面,做好了早饭,自从欧阳瑾瑜和沈重华来了,他们一家人的伙食就改善了很多,林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着呢,自己再有什么不满足的,怕是老天爷都要看不过眼了,就算是她救了那两个人老天爷给他们家的奖励吧!吴文早早的起身读书,拿凉水洗了脸,顿时打了个寒战整个人清醒过来,擦干净手脸推门出来,就看见母亲在忙着做早饭了。
起来了?林氏瞧见儿子,笑了笑:先出去走走散散步,一会儿回来吃早饭,读书虽然重要,可不能一味的读书不顾身体。
也幸好欧阳公子给了不少银子,她能给儿子添上些肉食什么的,可能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最近儿子比起以前来好像胖了一些了。
吴文是个传统的读书人,虽然有时候会帮着母亲烧火什么的,却也是坚守君子远包厨的,母亲做饭他自然是插不上手去,闻言也就慢慢的出去散步去了,每天早上他基本上都会出门溜达一圈,顺便活动一下因为读书而僵硬的身体。
欧阳瑾瑜推开门,吴家就那么几间房,吴文读书需要清静,自己占据了一间,林氏跟沈重华住一间,剩下一间就给了他。
公子起来了?等会儿就能吃饭了。
林氏瞧见他,赶紧直起身子,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公子明明就很是和善,也不会仗势欺人什么的,她见了却总是感觉有些局促不安。
或许这就是上等人和下等人,有钱有势的人家和贫苦人家之间的距离吧,林氏心里不无自嘲的想。
欧阳瑾瑜出身高贵,自然住不习惯这样拮据的条件,可是因为沈重华就睡在隔壁,这样简单粗陋的环境也变得像是仙境一样,对于救了他们性命的林氏心里抱着一份感激,缓步走近:好香啊,做的什么好吃的?林氏有些局促的握着勺子露出笑容:乡下人哪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看着冬日里冷,早上吃点热乎的,瞎做一些,公子将就着用点儿。
欧阳瑾瑜瞧见锅里面已经开始沸腾的水,切碎的木耳、香菇随着水势咕噜噜的滚动着,此外还有些不知名的像是野菜干一样的东西在水里面打着滚儿,一股奇特的香味儿散发出来。
林氏见水开了,顾不上去管欧阳瑾瑜,赶紧把自己早就拌好的面疙瘩倒进水里,拿起勺子来搅了搅,随手利落的敲了两个鸡蛋到碗里面搅匀了倒进锅里,撤了灶里面的柴火,把早就切好的香葱加进去,白的面疙瘩,黑的木耳香菇,黄的鸡蛋,绿的葱花,看起来倒是颜色缤纷。
林氏先给欧阳瑾瑜盛了一碗,端上来:您先吃着,我去叫了重华起来,这丫头睡起来好半天叫不醒。
欧阳瑾瑜闻言失笑,看着林氏进了屋,目光才微微的黯淡下来,他们已经在吴家停留了好几日,重华跟林氏之间倒是越发的熟悉亲热起来,他却觉得问题有些令人烦恼,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碗里面的疙瘩汤,没什么食欲。
虽然是在乡下地方,欧阳瑾瑜却并没有因此就成了聋子瞎子,他醒过来之后很快就跟欧阳家族暗地里的势力搭上了线,所以六大家族彼此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都知道,也知道了那一日他跟重华出事之后秋十三放出一条酷似传说之中蛟龙的怪兽跟李家大打出手,把李家百年老宅几乎给毁了个干净。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欧阳瑾瑜第一个反应就是吃惊,秋十三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厉害的帮手了?随即就是愤怒,他们一出事秋十三马上就赶到了,可见他根本就没有被李家的人控制住,或者从一开始落入李家手里,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划出来的,却累的他们这些人为了他的事情百般忙碌,重华甚至差点搭上性命。
这样的男人,行事如此任性,叫他如何放心把重华交给对方?这样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谁也不能保证还会有这好运气可以死里逃生。
欧阳瑾瑜心里的天平渐渐地向着隐瞒重华行踪这样的选择倾斜,在弄明白秋十三是否稳重可靠之前,还是瞒着他重华的消息吧。
每天早上叫沈重华起床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越是冷的天气她就越是眷恋温暖的被窝,欧阳瑾瑜见吴家的被褥虽然干净,却大多都是些陈年物件儿了,早就不怎么保暖了,所以现在他们用着的都是欧阳瑾瑜从城里买来的新棉被,松软舒适,越发叫人不想起来了。
林氏好不容易把缩在被窝里的沈重华给拉出来,帮着迷迷糊糊的姑娘梳洗了,女儿家娇贵,也没像吴文一样用冷水,用的全是早就烧好的热水兑出来冷热适中的温水。
直到梳洗完了,沈重华才算是有点清醒过来,不一会儿吴文也会来了,他们几人就围着简陋的桌子吃晚饭,吴文继续回到屋里去读书,欧阳瑾瑜有事出门去了,林氏就找出自己没完成的绣品开始刺绣,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荷包什么的最是畅销的时候,多绣一点儿能够多得几个钱。
沈重华开始的时候还好奇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林氏忽然觉得今日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重华居然没有黏在身边小动物一样的扭来扭去,放下绣品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往日里闹得她不得安生的小姑娘居然乖乖地坐在那里拿着林氏早就做好的素净荷包在那里飞针走线。
被这样的情况惊到的林氏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本以为沈重华看着好玩有样学样的,谁知道一眼看到那荷包上面渐渐展露出来的图案,饶是多年刺绣用这个养家糊口的林氏也不禁吃了一惊,这般好的绣活,就算是在城里她也是未曾见过的。
沈重华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样式颜色都是适合男子佩戴的,她在上面绣了鱼跃龙门,龙门隐隐约约的出现在白色的雾里,水里一条红艳艳的鲤鱼跳出来,甩着水珠,对着龙门奋力的跳跃着,龙门另一边一条龙被云雾遮掩住了部分,显得不是那么真切,却越发显得神秘莫测,叫人心中热血澎湃,细细品味鱼跃龙门化为龙的情景。
林氏看的呆住了,沈重华的速度用飞针走线来形容那绝对毫不夸张,那般复杂的图案在她手底下不消片刻功夫就出现了,好像完全不需要思考一样,行云流水的出现。
等到绣完了最后一针,沈重华咬断了线头,对着站在身边的林氏眯着眼睛笑,那笑容代表的意思很明显:求表扬。
林氏接过来看了看,越发啧啧称赞,这样的寓意,对那些学子们正是一种无言的激励啊,寒窗十年苦读,一朝成名天下知,可不就是像是鲤鱼跳龙门一样吗?她甚至都想把这荷包给吴文挂上,求个吉利呢。
一只小手拽住衣角扯了扯,林氏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沈重华小狗一样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就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后者立刻弯起眼睛笑的像一只满足的小猫。
林氏心里越发的对沈重华的身世感到好奇,看她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发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一身是伤,欧阳公子更是个会武功的,十有**是江湖人士,可是江湖女子一贯来都是刀光剑影里边混日子的,拿刀砍人她们在行,拿根绣花针就要了她们的性命了。
重华究竟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林氏发呆的功夫,沈重华已经快乐的找出那些还没来得及绣上图案的荷包手帕什么的,开始展现自己的一手绝活,林氏看着她那样的速度,从一开始的震惊渐渐的麻木起来,也不再盯着她看了,拿起自己还没完成的那一个继续开始绣,不过有了那么精美的绣品作对比,自己用了心绣出来的东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禁感慨着,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林氏本来估算着过年以前自己还能在完成几个荷包什么的可以小赚一笔,顺便多买点儿过年用的东西,谁知道多了沈重华这样一个生力军,怕年后涨价早就买来做好的荷包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被她给弄完了,看着丫头意犹未尽的样子,林氏嘴角抽了抽,把自己手上那个刚完成的喜鹊登枝的荷包藏进了袖子里。
没办法, 对着那些精美的荷包,自己的手艺实在是拿不出手来啊。
因为今日的天气实在是好,林氏看着天色还早,大概还够上一趟城的,就跟屋里面读书的吴文说了一声,锅里面早就已经放上了饭菜,吃的时候自己加把火热热就是了,然后套上牛车,把那些绣品用个包袱皮包好了,带着小尾巴沈重华一道往城里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买卖临近年关,城里的铺子全都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都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往,大肆的采购着过年需要的东西。
林氏把牛车放在一个熟人那儿,好说歹说的硬塞了几个钱给对方权当看车费用,每次来都麻烦人家,总得给点好处才是,林氏深知这人缘是处出来的,要是仗着跟别人认识就毫不客气的叫别人帮忙,一次两次行,日子久了就不是那回事儿了,人家指定心里有想法。
她经常进城里卖绣品,跟几家专门收购这些东西的铺子都很熟悉了,因为这次带来的多半都是沈重华做出来的精品,林氏担心小店压价,就带着重华往最大的一家铺子而去。
集雅轩是这城里面最大的一件杂货商铺,没错,就是杂货商铺,而且做得大多数都是女人的生意,荷包帕子汗巾子,胭脂水粉头花什么的样样俱全,林氏进去的时候,不少客人在里面调减着需要的东西,店里面几个伙计忙的满头是汗。
掌柜的,怎么反反复复都是这么几个花样?一个穿着紫红色长褙子,头带两只明晃晃金簪的妇人挑拣着各类荷包,不满的说道:这些年了也不见改变过,大家伙碰到一起,好嘛,拿出来的荷包全是一个式样的,叫谁脸上能好看的了?眼前一大堆颜色样子不同的荷包,上面的绣样却是大同小异,什么喜鹊登梅,什么花开富贵,再就是竹报平安什么的,实在是没什么叫人能够一见心喜的好东西。
集雅轩掌柜的是一个年约三旬的妇人,长得模样只能算是一般,骨子里却透着几分精明之气,她夫家姓孙,人就称她为孙娘子,可惜她的丈夫前些年过世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好在孙娘子是个有能耐的,硬是靠着丈夫留下的一些银两人脉把这家集雅轩给做得红红火火的,叫那些有心欺负他们母子谋夺好处的人什么都没得到。
苏娘子听了那妇人的话,也很是无奈:周夫人眼光自然是高的,可是咱们这地方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花样子,也没什么巧手绣娘,可不就是这个样子呗?要我说,还是像您周家养着的那些绣娘本事好,绣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精致。
不着痕迹的就捧了周夫人一把。
周夫人听着心里面舒服,却还是皱着眉头:你也不必替她们说话,都是些榆木脑袋,只会修那些个陈旧的花样子,连个新花样都想不出来,要不然我能跑外面来寻找?唉,没想到你这最大的集雅轩里面也没什么好的,算我白来一趟。
她们这边说着,林氏已经带着沈重华进来了,沈重华长得好,虽说年纪还不大,那眉眼之间的精致已经是出落的极为动人了,身上穿着的是欧阳瑾瑜给置办的衣裳,越发显得整个人美丽娇俏,光彩动人。
这样一个美娇娘自然是一进门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伙计们眼睛一亮,赶紧热情地迎上来,把满脑袋好奇的沈重华吓的赶紧躲到了林氏背后。
孙娘子虽然是在跟周夫人说话,可是注意力却时时刻刻注意着整个店里呢,自然是马上就发现了,对着周夫人抱歉的一笑,柳叶眉竖起来:你们干什么呢?当心老娘收拾你们!周夫人看了一眼,也暗暗惊讶这少女的美丽之处,闻言扑哧一笑:这可怪不得你家伙计,谁见了美人不得上前去献殷勤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她到最后还掉了声书袋,眼瞅着林氏这样一个衣着相貌都是普通的妇人护着那个美丽少女走过来。
原来是吴家嫂子,这么快就有新的绣活出来了?孙娘子跟林氏也是熟人了,倒是有些惊讶于林氏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姑娘,莫非是吴文的媳妇?不过看看这姑娘的模样衣着,那通身的气派,自已暗中摇摇头,这姑娘怕是吴文那小子娶不到。
想着年前多赶点儿绣活,赚几个钱添点儿家用。
林氏并没有因为自己出卖劳力就觉得局促不安,大大方方的笑道,手里挎着的小包袱递了过去:掌柜的看看吧。
孙娘子就是欣赏林氏这样的女人,好些人明明穷到家里揭不开锅了,绣点儿东西卖钱还要做出一副逼不得已满脸羞愧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上眼。
再说,林氏也是个苦命的,她男人前几个月没了,如今也是孤儿寡母的,孙娘子大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她也就越发的关照,同样的绣品总是会多给她几个钱。
林氏这回送来的东西不少,孙娘子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只有几个荷包,绣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花样子,一看就是林氏的手艺,除此之外里面居然还有个小包裹,她不禁好奇起来,随手打开了,一眼看过去却不觉呆住了,看着眼前精致的荷包,忍不住伸手拿起一个来仔细看了看,激动地说道:嫂子,这样的荷包你还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周夫人本来都已经打算离开了,不过因为好奇沈重华,还留在那里打量着她们,听到孙娘子激动的声音,好奇的走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眼睛就亮了:这样好的绣活,哎呀,我可是头回儿见!这样的荷包就是我需要的,我全都要了!林氏想到过沈重华绣出来的东西会很好卖,却没想到刚拿出来居然就有人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要知道当初沈容安为了讨好李家老太太,千方百计的要盗取沈重华的绣品,可见沈重华手艺的精湛,擅长女红如沈容安都要自愧不如甘拜下风,何况这两个寻常夫人。
孙娘子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个鱼跃龙门的荷包,阳光下各色丝线趁着蓝色的荷包显得格外的好看:周夫人,您看看我这店里也是需要留几个打招牌不是?您看看能不能给我留几个?周夫人那是官家夫人,就算周大人官职不高,那也不是他们平头百姓惹得起的,孙娘子虽然很不情愿,却也不能不低头。
周夫人爱不释手的一一翻看着那些精致的荷包,真难为这刺绣的人怎么想出来的,那些新鲜的花样子绣出来显得格外的好看,有寓意祝福吉祥的鱼跃龙门,蟾宫折桂,也有象征品质高洁的涧边兰佩,傲雪青松,还有适合女子使用的桃之夭夭,妇人使用的榴生百子等等,各色花样子都绣的活灵活现的,叫人一看就喜欢。
听了孙娘子的话,周夫人也有些犯难,看着那些个好看新鲜的荷包,咬咬牙:好吧,我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这位嫂子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我总不能抢了你的生意。
孙娘子闻言大喜,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了,由着周夫人先选,自己就招呼林氏两个人坐下,满脸笑容的先跟她们算好帐:嫂子可不够意思啊,有这样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可是等着过年的时候好涨价?林氏一张脸涨的通红,赶紧站起来:我没那个意思,这个不是我绣的。
孙娘子不过是开个玩笑,见林氏认真了,赶紧摆手道:嫂子跟我客气什么,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开玩笑,这样好的东西我巴不得你以后经常来送呢,哪里会责怪你了?你说这不是你绣的?难道是……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林氏身边紧紧依偎着的沈重华身上,那姑娘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儿,迅速地躲到了林氏背后。
她胆子小,掌柜的别见怪。
林氏有点尴尬,沈重华见了生人总是有点好奇外加惧怕的,可是偏偏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想把她留在家里都不行:这些就是这孩子绣的,说实话,我也被这孩子那手精湛的绣活吓到了,这之前我可从没见过这样好手艺。
别说你了,我都没见过呢!孙娘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绣品的确是这姑娘做的,只要确定好了来源,以后还愁没有同样的好东西?这样吧,这回的荷包我看了,实在是好,嫂子你做的那几个我给你算一百大钱一个,怎么样?这……林氏闻言有些吃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以往自己绣出来的荷包撑死了也就是五十个大钱,这回居然一下子翻了番:这不成不成,太高了,我知道掌柜的有心帮衬我,可是我也不能叫你吃亏啊。
嫂子,我可是个生意人!孙娘子笑呵呵的把她按下去:你什么时候见生意人吃亏了?不瞒嫂子说,我可是看好了这姑娘的手艺了,这不是想着多给点好处,好叫你们日后有好东西别忘了我嘛!孙娘子爽快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林氏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过来,笑笑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掌柜的帮衬,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却也明白知恩图报,掌柜的就算是不给我好处,我有了好东西也绝对忘不了你。
孙娘子顿时就笑了,果然好人是有好报的。
有了这样新鲜精致的好东西,何愁生意不红火?第二百四十五章 调戏风波孙娘子开给林氏的价钱着实不低了,那些普通的荷包一个给了一百大钱,至于那些叫她和周夫人同时看上了的精品荷包,孙娘子给出的价钱在林氏看来简直就是天价了,一个荷包,居然给三两银子!要知道一个壮劳力辛苦一天的也就十几二十个大钱,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体面丫鬟甚至姨娘,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二三两银子,一个荷包就给三两银子,林氏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与她的激动不同的是,沈重华站在后面困惑的眨眨眼睛,嘟囔了一句什么,林氏没听清楚,要是听清了的话估计会晕过去,她说的是:卖的太便宜了!在林氏这样的乡下人眼睛里,三两银子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自家男人还活着的时候当塾师一个月的束休也不过就一两多银子,男人生病他们家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林氏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用银子做过交易了。
她还在晕乎着,集雅轩里却进来了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衣裳,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大冷天的甩着把扇子附庸风雅,后头跟着几个或满脸横肉,或獐头鼠目的跟班,就差在脸上写上纨绔两个字了。
孙娘子一见这人,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心里暗叫糟糕,这人怎么来了,就像叫沈重华先到里面去躲一躲。
可是已经晚了,刚一进门,跟在纨绔子弟身后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就看见了沈重华,两只老鼠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少爷,您瞧!小的说的没错吧?这集雅轩经常有些小娘子前来,准保有美人可看。
沈重华虽是站在林氏身后的,只露出半张脸来,可是那个样子足够叫这些人流口水了,那少爷满意的拍了拍跟班的肩膀:好,今日算你立功,回去有赏!一张色迷迷的脸上眼睛瞪得溜圆,摇着扇子走近了沈重华,却被林氏警惕的一下子挡在了前面。
美人忽然变成了一个半老徐娘,纨绔顿时不乐意了:嘿,爷看的是美人,你一个半老婆子凑什么热闹?一边儿去!说着探出扇子就想去挑沈重华的下巴。
你想干什么?林氏有些慌张,她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欧阳瑾瑜不在,她们两个女人该如何对付这些来意不善的畜生?光天化日的,你们没有王法了吗?王法?那纨绔斜着眉眼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扇子一甩,自以为很威风的仰起头来用鼻孔对着眼前众人:告诉她们,本少爷是什么人。
后面那狗腿跟班立即神气活现的跳出来,用一种睥睨众生的嘴脸对着众人:我家少爷是知府大人的三公子,在这块地界儿上,我们家公子比王法好使!周夫人脸色煞白,她丈夫不过一届县令,根本就不能跟知府相提并论,偷偷的丢下了银子,就躲在别人后面带着自己挑好的东西溜了。
林氏一听对方居然是高官子弟,顿时就没了办法,那纨绔得意洋洋的摇着扇子看着她们,像是在看案板上的肉一样:怎么样?小娘子跟我回去吧,保准你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哪里还需要刺绣?就是,跟了我们少爷,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群狗腿子在后面叫嚣着。
店里的人生怕惹上是非,早就一个个的溜走了,最后就剩下不能走的孙娘子和几个伙计,此外就是林氏和沈重华了。
沈重华低着头,看样子似乎是被吓坏了,可是谁也看不到她的眼睛里面其实有凶戾的光芒在交织着,叫人心底发寒的光芒。
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这么能耐,居然比王法还要好用?这个时候,店外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店门口看热闹的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袭黑色衣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样貌普通的仆人。
沈重华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半道上杀出来的人,严重的凶光眨眼功夫就退的不见了踪迹,有点迷糊的对上黑衣青年含笑的脸,卡巴卡巴眼睛,继续低下头去盯着脚尖发呆。
纨绔横行霸道习惯了,哪里想到居然还有人脑子不清楚的敢跟自己作对,顿时就不爽起来,再加上这个人不管是相貌还是风度,都要比自己高出那样一点点,他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哪来的野小子?敢管爷的闲事?你们几个,把他们两个给爷扔出去!黑衣青年没什么动作,倒是后面默不作声的仆从上前一步,三拳两脚的把几个狗腿子打的鬼哭狼嚎断胳膊断腿,一手提起一个的扔了出去,在大街上叠起了罗汉。
自己的属下被人这么轻松的就决绝掉了,纨绔就算是再傻再嚣张,也明白自己是遇上硬点子了,虚张声势的吓唬道: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就能叫你们生死两难,叫你们在这里待不下去!有胆子你们试试看!色厉内荏的样子叫人看了忍不住的唏嘘,黑衣青年懒得去看他,吩咐自己的仆从:你亲自把他送到知府面前去,告诉他,养不教父之过,他若是还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好生教导一下儿子。
那仆从恭敬地答应一声,拎鸡崽儿一样的把那外强中干的纨绔子弟拎在手里,大步的冲着知府衙门去了,街面上一堆人全都用敬畏的验光看着他,能够把知府大人的儿子不到那个一回事儿,这两个人的来头一定不小。
闲杂人等都消失了,黑衣青年这才含笑上前,面对着沈重华拱拱手: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林氏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想干什么?这黑衣青年自然就是临近年关还不曾回京去的太子殿下了,也算是那纨绔子弟倒霉,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刚好遇上了他。
就冲那小子出言不逊侮辱太子,知府这个官位也是保不住的了,但是太子心里有一番考量,若是现在就与知府撕破脸皮,他微服出巡,没有太大的武力保护,难保对方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便先拿言语稳住他,以后再来算账不迟。
瞧见林氏就像是老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做派,太子忍不住失笑,这妇人挺有意思的,她身后的那女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她难道还担心自己会对那女子不利?你是谁啊?沈重华敏感的察觉这个人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你把那个坏人赶走了,你是好人吗?太子的脸颊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这些天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无影针除了王家嫡系之外,就只有沈重华和他会了,他会的还只是些皮毛。
所以他对于另外一个例外沈重华可是下了功夫的,知道她自从认识秋十三之后的几乎所有消息,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明白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可不像是外表表现的那么单纯,她无疑是极为聪明优秀的。
可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却在他面前装糊涂,难道他看起来很像个傻子吗?面对着沈重华好奇的眼眸,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无话了说了,有心想要借一步说话谈一谈无影针的事情,却被林氏用那种防贼一样的目光盯着,心下不悦:我们之前见过面,不过可能沈姑娘并没有注意到。
他知道重华姓沈,刚才还帮她们解了围,林氏松了口气,大概真的是旧相识吧?这位公子认识重华?你别费劲了,重华这些日子脑子不大清楚,根本就不记得人,不是有意对您没礼貌的。
说着还不忘袒护沈重华几句,唯恐这位一看就尊贵无比的公子会生气。
脑子不清楚?太子闻言愕然,怀疑的看着沈重华,真的假的?怎么自己一找上她,她就脑子不清楚了?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沈重华歪歪脑袋:娘亲,肚子饿了,我们回家吧?孙娘子才把注意力恢复过来,赶紧算好了账,周夫人偷偷溜走了,留下的两锭银子足有五十两,匆匆带走的荷包却不足十个,孙娘子也不贪图这女人的钱,干脆把两锭雪花银连同自己应当付给林娘子的银钱一起包好了递给林娘子,嘱咐道身上带着钱路上小心些,今儿闹了那么一出儿,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说不准会有人惦记上你们的银子。
林氏闻言警惕的四处扫了几眼,把银两收了起来: 好,咱们这就回家去,先去把牛车领回来再说。
太子犹不死心,不能相信沈重华真的脑子坏掉了,刚好他的仆从送了那纨绔回去这时候回转来了,顿时眼睛一转:不如这样,我们两人送你们回家去好了,也免得路上有人不开眼的想要找你们麻烦。
林氏闻言有些犹豫有些心动,她身上揣着六十多两银子呢,这可是一笔巨款,一定会有人盯上她们的,她们两个女人,根本就没法子护着银子回家去。
刚刚那黑衣公子的仆从厉害的身手她们都看见了,加上他又认识沈重华,应当不是坏人,如果他们护送的话,应该会安全很多,想到这里,不禁行了一礼:如此,就麻烦二位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郁闷北堂彦看着浑身遮掩在斗篷里面的欧阳瑾瑜,神色有些凝重:你是说,重华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欧阳瑾瑜抬起头来,厚厚的帽子遮掩住了他半张脸,一双眼睛有部分被垂落的头发遮掩住:没错,大夫说可能是因为高热导致的,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所以……你想找秋十三帮忙?北堂彦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你要想清楚,一旦秋十三知道了这件事情,重华马上就会被他接回身边,你就没有眼下这样好的机会了,或许,你是觉得重华脑子出了问题,嫌弃她了?你当我是什么人?欧阳瑾瑜豁然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全是明亮的叫人炫目的光:我担心,重华有一日恢复过来,会因此怨恨我们。
听那个意思就知道,北堂彦没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秋十三。
我本来很看好他们。
北堂彦冰冷的面上带有几分肃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叫人感觉特别的温馨般配,可是前提是不能威胁到重华的安全。
先是闹出来一个未婚妻,后来证明的确不是他蓄意欺瞒的,我也就不愿意追究,可是这一回你跟重华之所以会遇险跟他完全无法解开关系,若不是他,重华也不会受伤甚至于脑子都不甚清楚了。
你们住在那个地方还算是隐蔽,在没被人发现之前还是继续住着的好,秋十三,我还想再多加试探他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依靠。
欧阳瑾瑜微微点头,他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把重华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既然北堂彦跟他是一个意思,他心里便也就安定下来: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络我。
北堂彦点头,欧阳瑾瑜裹紧了斗篷,迅速的走开了,自从重华出事之后每天都有人盯着傲剑山庄,他这样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自然不会少了人跟踪,不过欧阳瑾瑜很顺利的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们,找了家客栈进去晃了一圈,出来的时候就变装成了一个文质彬彬浑身酸儒气质的书生,一边走一边摇头晃脑的,似乎还在默默背诵着圣人言论。
他的脸上也经过了修饰,原本即为妖孽迷人的脸变得仅仅只是清秀而已,整个就是个白面书生,这样的人每天都会有不少在附近出没,根本就无法引起别人注意。
欧阳瑾瑜晃晃悠悠的找到街边出租的马车,跟车夫一番讨价划价,其间夹杂着之乎者也子曰圣人云,愣是把那车夫给说的晕晕乎乎,让了他几文钱才算是满意的上了车。
那车夫顶着大冬天里的满头汗,一甩鞭子,马儿得儿得儿的走起来,把繁华的城市抛在脑后,向着城镇边缘的乡村而去。
太子送了沈重华到家,看了一眼虽然收视的整齐却依旧改变不了泥墙茅草顶子的房屋,面皮隐隐抽搐着,他现在有些相信沈重华是脑子出问题了,这样简陋的环境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何消受得了?林氏直到进了家门才松了口气,怀里揣着这样一笔巨款,实在是叫她难以安下心,好歹是一路平安,没出什么意外。
太子却没告诉他们一路上不止一拨的人暗中盯着他们,他那个仆人不止一次的溜达出去就是解决那些个麻烦去了,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回来了?倒是沈重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每次他的人出去,她就会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对方的背影,皱皱鼻子,把脑袋缩进林氏怀里。
屋里读书的吴文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不止母亲和沈重华回来了,还有一两个不认识的,那黑衣公子一身气势叫人心里打颤,只消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不由自主的跪下去一样,心中顿时大为惊恐,觉得这人大概会什么邪术的,走起路来避着他,几乎就要侧着身子贴着墙根好远离那人了。
沈重华欢欢喜喜的跟着林氏进屋,对着吴文显摆道:我们今天赚了好多银子。
吴文抹去额头上的汗水,那黑衣公子真是太吓人了:什么银子?那叫铜钱,一贯钱才能兑换一两银子知道不?这丫头以为银子是那么容易赚的?一两银子能买不少东西了。
沈重华眨眨眼睛,委屈的去看林氏:娘亲,弟弟不信我。
什么弟弟?吴文顿时跳脚,忘记了太子身上的恐怖压力:我是哥哥,哥哥知不知道?沈重华弯起了眼睛,蹬蹬蹬跑进屋:就是弟弟!吴文在后面跳脚,惹得林氏笑出声来:你们俩别闹,今儿可真是多亏了两位恩公了,若不是你们,莫说是带着银钱回家来,恐怕我们俩今日都难以脱身,大恩大德难以报答,我给两位立个长生牌位。
罢了罢了。
太子骇笑,不过是丁点小事,可经不起人家什么长生牌位:小事一桩罢了,不过沈姑娘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免得再被人不开眼的盯上了。
吴文满头雾水的听着,找到机会插嘴:究竟出什么事儿了?林氏叹了口气,吴文这孩子性子有些冲动,这事儿告诉他不但没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叫他闹起来合家不安宁: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对了,两位恩公还请留下用顿便饭吧?也叫我们略表一下感激。
太子正好还打算试探一下沈重华,自然是顺水推舟的应下了,吴文有些不大满意,却被林氏指使着去把外面的牛车马车安顿好,牛马卸下来拿了草料喂着。
至于林氏自己,把怀里揣着的银子藏起来之后,拿了一串大钱就出门去了:重华啊,我出门去买些肉回来,你跟客人说说话,别惹事知道吗?沈重华眼巴巴的看着林氏出了门,跟太子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太子咳嗽了一声:沈姑娘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重华晃晃脑袋:不记得。
回答的倒是干脆,太子不死心:那么,无影针呢?可还有印象?沈重华看他一眼,起身进了里间,片刻功夫之后从里面拿着一个针线簸箩出来,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深蓝色的粗布料子来,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比量着布料,咔擦咔擦几剪子把好好的布料给裁开,利落的穿针引线,开始缝制起衣裳来。
太子看看自己的沉默的仆人,这是什么意思?那仆人目光盯着沈重华速度飞快的缝制,似乎明白过来:爷,她大概是想说,这就是无影针?太子瞪着眼睛看着少女手里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一时默然无语,虽然动作很快,手艺很精湛,但是那是在缝制衣裳,不是无影针啊。
欧阳瑾瑜一进来就看到一个陌生人坐在重华对面看着她飞针走线,一双眼睛不禁眯了起来,这个人是谁?吴文气鼓鼓的照料好了牛马,就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赶紧迎上去,可能是觉得遇到了同类人心情很不错,上前作揖:这位兄台,不知来此为何?欧阳瑾瑜摸摸自己的脸,随手拿出一块帕子来,拿出一个瓷瓶在上面倒了点儿液体,随即在脸上一阵用力的抹,属于欧阳瑾瑜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就露了出来。
是你?吴文又是惊奇又是羡慕,欧阳瑾瑜在他眼里那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居然还可以随意的改变自己的样貌。
太子认出这个用满含敌意目光看着自己的人正是欧阳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微微一笑,冲着他点了点头。
欧阳瑾瑜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蹲**子顿着沈重华柔声道:重华,今日做了些什么?沈重华头也不抬的继续飞针走线,眉头皱了皱,似乎想了想:嗯,绣花,进城,做衣裳。
说着抬起头来匆匆忙忙的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炫花了他的眼睛。
欧阳瑾瑜温暖地笑起来,目光落到那件粗布衣裳上面,以前沈重华也就为秋十三做过衣裳的,其他人可没几个享受到这样的好福气,现在,他是不是也可以享受一下这样的待遇?欧阳公子难道没有想过给沈姑娘看病?太子不甘于被人这样明晃晃的无视,咳嗽了两声开口道:据我所知,秋十三就是江湖闻名的神医。
欧阳瑾瑜刀锋一般的目光掠到太子脸上,后者怡然自得的靠着桌子坐着,面带微笑:我以为,这个时候趁虚而入的可不是君子。
你是什么人?能够一口喊出他们的身份,绝对不会是一般人:来这里想做什么?随叫你来的?吴文感受到他们之间飞射的火花,缩了缩脖子,很没出息的钻进屋里面继续去跟他的子曰诗云作伴去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太子收起戏谑的神情,正色道:前些日子有人给孤送了一本秘籍,上面写着无影针法,不知道欧阳少主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呢?他一开口自称为孤,自然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了,欧阳瑾瑜对于一国太子跑来这里感到有些吃惊,但是更大的吃惊却是因为无影针。
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就想到了秋十三。
第二百四十七章 前奏当初沈重华因为练习了无影针才引来了王家的注意力,无影公子甚至亲自来过,后来因为出了参宝的事情,那件事情才勉强的被放了下来,没想到秋十三这个人根本就没打算对王家妥协,直接就对着强势的王家使出了更加强势的法子。
无影针交给当朝太子修炼,这就跟朝廷扯上了关系,王家再强势也不能直接跟朝廷杠上对未来天子不利,但是对此事置之不理,就是打自己的嘴巴,以前那样高傲的样子,学了无影针就要死的规矩就成了一个笑话,王家绝对会被人嘲笑欺软怕硬。
秋十三这一招玩的漂亮,欧阳瑾瑜很**道的想要看看王家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的样子,绝对很好玩。
你是想问无影针的事情?那你可就找错人了。
欧阳瑾瑜看了一眼很认真的飞针走线的沈重华,眸中掠过一丝温暖:虽然重华是在你之前除了王家以外唯一一个会使无影针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你的无影针绝对不是她给的。
太子感兴趣的看着他,欧阳瑾瑜面上微微变化了一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应该是秋十三做的。
你可以去找他,但是我想拜托太子殿下一件事情。
太子了然的一笑:你是想让孤瞒着你们在这里的消息吧?欧阳瑾瑜狭长的眸光一闪,毫不遮掩的点头: 没错,重华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出现在六大家族眼睛里,这对她来说很危险,还望太子殿下代为隐瞒。
太子微微地笑着,没有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微微沉吟片刻,正欲开口,林氏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手上挽着的篮子里面装得满满的。
沈重华丢下手上的活儿,眼睛亮晶晶的跑上去帮忙,一样一样的拿出东西来,有鲜肉、肉骨头、还有些大概是村里屠户送的下水之类的东西,另外还有一块豆腐,土法自制的粉皮儿,算是比较丰盛了。
欧阳公子回来了?正好今儿咱们这儿有客人,公子回来就有人招呼了。
林氏笑眯眯的跟几个人打招呼:重华,咱们到厨房去。
林氏烧了一个红烧肉,醋溜大白菜,把晒干的木耳、野菌之类的用水泡开,做了个木耳炒鸡蛋和野菌汤,很简单的几样东西,在他们家里看来,已经是过年时才能吃上的丰盛了。
吴文在屋里面读书,被厨房里传来的真真肉香闹得心神不宁,最终丢下书本悄悄地溜过去,忍着口水的看着林氏弄出来的大盘红烧肉。
沈重华卡巴着眼睛,趁林氏不注意,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大块红烧肉递给吴文,吴文脸红了一下,快速的瞅了一眼林氏,见母亲没注意这边,张嘴就含了进去,鼓着腮帮子像只进食的松鼠一样,赶紧的溜走了。
林氏背对着他们,嘴角边带着一丝微笑,她怎么可能没发现两个小东西背着她的举动,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同时心里有些酸楚,儿子辛苦读书,自己却连炖肉都不能时常给他做。
好了,来吃饭了。
收拾好心情,林氏出声招呼他们,自己跟重华两个人端起菜盘子走了出去。
城里的集雅轩里,孙娘子叫伙计们收拾好店面,那会子知府家的公子带来的人跟那位黑衣公子的仆人大打出手,虽说没给她造成什么损失,却把店面给弄得脏乱了很多,这店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女人,最是要干净的,这个样子指望谁还会登门?店面很快收拾干净了,孙娘子舒了口气,刚才闹了一场,把她好多客人都给吓跑了,这正是年节前生意最好的时候,不得不说,孙娘子很有些恼火,那个知府公子仗着自己的父亲为非作歹也不是第一次了,希望那位来历神秘的黑衣公子能够有足够的本事叫那纨绔子弟别再出来祸害人了。
正出神发呆,店门口进来两个女人,应该说是一个小姐带着一个丫鬟,孙娘子心里有些好奇,集雅轩虽然很有名气,也改变不了杂货店的本质,这些小姐夫人们大多数是不屑于光顾的,今儿这是怎么了?不过还是笑盈盈的迎上前:两位要看点什么?咱们这儿女孩子用的东西可是应有尽有。
那位小姐穿着件银红色百蝶穿花短袄,下面一条碧蓝洒金裙子,头上明晃晃的赤金点翠簪子耀眼生辉。
进了门之后就把外面穿着的狐裘给脱了下来,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柜台上陈列的东西,撇撇嘴:到处都看遍了,也没找到个合心意的。
给她拿着狐裘的小丫鬟凑上来:小姐,这样的店铺里面哪里能找到好东西?那个赵博雅给十五爷佩戴的荷包一定是从宫里面出来的,绝对不是她自己绣的,奴婢早就打听清楚了,赵博雅那女人打人发脾气在行,什么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根本就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那小姐闻言眼睛里面就有了笑意,却装模作样的嗔了丫鬟一句:不许多嘴!怎么说也是正室夫人,就连我见了都要叫声姐姐的被人知道你对她不敬,有你受的。
孙娘子听着她们似乎在找什么好的绣品,不忿于那丫鬟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她们集雅轩虽然是杂货铺,可也是杂货铺里面的老大,由不得一个小丫鬟看不上眼,就把今日才收到手里的荷包拿了一个出来:小姐是想看看绣品?不知道这荷包如何?那小姐漫不经心的走过去,瞅了一眼眼神之中就迸发出欣喜的色彩,一把抓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嘴角边就有了笑纹,那是一个绛紫色荷包,上面绣着极为漂亮雅致的图案,细细看来却是一副《枫桥夜泊》,简单的丝线勾勒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意境,至于那上面隐隐绰绰的寺庙,钟塔,则是对应着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看起来很简单的构图,却叫人禁不住的眼睛一亮。
把一首诗变成图案绣在荷包上,难为这绣娘怎么想的。
孙娘子一看那小姐的样子就知道是动心了,这荷包可是她这回从林氏手里得到的最好的一个,用的丝线和颜色都不是最多的,也不像鱼跃龙门一样充满祝福味道,但是把一首诗绣成图案,这样的心思,就足以叫这荷包脱颖而出了。
好,果然是好东西。
那小姐笑了出来,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细细端详:掌柜的,这个我要了,还有没有好的?不拘价格,我全都要了。
孙娘子虽然看不惯她们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却也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这些荷包她收上来的时候每个都是三两银子,要卖出去的话怎么也得四两,既然这姑娘都说了不拘银子,她也没傻得跟钱过不去:就只有那么几个,本来还打算留着给几位官夫人预备着,既然小姐先看上了,我也不是那迂腐的,十两银子。
什么?小姐没反应,后面的丫鬟跳将起来:十两?你还不如去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样的店铺里面根本就没值钱东西,别说十两,一两银子都不用!根本就是几个大钱的事儿!孙娘子脸上神色难看起来,本来是打算把那几个荷包拿出来的,闻言也不动弹了:既然如此,两位自去别的店铺寻那几个大钱的荷包就是了,我们这庙小,可供不起大菩萨。
说的就想把小姐手里那荷包拿回来。
坠儿!不许胡说!那小姐登时变了脸色,呵斥道:你没看见这样精湛的绣工,光说这绣工就不止十两银子,掌柜的已经是很厚道了。
她还指望着替换掉十五郎身上的荷包呢,一天到晚挂着的都是赵博雅那贱人给戴上去的,就像是宣誓所有权似的,叫人呕得要死,难得见到能够压制赵博雅那些绣品的好东西,她是绝对要拿到手的,再说这价钱对上这绣工,已经很便宜了。
这女人不消说就是苏媚了,秋十三行事雷厉风行,既然提议要把苏媚充做平妻娶进门来,自然容不得秋十五和华夫人有什么异议,如今他在秋家的身份地位仅次于老祖,就连父亲秋政桦都要甘拜下风,他说一句话上上下下都当圣旨来执行,哪里容许华夫人母子说什么。
至于那些不甘心被秋十三踩在脚底下的,几次明里暗里生事结果被狠狠打压落了个没脸之后也消停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放弃了还两说,至少明面上秋家如今很安静。
苏媚得到消息,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秋十五了,心里无比雀跃,虽然是个平妻,身份上比起赵博雅要低了一级,所以她最近大肆收集好东西,就是想要证明给别人看自己这个平妻其实一点都不比正妻差。
苏家这回也大出血了,虽然本来就跟秋家有合作,但是怎么也比不上有姻亲关系来的稳固,对于苏媚的婚事那是下了功夫的,保证风风光光不落后于赵博雅。
第二百四十八章 认清身份秋十三一手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坐在窗前,窗户是开着的,冷风直接从窗户吹进来,身后被镇纸压着的宣旨哗哗作响。
汤圆重复着这几日的事情,一早就冲了来询问关于沈重华的事情,弄的秋十三越发的焦头烂额,心里不安起来,若是沈重华平安无事的话,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难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生气了?十三少,你倒是说句话呀!汤圆急的嘴上都起了水泡,这几日就连睡觉也不安生,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自家小姐浑身血淋淋的样子,一晚上不知道被吓醒几次:小姐还是没消息吗?你不是说过小姐不会有事的吗?花影端着参茶进来,冷冰冰的目光扫了一眼汤圆,脚步毫无动静的走近秋十三,把参茶放在他面前,然后走到窗户边上关了窗户,冷风吹不进来,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
谁叫你关窗户的?秋十三却不领情,极为不悦的看着美丽的花影:没有人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主张的人吗?花影咬了咬嘴唇,美丽的眼睛里全是倔强,她不说话,只是眼神就能叫人打心底里产生愧疚,好像面对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就不能说出一些重话来一样。
但是秋十三好像完全不受影响,神智皱了下眉:没话说就出去,没我的吩咐以后不要直接进来。
花影倔强的转身就走,挺直的脊背透出几许倨傲之意来,她是为了秋十三好,可惜对方却不领情,既然如此,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她花影虽说只是个下人,可也是有自己的脾气傲气的。
秋十三打起精神来看着汤圆,和颜悦色道:我可以确定重华真的没出什么危险,可是为什么一直不出现,或许,她是在怪我吧。
秋家最近很不平静,六大家族之间也是波涛暗涌,她不出现也是件好事,免得被卷入进去。
汤圆虽然心急,看着秋十三那疲倦的脸,也不好意思再逼迫于他,他也不容易,这些日子来他有多担心汤圆也不是看不出来,闻言点点头:好吧,我就继续等着好了,十三少你也要保重身体才是,我相信就算小姐现在生你的气不肯出来,但是等她气消了出现之后,看到你手成这个样子,一定会更加生气的。
秋十三微微一怔,随即就笑了起来,总算是眼眸中多了一丝温暖:你放心吧,我会保重自己的。
我可不打算等着重华回来找我算账时,自己用弱势的样子蒙混过关。
汤圆也笑了起来,转身告辞离开,门外直挺挺地站着花影,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拂着衣裳,一声不吭的站着,见到汤圆出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投过去,不屑的收回视线,轻轻哼了一声。
汤圆顿时恼了,不过就是个下人,谁也不比谁高贵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故意走到花影身边去,转了一圈,捏着嗓子说道:还以为谁家小姐呢,原来也是个下人啊,瞧瞧一身的傲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秋家哪房嫡出的千金呢。
劝你一句,当下人就要有个下人的样子,摆出一副冷脸给谁看啊?还是你以为你长得好看,所有人就都要迁就你?凭什么啊?别人不说,最起码我知道十三少是最看不上你这种人的,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还乱耍脾气,说白了就是身为下贱心比天高,没得弄错了自己的身份!你!花影从小就长在秋老祖身边,虽说是个下人,谁敢把她真的当成下人看待?再说她长的好看,又能接近老祖宗,秋家子弟们谁不是加倍的讨好于她?谁知道忽然中途冒出个秋十三,得了老祖看重派她来亲自伺候,消息一出来不知道吓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多少人暗中羡慕嫉妒恨呢,谁知道那个秋十三居然真是把她当成丫鬟使唤,她的美貌、傲骨在那人眼睛里面全都不值一提。
汤圆得意洋洋的离开,全然不在乎身后几乎要被花影愤怒的目光烧出个窟窿。
你很生气?花影怒气冲冲的盯着汤圆远去的背影,耳边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她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习惯性的低下头双手自然下垂,神情肃然的站着:老祖!秋老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花影:也怪我,是我把你给惯坏了。
花影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老祖……秋老祖摸着胡子摇摇头:那丫鬟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可是却全都是大实话。
她说的没错,你虽然在我身边长大,谁见了都要给你一份脸面,但是你终究不姓秋,不是秋家的主子,说起来就是一个丫鬟。
花影的脸上顿时唰的一下子没了血色,惨白如纸的娇俏脸孔格外的可怜。
因为你是我身边长大的,不管是谁都不敢小看了你。
秋老祖摇着头,本来以为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很出色的,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毛病,要不是今日他过来碰巧听见那小丫鬟的话,还发现不了花影的毛病,那就是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过于傲气了。
但是你要明白,你只是个下人,他们对你好声好气的,是因为你身后站着我。
秋老祖神情严肃起来,他可不能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被这样的坏习惯给毁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等着我走了,没办法给你撑腰了,到时候谁还会对你客客气气?你这副相貌就是祸水,无人庇护早晚会被不怀好意的人算计了去。
过刚易折,你对着主子们一直都是一副冷脸傲气的样子,现在他们可以容忍,不代表事后不会找后账,你的身份就是个大问题,奴婢的身份主子的脾气,不管是主子们还是下人们都会看你不顺眼,你一点人缘都没有。
花影脸色越发的苍白如纸,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倔强的不发一言。
秋老祖见她的反应,失望地摇摇头,该说是他把这丫头给宠坏了吗?我叫你来伺候十三,你心里不舒服,这我看得出来,但你要明白,下一辈里头最出色的就是十三,如果你有本事能叫他迷上你,娶你为妻,等我死了之后,有他护着你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这样好的机会,就看你是不是能把握得住了。
花影这才明白过来,老祖叫她来伺候秋十三居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顿时感觉受了莫大侮辱一般,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能尖叫出声发泄一番才好。
秋老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进了屋子,秋十三坐在窗前没动弹,似乎是在想事情,察觉到老祖进来也没起身,眼皮子稍微动了动。
你还在想着沈重华的事情?秋老祖对此很不满意,他看中的继承人怎么可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幸好那个沈重华是死了,要不然有她在,秋十三如何真正成为顶天立地的人?被王家老太婆打中又掉进了冰河,绝对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你就别再继续痴心不改了,秋家偌大的家业还等着你来继承呢。
秋十三不悦的皱起眉,起身:老祖有什么事情吗?这就是拒绝再谈这件事情了,他早就知道,除了他,秋家的其他人都巴不得重华早死算了。
秋老祖坐下来:鹤翔草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掉了包,秋老祖一张老脸下不来啊,再说那可是关系到能不能多活几年的东西。
秋十三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轻鄙之色,语调平平毫无起伏:查过了,那几日里除了老祖自己,接近过放置鹤翔草的地方的就只有几个人,两个是华夫人身边的仆妇,还有一个是十五郎新娶的媳妇赵氏,此外还有一个小厮,据说好像跟大哥那边有点关系。
一个一个的全不消停,老子还没死呢!闻言秋老祖眼睛里面腾地一下子就着起了火,他不是不知道底下为了争夺继承人花招百出,只不过事情没有涉及到他身上,他根本就懒得去管,没想到这些个小畜生为了争夺家主继承人,连他的东西都敢动:给我查,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做出这种事情!秋十三微微点头:老祖,鹤翔草只对上了年纪的人有着吸引力,就算他们盗走了鹤翔草,也没什么用处,会不会是这样?一种可能是他们偷走鹤翔草,换个渠道,就说是自己怎样辛苦得到的,然后献给您,好获得您的欣赏进而得到好处,第二种可能就是为了外援,六大家族不只有您需要鹤翔草,其他几位也需要,会不会有人偷了去之后借此换的其他家族的帮助?秋老祖一双眼睛里面精光闪烁,秋十三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那些老不死的用这种条件引诱那些个不成材的,难保他们不会猪油蒙了心的铤而走险。
但是这样的人,比起前一种可能来更加可恶,居然勾结外人对付自家人!该杀!若被他发现真是有人敢如此行事,定杀不饶!秋十三低着头,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人的贪念啊,真是一把最好用的刀。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平妻进门闹剧始秋十五应娶苏媚,场面并没有多么的宏大,毕竟他的正头夫人也才过门不多日子,马上就迎娶平妻,这是件很不给赵家脸面的事情。
华夫人对苏媚极为反感,一门心思的反对这桩婚事,秋十五却不一样,苏媚留给他的多数都是极为美好的回忆的,那个女人天生媚骨,比起沈容安来更加具有**力,只不过他惦记着赵家的势力,担心自己应娶苏媚会惹恼了赵恒通,如今秋十三得势,他更加需要岳丈的帮助了,万一得罪了岳家,谁还会帮他推翻秋十三取而代之?早在秋十三回归秋家的时候,秋十五就暗地里询问过沈容安,能不能通知岳父大人,直接派人过来帮他控制住秋家,那样他就可以轻松的登上家主之位了。
但是沈容安毕竟不是真正的赵博雅,就算是她努力的改变自己,在自己身上弄上跟赵博雅相似的胎记什么的,也没有完全的信心可以在赵恒通面前蒙混过去,况且赵恒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姑爷,秋十五迎娶赵博雅的消息早就被李梦蛟暗地里控制住了,他们送过去的是一个冒充者,不能因为这样坏了真正的赵博雅名声,就算将来事发也可以推得干净。
所以她不可能联系上赵恒通,又生怕推搪会叫秋十五起疑心,好在如今快过年了,叫她找到了借口,赵恒通身为边塞将军,过年的时候一般的可能是被天子招进京加以赏赐之类,另外的可能就是留在边塞与属下们同甘共苦,不可能会跑来别处的。
秋十五对此有些失望,只能由着秋十三暂且得意一回,等他岳父没那么忙了,这个家主之位还不是他的?沈容安心里不愿意苏媚进门,就算她对秋十五根本就没感情,也不愿意来个女人分享,况且秋十五身边的通房本来就已经不少了,苏媚还是用那样高的身份嫁进来的。
可能秋二真的是很有本事的,特别是在对付女人身上,沈容安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只要男人一碰就会软成一滩水,秋十五甚至根本就不能够完全满足她,还有那么多通房争宠,她的心中越发的渴望接近秋二,哪怕只是近距离有点接触,也会叫她好过上不少。
沈容安心里恐慌着,难道自己真的离不开秋二了?因为不是正头夫人,苏媚不能穿正红色,一个女人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她却不愿意草草就这么算了,正红色不能穿,她就穿了一身无比鲜艳的艳红,阳光一照,看起来比正红色还要耀眼夺目。
沈容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气得几乎要内伤,好歹记得自己的地位,用手拉了拉身上正红色的衣裳,上面自己精心绣出来的图案熠熠生光,看着活灵活现好不讨人喜欢。
她的身边晚钟和霜满两人一左一右的站着,一水儿的红裙绿袄,极为俗气的颜色,被两个青春少女穿在身上,却有着别致的风情。
新人拜天地之后,苏媚要给沈容安敬茶,平妻听起来是妻,在正妻面前还是妾,总是低着一等的,给主母敬茶也表示自己一定会伏低做小。
苏媚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看似端端正正的跪下敬茶,却在沈容安刚刚伸出手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立即就烫伤了娇嫩的皮肤,顿时痛呼一声,眼泪汪汪的看着沈容安:姐姐,都是妹妹笨手笨脚的,姐姐您别生气。
虽然她是主动承担错误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分明就是正室夫人心怀不忿,有意给这新进门的平妻好看的,眼神顿时就有了些变化,盯着她们这边的动静。
沈容安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她还没怎么着呢,这个贱人就先出招儿了,当下神态平静地说道:妹妹说笑了,我好歹也是正室娘子,还没沦落到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责怪你的,也是下人们不仔细,这样滚烫的茶水就给端上来了,若不是看着今儿是大喜的日子,这样粗心大意的奴婢就该直接杖毙了。
给苏媚送茶过来的丫鬟顿时低下头缩了缩脖子,偷偷地把目光投向沈容安,被后者凛冽的眼神吓的浑身哆嗦了一下,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少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沈容安冷眼一瞥:这样重要的日子都能弄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能指望你们做什么?把她拉下去。
那小丫鬟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闻言就抬起头来想说什么,苏媚一个眼神,她身边的坠儿立即抢上前拉着那小丫鬟就往外走:奴婢马上把人带走。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晚钟看了沈容安一眼,没做声,霜满却是个直脾气:这丫头明显就是有话想说,干什么不叫她说明白了?秋家可是大家族,别叫人家以为底下人都是些没脑子的,这样的日子里也敢出纰漏。
苏媚的脸皮隐隐一抽,沈容安眼神里面带上了嘲笑的意味,就这么点小把戏也想跟她斗?都给我住口!华夫人脸色铁青,婚事还没结束呢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唯恐别人没处笑话他们是怎么着?先把人带下去,继续敬茶!说着狠狠地瞪了苏媚一眼,绝对是这个贱人搞的鬼,心下更加怨恨秋十三,他故意说动秋老祖,大力坚持把苏媚娶进门来,就是故意要闹得秋十五后宅不宁好无法跟他抢夺家主之位,好阴险的心思。
苏媚撇了撇嘴,早就跟华夫人撕破脸皮了,她也不在乎继续得罪她,好歹敬茶这个环节是结束了,新人被簇拥着送进洞房,沈容安瞅着身边除了两个丫鬟就是华夫人了,这才红了眼眶暗暗拭泪。
华夫人心情烦躁:知道你心里不愉快,可是男人家三妻四妾的不是正常的事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叫人看见就要说你善妒。
沈容安抬起头来:母亲,不是儿媳阻止相公,可是她也太过分了,今天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给我难堪,那样的嚣张,日后,绝对少不了是非的。
说的华夫人心里更加火大:我本来就讨厌苏媚这小蹄子,谁知道秋十三这个孽障居然说动了老祖宗,非要把苏媚弄进门来,真是气死我了!原来是秋十三的意思,沈容安睫毛覆盖住眼帘,暗暗思索,他是什么意思呢?霜满微微动了动,眼神有些虚,她可没忘记自己是谁的人,李梦蛟派她们来可是有任务交待的,若是不能顺利的接近秋家关键的几个人,她们该如何完成任务?秋十三身边不好接近,但是秋十五不一样,这个人本来就有些花心好色,身边的通房丫头好几个,还不改风流的跟别的丫鬟们勾勾搭搭。
凭借自己的美貌,要想让秋十五顺利上钩应该不算困难。
沈容安手指动了动,她在霜满身上做了手脚,只要这丫头有什么背主的心思马上就会被她察觉,看样子苏媚今日嫁进来有人就要按捺不住了,这样也好,总比她费尽工夫一个一个抓出来要轻松得多。
母亲,我总觉得这个苏媚好像来意不善。
沈容安心里有了主意,满脸担忧的看着明显心情不好的华夫人:其实,儿媳嫁过来,身边两个陪嫁丫鬟本来就是准备好了要伺候相公的,没想到,苏媚却插了一脚……这些事情,不是应该是母亲这样的长辈做主的吗?十三少怎么能插手?不说还好,一说华夫人就更生气了,狠狠的一拍桌子:可不是?管他什么事?他也要掺和进来!目光扫到晚钟霜满两个各具特色的丫鬟,很是满意儿媳妇的贤惠大度: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我的儿,你莫担心,这个苏媚绝对是不能压过你去的!沈容安适时的表现了一番感激涕零的表情,华夫人满意的离开了,没留意到自己满意的儿媳妇脸上那阴冷的表情。
这样就想她安生了?沈容安不屑的冷笑,华夫人实在是太天真了,难道她以为她说几句话,别人就要感激涕零不成?苏媚是吧?就是那个曾经跟秋十三有婚约的,她居然阴魂不散的进了门,看样子是死心塌地的要搅和进他们兄弟两人之间。
一个是她的心上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两个人都不可能让给苏媚,沈容安眼眸阴冷,走着瞧好了。
秋十三没有去凑热闹,自己跟自己下着棋,黑白棋子纵横阡陌,各占一方的厮杀着,他的眼神沉静冷寂,看起来就像是结了冰的湖水。
都已经这么多日子了,沈重华居然还是没消息,他的心情一改往日焦躁不安,开始变得越发的冷静起来,只要一冷静了,以往忽略掉的很多东西就会慢慢的浮现出来。
沈重华绝对没生命危险,但是按照她的为人,按照秋十三对她的了解,就算心里有气,她也不会用这种不露面的方式跟他怄气,她不肯出来,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事情阻止了她,叫她无法露面,另一方面就有可能是因为她找不到机会露面。
第二百五十章 心思花影被秋老祖训斥了一顿之后,好歹是把自己高傲的性子收敛了一些,进门的时候学会敲门了,再被秋十三丝毫不知怜香惜玉的呵斥一顿,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未必就能承受得起。
她站在秋十三门外,犹豫了一阵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搅屋里的人,犹豫再三之后,刚想伸手敲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向着这边靠拢,修长的眉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冷若冰霜的看着怒气冲冲走过来的华夫人。
华夫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花影,天气实在是很冷,花影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裳,看起来格外的秀丽清雅。
她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阵尖锐的疼,这个丫鬟是秋家老祖带在身边长大的,很大程度上就是能够代表老祖身份的人,却被派来伺候秋十三,老家伙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根本就分不清楚璞玉和顽石。
夫人!花影受了教训,虽然看不上极度偏心眼的华夫人,好歹记得这是主子,微微屈膝草草行了一礼。
就算是这样,也把华夫人给吓了一跳,这是谁啊?这可是花影啊,老祖宗亲自养大,比秋家嫡出的小姐们还尊贵还傲气的花影啊,居然对着她行礼?华夫人戒备的后退了一步,莫不是这丫头想要针对她做什么好帮着秋十三出气?花影丝毫不漏的把华夫人惊愕防备的神色全都看在了眼睛里,顿时更觉得羞恼,自己居然要对着这样一个人行礼?夫人到此,有何要事?花影冷冰冰的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感觉掉在地上都能摔下来冰碴子:十三少很忙。
这是什么话?秋十三忙,所以就可以把亲生母亲拒之门外了?华夫人顿时火大,向前一步:你让开,我不跟你说话!花影丝毫不肯让路,反倒是上前一步挡在了华夫人面前,华夫人收势不及险些撞到她身上,恼怒地瞪着她: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家主夫人!你就算是老祖宗养大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吃着秋家的喝着秋家的,不过一个依靠秋家生活的外人,还以为自己就是个主子了?华夫人眼睛里的意思表现的明明白白,对花影就是表面看重,实际上满是轻鄙。
花影一下子就想起了秋老祖的话,这些人平日里如何亲近她如何对她好,看重的全是身后秋家老祖宗而已,实际上呢,他们根本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出身不够高贵的人背地里说不定怎么嘲笑她呢,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只掉进了金凤凰窝里的草鸡罢了。
可笑她自负聪明,居然根本就没发现这些人的鄙视。
收拾好心情,花影平静的面对着眼睛里喷火的华夫人:夫人想见十三少?难道不知道十三少受到老祖宗叮嘱,有重要事情要做吗?如果耽误了老祖宗的事情,夫人可要想好了,后果由谁来承担?谁来承担?自然是秋十三承担!华夫人想都没想,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孽障,总不能除了给她添麻烦就没什么别的用处吧?夫人是打算叫十三少背黑锅?花影一眼就看穿了华夫人的心思,满含不屑,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夫人莫不是把秋家上上下下全都当成了傻子?谁是谁非全都看不清楚吗?就算十三少还念及骨肉亲情主动帮您背着黑锅,您认为老祖宗会相信吗?华夫人支吾两声,找不到话可说,只得横眉怒目的推开花影:让开!我要跟他说话,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别以为老祖宗宠着你,就以为自己是个主子了,你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花影的脸上顿时唰的一下子没了血色,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华夫人:我若是夫人,就不会如此的没脑子,就算是有事情需要十三少帮忙,最起码也该遮掩一下,如此毫不遮掩的,是担心别人找不到攻击夫人的把柄吗?看到华夫人怒视着自己,抬手轻轻的抚了抚鬓角,怎么也该把自己的手尾处理干净,除了家主之外,夫人暗地里派出刺客行刺自己儿子的事情几乎早就是人尽皆知了。
华夫人身子哆嗦着,不是冷也不是害怕,纯粹就是气的,她居然被这个丫头给说的找不到话说!手指伸出来颤抖的指着花影,最终狠狠地拂袖而去。
花影说的没错,她要利用秋十三,也该先把自己的痕迹抹干净了,之前派出去的杀手刺客没一个得手的不说,还落了好些把柄在别人手里,全都是些没用的酒囊饭袋!花影不懈的对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身后的门被人吱呦一声打开,回身一看,一身白衣的秋十三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看不出来,往日里冷冰冰的花影,居然还有这样一副凌厉的口舌,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花影怔怔的看着他,阳光照得白衣好像会发光一样,那样俊美的笑容,顿时控制不住的红了脸,感觉脸颊上温度一下子就升了上去。
进来吧,你在外面徘徊半晌,可是有什么事情?秋十三让开门口,转身进门,花影伸出被冻得冰凉的手捂了捂脸,让自己脸上的温度下降一些,这才镇定下心情跟在后面进了屋,顺手关上了门。
秋十三回到了自己的桌前,继续跟自己下棋,花影上前几步,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好像可以触摸到眼前这人深深的寂寞,心里不禁动了一下,感觉好像看见了自己一样。
她虽然被秋老祖宗养大,受到好多人的羡慕,可是谁知道她的孤独?身边没有一个同龄人,那些小姐们嫉妒她抢走了本来该属于秋家女儿的荣耀,根本不理她,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寂寞的时候,也曾经像秋十三一样自己跟自己下棋。
十三少,不如我跟你下一盘?花影忍不住开口,看到秋十三诧异的眼神,她的勇气忽然就来了:我的本事不错的,不如咱们比试一把?秋十三沉默片刻,微笑着坐直了身子:你觉得我很寂寞,所以才会这样做?说着捡起一枚白色的棋子,凉冰冰沉甸甸的:在可怜我?花影犹豫了一下:我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寂寞,习惯了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说得好,寂寞也是一种享受。
秋十三对此表示赞同,随即脸色拉下来: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寂寞?不要把自己的标准放到别人身上。
我跟自己下棋,是因为我需要绝对的冷静来思考事情。
花影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悄悄地握了握拳头:十三少是在思考沈姑娘的事情?我听说沈姑娘这一次可能是凶多吉少了,如果真有什么不测,十三少还需要振作才好……花影话音未落,秋十三就把自己手里拿着的棋子用力的往棋盘上一扔:住嘴!出去!花影愕然的看着他,他的神情有些冰冷可怕,眼神幽深,但是可以肯定,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汤圆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没有敲门,更没有随手关门,冷风立即跟在后面毫不客气的卷进来:十三少,你快看啊!花影惊讶的发现秋十三的脸色一瞬间开始回温,不再那么冰寒动人:怎么了?汤圆手里拿着个荷包样地东西,兴冲冲的进来,结果瞧见花影也在场,一张脸上笑容顿时就不翼而飞了,嘴巴撅起来:她怎么在这里?花影心下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出手把这胆大妄为的丫头给杀了才好,目光转而去看秋十三,虽然明知道这个人对眼前这小丫头诸多袒护,可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呵斥那丫鬟一句。
秋十三扬扬眉毛,笑了:脾气见长啊,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汤圆本来是有着重大发现想要告诉秋十三的,可是看到花影站在这里,还用一副保护自己所有物的态度恶狠狠地看着她,好像秋十三本来就是属于花影的一样,心里顿时就有些堵得慌,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冷笑的扫了一眼花影:有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不是千金小姐了,又开始幻想着成为贵家夫人了,脑子有毛病。
十三少既然有事我就先走了,你还是跟这位花影姑娘慢慢的培养感情好了,想来你们秋家的老祖宗很愿意看到自己亲手栽培出来的人成为你的贤内助的。
好把秋十三牢牢的绑在秋家的战车上。
汤圆毫不客气的说完话,扭头就走了,根本就不理会花影尴尬中带着愤怒羞红的神色,秋十三皱眉的样子。
花影回头看了看秋十三,后者脸色不大好看,眉头紧紧的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线,注意到花影的目光,眼神如电的扫过来,花影吃了一惊,一个激灵收回了视线,惴惴不安的低下头。
你出去吧。
秋十三挥挥手,好像忽然有些意兴阑珊,说完也没再去理会花影,坐下来将棋盘上面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拣了起来分开收起来。
花影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满怀失望的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寻上门汤圆手里拿着那荷包直接冲向了傲剑山庄,自从沈重华出事以后,秋十三就把汤圆接进了秋家,本来汤圆是觉得跟着秋十三应该可以很快的发现自家小姐,可是经过这些日子以来,她却隐隐明白,事情恐怕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所以,身为小姐师兄兼义兄的北堂彦就成了汤圆下意识的选择,北堂家的人跟小姐也是掩饰沾亲带故了,对自家小姐也好,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吧?见到北堂彦的时候,他正在跟着几位长老学习铸剑之术,身为傲剑山庄的主人,绝对不能不懂得这样祖传的手艺,北堂彦就算不能成为一代神匠,最起码也应该能够继续傲剑山庄的荣光才行。
汤圆不能进去铸剑阁,就在外面等着,好在北堂彦很快就出来了,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看起来比起往日的贵公子风范显得多了点儿凡人的味道,也显得精神很多:找我有事?说起话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省事儿,开门见山。
我发现小姐的东西了。
汤圆赶紧拿出荷包来,**着上面精致的图案,却是一个绣工精美的桃之夭夭,情绪有些激动地说道:这绝对是小姐的手艺,我是不会认错的,我们去问问那掌柜的从何处得到这荷包的,说不定就能找到小姐了。
北堂彦看了一眼那荷包,月白色的底子上绣着粉艳艳的桃花,旁边绣着几行小字,仔细看来却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室宜家。
北堂彦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懊恼,欧阳瑾瑜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端倪!结果荷包看了看,看到汤圆眼巴巴的样子,忽然感觉有些喉咙痒痒,就咳嗽了两声,想了想:汤圆,你有没有想过,重华既然没有危险却一直没有露面,是不是她暂时的不想回来这里?或者说,不想被人发现她?汤圆歪歪脑袋,想了想: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花影那个贱女人?小姐真是多心了,奴婢也看得出来那个花影对十三少抱着心思呢,长得样子也好,可是奴婢更看得出来,十三少对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意思,连个好脸色都懒得给,根本就是秋家那个老糊涂了的老祖宗自作主张的,小姐要是不回来,说不定他们认为小姐怕了他们呢!北堂彦听的更加不舒服,听这意思,怎么好像秋十三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了?那样说来,更加不能叫沈重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事情越来越复杂,沈重华偏偏在这个时候伤了脑子,她根本就应付不来秋家那群牛鬼蛇神:是这样,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汤圆迷惑地看着他,她没说什么啊,怎么北堂彦一副想明白了的样子?难道是想明白自家小姐究竟在什么地方了?汤圆,你听我说。
北堂彦正色道,手里拿着那个荷包神情严肃:你发现重华线索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诉秋十三,明白吗?汤圆呆呆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不告诉任何人,可是,为什么?你刚才不是也说了,秋十三身边有个花影,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秋家老祖为秋十三定下的女人,重华若是回来的话,绝对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北堂彦没告诉汤圆沈重华的情况,只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你想想看,那个秋家老祖是整个秋家地位最高的人,花影是他选定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秋家都会站在花影那边,你们家小姐有什么实力能跟整个秋家对抗?会很危险的。
汤圆脑子里就自动的冒出来一幅画面,自家小姐带着她,主仆两个孤零零的面对着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拿着兵器气势汹汹的秋家人,顿时哆嗦了一下,要真是那个样子,都不必出手了,她们主仆两个恐怕会被人活活踩死。
好,我知道了!汤圆白着一张脸,乖乖的点头:为了小姐的安全,奴婢谁也不告诉!幸好那会儿看到花影那副死样子,奴婢心里便不舒服就没把事情说出来,要不然事情就麻烦了。
在北堂彦这里待了没多长时间,汤圆怀里揣着荷包又回到了集雅轩,孙娘子那里已经准备关门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伙计们也要回家去忙年,孙娘子那里已经写好了封门的对联,打算关上门过了年再开。
这位姐姐!汤圆一张圆圆的脸上挂着讨喜的笑容,看起来圆滚滚的小胖丫头格外的讨人喜欢。
孙娘子抬头瞧见她,顿时就笑了:是你啊,有什么事儿吗?我们这可是要关门了。
姐姐这就要回家去准备过年了?汤圆帮了把手,帮着孙娘子把东西收拾好:也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呢!你是不是还想买荷包啊?孙娘子本来就没多少事儿做,急着回老家的伙计们早就已经把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她这会儿很有时间:这可就难办了,我这儿已经没有了,本来收上来不少的,可是被周夫人买走了一些,又被一位小姐买走了剩下的,你那个还是我看着好自己留下来的,后来卖给了你这儿可这是没了。
其实还有一个蟾宫折桂的,她自己收了起来,准备带回去给自己儿子的,讨个好彩头,说不定来年儿子赶考能拿个好名次。
汤圆笑眯眯的脸上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没有了没关系啊,其实我是想问问姐姐,这荷包是从谁手里买来的。
姐姐别多想啊,我可不是要抢姐姐的生意,只是看这手艺实在是好,想上门去拜师学艺呢!孙娘子听她打听荷包的来历脸上顿时一变,听到后面才松了口气,笑了笑:你想学刺绣?好啊,要是你也能学成这样好本事,只管拿来找我,我高价收了!汤圆一听到银钱眼睛里就会发光的,忍不住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像只小狗一样的蹭着孙娘子:姐姐就告诉我吧,我想学呢!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
孙娘子被这讨喜的胖丫头给弄得毫无脾气:这是附近一个叫石头窝的村子里,一个林氏娘子拿来卖的,不过这可不是她绣的,大概是她身边那个漂亮姑娘,你要是想学的话,可以去问问,不过眼下就快过年了,还不如过完年再去呢。
汤圆得到了自己既想要知道的,欢欢喜喜的感谢了孙娘子,马上就出门打听石头窝的去路,硬抓住了一个想要收摊回家的车夫,好说歹说忍着肉疼多出了一般的车资,对方才肯载着她去那石头窝村。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来了,城里通往石头窝的道路上也没几个人,马车静静的走在路上,车轱辘滚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伴着马蹄儿有节奏的往前走。
车夫是个五十来岁的老汉,长得精瘦的样子,一脸风霜痕迹,稳稳地坐在车上驾驭着马车,汤圆坐在里面闷得慌,就坐到另一边去跟他聊天:大爷,你这生意怎么样啊?那老汉倒是挺健谈的,一边稳稳地控制着拉车的马儿往正确的路上走,一边笑呵呵道:挣得没几个钱,养家糊口倒还够了,如今儿女都大了,不需要我们老两口子养着,我每天出来挣几个大钱回去,就够我们俩吃喝的了。
说罢摸起腰边的水壶来,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汤圆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儿,里面装的大概是酒,也是,做这行儿的,大冷天里面总得有几口酒御寒。
姑娘啊,这么晚了你上石头窝干什么去?车夫盖上水壶盖子,小心翼翼的重新挂在腰上:石头窝那地方距离这里可远着呢,坐车也得个把时辰,等我们到了人家估计都已经睡下了。
其实汤圆也是有些后悔的,一时查到沈重华的消息太兴奋了,忘了先问问石头窝究竟有多远,如今都已经走出来这么远了,总不好再返回去。
但愿到了石头窝还能找个人问问路,不然上哪里去找林氏去?大爷,您知不知道这个石头窝有个姓林的妇人?实在是无计可施,汤圆只好抱着碰运气的想法询问老车夫,或许她人品大爆发了,一下子就能问到呢?不知道是不是汤圆今天运气不错,还是说林氏名气太大,汤圆一说,那车夫就笑了:你问我那可是问对人了,方圆几十里这些个村镇里头稍微有点名气的我可是全知道的。
这个石头窝就只有一个姓林的妇人,是个寡妇,自己带着个儿子,她男人本来是个教书先生,后来染上了重病,拖累了家里不说,自己也没治好了,可怜林氏自己带着儿子含辛茹苦,还要应付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戚。
幸好她那儿子有出息,书念得好,据说将来会做官儿的,也算是他娘没有白辛苦一场。
汤圆兴奋起来,没想到她随口问问路,居然就真的问到了点子上。
姑娘你是要去找她啊?不等汤圆说话,那车夫就说道,甩了甩鞭子:你放心,他们那块儿我熟悉,一定把你送到地方。
第二百五十二章 打击人啊深更半夜的有人敲门,隔壁邻居家的狗狂吠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主人一声呵斥,那只惯会看主人脸色的狗立即就夹着尾巴跑进自己的狗窝里去继续睡觉了,大冷的天气狗也不愿意跑出来冻着啊。
林氏从梦中惊醒过来,侧耳听了听动静,没错,就是自家的门被人敲响着,一转头,沈重华的眼睛睁开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吓了林氏一跳。
娘亲。
软软糯糯的声音,听的林氏骨头里面都软了,沈重华脑袋凑过来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最近的动作是越来越跟某种动物相似了。
林氏摸摸她的脑袋,坐起身来拿起棉衣来穿上,点了灯,屋子里面顿时充满了昏黄的光芒。
这么晚了有谁会来?林氏心里纳闷,刚走出去就听见隔壁自己儿子的屋里面有动静,吴文似乎也听见了敲门声,正在穿衣裳,林氏就敲了敲他的房门:文儿,娘出去看看,你就别起来了。
吴文在里面说了句什么,林氏没听清楚,一手端着短短的烛台,一手小心地护着火苗走近大门:谁呀?吴家大妹子,是我,城里赶车的老张头啊!外面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来:有个姑娘家来找你,坐我的车来的,这不到这儿天都晚了。
老张头为人很是和善,以前也没少帮忙,就连林氏的丈夫重病时进城去看大夫所用的马车,还是老张头无偿借出来的,那会还险些撞坏了人家的马车,林氏心里对这老人家是极为感激的,闻言不敢耽搁,赶紧快步走过来开门:这么晚了,老张大哥你还没收工呢?门被打开了,就着昏暗的烛光可以看见外面站着两个人,那个精瘦身材满脸风霜的自然就是老张头,此外还有一个圆圆脸有点胖嘟嘟的小姑娘,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我这就回去了,忙完这几天不就过年了,多赚几个钱给我家老婆子做身新衣裳。
老张头搓着手,抵御着寒冷的温度,闻言笑呵呵地说道。
林氏说着注意力就转移到了汤圆身上,从老张头的话里面不难听出来,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就是冲着自家来的,起初还以为是哪家亲戚的孩子,仔细看看不像,自己没见过,况且那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可不便宜,她可没有这样的亲戚:姑娘,你是……汤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眼前的林氏,据说自家小姐就住在她家里:夫人你好,我叫汤圆,是沈重华小姐的丫鬟。
林氏的手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她早就知道沈重华绝对不是一般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丫鬟找上门了。
欧阳瑾瑜披着衣裳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汤圆,有点意外:汤圆?你是怎么找来的?汤圆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瑾瑜:欧阳少主?你怎么在这里?哦,对了,你是跟小姐一起失踪的,在一块也正常,可是好歹给别人送个信嘛,我们快要担心死了。
林氏见他们认识,心里就松了口气,送了老张头离开,这么冷的天又这么黑了,老张头再赶回去不但很冷,回去的时候都是半夜三更快天亮了,可是这老头儿倔的很,不肯住一晚,马上又赶着马车离开了。
汤圆为了说动老张头这么晚了还把他送过来,给的钱本来就不少,后来觉得这老人家人挺好的,不但送她过来,还给她找到林氏的家,亲自送到林氏家里,又偷偷地塞了些碎银子给了老张头,这些钱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可是这些靠着劳力吃饭的人眼睛里可就是巨款了,足够过个舒舒服服的肥年。
老张头也不是那脑子僵硬的,既然人家给,他就收了,怕自家老婆子操心,急急忙忙的赶着车往回走,幸好这路上他经常来回,熟悉,路也还算平坦好走,没什么危险。
林氏关上门,因为汤圆忽然到来,他们都没什么准备,房间根本就不够用,欧阳瑾瑜身为男人,自然是要做牺牲的,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汤圆,自己抱着被褥上厨房那边的火炉边上打地铺,已经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还是留着明日再说了。
林氏熄了灯,重新回到**,沈重华呼吸均匀,早就已经睡熟了,林氏暗暗叹息一声,摸索着给她盖好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林氏睡着了,沈重华却睁开了眼睛,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黑暗中林氏模糊的轮廓,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继续闭上眼睛睡了。
夜色渐渐的深了,林氏的家外面,一条影子迅速的消失不见了。
次日清晨,林氏起来准备做早饭,到了厨房却发现欧阳瑾瑜坐在饭桌旁,正在喝一碗浓香四溢的骨头汤,灶台间一个有点胖乎乎的身影正在忙碌不停,打开锅盖在滚开的水里面加进了刚刚做出来的小馄饨,拿勺子轻轻搅动两下,盖好盖子。
林氏有些吃惊,汤圆已经发现了她,极为欢快的说道:夫人起来了?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林氏下意识的看了看汤圆,小丫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叫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好感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早饭我来做就是了,何必这么累着你。
汤圆可不是因为住在人家家里觉得不好意思才早起做饭的,她是担心自家小姐那个娇贵的胃口根本就享受不了这家人的饭菜,这才一早上就起来忙活,可惜这家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她找了又找,就只找到一些萝卜白菜之类的蔬菜,还有就是一袋面粉、几个鸡蛋,还有一条被冻成了冰疙瘩的肉,几根大骨棒子。
只好将就着割了点儿肉,熬了浓香四溢的骨头汤,包了点儿馄饨当早饭。
林氏有点心疼,汤圆做的馄饨味道极为鲜美,可是用的东西也实在啊,白面、猪肉、鸡蛋,还有骨头汤,这些可都是家里仅存的好东西了。
汤圆看着林氏脸色不大好,还以为对方没睡好,非常体贴的说道:夫人面色不大好,还是去休息吧,早饭好了我去叫您就是了。
林氏心里的不舒服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随即就想开了,沈重华绣出来的东西帮助自家收入了那么多银子,又岂是那么点儿吃的能抵消的,人总不能只着眼这些细枝末节上,顿时就笑了:我没那么娇弱,真香啊,看不出来你手艺这么好呢。
汤圆顿时得意地笑了,厨艺可是她最拿手的,忙着给林氏盛上一碗骨头汤:早上起来天可冷呢,先喝碗热汤暖暖肚子,马上就吃饭了,我去叫小姐起来。
汤圆是极为了解自家小姐的,起床那就是个残酷的惩罚,没个三五遍别想把人从**拉起来。
沈重华裹得像只胖乎乎的虫子一样缩在**,半张脸埋在被子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起来格外的搞笑可爱。
汤圆伸出自己早就已经烤的热乎乎的手掌,一下子就捏住了沈重华挺翘的小鼻子,顿时睡美人喘不过起来,脑袋转了转,没能把那只讨厌的手甩开,只好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汤圆笑嘻嘻的收回自己的手:小姐,快起来了,晚了可就没东西可以吃了。
沈重华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眨了眨,坐起身来:娘亲?怎么一觉睡醒了,娘亲变得年轻了?汤圆呆呆的站在床前,头顶上一行乌鸦排着队,呱呱叫着飞过去,掉落满头满脸的羽毛。
沈重华离开温暖的被子,顿时禁不住的打了个寒战,赶紧抓过自己的衣裳穿好了,好奇的走到汤圆跟前伸出手来戳戳她的脸,歪歪头,感觉好像跟娘亲不大一样:假的?汤圆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沈重华的爪子:小姐你不要大早上的开玩笑好不好?赶紧洗漱完了吃早饭,一早上就被你打击一次,真是的。
欧阳瑾瑜在外面敲敲门:汤圆,重华起来了吗?起来了,欧阳少主可以进来了。
汤圆回头喊了一声,瞪着眼睛跟眼前好奇的用手指在她肉肉的脸上戳来戳去的沈重华大眼瞪小眼:你别想骗我了,从小到大你骗过我的次数还少吗?这回我才不会再上当了!欧阳瑾瑜进门来,叹了口气,对着沈重华柔声道:吃早饭了,记得要先洗漱好了,知道吗?语气像是在哄个孩子。
沈重华眼睛完成月牙儿:姐姐!说罢就蹦蹦跳跳的出去了,留下一脑袋青筋的欧阳瑾瑜和满脸控制不住笑意的汤圆。
唉!欧阳瑾瑜拍拍脑袋,转身对着汤圆:重华上回受伤,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到了脑子,如今根本就不认得你了,却不是在故意哄着你玩儿。
汤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圆了,脑子受伤了?难道说,自家小姐,傻了?不会吧?可怜的汤圆忍不住想要问候一下老天爷了,这叫个什么事儿啊?第二百五十三章 意外刺客吃饭的时候,汤圆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沈重华,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傻了呢?沈重华感觉到汤圆偷偷摸摸的眼神,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她笑了笑,随即继续低头吃饭,倒是汤圆被吓了一跳,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的赶紧低下头。
默默无声的吃晚饭,林氏抢着去洗碗,汤圆无事可做,一脸忧郁的看着自家小姐,这可该怎么办呢?欧阳瑾瑜走过来,提着一小袋的核桃,一掀衣摆毫不犹豫的在门槛上坐下来,招呼沈重华:过来!沈重华笑眯眯的跑过来,有样学样的在门槛上坐下,欧阳瑾瑜就坐在那里捏核桃给她吃,坚硬无比的核桃他随手一捏就碎了,沈重华吃着清香的核桃仁儿,满意的眉开眼笑。
汤圆也凑过来:哪来的核桃?倒是可以做一些核桃酥来尝尝。
欧阳瑾瑜随手捏开一个,里面的核桃仁儿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行啊,你拿去做就是了,这样吃也吃不了多少。
汤圆看着沈重华:欧阳公子,小姐这个样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十三少来看看?她很犹豫,小姐这样子十三少说不定会有办法呢,可是她答应了北堂彦不把事情告诉秋十三的。
欧阳瑾瑜动作一顿,继续捏核桃:你不觉得秋十三身边太复杂太危险了?重华这个样子,先不说秋十三有没有办法,一旦露面我担心还没有见到秋十三,重华就会有危险了。
汤圆立即想到了花影,那个女人是秋家安排给十三少的,要是知道自己家小姐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心里有些乱:那怎么办啊?总不能叫小姐一直这样子。
过一阵子再说吧。
欧阳瑾瑜抓起一把核桃来握在手里,一握手指,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响声,那些核桃坚硬的外壳已经全都碎了,却丝毫没有伤到里面的核桃肉:最起码过完年再说,大夫说重华有可能是撞到了脑袋,里面有了血块才会这样,或许过些日子血块淤血慢慢的消散了,就会好起来呢?也只能这样了,汤圆失望的看着沈重华,私心里她是希望自家小姐赶快回去,把十三少从狐狸精花影手里抢回来的,可是现在回去,就像欧阳公子说的那样,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欧阳瑾瑜捏开了不少的核桃,汤圆收拾起来准备去做核桃酥,正好要过年了,总要准备点东西招待客人什么的,自制点心就很不错,在这样的人家里面既体面又不会花费太多。
欧阳瑾瑜帮忙把核桃仁儿给她送进去,沈重华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冬天的太阳暖融融的,晒在身上叫人想要睡觉。
沈重华就渐渐地支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也没在意,还以为是欧阳瑾瑜或者林氏、汤圆几个人,没想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好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快快随了我回家里去吧!一只手伸过来就想去摸沈重华的脸。
感觉到是个陌生的声音,沈重华立即就清醒过来,动作迅速的站起来向旁边一闪,那只禄山之爪就落了空,定睛一看,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尖嘴猴腮,一双绿豆小眼的男人,年纪大约在十**,最多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正色迷迷的看着她。
是谁?沈重华有些困惑,最近怎么这么多陌生人,只觉得感应到这人不怀好意,转身从旁边拿起一根扁担没头没脑的就砸下去:坏人!这边的动静马上就惊动了厨房里的人,欧阳瑾瑜和汤圆立即冲了出来,却看到沈重华拿着一根扁担舞的密不透风,雨点一般的砸在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身上,只把对方打得唉唉叫唤,却根本就躲不开。
赖子,怎么是你?吴文在屋里面被打扰到,无法静心读书,怒气冲冲的出门来一看,却是隔壁邻居家的儿子吴永,这家伙游手好闲,整日里偷鸡摸狗的不做点好事儿,村子里面给起了个别号就叫赖子。
这家伙怎么跑来他家了?还被人追着打。
吴文赶紧叫沈重华停了手,要是打出个好歹来,这个无赖可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赖上他们家的。
哎呦,哎呦!赖子捂着自己的腰坐在地上大声的哼哼,一双绿豆眼带着点儿惊惧的偷偷瞄了沈重华一眼,叫唤的更响了,这么一个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娘子,下手可忒狠。
你快走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吴文不敢靠近他,怕被他讹上,出言赶人:有时间还不让帮你爹娘做点儿事,眼瞅着过年了,还是游手好闲。
赖子恼羞成怒,捂着腰更是连连叫唤着,把林氏也从屋子里面引了出来,他越发得意的大喊大叫:打坏了腰了!你们打坏了老子身子,老子还没娶媳妇呢,叫你们给坏了身子!不行,你们要是不陪我个媳妇,我就跟你们没完了!一双绿豆眼还忍不住的瞄着沈重华,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眼。
原来是看上了沈重华,一群人顿时明白过来,却都是心里大怒,这家伙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上来就想白捡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呸!想的倒是美!汤圆最先忍不住了,一把夺过那根扁担,举着就冲过去:打坏了是不是?姑奶奶专门给你这样的无赖看病疗伤,你看看我的手段能不能叫你好起来。
没头没脸的就往这赖子身上招呼。
这赖子往日里在石头窝村子里头称王称霸的,一般人都不会招惹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人?顿时就被打的抱头鼠窜,爬起来双手捂着脑袋就往外跑,汤圆哪里肯罢休,抓着扁担就追出去继续打。
林氏母子两人担心打出事儿来,赶紧跟上去,欧阳瑾瑜手指一动,一块核桃壳儿飞出去打中了赖子的腿,那厮哎呦一声趴在地上来了个狗啃屎,大门牙也被磕掉了一颗。
汤圆的扁担毫不犹豫的继续往他身上招呼,林氏母子两人赶紧去劝说,欧阳瑾瑜走过去,这样一个心术不正口出污言秽语的家伙,就算杀了他也不足以平息心中愤怒,就这么小小的教训哪里足够?沈重华自然也是跟着的,走出没几步,心里忽然一阵警铃大作,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袭来,不假思索的往旁边跨出一步,身上的衣裳被风带起来,撕拉一声,被一只五指曲起的手掌撕掉了一块儿。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躲了过去,很有几分意外,不过却丝毫不见停顿的继续攻击过来,这回看得清楚,却是个一身黑色衣裳,蒙着脸的女人,使出来的招式狠辣非常,而且专门对着脸下手,似乎极为想要毁掉这张美丽的面孔。
沈重华虽然忘记了很多东西,暂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敌人,但是身体的本能还在,极为迅速的避开对方的攻击,虽然没有还击,脚下步履轻盈衣袂翻飞,就像个凌波仙子一般。
从刺客出现到两人交上手,不过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汤圆还在教训那无赖,欧阳瑾瑜刚刚走过去还没有出手惩罚那胆大妄为的无赖,就算发现了忽然出现的刺客,也不是马上就可以出手制住她的。
女刺客几招没有伤到沈重华,有些着急了,欧阳瑾瑜已经发现她,立即就毫不犹豫的出手打了过来,她很有可能会失去这样难得的机会的。
一咬牙,女刺客将身体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感觉像一条柔软无骨的蛇,避开了欧阳瑾瑜仓促间随手发出的一掌,五指好像老鹰的爪子一样抓向沈重华的脸。
好像沈重华的脸不被毁掉,她就心有不甘一样。
沈重华头猛地向后一仰,身体一个后空翻,那女刺客手臂却忽然暴长一段,仍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不肯放松,眼看着马上就要接触到沈重华吹弹可破一样的面上。
女刺客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面露出兴奋的光芒,耳边却捕捉到一缕细小的破空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对着她飞了过来。
危险的感觉在一瞬间就笼罩了她的全部身心,女刺客深吸一口气,身体拔高而起,三枚银针贴着她的身体飞过去,吓出她一身的冷汗。
太子摸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学艺不精,见笑了。
欧阳瑾瑜顾不上理会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女刺客见机会已失,就想离开了,欧阳瑾瑜迅速的挡到了她的前面,让她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沈重华呆呆的看着钉在木头上的三枚银针,伸出手去拔了下来,拿在手里皱着眉头看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至于是什么,却又说不明白。
她把银针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跟欧阳瑾瑜打得热闹的女刺客,抿了抿嘴唇,慢慢的捻起一枚来,若有所思。
第二百五十四章 十三闻讯女刺客功夫出奇的高,欧阳瑾瑜居然没能第一时间的抓住她,却被这女人身上层出不穷的东西给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砰!的一声,女刺客再次甩出一样东西,欧阳瑾瑜一掌打过去,那东西发出一声响声,顿时一股浓白色的烟雾散发出来,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再不走,绝对会被欧阳瑾瑜给收拾了,女刺客明白这次的事情是办不成了,毫不留恋的丢出混淆视力的东西,毫不犹豫的逃走。
啊!白色的烟雾里,女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隐约可以看见有个黑色身影踉跄了一下,随即快速逃走了。
等烟雾散去,欧阳瑾瑜和太子发现女刺客尖叫一声多的地方不远处,门板上钉着一根银针,一溜儿淡淡的血色从上面滴落下来,不仔细看的话可能都不会注意到。
太子立即去看沈重华,后者手里还捏着两枚银针,一脸惊奇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刚才伤了那厉害女人的居然是自己。
欧阳瑾瑜走过去:没有吓到吧?沈重华手一松,另外两枚银针立刻就掉到了地上,一张脸上满是迷茫的看着欧阳瑾瑜,似乎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太子眼睛闪闪发亮,那是无影针啊!果然很厉害,不是自己这种半调子可以比得上的,若是学会了,以后那个弟弟不安分再派人谋算他,只要是动手的他就毫不在乎了。
汤圆拎着扁担跑进来:那个女人什么来头?感觉好像跟小姐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一句话,简直就是个疯婆子!欧阳瑾瑜摇摇头:应该没见过,奇怪,她是怎么找来的?说着低头想了想,若有所思的眼神落在汤圆身上。
汤圆身上毛毛的:别看我,我绝对不可能出卖小姐的!我没说是你,欧阳瑾瑜好笑的看着汤圆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嗯,比较像一只胖猫:我是想要问你,你是怎么找来的?汤圆这才安静下来:我在集雅轩里买到了小姐的绣品,我可是对小姐的手艺极为了解熟悉的,马上就问明白了掌柜的绣品来源赶过来的。
这么简单?欧阳瑾瑜眉间皱起一个疙瘩,重化什么时候去卖绣品了?记得好像林氏经常绣一些荷包之类的拿去卖,难道是其间也有重华的手艺?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按找秋十三那个警觉地性子,恐怕很快就会发现端倪了。
沈重华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心,赶走了女刺客,赖子也被汤圆一顿扁担打跑了,她没事可干了,又跑去缠着林氏,正好林氏要去采购年货,一群人顿时来了兴致,浩浩荡荡的全都跟着去了。
城里最大的酒楼里面,秋十三坐在楼上雅间里面,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酒楼最近客人不算多,走南闯北的人如今大多数都已经赶回家去了,少有人继续在外面流连,掌柜的早就已经开始核算账目,也准备要关门过年了。
沈慎行早就知道秋十三在自家酒楼里面,沈重华出事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心下急得不得了,却毫无办法,那些忠厚的老家人们得知唯一的小主子出事了,比他还要着急,一天到晚的派人四处打听,可是至今还是毫无音讯,所以最近沈家那些产业里面气压有些低。
沈慎行一直盯着秋十三,他觉得如果有人能够找到沈重华的话,这个人一定是秋十三,他见过沈重华和秋十三之间相处的模式,好像天地之间仅有他们两人,谁都无法插足其中一样,沈重华出了事儿,秋十三一定不会无动于衷。
今日秋十三居然来到了这家酒楼,一来就关在雅间里面不出来,酒菜点了一桌子,却只有他一个人面对着,连个随从也没带着。
这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沈慎行越发注意此事,特意开了隔壁雅间,自己呆在里面留神听着这边的动静。
没过多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响声,好像有人上楼来了,若是往常,自然是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是如今是年关,根本就没几个上酒楼来吃饭的,整个二楼上其实就之后秋十三一个客人而已。
那个上楼的人脚步声很有特点,响起来很有节奏,感觉好像是特意测试过一样,他每一步的距离和时间,甚至是落地使用的力量大小,都是完全一致的。
这样的人定然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沈慎行暗中想着。
脚步声是冲着秋十三所在的雅间儿去的,沈慎行屏住了呼吸仔细地侧耳倾听,门被打开了,那个人进了屋子,过了片刻,才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找我何事?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应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沈慎行想着,那边秋十三已经开了口:就算没事,难道也不能找你?坐吧,想邀请傲剑山庄的少庄主出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来是北堂彦,沈慎行明白过来,更加注意听了,里面的两个人都是跟沈重华关系很密切的人,他们会谈论沈重华的事情吗?沈慎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满心激动。
北堂彦不喜欢说话,不过听动静,他是坐下了的。
听说你最近在学习铸剑?秋十三似乎给北堂彦倒了酒,说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看样子令尊打算把位置传给你了,恭喜啊。
北堂彦不做声,秋十三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品尝了一下桌上的饭菜:这酒楼的厨子还算是不错,不过比起汤圆那小丫头还是差了点儿,记得在你家里汤圆和重华做的青菜豆腐汤,那种难以言语的美味,实在是令人回味无穷。
北堂彦没有动筷子,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秋十三,寒潭一样,隐隐带着点儿防备。
你没必要这么看着我,难道以为我会灌醉你?秋十三放下筷子,轻声叹息:我秋十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还不至于对朋友动这样的手脚,再说,我在就已经猜到了,你绝对知道重华的下落。
北堂彦眼皮子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被秋十三准确地捕捉到,心中顿时就明白自己猜对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有些隐隐的难过,重华宁可把消息告诉北堂彦也不来找他,看样子是不打算原谅他。
隔壁的沈慎行险些跳起来,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强行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继续听墙角。
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傲剑山庄虽然大张旗鼓的在找人,好像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沈重华一样,但是身为少庄主的你,却在这个时候学起了铸剑。
秋十三手端着酒杯,摇头苦笑:你是重华的师兄,虽然往日里表现出一副寡淡无情冷若冰霜的样子,其实心里对那些感情看得很重,沈重华若真是有什么不测,你不可能那么冷静的学习铸剑。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北堂彦早就知道沈重华平安无事,他根本就不担心,自然不需要慌张行事。
北堂彦默不作声,承认自己一时疏忽反倒被秋十三敏感的抓到了破绽。
我不明白重华为什么不肯露面。
秋十三有些苦闷的说道,仰头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拿起一根筷子敲着碗,口中念起了柳三变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北堂彦伸出手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放下去:你不适合这种诗词。
这个冰块,秋十三也有些郁闷了,丢开筷子:你直接告诉我吧,为什么重华不肯见我,就算是要判我死罪,也该叫我明白缘由好死个明白。
北堂彦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重华她,伤到了脑子。
什么意思?秋十三顿时心里一紧,手指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
就是有些傻了,对以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像个孩子一样。
北堂彦说出来,看到秋十三痛苦的眼睛,忽然感觉有些快意,沈重华变成这个样子,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秋十三,没道理沈重华变得痴痴傻傻,他却没事人一般:你身边太危险,人心叵测,秋家的水太深太浑,我不能叫这个时候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重华出现在你们面前。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
秋十三双手捂住脸,往后靠在了墙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是老天也给他的惩罚吗?北堂彦坐了片刻:你若是没事的话,我就离开了。
秋十三拿开捂住脸的手,神情有些疲惫:我会尽快处理干净身边,保证重华回来的时候谁都不能伤害到她。
伤害并不单纯指武力上。
北堂彦却毫不领情的说道:你身边据说有一条极为强大的蛟龙保护着,自然不会害怕别人武力上的伤害,但是比直接伤人更加可怕的是人心,尤其是女人的嫉妒。
我听汤圆说,你身边有个叫花影的女人,是秋家老祖亲自送去伺候你的,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妻子。
你觉得,被那样的老家伙养大,抱着那样目的留在你身边的花影,可会容许重华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第二百五十五章 擦肩这句话之后,两人很久都没出声,一片难言的沉默。
秋十三默默地喝着酒,眼睛望着窗外,快要过年了,正是大家采购年货的时候,外面很是热闹,这样的热闹却把他给衬托的越发孤独冷寂,心里都没有一丝温度。
关于花影的事情,秋十三一开始就知道秋家老祖打的是什么主意,毕竟一个模样不错,被养的半主半仆身份尴尬的人在秋家不大好立足,要想真正地成为主人,她必须要成为秋家人才是,由此可见秋家老祖对这个女子的偏爱程度,就连自己嫡亲的子孙们都比不上。
两人之间感觉更像是父女,若不是老祖一门心思撮合他们两个,秋十三甚至会怀疑秋老祖与这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北堂彦坐了一会儿,找不到什么话说,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秋十三也没在意,微微点头,北堂彦丝毫没有停顿的离开了酒楼,隔壁的沈慎行微微松了口气,也离开了那个雅间,如今已经知道沈重华的情况了,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心,但是沈重华变得痴傻了?沈慎行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这样的情况他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如果沈重华是遇到了危险,他们这些人豁出性命去也是愿意的,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却没有法子。
难道请了大夫去给她看病?那些个大夫有没有这种本事先不说,会不会惊动暗地里盯着沈家后裔的那些人,沈重华如今是最为虚弱的时候,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很容易就会遇到生命危险。
满腹心思下楼去的沈慎行没注意到正好有个人往楼上来,刚好,下面上来的那个人也似乎心情不大好,或者是心不在焉?反正就是没有注意到楼上有人正在往下走,两个人就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随即沈慎行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险些跌下楼去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件半长的水红绣花夹袄,腰间扎着一条月白色腰带,下面一条浅紫色绣夹裙,耳朵上带着圆润的珍珠耳环,很是美艳的一张脸,却隐隐含着煞气,被沈慎行拉住之后,两道柳叶眉几乎要飞进发髻里去,一挥手就是一个巴掌打过来。
沈慎行不大的时候就成了孤儿,他的家族本来只是沈家的一个小小分支,沈家遭到灭门之后他们家就极为小心的躲藏起来,不敢张头露面,就这样躲躲藏藏的过了几年之后,还是没能逃过被灭门的厄运。
所以,沈慎行心里冷硬的很,那些什么怜香惜玉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见到这美丽女子如此蛮不讲理,毫不犹豫的松开了自己的手,松开的时候使了点儿巧劲儿,把她的身子轻轻往后一推。
既然不需要别人搀扶,那就掉下去好了。
那女子一巴掌甩过来,还没接触到沈慎行,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后仰,马上就要掉下去了,却是临危不乱的一手扶在了楼梯扶手上面,身体轻盈的一个飞旋,把那股力道给卸掉。
居然还是个练家子,沈慎行眉头微微一皱,那女子眼看着就要落回楼梯上了,却忽然闷哼一声,手上力气一松,整个人就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事出突然,就连沈慎行都有些看呆了,快步从楼梯上下来,那女子好端端的站在地上,虽然不小心从上面掉了下来,她毕竟是个会武艺的,临落地的时候一个折身就轻巧的站在了地上。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狠狠的出了个大丑,一楼虽然没有很多人,却也有些人在吃饭,刚才的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暗地里指指点点的不在少数,一张俏脸顿时又是红又是白,狠狠地瞪了沈慎行一眼,蹬蹬蹬上楼去了。
刚才好几个人看清楚了,本来是两个人不小心撞到了一起,那男人还算有礼,伸手拉了对方一把,谁知那女子刁蛮的可以,不但不道谢,还想要伸手打人,活该遭报应。
沈慎行知道对方记恨自己,也不在意,很快的离开了酒楼,加入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面。
那女子眼见二楼没什么人,这才伸出手来按住了心口,俏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之色,若不是心口忽然尖锐的痛起来,她也不至于会掉下楼去出那么一个大丑。
因为受伤的地方在心口上,甚至直接洞穿了心脏,她心里不是不惶恐的,被一剑穿心的人都是必死无疑,她虽然不至于,总不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这次是大意了,没想到居然会意外受伤,她的手放下来,正了正脸色,找到雅间,敲敲门:十三少,该回去了。
今日秋家上下需要一同聚餐,这是传统不能违背的。
秋十三面对着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肴,慢慢的起身,随手丢下银两就打开门走了出去,好像没有看到门外美丽的女子,直接视若无睹的从她身边走过去。
花影咬了咬嘴唇,看着秋十三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点难堪,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决心,很快的收拾好心情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城里最近热闹得很,到处都是大包小包采购年货的人,林氏把牛车交给熟悉的人照看着,就带着一群人杀进了人群里面,挽起袖子开始才买家里面还缺少着的东西。
今年因为手里有了余钱,更是因为儿子被红烧肉馋的那个样子刺激到了,什么鲜肉、鸡鸭、鱼虾林氏全都不放过的来了一次大扫荡,跟来的几个男人,不管是太子还是他的仆人都没能逃过厄运,全都需要帮忙拿着东西,欧阳瑾瑜自然也不例外,没多久就几乎要被满满的东西给埋起来了,只好先回到牛车那里把已经买到的东西放好,留下吴文看着东西,几个人继续挤进去拼杀四方。
冬天里面蔬菜比较稀少,除了常见的萝卜白菜,就是自家发的豆芽子,倒是不少人卖早就晒干了的野山菌野菜干什么的,大葱和大蒜也有,没一会儿工夫,欧阳瑾瑜几人华丽的衣衫上就占满了蔬菜上面掉落的泥土,好不狼狈的样子。
沈重华两手空空,没有人要求她帮忙拿东西,兴高采烈的跟着看热闹,秋十三和花影离开酒楼之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人群里面,今日恰逢城镇大集,四里八乡的人都挤进了城里,想要不被打扰的离开这里除非动用轻功飞过去。
林氏买好桔子,沈重华自告奋勇的拿着,一转身就被拥挤的人群险些撞到了,圆滚滚的桔子掉出一个来,在地上被人们的脚踢来踢去。
沈重华抱紧了怀里的桔子,低着头猫着身子就去捡,急的林氏在后面喊:掉了就不要了,小心受伤啊!快回来!秋十三身上带着蛟龙所散发出来的煞气,所过之处人们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开路,倒是极为顺利的一直按着直线往前走,冷不防一个桔子轱辘辘滚到跟前来,随后一个猫着身子的女子窜到他跟前,伸出手去就抓住了逃走的桔子,得意的笑了一声,也没去理会身边站着的美男子,起身就往回走。
花影跟在秋十三身后,一眼看见那忽然窜出来的女子,心脏顿时一阵乱跳,那股尖锐的刺痛随即又冒了出来,脚步快过心思的往前一步挡住了那弯腰去捡桔子的女子,哼了一声,捂住心口。
秋十三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子,却不能叫她在自己手里出什么问题,否则秋家老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对他正在执行的计划可能会有很大的干扰。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伸手去扶她一把,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花影一脸痛苦的表情:怎么回事?花影额头上渗出冷汗来,咬着牙忍住,摇摇头:没什么,忽然有点心悸罢了,是常有的事,不需要担心。
回头一看,那捡桔子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偷偷地瞄了秋十三一眼,后者脸上有点不耐烦,应该是没有发现沈重华的。
两人身边不远的地方,沈重华抱着装着桔子的纸袋子,有些迷茫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怎么找不到林氏几个人了?一个模样精致漂亮的少女站在那里迷茫的左顾右盼,一看就知道是跟家人走失了,这城镇大集人流复杂,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马上就有不安好心的人盯上了她。
另外一边,林氏急的浑身冒汗,焦急的在人群里面挤来挤去:重华!重华你在哪里啊?欧阳瑾瑜几个人也急了,沈重华如今痴痴的,走丢了恐怕就回不去了,也顾不上买东西了,分头往各个方向去找人。
秋十三好像听到有人在叫重华的名字,回头看了一眼,可是那么多人你拥我挤的,哪里能看到什么?他摇摇头,或许是因为北堂彦的话,自己心里惦记着,由此产生了幻觉吧?花影紧张的看着他,低声提醒道:十三少,再不回去咱们可就迟了。
秋十三回过头来,微微叹了口气,举步离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忙年沈重华抱着桔子,一脸无助的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面,随着人们的脚步往前走着,不住的左右观望,可是一直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
小姑娘,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啊?身边的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挤过来,一脸关心的看着她:要不先到我家去,我叫我儿子他们都出来帮你找。
沈重华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女人,她长的很有亲和力,叫人一眼看过去就生不出提防的心思,那张脸就是一个善良的代表了。
她抱紧了怀里的桔子,后退几句,撞到了身后正在买东西的人。
不去!你是骗子!沈重华紧紧地盯着女人的眼睛,忽然开口说道,声音不算小,加上她长的好,本来就颇为吸引人注意,马上这句话就被好些人给听到了,很多双眼睛看了过来。
那中年女人顿时下不来台,悻悻的说道:你这小姑娘好不知事儿,我看着你跟家人走散了,好心好意的帮你一把,你怎么还倒打一耙了?沈重华如今虽然脑子有点不大清楚,但是却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力量,对人心善恶极为敏感,只要对方心怀恶意,她马上就会感觉到不舒服。
刚才这个女人一接近她,她就感觉到心里一阵翻涌有些恶心,就算那个女人满脸的善意,也改变不了这种感觉。
你就是个骗子!沈重华有一种近乎孩子一样的固执,看着周围的人被那张和善的脸欺骗,纷纷出言指责自己不懂事,顿时气红了脸,指着那女人:你是个坏人!你带了好几个姐姐到你家去了!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就是一阵沉默,无数尖锐的目光投向了女人,这样拥挤热闹的时候,往往就是拐子出没最频繁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些人家丢了孩子闺女,弄得人家骨肉分离的,都是这些天杀的拐子干的好事!虽说这女人模样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可是谁说坏人就要长得凶神恶煞的了?要真是模样凶恶的,人人见了都有警惕心,哪里会轻易上钩,越是这种看起来无害的,才越是容易骗了人回去。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女人慌张起来:你这丫头满口胡言乱语!咱们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我好心好意想帮你一把,你不领情就罢了,还出言侮辱,要不然咱们就上公堂去!我家小子跟官老爷还有几分交情呢!一听人家跟当官的有关系,周围的人就有些怯了,那女人得意起来来拉沈重华,不依不饶道:走走走,跟我去见官去!见官是假,想要趁此机会把这漂亮姑娘弄回贼窝是真的。
这么好模样的,卖出去绝对值钱,一个就能顶了家里面那好几个了。
沈重华越发恶心难受,一甩手几乎把人摔个跟头:你就是坏人!你要是问心无愧的话,就叫大家伙跟着去你那贼窝里看看!你骗了好几个人呢!既然这位姑娘信誓旦旦的说你是拐子,你又满口的喊冤,不如就叫我们跟着去看看好了,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出来。
人群里面有人说话,随着声音,人群分开一条缝隙,一个锦衣华服的俊美公子走了进来,不过有些怪异的是那精致的衣服上居然沾了些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沈重华眼睛一亮,欧阳瑾瑜对着她偷偷的眨了眨眼睛,顿时就笑起来:对!你要是问心无愧,就叫大家伙去瞧瞧!见有人领头出面,众人顿时起哄起来:就是啊,如果你是无辜的,叫大家看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是做贼心虚吧?你看她帮谁不好,忙忙的就想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漂亮姑娘,可见就是没安好心的!……那女人慌了,眼神左躲右闪的想要寻机会逃走,可是欧阳瑾瑜看的紧着呢,哪里能叫她跑了,那会儿她上来拉拉扯扯的想要弄走沈重华,心里那些恶毒的念头早就已经分毫不漏的被沈重华感觉到了,那个贼窝在哪儿也清楚,就领着好多人往那儿去了。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解救了好几个年轻姑娘的同时,那些拐子们被愤怒的众人一顿好打,要不是欧阳瑾瑜阻止,大概就会打出人命来了,由此可见众人对拐子的深恶痛绝。
好了好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官府去做。
欧阳瑾瑜把地上烂泥一样的几个人提起来:打出人命可就不好了,大过年的晦气!再说了,不是说跟官老爷有交情吗?倒是要看看这有交情的官老爷会不会帮着你们。
林氏几个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既为沈重华独身一个人遇上了万恶的拐子感到心惊肉跳,又为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们得到了报应赶到大快人心,需要买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是做几件过年穿的新衣裳,他们家已经好几年没有添置新衣裳了。
这回林氏可不敢松开沈重华了,一手牢牢地拉着她,一群人进了布料店里,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裁布料了,见他们进来,忙得满头汗的伙计们顾不上招呼,只好喊一声:自己先看看,看好了叫我们啊!林氏看着琳琅满目的布料,感觉眼花缭乱的看不过来了,这家小店主要经营的就是布料,适合平民百姓,绫罗绸缎那些适合富贵人家的东西这里根本就没有。
欧阳瑾瑜看了一会儿,这里的料子很是普通平凡,他根本就看不上眼:不如我们换一家店,这里实在是太忙了。
你不知道,每到过节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家都赶着一年到头的添置件新衣裳,都挤到一块儿了,店里能不忙吗?林氏一边看着布料,一边解释道:你就是去别家店铺,情况也是一样的。
欧阳瑾瑜实在是看不上这些料子,太子也一样,他们这些人稍微低劣一些的绫罗绸缎都是不要的,何况是这些料子:那我去别处看看,很快就回来。
林氏忙着看料子,也顾不上其他的,欧阳瑾瑜顺便带走了沈重华,太子主仆两个也跟着出去了,进了隔壁一家看起来就比较高档的绸缎庄。
不像布匹店里那样繁忙,绸缎庄里面是很冷清的,大户人家可不会像百姓们一样只到过年的时候添置衣裳,每一季都需要添置不少的衣料,这些规格高的绸缎庄按照季节给那些人家供货,不会像那些小店一样繁忙不堪。
见到有客人进来,而且个个模样出挑衣裳华丽,掌柜的一双小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虽然几人身上都有些泥土,有点狼狈,今儿不是大集嘛,一年里最忙的时候,肯定是在外面被人挤的:几位看看吧,咱们这里绫罗绸缎样样俱全,价格公道。
这家店里面却也经营着成衣的生意,除了沈重华,另外几人都有些狼狈,便先挑选了几件合适的衣裳当即换好了,喜得那掌柜满脸笑容赶紧的叫伙计送了茶水点心上来。
至于为什么,也不看看那几个人挑的衣裳,件件都是店里面料子最好价钱最贵的。
欧阳瑾瑜换了一件天青色祥云白鹤大袖袍,换下来的衣裳掌柜的自动送了个包袱皮儿给包起来放在一边,忙着叫伙计们把店里面最好的料子抱出来给几位贵客看看。
欧阳瑾瑜先给沈重华挑了一件粉红色襄着雪白兔毛的绣夹裙,选了件毫无瑕疵的火狐狸斗篷,这两件可以算是掌柜的店里的镇店之宝了,喜的那掌柜一张脸上阳光灿烂。
然后又挑选了一匹天青色带着竹纹的缎子,一匹银红牡丹妆花缎,一匹浅紫缠枝芙蓉花云锦,另外又要了一匹酱紫色带着梅花暗纹,适合林氏那年纪穿的料子,这才罢手结账,那掌柜的殷勤的叫店里的伙计们给包起来送到马车上去,没错,就是马车,太子那一辆,这样的料子若是放到林氏的牛车上,那该是个什么感觉啊?沈重华这边在认真的忙年,秋十三那边却越发的热闹,秋家每年都会在这一天里举行一次家族的聚餐,秋十三在外这些年从未参加过,以前在家的时候,因为双腿经常被人嘲笑,这样的场合他也从不参加,算起来,这一次居然是他第一次参加秋家的家族大聚会。
秋老祖早就发了话,这回就是为了补偿秋十三的,同时也要开祠堂告知先祖,秋家出现了一个天纵奇才的后人,列祖列宗们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样的场合,只要是秋家人都是要参加的,只不过分为不同的层次不同的场地罢了,作为秋十五的正室夫人,沈容安自然是要列席的,作为平妻的苏媚也一样,为此沈容安越发的不舒服,尤其是最近苏媚言辞间对她越来越不尊重,甚至隐隐提到了沈重华当初的庶妹沈容安,说是跟赵博雅长得极为相似呢。
沈容安心惊肉跳,她心里有鬼,总觉得苏媚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一样。
不行,若是被揭穿了这个秘密,她的下场绝对会很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是沈容安一直以来的理念, 既然苏媚敢挑衅,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第二百五十七章 龌龊算计这一天很是热闹,提前好几天华夫人就忙得不可开交,她毕竟是秋家家主的夫人,这样大型的聚会自然是需要她亲自出面的,虽说很是劳累,但是这是彰显身份的时候,所以华夫人每年都是极为乐意做这些事情的。
沈容安带着晚钟霜满两人款款走来,一路上忙着向华夫人讨主意领对拍的管事婆子媳妇们见了她全都极为恭敬的行礼,这样的待遇无疑使得沈容安心情极为舒畅,连因为苏媚连日里来的挑衅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也舒展了开来,一进门就笑意盈盈的对着华夫人行礼:母亲!你过来了。
华夫人极为看重自己的身份,见这个千金小姐出身的媳妇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舒服,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弯了起来,打发了旁边听她训话的媳妇子,对着媳妇招招手:来来,过来坐,交给你的事情可曾办的妥当了?华夫人有心要把家主之位夺下来交给小儿子,那将来小儿媳妇就是家里的主母,少不了要操持一大家子的事情,她现在就已经开始训练沈容安在这方面的实力了。
母亲发了话,媳妇哪里敢不听?沈容安笑眯眯的坐在华夫人身边,婆媳两个就像是亲母女似的:媳妇那边已经做完了,怕母亲累着,这不是赶紧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上忙的?华夫人说不出的窝心,笑呵呵的拍了拍沈容安的手:不用不用,眼下母亲我还干得了,你最主要的就是抓紧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儿才好。
沈容安顿时一张脸上满是红霞,娇嗔的半侧过身子去:母亲,您就会取笑人家!这怎么是取笑呢?华夫人越发心情好起来:传宗接代那可是大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别看苏媚那狐媚子嚣张得意的很,生不出孩子来她就什么都不是,再说了,你跟她可不一样,你是正室嫡妻,将来生下来的就是嫡子,是拥有继承权的。
沈容安很受教乖巧地听着,婆媳两个说了一会儿话,那边就有人过来禀报,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过去看看。
华夫人有心教导沈容安,就把她带在身边,距离布置宴席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提前早就已经烧上了地龙,暖烘烘的,不至于阴冷潮湿叫人难以忍受。
母亲,怎么不见苏媚妹妹呢?沈容安环顾一下已经到的差不多的女眷们,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华夫人本来极好的心情顿时不爽起来:提她做什么?她爱来不来,不来更好,免得别人连饭都吃不下去。
沈容安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在华夫人身后八面玲珑的与那些女人们寒暄起来。
苏媚早早的打扮好了,照旧是一身张扬的红衣,虽然不是正红,但是保准比正红更加耀眼夺目,她打小就跟秋十五在一处,没有别的女人比她更了解秋十五了,虽然因为秋十三逼着他娶了苏媚进门,导致秋十五对于苏媚也产生了不满的情绪,但是极为熟悉了解他的苏媚没用几招就顺利的把秋十五的怒气化解于无形,这几日更是食髓知味一般的日日宿在她的屋里,赵博雅那贱人脸上都透着青了。
十五少过去了吗?苏媚不急着去参加那样隆重的场合,他有自知之明,华夫人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她若是去的早了,岂不是刚好撞到那老妖婆手里去?还不如跟在秋十五身后直接过去呢,还能给赵博雅来个下马威。
还没有,爷们都跟老祖宗在一块儿呢,可能一会儿要一块过去的。
苏媚从苏家带来的丫鬟坠儿早就打探好了消息:奶奶,咱们先去逛逛梅园吧?听说秋家的梅园可是一绝呢。
出息!苏媚不屑的白了丫鬟一眼,那地方她小的时候就玩腻歪了,哪还有什么新鲜,不过坠儿的表现却是极大的满足了苏媚的自得之情:看你那可怜劲儿,就去看看吧。
坠儿赶紧拿来厚厚的狐裘给自家主子披上,手炉也带上,主仆两个就径自去了梅园。
走进梅园,远远近近的梅花连成一片,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苏媚走着走着,一个回头却发现不见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不禁有些生气,这丫头实在是贪玩,居然能把主子丢下了,当初怎么会挑中她成为陪嫁丫鬟呢?苏奶奶安!梅林里面走出一个长相平凡的小丫鬟,见了苏媚赶紧嘴巴甜甜的上来请安,可惜脚底下一个打滑,没站稳当,整个人就撞到了苏媚身上,两只手上也不知道刚刚摸了煤炭还是什么的,黑乎乎的,苏媚刚上身的以上顿时就多了两个黑乎乎的巴掌印,算是毁了。
你这不长眼睛的贱婢!苏媚顿时暴跳如雷,她好不容易才挑选出来合乎心意的衣裳,却叫一个粗使丫鬟给毁了,哪里肯善罢甘休:说,你是谁的丫鬟?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这梅园是个独立的院子,也就是跟秋十三目前所住的地方比较接近,这丫鬟好端端的撞到自己身上来,偏还两手黑乎乎的,十有**是别人故意算计她呢!小丫鬟吓的要哭出来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刚刚给十三少那里添了银丝碳,这才弄脏了手的,苏奶奶饶命啊!苏媚看着自己干净华丽的衣服上那刺眼的黑手印心里就来气:我饶了你你却不饶我呢!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去参见家族宴席?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奶奶饶命啊!小丫鬟吓的满脸是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奴婢瞧见十三少那里有件跟奶奶身上差不多的衣裳,听说是给什么沈姑娘的,奶奶稍等片刻,奴婢去向十三少借了来,您换下来把脏衣服给奴婢拿回去洗干净,再还给您。
借?苏媚讽刺的笑,一个低贱的粗使丫鬟,秋十三凭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借给她?大概是想趁着秋十三眼下不在去偷出来先混过眼前吧?反正沈重华目前下落不明,那件衣裳暂时派不上用场,等他想起来了那丫鬟早就把脏衣服洗干净换回去了。
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自己身上的衣裳和妆容是花了很大力气搭配出来的,换掉衣服的话还需要重新上妆,时间上就来不及了,也就不说破小丫鬟的那点儿心思:那好吧,我就在旁边的屋子里等着,若是你害的我在宴会上出丑丢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除非你离开秋家,否则有你受的。
小丫鬟赶紧的一溜烟儿跑了,苏媚还是没等到坠儿过来,慢慢走到梅林不远处一排精舍前,好几间屋子都是上了锁的,唯有一间打开着她伸出手去推了一下,房门应声而开,一股暖融融的感觉顿时迎面扑来。
苏媚进屋去解开了身上的狐裘,幸好那丫鬟一把扶在她的红衣上,没有弄脏了华贵的狐裘,否则损失可就更大了。
这间屋子不知道是谁早早就打扫干净了,还点上了火盆,大概是预备着主子们心血来潮先来赏梅的吧。
屋子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道蓝布碎花门帘把屋子隔成两间,外面一间只有一张桌子一个炭盆,再就是桌子旁边的洗脸架子,桌上的茶壶里面茶水尚温。
苏媚闲着没事,打量起屋子的布置来,掀开帘子走进里间,瞧见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架古琴,一个白瓷花瓶里面差着两支怒放的红梅。
屋里有张床,垂着天青色的床帐子,苏媚忽然感觉心惊肉跳起来,眼皮子不停地跳动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待瞧见床下露出来一双男人的鞋之后,她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对劲了。
那**分明就是躺着一个男人!不管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传出去了浑身是嘴也是解释不清楚的,苏媚吓的脸色唇色都苍白起来,赶紧掀开帘子跑了出去,一拉门,门板纹丝不动,却已经被人从外面给上了锁。
苏媚心里冰凉一片,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被人给算计了。
从坠儿忽然不见踪影,到梅林里冲出个冒冒失失的小丫鬟弄脏了她的衣服,然后提议从秋十三那里取衣服出来更换,除了这一间全都上锁的房门,这分明就是一处谋划好了专门为了等着她的好戏。
说不定不多久之后,就会有人赶过来捉奸在床了,她的名声坏了,秋家哪里会容许她继续留下来,她一定会被赶回苏家的,恐怕到时候就连苏家都不敢再收留她了。
是谁在算计她?赵博雅?还是华夫人?苏媚脑筋高速运转起来,坐以待毙是不行的,那样会毁了她所有的一切,若是寻找机会逃走,说不定还有翻盘的机会。
她急急忙忙的去看那些窗花,毫无例外的也被人从外面给拴了起来,那人是打定主意要毁了她的,怎么可能给她留下逃走的机会。
苏媚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个男人掀开帘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苏媚凹凸有致的身材,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卑劣一只手从背后探过去搭在了苏媚肩膀上,那女人浑身不由自主的僵住,猛地一回头看到身后男人的脸,控制不住的一声尖叫喊了出来。
时辰差不多之后,秋老祖终于带着秋家那些大大小小的男丁们赶到了现场,华夫人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训练有素的丫鬟们立即迎上一群爷们伺候服侍着,负责上菜唱菜名的也开始忙不迭的忙活起来。
一道接一道的美味珍馐被送上桌来,秋十三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拨拉着眼前一盘香菇炒素鸡,眼神根本就没落到筷子上去,一看就是出于神游之中。
花影站在他身后,赶走了想过来伺候的丫鬟,亲自给秋十三张罗着,他面前干净的盘子里不消片刻就装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看的周围那些眼神嫉妒的要喷出火来,当事人却仍旧是一脸茫然之态,浑然没有把这等艳福当回事儿。
花影看着秋十三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又在想沈重华了,心里一股怒火就窜上来,可恨自己居然失了手,没能顺利把那妖女除掉,一想到这个,顿时感觉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被洞穿的心脏适时的提醒她,对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以随意欺凌。
秋十三感觉身后一阵一阵的幽怨之意,心下烦躁,抬头扫了一眼席间,因着他最近大放异彩,很受老祖宗看重,所以被安排在了最上等的席面上,周围坐着的全都是些秋家大权在握的人物,就连身为嫡出子弟的秋十五,也只能委委屈屈的跟一众堂兄弟们坐在一处,用嫉妒的眼神盯着自家哥哥。
这一眼看过去,他不觉有些意外:怎么不见二哥?秋二是他眼下在秋家唯一的盟友,说是盟友,说白了就是秋二需要听他命令行事,今日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秋二去做,为何却不见他的人影?秋老祖也就对这两个后辈还算是有印象了,秋十三那是人才出众,在他眼里可堪大任,秋二却是因为进献鹤翔草一事得到了秋老祖的认可,乍听此言,一双眼睛顿时在子孙们当中扫了一眼,果真不见秋二身影,顿时皱起眉头:这样重要的日子,秋二那小子却是跑去什么地方了?一群人低着头幸灾乐祸,断了手指成了残疾人的秋二偏偏受到了老祖宗的看重,众人心里早就不服气了,不过因为上面有老祖宗压制着,秋二那厮又极为狡猾,早早的投靠了秋十三,这秋十三早些年比现在的秋二还要落魄百倍,如今风水林流转,居然成了六大家族响当当的人物,真是叫人心里不平。
沈容安面上迅速地掠过一丝微笑,随即动动身子,有些不安的对着邻桌的华夫人低声说道:母亲,苏媚妹妹真的没有过来,也没叫个丫鬟过来说一声,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这样的场合,按理说妹妹不至于会错过啊。
一年一次呢,就连华夫人都舍不得错过去,何况第一次参加的苏媚。
华夫人脸色难看起来,苏媚那小贱人和秋二那急色鬼一同不见了踪影,总会叫人往坏处想着,莫不是这两个人暗地里有什么勾当?大户人家肮脏事情多了,谁和谁私情谁和谁通奸那都是常有的事儿,所以不仅仅是华夫人有这样的想法,好多人都是面色暧昧的看着华夫人和秋十五母子两个,吃吃而笑切切私语着。
秋十五脸色铁青,华夫人铁青脸色,母子两个人本来就极为相似的脸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酷似,最终还是年轻人受不了刺激,猛地起身:我相信媚儿不是那等人,恐怕其中出现了什么变故,今日我秋家上下齐聚一堂,难免有些地方防备上会出现疏漏,老祖宗,小子自愿请命前去查看。
秋老祖心下不悦,这样的好日子里出现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你去吧,若是发现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秋十五就在一群人含义不明的眼神注视下紧紧地绷着面皮离开了热闹的大厅,一出去马上就黑下一张脸,从身旁侍卫身上抽出长剑提在手里:愣着干什么?跟我去找人!一群人不敢去触他的霉头,赶紧一声不吭的跟上去,看着自家十五爷那张脸黑得好像锅底一样,谁靠上去谁倒霉。
秋十五黑脸煞神一般的带着好些人四处搜寻,第一个去的自然就是苏媚的房间,毫无疑问没有找到人,问起来伺候的丫鬟门却说苏奶奶早就已经打扮妥当赶去赴宴了,还带着贴身伺候的坠儿。
秋十五闻言两道眉毛皱起来,早就已经出门赴宴去了,却到了现在还不见踪影,若不是苏媚与那对女人特别有一手的秋二有什么秘密,那就是遇上了意外了。
坠儿?他对苏媚身边那丫鬟根本没什么印象,苏媚担心这些娇滴滴的丫鬟趁机上位勾搭秋十五,身边伺候的全是姿色平庸之辈:找出这个坠儿来!既然是带着丫鬟出去的,找到了丫鬟,自然也就找到了主人。
秋十五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个坠儿却好像人家蒸发了一般,他们寻遍了整个秋家,就没见到她的踪影。
与此同样的还有苏媚和秋二。
底下人不仅开始浮想联翩,莫非是二爷和苏奶奶带着那丫鬟趁着大家伙聚会的机会私奔了?也不是不可能啊,据说二爷对女人有一手着呢,不管什么样的女人,被他看上了那就准没跑。
十五爷,真个给秋家都搜遍了,没有人啊。
一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低声说道:咱们还要不要再找一遍?你说呢?秋十五双眼之中似乎蕴含着亘古不化的坚冰,看的说话之人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言。
秋十五烦躁的看着周围的下人们: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到过苏奶奶和坠儿?两个大活人,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这回倒是有个小丫鬟犹豫的看了秋十五一眼,嗫嚅了两下:奴婢、奴婢那会儿好像看到坠儿姐姐跟着苏奶奶往梅园那边去了,也没看真切。
梅园?秋十五精神一震,对了,还有梅园没有搜过,那里梅花开得好,说不定苏媚是去那里赏花去了。
苏媚惊骇地看着身后的男人:怎么会是你?秋二缺了三指的手按着脑袋,似乎还有些晕头转向: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苏媚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跟秋二两个人被人关在这里,若是叫人看见了还有好处?顿时着急的抓着秋二的衣袖:二伯快想想办法吧,咱们俩被人设计关在一处了,若是被发现,不仅我会名声受损,二伯你也一样逃不了干系啊!秋二本来也是打算去赴宴的,去之前自然要去给老祖宗问安,谁知道却被人直接砍晕了,等到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跟秋十五的女人被关到了一起,自然也明白是被人给设计了。
你让开。
秋二喝退哭哭啼啼的苏媚,直接一脚踢到门上,那扇门虽说是被锁上了,可是门板直接被一脚给踹坏了,秋二从破了的洞里面伸出手去摸到铁锁,手上灌足了力气狠狠地一扯,那铁索顿时喀拉一声被扭断了,从门上掉下来落在地上,门自然也就被打开了。
苏媚迫不及待的冲了出来,居然差一点把秋二给挤倒了,如今这个时辰,宴席肯定早就已经开始了,苏媚恨得牙痒痒,发誓一定要让背后那人好看不可。
苏奶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响起来,已经准备赶紧离开的苏媚顿时身体猛地一僵,向着声音来处狠狠地瞪过去。
秋十五的通房丫鬟碧波手里抱着几株开得正好的梅花,惊讶的看着她:奶奶怎么没去参加宴席?居然被她给看到了,苏媚一双眼睛顿时眯起来,会不会是这个贱人设计的?十五郎可是极为喜欢这贱人的,就算不是她,看到了她从那间屋子里面出来,也势必是留不得的了。
碧波看到苏媚眼睛里面阴冷的视线之后,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奶奶,奴婢只是过来采机制梅花回去插瓶的。
哼,这个时候跑来折梅,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苏媚嫉妒的看着碧波天生白皙细腻的皮肤,恨不得划花了这张脸才好:算你自己倒霉,谁叫你在我受困的时候不来救我,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呢。
碧波马上就明白苏媚是想要杀了她灭口,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手上抱着的梅花也掉了下来:奶奶,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边有人!正在这个时候,梅林里面忽然有人的声音传过来,脚步声纷沓,看样子似乎有不少人向这边赶了过来。
苏媚脸色顿时变了,秋二还没来得及离开,他们这个情形给如何说得清楚?碧波向前一步,低声道:奶奶放过奴婢,奴婢就帮您过了这个难关。
苏媚闻言看着她,紧张的握着手,手指头骨节泛白,狠狠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破局秋十五一脸阴狠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一个男人,就是他的一个老对手秋二,另外两个女人却都是他自己的,如此情形下被他给撞到,身边还带着好些人,顿时感觉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脸上一般,火辣辣的难受。
苏媚眼泪汪汪的扑上去:十五郎你可算是来了,妾身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秋十五想要把这个女人推开,可是当着那么多人,他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按捺住性子,皱着眉头:胡说些什么?好好的不去参加宴会,跑来这路做什么?说着目光带着阴寒的看着秋二,眼含威胁,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碧波眼眶红红的上前行礼,没有像苏媚一样失态,柔弱的模样带着几分强行的坚毅,看着格外的惹人怜惜:奴婢见过十五爷。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碧波在这里,秋十五也很是惊讶,他这些通房们一般都不会主动去亲近他的两个妻子,因为两个人都不是怎么平易近人的类型,靠近了搞不好还会有祸端惹上身,碧波居然会跟在苏媚身边,委实奇怪。
奴婢本来是打算来这边折两支梅花带回去插瓶的,刚好遇上了同样来梅林赏景的苏奶奶,她找不到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奴婢帮忙找了一会儿,一时误了时辰,请十五爷责罚。
苏媚立即抹着眼泪:好好地坠儿忽然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梅林也不见人影,她可是我从家里面带过来的,就这么忽然消失不见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秋十五有些狐疑的看着秋二,如果碧波说的是真的,她们是因为在寻找坠儿才耽误了赴宴的时间,那么秋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后的门上还留着一个很明显受外力作用而破裂出来的大洞。
秋二不喜欢秋十五,对他那种疑神疑鬼的态度更加不喜欢:我不过是受小人暗算,被打晕了关进屋里罢了,醒来之后自然是要破门而出的,不过也成功的阻止我去赴宴了,背后之人心思真是深沉。
苏媚知道秋十五最是多心,恐怕心里对她和秋二之间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消去了怀疑,短时间内恐怕对她不会有好脸色的,她眼睛转了转,忽然抓住秋十五的胳膊:相公,幸好是你亲自前来,要是别人看见了,说不定就要随口污蔑我们这几个人之间关系不单纯了,背后那人实在是可恶,不但暗中算计二爷,还险些把我跟碧波也算计进去,若是我们蒙受了不白之冤,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怕是相公你会为人诟病,在老祖宗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秋十五最看重的是什么?自然是秋家的继承权,苏媚脑子转的很快,想要打消秋十五那与生俱来的多疑,就只能从他最大的志向上下手,就算日后赵博雅那贱人拿着今天的事情当筏子谋害自己,她也不怕了,秋十五只要不想臭名远扬被人看不起,就绝对不会容许赵博雅把今日的事情宣扬出去。
果然苏媚的话说完,秋十五的神色就默然变化了好几回,若是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丢脸的那是他自己,若是聪明人的话,不管今日秋二是不是和苏媚发生了什么,都不适合在现在追究,过了这段时间细细排查清楚了,私底下再解决事端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回去,看看你身上狼狈的样子,这个时候也不必参加什么宴会了,先回去吧。
苏媚见好就收,躲过了这一回,她自然有法子把秋十五心里的疑惑给打消掉,便带着碧波先走一步,留下秋十五收拾残局。
碧波乖巧的跟在苏媚身后,直到了苏媚居住的院子才停下来。
苏媚回身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疙瘩,今儿这事儿总归是被这丫头给瞧见了,若是事后她把事情揭露出来,自己可就倒大霉了。
碧波感觉到苏媚毫不掩饰的阴冷目光,头皮发麻的微微福身:苏奶奶不必担心,奴婢对天起誓绝对不会见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就叫奴婢不得好死。
发誓谁不会?苏媚不以为然,发了誓照样可以毁约嘛,誓言立下来不就是为了违背的: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遵守承诺?碧波站在那儿,俏脸泛白:奴婢情愿听从苏奶奶差遣,万死不辞。
苏媚本来是打算杀人灭口的,闻言心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这丫头还算是得到秋十五宠爱,若是能够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的话,倒不失是一个好帮手。
她早就听说赵博雅打算给身边两个如花似玉的大丫鬟开脸送给秋十五了,一边恨得咬牙一边担心的要命,那两个一个温柔一个娇俏,活脱脱的两朵解语花,秋十五早就眼馋许久了,送上门来他又岂有不吃的道理?叫苏媚给秋十五准备女人,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因此碧波主动投诚,倒是给了她一个主意。
你这么一说,我要是不通人情的话,那倒是我的不对了。
苏媚眼珠子转转,有了主意:跟我来。
碧波忐忑不安的跟着进了门,苏媚从给自己的梳妆台上翻出一个小瓶子来,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出来摊开手掌送到碧波面前:你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我,那就把这个给吃了。
碧波看着那颗药丸,黑黝黝的透着一股辛辣的味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可是看着苏媚似笑非笑之中眼神的阴狠模样,她若是不吃的话,恐怕今日一条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碧波咬咬牙,伸手接过了药丸吞了下去,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借此掩饰住满脸的苦涩。
苏媚这才满意的舒展了眉头,点点头:你便回去吧,你放心,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只要你听话,我会按时的给你解药的。
碧波能说什么?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秋二到了宴席上,那边已经筹光交错的极为热闹了,有眼尖的人看见了他,不怀好意的瞅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秋十五,私底下窃窃私语起来,接着投杯换盏的功夫用暧昧的目光扫来扫去。
秋十五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坐席上,华夫人心下难安,借口更衣,派心腹叫了秋十五出来,一脸关切道:如何?苏媚那小贱人可是叫你丢了颜面了?秋十五闻言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责怪一般的看了华夫人一眼,身为母亲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跟里面那些等着看他热闹的无知妇孺一样。
华夫人被儿子一眼瞪过来,恍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说出来的话很是难听,面上不禁有几分讪讪的,兀自嘴硬道:我那不也是因为担心你才这么说的。
秋十五吸了口气忍住满腹怒火:事情已经解决了,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就像是赵博雅晚上偷偷跟他说的一样,他已经长大了,不能事事都要依赖着母亲,况且他也看出来了,母亲的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做起事情来也不像以前一样有把握了,尤其是秋十三的事情上,她每每插手都是不怎么样的结局,秋十五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以后不要再容许母亲掺和进去了,她的脑筋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清楚了,帮不上忙不说,还有可能会坏事。
华夫人还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心爱的小儿子给嫌弃了,老人们常说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说的就是秋十五这样的,以前事事都靠着母亲,有了媳妇之后听媳妇的,母亲就被扔过墙了。
你可要仔细着点儿。
华夫人见儿子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急了:苏媚那小贱人一开始就安好心,还记恨着咱们母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呢,说不定就会故意给你戴绿帽子叫你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母亲!秋十五一把火烧上来,愤怒的看着满嘴没一句盼他好的华夫人:当初反对苏媚进门,打掉她孩子的人是母亲你,跟孩儿一点关系都没有!苏媚心里就算恨,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儿子的。
他还是很有自信的,这么多年了,苏媚对他的感情他看在眼里,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害他的。
华夫人一张脸上顿时开了染料铺子,一阵红一阵白的,秋十五已经转身进去了,她顿时气苦的一掌拍在身旁的柱子上,真是岂有此理,她这般辛苦操劳都是为了谁啊?秋十五进门之后就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敏感的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关注自己,不禁有些疑惑,随即就觉得可能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自已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了,坐回座位上喝闷酒,对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而不见。
沈容安坐在那里小心的关注着自己的丈夫,多少有些纳闷,苏媚跟秋二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面,孤男寡女的,秋十五是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的,可是看他的脸色,虽然不大高兴,却也不像是受了侮辱的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暗中请父亲帮忙,一手策划了这件事情的沈容安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按照原本的计划,秋十五受到苏媚红杏出墙的侮辱,应该是会极为愤怒伤心的,这个时候她正好可以用温柔可意的女性情怀来感化他,叫他以后字再也离不得自己,如今计划好像出了偏差,下一步该怎么走呢?第二百六十章 意外消息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屋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一进了腊月,家家户户就准备着开始忙年,今日已经是二十九,家家户户忙着蒸馒头,过年那几日要招待的客人多,馒头需要早早的准备好了,家家户户都把家里精打细算的白面拿出来,蒸好白白胖胖的馒头,准备待客用,有那家里情况实在难过的,用粗粮做馒头,也会在外面裹一层白面,图个好看。
今年吴家的日子过得宽裕,早早的林氏就准备好了足够的白面,准备蒸馒头,对于这样的事情男人们插不上手,太子更是在昨日里万般无奈的离开回了京城,身为一国储君,惦记着无影针抛弃国政可是不可取的,虽说心中很是失望,他还是不得不走。
不过临走前欧阳瑾瑜给了个主意,既然秋十三能给他无影针的前部分,自然也不会吝啬于后部分,加上沈重华因为王家老太婆受伤,不论是欧阳瑾瑜还是秋十三,心里都对王家没什么好感,太子只要适当的对王家动点手脚,何愁秋十三不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无影针来。
太子心里明白欧阳瑾瑜是利用自己对付王家,不过他也不在乎,人活在世上,还有不被人利用的时候?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都是逃不开的,反正这些江湖世家过于强大对于朝廷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适当的打击一下也是父皇乐见其成的。
因为蒸馒头男人帮不上手,欧阳瑾瑜又是个大忙人,就算不在欧阳家过年,他这个欧阳家的少主也不能一直不露面,所以早早的就赶回欧阳家去了,准备告个假,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
这就只剩下吴文一个男性,一开始的时候面对着家里面忽然多出来的几个人他还特别的不舒服不适应,如今叫他一个人呆着他却不习惯了,不能不说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林氏带着沈重华和汤圆,三个女人围着面盆里面早就发好的面团,开始大展身手,大块的面团被分成几块,一人一块的在面板上用力的揉着,揉得越多馒头蒸出来就会越劲道好吃。
林氏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动起手来熟练之极,汤圆是喜欢厨艺的,揉个馒头自然难不倒她,倒是沈重华,虽说是懂厨艺的,如今也已经忘得干净了,说是在帮忙,其实就是在玩,别人那里馒头都揉得差不多了,她还在不停地折腾着面团,搓成长条团成圆球,玩得不亦乐乎。
汤圆看的满头黑线,自家小姐这智商大概也就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了吧?林氏笑着从沈重华手里解救出那块可怜的面团,那模样精致的丫头迷糊的抬起头来,鼻子尖儿上还沾着点儿面粉,说不出的好笑。
重华真是厉害,揉了这么久了,蒸出来一定好吃。
林氏赞美一句,手上已经开始按照手上的感觉把面团分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的小面团,汤圆一个一个的揉成馒头排列整齐了。
他们家没什么客人招待,因为吴文父亲死的时候闹的那般厉害,她们孤儿寡母早就跟那些所谓的亲人断了关系往来了,没必要准备太多的面食准备待客,做够了也就停了手,汤圆还顺便用剩下的小块面团做了两条活灵活现的鱼,拿来花生粒按上充当鱼眼睛,寓意年年有余了。
吴文闲着没事,已经二十九了也没有必要继续苦读,早就已经把大铁锅刷洗干净了,添上了水,就等着烧火蒸馒头。
文儿,这儿交给母亲来做,你从家里拿两条鱼,一块肉给你赵大叔家里送去。
林氏端着馒头进来,吩咐儿子。
哎!我这就去!吴文虽然是个读书人,却不是迂腐之人,人情往来他也是明白的,自己母子二人也没少受人照顾,往日里家里穷也就罢了,既然今年手里头有余钱,就该多少的意思意思才是。
不仅仅是关系比较密切的赵大叔家,左邻右舍的凡是对他们家伸出援手关照过的林氏都没漏下,一块肉或者一条鱼,或者几个鸡蛋,礼轻情意重,要的就是那份心意。
最不能漏下的就是这石头窝村里最大的官儿里正了,林氏早几天就已经亲自登门送了年礼过去,给准备了一条肉,两条鱼,两封点心,两坛子酒,乡下地方算是很丰盛的礼物了,尤其林氏会做人,私底下给里正婆娘一块酱紫色带着梅花暗纹的锦缎,那婆娘哪里穿过这样好的料子,喜的不行,满口的叫林氏以后有事儿直接来找她,能帮得上绝对不推脱。
那料子还是欧阳瑾瑜买来给林氏的,价值不菲,林氏见过于华贵不敢穿,怕穿出去了惹事儿,除了裁下来一块送给里正婆娘之外,剩下都收了起来,等着吴文那天出息了再拿出来做衣裳。
倒是那匹天青色竹纹锦缎,林氏打算着给吴文做件衣裳,等着来年春闱的时候给他穿上,体体面面的去赶考去。
至于妆花缎、云锦这些一看就是给深层重华的名贵料子,林氏本打算给沈重华做几件衣裳,可是这乡下地方,手艺都不怎么样,她还担心毁了这样好的衣料,最后还是汤圆说起来她们家小姐别的不说,针线活那是一等一的好,林氏才发觉自己糊涂了,可不是嘛,沈重华的手艺她也是见过的,居然就给忽略了。
吴文带着东西出门去了,赵大叔一家人很热情的招呼了他,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穷,赵大叔一家还算好的,可是这鱼啊肉啊的也不富足,见吴文送了来,赵大婶子满心欢喜,假意推托了几句,就顺手的收下了。
你们家也不宽裕,送这些过来干什么?赵大叔是个忠厚老实的,有些过意不去:拿回去自家过年用就是了。
吴文最是喜欢赵大叔这样的:大叔,没事儿!拿来了就是给大叔一家人吃的,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我们家不是多了好几个人吗?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的,好奇咱们乡下人的日子非要留下来凑热闹,这些东西大抵是他们买的,多着呢,自家够用了。
赵大婶子闻言羡慕的不得了,一开始林氏救了两个人回去,还自家出钱给他们瞧病抓药的,她还私底下笑话林氏傻呢,自家日子都紧巴巴的,还顾得上别家?哪里想到那两个都是有钱人家出身的,病好了以后也没马上离开,给老吴家买这个买那个的,据说过了年还要翻修房子,可把全村人给羡慕坏了,个个都说好人有好报,这准是老天爷瞧着老吴家男人没了,又一向是个积德行善的,吴家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给的好处哩!再看看这吴文,身上穿的崭新的棉袍,簇新的料子,看着就觉得眼馋:可不是,我那会儿还听人说吴家交好运了,老天爷送了两个散财童子来呢。
吴文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就有几分不好看了,欧阳瑾瑜给他们添了不少的东西,这本来就叫他感觉别扭之极,好像受了人家的施舍一样,被赵大婶子一说,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这婆娘,少在那儿瞎咧咧!赵大叔说了女人一句,拉着吴文出了门:文儿啊,你大婶子那个人就是这样,喜欢听人家东家长西家短,回来就瞎咧咧,你别放在心上。
她还不就是听了赖子胡说的,赖子那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信吗?大叔也跟你说,小心那小子,那小子可不是个东西,心眼儿坏着呢,你们家又有个年轻好看的姑娘家,小心他打坏主意。
吴文一听就上了火,合着还是赖子那小子背地里搞鬼,上回受的教训还不够!这个吴赖子这会儿却不在村子里,过了年之后到初五之前城镇上的铺面之类的都不会开门,窝在那个小村子里面能憋死个人,趁着还没过年,他早就跑到城里去了,看看能不能顺便捞点油水。
跟赖子一样的地痞们自然不少,彼此之间也熟悉,拉帮结伙的关系还不错,捞油水的方式也就是收个摊贩钱什么的,要是不给钱就闹得你做不了生意,这伙人在这附近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就因为领头的是县丞家的小舅子,所以没人敢管。
明日就是年三十,街上开着的铺子不多了,摊贩倒是不少,还有些年货没买完的趁着最后的机会采购年货,街上还算热闹。
一伙地痞无赖按照习惯收了保护费,就进了旁边一家还没关门的酒楼里面,巧合的是,这家正是沈家的生意。
酒过三巡,一群人开始吹牛,什么话题都有,赖子也不甘示弱:你们说的那些姑娘不过就是些稍微好看一点儿的,我告诉你们,就我们家隔壁,最近来了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那个模样,哎呦我的姥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其余人纷纷说他吹牛,赖子酒劲上来,哪里容许别人质疑,脸红脖子粗的就与人争论起来,声音之大,就连二楼的雅间里面都能听到。
秋十三身边搁着一把折扇,扇骨呈现檀香木一样的颜色,干净的扇面上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盘旋其上,偶尔还能看见蛟龙微微动弹两下,简直就像是活物一般。
雅间里面没有别人,也没有多少酒菜,他在等着北堂彦过来,就算是眼下不适合把沈重华暴露出来,他总是希望能够亲眼见见她的,看看她的病是不是有法子医治。
楼下的喧闹声清楚的传过来,今儿生意冷清,除了他之外,酒楼里面就只有楼下那一群人了,因此声音格外的清晰:我胡说?老子一口唾沫一口钉,啥时候胡说过?那娘们长得好,仙女儿一样的,听说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你们是没看见,那娘们身边有个男人,我头回见的时候,我的个姥姥,还以为是女扮男装呢!那模样,怎么就是个男人呢?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逢秋十三放在桌上的手手指微微一动,眼神变得专注起来,听那人形容的,怎么像是沈重华和欧阳瑾瑜?小二!一想到这种可能,秋十三顿时不淡定了,出声招呼楼上的小二。
那小二清闲得很,闻声赶紧跑过来:客官有什么吩咐?你把楼下面那个大声喧哗的人叫上来,就说我对他说的事情很感兴趣,这是给他的。
说着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店小二:若是他愿意上来把事情给我说说,我再给他一点好处。
店小二虽然好奇这位贵公子出钱请底下那些地痞流氓说话,但是客人的事儿他们自然不会掺和,赶紧下楼去了。
赖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那块银子够他好吃好喝好一段时间的了,顶着兄弟们羡慕的目光,就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雅间里面坐着一位贵公子,一身衣裳白的像雪一样,黑亮顺滑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流水一般的泄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柄古色古香的折扇,那个模样……好吧,原谅赖子见识浅薄,他又看得呆了。
咳咳!秋十三咳嗽了两声,这人的目光叫人委实生厌,看着就想揍一顿:你是哪里人?秋十三的声音把赖子差点飞到九天外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哧溜了一下口水:回公子的话,小的吴赖子,是城南石头窝村人。
石头窝,秋十三默默地把这个名字记住:你刚才说,你家隔壁来了两个人?一个俊美公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姐?是是是!吴赖子很会看人下菜碟,出入这样的酒楼,还是雅间,一身华丽的衣裳通身不凡的气度,这绝对不是平头百姓,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因此表现的极为谄媚:那公子模样跟公子您有的比,好看着呢,就是不大好说话,看着怪渗人。
那小娘们模样可是好看的紧,就是脑子这里好像不大清楚,公子您是不是有意思?没问题,包在我赖子身上,不是我赖子夸口,四里八乡的可没那小娘们那样好的样貌。
这样的有钱公子,打听人家模样好的小娘子,目的是什么还不清楚吗?赖子自觉自己很聪明,欺男霸女那一套他在街面上见得多了,自以为很贴心的对着秋十三表态说道。
秋十三握着扇子的手缓缓收紧,眼神之中的温度陡然下降,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不安好心的小人。
赖子忽然感觉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不少,顿时打了个哆嗦,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冷?难不成要下雪了?姥姥的,下了雪回家路上可不好走。
秋十三收回眼中冰寒的温度,忽然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日百花盛开一般:没关系,如果下雪的话,我可以用马车送你回去。
赖子闻言大是惊喜,好话不要钱的滔滔不绝送上去,听的秋十三大感不适,胃口翻涌着好像要吐一样,赶紧摆手制止他: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如果你要回去的话,现在就走吧。
说着随手丢了一小块银角子给他,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赖子赶紧捡起来贴身的收着,笑的跟朵花一样,跟在秋十三身后神气活现的下了楼,尤其是看到兄弟们惊讶的眼神之后,更是昂头挺胸得意非凡了。
秋家早就给秋十三这个不会武功的少爷专门配备了马车,秋奴就成为了他专门的车夫,一见自家爷出来了,立即就赶着马车过来:爷,回府吗?赖子看着那辆精致的马车,顿时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自己居然能坐这样的马车回家,绝对会叫全村的人都羡慕的,可惜这位公子对那小娘们感兴趣,要不然,就凭他赖子要人有人要样有样的,还能坐上这样好的马车得到贵人亲睐,何愁那小娘们弄不到手?不急,我们先送他回家再说。
秋十三上了马车,给了秋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秋奴跟着他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默契可不是盖的,马上就明白该怎么做了,对那站在一旁的赖子说道:既然公子好心,那你就上来吧,可不许进车厢里去!赖子有些遗憾,却还是赶紧的跳上车,坐在秋奴边上,满脸讨好的说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不过一介奴仆,贱名不足挂耳。
秋奴对这谄媚小人不怎么感冒,带路。
哎哎!赖子赶紧答应着,指点着去石头窝的路途,秋奴一抖鞭子,温驯的马儿立即行动起来,拉着马车上了路。
过了没多久,一个模样美丽的少女出现在酒楼里面,对着早就已经空无一人的雅间发脾气:我们家公子呢?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公子怎么不见了?掌柜的赶紧过来,心里不以为然,腿长在你家公子身上,他自己要走我们有什么办法?面上却带着笑容:这位姑娘别急,那位公子早就走了啊,走了有一会儿了。
胡说!花影面上怒意勃发,一伸手掀翻了桌子,发出好大的动静:我们家公子之前在这里等着朋友的,朋友还没来他怎么可能会自己离开?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回话,要不然,我要了你的狗命!秋十三今日出来就是为了会北堂彦的,花影担心北堂彦那里有沈重华的消息,半道上截住了去给北堂彦送信的人,那个人是沈重华的师兄,最好还是跟秋十三断了关系的好。
没想到她那边想法子阻止了北堂彦来见秋十三,这边秋十三却已经离开了酒楼不知所踪了。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掌柜的连连喊冤:姑娘,不是我故意欺瞒,实在是那位公子是自己离开的,好多人看见了的,小店总不能绑着不让他走吧?或许那位公子如今已经回到家了,明儿可就是年三十了。
花影狠狠的跺跺脚,没有办法,只好赶紧赶回秋家去看看秋十三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掌柜的擦了把冷汗,呸了一声:这样凶神恶煞的,活该跟在男人后面跑!咱们关门打烊了,大家伙等会儿领了工钱回家过年去,正月初八回来上工,可别忘记了。
花影回到秋家自然是扑了个空,秋十三根本就没回来,她顿时有些慌了,才想起来要问问那掌柜的是不是看见了秋十三往哪个方向去了,赶回去却看见人家酒楼已经关了门贴了红色的福字封了门了,伙计们早就已经各自归家去了。
被花影快找疯了的秋十三坐在马车上,赶在天黑前到了石头窝,正是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飘出饭菜的香味儿,秋奴赶着车在赖子指引下到了自家门前,赖子跳下来:谢谢公子了。
然后压低声音贼眉鼠眼的说道:小的家就住在这里,左边那家就是吴文那穷酸家,那小娘们就住在那里,公子,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秋十三坐在马车里面没什么动静,赖子大感无趣的进了家门,嘴里嘟嘟囔囔:装什么装?若不是对那小娘们有心思,怎么会大老远的跑来?秋十三豁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里面寒光四溢:秋奴,走之前废了他,叫他再也不能出去胡说八道。
秋奴早就感觉那赖子不是个东西了,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低声答应了,秋十三才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只能用简陋来形容的屋舍。
沈重华就是住在这里吗?他缓缓走近吴家的大门,门板上还有着一些小洞洞,透过那些小洞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光景,可以看见里面用木柴和干草简单圈起来的鸡舍。
你找谁啊?秋十三正向里面张望,后面却传来一个女人警惕的声音,微微一愣,回身瞧见一个穿着干净菩萨的藏蓝花布棉衣的女人,手里挎着个篮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身后躲着个少女,从女人身后露出半边脸来好奇地看着他。
一瞧见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秋十三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一句重华险些叫出声来,对着她们二人微微一笑:在下秋十三,是个大夫,有人托我来给一位姑娘瞧病的。
大夫?林氏狐疑的看着这个浑身气派的贵公子,这样子会是个大夫?怎么看都不像啊:谁叫你来的?难道是欧阳瑾瑜?可是为什么他自己还没出现?是沈姑娘的师兄北堂公子。
秋十三毫不内疚的出卖了北堂彦,一双眼睛紧紧的锁定着沈重华,这位大嫂不必如此戒备,我真的就是个大夫,最多医不好这位姑娘的病,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呢?这里可是你的家。
林氏想想也是,要是这人真敢图谋不轨的话,自己吆喝一声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会赶过来,倒是不必惧怕于他。
再说了,看这公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个坏人。
那你就进来吧。
林氏开了门,沈重华好奇的站在秋十三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片刻,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我见过你!秋十三闻言心中一悸,眼神激动地看着她:真的?你还记得我?沈重华皱皱眉,伸出手指点了点秋十三的脸,有点小困惑的歪歪脑袋: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那你说见过我!秋十三有些哭笑不得,林氏回过头来招呼他们: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
秋奴驾着马车等在外面,秋十三跟着她们两个进了屋,林氏把篮子里新买的豆腐拿出来放进厨房里,倒了水过来:家里没什么好茶叶,就只能喝点水了。
秋十三接过来道了谢,目光落在沈重华身上,眼神似是感慨似是伤怀,一时间颇为复杂。
第二百六十二章 坚定沈重华眨眨眼睛,像是害羞一样的把脸藏在了林氏背后,随即可能感觉自己这个样子不大好看,赶紧的站好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小脸却红扑扑的,越发衬得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水润动人了。
重华,你怕不怕我?秋十三看着小姑娘的样子,忽然就感觉心里柔软了一块,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在身边坐下了,仔细地把脉:嗯?会不会觉得我很吓人?沈重华好奇的看着他,摇摇头:好看,不可怕。
是在夸奖他长得好看不吓人吗?秋十三禁不住的好笑,渐渐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林氏有些紧张:大夫,怎么样啊?秋十三收回手,有些惊奇的看着沈重华。
她的脉象平稳,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记忆?这不合常理啊!至于说沈重华失忆是因为脑子里面有血块,秋十三更加不相信了,她根本就没有伤到头部,哪里会有什么血块?不过是庸医找不出病因来胡乱搪塞的理由罢了。
他沉吟着看了沈重华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你会不会感觉到头疼?说着像是担心对方不明白一样,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沈重华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脑袋摇了摇,。
既然不是头部受伤,头上自然不会感觉到痛。
秋十三心里有了初步的断定,既然不是因为受伤导致的病情,那么就是有一些他们都不清楚了解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件事情极大地影响到了沈重华。
怎么样?林氏急的要死,迫不及待的问道。
放心吧,她没什么大事。
秋十三微微沉吟片刻,出声道:头部没有积血,本身脑袋上也没有受过重击,不是外力导致的。
这些话云里雾绕的林氏根本就没听明白,最后秋十三说了这样一句话:排除外力因素,自然就只有她自身的问题才有可能了。
或许是因为心病,也或许是因为一些比较沉重的心理负担导致的她想要逃避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林氏这回大致是明白了,也就是说沈重华变成这个样子跟别人关系不大,主要原因就是她自己,或许哪天她想开了自己就会好起来了:那,这种情况有办法医治吗?很困难,秋十三打量着沈重华对自己陌生的眼神,心中微微的不舒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跟过去熟悉的人好生接触,或许在点滴的生活里面会想起些什么,继而把过去给找回来。
不过也很有可能她对自己的旧识比较难以介怀,病情不但没有起色,还会变本加厉。
林氏顿时愣住,那样他们到底是应该叫她跟那些故友接触还是不接触呢?秋十三可能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笼统,咳嗽了两声,看着林氏道:实不相瞒,其实重华是我的未婚妻。
啊?林氏吓了一跳,秋十三特别真诚的看着她,那双眼睛好像天生就具备着安定人心的作用,林氏慢慢的安静下来,对于上门的大夫忽然成了重华的未婚夫好事有些惊讶。
重华之所以会出事,我负有很大的责任。
秋十三不无悔恨的说道,若不是他没有告诉沈重华一声擅作主张,也不会有那些事情:我虽然很想立刻把她接回去,可是我知道,我所处的环境太危险了,很多人都在盯着我,重华眼下这个样子,若是回去了马上就会被暗地里的那伙人给盯上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我不能让毫无自保能力的她出现在别人面前。
林氏看着自己身边漂亮的沈重华,心里有些别扭:你是她的未婚夫,还会有谁对她不利?难不成是你嫌弃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故意找借口?绝对不是!秋十三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似乎对于林氏的质疑感到尤其的愤怒和侮辱,就算重华傻了,或者是残了丑了,我一样要她。
他的神色变的落寞起来,伸出手去握住了沈重华一只手,后者虽然有些惊讶,却是出奇的没有挣扎:你们不会明白我们两个人经历过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在那样的心境之下走到一起,绝对是无法轻易就说放手的。
林氏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就去拉沈重华的手,感觉尤为的刺眼,不过当事人自己都没反对,只露出一副迷茫带点追忆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舍的放开她,但是却不能把她接回去。
秋十三感觉到林氏的不喜,或者是厌恶,也没放在心上,这个女人对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份量,或许因为她救过沈重华,秋十三可以在能够容忍的限度里面给她最大的好处,但是却不会因为她就动摇自己的心情。
沈重华坐在他身边,神色有点迷茫的好像在想什么,秋十三握握她的手: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快地把那些不安分的人收拾干净,叫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去。
林婶,我们回来了!正说着,汤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圆滚滚的脸上一双猫儿一样的圆眼睛在看到屋子里面的人之后顿时瞪得更加圆了:十三少?你怎么来了?秋十三看了汤圆一眼:难怪最近找不到你的人影了,没想到你是跑到这里来了。
汤圆,你找到了消息却故意瞒着我,是我哪里得罪你了?汤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手里挽着个篮子,有些讷讷无言,跟在她身后的吴文警惕的看了秋十三一会儿,认识到又是一个跟沈重华有关系的人之后,脸色有点臭臭的接过汤圆的篮子:母亲,左邻右舍还有关系比较好的乡亲们家里我们都去送过年糕了,汤圆的手艺比较好,乡亲们收到都很欢喜。
那就好。
林氏点点头:也该吃饭了,我去给灶膛里面添把火热一热饭菜,咱们就吃饭吧。
汤圆扭着手指:本来奴婢是想告诉您的,可是……她一想到花影,顿时满心的愧疚啊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了,一双圆眼睛鼓起来没好气的瞪着秋十三,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身边还有个既美丽又能干的花影呢,还有你们秋家的老祖宗愿意为你们做主,反正都有人愿意陪着你一辈子了,还惦记着我们家小姐做什么?我又不是傻子,告诉你这件事情,让花影那个女人发疯的来对我家小姐不利?秋十三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对花影绝对绝对没那个心思,汤圆,你未免想得太多了。
哼,你没那个意思,可是人家有。
汤圆对花影是百般的看不上,在她眼里秋十三早就已经打上了沈重华的标签了,那就是他们家小姐的人了,花影自甘下贱的非要插足其中,敲别人墙角,汤圆很**道的打算做个小人天天扎几针诅咒她。
秋十三顿时无语了,花影的心思他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尤其最近她的举动做得越发的明白大胆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秋十三身边那个美丽的婢女对自己的主子有意思了,她又是秋老祖**出来的,背后有靠山,若是哪天秋老祖真的来一个乱点鸳鸯谱,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花影嫁给他,倒是件不大不小的麻烦。
平心而论,,秋十三并不怎么惧怕秋老祖,就算是那老家伙本事大,可是他也有蛟龙相助,就算秋老祖也有李老祖那样隐藏极深的宝物相助,就算打不赢,安全离开不是问题。
但是在秋十三看来,就算是打个平手,那也算是输了,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要打就直接打在要害上,叫对方再也翻不了身才好。
明日是除夕,我会过来陪着重华过年的。
秋十三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来,有些大胆,有些疯狂,跟他一贯以来的步步谨慎有些不大相符,但是不可否认的,若是计划成功了,他就可以更加快而且干净的收拾了几大家族,可以给重华准备一个安全干净的环境:隔壁那个叫做吴赖子的,每每在外面口出妄言,不但污蔑抹黑重华,而且还泄露了你们很多的事情,对于这样的小人,不要太过于心慈手软了。
汤圆一听就火了,她本来还奇怪秋十三被瞒的那么好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难不成是北堂公子透了口风,没想到居然是那个泼皮无赖在外面胡说引起别人注意的。
秋十三起身要走,沈重华却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秋十三的侧脸:不走不走!秋十三心里顿时一片酸软,咬着牙忍住了面上的动容,弯**来摸摸沈重华的脸:你放心,我明天还来看你,以后经常来看你。
沈重华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渐渐地,似乎相信了他的话,慢慢松开了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天还来!秋十三点点头,赶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生怕自己一个心软改变主意留下来再也不肯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筹谋秋奴把马车赶到了拐弯避风的角落里,因此汤圆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马车,倒是秋奴注意到了汤圆,还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书生打扮的少年,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秋奴心里不大舒服。
秋十三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秋奴瞧见了,赶紧赶着马车迎上去,秋十三上了车,平静了一下心情:走吧。
秋奴有些担心,自家爷似乎心情不怎么平静,但是他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抖抖缰绳,马儿顿时得儿得儿的走起来。
夜间的路上很是安静,除了他们的马车就没有别人走夜路了,秋奴把车上准备的气死风灯拿出来点着了,悬挂在马车两边上,借着亮光往回赶。
秋十三背靠着车厢闭目养神,眼前却好像一只晃动着沈重华眼巴巴拉着他不让走时那张脸上可怜的神情,不仅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等着我,等着我,很快的,很快我就会来接你。
秋奴,不回秋家了,去傲剑山庄。
车厢里面传出秋十三冷静的声音。
秋奴有些意外:现在?爷,天色已经晚了,等赶到傲剑山庄,恐怕就是深夜了。
那个时候别人都已经睡下了。
秋十三没做声,秋奴一缩脑袋:是,秋奴明白!立即拨转马头向着傲剑山庄所在的方向而去。
他和北堂彦手里还握着一样东西,就是沈重华出事以前给他们的金色人参,看着特别玄乎特别能唬人的东西,其实什么用处都没有的,正好可以拿来为他的计划添点儿保障。
因为他们临时改变了方向,没有按照回城的路往回走,而是赶往了傲剑山庄,所以就和抱着可能火速赶来石头窝查看究竟的花影错过了,花影感到石头窝并没有见到秋十三,有点失望的同时又感到万分的庆幸,幸好,幸好十三少不是发现了沈重华的下落来寻找她了,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更加没有希望了?欧阳瑾瑜披星戴月的连夜从欧阳家赶回来,为此还被自家老子给骂了一顿,为了个女人连家族老子都不要了云云,最后还是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给踹出门来了,表面上是在骂他,实际上欧阳瑾瑜明白,自家老爹是在故意用这样火冒三丈的方式替自己开脱,他已经责罚了儿子,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
把他踢出门来,一来可以就近照顾沈重华,再者可以顺势的避开母亲和她接到欧阳家常住的侄女。
在对待欧阳瑾瑜婚事的问题上,父子两人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那就是坚决不能娶那位常住欧阳家的表姑娘,母亲的家族借着跟欧阳家联姻的机会得到的发展不小,这些年更是野心增长,有些嚣张过头了,再从他们家里出一个当家夫人,岂不是更加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六大家族之间虽然彼此通婚,可是当家主母却极少选择同样出身六大家族的姑娘,就是为了避免纷争麻烦,不过有利也有弊,逊一些的家族里面培养出来的姑娘,比起那些六大家族出身的,到底是差了不少,眼皮子浅薄就是其中之一。
他赶回石头窝的时候已经是繁星满天了,马蹄声引得好几家的狗大声地狂吠着,被主人和斥一声,呜咽两声就不吭声了。
他在门前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打算去敲门的时候,却敏感的感觉到有个身影从自己身后一掠而过。
什么人?欧阳瑾瑜立即警醒起来,沈重华目前就住在这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真是百死难辞其咎,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顿时凌厉的光芒迸射出来,将马缰绳随手一丢,提起纵身而起半途拦截住了那个急于离开的身影。
花影发现秋十三并没有来石头窝,放心不少,正准备回去禀告老祖寻找秋十三,没想到恰好碰上欧阳瑾瑜归来,一个不慎顿时就被他给发现了。
居然是个女人,欧阳瑾瑜借着星光看清楚了花影的样子,有些惊讶,没想到却是一个模样美丽的少女,不过再美丽也没用,大晚上的一个美丽少女出现在这个地方,更加的可疑: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吗?花影记恨欧阳瑾瑜帮着沈重华对付她,说起话来冲的很:难不成这天底下的人要做什么还都要向你说一声不成?欧阳瑾瑜却注意到了花影的身形,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别人我自然是管不着的,不过你三番两次的出现,还打算伤害重华,我岂能坐视不理?花影身体微微一僵,上回行刺沈重华她是全身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没想到这欧阳瑾瑜一双眼睛毒的很,居然把她给认了出来,顿时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架势:你少胡说八道!想打架的话,本姑娘奉陪!欧阳瑾瑜其实并不确定花影是不是上次来的刺客,不过是随口说来诈她的,不过看到花影慌乱带点不自然的神情和随后的表现,他却彻底的明白了,顿时怒哼一声:打架?你既然敢行刺别人,就要有被报复的准备,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若是放过你倒是说不过去了。
花影又感觉到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心中对沈重华恨得咬牙切齿,双手从腰间拔出两把柳叶弯刀,挥舞着就冲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欧阳瑾瑜抡过去。
就像是秋奴说的那样,马车赶到傲剑山庄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得到消息的北堂彦匆匆收拾了一下衣装就赶了出来,亲自把他们迎进门去。
秋十三下了车之后就感觉寒气好像无处不在一般的灌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等到进了屋子感觉到傲剑山庄地下火种的温暖之后,才算缓和过来,面对着北堂彦一张被打搅了睡眠的冰脸,略微抱歉的一笑:我无处可去了,只好来投奔你。
北堂彦叫人送上来热水热茶,叫厨房里用最快的速度做点儿吃的送过来,没好气的坐下:堂堂秋家的十三公子居然会无处可去,说出来简直叫人笑话。
秋十三苦笑着摇摇头,坐直了身子:我见过她了。
北堂彦寒冰一般的脸上略微一僵,随即就恢复过来,挥手叫周围的人全部退下去: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秋十三就把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北堂彦听完之后只能感叹天意如此了,他们已经联手层层的锁住消息了,却还是没能瞒得住秋十三,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吧。
听完秋十三对沈重华病情的分析,北堂彦也感觉有些棘手,如果是因为外力导致重华变成那个样子,还可以医治,秋十三神医的名声不是白得的,可是恰恰是这种摸不清楚究竟因为什么原因的,才叫人感觉束手无策。
我想要把重华接回来,可是她现在的情况,需要一个比较干净安全的环境。
秋十三最后坦言道,看着北堂彦:我需要你帮个忙。
北堂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帮忙,也不说不帮忙。
重华给我们的金色人参,你还留着吗?跟北堂彦这样的冰山说话,就不能拐弯抹角藏着掖着,因为后者很有可能会因为不耐烦了什么也不肯听下去:那些东西还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北堂彦自然知道那些人参的用处,纯粹就是拿来糊弄人的,秋十三莫非是打算用这些看起来很玄乎的东西来骗人?你说若是我们放出消息去,王家老太婆在李家门前伏击沈氏后人和欧阳家少主,抢到手一种神奇的金色人参,会不会有人相信?秋十三手指习惯性的轻轻摩挲转动着扳指,眯起了眼睛,好像一只慵懒但是狡猾的狐狸。
北堂彦没说话,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那些老家伙们对于天地奇珍的疯狂程度简直超乎人的想象,只要消息放出去了,不管是真是假,都会有人闻风而动的,就算没有,到最后也会变成有。
我们适时的把手里的金色人参丢出一两株去,最好是让沿河打渔的人给打捞上去,坐实了金色人参这件东西的真实性。
秋十三转动着扳指,一句一句慢慢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是从河里面打捞出来的?当初王家老太婆被盛怒之下的李家老祖打的跳进河里逃走,若是她手上有那神奇的金色人参,就算有那么一点儿因为逃走的时候太匆忙,一个不小心顺着河水漂走了也是有可能的,等到众人想到了这一点,王家老太婆身上拥有神奇的金色人参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事实。
到那个时候,就算王家竭力的解释也是没有用的了,被利益烧红了眼的其他人是不会相信的,六大家族势必会因为这唬人用的金色人参乱上一阵子。
既然敢于谋算伤害沈重华,那就别怪他阴险卑鄙,用下作的手段来算计那些高高在上的老家伙们。
还有秋二手里握着的那个道士,也该使出来露露脸的时候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总要让他花费精力医治的人派上点用处才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痛扁北堂彦眸色幽深的看着秋十三片刻,却没表示出自己的意思来,默然片刻起身:吃了东西早点睡吧,就算重华不在身边,也不能丝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了。
虽然他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秋十三却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温暖,有些人就是这个样子,不需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事情是靠做的,不是靠说的。
花影这一回没能像以前一样幸运,被欧阳瑾瑜不出几个回合就顺利的擒住了,除了警惕的狗儿们会叫唤两声,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村子里,或者就在自己的屋顶上,门前的空地上或者树梢上,有两个人激烈的交过手。
林氏才刚熄了灯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有些奇怪的坐起身来,摸索着披上棉衣点亮了烛台:奇怪了,这么晚了还会有谁过来?沈重华揉揉眼睛,坐起来:是姐姐。
欧阳瑾瑜一直在努力的改变她的叫法,可惜沈重华当着他的面儿乖乖的叫着欧阳大哥瑾瑜哥哥,一转脸就变成了姐姐,叫人实在是哭笑不得。
林氏有些恍然,随即又觉得荒唐:这都要过年了,他不是回家去了?这么晚了还会赶回来?就是他家里人也不会同意吧?谁家愿意自家儿子大过年的不在家,跑去别人家里呢?即便心里疑惑,林氏却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快速的穿好衣裳把钻出被窝的沈重华按回去:你别出来,好好躺着莫要着凉了。
自己就着屋子里面透出来的昏黄光线走到小院儿里:谁呀?是我!外面的果然就是欧阳瑾瑜的声音,林氏放下心来赶紧去开门,边数落道:这么晚了,又是大冷天的,你怎么还过来了?难道不需要在家里面过年吗?欧阳瑾瑜听着林氏的絮叨,牵着马进来,自己动手把马儿栓到牛棚那里,跟吴家那头受到良好照顾的牛共处一室,顺手把丢在马背上的人给拽了下来。
林氏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欧阳瑾瑜不是一个人来的,手里居然还提着一个女人。
之前大概是趴在马背上被带进来的,那声闷响就是那女子掉落马背发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氏擦擦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实在是不明白欧阳瑾瑜在干什么了。
这个,进屋再说吧。
欧阳瑾瑜全然不在乎手上提着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拎破布袋一样的拎着跟在满头大汗的林氏身后进了屋,顿时一股暖意从屋中扑过来,赶走身上寒气的同时,也叫人忍不住的猛打个哆嗦。
外面冷,先喝碗热姜汤吧。
林氏从小炉子上的铁皮水壶拿下来,从里面倒出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出来,推到欧阳瑾瑜面前,眼睛却忍不住的去打量花影。
欧阳瑾瑜打心眼里不怎么喜欢姜汤这种东西,抿着嘴唇苦大仇深的看了一会儿,最终英勇就义一般的端起碗来屏住呼吸一口给喝干了。
欧阳公子,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他还没把碗放下,就听见林氏不安的问道,顿时手上一滑,差点把那只碗给掉地上砸碎了。
也不能怪林氏会想歪了,因为一番动手,花影的衣裳也乱了,因为是昂贵的丝帛料子,虽然精致华美,但是却不怎么坚韧,撕破了好几处口子,看起来很是狼狈,本来美艳的脸上也添了好几处青肿,配上花影看向欧阳瑾瑜的眼睛里恐惧和厌恶的神情,林氏脑子里当先想到的就是——强抢民女。
欧阳瑾瑜黑了脸,他的品味没那么差吧?你想到哪里去了,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上次闯到家里来的黑衣女人你可还记得?就是她。
林氏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们家就是个平凡的平头百姓,什么时候经历过那样刀光剑影的刺激,那件事情之后吴文还曾将私底下找到她想要把他们这些人赶走呢,就是因为多了他们,吴家才会被那些危险的人物给搅和进去。
林氏很吃惊,花影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简直比林氏所见过的大家小姐还要漂亮有架势,这样的美丽姑娘居然会是那个黑衣女人?她仔细地看了看花影的脸,还是认不出什么来,不过欧阳瑾瑜比起花影,谁是自己人林氏还是分得清楚的,最近也不像开始的时候那样对欧阳瑾瑜心怀畏惧了:原来是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大晚上的你要把她安顿在什么地方?林氏早就打算修缮一下房子了,以前是没有钱,如今既然手头宽裕,自然是改好生修缮一下自家的房子,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安排在年后的,如今林家就那么三间屋子,林氏和沈重华一间,吴文的屋子里面加了一张竹床,欧阳瑾瑜搬了进去,就剩下吴文的书房,里面空间不大,大部分都被书给占据了,收拾出一块地方来放进了一张软榻,就成了汤圆的栖身之所。
加上一个花影,却是没地方安置了。
欧阳瑾瑜顺手擒住这个女人也不过是觉得她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可能会不怀好意,认出对方就是曾经袭击沈重华的那个,他自然就更加不会放过了,闻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明天再说这些事情也不迟。
林氏看着花影,那个美丽的姑娘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和哀求的味道,她有心想要开口说句好话,可是欧阳瑾瑜这个人其实并不好打交道,就算是看在沈重华的份上放下架子来跟他们相处,可是也能从他的言行举止里面看出来他的不适应。
他们并不是特别熟的人,根本就没到了可以为了别人说情的地步。
林氏叹了口气,同情的看了花影一眼,摇摇头进屋去了。
你死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欧阳瑾瑜怎么可能没发现花影的小动作,不过她以为林氏肯帮她求情就万事大吉了吗?未免过于天真了一点:冬日里天冷,希望你不要抗不过去才好,我可还打算好生问你一些消息呢。
欧阳瑾瑜打了个呵欠,舒展了一下身体:好困,我要先去睡觉了,你也好生休息着吧。
说着把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花影提起来,咔咔几声把她的手脚全部拧脱臼,强烈的痛楚使得被点了穴道无法发出声音的花影无声的惨叫,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身上冒出来,滚滚而下。
欧阳瑾瑜好整以暇的欣赏了片刻,带着点残酷的脸上叫人感觉分外的妖娆美艳:你不是想要靠近这里打探消息吗?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今晚你就先住在这里好了。
说着就把四肢脱臼要穴被制,浑身不得动弹的花影丢进了牲口棚里面。
自己还算是留了点儿好心的,欧阳瑾瑜轻手轻脚的进屋去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牲口棚里面遮风挡雨的还有两头大牲口提供取暖,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可怜的花影忍着无法言语的痛苦缩在牲口棚里面,因为担心自家牲口受到严寒的伤害,林氏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修缮这个牲口棚,顶子上铺着厚厚的干草,三面都用木板钉住,只留下一面弄了扇门供牲口出入,那扇门做的极大,牛马什么的进出绝对不成问题,里面的地面也是每天打扫,虽然有股子难闻的味道,但是还算干净,还垫上了厚厚松软的黄土。
这对于牲口来说可能是很不错的环境,可是对于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养尊处优一直被充当小姐养大的女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地狱。
冰冷的环境,难闻的味道,牛马呼吸的声音,身上无处不在的污秽……这一切比身上的强烈痛楚还要让花影难以接受,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够赶紧的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那样的愤怒无助了。
可惜,她在秋家接受的是最为精心的教养,又岂是那些娇滴滴的说晕就能晕过去的千金小姐可比的?所以,她只能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和满心的屈辱,却只能无比清醒的一点一滴煎熬着。
这一夜似乎过得极为难熬,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林氏起身来喂鸡喂牛,才发现牛棚里面居然还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可不就是昨晚上欧阳瑾瑜带回来的那个。
吴文听到母亲的惊呼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反穿着鞋子就冲了出来:出什么事了?看到牛棚里面一身狼狈的美人之后,吴文有些傻了,揉揉眼睛:我莫不是眼花了?咱们家的母牛变成女人了?难道成精了?胡说什么?林氏皱着眉头骂了一声,没瞧见自家母牛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呢,同时对于欧阳瑾瑜的手段感到了些许不满,不管对方做了什么错事,究竟是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这样冷的天气把人扔在牛棚里面过一夜,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咱们把她扶出来吧。
林氏摇摇头,按下心中对欧阳瑾瑜的不满,说道。
吴文霎时间红了脸,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去看花影:母亲,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接触一个女子的身体?林氏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吼道:好哇,我就说我家丫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你们家给掳走了!这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母子两个都给吓了一跳,循声看去,却是隔壁吴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骑在墙头上给他们这边看,此时横眉怒目的看着他们母子两个。
第二百六十五章 花影受辱吴赖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里一直惦记着隔壁家里的美娇娘,也不知道那个公子上手了没有,像是那样尊贵的人家,不可能把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娶回家去的,就是做妾也不够资格,也就是图个新鲜过过瘾,玩过之后大概就随手丢掉了,正好他就住在隔壁,以后去会那美人儿也方便。
怀着这样见不得人的念头,他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安生,烙饼似的在自家的土炕头上翻来覆去,天色还没亮就急慌慌的起来去爬林氏家的墙头。
没想到的是,贵公子没见着,也没瞧见那个美娇娘,倒是瞧见林氏和吴文母子两个在牛棚里面发现一个美人儿。
吴赖子骑在墙头上,那会儿天色已经亮起来了,他接着自己坐的高的优势,很清楚的看见了花影的连,那张脸可真是美啊,花街上最红的花魁都比不上她,瞧了一眼就感觉魂儿都酥了一样。
吴文这穷酸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了,美人儿接二连三的出现在他家里。
吴赖子瞧得明白,他们母子两个根本就不认识出现在他们家牛棚里面的美人,于是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立即就骑在墙头上义愤填膺的嚷嚷起来。
吴文被他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转过脸去看自家母亲:隔壁家里什么时候用上丫头了?难不成最近发财了?隔壁家家庭情况是不错,吴赖子他爹吴屠户就是个杀猪的,杀猪的本事四里八乡的很是有名,一到了冬天就怀揣着杀猪刀到处给人家宰年猪,加上平常卖肉什么的,家里很有几个闲钱,在这小小的石头窝村里面算是有钱人家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够资格养个丫鬟吧?吴家赖子已经顺着自己家在墙边的梯子下了墙,在那边吆喝着:娘啊,你快来看啊,咱们家买回来的丫头被隔壁家的偷了去了!吴赖子之所以会养成这样的一个性子,他的娘刁氏起了很大的作用,这个女人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最会斤斤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到了她那里都会被闹得全村人都知道,对唯一的儿子溺爱的不行,一听儿子嚷嚷,马上就跑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吴赖子把自己想要夺取人家姑娘的事情跟自家老娘一说,刁氏一听是个模样好看的孤女,顿时就动了心思,跟着儿子就冲进了隔壁临时的家里。
那边林氏已经把花影扶出来了,因为手脚脱臼,又经过了一晚上的严寒,花影的手脚那里全都红肿起来,林氏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于欧阳瑾瑜的辣手更是心存忌惮起来。
刁氏闯进门来,一眼瞧见被林氏扶着坐下来的花影,顿时眼睛就是一亮,虽然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黄土和干草屑,却仍旧不能掩饰那花容月貌,这样的姑娘正适合她的宝贝儿子:好哇!林氏亏我以为你是个斯文人呢,没想到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你们家用不起丫鬟就偷别人家的?你也不怕你那死鬼从地下跳出来找你算账!林氏早就知道花影是欧阳瑾瑜带回来的,自然不可能是刁氏口中所谓的丫鬟,街里乡亲的,他们家有没有丫鬟难道别人还不知道?说这些话无非就是见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起了坏心思,可是她连自己已经去世的丈夫都拿出来说事儿,这却是林氏无法忍受的。
你随口胡言乱语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林氏一张脸涨的通红:你们家什么时候用上丫鬟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再说这姑娘是昨儿晚上欧阳公子带回来的,跟你们家什么关系了?你凭什么出言侮辱亡夫?刁氏被她忽然发作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随即那股子泼劲儿就上来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起来:哎呀,没天理了!偷了人家的人还倒打一耙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看看这些不要脸的!我的命好苦啊!一大早的这么闹腾,自然很快就惊动了附近的住户,好些人闻声赶了过来,一看是刁氏坐在那儿撒泼,顿时心里都有几分明白,怕是这女人又想欺负人了。
刁氏见来了这么多人,越发来劲儿,最后直接就在地上打起滚来,林氏虽然占着理儿,却被刁氏这样厚脸皮或者不要脸皮的样子给震住了,居然找不到机会说话。
吴赖子越发得意,当着众人的面儿:昨儿我进城里去的时候,正好遇上这丫头卖身葬父呢,你们别看她穿得好,其实可怜着哩!后娘狠毒非打即骂,亲爹死了以后干脆就被后娘赶出家门,你们看看这被打的可怜样儿!那女人连给她爹收尸的钱都不肯拿出来,她就只好卖身葬父。
这不,刚好叫我遇上了,就给买了下来。
吴赖子到底是跟城里那群地痞无赖混在一起的,歪主意多的是,随口胡诌几句倒还真是有人相信了,主要是花影脸上身上被欧阳瑾瑜交手中打伤的地方实在是太明显了,一看就是个受欺负的可怜人啊。
这个吴文,我还觉得他一个读书人是个明白道理的,居然趁着晚上拐走了我家丫鬟。
吴赖子斜着眼睛,满脸的不屑讽刺:会读书的就一定能当官了?还没当官呢就开始拐骗人家家里的女人了,以后还能是个好东西?吴文蒙受不白之冤,一张脸上惨白如纸,想要反驳却被吴赖子给堵得死死的说不出话来,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花影一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不知道欧阳瑾瑜点穴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手法,她自己根本就冲不开,说不出话来,只能由着那个无赖满口胡言的说自己是他家的丫鬟。
这样大的动静,就连睡得香的沈重华都被吵醒了,揉着眼睛穿好衣服,才刚走出房间就看见欧阳瑾瑜站在门口往外看,一声姐姐已经到了嘴边儿了,出口的时候好歹的改成了瑾瑜哥哥!欧阳瑾瑜闻声回首,俊美的不可思议的脸上洋溢起温和的笑容:你起来了?怎么不穿上狐裘,小心凉着了。
说着汤圆过来了,闻言赶紧进屋去拿了件狐裘出来给沈重华披上。
看什么?沈重华好奇的从门口那里往外看,咦?自家院子里面怎么围着那么多人?想不想看看热闹?欧阳瑾瑜狭长的眼睛弯起来,带着一点坏坏的感觉,诱惑着纯真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沈重华眨眨眼睛:想。
真诚实,欧阳瑾瑜捏捏她的脸蛋,随手捡起旁边一颗花生嗖的一下子就从手指间弹了出去,隔了好远准确的打在了花影身上。
汤圆这才看到那个人:嗯?那不是花影?她怎么到这儿来了?欧阳瑾瑜闻言神情一动:你认识她?汤圆嘴巴一撇,满脸不屑:怎么可能不认识?哎,她怎么了?花影被一颗花生准确的打在了要穴上,顿时感觉身上一松,被封闭的穴道顿时就被解开了,她心里明白一定是欧阳瑾瑜借此机会看热闹,可是她却无法不配合,因为她若是不发威的话,自己就要被那个无赖花言巧语的变成他们家的奴婢了,咬着牙忍着痛硬是把自己的手腕推了上去,然后是双脚,猛然站起来走到还在口沫横飞的吴赖子面前,一双美丽的眼睛好像万年寒冰一般盯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吴赖子说的正带劲儿,逼得那个被村里人夸奖说是文曲星转世将来准做官儿的吴文说不出话来,他心里万分的得意,猛然间眼前忽然多了一张美丽的脸,一双眼睛冷的渗人,好像被毒蛇给盯上了一样,顿时就感觉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花影缓缓的伸出一只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吴赖子脸上,被擒的怒气,被羞辱的怒气,一夜在牲口棚里面满心受到的屈辱委屈全都化成这响亮的一巴掌,携带着满心的怒火打出去。
啪的一声,吴赖子顿时飞了起来,身子硬是被这一巴掌打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好大一声动静,从墙上反弹开来掉到地上又滚了几圈,吴赖子顿时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刁氏大声的尖叫起来,爬起来扑到儿子身上:儿子!儿子你醒醒啊!快来人啊!杀人啦!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美丽,娇滴滴的姑娘一巴掌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劲儿,居然把一个大男人给打飞出去,顿时看向她的目光里面全是警惕戒备,有人忍不住的后退了几步。
吴赖子倒在地上什么动静都没有,鼻子嘴巴里都流出血来,看着那个样子叫人心里直发寒,难道人死了?林氏心里咯噔一下子,刚才她还觉得欧阳瑾瑜实在是太过狠毒,居然对一个弱女子下此狠手,现在却忽然明白过来,若真是弱女子,欧阳瑾瑜哪里需要下那么重的手?花影毒蛇一般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刁氏母子二人,挪动脚步慢慢地靠近他们,刁氏顿时止住哭声,护在儿子身上:你、你想干什么?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那声音,比起吴屠户手底下的猪还要凄惨。
你不是说我是你们家的奴婢吗?花影冷冷一笑,吓的刁氏一个哆嗦:怎么?现在不说了?第二百六十六章教训刁氏万没想到自己跟儿子两个人看上了想要强取豪夺回去的漂亮姑娘居然是个扎手的,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得故技重施,拍着大腿大声哭嚎的满地打滚。
可是以往她这番作派面对的往往都是本村的相邻,人家觉得跟她一个泼妇计较丢了脸面,这才叫她那般的嚣张得意,这回面对一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的花影,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本村的人也不敢为了她一个没什么好人缘的强出头得罪了别人,因此也都是远远的看着。
刁氏一翻表现之后发现没人帮她,倒是那煞星越来越近了,再也顾不上装哭,一股碌爬起来就想跑,到底是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儿子,重新又扑回儿子身上,杀猪一般的嚎起来:当家的快来啊,你再不来你婆娘儿子就都没啦!吴屠户本来起来的就晚,他最近周围村子里转了个遍,到处帮人杀猪兼自家卖肉的营生,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今儿是年三十,可以好好歇歇了,自然要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迷迷糊糊就听到自家婆娘杀猪一样的声音,一个激灵爬起来,随随便便的套上衣裳嘴里骂骂咧咧的出来了,还以为自己那不省事儿的婆娘又跟哪位乡邻闹上了。
刁氏指望着自家男人来救命,花影可没把他们一家人放在心上,一个巴掌甩上去,刁氏顿时连大牙也被打掉了两颗,嘴里更是淌出血来,半边腮帮子高高的鼓了起来。
吴屠户一出门就看见一群人围着隔壁林氏家指指点点的,顿时脸就是一沉,隔壁家孤儿寡母的本来就够可怜的了,自家那个不省事儿的婆娘却还要去人家家里闹腾,气得火冒三丈的冲进来,却正好看见自家婆娘被一个漂亮但是却带着点儿鼻青脸肿的姑娘一个巴掌打掉两颗牙。
吴屠户顿时就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这一回不是自家婆娘欺负别人,还真是别人欺负她了?再一看,唯一的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顿时就不淡定了。
吴屠户虽然也恨自己的儿子不成器,生起气来也恨不得自己没这个儿子,可到底那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心里哪有不着急的,立即三两步的冲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刁氏顿时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地赶紧抓住自家男人的手:你快来看啊,咱们家儿子都被人打成什么样子了你是管还是不管啊?吴屠户看着儿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心里先就凉了,难道儿子已经死了?哆哆嗦嗦的试探了一下,还好,还有气儿,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吓了他一大跳,不禁狠狠地白了自家女人一眼,说个话都不利索,真是丢人!不过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当老子的也不能全然不当一回事儿,父母就是这样,自家的孩子再顽劣再不成器,那也是自家的事儿,和该有自家来教训的,别人要是越俎代庖了那就是欺负自家孩子了,吴屠户虽然只是个平凡的屠户,却也是一个父亲。
是你打伤我儿子的?吴屠户眼睛看着花影,这样小村子里出现这样的美人实在是件稀罕事,不过因为林氏那里早就有了沈重华和欧阳瑾瑜,众人倒是有了点儿免疫力,最起码不至于过分的吃惊了。
花影不屑的看着眼前五大三粗的男人,难道他以为仅凭自己的身材就能打赢了?闻言也不答话,伸出一脚就踹在了吴屠户的身上,那庞大的身子顿时被踹倒在刁氏身上,压得刁氏吱哇乱叫,本来已经晕过去的吴赖子倒是被这狠狠地一压一下子清醒过来,哎呦一声叫出来。
见到吴屠户出现,林氏就知道有些不好了,虽然她也很是厌恶刁氏的为人,但是说句良心话,吴屠户还是个不错的人,这个看着漂亮的姑娘下手黑着呢,可别真的出人命了。
可是他们这些老百姓,哪里有资格跟花影这样一看就是混江湖的人说话?说了人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好悄悄地走进屋去,刚好欧阳瑾瑜带着沈重华和汤圆,三个人在那儿看戏呢,咳嗽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欧阳公子,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这个吴屠户,可是个好人呢。
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昨天她还因为花影的事情对欧阳瑾瑜心怀芥蒂,觉得他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不是个正人君子,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一开始就看错人了,花影可不是个值得别人同情的弱女子。
欧阳瑾瑜本不想管,可是沈重华小手伸过来,拉着他的衣袖轻轻一晃,他顿时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叹了口气,随手捡起一颗花生丢出去,分毫不差的打在花影脑袋上:还不滚?莫非真想要在这里过年?花影已经对着吴屠户一爪抓了过去,这一下子若是落在身上,就算不被穿上五个窟窿,骨头也绝对得断上几根,好在欧阳瑾瑜出手及时,花影顿了一下,猛然想起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根本就不是个算账的好地方,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般不小心,居然因为一时气愤忘记了自己还没有离开险境,便再也顾不上什么吴屠户了,忍着手脚的痛楚使用轻功翻阅了墙头一溜烟儿踏着各家的屋顶跑了。
青天白日的有人飞了,围观的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欧阳瑾瑜从屋里出来,慢慢走到院子里面,本来在喧哗的众人瞧见这个浑身贵气的俊美公子,顿时全都闭了嘴不说话了。
欧阳瑾瑜走到吴屠户两口子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这回看在林婶的份上,我帮你们一回,不过吴屠户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女人儿子了,就算想要动那些不正当的念头,也该是先弄清楚对方是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就像这回,若不是你们母子先动念头想要强夺民女,甚至为此颠倒黑白满口胡言,也不至于惹来这样的祸事。
吴屠户闻言,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羞得满是潮红,起身对着欧阳瑾瑜千恩万谢了一番,又对着林氏拱手行礼:大妹子,多谢你了,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娘儿俩,绝对不能叫他们再这么胡作非为。
林氏闻言也很是高兴,若是胡屠户真能管住刁氏母子二人,那对整个村子来说都是件好事。
胡屠户一家回了家,围观的众人也纷纷谈论着离开了,今儿是年三十,要忙的事情还很多呢。
等到众人都散开了,不起眼的小巷拐角处才走出两个人来,秋十三身上穿着一件青碧色绣着白色竹纹图案的衣裳,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倾泻在背后,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俊挺的修竹一般,叫人一见就忍不住为之喝彩。
刚刚花影的表现他们主仆两个都是看在眼里的,因为担心露面会被花影看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秋十三和秋奴一直隐藏在旁边,直到事情结束才出来。
爷,看样子花影早就知道沈姑娘住在这里了。
秋奴面上神情有些不大高兴,低声对着秋十三说道。
秋十三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早就在怀疑了,花影那几日身上不大舒服,没人注意的时候会忍不住的去按住心口,似乎心口绞痛一样,可是秋十三医术了得,一眼就能看出来花影绝对没有心脏方面的病,面色红润也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
但是花影的表现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尤其是上一次在酒楼里面因为忽然心口痛,她险些从楼上滚下去丢个大丑,更加证实了她身上的确有些问题。
既然有问题,自然是要弄清楚的,秋十三也没自己动手,直接暗中嘱咐了伺候花影的小丫鬟留意花影的心口,那小丫鬟伺候花影沐浴的时候,才看到她的心口上好像有个针眼一样的红点。
秋十三马上就想到了无影针,花影应该是被无影针给伤到了,可是问题是,她是因为什么受的伤?无影针除了王家人,就只有两个人会,王家的人因为王老妪重伤并且得罪了李家秋家,如今全部聚集在老宅那里不敢随意外出,太子那里缺乏下半本秘籍,根本就上不了花影这个级数的人,那就只剩下沈重华。
所以说,花影应该是知道了沈重华的下落,而且还想做什么坏事,结果估计错误对方的水平,自己受了伤。
那个时候秋十三刚从北堂彦那里得知沈重华如今懵懵懂懂无法自保,也明白秋家老祖为了把自己彻底的绑在秋家,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撮合他和花影,他若是那个时候表现出一点发现花影秘密的意思,马上就会为沈重华带来更大的危险。
所以他只能忍着,想着暗中留意花影借此找到沈重华,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居然通过一个街头混混找到了佳人。
我们进去吧,不要声张,也别被任何人发现了。
花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定会继续针对沈重华下毒手,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重华,一定会铤而走险,他现在还不能贸然跟秋家翻脸,等到过几日六大家族彻底乱起来了,那才是重华重新回归他身边的时候。
第二百六十七章 年节变化欧阳瑾瑜站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笤帚扫着门上的尘土,脸上还带着阴沉的表情,一张俊秀的脸上阴的好像可以滴出水来一样。
导致他心情不爽的罪魁祸首嘴角噙着和煦的微笑,拿着个小刷子给早就写好晾好了的对联上刷上浆糊,递给站在凳子上的欧阳瑾瑜,两人居然是在合作贴春联。
欧阳瑾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接过来,鼓着腮帮子整整齐齐的贴在门上,小心翼翼的整平了,秋十三后退两步,仔细地看了看:不错,没有偏。
欧阳瑾瑜闻言从凳子上下来,沉着脸搬着凳子走到另外一扇门前,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不远处汤圆和秋奴两个人一边贴着福字,一边心惊胆战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心里无奈得很,明明可以分来干活的,那两个既然彼此之间看不顺眼,干什么还非要搅和到一块儿去?不过担心归担心,他们两个终究只是下人,做不得主子的主意,只好一边忙活一边惴惴不安。
这些春联都是吴文亲自写的,这人到不愧是寒窗苦读这些年,一手字写得极为出色,附近人家不少人来求他写春联的,邻里乡亲的,他也没拒绝,权当是练字了,所以这附近一眼看过去,春联上的字体全都是完全一样的。
沈重华穿着新裁的湖水蓝云锦衣裙,外面加了件浅红缂丝齐腰对襟小袄,耳朵上戴着圆润的珍珠耳钉,看起来格外的活泼俏丽:你们贴好了吗?差不多了,你来监督?秋十三心情不错,看到沈重华出来,顿时笑眯了眼睛:新衣服很漂亮。
沈重华脚上穿着鹿皮小靴子,围着一圈白色的绒毛,看着很是可爱,蹬蹬蹬的跑过来,拽着秋十三的衣裳,低声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我进去过了。
秋十三正在往春联上面涂着浆糊,被她一下子抓住衣袖差点把浆糊弄到身上去,赶紧松开手:小心点儿。
看了欧阳瑾瑜一眼,对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赌气般的回过身去啪嗒一声将春联贴在门上,居然端端正正的,一点都没有偏差。
沈重华出事之后就把自己的空间完全给忘记了,秋十三这一次来这里是为了陪着沈重华过年的,沈重华见到昨晚上那个人真的再次来了,很是高兴,拉着秋十三就不松手了,惹得欧阳瑾瑜一张俊脸黑的锅底一般。
秋十三明白想要沈重华恢复正常,就该刺激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才好,而对于沈重华来说,让她最重视的,最不能为外人道的就是她的那个神秘所在了,所以秋十三在交谈的时候趁着别人忙乱时低声说了几句话,希望沈重华能够有所感觉,她却是一副全然没有听懂的样子,叫秋十三好一番失望,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跑过来,说了这样一些话。
这是一件好事,秋十三心中欣喜,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样秘密的事情却不好拿出来讨论,只好装出一脸神秘的样子来:这样啊,那我们有机会再说好不好?不叫别人听到,就我们两个知道。
现在我们来贴春联吧?沈重华虽然对于自己忽然能够进去一个那么奇怪的地方感到好奇,想要找个人来分享一下她的感受,可是秋十三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她心里的好奇,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不叫别人知道,马上就用力的点头: 好,就我们两个知道。
欧阳瑾瑜哼了一声,声音不算小,好几个人都听到了,沈重华松开秋十三,凑到欧阳瑾瑜面前去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忽然爬上凳子,本来面积就不大的凳子站了两个人,就只能紧紧地靠在一起了。
欧阳瑾瑜顿时僵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一张俊脸本来黑得像是锅底,如今一下子红成了猴子屁股,想要避开沈重华的身体,却又担心她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伤着,好不尴尬。
沈重华却没感觉到这些复杂的东西,好奇的看着欧阳瑾瑜的脸,伸出手去摸上他的额头,担心的说道:原来是生病了,怪不得会咳嗽,脸也好红哦,是不是发烧了?娘亲,瑾瑜哥哥生病了!他总算是记得当着人的时候要叫哥哥而不是姐姐了。
她一动弹那张本来就不大的凳子顿时晃动起来,站在上面的沈重华顿时身体一晃栽了下来,吓的欧阳瑾瑜赶紧一个闪身把她抱起来直接跳下地。
秋十三脸上本来带着点儿促狭的微笑,这个时候也变得有点难看起来,走过来:咳咳,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该松开手了?那张凳子那么矮,就算从上面掉下来也不会摔到,欧阳少主难道是在趁此机会占便宜吗?秋十三对此很是怀疑。
欧阳瑾瑜脸上一红,赶紧把沈重华放下来,放开之后顿时后悔起来,自己干什么那么听话?秋十三这家伙只会看别人,自己以往跟重华之间那般亲密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想到此处,不禁恨恨的瞪了秋十三一眼,别过头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十三少要明白,如今重华可以说是一切从头开始的,未必就是你能最后雀屏中选。
再说,你们家里的那些人可不见得会容许你自作主张吧?秋十三挂着气定神闲的笑容:那就不劳欧阳少主操心了,秋十三虽然不才,自己的婚事还是可以做主的,至于你可就不一定了,听说家里面有位住了好些年的表妹?瑾瑜......姐姐——秋十三就是故意的,沈重华有时候会管欧阳瑾瑜叫姐姐,不幸的是这私底下的举动很不幸的被耳聪目明的秋十三给听到了。
欧阳瑾瑜面上顿时不自然的红了起来,有点恼羞成怒的一把抢过秋十三手里的小刷子,端着剩下的春联就奔着下一个地方去了。
秋十三早就知道这里的房子不够住的,林氏家的房子摆在那里,根本就住不下那么多人,他直接就租住了林氏家隔壁的房子,也就是除了吴屠户家之外的另一个邻居,是一对老夫妻,有个儿子在大户人家给人家做工,过年也不回来,老两口守着好几间屋子,给他们住倒是绰绰有余。
对此林氏几人也是无话可说,人家又不是住在他们家里,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欧阳瑾瑜和秋十三两个人之间明里暗里的较量,叹息一翻,随他们去了。
沈重华急冲冲的跑进屋把林氏给拉出来,非说是欧阳瑾瑜病了,可是林氏瞧着欧阳瑾瑜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是个病人?可是拗不过固执的沈重华,只好进厨房去弄了碗姜汤来,满怀同情的看着最是厌恶生姜味道的欧阳瑾瑜被沈重华威逼着喝下一大碗姜汤,还得装出一副笑脸来。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贴春联,林氏家里就那么几间屋子,很快就贴好了,一群人就闲着没事了,把晚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菜洗干净切好只等下锅,饺子馅儿也准备好了等着下午包饺子,林氏就端出准备好的瓜子花生之类的给他们闲磕牙。
吴文难得的没窝在书房里面,跟这些在他眼里纯粹就是纨绔子弟的家伙们坐在一块儿嗑瓜子,听着别人谈论那些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气氛还算是和谐。
沈重华心里有事儿,按捺不住的跑回屋里,瞧着没人跟进来,赶紧的进去了那个神奇的地方。
空间里面经过这些日子,那些草药几乎都要长疯了,灵泉汩汩的汇聚成一个规模不算小的水洼,像是个小小的水潭,清澈见底的水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了一株莲华,只有几片巴掌大小的荷叶舒展在水面上,荷花什么的还不见踪影。
灵泉旁边的药草果树生长的格外的好,尤其是果树,硕果累累的样子叫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流口水,沈重华摘下一个来就着泉水洗了洗,咬一口,清脆甘甜,真是好吃的紧,于是也不客气,摘了不老少,全都用华贵的衣裙兜着,准备出去跟大家分享。
兜着一堆果子,沈重华离开了空间,刚出现在房间里面准备出去对着众人献宝,额间忽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金色符号,在她额头上跳动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了,沈重华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涣散起来,双手松开裙摆,兜在衣裙里的果子顿时滚落满地。
秋十三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一声什么倒地的动静,生怕沈重华冒冒失失的又伤到了自己,赶紧过去查看,与此同时欧阳瑾瑜也赶过来,两个人在门前砰的一下子撞到了一起,不约而同的按住脑袋白了对方一眼。
沈重华躺在地上双眼紧紧的闭着,地上滚落着好些水果,水灵灵的还带着水珠,好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两个人同时吃了一惊,顾不上去管水果是哪里来的,赶紧去把地上的沈重华扶起来,秋十三的手摸上脉门,欧阳瑾瑜的手去掐人中。
秀气的眉微微动了动,她很快就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嗯?两个人一愣,同时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这是好了,记起以前了,还是更严重了把林氏他们也给忘记了?沈重华摸摸火辣辣的额头,忽然动作一顿,眼神重新变的茫然起来,转转脑袋:哥哥,姐姐!两个人同时傻眼,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第二百六十八章 意识沈重华这次昏迷的时间并不是太久,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两个男人,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一般的皱起眉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压过一样的难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有着一丝不确定,秋十三伸出手来按住沈重华的手腕,她的脉搏一点异样都没有,根本就断定不出什么来,哦,感觉似乎有点上火,大概这几日肉食吃太多了。
欧阳瑾瑜伸出手在沈重华眼前晃了晃:你能认出我是谁来吗?沈重华一伸手啪的一下子把那只手给打开了: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搞什么鬼?对了,我们不是被打进河里了,被人救了?忽然好想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看着秋十三,动作有点大,两个男人又都是关心的探着脑袋观察她的情况的结果就是三个人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起,同时闷哼一声捂住了脑袋。
沈重华顾不上理会自己生疼的脑袋,一把抓住了秋十三的衣裳:你怎么也在这里?不对啊,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看情况她似乎已经记起往日的事情了,不过就是遗忘了自己痴傻那一阵子的事情,两个男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也是件好事情,沈重华也是个心高气傲的,要是知道自己曾经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儿来,会不会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别问那么多了,快起来,地上不凉吗?秋十三说着手上使劲儿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顺手拍了拍衣裳上面沾上的灰尘。
沈重华微笑着看着他俊秀的面孔,倏地伸出手去无比准确的捏住了秋十三的脸颊,使劲儿的往两边拉扯,咬牙切齿的说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两个何至于那么凄惨?你能耐了啊,腿好了就开始不安生了,学会不顾生死了?欧阳瑾瑜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下之外,就幸灾乐祸的看着热闹,难得风神俊秀谪仙一般的秋十三也会这般的狼狈,这样的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见的。
秋十三一张脸被她给拉扯的严重变形,双手举起来连连求饶:好了好了,是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绝对信守承诺的凡是跟你商量一下。
因为脸颊被一双小手拉扯着,说起话来有些不大清楚,顿时就变得可笑了起来。
沈重华这才满意的松开手,回头对着欧阳瑾瑜粲然一笑,那日欧阳瑾瑜豁出命去维护她的样子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没事了吧?伤的那样严重……咦?你伤好了?怎么这么快?欧阳瑾瑜连忙开口:伤好了是件好事啊,难不成你不高兴看到我好了?沈重华虽然还有些迷惑,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对劲,不过也看出来欧阳瑾瑜一片好意不愿意她多心想些什么,也就报以一笑。
笑完之后,她却忽然改了口:姐姐,你笑的样子真好看。
欧阳瑾瑜满心的旖旎情绪顿时被打击的烟消云散,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盯着沈重华,她却仍旧是一副傻傻的样子看着自己憨憨的笑着,早已没了片刻之前的精明灵动,却是又变成了原先的痴痴傻傻。
秋十三皱紧眉头,捏捏自己的眉心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她已经没事了,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吧?说着伸出手去把沈重华的身体扳过来对着自己:我是谁?沈重华奇怪地看着他: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说着又兴奋地蹲地上把散落的水果一个一个的捡起来,兜在衣裙里:我进去那里了,还找到了这个,你们不能跟我抢,最多,最多……看看傻在那里的两个男人,有点犹豫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多一人给一个。
眼看着两个人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肉痛般的皱了皱脸,加上一根手指:最多两个,不能再多了。
欧阳瑾瑜伸出手来狠狠地抹了抹脸,猛的走过来拉着沈重华就走:我严重怀疑这丫头是在装,看样子一味的惯着她是不成的,该出重手段的时候就得出。
拉着不断挣扎的沈重华就上院子里去了。
后面秋十三意思意思的阻拦了一下,自然没能阻拦住怒气冲冲的欧阳瑾瑜,在后面摊了摊手:可是,我不觉得她是在装模作样啊,难道病情还不允许有个反复吗?事实也是证实了秋十三的乌鸦嘴,沈重华根本就不是恢复了故意整他们,而是一段时间清醒,一段时间糊涂,却是比完全糊涂的时候更加的愁人了,就连秋十三都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下午的时候一群人开始忙着包饺子,这地方有个讲究,过年就得吃白菜馅儿的饺子,因为白菜寓意着百菜,就代表什么菜都有了。
林氏早就揉好了面团儿,这饺子是要吃好几日的,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汤圆手里拿着擀面杖,一张一张浑圆的饺子皮儿就在她手底下出现,一张一张的丢在几个人面前。
包饺子本来是女人的事儿,吴文一向遵循着君子远庖厨,自然不会主动帮忙,可是这回有两个好奇心重,又想着在这难得的时间里跟沈重华好生相处的贵公子,包饺子的队伍里面就硬是多出了两个生手出来。
第一次包饺子的人绝对不会包的多好看的,薄薄的饺子皮儿裹上馅料,要把它包的好看还不能露出馅子,不能下过之后煮破了,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两个聪明绝顶,在外面八面风光的贵公子不消片刻就手忙脚乱的弄了满身的面粉,最后林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看出来这两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沈重华也,于是沈重华也被轰了出去,三个人排成队的站在墙根处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汤圆和秋奴大汗,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佩服林氏果然不是一般人。
过年夜的饺子是有讲究的,不但要大小均匀要好看,还有一点就是不能下过之后破了,这是不吉利的,到最后的时候面和饺子馅儿都要剩下一点来,不能全部用完,代表着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景,粮食蔬菜都不会缺少。
这样重要的事情被那几个人给弄得一团糟,林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赶走三个碍手碍脚的之后,关上门重新开始忙活。
居然被人嫌弃了,两个威风八面的家伙都有些讪讪的,脸上手上还沾着面粉,中间站着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赶出来的沈重华,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满是困惑,左右看看两边:怎么出来了?我要包饺子!秋十三和欧阳瑾瑜一左一右的伸出手来在她脸颊两侧盖了个白白的印子: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事可以帮忙,饺子已经有人包了。
开玩笑,林氏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再进去说不定真会惹得这小妇人拿着擀面杖追出来打他们。
沈重华晃了晃脑袋,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你们两个是怎么了?掉进面粉里去了?这么狼狈!说着伸手去掏帕子,打算给两个人擦擦脸,结果低头却发现自己手上也一样全是面粉,不禁呆住。
秋十三头大的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们有事情要告诉你!沈重华有些吃惊的看着秋十三严肃认真的样子,情况似乎很严重,也就出奇的温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好吧,你说吧,是不是跟我有关的?欧阳瑾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当然是猜出来的。
沈重华送给他一个你怎么这么笨的眼神,欧阳瑾瑜郁卒的几乎撞墙:我虽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可是看看我的手,这么多面粉,我却不知道是怎么弄上去的,这不是很奇怪吗?好吧,这是个正常人了,不是刚刚那个小魔星了。
秋十三叹了口气,双眼温柔的看着她:你的脑子,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沈重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之中却有点点不大一样,及时的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脑子出了问题?也就是说,我疯了?谁说的?欧阳瑾瑜不悦的看了秋十三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说了些什么东西?你只是因为受伤严重引起了一些后遗症罢了,之前的时候根本就认不得我们,如今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清醒的时候,这代表着你正在慢慢地恢复啊,说不定很快就可以完全好起来了。
欧阳瑾瑜说的秋十三自然是完全赞同的,虽然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叫人身心俱疲饱受煎熬,但是这对于沈重华来说,却是证明她的脑子里面不再是一开始那样的完全不记得了。
这是件好事,可是沈重华并不感到高兴,她低着头咬着嘴唇,看着自己沾满了面粉的手掌,忽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说道:把我关起来吧!在我好起来之前,不要让我出来了。
或许哪天她意识不清的时候会伤害到他们,也或者会被别有居心的人趁虚而入,用她来威胁他们,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有能力面对那些外来的算计。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内斗大年三十,这可以说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吧,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是要过节的。
皇宫里面自然也是一样,太子微服出巡的事情除了当朝圣君和太子身边跟随的心腹属下,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了,太子悄悄出去转了一圈,体会了一把民生国情之后,重新穿上华贵的太子朝服,回到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去。
殿下,时候已经不早了,该去跟陛下还有皇后娘娘一起守岁了。
贴身伺候太子的除了东宫的太监总管之外,还有就是这次跟着他一起出外游历的心腹侍卫了,甚至就连大总管在这位侍卫长面前都要退而求其次,因为那是太子殿下最为信任的人。
孤知道了。
杏黄色的太子朝服穿在身上其实并不怎么舒服,这些衣裳要求显示出身为皇储的尊贵和气势,自然也就不大可能面面俱到的叫人同时穿在身上能够感觉温暖舒适,临出门前,服侍的宫女赶紧给太子披上厚实的黑色大氅。
人都说天家无情,其实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有些时候还是很渴望享受一下亲情的,当然,也就限于有些时候,若真是把天子当成一个寻常的父亲的话,这个做儿子的也实在是没什么脑子了。
你是说,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隐世家族,其势力已经达到这般地步了?保养得当的一国之君背对着儿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光是听声音,也听不出这位杀伐果断的皇上究竟心情如何。
太子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地方犯忌讳:父皇,儿臣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父皇。
不说其他,靖边将军之女赵博雅进京途中失踪,儿臣也花了大力气去查探情况的,最后的结果却是跟这些江湖世家扯上了关系。
说下去。
那个身影动了动,没有转过身来,声音语调已经有点下沉了,这就证明主人的心情开始不大好了,这个档口说话的人需要当心一点。
太子自然听得出来,可是他更加明白这样的不高兴不是针对自己的,就把自己见识到秋家十五公子娶妻的事情说了:儿臣仔细打探过,凡是知道这桩婚事的人都说迎娶的新娘子就是靖边将军之女赵博雅,就连秋家的当家夫人也是这般说辞。
那赵博雅可不是一般人,她进京是要选太子妃的,结果半路上没了踪影不说,却传出消息嫁了一个江湖人士,这无疑就是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皇室脸上,摆明了不把太子,把朝廷放在眼里。
太子其实很奇怪,像是这样的事情华夫人和秋十五是怎么想的。
能够生得出来秋十三那样的人才,这华夫人也应该不是什么蠢人才是,赵博雅身后的势力再怎么强大惹人垂涎,但是跟一国储君抢女人,他们也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真以为朝廷会怕了他们那些所谓的刀头舔血的人?想到离别前跟欧阳瑾瑜的对话,打击江湖世家也是提高朝廷威慑力的一种有效方式,只不过对象需要慎重选择,这些地韵悠长的大家族都有着自己的底牌,并不是那么好打主意的,要不然这么多年了也不会只有一个沈家在逐渐的岁月里被人抹灭掉。
至于应该选择的这个对象,王家无疑就成了极好地选择,王家老祖宗的私自举动不但使得自己差点丧命,还断了一臂,在几个同一时代的老怪物里面立即就成了垫底的,六大家族之间彼此虎视眈眈,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王家这块肥肉。
再说,她贸然的行动不但惹恼了李家,还打伤了欧阳家的继承人,等于跟欧阳家翻了脸,六大家族一下子得罪了俩,秋家还有个对她恨不得剥皮拆骨的秋十三在,安家安夫人据说是沈重华的生母,秦家一向不怎么出动,这些年一直比较低调,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样好的机会,王家居然因为这样一件事情一下子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想来王老太婆动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后面可能有的后果。
这样合适的一个靶子,正好方便朝廷拿来立威,或许不需要秋十三手里的无影针,他就能够从王家手里直接得到了,还弘扬了朝廷声威。
天家父子在谈论着针对六大家族的阴谋阳谋,打算对六大家族动手试试水深浅,那厢花影回到秋家之后,得知秋十三跟本就没有回来过,顿时更加着急,他还会去什么地方呢?苏媚几次求见秋十三都被正在气头上的花影给挡了下来,顿时心里一股气就窜了上来,她怎么说也是秋十五的平妻,是个主子,这个花影不过使个丫鬟,拿起乔来倒是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要像样,顿时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我倒是不知道十三少这里什么时候改成姑娘你当家了?敢问你是哪位啊?是十三少的夫人,还是什么?要不然怎么这么理直气壮地替他做主呢,恕我孤陋寡闻了,怎么没听说十三少成亲了?再说,我虽然没经常在外头走动,也知道十三少跟沈家唯一的后人订了亲了,莫不是你就是沈小姐?怎么鼻青脸肿的?沈家没落了连人也跟着没落了不成?花影脸上的青肿还没有消退,她肤色极为白皙,也就把一脸的伤痕衬得更加明显了,听到苏媚毫不遮掩的嘲笑,花影一张脸上顿时充血一般:苏奶奶若是没事儿还是请回吧,要抖威风和该回去你们自家院儿里,这样轻佻的话可不是应当在自家大伯哥院子里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十三少心思不正呢。
苏媚被沈容安设计差点被盖上一个淫乱后院的罪名,最近经常被人私底下指指点点,早就成了忌讳不许人提及了,偏花影是个不惧她的,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讽刺,气的苏媚一张脸几乎成了猪肝色:没规矩的贱婢!我倒要问问十三少了,这样一个没规矩不止上下尊卑的贱婢,他是不是要护着!说着就要强行往里面闯。
你敢!花影厉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在苏媚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推,那女人顿时蹬蹬蹬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愣住的看着忽然远了的花影,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一个丫鬟给欺负了,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大胆的贱婢!华夫人听说苏媚一日好几回的跑去寻秋十三,不禁心惊肉跳的,在她眼里苏媚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以前既然能跟秋十五不明不白的搅和在一起,以后自然也可以跟了别的男人,上回梅林的事情虽然是经过碧波作证是被人构陷,加上后来在井里发现了坠儿的尸身,越加证实了苏媚被人陷害,但是华夫人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个女人绝对是个不守妇道的,一听她去找秋十三,顿时就急了,秋十三的模样风神俊秀的比起秋十五还要出色,万一那个小蹄子奈不住寂寞的跑去勾搭,岂不是丢尽了十五郎的脸面?没想到赶过来却看见苏媚被秋十三身边的花影给一把推倒在地,虽然心下暗爽,却也不肯放过机会的立即跳了出来:竟敢以下犯上!把她给我拿下,我亲自向老祖宗请罪,这样的丫鬟我们秋家用不起!如此不知尊卑,不懂上下,眼里丝毫没有主子的人合该打发出去卖了才是!十三郎若是非要保住这丫头,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只好狠心把他赶出门去了!说得好像极为无奈一样,其实谁不知道她心里巴不得的大儿子赶紧滚蛋呢?苏媚脸色铁青的爬起来,想都不用想,刚才华夫人一定是躲在暗中把她的窘样儿看了个干净,心里对这死老妖婆更加没有好感:母亲说话可要多加斟酌,赶走十三哥?媳妇怕到时候赶走的不是十三哥,是母亲你自己啊,老祖宗眼睛里你可没有十三哥重要呢!你说什么?华夫人眼睛瞪起来,这婆媳两个居然是在秋十三屋子外面掐了起来,直叫周围的下人们开了眼界了。
花影心里不是滋味儿,她心急火燎的想要找到秋十三,这边他的生母却千方百计的想要赶走他,忽然心里一动,秋十三忽然不见了踪影,会不会是华夫人动了手脚?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早就从老祖宗那里得知,他打算在今年祭奠宗祠的时候公开宣布秋十三成为继承人的。
也许华夫人听说了什么,先下手为强?秋十三虽然很厉害,身边有蛟龙傍身,可是华夫人毕竟是他的生母,有有心算计,他很容易就会吃亏的。
花影心下顿时就把这件事儿给坐实了,秋家讨厌不喜欢秋十三的大有人在,最严重的就属华夫人秋十五母子两个了,而且老祖宗也说,怀疑这两个女人之中有人偷走了鹤翔草,要她仔细盯着点儿的。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女人很可疑,既然如此,不如干脆试探她们一番:你们不要在这里吵闹了,十三少根本就不在府中。
吵的热闹的婆媳两个同时愣住,大过年的,秋十三能去哪里?马上就怀疑花影是在说谎诓骗她们。
还没等她们提出质疑,小径上跑了一个气喘吁吁地丫鬟,看那样子好像是沈容安身边的人:夫人,夫人不好了!少夫人忽然喊着肚子痛,已经晕过去了!第二百七十章 毒华夫人失态的站了起来,赵博雅可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儿媳妇,虽然时时刻刻要挑剔一下儿媳妇找一下麻烦,可那也不过是婆媳之间天生的不对盘罢了,如今她可是眼巴巴的盼望着赵博雅那位担任大将军的父亲出力帮着自家儿子上位呢,况且嫡孙也还没个影子,儿媳妇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当即也顾不上苏媚了,拔腿就跑:愣着干什么?可又叫人去请大夫了?那前来报信的丫鬟惴惴不安的看着华夫人面罩寒霜的样子: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少夫人说最高明的大夫就是十三少了,所以想要请十三少帮忙……华夫人闻言一愣,倒是忘记了秋十三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不禁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屋门紧闭的书房一眼,心里犯嘀咕,只是说肚子疼得晕了过去,又没说是什么大病,说不定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呢,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就要找秋十三那个孽障看病了,再说,那样心机深沉狡诈的人,说不定没病也给看出病来了。
想到这里,她就没多话,狠狠地瞪了那丫鬟一眼,急匆匆的去了,身后跟着的下人们一溜小跑的追了上去。
苏媚听到是赵博雅出了问题,心中简直就是心花怒放,有心要去看个热闹,却还惦记着另外一桩事:你说十三少不在府里,可是真的?花影哼了一声,根本就不屑于理会她,一扭身子就进了隔壁的屋子,重重的把门给关上了,气的外面的苏媚险些控制不住的打进去。
要说她是多么的关心秋十三,那也不对,她心里惦记着的永远都是秋十五,这一点倒是跟沈容安不一样,但是秋十三是她合作的伙伴,现在她遇上了难事,偌大的秋家她能想到的就只有秋十三一个人而已。
被花影给弄得一肚子火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不远处就是身为正室的赵博雅住的住院了,那边围了不少人,大概都听说十五少的夫人疼的晕过去了的事情,不管是真心关怀的还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反正秋家来了不少人探望她。
苏媚心中不忿,这个位置本来应该是她的,可恨自己当初年少无知,被秋十五几句话就给狂偏了,轻易就把干净的身子给了他,到最后这狠心的把她给抛弃掉另娶了那个虚伪至极的赵博雅,不就是觉得她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了。
若是秋十五如今还是当初那个急于得到苏家帮助的小子,哪里还会敢于这般对不起她?说来说起,只怪自己当初不够明白。
奶奶,这儿有您的东西。
贴身伺候的丫鬟馥郁走过来,福了福身子,鹅蛋脸上一双眉毛斜斜的飞起来,很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是苏媚身边新近提拔上来的大丫鬟,上回被人设计,苏媚满心的以为坠儿那丫头背叛主子跟别人联手才能顺利的设计到她,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在井里面发现了坠儿的尸身,人已经死了,线索自然就断了,究竟是这丫鬟背主之后被杀人灭口,还是不小心发现了别人的行迹被人灭了口,总之那件事情已经是找不出元凶来了。
馥郁是坠儿死后,苏夫人送来的,原本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瞧着女儿的日子过得不如想象中的好,还差点被人算计了,张夫人心里也是着急上火的,赶紧就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送了过来。
苏媚闻言有些惊讶:我的东西?什么东西?馥郁反身拿过来一个只做普通极为常见的荷包,还有一封信::奴婢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就搁在奶奶您卧房的黄花梨桌子上,还有这封信。
苏媚先接过信,把帕子垫在手上小心翼翼的撕开封口,确定里面没有加入迷药毒药之类的之后,才打开信纸看起来,才看了几行字,就忍不住的眉飞色舞起来,到最后直接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夺过馥郁手里的荷包,捏到里面硬邦邦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果真是个造型普通的小瓷瓶。
没想到秋十三原来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没错,她的身份上已经比赵博雅低了一等,想要压过她就只有从子嗣上面动脑筋了,她是平妻,虽然比起嫡妻来还是有所不如,但是所剩下的儿女可也是算作嫡出的,若是她能抢在赵博雅前面成功的生下孩儿,还担心那个贱人兴风作浪?拿着手里这瓶据说是经过了秋十三精心调配绝对可以促使女子轻易怀孕的药丸,苏媚心花怒放,不过她对于秋十三也并不是全然的信任,因为秋十三和秋十五之间不见硝烟的斗争,加上这一阵子大家都在传老祖宗看重十三少,打算把家主的重任交给他,苏媚心里就越发的不高兴起来。
这药若是真的,自然是要自己使用的,若是假的,那就是秋十三居心叵测,蓄意谋害他们。
不过要证实这药是真是假,却需要有人亲自尝试才行,苏媚眼睛一转悠,马上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
既然碧波表示以后都会听她的安排,帮忙试试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沈容安早就已经疼的昏迷过去了,大年三十充满喜庆的日子,叫人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好了起来,她却想不到有个不速之客趁此机会找到了她。
秋二自从成为了残疾之后,虽然因为秋家老祖和秋十三,没人敢当面对他表现出不屑或者厌恶来,但是背地里的目光和嘲笑,他是清清楚楚的,因此整个人越发的阴霾起来,尤其是面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沈容安,他的心情尤其的不好。
见到秋二居然青天白日的闯进了自己的屋子,沈容安魂儿都几乎吓飞了,今日需要开祠堂祭祖,秋家的男丁们都是需要去参加的,秋十五一大早就准备着了,走就已经离开了好长时间,没想到秋二居然会选择这样的时机来找她。
身边的丫鬟们也不见踪影,沈容安心下恐惧,只得咬着嘴唇用水汪汪的含情眼眸看着秋二:你怎么就这么过来了?万一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怎么办?难道二爷根本就不在乎家主之位?感情是妾身看错了,我可是觉得除了二爷,再也没有人更加合适这个位置了呢。
秋二冷着脸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演:前几日设计我和苏媚的人是你吧?沈容安心里咯噔一下子,本来她就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才会选择秋二跟苏媚一起设计,只要坐实了这两个人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谁也别想继续在秋家混下去,到时候不但强敌苏媚被收拾掉,这个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些不堪过去的秋二,失去了家族,还有什么能力继续跟她为难了?到时候她想收拾一个小小的秋二,简直是易如反掌!想要解药,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没想到,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最后却坏在了碧波这丫头身上,真是岂有此理!二爷说什么呢?沈容安装糊涂:妾身怎么都听不懂?苏媚》难道二爷有跟苏媚搭上关系了?一张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和醋意:二爷不是说相信我的吗?为什么还要布下另一个人手呢?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是如何颠倒黑白的。
秋二算是开了眼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说谎不需要打草稿,张口就能来的,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世上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自作聪明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既然你不肯听话,那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你不会忘记了,你在嫁过来之前我给你吃过什么东西了吧?说罢,仿佛极为惬意的欣赏着沈容安惊慌的神色,嘴角边浮现出笑意来。
沈容安俏脸上带着盈盈欲坠的眼泪,身体摇摇晃晃的好像就要摔倒:二爷,妾身真的没有背叛你,二爷明鉴哪!面对着沈容安梨花带雨惹人垂怜的模样儿,秋二似乎是不受控制一般的上前两步,一把将沈容安纤细的腰肢紧紧地搂进怀里,低头在她娇嫩的嘴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沈容安的身体好像对秋二有着深刻的印象,被他搂进怀里之后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水,自动的黏在他身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面对着这样动人的美色,秋二眼睛眯了眯,有点得意的伸出手指狠狠地捏住沈容安的下巴,俯下脸来:对于不乖的人,我一向是没什么耐心的,你就给我好好尝试一下不听话的滋味吧!说着狠狠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居然就这样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沈容安有些错愕的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嫌弃了?不,不会的,他一个残疾人也敢嫌弃她?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狠狠地拿帕子擦着自己的嘴唇,身体是留恋的,但是感觉却是无比的厌恶。
她才一转身,就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猛地疼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肚子里面搅动啃噬一样,她顿时忍不住的尖叫一声,弯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肚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空间 了悟沈容安因为想要摆脱秋二的控制和苏媚的威胁,迫不及待的出手设计两个人,没想到被碧波这个完全在设计之外的人无心搅和进去坏了事,反倒是被秋二察觉到了她的举动,结果就是沈容安悲剧了,马上就明白了之前秋二曾经给她吃下去的那颗小丸子可绝对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十五少的夫人肚子疼,疼的晕了过去,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下人当中传了开来,秋十五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沈容安诊脉,即便是昏迷过去了,沈容安仍旧是紧紧地皱着眉,一张脸上惨白没有血色。
华夫人瞧见秋十五出现在这里,顿时有些诧异:这么快就祭祖完毕了?往年都是要到下午的。
秋十五脸上很不好看:秋十三没有参见,老祖宗话里话外的都是怀疑是有人暗中耍手段不想叫他参加这样的重要事情,尤其对儿子没有好脸色,好像笃定了是我做的一样,实在是偏心的厉害!加上赵博雅昏迷的消息传过去,可算是叫那老东西得到了借口,马上就叫大家散了,这回的祭祖就匆匆忙忙的结束了。
看起来,这回的祭祖好像就是完全为了秋十三而举行的,他不在,马上就宣布取消了。
秋十五心情很不好,看样子老家伙是铁了心的要把位置传给秋十三了。
华夫人脸上也难看起来,还不等她说什么,那边大夫已经收回手站了起来,身边伺候着的晚钟立刻焦急的询问:大夫,我们家少夫人是怎么了?霜满慢了一步,有点不满的看了姐姐一眼,上前一步:是啊大夫,我们少夫人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就喊肚子痛呢,还晕了过去!说这话的时候她有点心虚,因为当时沈容安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的,年三十嘛,大小丫鬟们都忙得很,就没有留下人贴身伺候着她了。
华夫人暂且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也走过来:情况怎么样?那大夫捋着胡须,沉吟片刻,对着他们说道: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不过少夫人宫寒严重,最近大概心绪起伏严重,又遇上了小日子,难免会痛得厉害些。
宫寒?华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子,女人就最害怕这样的毛病,这可是有可能不孕的:大夫你说什么?宫寒?很严重吗?有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顺利的生育?说到这个问题,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秋十五也不禁关注起来,子嗣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大事,若是妻子不能生育,他可得早作打算才是。
老大夫有些为难:先喝着药看看吧,情况有点严重,老夫尽力调养着,或许上苍垂怜,少夫人能够养好了身子。
这也就是说沈容安的身体宫寒很是严重,华夫人母子闻言脸上都不是很好看,送走了大夫也没心情再去看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了,秋十五丢下一句话就走了:儿子去媚儿那里看看,这里就劳烦母亲了。
不就是儿子吗?他又不是只有赵博雅一个妻子,苏媚是他的平妻,那也是妻子,生下的儿子也算是嫡子了,若是赵博雅有不满,最多生下孩子来记到她名下就是了。
华夫人有心阻拦,话到嘴边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看着他去了,她自己精挑细选的媳妇居然是个不能生育的,儿子想要个嫡子就只能去找苏媚那贱人了,可是那贱人跟自己之间实在是不对付,或许会挑唆着儿子跟自己疏远了,就算是有了孩子恐怕也会教导着跟自己作对。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挑选个合适的丫鬟给儿子做了通房,到时候生下孩子来抱到儿媳妇名下养着,留子去母就是了,比起苏媚的儿子要容易掌控的多。
华夫人的目光不仅转向了沈容安身边的两个陪嫁丫鬟,晚钟霜满都是难得的小美人儿,就算给儿子做了通房那也是不亏的,华夫人心里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小算盘。
沈容安昏迷当中还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药丸已经让她给别人造成了一个宫寒不孕的印象,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难过愤怒呢。
不管沈容安这一日是过的如何的悲戚,热闹的大年夜还是按期到来了,爆竹的声音不绝于耳,穷苦的乡下人也翻出了自己最好的衣裳穿好了,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大红的春联,处处透着喜气盈盈。
沈重华吃过了饺子就借口困了进屋里去了,进屋就直接进入了空间里面,里面的景色没有多大的变化,最多也就是植物疯长了,泉水更多了。
走到泉水边凝视着自己的倒影,她忍不住的一手按在脑袋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神智会时好时坏的?真的是因为受了伤有血块压迫脑子,还是出于别的原因?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自己会变成这个样子,似乎跟自己的空间脱不了关系。
仔细想来,从得到这个空间开始,自己就只是想着该怎么使用它,而不是刨根究底钻研这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
后来从李家那边入手,可以知道这原本应该就是沈家的东西,而且还是当年沈家灭门案的重要原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没有落到敌人手里,却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上一世自己却没有发现身体里面还隐藏着这样的东西,可见想要使用这宝物也是有条件的,否则当初父亲大可以带着家人躲进空间里面逃避追杀,也就不会有沈家满门被灭了。
她在泉水边盘腿坐下来,仔细的感受着空间里的每一丝气息,包括花木生长的生命气息,灵泉水溢出来的灵气,还有那些弥漫在四周的雾气,一棵小草从土地里面努力的拱出来,舒展开了叶子;果树上的花儿一片一片的飘落了花瓣,飘在清澈的水面上;渐渐的果实长了出来,慢慢地从青涩变成成熟;水里面新生出来的荷花在努力的吸收着灵气舒展身体,巴掌般的小荷叶高高地举起来,可爱得紧……这一刻,她跟空间好像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身体里面隐藏着的紫梦自动飞了出来,化为一道紫光在空间里面顺着一定的轨迹飞舞着,紫色的光晕画出一个有一个玄奥复杂的符号,停留在空气里面却没有散开。
那些欣欣向荣的花草树木也散发出升级的力量,灵泉水泛起微小的波浪,浅绿色乳白色的雾气升腾起来,同样变成一个又一个玄奥的符号,将她完完全全的包裹在里面。
依稀之中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像是在念着古老复杂又拗口的咒语,听起来却觉得那么熟悉亲切。
沈重华的精神不由自主的放松起来,那些紫色、绿色、白色的符文先是找到了入口,乖乖的排列起来有秩序的进入她的身体,然后从她身体里面出来,重新变成毫无行迹的各色光芒,回到紫梦上,花木上,灵泉里。
沈重华身上渐渐的开始有浅浅的光芒透了出来,好像身体里面有一轮光芒万丈的小太阳将要破体而出一样。
沈重华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盘腿坐着,面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出现的变化。
她的身体里面所放射出来的光芒渐渐的转移到了她的额头上,最终光芒收敛了,在她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多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条不知道什么材料的链子,中间悬挂着九块大小一致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是颜色各异的玉牌,或者不是玉,那样子很是特别,带着种神秘的味道,颜色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每块小巧的牌子上面好像都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巧符文,充满诡异的味道。
这东西也只是出现了短短一瞬间,马上就重新化为光芒进入到她的身体里面,随后沈重华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空间。
原来是这样,考验吗?她倒是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有些修炼有成的狐仙野鬼为了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会在平民百姓里面选择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人成为自己的代言者,不过被选上的人却是会经受一番磨难的,最常见的就是忽然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受到一系列的磨难,只有熬过去了才能成功,能够得到它们的帮助,这也就是民间那些据说很有本事能够给人三灾八难的神婆之类。
自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全都是骗人的,不过沈重华绝对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自己居然也会遇上。
这个空间是个好东西,所以才会引来那么多人觊觎,不惜追杀沈家满门上下,可是这东西却对人的精神有很高的要求,若是精神不够的话,结果绝对会是变成白痴。
所以,沈重华前一段时间的痴傻,其实只不过是因为空间的后遗症,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捡的便宜,再好的东西,也不可能一点害处都没有。
但是,两害相较取其轻,沈重华捏着自己的眉心,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有什么事看不开的?她有自信,自己总可以顺利的将这个空间完全变成是自己的,也只有保住这个空间,她和秋十三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才能在惹遍了六大家族之后,还能有一个安全脱身的后路。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后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护好的!第二百七十二章 惊骇欧阳瑾瑜心里惦记着沈重华,今儿晚上就看着她神色不大好,早早的就进了房间去睡了,莫不是身体不大好受,林氏晚上是要守岁的,还要忙着迎财神之类的,忙得很,还没有去睡,房间就没有关上门。
一个大男人进入女人的卧房好像时间非常唐突的事情,欧阳瑾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反正冬天里沈重华睡觉都是裹得虫子一样,哪里有什么春光外泄?可是进屋一看,屋里面却是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欧阳瑾瑜不禁吃了一惊,他非常确定沈重华自从进屋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出去,怎么会不在屋子里面?难道那些别有打算的人趁他们不备,居然在大年夜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掳走了?正在他满心焦急的时候,眼前一道朦胧的金色光辉闪过,沈重华出现在他眼前,身体似乎还在微微的发光,光洁的额头上一个金色符文一闪而逝。
你…….欧阳瑾瑜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他的感觉那般的清楚,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梦。
沈重华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眉头微微的皱着,听到欧阳瑾瑜的声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星光一样灿烂明亮的眸子从睫毛后面露出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欧阳瑾瑜,忽然微微一笑,面上泛起一股奇特的神情:瑾瑜哥哥……话未说完,忽然口中吐出一口血来,眼睛一闭就向后倒去。
欧阳瑾瑜大吃一惊,顾不上去想沈重华为什么会忽然的出现,赶紧伸手接住了她:重华?汤圆,快去把秋十三找来!他的声音因为惊惶变得有些声嘶力竭,汤圆听到这样的声音吓坏了,赶紧跑过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姐倒在欧阳公子怀里,嘴角还带着血迹,一双圆圆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奴婢这就去!撒腿就往外跑,跑得过分着急了跟刚从外面进门来嘴里念念叨叨的请财神的林氏撞到了一起,不等林氏有所反应,她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出去了。
林氏傻傻的看着跌落在地上断成了几截的香,抬起头来看了看被汤圆撞开之后在风里面来回晃荡着的门,张大了嘴巴,这个样子,财神爷还怎么可能会光顾他们家了?汤圆急急忙忙的冲进那对老夫妇家,秋十三还没有就寝,一听汤圆的话也急了,赶紧就冲了出去,还是秋奴心思比较细,赶紧把秋十三惯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拎着过去了。
沈重华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嘴边的血色已经被欧阳瑾瑜擦干净了,脸上的气色居然很不错,白里透红的,丝毫看不出是刚才吐了血的人。
秋十三一手按在她的手腕脉搏上,仔细的感受着,身边站满了人,全都眼神担忧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
秋十三良久才松开手,面对着满屋子人的担忧眼神,不自然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看向欧阳瑾瑜:她真的吐血了?欧阳瑾瑜神色不虞:你是什么意思?这样的事情我骗你有意思吗?就是因为觉得欧阳瑾瑜没必要骗他,他才觉得事情诡异啊。
秋十三摸摸鼻子,苦笑:我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好生奇怪,难不成是我的本事退步了,所以才会什么都看不出来。
重华的身体好的很,一点事情都没有。
怎么会?汤圆也是亲眼看到沈重华嘴角血迹的,要不然也不会那样慌乱:不对啊,小姐是真的吐血了,奴婢也看见了的,怎么会没什么大碍呢?秋十三伸手轻轻地掀开沈重华的眼脸,仔细地看了看,叹了口气:那就是我这点本事不够看了,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感觉这个人其实就只是睡着了而已。
吴文咳嗽了一声:会不会是这阵子吃得好东西太多,气血太足了,所以才会吐出一些来?话音未落,就看见一屋子的人对他怒目而视,就连母亲也是一副眉头紧皱眼含怒气的样子,不禁讪讪的摸了摸脑袋:我不是没学过医术嘛,随口一说而已。
欧阳瑾瑜心神一动,忽然想起来沈重华离奇出现的样子,心里先就存下了念头,她好端端的吐血,一定是有缘由的,会不会跟那件事情有关系?吴夫人和公子还是早些去睡吧,明日你们还要拜年。
欧阳瑾瑜打定了主意:至于重华这里,我们守着就是了,还要辛苦一下吴夫人,今夜只能去别的房间里睡了。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林氏和沈重华共用的,如今沈重华身边需要有人照顾,林氏就只能去别的屋子了,也就是汤圆暂时住的地方。
把主人赶到那样小的地方去,欧阳瑾瑜有些不好意思,林氏却不怎么在意,担心的看了看沈重华的脸色,的确是看不出什么问题,面色红润气息悠长的,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也只得罢了:好吧,你们若是有事随时叫我就是了。
林氏和吴文离开之后,欧阳瑾瑜坐下来,目光深沉的看着秋十三:我有话要问你。
秋十三丝毫不觉的惊讶,欧阳瑾瑜用那样的眼神打量着他,明显就是有事情想说。
汤圆和秋奴对视一眼:我们去厨房里弄些宵夜来,今晚上就权当守岁了。
说罢两个人就离开了屋子,体贴的把门给带上,叫他们在里面说话。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秋十三顺手给沈重华掖了掖被子,坐正了身子,挺直的腰背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
我看到重华忽然之间从虚空之中出现。
欧阳瑾瑜一开口就看到秋十三原本镇静的面庞上眼皮狠狠地跳动了一下,顿时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这件事情秋十三是知道的,姑且不论他是如何知道的,是自己发现的,还是沈重华告诉他的,后一个可能使得欧阳瑾瑜心中有些苦涩,他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有些话就好说了。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也不想强人所难。
欧阳瑾瑜一双狭长的眼眸里面满是细碎的幽光:我相信,重华之所以不说,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我欧阳瑾瑜虽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对于重华却从来不会刷什么心机手段,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需遮遮掩掩。
这话好像是在讽刺秋十三自以为是为沈重华打算,舍身进入李家查探情况,却害的沈重华最终险些丧命一样,欧阳瑾瑜说的坦坦荡荡,秋十三也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茫然的看了欧阳瑾瑜一眼,伸出手去搭在沈重华的额头上。
他已经知道错了,这么多年身边就只有秋奴一个人,他根本就不懂得该如何为别人考虑,最习惯的就是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面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做的事情,后来有了沈重华,他很努力的想要把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结果却适得其反。
你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面对着欧阳瑾瑜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秋十三罕见的脸上出现了疲倦之色,不再是一向不变的冷静沉着,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也是个人,不是神,不能主宰一切,如果可以的话,在有些人的面前,也是可以卸下面具来的。
欧阳瑾瑜看着他的脸色:我只看到她从虚空之中出来,然后就吐血晕过去了,就这些。
我想着你该知道的更多才是,究竟是什么伤了她?秋十三清逸的眉微微垂下来:你应该也猜到了,重华她,可以自由的来去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若不是这样,恐怕欧阳瑾瑜早就已经没命了,王家老妖婆下手可是全然没有留情的,他能活下来,沈重华出力不少。
欧阳瑾瑜眉头跳了跳,忍住了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
那个地方我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那是重华保命的最后手段,如果你真的为她好,这件事情最好守口如瓶。
秋十三虽然相信欧阳瑾瑜不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但是却还不忘记提醒一句:李家的人当初就是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这个宝物,才会铤而走险的灭了沈家满门,你若是不想重华有生命危险,这件事情还是忘记了的好。
欧阳瑾瑜抿紧了嘴唇,脸上的线条带着一种无言的倔强和刚毅: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
这样说来,那次她拿出来诱使别人上钩的鹤翔草……很多事情其实只要一点点的引子就能全部的贯通起来,只不过那个可能等闲之人绝对想象不到。
秋十三微微点头,欧阳瑾瑜确定了心中所想,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眼大睁的看着秋十三: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却还任由重华设计秋家?他想做什么?那些东西不单是秋家,只要明白它们价值的人都不会等闲视之的,秋十三是想要弄得天下大乱吗?秋十三扬眉,眼角带着亘古不化的寒冰一般,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寒意:怎么?觉得我很可怕?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开始而已,你难道就接受不了了?欧阳瑾瑜看着秋十三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厌恶神情,那种厌恶自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所谓的六大家族,一个惊人的念头从心里破土而出,令他止不住的感觉道惊骇。
他,他难道是想搅乱了一池静水之后,将六大家族彻底的铲除掉?第二百七十三章 上古这个念头实在是太疯狂了,欧阳瑾瑜努力地想要把这种想法压下去,可是这念头就像是疯长的野草一样,不断地从他的脑子里面冒出来。
他用力的闭了闭眼,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睁开眼睛看着秋十三面上平静神情之下掩盖着的巨大地仇恨和残酷,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你不会成功的,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实在是太疯狂了……欧阳瑾瑜的声音很低,可是秋十三却听得清清楚楚,好看的唇边缓缓的露出一个上扬的弧度,他的眼神里面甚至透出一点愉悦:哦,你看出来了?真是的,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
他低下头,隐去了嘴边半是嘲讽半是悲凉的笑意,再次抬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变得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像是幽深无底的深井,叫人看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要被吸入进去一样。
欧阳瑾瑜心下震撼,赶紧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继续看他,心中却忍不住为秋十三的疯狂感觉心惊肉跳,谁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看起来风光霁月,好似谪仙一样的人物,其实内里是这般的疯狂和扭曲。
秋十三嘴角边漾起了一丝嘲讽般的笑意:你害怕了?其实没必要,我跟欧阳家族无冤无仇,自然不会闲着没事儿的去招惹它,不过,若是欧阳家族不甘寂寞的想要掺和进来,我也随时欢迎着,反正我闲着没事儿,二十几年来思考最多的就是该如何扳倒这所谓的超级世家。
他好像已经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往日里越是表现的平静无为,心里其实就积压着越加强大的怨恨,欧阳瑾瑜努力的按捺下心情:你这么做,可想过万一要是失败了,重华该怎么办?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带上了气愤:你不怕死,失败了大不了一死了之,可是重华呢?你既然无法给与她一个安全稳定的未来,当初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于她。
若是感情都可以受到理智的控制,那感情也就不算什么了。
秋十三不以为杵,面上的疯狂渐渐消失,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微微侧过脸,很感兴趣的看着欧阳瑾瑜:你看起来很生气啊,别说你心里对重华多么看重,我才不相信,依着欧阳家族的能耐,不可能查不到重华的下落,你若是心里真有她,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我出现之后才急吼吼的冒出来抢夺你的未婚妻?哼,我看欧阳家族也不是那么单纯的地方,重华若是去了,恐怕性命都要受到威胁。
欧阳瑾瑜有心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自然早就知道沈重华这个未婚妻的存在,不过在沈重华遇到秋十三,好像破茧成蝶一般的焕发出绚丽光彩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太过注意这个未婚妻,被沈小琴那样的人抚养长大,身上根本就不具备欧阳家族主母所需要的东西,就算是遵循当初的婚约娶了她,也不过是摆在家里面供奉着的一尊人偶罢了,根本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这也就是为什么上一世沈重华会顺利嫁给云飞扬的缘故,她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光彩,根本就入不了那些人的眼睛,就连她的生母安夫人也看不上眼,就算是需要亲生的女儿跟安家联姻打好关系,可是这个女儿最起码也应该具备受人重视的力量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就算自己花了力气弄进安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一世的沈重华却不一样,她经历了前世种种之后,得到上天垂怜一般的重生,更是在决定命运的转折点上毫不犹豫的踢掉了前世的丈夫,跟随在秋十三的身边,羽化成蝶。
欧阳瑾瑜即便心中不忿,也不能不承认,若还是之前那个沈重华,空有清高自傲的架子,却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本事,他根本是看不上的。
娶妻当娶贤,妻贤夫祸少,这些话都不是说来好听的。
秋十三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笑了,笑容有种孤傲又苦涩的味道:再说,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能给重华一个安定的未来呢?你怎么能确定她是不是早就明白一切,却还是选择跟着我呢?欧阳瑾瑜被他几句话给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重华早就已经知道了?可能吗?不然你以为,重华为什么拿出鹤翔草来惹得那些人蠢蠢欲动呢?秋十三笑容变得淡了起来,感觉好像是慢慢消失在黑夜里的光,他的手轻轻的附在沈重华额头上,细细的摩挲着,好像极为珍稀的样子: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了她,不管是不是还会有明天,我只知道,如果我放了手,不用等到明天,今天就会后悔。
欧阳瑾瑜哑然,这样的话难为秋十三居然说得出来,就算是心中有情,他也是不能用言语表达清楚的,难怪沈重华选择的不是自己。
你觉得重华会是怎么了?欧阳瑾瑜识相的不再谈论刚才的话题,秋十三这个人说起话来很容易惹得别人七窍生烟,还是别触及那些敏感话题比较好:你也说那是她能够自由来去的地方,难道还有别人也能进去?否则她怎么会受伤?秋十三也不明白为什么沈重华从空间里出来之后就吐了血,而且看气色脉象,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受伤的痕迹,这些都很蹊跷。
他的手底下,沈重华不知不觉中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原本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面细看居然有无数金色的符文在不断的闪现,很快再次消失掉,随着这些符文的闪现和消失,她的目光越来越亮,身体的温度也随之变得高了起来。
秋十三皱眉:怎么感觉好像开始发热了?探过身子去看个究竟,结果正好撞上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饶是秋十三一贯沉稳,也被惊得呆了一下。
沈重华睁大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感觉就好像是中了邪的人一样,忽然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目光依旧保持着直视前方的样子,额头上金色的符文再一次的跳动了一下。
秋十三和欧阳瑾瑜不敢怠慢,唯恐她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凑近过去,沈重华却抬起手来将两个人推开,一手掀开了被子,动作缓慢的下了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站在眼前的两个人,嘴角扯动,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你怎么了?秋十三觉得事情似乎有些怪异,眉头紧皱起来:你现在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沈重华缓缓的转动目光看着他们,抬起一只手来放在秋十三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命途多舛,前途堪忧,你的命格是灰暗的一片,如果不想办法破解的话,会活不过三十岁。
秋十三皱眉,一把抓住沈重华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触手果然是滚烫的温度,她居然毫无缘由的开始发烧了:你在发烧,赶紧回去躺好!至于这些疯言疯语,就当是高烧之后神志不清楚乱说话了。
放肆!沈重华却丝毫不领情,狠狠的斥责了一句,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目光犹如神邸一般充满怜悯却漠然的看着他,目光扫过神色惊异的欧阳瑾瑜,嘴唇微微翕动:注定要没落的东西,就算是竭尽全力,也只能换的苟延残喘而已,谁也不能阻止世事的变换,所以要学会放手。
欧阳瑾瑜一头雾水,心想重华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怎么开口就说胡话,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抓住沈重华的手臂:赶紧回去躺好,本来身体就不好了,还这么肆意任性。
大胆!沈重华厉喝一声,神态语气里面居然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欧阳瑾瑜忍不住一怔,沈重华已经趁机摆脱了他,一双眼睛里面平静而空洞,没有一点七情六欲在里面,看着好不渗人。
秋十三随身携带的折扇里面,一条小小的蛟龙感觉到诡异的气息,忍不住的自己爬出来,一眼看到站在那里的沈重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缩回秋十三身上,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随即它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亘古苍凉之中带着悠久的味道,好像那曾经孕育了万物的太古时期。
它小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爬到了秋十三身上,警惕的瞪大了一双眼睛戒备的看着沈重华,不会的,这怎么可能,那些人,他们早就应该不存在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身上带着他们的气息?沈重华像是发现了屋子里面多出了别的生命,目光陡然一转,下一刻,小小的蛟龙就被一只纤纤素手给捉了起来,毫不犹豫的捏着它尚未变大的身体,优美的眉形微微皱起来:蛟?为何这般弱小?好生熟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抬起头来,再一次的打量着秋十三和欧阳瑾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重,眼前的两个人影好像晃动起来一样,不断地在眼前晃来晃去,手上一松,可怜的蛟龙毫无意外的掉在了地上。
重华!秋十三看着沈重华摇摇欲坠的样子,赶紧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欧阳瑾瑜从另一边搀住了她的胳膊。
我的头好疼。
她摇摇沉甸甸的脑袋,感觉好像里面装满了石块一样: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子里面流窜,好难受。
秋十三手上忽然就出现一枚银针,对着沈重华颈后某个穴位一针下去,她立刻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你做什么?欧阳瑾瑜看着秋十三的举动,愤怒道: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就直接让她晕过去?难道你看不出来她难受的厉害?秋十三不以为然,反正不会伤到沈重华:难道你忍心就这样看着?欧阳瑾瑜语塞,他当然不忍心,可是不找出原因来,他们该怎么办?难道没一次都用同样的手段叫她晕过去?至于问话,那就没必要了。
秋十三小心翼翼的给沈重华盖好被子,她的额头滚烫,温度叫人担心,应该立刻降温才是,秋十三立刻打开了自己随身的针囊:我瞧着,地上那家伙应该知道些什么。
蛟龙缩在角落里面,距离沈重华远远地,一双绿豆小眼充满惊恐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沈重华,满是难以置信。
第二百七十四章 巫者两个男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这小东西身上,还在惊恐之中的蛟龙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一双小眼睛刷的就看向了秋十三两个人,反应极为迅速的飞起来就向外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信它才怪,秋十三看着它飞速的离开,眼眸之中光芒微闪,薄薄的嘴唇翕动几下,就看见那已经飞走的蛟龙一边努力的挣扎着一边哇啦哇啦叫着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带了回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虽然签了契约,但是我可不是你的奴仆!快放开我啊啊啊!秋十三伸手把蚯蚓一样大小的蛟龙拎在手里,抓着它的尾巴盯着那双小眼睛:你敢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蛟龙眨眨眼睛,很想否认,可是他们两个之间有主仆契约,秋十三是主人,它根本就不能反抗,沮丧的垂下脑袋:好吧,我知道一点,只是知道一点点。
它一再的强调一点点,却让秋十三心里更加的狐疑,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居然连蛟龙都害怕成这个样子。
直觉的,他感觉事情不大妙。
答应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蛟龙终于得到了自由,变成小蛇一般大小的样子盘在桌子上,仰着脑袋做出一副追忆当年的样子: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巫族?巫?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的样子,秋十三隐隐似乎有点印象,仔细一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倒是欧阳瑾瑜开了口:你说的,莫非是那些据说有神秘能力,擅长诅咒巫蛊的那些人?蛟龙鼻子里打了个喷嚏,满是不屑的翻翻眼睛:那算什么?也能称呼为巫?不过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就敢自称巫了,我说的是曾经在世上显赫一时的巫,大巫,明白吗?不明白,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很明显不是很清楚。
蛟龙也明白时至今日还记得巫的人实在是不多了,他们消失的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痕迹:他们是一群拥有神奇力量的人,传说之中的祖巫们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大巫能够占卜吉凶,能够翻江倒海,就像你们说的仙人一样用手神奇的手段,我其实也没见过真正的巫,只是听说过,传承的记忆里面还有他们的痕迹,后来随着道教兴起,大巫们渐渐地消失了踪影,谁也不知道哦啊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蛟龙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眼神里满是忧伤,这样的情况出现在秋十三和欧阳瑾瑜身上应该会是非常唯美的,但是一条小蛇一样怪模怪样的小东西仰着脑袋努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那明媚的忧伤,实在是叫人看了忍不住为之喷饭。
巫吗?欧阳瑾瑜脑子里面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画面,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沈重华刚刚出生,安夫人还是沈家的主母,自己的父亲和沈叔叔谈笑着戏谑的谈及两个小娃娃定娃娃亲的事情,记得那个时候沈叔叔很高兴,做了一件在幼小的他眼睛里很奇怪的事情,拿着破旧古老的龟壳念念有词的摆弄着,满脸严肃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起这个本来早该忘记了的画面,现在想起来,沈叔叔的那个样子,很像是在占卜,不像现在街头上的算命先生,用的是铜钱,或者讲究一点的八卦,难道沈叔叔跟这个什么巫族有关系?他不知不觉的就把心里的话给问了出来,秋十三有些诧异欧阳瑾瑜居然还知道这样的事情,倒是蛟龙激动地窜了起来:没错,那一定就是占卜!随即满是不屑的对于欧阳瑾瑜居然把占卜跟算命混为一谈表示了鄙视:占卜可不是算命,那是大巫用来测吉凶,领悟天命的手段。
说着蛟龙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的卖弄他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秋十三只听了片刻功夫就失去了兴致,看看欧阳瑾瑜也差不多,两个人都看出来了,其实蛟龙知道的也不多,后来那些大多数都是在吹嘘自己族人曾经的辉煌,可以忽略掉。
你是说,重华可能跟巫族有关系?秋十三很不客气的打断了蛟龙的自吹自擂,他们不想知道蛟龙一族曾经多么的强大,只想知道沈重华是不是有危险。
被打断了话题,蛟龙有些不悦,可是面对的是自己的主人,他就算是有气也只能忍着,谁叫自己倒霉,居然就傻傻的被那丫头给算计了,签下了主仆契约呢?我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有那些人的气息,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蛟龙气咻咻的说道,我不喜欢那些人,他们对生命很漠视,比起自觉高人一等的仙人还要漠视生命。
在他的传承记忆里面,巫可不是一个代表和谐的名词,他们除了那些呼风唤雨的神奇力量之外,留给这些生命们最多的记忆就是血腥,他们用生命来充当祭品与天地沟通,不管是牲畜还是人,都是他们用来供奉上苍的东西,他们不像现在的人用草药治病,用的大多数都是巫术,把那些痛苦和疾病转移到别的动物身上去,或者也会制药,但是原材料也大多数都是动物。
他们在那些有智慧的物种心目当中,是野蛮血腥的代名词,自从被道教取代之后,已经渐渐的泯灭了踪迹,应该是已经灭绝了的,怎么会忽然出现?看样子蛟龙其实也弄不清楚究竟是如何一回事,秋十三把它收回扇子上,刚好汤圆和秋奴端着几样吃食送了过来,在外面叫门,他起身开了门:重华在发烧,你们去弄些水来。
汤圆闻言赶紧就去弄了,他们几个人全都留在沈重华身边一刻不停的帮她降温,天色黎明的时候,沈重华身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了下来,脸上的气色看起来也好多了,睡得很是香甜。
没事了,你们也回去休息一会儿,大概很快就会有人来拜年了。
秋十三松了口气,外面已经有公鸡早早的开始啼叫了,新的一年已经到了。
奴婢没事儿,就守着小姐好了。
汤圆不愿意离开,端来一杯温水用干净的棉棒沾了小心的滋润着沈重华的嘴唇:十三少,你打算怎么办?让小姐一直住在这里吗?欧阳瑾瑜也不禁看过来,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的不以为然,秋十三那里危险得很,应该不会把沈重华带回去的。
本来,我是觉得这里比较安全,重华留下来比较好。
秋十三沉吟片刻,忽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可是,花影既然已经发现了这里,那就代表着重华已经暴露了踪迹,继续留下去就有危险了,倒是不如回去,还有人能够随时的保护着。
汤圆没吭声,昨日花影突然出现,她就明白自己几个人可能无法继续住下去了,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小姐这个样子,很危险。
你想带她回秋家?欧阳瑾瑜很不赞同:你身边的事情太过复杂了,不行,我不同意。
秋十三脸颊边微微抽动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抿着嘴唇神色坚定的欧阳瑾瑜,忽然嘲讽一笑:我之前虽然做错了很多的事情,伤害到了重华,而每一次都是你在身边陪着她的,但是我有一点是比你强的,我不需要遵从父母之命,重华是我认定了的,我这辈子就非她不娶了,你能为她顶撞自己的母亲,跟家族反目吗?欧阳瑾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虽然父亲还有几位长老已经被他说服站到了他这边支持他迎娶沈重华,但是以母亲为首的另外一拨人却还是不肯放弃,身为继承人,迎娶的主母不但需要镇住下面的人,还要有足够强大的娘家势力能够帮到家族才是,沈重华是个不错的姑娘,这一点就连母亲也是赞同的,但是她没有娘家,这是一个硬伤,根本就不够格成为继承人的妻子。
他想要迎娶沈重华,问题重重需要慢慢地攻克,可是问题在于,自己把这些问题解决之后,沈重华还会等着他吗?答案绝对是否定的,旁边还有实力强大的秋十三和安清源虎视眈眈呢,秋十三早就跟父母翻了脸,根本就不须顾及家族,安清源是个痴迷药理的人,对女色上面一向不在意,难得的表现出对沈重华的好感,安家的人也可以努力的忽略掉沈重华弱势的一面,再说还有安夫人在其中使劲儿。
这样一想,居然是自己的困难最大。
你放心,我既然选择带她回去,就不会叫她有危险。
秋十三自信满满的说道,不就是担心秋家在内的六大家族会做出什么事情吗,很快六大家族就会乱起来了,看谁还有时间去谋害一个脑子不大清楚的少女。
欧阳瑾瑜一双狭长的眸子看着秋十三,嘴唇紧紧地抿起来,忽然哼了一声:你等着看吧,我总会把这些事情全都解决掉的,你可要小心了,若是再次疏忽大意了,重华就是我的了。
秋十三的脸上笑容冰冷中隐含着挑衅,那你就等着看吧,看我还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第二百七十五章 刺目只是短短几日,花影却觉得好像过了漫长的好几年,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寻找着秋十三的踪迹,却每每失望而归,本以为依照老祖宗对秋十三的看重,应该会派人帮忙寻找的,可是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王家老祖宗之所以会选择伏击欧阳家的继承人和沈家的遗孤,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一种神奇的天地奇珍。
传言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就连那神奇的天地奇珍也被人形容的似模似样的,据说跟人参差不多的样子,但是通体金黄带着一股扑鼻的清香,光是那股味道就能叫人神清气爽百病不生。
花影根本就无法想象老祖宗们对于这样的天地奇珍是多么的狂热,秋十三虽然是他最看重的后辈,但是只要自己能够活的更加长久一点,没有继承人又怎样?完全有时间重新栽培一个!所以,得到消息之后,甚至还没有去辨别事情的真假,秋老祖就急急忙忙的出发了。
剩下的人恨不得秋十三死在外面才好,哪里会好心的帮忙去找人,就算找到了恐怕也是寻机会杀人灭口算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秋十三带着沈重华几人回到了秋家,直接就安排她住进了自己的屋子,至于他自己,叫人收拾了隔壁的房间,两个人就这么比邻而居起来。
花影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秋十三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根碧色的玉笛,坐在阳光里吹笛子,清脆悦耳的曲调叫人身心都跟着愉悦起来,身后不远处沈重华穿着银红色撒金大摆裙坐在那里,宽大的裙摆在周围铺散开,重重叠叠的,阳光一照,格外的美轮美奂,一张脸半隐在暗影里面,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来了,花影咬了咬嘴唇,不过就是个脑子有病的傻子罢了,根本就没必要太过在意,这样也好,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到十三少日日与沈重华接触,厌倦了这样痴傻的她之后,才会更加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雪青色的裙子,上面绣着清雅的芙蓉花,外面是一件鹅黄色绣着丁香花的长褙子,本来是能够衬托出她不俗的面容美貌的,可是跟里面沈重华华丽夺目的大袖衣想比,缺少了些大气,好像更加衬得自己是个丫鬟了。
心中带着愤恨,花影尤其看他们两个之间和谐的气氛不顺眼,故意的敲敲门打算了笛音:奴婢花影拜见十三少!秋十三将玉笛置于掌中,眼神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毫无情绪的眼神却看得花影心中倏然一惊,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那双眼洞悉了一样,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起来吧,你来做什么?秋十三在知道了花影的心思之后,再看她就觉得格外的恶心,女人真是正奇怪的生物,外表那般美艳也有可能内在里潜藏着危险的毒刺,等着寻找机会趁人不备的时候扎人一下。
花影半仰起脸,脸上被打出来的淤青痕迹早就已经消退的干净了,看样子这几日没少下工夫,她的颜色生得好,这样的角度越发衬托出那张脸的美丽来:十三少好几日不曾回来,奴婢心中担忧,故此听说您回来了,赶紧来看看。
那样暧昧的言辞,那样脉脉含情的眼神,是个男人就会有所触动,看着花影这个样子,秋十三微微一笑,却听到里面有人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禁笑容加深: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需过来此处。
回去吧!花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秋十三居然一回来就赶她走?怎么会?她的目光不禁瞄向屋里坐着不动的沈重华,大大的裙摆上点点金色被阳光耀的格外刺眼,刺激的她几乎要流泪。
沈重华身后站立着一个穿着天青襦裙的丫鬟,依稀就是汤圆那个没规矩的野丫头,刚才放茶杯的一定就是她,注意到花影的目光,汤圆得意洋洋中带着恶狠狠的瞪了回去,想要抢她家小姐的男人,呸!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花影气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努力地压抑住自己的愤怒,楚楚可怜的对着秋十三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十三少说出来,奴婢一定改正就是了!奴婢是老祖宗赐给十三少的人,求您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不要赶奴婢走!秋十三面上的神情淡下来:你这话,是打算用老祖宗来威胁我了?花影心里一个激灵,咬着牙跪下来: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若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就请十三少指点明白。
嘶!汤圆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丫头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对着自己的主子这样说话,这还不叫威胁?十三少大概要生气了吧?果然秋十三脸上的神情越发冷寂起来,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前楚楚可怜之中透出倔强的花影,霍然起身:重华,今日阳光不错,我们去外面走走如何?端坐不动的沈重华闻言缓缓抬起头,一张脸暴露在阳光里,越发美丽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中迷茫之色,却听话的站起来,被秋十三牵着手拉着从花影身前走过,一行人直接忽略了花影的存在,网院子里去了。
汤圆走在最后面,走到花影面前的时候,特意停了下来:你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吗?花影咬着牙忍着满腔的羞愤,不肯开口。
呦,还挺骄傲。
汤圆不屑的冷笑:你既然这么傲气,有本事的不要抢别人的男人啊,不对,应该说,你既然这么傲气,干什么还要依附男人呢?自己去闯出一番天地来就是了嘛!少在别人面前做出一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样子,没得叫人恶心!你!花影被秋十三无视羞辱已经跟是愤怒了,被汤圆一个丫鬟这般奚落,可就忍不住了,呼的站起来:你找死!哎呦,我好怕啊!汤圆根本就不怕她,闻言越发挑衅的翻着白眼:你有本事,来咬我啊!看看你的样子吧,难道你不知道十三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了,你倒是好,毫不避讳的用老祖宗威胁他,别忘了,他可不是那些什么十五少之类的,没有你们秋家,这些年一样过得好好的,真是不明白你们想什么,有病!一边嘟嘟囔囔的嘲笑着花影,汤圆扭头走了,这样脑子不清楚的人还是不要接触太多了,免得传染自己。
留下花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变化不停,把拳头给攥的咯咯响。
今日阳光的确很不错,虽然风吹在脸上还是觉得有些刺痛,但是晒晒太阳却是很舒服的事情,秋十三领着沈重华在院子里慢慢的散着步,根本就把花影忘到了脑后。
沈重华很感兴趣的看着院子里的景色,虽然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之外,大多数的花草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她的兴致却很不错。
沈容安早就听下人说了,秋十三终于回到秋家了,再也忍耐不住的赶紧来找他来了,她被秋二的毒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这几日每天都是在煎熬里面渡过的,偏偏所有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不说,还都说是因为她宫寒导致的,遇上小日子才会这样疼痛。
沈容安醒过来听了大夫的诊断之后险些发作起来叫人把那庸医给杀了,她的小日子根本就还没有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诊断?可是随后不久,沈容安就惊讶的发现,自己下面真的开始流血了,跟小日子来的时候一个样子,可是她很确定自己的小日子其实才刚结束没几天。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毒药还可以改变这些吗?被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沈容安无计可施,想邀请名声在外的秋十三帮忙,却得知那个人一早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根本就不见人影了。
好不容易今日听说他回来了,沈容安再也忍受不住的跑出来寻他,短短几日而已,她就瘦了一大圈儿,变的脸色苍白,顶着两个青黑色的眼圈,看起来像鬼一样。
那个白衣身影即便是隔着遥远的距离,即便是混迹在人群里面,她也是可以一眼认出来的,好像那个人就住在她的心里一样:十三少!秋十三一听这个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声音,顿时感觉膈应的慌,还没看到人眉头就已经忍不住的皱了起来,真是会扫兴,难得这般静谧的两个人待着,偏这个时候来找茬。
沈重华转过脸来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秋十三眉间的褶皱,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懵懂之色:不皱眉。
秋十三顿时笑了起来,伸手把额头上的小手拿下来:好,不皱眉,听你的。
沈重华顿时满意的笑了,笑容刚好落尽满心欢喜赶过来的沈容安眼睛里,顿时心中的欢欣雀跃全都消失不见了,脸色也微微的沉下来。
她也很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脾气的,一个是她心中最是爱慕的人,另一个是她生平最为讨厌的人,这两个人偏偏走到一起,而且还露出那样幸福的笑容,实在是扎眼的很。
可是她的肚子在这一刻毫不犹豫的疼了起来,顿时脸上的神情扭曲起来,弯下腰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十三少,救救我!第二百七十六章 受气命秋十三冷眼看着沈容安在他面前痛苦的挣扎,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倒是伸出手来搀扶住了沈重华:累了吧?我们歇会儿。
沈容安即便是疼的想要晕过去,也是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在秋十三身上的,闻言顿时气得想要杀人,情绪一个激动,顿时就感觉肚子越发的疼了起来,满头的汗水汇成溪流一般顺着尖尖的下巴淌下来,因为最近消瘦的厉害变得格外的大的一双眼睛却执着的死死盯着秋十三的脸,卑微的希望从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上看到,哪怕只是那么一丝的心疼或者动容。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秋十三只是看着沈重华,微笑宠溺的看着她,没有分出一丁点的注意力给自己,在他们面前,她就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就像当年在沈家的时候,沈重华是受尽宠爱光芒万丈的嫡女,她却只是一个卑微到不起眼的小小庶女一样。
沈重华为什么还不死?她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为什么还活着?沈重华虽然意识上还是有些不清楚,可是那种辨别人心善恶的能力却变得更加的清楚起来,沈容安并没有近距离的接触到她,心中恶毒的念头却被她丝毫不漏的接收到了,有些惊讶的看了这个人一眼,感觉有些陌生,不认识,那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仇恨呢?十三少,求求您救救我们少夫人吧!晚钟看着沈容安痛苦的样子,跪下来给秋十三磕头,实打实的将额头磕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片刻功夫白皙的额头上就是一片淤青:求求您了!沈重华捏住秋十三的手掌,满是困惑的眼睛看着她们:她们很讨厌我。
有些委屈的侧侧脸,眸光暗淡:为什么?沈容安和晚钟同时愕然,万万想不到沈重华居然会直接这样说,哪有这样的人,一般来说就算明知到对方心怀不轨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不也应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者厉害一点的反戈一击吗?哪有这样毫不遮掩的把事情说出来的?秋十三的眸光凌厉的扫过来,晚钟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汗涔涔的,明知道对方其实不会武功,却还是觉得压力极其的恐怖,跪在地上的身体顿时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沈容安究竟是怎么回事,秋十三自然是清楚的,本来秋二手里的毒药就是他提供的,有什么作用没人比他更清楚,看样子是沈容安并不相信这药的力量,有些不听话了,所以才会忽然毒发起来。
俗话说得好,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们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复杂。
秋十三顺手把沈重华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给轻轻地拿开:治病救人的是大夫,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悬壶济世的人,你找错人了。
既然有一个身为大将军的父亲,还不如想法子请个御医回来,或者还有救。
这话说的,好像沈容安已经彻底没救了一样。
沈容安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对于秋十三的见死不救和嘲讽挖苦心怀怨恨,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才不信秋十三也不知道,明明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赵博雅,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在嘲笑她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沈重华感觉到沈容安毫不这样的对于自己的厌恶,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向前两步走到沈容安面前: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诅咒我赶紧死呢?沈容安被这一句话给吓得险些忘记了疼,有些傻眼的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满是困惑的脸,哑然无语。
秋十三皱着眉把人拉到身边:离她远一点,像是这种一向不安好心的女人,你以后一定要彻彻底底的离远一点,知不知道?沈重华却伸出手放在了沈容安的头顶上,一双眼睛微微的闭了一下,下一刻沈容安就奇迹般的感觉自己的肚子居然不痛了,惊讶的放开手,狐疑的看着沈重华,她怎么能做到这样子的?难道这下毒的事情她也有份?这样想着,沈容安的眼神就不善了起来。
沈重华收回手,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沈容安的脸,忽然开口道:你的心,很脏。
说着就转过身去主动的拉住秋十三的手: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沈容安的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晚钟跪在地上都不敢去看,秋十三却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握紧了掌心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我们去看你的义父义母他们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他们了?沈重华理所当然地摇头,两个人带着汤圆和秋奴,一边走一边说着离开了这边,晚钟起身缓缓走到沈容安身后:少夫人,还是回去吧,找个大夫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沈容安狠狠地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抬脚就走,晚钟脸上迅速的掠过一丝不屑,随即就消失不见了,恭谨的低着头跟在后面追上去。
回到沈容安住的院子,有个小丫鬟坐在门前捧着一捧花生像只贪嘴的小老鼠一样的咯吱咯吱嚼个没完,一眼看见沈容安带着晚钟走过来,还没咽下去的花生顿时就堵住了嗓子,却也来不及去管这些,赶紧的跳将起来就往里面跑。
沈容安本来就是一肚子气,一看这丫鬟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站住!你若是敢跑看我不叫人打烂了你卖出去!小丫鬟也就只有十来岁的样子,闻言一张瘦巴巴的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神情,畏畏缩缩的跪下来,努力地把堵住嗓子的东西给咽下去:奴婢拜见少夫人!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沈容安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今日天气虽然不错,但是这些丫鬟们有时间都会躲在温暖的屋子里面偷懒的,难得主子不在,怎么会有人这样积极地冒着寒冷跑来门口?心中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我瞧着,你该不会是在给什么人把门吧?那小丫鬟闻言顿时吓得连连磕头:少夫人饶命!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只是听霜满姐姐吩咐在这儿看着,有人来就招呼一声的。
闻言晚钟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小丫鬟脸上,骂道:做死的小蹄子!自己做错了事还想把事儿推到别人身上?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小丫鬟捂着脸哭起来,晚钟还要发落她,却被沈容安给拦住了,一双眼睛冷冷的瞧着晚钟有些不安的脸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一把推开恰好挡住了她去路的晚钟,大步就冲进屋里。
晚钟咬着嘴唇脸色有些煞白,但愿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沈容安是秋十五的正室,屋子里面的摆设是极为舒适富贵的,上好的银丝碳燃烧着,一进屋就感觉一股热哄哄的气息迎面扑过来,本来应该在屋里伺候的几个丫鬟全都不见踪影,倒是内室那里有男女之间欢好的激烈动静传出来。
好霜满,你再动一动,嗯,真是舒服!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慵懒的舒适满足,喘息声急促粗重:嗯,好!女人的声音娇媚的像是要滴出水来:不要了,爷奴婢受不了了!沈容安的脸上气的一片铁青,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脸色煞白毫无血色的晚钟,脚步已经走进了内室,把里面毫无遮掩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白花花的肉体收入眼底。
秋十五就躺在床上,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进来的沈容安和晚钟,被人捉奸在床应该是件极为羞愧的事情,但是被妻子看到他跟丫鬟在床上做那事儿,秋十五一瞬间居然有种无与伦比的舒适感觉,眼睛紧紧地盯着走进屋来的沈容安,动作越发激烈起来。
霜满背对着沈容安,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人尽收眼底了,猛烈地运动过后瘫软在秋十五身上,软语娇啼道:爷,奴婢好累啊!秋十五拍拍她光洁的后背,坐起身来: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霜满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里来的沈容安,顿时尖叫一声拉起被子藏进去,却把身边的秋十五整个身子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相公,就算是喜欢这丫鬟,也应该有点分寸吧?沈容安气的俏脸发青,想不到自己不过出去片刻功夫,霜满这贱人就爬上了秋十五的床,也恨自己的丈夫不中用,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这里可是我的床!跟丫鬟在正室夫人的床上欢好,就算是秋十五也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是我不对,不过霜满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看着该怎么安排一下她吧!霜满从被子里面露出半张脸来,悄悄地看着沈容安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屑,不过是个冒充凤凰的麻雀罢了,说起来还不如她们姐妹俩,是李家那样的门第里出来的,当了几天少夫人,就真的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沈容安心中火气正旺,秋十五这样做可以说是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穿出去她就成了秋家妯娌们眼中的笑柄了:收了她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若是她怀上了相公的子嗣,又当如何?第二百七十七章 内讧霜满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女人一辈子很长,但是漂亮的脸却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以后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沈容安一提到这个话题,她顿时就紧张起来。
秋十五也想到在正室夫人之前,自己好像不应该弄出个庶子什么的来,不过视线瞄到沈容安纤细的腰肢之后,忽然想起来大夫说过,赵博雅宫寒严重,想要子嗣的话估计很困难。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另外的说辞:要是有了就干脆抱到你身边养着就是了,她不过就是个通房,哪有资格养育子女?这话里的意思居然是要留下来?沈容安不敢置信的看着秋十五,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秋十五面上有些发烧,咳嗽了两声,把自己的衣裳捡起来穿上:说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也不能生,她终归是你身边的陪嫁丫鬟,跟你是一心的,生下孩子养在你名下刚好合适。
沈容安闻言几乎要跳起来,谁说她不能生了?都是秋二那个畜生下的毒,那样的古怪刁钻,居然叫她的脉象出现了宫寒的迹象:相公,妾身的身体完全没问题,怎么可能不能生?刚才妾身才去请教了十三少,我根本就没病,不过是有人看我不顺眼,给我下毒罢了!秋十五听到她说去找了秋十三,顿时脸色不好看起来,不过听到后面,他却感到事情有些出乎意料,惊讶的看着沈容安:你说的是真的?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沈容安拿出了赵博雅大小姐的脾气,气哼哼的坐在一旁: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要正经的嫡子,不想要我娘家的人帮忙,还怕人家说你依仗岳家。
秋十五千方百计的把沈容安娶进门不就是因为把她当成赵博雅,在垂涎赵家强大的势力?闻言顿时面上软和下来,做到沈容安身边去抱着她就狠狠地亲了一口:怎么会?嫡子可是我最想要的,若是你能给我生一个聪明伶俐的嫡子,我就什么都依你。
沈容安好似怒气未消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样生机勃勃的样子却看得秋十五心中大为意动,不禁就有些毛手毛脚起来,被沈容安无比恶心的一把拍开:刚刚跟那贱婢一起过,别来碰我!你说,怎么处置她?到底是刚上手的新货色,霜满在李家受到的是细心的调教,在床上很是放得开,伺候的秋十五无比的舒坦,哪里舍得惩罚她,闻言就有些犹豫起来。
沈容安冷眼看着,却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留着霜满这祸害了,不过她是李梦蛟派来的眼线,却是不好就这么收拾了,沈容安眼睛一转悠,顿时有了主意:我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本来她们姐妹两个就是我带来准备不方便的时候伺候你的,虽然你急了一点儿,选的地方也不合适,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床,引得秋十五尴尬的笑。
罢了,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成就了好事,我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
沈容安叹了口气,半是恼怒半是埋怨的看了秋十五一眼,眼神里面有些含嗔带怒的妩媚,看的秋十五又是一阵心神大动:我今儿就做主把她给了你做通房了,不过可说好了,在我怀孕之前她绝对不能怀上,避子汤是一定要喝的。
你说的是,自该是如此。
如果自己的妻子真的能生的话,自然是嫡子最重要,不过秋十五也明白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万一赵博雅不是因为她说的什么中毒,是真的宫寒不孕,难道他还不能有嫡子了不成?不是还有苏媚?霜满的脸色难看起来,沈容安得意的瞥了她一眼,想了想,故作伤心的叹了口气:我还想着过几日就给你们姐妹俩开了脸伺候相公去,也好给你们一个名分,霜满你却这般着急,早早的就……罢了罢了,也是我不该,早就应该跟你们说清楚的,你已经不是处子了,比起晚钟可就差了一点儿,这样吧,晚钟就做个妾室,霜满嘛,暂时做通房丫鬟,算是对她自作主张的惩罚了,相公你看如何?秋十五万想不到赵博雅不但对他睡了自己的丫鬟宽宏大量,还更加大方的把另一个俏丫鬟也给了他,顿时大感欢喜,紧紧地抱住妻子柔软的身体狠狠地亲了两口:还是夫人贤惠,都依你说的,就这么办吧!霜满万万没想到沈容安居然会来这一手,她费尽心思的爬上秋十五的床,不过是成了个通房丫鬟,倒是姐姐晚钟成了姨娘,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却还要跪下来叩谢沈容安的恩情,几乎要憋得吐出血来。
晚钟面上带着继续惨淡的对着沈容安行了礼,瞧着妹妹不甘嫉妒的脸,顿时忧心忡忡起来,被这么一捧一踩,她们姐妹俩之间的感情怕是很难维系下去了。
沈容安瞧着秋十五的目光尽在晚钟窈窕的身子上游移着,暗中嗤笑男人都是些三心二意的,却极为不是时候的想起了秋十三满面宠溺的看着沈重华的样子,据说秋十三身边的花影也被拒绝了,那样的美人也没能打动秋十三冷硬的心肠。
她对沈重华更是羡慕嫉妒恨,凭什么自己得不到的她却轻松就能得到?老天爷也未免太过不公平!看你那个样子,被母亲看见了,又要数落你心思全都放在女色上头了!沈容安不悦的看了丈夫一眼,赌气般的一把推开眼前的茶杯:算了算了,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不舒服,晚钟就伺候着十五爷书房里去做正事儿去吧,霜满刚刚破了身子,还是要好生歇着才是,我这屋子却不是你的身份能用的,赶紧回自己屋里躺着去吧!我乏了,想歇息一会儿。
秋十五闻言顿时满面喜色,却还假惺惺的说道:不舒服?要不然我陪你躺一会儿?德性!沈容安白了他一眼:来人,给我把被褥全都换了新的,夫人我要歇息一会儿,至于你们,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在这儿碍我的眼睛!秋十五自然是极为满意的带着晚钟走了,至于进书房去做的什么正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霜满满是不甘的回去了她跟晚钟的房间。
丫鬟们给沈容安换了崭新的被褥之后就退了出去,门被关上之后,沈容安狠狠地推翻了精致的黄花梨八仙桌,上面摆放的瓷器全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秋十三伸出手指在沈重华嘴边上比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出声,两个人轻轻的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走开,会和了附近看着有没有人经过的汤圆和秋奴,毫无异样的走开。
没错,他们两个方才就实在听墙根来着,好端端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的俊男美女偏要毫无形象的蹲在墙角里听人家的隐私,秋奴跟汤圆万般无奈的充当了把风的人员,被逼迫着跟着两个毫无形象的人同流合污。
他们一路走着,气氛有些沉闷,秋十三想了想,看着沈重华沉静的侧脸:刚刚听到的那些,你心里不舒服了?沈重华眼眸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舒服?说着歪歪脑袋,一把抓住秋十三的手:你会不会也像那个人一样?秋十三明白她在说什么,一张俊脸顿时红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却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双手将沈重华的手捧在掌心里:我不会,我会一心一意的对你,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汤圆和秋奴两个人识相的落后了一些,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都有些笑意,汤圆对着秋奴做了个鬼脸,惹得秋奴无声地笑起来。
沈重华于秋十三面对面的对视着,眼神视线胶着着,感觉周围好像有粉色的花瓣在飘扬一样,秋十三将她的手捧在唇边轻轻地触碰一下,却听到耳边沈重华好奇的声音:永远是多远?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沈重华目前虽然不再痴痴傻傻了,可是却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经常会叫秋十三从心底感觉无奈。
永远,就是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我在你身边。
秋十三自嘲般的一笑,摇摇头,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十指交缠着微微晃动:你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到我依然在你身边。
沈重华跟他肩并肩的往前走:不明白。
不明白没关系,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我们现在真的是要去看看你的义父义母了,他们该等急了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汤圆和秋奴带着满脸的笑意追上去,感觉这寒冷的天气里面似乎已经透出了春日的气息。
他们还没出门口又遇上了花影,一双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秋十三:十三少,奴婢是老祖宗吩咐来伺候您的,就算您心里不待见奴婢,请您带着奴婢在身边,也好叫奴婢能跟老祖宗交待。
秋十三没有松开沈重华的手,陪着她一道上了马车,对花影的话选择了无视。
汤圆抿着嘴唇满意的笑,外带不屑的瞅了花影一眼,好话歹话都说过了,这姑娘还是不肯死心的纠缠上来,说起来都怪十三少,干什么忽然之间双腿就好了呢?若还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除了自家小姐,又还有哪个姑娘能够真心实意的待他了?现在他好了,那样优秀出色,就有好些人不顾廉耻的扑上来了,倒是懂得赚便宜,别人辛苦栽下去的花,盛开了之后岂能随便便宜了后来的采花人?第二百七十八章 负荆请罪花影忍着满腔的羞恼,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努力做的事情,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不过没能上的去马车,不是不想上去的,被汤圆嘲讽的眼神给刺激的站住了脚,这才注意到丫鬟是跟在马车边上走着的,不禁大感愤怒,她是有身份的人,怎能跟汤圆这样的丫鬟沦为相同的待遇?可惜她名正言顺的主子已经跟沈重华两个人上了马车,根本就没时间理会她。
傲剑山庄那边走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因为是过年,山庄里面也没什么事情,北堂夫妇两人早早就等在了大厅里,不时的打发人去门口看看人是不是已经来了,秦氏到底是心急,最后干脆站起来在屋里来回的兜圈子,看的北堂锋心里有些不舒服,咳嗽了两声:你看看你心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重华真是你闺女,这是新女婿陪着女儿回门呢!秦氏闻言转过身来,柳叶眉高高地扬起来:怎么?我就把这当成女儿女婿回门了,你有意见?有意见也保留着,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北堂锋摸摸鼻子,暗暗感慨自己夫纲不正,转脸对着一张冰脸眼观鼻鼻观心好似老僧入定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母亲在欺负自己父亲的北堂彦,心中更是不爽起来,这都什么妻子儿子?完全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所以北堂锋清了清嗓子,端正了姿态刚想说两句,以此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就见一个腿脚利索的婆子风风火火的跑了来:来了来了,庄主,夫人,少庄主,小姐他们来了!秦氏闻言大喜过往,当下就想出去迎接,被北堂锋死活拉住了:你是她的义母,该是她进来拜见你才是,知道你心疼女儿,可是总不能因为你心急,就被别人给她冠上不孝的大帽子吧?老实坐着,这不很快就过来了。
秦氏虽然心急,却也知道自己丈夫说的在理,只是她有些坐立难安的,听说重华这孩子受了不少苦呢,尤其脑子都受到了创伤,乍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氏心疼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若不是北堂彦保证人没事,说她过去会暴露了重华的所在给人带来危险死活的拦住了,她肯定是早就带人跑去石头窝了。
北堂彦站起身:父亲母亲稍待,儿子出门迎接一下。
这是应该的,北堂锋点点头,秦氏忙着吩咐一声:别忘了叫上软轿,重华受了那样的伤,身子定然不大好的,可别受了凉。
秋十三和沈重华很快就出现在了夫妻二人面前,进来之前秋十三已经把北堂锋和秦氏的身份全都给沈重华讲明白了,一进门看见里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男人有一张跟北堂彦很是相似的脸,只不过没有那般的冰冷,倒是透着一股和气的味道,那美艳的妇人神情激动的看着他们,几乎想要冲下来,被身边的丈夫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手臂。
沈重华就明白了,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义父义母,很是尊敬的跪下来给两人磕了头,扬起一张笑脸:重华给义父义母拜年来了!好好好,快快起来!秦氏赶紧伸手把她拉起来,眼神激动地拉着她细细打量,感慨万分的拍拍她的手:好在是没受太大的罪,听说了你的事情可是把我吓坏了,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恨不得飞了去瞧瞧才好。
说这一张美艳的脸上挂上凌厉的神情,盯着站在门口与北堂彦并肩而立的秋十三:你是怎么看着她的?怎么能叫她出现这样的事情?秦氏对于秋十三一向是礼遇的,不仅因为秋十三的身份,秦氏一直很欣赏这个离开家族自己打出一片天下的年轻人,也曾经以为这个年轻人跟自己的义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谁知道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秋十三面上带着慎重的神情,走上前两步,把北堂彦抛在身后,忽然伸手撩开衣摆,直接就在地上跪了下来。
他一跪不要紧,却把北堂锋夫妇两个给吓坏了,他膝盖还没落地,那边北堂锋就已经触电一样的跳起来了,一脸惊慌的看着秋十三:秋公子这是做什么?重华跪下来那是因为有着父母之情在,晚辈给长辈拜年请安,那是应当的,他们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受了,可是秋十三是谁啊?堂堂六大家族之首秋家嫡出的十三少,据说最近很得老祖宗看重,隐隐就是下一任的继承人了,虽然跟重华之间有着婚约,但是也不至于现在就跪下请安吧?花影跟着来到傲剑山庄之后,便面上没什么异样,骨子里却隐隐的透露出高人一等的味道,猛然见自己的主人居然对两个什么也算不上的人跪下来,顿时惊呆了,随意一张脸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十三少,您这是干什么?还不快快起来,若是被老祖宗知道了,会责怪您不珍重身份的!他们算什么?说起来是什么傲剑山庄的主人,实际上他们这些六大家族的下人都要比这些人高贵,身为主子的秋十三怎么可以自甘堕落。
秋十三直挺挺的跪着,背脊之间透出一股倨傲倔强的味道:秋十三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贵的人,为什么就跪不得了?两位既然是重华的义父义母,将来也算是秋十三的岳父岳母,既然如此,为何当不得我一跪?北堂锋闻言有些惊讶,看了秋十三片刻,捋着胡须说道:话虽如此,你终归是秋家嫡出的儿郎,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要怎样就能怎样的。
花影松了口气,还算是这些人识相,她们家少爷那是多么尊贵的人,怎么能给这些人屈膝下跪:十三少,还是起来说话吧?你住口!滚出去!秋十三终于怒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偏偏又自负机敏聪明的人,那般的惹人厌恶:主子们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余地?滚回秋家去!带我回去禀明老祖宗,你这样的丫鬟我可要不起。
花影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再怎么意志坚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斥责,她也忍不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扫了一圈,把屋里所有人的样子全都记在心里:奴婢告退!倔强的挺直着背脊,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寒风吹起裙摆,带出一股决绝的味道。
沈重华对那些极其强烈的情绪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能力,看着花影一步一步走出去,她忽然叹了口气:她恨我们。
秦夫人握了握她的手:女人之间,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想要抢走你的未婚夫,那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对你这样的人你可一定不能心慈手软,知道吗?要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这过日子啊可不能讲究脸面,面子上好看了能当饭吃还是当衣穿?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
沈重华感觉到秦氏一片毫不作伪的关怀体贴之意,嘴角边绽开美丽的笑靥,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秋十三却还跪在地上,俯下身子端端正正的给北堂锋夫妇二人扣了头,已经受过一次惊的两口子对视一眼,秦氏开了口: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想要借此揭过你做的错事,那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只差一点自家宝贝女儿就会丧命,秦氏就感觉无比的恼怒,本以为秋十三是个稳重的,没想到稳重的人偶尔犯起糊涂来比那些平日里糊涂的人更加严重。
我是为此事来向几位请罪的。
秋十三丝毫不隐晦自己的歉意和悔改之心,一双眼睛坦坦荡荡的注视着两人:以前的事情是我想差了,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思路行事,两个人要在一起,就算不能做到事事不加隐瞒,最起码也应该在一些重要的事情上能够互相了解,才不会导致像是今次这样的情况发生,是我的错,我自然不会推卸责任,请两位放心,我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说是这样说,可是谁知道他会不会真正做得到?秦氏有些不放心,依她看来,重华就算不依靠秋十三也未必就会过得不好,不是还有欧阳瑾瑜和安清源?哪一个不是出色的好男儿?这么一想,其实沈重华还是蛮抢手的嘛!北堂锋却不像秦氏一个女人考虑的那样多,在他看来,秋十三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贵公子为了沈重华甘心下跪,那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闻言笑开了皱纹:你有这样的信心就好,快起来吧,我们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要你们这些孩子都过得好,那就行了。
秦氏狠狠的白了丈夫一眼,这么简单就叫他过关了,真是的,她还想着替沈重华好好的敲打一下秋十三呢,看看那个花影就知道,妖妖娆娆的不是什么好路数,一定是秋家的人给准备的女人,若是秋十三把持不住的话,那还是算了的好,别坏了沈重华一辈子的大事儿。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可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
秦氏有些不甘愿就这么放过秋十三,拉着沈重华走近他:你也知道我们重华是不愁嫁的,你要是再来这样一出,我们可不打算把女儿嫁给你了——虽说不是亲生的,我可真是把她当成女儿看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孜孜教导北堂彦打开门,秋十三和沈重华两个人随后跟着他进了屋子,三个人神神秘秘的关上门,还专门叫秋奴和汤圆在门口守着。
秋十三好不容易从秦氏那里脱身,总算是领会到了女婿见丈母娘的感觉了,沈重华的生母安夫人没有做的事情,秦氏完全给代劳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对着秋十三念叨了一个时辰还不觉得累,字字句句都是在教导这个未来的女婿应该怎样做才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好男人好丈夫,并且时不时的把北堂锋拉出来充当例子。
好不容易脱身之后,秋十三感觉自己好像比算计了一把六大家族还要累,精神已经达到了极度疲惫,若是再留下一会儿,说不定会被说的晕过去算了。
北堂彦眼睛里面迅速地掠过一丝笑意,几乎不可察觉,他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自然是最清楚的,若不是把秋十三当成自己人,秦夫人还不会这么健谈呢!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秋十三喘了口气,坐直了身子,一双眸子黑黝黝的像是无底的黑洞一样神秘莫测:网已经布好了?北堂彦坐下来:事情已经安排好了,但是会不会依照你的想法进行就不得而知了,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或许这一刻他们为了那些无谓的东西飞蛾扑火,下一刻就会幡然醒悟。
秋十三拿过一个天青色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沈重华面前,抬手端起茶壶注上茶水,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遮蔽了视线:你看,这是什么?沈重华垂下眼眸:茶水。
秋十三勾起嘴角,把茶壶放在一旁:没错,是茶水,我拿起茶壶,是为了给你倒一杯茶水,按照我原先的想法,是想让你喝一口热茶。
沈重华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眸之中有些许的不解,看样子很是糊涂秋十三要说的话。
刚才我给你倒了茶,也是按照我原先的想法达到了目的,你的心情会因为一杯热茶得到纾解。
秋十三端起热茶来,一手拉过沈重华的手,让她有些冰凉的手掌捧着温热的茶杯暖手:但是,如果我刚才动作上有了些许的偏差,茶水没有进入到茶碗里面,而是溅到了桌面上,弄脏了你的衣服,会怎么样?沈重华认真地想了想,咬咬嘴唇有些迟疑:衣服脏了,我会不高兴,汤圆会努力的想要洗干净。
说的没错。
秋十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沈重华顿时为之笑眯了眼睛,他的眼角也微微的翘了起来:汤圆会无法接受你身上有污垢,她会想法子把衣服洗干净,如果无法去除掉衣服上面的污垢,该怎么办呢?或者是丢掉重新做一件新的,或者来找我算账,由我出面买一件新的赔给你。
北堂彦拿过一个茶杯自己倒了碗热茶,慢慢的啜着,眼眸里面总算缓和了冰冷的温度,还算是秋十三知错能改,总算是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
汤圆那丫头脾气不小,真有可能为了一件衣服找上秋十三闹事的,沈重华抿着嘴唇,有些惴惴不安的拉着秋十三的衣袖:汤圆不是有心的,你不要怪她。
我自然不会责怪她。
秋十三低声安慰两句:可是,你看,不管是我们谁出面赔给你一件衣服,到最后你都是有的赚的,用一件旧衣裳换回了新衣裳,还有我们两个为了让你开心付出的努力,你的心情会不会因此变得舒服很多?沈重华努力的想了想那个情形,笑眯眯的点头:会!那就是了。
秋十三终于把一个大圈子绕了回来:不管是直截了当的达成了目的,还是中间出了这么多的差错,绕了一个圈子之后达成了目的,最终你还是心情变得很不错了,我的目的自然也就达到了,你心情好了,我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谁还会记得引起这件事情的初衷其实就是一杯热茶?沈重华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秋十三看着她渐渐恢复清明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更加清晰地记忆,心中甚是欢喜,看这个样子,不出多少日子,沈重华就能恢复过来了。
北堂彦笑着摇摇头,放下了手里的茶碗:这么简单的事情,直接告诉她就是了,为什么非得绕一个大圈子?你不觉得多加思考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吗?秋十三一手撑着下巴擦着脸看着沈重华认真思考的样子,阳光透过来落在她的脸上,能够看见那些不怎么明显的细小绒毛,他忽然想起来,等到桃花盛开的时候,重华就要及笄了。
北堂彦也看着沈重华认真思考的样子,不觉微笑:你这回铺下的摊子不小,打算设计李家还是王家?金色人参一出,六大家族闻风而动,绝对会有更多的实力被卷入进来,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一场浩劫。
可是谁又想的到,那被人抢破了头的宝贝,其实就是几根染了色的小人参罢了,就像秋十三打的比方,茶水弄脏了衣裳,小姐跟丫鬟会因此而烦恼,绸缎庄子上会因此收到一笔生意,既然进了铺子怎么可能只买一件衣裳,或许这家商铺会因此小发一笔,有了闲钱的掌柜或许会进青楼赌场挥霍一翻,然后引得家中母老虎暴动,会进而揭露出来那些阴暗场所里面平日道貌岸然实际上男盗女娼的斯文败类,会引的方圆之地里动荡不安,谁还会记得事情的起因其实就是一杯茶水?谁会知道引起六大家族甚至整个江湖乃至天下的巨大纷争的,就只是几根不值钱的小人参?沈重华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秋十三:我明白了,你说的那个就叫做殊途同归。
秋十三拍了拍手掌,表示赞赏:没错,虽然用的手段和过程不一样,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一样的,其实做一件事情,未必就只能用一种办法。
沈重华晃了晃脑袋,忽然伸手扶住了太阳穴,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片刻之后睁开眼睛,有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不过就是在算计别人罢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左不过是暗中阴人的勾当。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秋十三一看她的样子就明白,此时此刻沈重华的意识是清醒的,俊秀的面容上边带出了轻松的笑意:你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不管是王家、李家或者是秋家,全都对你心怀不轨,这一次更是险些让你出了意外,这些人欲壑难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他们出回血不可。
沈重华见他终于适应过来学会与别人分担问题了,心中也有些高兴,义父义母还有师兄他们可能都觉得因为秋十三的隐瞒她会很生气,生气,自然是有一点的,但是更多的是心疼,她自己也明白,秋十三瞒着她是怕她会担心,他只身进入李家说白了其实是为了自己,再说,自己明知道他身边有蛟龙的存在,却还是忍不住乱了阵脚,差点酿出大祸来,说起来就算秋十三有不是,更多的错误却是在于自己。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抱歉的看着秋十三:我那么任性,坏了你的事情吧?你不要怪我啊,最多,最多我以后遇事多思考一下,不要再那么冲动了就是了。
秋十三就算是万般心机,也没有料到沈重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居然在对着自己道歉?心中不禁一片滚烫,忍不住的抓住了她的手:你不需要道歉,本来就是我的错,我虽然嘴上说着要跟你分享一切,却还是固执的使用自己以前的行为习惯,根本就没有为你多加考虑,这点上,我其实比不上欧阳瑾瑜,甚至连安清源也不如,但是,他顿了顿,咬着牙根一样,面颊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会努力的改正,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北堂彦早就已经悄悄的起身出去了,沈重华虽然有点尴尬,却又控制不住的笑:好,我们都改正,我学着遇事多思考,学着坚强冷静起来,你要学着把自己的担子分担出来,让我们一起来分担。
秋十三勾起嘴角,俯下脸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好,都听你的。
外面北堂彦长身玉立的站着,迎面面对着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冰山一样的人也有了解冻的迹象,霍然转身: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出来,做正事去了。
屋里两人相视一笑,秋十三起身打开门,灿烂的阳光立即迫不及待的冲进来,照在两个人身上,像是要把那些阴霾全部驱散一样。
六大家族最近很是热闹,除了欧阳家,其余家族都有掺和在内。
北堂彦和秋十三一左一右的走在沈重华两边,一边谈论着他们两个一手布置下的大网:欧阳家族那边没什么动静,是不是你做了什么?秋十三一手顺着鬓边垂下来的头发,微微一笑:我没做什么,欧阳瑾瑜却也不是个傻瓜,有些事情他既然已经亲眼看到了,前后连贯起来,蛛丝马迹也能捕捉到关键的讯息,既然明白了这是个陷阱,又岂会傻傻的一头撞进来?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神情安静的沈重华:再说,他为了重华做出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能否认他的情意,就冲这一点,就算欧阳瑾瑜没有高告诫欧阳家族不得掺和进去,我也会看情况对他们网开一面的。
沈重华感激的对着秋十三一笑,有些忐忑的心情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第二百八十章 翻脸被沈重华斩断一臂的王老妪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她虽然也重创了沈重华和欧阳瑾瑜,至今那两个人也没什么消息,大概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这一点点快慰跟家族面临的危险局面相比,实在是不算什么。
因为她伏击沈重华,坏了李家老祖的大事,王家算是彻底的跟李家对立上了,随后秋十三大闹李家,差点把百年世家给拆个干净,李家老祖羞恼之下,不但对秋十三恨之入骨,就连始作俑者的王老妪也分担了很大的一部分责任。
本来,若不是王家老太婆闹出那样一件事情来,那里会引得秋十三发疯,不顾同为六大家族之间的情面,毫不留情的给人拆了祖宅?同样是得罪了李家,秋十三却因为大展神威得到了秋家那老家伙的百般看重,宝贝一般的带回秋家去了,王家的靠山却断了一臂,比起其他人来顿时就逊色了不少,想想当年失去了老祖庇佑之后沈家的遭遇,王家如今很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人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凝重之色。
如今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据说自家老祖宗当初伏击沈重华和欧阳瑾瑜,就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天地至宝,如今那两个人生死不明,宝物却是已经落到了王老妪手里,因为受伤入水,还有一两株随水流而下,被河边打渔的给捞了上来,据说是金灿灿的人参,看起来好像比参宝还要难得珍贵。
王无影一开始以为是有人造谣从中污蔑王家,后来却得知真的有那两个打鱼人的存在,他们手里的金色人参也早就当做宝物卖出去了,如今不知道进了谁的手里。
若只是谣言,就算其他几大家族有心,也只会在暗中做一些手脚,如今光明正大的有了证物,按照那些人贪婪的秉性,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情况很危急,但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破船偏遇风浪急,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王家在江湖之中的地位就已经岌岌可危了,朝廷却还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一纸诏书传遍天下,公然宣布王家因为向朝廷敬献视为祥瑞的金色人参,圣上欣悦之下,将王家现任家主直接册封为忠义侯。
这一纸诏书在江湖之中可以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江湖与朝廷,向来是两条平行线,井水不犯河水的,就算是江湖之中谁人充当了朝廷中人,都会引得众人唾弃,何况是王家这般献上众人全都艳羡不已的好东西获来的爵位?总之一句话,王家最近是彻底的火了,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只要有江湖人的地方,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本来就心怀不轨的另外几大家族更是找到了机会,一面指责着王家背弃了江湖传统,一面加大力度的收集情报,那金色人参是否尽数上交朝廷了,那老太婆年纪不小了,绝对会留下一些给自己使用的。
我们王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金色人参,又何来向朝廷进献一说?王无影面上带着愤怒的神情,手上的圣旨狠狠地摔在地上,瞥了一眼身旁大气不敢喘的妻子,心中更是怒火高涨,这其中一定有李家的手笔,就算是自家老祖宗行事不端在前,也断了一条手臂,受的教训足够严重了,却还咬死了这件事情穷追不舍,难道真打算彻底的吞并了王家?他的妻子李梦娇,本来就是李家的女儿,李梦蛟的姐姐,被丈夫这么一眼看过来,顿时低下头去,娘家婆家关系这般紧张,最近她的日子更是难过:夫君,我去李家走一趟吧,梦蛟如今在李家也算是说得上话了,或许能够劝说一下老祖宗。
王无影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跟妻子根本就没关系,是他迁怒了:也好,去试试也罢,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你多带上几个人,最近我总觉得不大太平。
李梦娇很是感动丈夫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这样关心自己,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却说弟弟帮助自己,马上就带着人回娘家去了。
至于说,为什么会有朝廷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诏书,秋十三将手上一个扁平的小匣子交给老道:你跑一趟,这回的事情,他做的很不错,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他帮了我,这本无影针下册,你就给他送去吧!老道恭恭敬敬的将匣子揣进怀里,一言不发的低头出去消失在夜色里面,心中捏着一把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居然坐在幕后一手操控着江湖和朝堂最近的风云诡谲,实在是可怕。
太子如何知道金色人参,并借此机会嫁祸王家呢?自然是因为有人告诉他,至于这个人是谁,秋十三微微一笑,端详着面前已经对垒分明的棋盘,手中的棋子啪的落下来。
烛光幽幽,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花影站在外面,看着窗纸上修长的影子,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一阵子,掉头离去。
她走了。
扇子上面活灵活现的蛟龙忽然张开了嘴巴,说出一句话来。
秋十三随手将扇子合上:一把扇子如何能说话?你要多加小心,免得被人当成妖孽收拾了。
蛟龙被一把折扇困在里面,声音还瓮声瓮气的传出来:那些小爬虫,那里奈何的了我?心中更加悲愤,若不是沈重华使诈,他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说不定秋十三的身躯都已经属于他了。
风吹起来,树的影子在窗户上瑟瑟抖动,烛火越发的黯淡起来,似乎很快就要熄灭了,秋十三没有去理会,他一袭白衣的坐在那里,面对着棋盘上面黑白分明却全都显得冷冰冰的棋子,直到有人剪了烛花,火光渐渐的明亮起来,才缓缓摇头:我本来以为你还会更早一点的过来。
秋老祖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脸来看着这个他最看重的后辈小子,那一身清贵的公子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映着莹白的手,昏黄的烛光,显出一股难言的味道: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秋十三没有抬头,片刻之后才找到了地方落下棋子,重新捡起一颗白子,漫不经心道:花影不就是你的眼睛?明面上你在为她打算,实际上不过是充当你的眼睛盯着我罢了,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了就没意思了。
秋老祖双眼顿时阴冷下来,秋十三很聪明,他很欣慰自己的后人有这样的人物出现,那代表着他可以带着秋家走的更远,可是也正因为如此,秋十三对他而言有些如鲠在喉,隐隐的担心,自己其实并不能把这个骄傲的小子掌控在手里。
既然你知道我会来,可知道我为什么来?秋老祖坐下来,盯着秋十三的脸,暗暗感叹,华夫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硬是把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给丢弃了,宠着一个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
呵,秋十三含笑摇头: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因为它实在是变幻莫测。
老祖来之前可能是想着从我这里得到鹤翔草的消息,现在嘛,他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漫不经心的落在秋老祖一双手上:大概在想着是不是该杀了我以绝后患吧?你看,短短时间内,一个人的心思就会变化好几次,所以我不会轻易的断定别人的想法。
秋老祖一双手上骨节突出,狠狠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杀意,眼角却禁不住的狠狠跳动了两下。
你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明白鹤翔草的下落了。
秋十三到底是秋家难得的出色人才,秋老祖一来念及这样的人才难得,二来是顾忌他身边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蛟龙,他可不想自己步上李家的后尘:你若是说出来,我就允许你把沈重华带回秋家去。
呵呵!秋十三讽刺的笑,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眼角甚至有泪花笑出来,手里的棋子也丢了下来,背靠着椅子连声而笑。
秋老祖一张脸顿时黑下来:你笑什么?秋十三一边笑,伸手擦去眼角的泪花,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自家老祖宗:被人奉承的多了,脑子就会生锈了,你觉得,你是不是允许,我会在乎吗?说着,不等秋老祖发作,随手拨乱了眼前的棋局:你不觉得自己很天真吗?没有你们我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莫不是你觉得只要你随手勾一下,我就该感恩戴德的跑过来随你差遣?秋老祖愤怒站起,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坚硬的桌面上就出现一个整齐的手掌印儿:你好大的胆子!只需要我一声令下,秋家上下都会与你不死不休!就算你有蛟龙在身,双拳难敌四手,你莫非觉得自己能够胜过无数人?我起初的时候是觉得,或许我忍气吞声一点,你们就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秋十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好像对面火冒三丈的人不存在一样:可是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既然不论我是什么态度,你们都不打算收手,我又何需委屈自己?说着一甩袖子,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夜深寒重,慢走不送。
秋老祖一直高高在上习惯了,那里被人这么不讲情面的撵人过?一张老脸上可谓精彩之极,刚想发作,秋十三手边的折扇里面爬出来一条蜈蚣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蜈蚣,分明就是一条缩小版的蛟龙。
别看它体型小,气势却不小,眼睛一瞪,一股庞然威压立即就在屋里面充斥着,秋老祖躲闪不及,被这股力量压迫着连退几步,直接就从门口那里退出来了。
门在他出来之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强势丢了大脸的秋老祖顾忌着蛟龙,只得忍气吞声的走了,到底是没能处置了秋十三,也没能得到鹤翔草的下落。
他走后没多久,隔壁的屋子灯火亮了起来,沈重华一手端着烛台打开门,刚欲伸手敲门,就听里面一个声音道:进来吧,外面冷。
脸上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沈重华推开屋门,一眼就看见里面秋十三目光温和的看着她,抿嘴一笑,反身关好门,缓步走到他身边来坐下:你把他气走了。
秋十三忍不住伸出手摸索着她一头黑段子一样的头发,叹了口气:是啊,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不就是秋家吗?本来就没打算要,既然他们不想留脸面,那就不留好了,要毁掉秋家,并不是只有我亲自出面才能做的。
秋二被他收服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在旁边敲边鼓的份儿,也该是时候出力气了。
沈重华像只慵懒的猫,在他掌心下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我感觉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或许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彻底的摆脱那样的情况。
秋十三眼神之中掠过欣喜:那是件好事啊,你清醒过来之后,也能够避开很多危险。
我在痴迷的时候,好像有种本能,能够察觉到别人心底善恶一样。
沈重华这几日渐渐地恢复神智,不再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迷糊时候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就发现了自己痴傻时那种天赋异禀的情况:特别是对我心怀不轨的人,感觉更是灵敏。
秋十三闻言目中闪过奇异之色,沉吟片刻之后道:我一直都在怀疑,为什么你会失去记忆变得痴傻,明明你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重华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发现,犹豫了一下:其实,我倒是知道一点。
秋十三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不禁一笑,伸出手来摸摸她的脑袋:算了,为难的话就别说了,反正你现在不是好起来了?沈重华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种感觉,好像,好像跟我能够随意进出的那个地方有关系。
她说着有些不明白的站起来,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想拥有了那样的能力之后,就必须有这样一遭,如果无法清醒过来了,就会一辈子痴痴傻傻,所以说,好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手的。
秋十三微微一笑,却忽然收敛了面上的神情,对着沈重华招招手:过来坐下,咱们今晚上的客人已经来了。
沈重华早就知道秋十三在等人,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秋家老祖,现在看来不是,乖乖的坐过去,刚接过一杯热茶捧着,就听到门板砰地一声被什么给撞开了,一道冰冷的月光从门口迅疾的突入进来,直奔秋十三。
沈重华肩膀一动,刚想动手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身边的人按住了,秋十三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另一手豁然伸出,准确无比的切上了来人的手腕,眨眼之间已经交手几招,冷月般的光芒收入剑鞘,李梦蛟一身黑衣如铁:都说秋十三不会武功,如今看来,却是别人误传了。
就连沈重华都有些惊讶,她也一直认为秋十三除了音攻之外不会武功的。
是人都会变的。
秋十三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是面对着沈重华微微一笑:我打小就学过武功,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一直都没能成功,后来也就放弃了,不过,如今没了困扰,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说的含糊,沈重华却是立即明白过来,心中顿时雪亮,他以前不能习武并不是因为天资不够,而是双腿之中某物作祟吸收掉了所有的力量,这才导致他不能动武,如今那个祸根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看法来衡量他。
秋十三伸手给另外一个茶杯注上水:来者是客,请坐。
李梦蛟毫不避讳的坐下来,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沈重华,皱了皱眉头:她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李少主,我想这并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话题。
秋十三眉头一皱,打断话头:我的时间有限,如果你今天来不是想要谈合作的事情,那还是请回吧。
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李梦蛟噎了一下,忍住怒气:十三少好大的脾气,看样子沈姑娘出事之后,你的变化很大。
看到秋十三不悦的神情,顿时打住话题,露出揶揄的笑:好吧,我们说正事,不过,沈姑娘也在一旁听着,这不大合适吧?没什么不合适的。
秋十三却没打算瞒着沈重华:我相信重华,但凡我所知道的,我会慢慢的全都告诉她。
李梦蛟有些惊异的看了看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这样我很为难啊,要知道,我也是希望能够娶到沈姑娘的,你在我面前对她献殷勤,我很不舒服。
你若是想要掌控李家,就趁早死了你那条心。
秋十三冷下脸来,目光如冰的看着他:重华是我的,你可以趁早灭了你的念头了,若不然,我直接把你的计划告知天下。
李梦蛟方才不过是随口开个玩笑,却不想秋十三居然这般回答,顿时也有些怒了,就算他眼前有求于人,骨子里的高傲却是与生俱来的,被秋十三连番这样毫不留情的作践,能忍得住才怪了: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道我怕你?我就是欺人太甚了,怎样?秋十三此刻的表情很可恶,很欠扁,有种目空一切的狂傲之态:你也不需要怕我,大不了一拍两散罢了,反正我又没打算掌控李家。
毫不客气的在李梦蛟的死穴上狠狠地踩上几脚,秋十三强势的态度,却逼的李梦蛟不得不低下了头:好吧,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也就你看的这样严重。
我们还是说正事要紧。
沈重华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笑意来,感觉自己的手被某人轻轻地捏了一下,面上不禁有些发热,却没有挣脱开。
李家被你闹了一场,虽然没有人员上的伤亡,祖宅却被毁了,很是伤了士气。
李梦蛟说起秋十三的壮举来,也不禁感觉脖子上发凉,如果不是李家老祖最后关头不知道祭出了什么东西逼退了蛟龙,大概整个李家都要被毁掉了。
秋十三面对着对面那人苦大仇深的表情,只是挑挑眉,只是毁了李家的祖宅而已,并没有伤到根基,他还不满意着呢。
如今虽说有些人心惶惶,可是被你那么一闹,大多数人心里都是有着火气的,说不定就会被刺激的更加激进。
李梦蛟谈公事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我若是与你合作,你将会如何助我?他想要李家绝对的掌控权,靠自己的能力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家老祖最近也忙着争夺天材地宝吧?秋十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问了一个看起来毫无相干的事情。
李梦蛟看着他,眼睛里面升起了警惕:你想干什么?秋十三失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就算是有所图谋,针对的也是李家老祖,又不是你。
再说了,不先对他下手,你要如何登上绝对的掌控地位?李梦蛟顿时沉默,但是警惕之意却没有因此减少,却是更加防备了,直觉告诉他,秋十三图谋的事情一定不小。
浑水才好摸鱼,既然眼下所有人都盯着所谓的天材地宝和王家,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秋十三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低低的笑起来:你说,如果所有人都在想着抢夺宝物,分割王家的权力地位的时候,你在后面一举攻陷了李家,收服了所有人,你们家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老祖宗,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李梦蛟骇然变色:你疯了!若是那样,他第一个就会杀了我!秋十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难道你就会坐以待毙?老一辈的几个人互相牵制着,如今王家老妖婆身负重伤已经是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了,正是痛打落水狗的绝佳时机,你认为那些老家伙会轻易放过?既然打起来了,就不可能会毫发无伤,不说王家老妖婆实力不俗,就算是一条狗,面临着生死关头,也会奋起反扑的,到时候……李梦蛟只觉得手足冰凉,脸上却冲上一股热血,感觉似乎要冒烟一样,若是自家老祖身负重伤,他想要趁机将对方控制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能够借助秋十三的蛟龙,大事可成。
他忽然又想到了上一次老祖跟蛟龙的交手,终究是忍不住:上一回老祖宗最后关头拿出来逼退你们的,究竟是什么?不把这个李家老祖保命的最后手段弄清楚,他心里实在是不安生。
秋十三忽然笑了起来,眼含讽刺的看着一脸急切地李梦蛟:你还没有告诉我李家背后的势力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呢?李梦蛟顿时僵住,看看旁边的沈重华,居然左右为难起来。
秋十三面上带着冷笑,心中却有些惊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梦蛟居然还是犹豫不决,看样子李家背后的势力恐怕来头不小。
第二百八十二章 巫族这样一想,他心里不禁有些忧虑起来,李家老祖最后关头拿出来的东西居然可以逼得蛟龙避其锋芒,可见他背后的人物实在是不一般,自己眼下的实力,真的能够保护好沈重华吗?秋十三开始质疑自己,想要庇护沈重华,看样子需要加把劲儿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行。
其实我对幕后的人和事情也不是太了解。
秋十三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成功的让李梦蛟改变了自己的想法,短暂的沉吟之后,终于做出决定:我只知道他们似乎跟早就已经消失的巫族有什么关联。
秋十三手上力道没有控制好,手里上好的青瓷茶杯啪的一声成了碎片,里面滚烫的茶水顿时飞溅出来,溅在了他玉白的手背上,顿时烫起了红色的痕迹。
沈重华惊呼一声,赶紧抓起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用冷水洗洗。
秋十三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什么,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不过小小的烫伤,擦点药就好了。
说着自己起身从床头边他随身带着的药箱里面翻出药物来随便的擦在手背上,背对着沈重华的脸上,俊颜好像要滴出水来一般,心里千头万绪全都涌上来,却抓不住任何一个。
巫族,又是巫族,沈重华身上已经带出了巫族的气息,按照欧阳瑾瑜的说法,很可能沈家会跟巫族有什么关联,现在李家背后的势力也跟巫族扯上了关系,这一切,究竟该从什么地方查起?不过短短一瞬间,他的心里就有无数的念头划过,转身的时候面上却毫无一丝情绪泄露出来,一拂衣摆坐下来:巫族?这样说来,指使你们对沈家下手的,也是他们了?李梦蛟脸上有些尴尬,虽然对沈家下手他没有参与,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但是毕竟他姓李,这些年也从不认为自家针对沈家做的事情就是错的,可是面对着沈家可以说是唯一的遗孤沈重华,说起这些事情来总是不大舒畅的。
秋十三看出他的心思,讽刺般的一笑:李家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应该有胆量来承认才是,何况,你当年并没有参与进去,如果连没有关系的你都不敢承认当初的事情,李家的胆量骨气可见一斑,看来不久之后,六大家族就会变成五大家族了。
李梦蛟被他的话给说的火冒三丈: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就算是我不说,难道你们还想不到?秋十三,你冷言冷语出言讥讽,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相助于我?秋十三慢慢的将鬓边的一缕长发理顺了,忽然展颜一笑:这么简单就生气了,那样你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李少主虽然胸怀宽广志向高远,可惜修养上面,好像还是欠缺了一点,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把玩一下玉石,可以修身养性的。
李梦蛟几欲发作,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秋十三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专门跟他作对的,自己越是生气他就越高兴,把一口气硬生生的忍下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不觉的,话题已经被秋十三给带的远了好几里了。
你是想知道李家老祖保命的东西?秋十三侧着脸,半边脸被烛光映的明暗不定,手指轻轻的从一旁捡了一枚棋子:我可以告诉你,不过这有区别吗?只要他带在身上片刻不离,你还能从他身上硬抢不成?啪的一声,棋子落在棋盘上,顿时形成一个明显的困局。
李梦蛟有些不甘心:到底是有所准备,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想到办法把东西从他身边拿走?秋十三微微勾唇一笑,目光落到沈重华脸上,她的神情极为的沉静温柔,看起来似乎对他们两个人之间正在谈论的话题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你看,这局棋像不像是浮世挣扎的人?沈重华认真的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是想说,不为棋子,就要做下棋之人?秋十三赞赏的一笑,随手毁了棋局:这一局棋对棋子而言,是一场厮杀,你死我亡也不为过,但是于我而言,却只是一场消遣。
沈重华若有所思的听着,李梦蛟也住了口,凝眉倾听秋十三接下来的话。
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退一步也要看情况,如果身后已经是万丈深渊了,难道还要为了息事宁人往后退?秋十三眉宇之间笼上一层明显的煞气,坚硬的棋子被他握在掌心里居然变成了粉末,一张开手掌,顿时扑簌簌的飞起来:本身就已经无比脆弱了,却还要节节后退,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我们必须要争取,而不是等着别人心情好了之后偶尔给点好处。
李梦蛟自觉地明白了秋十三的想法,含笑道:秋十三,你我果然是同道中人。
秋十三眼神之中光华流转:那件宝物,是一面镜子,你自己看着办吧,今夜太晚了,改日再聚好了。
李梦蛟闻言也不多做纠缠,反正他们两个已经决定要合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详谈,这一次有沈重华在一旁实在是不合适:镜子?我知道了,若是不把这面镜子弄出来,我李梦蛟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说着起身,眼神悠远的看了那对男女一眼,莞尔一笑,倏忽而去。
秋十三随即一甩袖子,被打开的屋门无声无息的自动关上,重新看着沈重华的脸:李梦蛟说的只是一个比较浅的层次,主动争取,虽然比被动后退强了一点,不过却还是没有摆脱身为棋子的命运。
他握起沈重华的手,握在掌中:我要告诉你的是,若想掌控自己的命运,就要做这下棋之人。
抓起一把棋子来给她看:翻手演排命格,覆手复立乾坤,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沈重华有些震撼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有些叹息的摇头:我不是你,做不了那样恢宏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相夫教子的人才对,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重生之后的事情比起之前,实在是变化太多了,她甚至连一点重生的优势都没有了。
男人跟女人本来就不一样,男人大概会幻想着征战天下掌控乾坤,女人想的不过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平安喜乐的生活罢了,秋十三的那些说法,其实并不适合她。
对此秋十三也不强求,双手托着下巴靠近沈重华,两个人的鼻尖儿几乎要碰到一处,说话的时候似乎可以感觉到对方口中的温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通过掌控男人来掌控天下,你以后掌控了我,就算是不擅长的事情,也有人为你尽心打理。
沈重华盯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忍俊不禁:我能把这当成是你在毛遂自荐吗?秋十三笑容扩大,笑容之中居然透出一点孩子气: 你要这么想,其实也没错,不过我可不是毛遂自荐,我是早就以你的人自居了,你可不能抛弃我。
说着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迅速凑上前,在那张红艳艳的菱唇上亲了一口,非常怡然自得的欣赏着沈重华一愣之后,迅速爬上面颊的红晕。
你!沈重华顿时脸上发烧,两个人之间虽然毫不避讳亲近之意,秋十三这样的举动却还是叫她感觉心脏乱跳,慌乱之中起身,额头顿时撞上了秋十三高挺的鼻子,本来还在含笑怡然的男人顿时闷哼一声,一手捂住了鼻子。
沈重华眨眨眼睛,嘴角爬上笑纹:我回去睡了,你也不要太晚。
说罢就逃一样的跑掉了,关门的动静有点大,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很大的一声。
秋十三捂着酸麻的鼻子,苦笑摇头,却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过嘴唇,眼睛里面笑意变得更加深邃。
沈重华跑回自己的屋子,感觉脸上的燥热还是没有退去,禁不住伸出手来拍打自己的脸,强自镇定了一些,映着烛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顿时吓了一跳,面色嫣红妩媚横生,居然是满脸桃花。
她不敢再去打量镜子里的自己,赶紧的爬到床上去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睡着,脑子里面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秋十三唐突的举动,脸上的燥热不仅没有退,反倒是更加厉害了。
这个时候外面却忽然开始起风了,风起的很是古怪,毫无预兆一般的突然出现,直奔着她的房间而来,一股淡淡的烟雾从门缝里面透入进来。
床上本来紧紧闭着眼睛的沈重华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瞳孔居然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身体慢慢的坐起来,盯着那缕烟雾,绿色的瞳孔里全是冷漠。
这一缕烟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屋子里面慢慢的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目标,对着沈重华飞过来,形成了一个长着尖尖的犄角爪牙的古怪东西。
沈重华冰冷的眸子盯着这个明显不怀好意冲她而来的东西,嘴唇忽然一张:祭祀。
冷冰冰的两个字一出口,空气里面顿时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漩涡,那古怪的东西顿时就被吸附住,尖叫几声之后被扯成了碎片,被漩涡吸入进去,消失了痕迹。
第二百八十三章 美色误人她的眼睛缓缓的抬起来,冰冷无情好像不是活人一样的目光像是可以穿透屋门看向遥远的地方一样,绿色的瞳孔之中,神秘的力量似乎渐渐苏醒。
李家一个幽深隐秘的地下洞穴里面,一个浑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闷哼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地上顿时滋啦滋啦一阵响声,这人的血液里面好像带着剧毒一样。
李家老祖吃了一惊,赶紧走进来: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对这斗篷怪人几位的尊敬和忌惮,面对着对方吐血的情况,眼神之中满是震惊,居然有人可以伤到这位神秘的大人吗?会是什么人?黑色的斗篷里面一双黑中透绿的眼睛阴狠的望向头顶,像是可以穿透阻隔看见星空:可恶,居然敢用我的心血来祭祀!居然这么快就觉醒了?不愧是被选中的宠儿。
虽然像是赞叹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股难以化解的怨气一般,叫人听了汗毛倒立骨头里面都在发冷。
李家老祖即便早就已经习惯了对方那令人骨头里面发酸的语调,这个时候也不禁感觉头皮发炸,恨不能一拳过去把他的牙齿全都打落了别再说出这样难听的声音来,可惜他没那个实力。
那黑色斗篷下的人嘶吼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平静下来,一双阴沉的眼睛盯住了李老祖:我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出面,她也还没有完全的觉醒过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不能夺取宝物杀了她,以后我们全都要倒大霉。
他的眼神像是凶厉的鬼怪,择人而噬一般,李家老祖打了个哆嗦,恭恭敬敬的弯下身子:主人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做好。
黑袍人凝视了他好一阵子,知道李家老祖浑身都开始冒汗了,才大发慈悲一般的挥挥手,放他离开了。
这么晚了莲华却还没有入睡,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她的屋子里面并没有点灯,黑魆魆的环境里面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望着窗户,厚实的窗纸上被月色照出一片朦胧来,带着树木的影子。
细碎的脚步声像是从心底上响了起来,莲华拥着棉被坐起来,警惕的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那个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开门。
莲华脸上迅速的蔓延开一抹喜悦,赶紧掀开被子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伸手去推开了门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事情还顺利吗?李梦蛟第一眼就看到了莲华赤着的嫩白玉足,嘴角暧昧的一笑,忽然伸出手来直接就将眼前美人打横抱了起来,莲华惊呼一声之后,双臂却如同蛇一样的缠上了他的脖子:把门关上,你也不怕被人看见了。
李梦蛟江门随意地踢上,抱着莲华温香软玉的身子倒在了床上:你这么晚还没睡,不就是在等着我?这会儿又装起正经来了,怎么?最近老头子忙的没时间滋润你了?莲华嗔了一声:讨厌!人家是在担心你,我可是很了解秋十三这个人的,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其实心里面心计多着呢,不是怕你不小心上了他的当嘛!李梦蛟很是受用的享受着美人的软语娇音,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昏暗的灯光下,秋十三和沈重华两个人交缠的视线,就算只是一触即散,也不难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情意,秋十三还是个没用的废人的时候,沈重华就跟着他了,自己却是一直锦衣玉食的李家继承人,那些女人,有几个是真的冲着他这个人来的?莲华有些纳闷李梦蛟怎么忽然没什么动作了,以前两个人一见面他可是没这么规矩的,不禁就有些怀疑,难道真的在秋十三那里吃了亏了?心里却也有点隐隐的自豪,毕竟那可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可能容易对付。
少主,别生气了,跟他们生气不值得。
莲华小手在他背后缓缓地上下抚动几下,整个人犹如水蛇一般的钻进他怀里:这么冷的夜晚,我们就这么虚度不成?小妖精!李梦蛟闷哼一声,挥手打落了帐子,两个人便纠缠到一起去了。
李老祖心情沉重地走在李家新建不久的鹅卵石小道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爱妾的房间外面,顿时叹了口气,想起来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看过莲华了,既然随意走走都走到了这里,看样子就是天意了,也罢,就进去看看她舒缓一下心情也是好的。
李家老祖想着,刚打算伸手敲门,手才刚接触到门板,就发现其中一扇门微微动了一下,里面似乎并没有上闩,伸手一推,两扇门顿时吱呦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暖烘烘的感觉顿时迎面而来。
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床上挂着的帐子里面动弹了几下,紧接着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因为没有点灯,看的不是太清楚,不过李家老祖那双眼睛根本就不需要灯火照明,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正是自己的爱妾莲华,一张脸上红扑扑的,艳若朝霞。
莲华万没想到今夜李家老祖居然会过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不见人影,莲华便有些懈怠了,经常跟李梦蛟私底下往来,却没料到今夜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形,顿时心跳如擂鼓,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怎么,你那意思似乎是不欢迎我?李家老祖虽然奇怪门为什么没关上,却也没多想,可能是莲华粗心大意的忘记了,他高高在上的习惯了,哪里想得到自家居然有人敢给他戴绿帽子。
莲华深呼吸了一下控制住紧张的心情,掀开帐子下床来,身上只松散的穿着白色的里衣:怎么会呢?只是大半夜的吓了人家一跳。
前几日都那么忙,没时间来看人家的,今日怎么这么好了?李家老祖在黑袍人那里受到的之后压抑和恐惧,到了莲华这里顿时就感觉浑身放松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在莲华胸前的高耸处狠狠地捏了一把,笑道:我来看你你还不高兴?这些日子寂寞了吧?今晚就好生陪陪你。
莲华听得心里着急,李梦蛟可还在床底下躲着呢,也幸亏他耳朵好使,李家老祖那会儿心不在焉的脚步声就放得重了点儿,李梦蛟一听见马上就抱着自己的衣裳钻床底下去了,屏气凝神的生怕被发现,莲华只来得及胡乱的把里衣给穿好了,李老祖就已经进门了。
今夜李老祖若是留下来,床底下藏着的李梦蛟该如何脱身?难道叫他在床底下待上一夜?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了他们两个都得死,莲华眼睛一转悠,顿时有了主意,借口冷钻进李老祖怀里:这么冷的天气,不如您洗个热水澡?妾身叫人去准备,很快就好的,妾身给您擦背,好不好?被一个美人钻在怀里附在耳边说着这样娇滴滴的话,李家老祖哪里还有不依的,自然是满口的应下了,莲华赶紧扬声叫人,守夜的丫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听到主子要水,再一看原来是老祖宗过来了,哪还敢怠慢,赶紧忙不迭的去了。
床底下李梦蛟汗珠子不断的从额头上滚落,唯恐汗水滴到地上发出声音来惊动了老祖宗,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衣裳垫在底下,一方面可以防止汗水滴到地上,另外还可以隔离一下地面上不端头透出来的寒意。
莲华使尽浑身解数的带着李家老祖进隔间去洗澡去了,李梦蛟侧耳倾听片刻,确定李家老祖是真的进去了,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爬出来,也来不及穿上衣服,抱着就赶紧的离开了。
他离开片刻功夫后,就有一个黑衣人灵猫一般的钻进了这间屋子,隔间里面隐隐传来男女之间的动静,来人古怪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顺手放到了莲华床头上,随即悄悄地退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面。
秋十三睡下片刻时候,窗户外面就传来一长两短的三声鸟叫,不禁会心一笑,翻个身背对着门口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些无奈,就算是习惯用鸟叫来充当联络暗号,也应该看看时间吧,这么冷的时候,还是大半夜,哪来的蠢鸟在这个时候鸣叫?幸亏这里是傲剑山庄,没人跟他们计较这些,要不然一准要被那些明里暗里的守卫们给抓了。
那样东西已经顺利送进了李家,看样子下一步的行动可以顺利的展开了,王家、李家,一个都别想跑!只是秋十三却不知道,今夜此人不但完成他的嘱托将东西顺利地送进了目的地,还亲眼看了一场好戏,李家不仅老少两人共同享用同一个女人,还有幸的欣赏到了李家继承人抱着衣服落荒而逃的模样,差一点大概就要光屁股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光这个,就足够今晚上行动的回票价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上门寻事次日天气不算好,一早起来就看见天边压着一层云,阴沉沉的,看样子很有可能会下雪。
沈重华起身之后推开窗子,站在窗口边上呆呆的吹了会儿冷风,清醒了一下脑子,昨夜里似乎做了什么怪梦,满脑子里都是一些血腥的东西,叫她睡觉都不得安生,起来之后脸上很明显的带着青黑色的眼圈。
欧阳公子一大早就来了,说是家族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来拜访庄主和夫人呢。
汤圆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卖弄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照奴婢看来,哪里是来拜见庄主和夫人啊,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吾家小姐也!汤圆说着还酸了两句,可惜她费尽心机的想要博得小姐一笑,换来的却是自家小姐面对着床后窗口背对着她留下的一个窈窕背影。
欧阳瑾瑜虽然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家去,但是并不意味着整个年节时候,他都可以不用回去,年三十的时候不过就是家族相聚,实在不想去也就罢了,这几日却是走亲访友的时候,欧阳家的亲戚连襟的不少,免不了相互走动一下增进一下感情。
这亲戚,不就是越走越亲的。
这一走就走出问题来了,欧阳瑾瑜这样一个年少未婚,家世强横前途无量的贵公子,在那些有女儿的人家眼睛里那简直就是最合适的女婿人选哪,到最后好好的走亲访友险些就变成了欧阳大少的相亲盛会了。
沈重华眼神有些不大清醒的回过头来,呆了好一阵子才清明起来,恍惚才明白汤圆究竟在说什么,笑了笑,转过身来缓步出门,刚好看见欧阳瑾瑜一身天青色大袖长袍临风而立的站在面前,禁不住一笑:这么快就过来了?林氏他们都安顿好了?她在林氏家里养伤的事情绝对隐瞒不了多长时间,有些心机恶毒的人对付不了她,未必就不会把脑筋动到那些平民百姓身上去,所以在离开石头窝的时候,欧阳瑾瑜就着手安排林氏一家人离开了,如今他既然出现在傲剑山庄,那也就是说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不过安顿一户人家,哪里需要多费事了?欧阳瑾瑜微微一笑,却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重华才注意到欧阳瑾瑜嘴角处居然有几处很不明显的淤痕,看样子是经过治疗了,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这就奇怪了,欧阳瑾瑜身份尊贵,谁会对他出手,还专门对着脸上招呼,谁跟欧阳世家过不去了?欧阳瑾瑜注意到沈重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嘴角上,顿时有些无奈:没什么,只不过家里面出了点乱子,不过已经没事了。
的确是家里出了乱子,不过是不是小事,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随后过来的秋十三很显然是知道一些实情的,闻言抿了嘴春露出几分笑意,越过欧阳瑾瑜走上前:睡得还好吗?还不错,这里到底是我熟悉的地方。
沈重华也弯起了眼睛: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呢吧?你这里有好吃的,汤圆的手艺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秋十三玩笑一般的说道,恰好汤圆出来,听到这话,也不禁笑开了怀:两位公子喜欢奴婢的手艺,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就去做去。
瞧着这活力四射的小丫鬟离开,三人不禁相互一笑,秋十三侧身让开路,让沈重华走在两个人中间,三个人并肩往外走:说起欧阳家那点小事,还跟你有些关系呢。
沈重华愣了一下,倒是一旁的欧阳瑾瑜瞬间红了脸,气急败坏道:秋十三,你少在这里效仿坊间妇人多言饶舌,传出去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秋十三洒脱一笑:我秋十三有什么名声了?我自己怎么都不清楚?欧阳瑾瑜看着这个摆明了就是不怕自己名声有碍的人,顿时无语了,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沈重华,纠结片刻:算了算了,你要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说着斜睨了秋十三一眼:免得有些人添油加醋的从中诋毁人。
秋十三背着手,扇子握在掌中:小人之心。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闹僵起来,沈重华夹在两人之间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应该是自己人没错吧?怎么敌人还没到眼前,自己就先打起来了?谁跟他是自己人?两个人虽然都没说话,可那眼神里面分明就传达了这样一个讯息,看的沈重华顿时头大无比。
你们几个还在这里混?北堂彦身后跟着两个长老,三人动作如风一般的过来,一眼瞧见这边一女二男之间尴尬僵硬的气氛,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外面已经出大事了?出什么大事了?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瓦解,互相看了看,莫非是他们安排下的事情开始上演了?心中顿时多了几分期盼,三个人立刻毫不犹豫的跟在北堂彦身后往外跑。
傲剑山庄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仔细看看却是分为了好几拨人,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的很,偶尔视线跟别方的人触上了,全都是厌恶和防备。
沈重华几人一出现,立即就引起了轰动,那场面有点壮观,本来一群人虽然你瞪我我看你的,彼此之间火花四溅,但是却压抑的每一个人说话,那么多人却安安静静的,连个活动手脚的都没有,他们几人才一进门,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被丢进了石子,不对,应该说是被丢进了炸药一样,轰的一下子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目光牢牢的盯住了他们。
沈重华禁不住的脚步一顿,身边秋十三不着痕迹的在她手上捏了捏,顿时心情就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平静的步伐走进去:义父义母,这是出什么事儿了?这位想必就是沈小姐了?北堂锋和秦夫人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人抢先了,一个模样有点尖酸,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紧紧地盯着沈重华,神色有点诡异:据说跟我们王家还有些关联呢,算起来修习了我们王家的无影针,也算是王家的人呢。
秋十三不屑冷笑,原来六大家族也会看形势服软,前些日子不还一副嚣张的样子闹着要将沈重华废掉,这会儿却说成了他们王家的人了?世上的事情哪有那般容易,随他们自家怎么说都可以的?这位老夫人说话可要当心些,谁不知道王家的无影针除了嫡支子弟是概不外传的。
欧阳瑾瑜也很是看不惯王家这样欺软怕硬的嘴脸,忍不住出言讥讽:若是外人学了去,王家的规矩不是要彻底的抹消掉对方才对吗?至不济,也要废了对方的武艺才是。
秋十三一柄扇子在手指间不断的转动着,闻言勾唇一笑:这都不明白?据说当朝太子也会这无影针,你说,王家能不能甘冒天下大不违的行刺太子引起天下动荡呢?若是不敢的话,再继续对太子以外的人赶尽杀绝,不怕被人嘲笑欺软怕硬啊?嗤!这话一出,除了王家人之外另外几家的人全都是毫不客气的冷笑出声,还用等到那个时候吗,现在王家的表现不就是欺软怕硬?王家人却被憋得一张脸各种颜色轮流过,好不热闹的样子。
不仅如此。
欧阳家也来了人,本来应该是欧阳瑾瑜亲自领队的,不过他在这件事情里面也算是当事人,倒是不好掺和进去,欧阳家来的就成了欧阳瑾瑜一个堂兄:我家少主何处得罪了王家老前辈?居然下如此狠手,若不是少主福大命大得到高人相救,就算是不死也要残了,此事无论如何,王家需要给我们欧阳家一个交待才是。
李梦蛟一身黑衣的站在李家的人群里,低着头一直在冷笑,明明就是打算合伙对王家下手,却还要装模作样的表演一番:这样说来,我们李家岂不是更加无辜?本来可是好意的邀请沈姑娘几人做客的,好端端的却因为王老前辈在李家门前设伏伏击几位,害得我李家里外不是人,而且祖宅都被毁了,王家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李梦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脸色古怪,睁着眼睛说瞎话,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尤其王家人恨不得扑上去生啃了他,哪有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李家好心邀请沈重华几人做客?分明就是李家老祖自己心怀不轨,被王家老祖半途插了一手坏了计划罢了,至于祖宅,那不是秋十三一怒之下毁掉的吗?就算要找也该找秋十三,找秋家才对吧?凭什么这样的事情都栽到他们王家头上?北堂彦面色古怪的咳嗽了两声:诸位既然是要找王家人讨还公道,不知为何要聚到我们傲剑山庄来?李梦蛟是李家的继承人,这一回来的这些人就属他的身份最尊贵,自然当仁不让的充当了带头人:是这样,我们还有些问题需要沈姑娘和欧阳公子代为解答作证,他们二人都在此处,所以大家也就聚到这里来了,如有打搅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第二百八十五章 脱离秋家说话间沈重华几人已经在秦氏身边坐了下来,闻言欧阳瑾瑜看了李梦蛟一眼:话是这么说,我相信当日发生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在场诸位,想要知道事情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问一声的事儿,哪里需要兴师动众的跑来这里?有话就说,藏头露尾的叫人心中不齿。
因为李家的算计沈重华险些就直接傻了,加上得知当年沈家灭门惨案就是李家在背后设计的,心中更是对李家的人不怎么待见,再说他跟李梦蛟同样都是继承人,身份上是相等的,说起话来一点忌讳都没有,说的李梦蛟脸上顿时就不大高兴了起来,不过看了一眼不远处神色平静的秋十三,考虑到此人的性子,还是大局为重的忍了下来。
我知道诸位此来不过是为了传说中的金色人参。
秋十三在这个时候将话题接了过来,一双眸子波澜不惊的看着在场众人:不错,传言之中的金色人参的确是存在的,我也亲眼见过,说起来我这双腿能够康复,还是托了这东西的福气呢,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宝物就算是沈家历年的积存,剩下的也不多,秋十三不才,已经用掉了一株,听说被渔人打捞上两株来,如此看来,应该还有三株才是。
秋十三的腿天生不良于行,众人都是听说过或者亲眼见到过的,他的腿忽然之间好了,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好奇万分的,一听居然是因为天材地宝,顿时恍然大悟,难怪,用了这样的好东西,治好一双腿算什么,活死人肉白骨那都不在话下,用来治疗腿疾那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更多的人是在思考着那神奇的金色人参,听秋十三的意思,这是沈家宝库里面积攒下里的好东西,一共有六株,一株已经用掉了,两株被渔人所获,后来卖出去之后去向不明,还有不知道几株被王家送进了皇宫,想来,王家手里至少还有一株,或者是两株才是。
沈重华佩服万分的看了一眼秋十三,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能说的这样诚恳的,委实少见,那本来就是动了手脚染了色的金色人参,在他说来居然成了活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了,更加离奇的是,在场众人居然都相信。
欧阳瑾瑜虽然不知道秋十三的具体计划,可是金色人参这件事情绝对是有猫腻的,欧阳家族被他劝说,一部分人退出了这次争夺,却还有部分人不甘心,也觉得仅凭欧阳瑾瑜一人之言,就认定了那金色人参不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实在是过于武断了,就像是今日来的这一部分人,就是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而来的,得到手如果是真的固然好,就算是假的,也没什么损失。
十三少说话果然爽快。
李梦蛟赞叹一声,站起身来:如今王家否认自己曾经获得金色人参,不知此事,十三少如何看待?秋十三手里握着折扇,冷笑一声:李公子这话说的奇怪,你什么时候见过贼人自己承认自己是贼了?没有吧?对此我只能说,东西我是见过的,当日我被李家带去,重华可能误以为李家是想以我交换这宝物,所以带在身上赶赴李家,却无端被伏击,自那之后金色人参就消失不见了,后来下游的渔民也证实了这东西的确存在,其实我很好奇,若是这玩意儿不存在,天子是如何得知的,并且还大笔一挥的封了爵位给王家?忠义侯啊,果然是忠义两全,这样的好东西都想着进献上去。
话语之间的挖苦讽刺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王家那位老妇人顿时气得一张脸好像紫皮老茄子一样,手里的拐杖用力一点,站起身来:哼,哪来的后生红口白牙的污蔑人,我们王家身为六大家族之一,若是真得了宝物,绝对不会出言否认的。
话说得好听,闷头发大财的道理几岁毛孩子都明白。
秋十三翻个白眼,懒散的向后一靠,再说了,我根本就不相信王家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家族说出来的话可信,金色人参的事情就算是吾辈也才知道不久,朝廷怎么就知道了,还为此专门下了封赏?这样好的事情怎么别家没有摊上,就只有王家摊上了?这话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侯爵可不是随便一个芝麻官,就算是皇家,这样的爵位也是有限的,王家如何就能忽然得到了朝廷的看重。
朝廷的举动恰恰是王家最不明白的地方了,你要说其他家族布局诬陷王家,那还好说,毕竟各大家族之间明争暗斗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可是朝廷为什么会插上一脚?谁有那个能耐能说动皇帝老子将一个侯爵的爵位赏赐下来?秋家这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秋十三同父同母的弟弟秋十五,他成婚之后本应该称呼本名秋潮汐的,可是不管是华夫人还是秋政桦,十五郎十五郎的已经习惯了,倒是一时改不过口来,仍旧沿袭着秋十五这个名字,大概要等到他当了父亲之后,这个排行的名字才会被改掉了。
看着秋十三大喇喇坐在上面傲视群雄的模样,秋十五心里就不舒服,肖似华夫人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愉几分嘲讽,站起身来:秋十三,你身为秋家子弟,不为秋家着想便罢了,有这样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向老祖禀报,你枉为秋氏子弟!老祖宗对这些天材地宝有多么看重,秋十五是看在眼里的,秋十三既然因为金色人参双腿得以康复,又知道这样的好东西沈重华手里还有,却没有向家族或者老祖禀报,这在老祖宗看来就是严重的背祖忘宗,说不定会一怒之下将他从族谱上除名。
秋十五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自从秋十三回来之后,他身上的压力倍增,他们两个是亲兄弟,不论什么事情,都会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以前秋十三是个残废,他处处都比秋十三强,自然不在乎这些,可是自从这个哥哥离开一段时间回到秋家之后,情况就变了,不管做什么,他都被对方稳稳地压着一头,如今人人都在暗地里传着,老祖宗定然是看中了秋十三作为继承人的,他秋十五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什么成绩都拿不出来,怎么跟秋十三相比较?沈重华皱皱眉,意识迷糊时候的古怪能力在这一刻居然浮现了出来,秋十五心中对秋十三恶意的诅咒被她丝毫不落的听在心里,一双眼睛不由得就眯了起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样的兄弟,实在是叫人心寒,也难怪秋十三要离开那个家族。
你希望秋十三被赶出秋家,以后不能在跟你争夺家主之位了,是吗?沈重华受到秋十三感染,绝对不会信奉打人不打脸的信条,既然要打,自然是要冲着关键地方打,不打脸,难道去打臀部不成?秋十五一张脸被如此直白的问话给弄得青一阵红一阵,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沈重华,这死丫头,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脑子却有毛病,这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哪里有人像她一样直接说出来的?秋十三险些笑出声来,手上的扇子唰的一下子打开:话说得不错,这就是我这位弟弟十几年来最迫切的愿望了,不过,我瞧你这面相……秋十三瞧了一眼秋十五的脸,咦了一声,微微摇头:你印堂发暗霉运缠身,其中却透着桃花煞,恐怕后院里面要出是非了,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有碍子孙呢!住口!秋十五闻言怒道:你我二人不和,何必牵扯到子孙上面?你也是秋家的人,如何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哼,秋家很了不起吗?秋十三早就已经想通了,他就是他,不管是在秋家,还是在江湖,他就是独一无二的秋十三,何须在乎什么家世:既然你这样的以秋家为荣,甚至恨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早日死了给你腾地方,那好吧,我秋十三今日就当着在场众多英雄豪杰的面宣布,我,秋十三,正是退出秋家,自此以后再无瓜葛,苍天为证日月为鉴!谁也没有想到,秋十三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宣布脱离秋家,秋家那是什么?六大家族之后,可以说是只要拥有秋家子弟这样一个身份,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别人都要高看几分的,可是秋十三却好像迫不及待要甩掉这个包袱一样,干脆就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布脱离秋家了,要知道,这样多的人亲眼看着,就算是日后后悔了,想要回来都不可能的。
秋十五同样没想到,不过一惊之后就是大喜过望,这可是秋十三自己提出来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既然脱离了秋家,以后自然就不能接任秋家家主之位了,去掉一个心腹大患,如何能不欢喜?秋十三好像没有看到众人惊讶的眼神,笑眯眯的转过脸去看着沈重华:怎样?如今我可是无家可归了,以后干脆入赘沈家好了,我想你坐拥沈家家财,应该不至于要我自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吧?沈重华寒了一下,秋十三扛着锄头下地干活?那个画面光是想一想就叫人发嚎,还是算了吧:嗯,你放心吧,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秋十三的师父那两个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委实看傻了不少人,秋十五张口结舌之后,忽然想到,若是秋十三真个不要脸的入赘沈家,他怎么说也是自己嫡亲的哥哥,这样以后自己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抬不起头来?大好男儿却要说什么入赘,实在是丢尽了男人的脸面!秋十五怒哼一声,恨不得秋十三赶紧死了干净,他算是发现了,只要这个人活着就有本事给自己添堵,最好还是死了吧,死了就再也没有麻烦了。
秋潮汐,我们今天来商量的不是你们秋家的家事。
李梦蛟出言打断秋十五接下来的讽刺,神情不悦的看了一眼早就离题万里的秋十五:王家的人究竟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还请划出道来,若不然,动起武来伤了大家的和气就不好了。
王家的人有苦自己知,那么多人全都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家人,根本就不信他们是无辜的,就算是说干了嘴巴也是无用,那老妇人哼了一声:沈重华,你这样颠倒黑白的污蔑王家,难道就不觉得对不住自己的授业恩师吗?这是想打感情牌?沈重华目光微微一动:这位老夫人,你为自己的家族考虑,这一点我很感动很明白,可事情你把话说清楚,你说的话我可不敢认同,一来我的确是有过金色人参,现在也真的是没有了,如有不实天打雷劈。
第二我的授业恩师不姓王,姓罗,当初我倒是的确曾拜师王娘子学艺,可是后来她亲口的跟我说过,我们两人再也不是师徒了,也就不存在你说的师徒关系。
王娘子没有料到沈重华居然真的学会了无影针,担心自己会因为此事受到家族惩罚,跟沈重华之间脱离了师徒关系,没想到如今王家却需要借助这层关系了,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她恐怕说什么也不会轻易地解除关系。
话已经说得清楚了,诸位慢慢聊,我们就不奉陪了。
秋十三直接告辞走人:我们可还没用早饭呢,失陪了。
沈重华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义父义母施礼:汤圆亲自下厨,义父义母难道不去尝尝?说起来我很长时间没尝过汤圆的手艺了,正好肚子饿了,咱们就去品尝一下好了。
秦夫人明白沈重华是叫他们借此脱身,那些人全都是些心怀不轨的,说不定等会儿会打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没必要跟他们过多的纠缠。
再说,六大家族究竟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对着比自家地位还要低的人,该有的气度风范是不能少了的,主人都走了,难道你们还留下来打架不成?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儿啊,就该有这样万事不惧的魄力才是!一行人刚刚进入居住的宅院,就听到一个畅快的笑声响起来。
秋十三一双眼眸倏然明亮起来,低声对着沈重华解释了一句:是我师父。
随即就抢上前几步进了院子,果然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白发老者站在院子里面,捋着胡须一脸慈祥的看着他笑。
弟子拜见师父!秋十三站住脚步,极为恭敬的对着老者拜倒,却还没等膝盖碰到地面,就被老者给伸手搀扶起来。
哈哈哈,你我师徒多时未见,不需多礼。
这老者仔细打量了一下秋十三的面色,却忍不住微微的皱起眉,还没把心中疑问说出来,沈重华一群人已经走进来了。
师父,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秋十三面对着这位老者明显的像是换了一个人,如果说以前的秋十三稳重冷静,现在的他就好像又多了一点活力,感觉有点像是正常的年轻人了。
能够教导出秋十三这样的弟子,这个师父的本事应该也不小,北堂家族几人于老者见了礼,秋十三已经特意的领过沈重华:师父,这就是重华,至于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想来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沈重华面上微红的对着老者施礼:重华拜见前辈!顺便不着痕迹的在身边秋十三身上轻轻地捏了一把。
秋十三和沈重华之间的事情满江湖传的沸沸扬扬的,老者自然是早就知道的,闻言仔细地看了看沈重华,点头笑道:这孩子吃了不少的苦,难得遇上你这样一个好孩子,好好好,你们以后可要好生相处才是。
有心要说秋十三面相上不对劲的地方,却碍着这么多人在场,只得作罢。
欧阳瑾瑜瞧着他们一副见家长的样子,心中顿时酸涩难当,抱拳道:欧阳瑾瑜拜见前辈!无需多礼,无需多礼!那老者一双眼睛何其锐利,自家徒儿跟这个欧阳公子之间不对劲的气场哪里能够瞒得过他去,却也不说破,只得感叹一声人不轻狂枉少年啊!我师父是个隐者,为人闲云野鹤的,在同一个地方待不住。
秋十三向众人介绍自己的师父烟波叟:当初带着秋奴离开秋家,若不是刚巧遇上了师父,现在大概我的坟头上青草都能没过人了。
原来十三少也是有师父的啊。
汤圆很是惊讶:奴婢一直以为您是自学成才呢,心里还好生羡慕。
自学成才?秋十三闻言失笑:别的不说,那些医术若没有名师指导,我自己看基本医书难道就能成就神医之名了?汤圆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快趁热吃吧,不够的话奴婢再去做。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几乎要把人的口水给勾引出来,汤圆的手艺似乎又有了长进,人多了更显得热闹非凡,一顿早餐也能吃得欢喜热闹。
十三啊,我瞧着你的面相,似乎有些不对劲啊!饭后师徒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烟波叟终于找到机会,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徒儿。
秋十三原本的面相就不是什么福泽深厚之人,要不然众人也不会纷纷言传他活不过三十岁了,如今他双腿虽然已经无碍了,可是那面相上,却更加的显示出命薄之象:为师观你面相,怕你不久之后将会有一死劫啊!秋十三抬头看着自己的授业恩师,微微摇头:我已经看出来了。
他早上梳头的时候面对着镜子,岂会看不见自己脸上的情况?那你……烟波叟有些欲言又止,这样的情况,稳妥一些就该随他回到深山老林里去,等到劫难安然度过了再回来才是,可是他也了解自己这个弟子,看着很冷清的一个人,脾气却倔强的很,他若是打定主意的事情,任谁劝说都是没用的。
我不打算离开。
秋十三低下头,不敢面对师父的脸,若是以前,他说不定就寻找合适的地方化解劫难了,可是现在却不行,沈重华身边步步惊险,明里暗里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又加上一个神秘的巫族,他若是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可怎么办?烟波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闻言却还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我猜到了,你是为了她吧?说着摇摇头,缓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太阳:为师真是看不明白,你遇上她究竟是好是坏。
你孤苦半生,能遇上一个适合自己的人这一点我为你高兴,可是你为了她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却很是担心。
他回头看着徒儿倔强的面庞,眼神黯然:你本来就命途多舛,就算我二人合力化解你那重重劫难,也未必能保得你活过四十岁,你却还因为她将自己置入漩涡中心,这简直就是在玩命。
秋十三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美玉映着阳光,分外光彩动人,他早就清楚自己可能会有的结果,可是却不后悔,为了沈重华他是甘之如饴的,以前的这些年过于冰冷寡情了些,能够有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人,其实也是一种令人战栗的幸福。
烟波叟看着自家弟子面上透出来的煞气,满是难过:你之所以容许那位欧阳公子接近沈重华,就是在为以后做打算吧?你根本就没把握自己是不是可以渡过死劫,所以给沈重华身边留下一个备选之人,万一你真的渡不过去了,还有个人代替你照看她。
十三啊十三,你一向淡漠无情,一旦动情确实如此模样,实在是叫我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秋十三却笑了起来,一张俊逸非凡的脸迎着日光,像是会发光一样:师父又何必为我担心?虽说凡事自有天定,我却不甘心受苍天摆布。
前半生苍天负我,后半生我必逆天,天意注定我要早死,我却偏要与天争命,死劫,既然是个劫难,就总有能够化解的办法。
烟波叟明知此事难于登天,很大程度上是自家弟子在安慰他的好话,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若是真能逆天而行,说不定秋十三悲凉的命运真的能够得到改变。
他一手教导这个孩子,看着他一日比一日聪慧出色,心中早就已经把他看做自己的儿子一般,叫他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好吧!师父听你的!最终烟波叟还是服了软,没办法,秋十三都这么说了,他还能绑着他跟自己回去不成?在你化解死劫之前,师父就不走了,帮你看着你的小妻子,可别你到时候顺利化解劫难了,看中的小妻子却被别人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秋十三闻言笑了起来,嘴角边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笑容明亮了烟波叟的眼睛,却苦涩了他的心。
秋十三啊,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惜别离春天似乎来得很急切,六大家族之间的闹剧还在延续着,感觉好像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树上开始吐出嫩芽,地上也有草芽儿冒了出来,一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关于金色人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就算想要扳倒王家,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到底是个百年大世家,又不像当初沈家被灭门一样背后还有巫族的影子,想要搬倒他们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其余几大家族也很淡定,早就看明白了的事情,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总能把王家一点一点的打压下去。
桃花开了,马上就到了沈重华的及笄礼,过了十五岁,她就算是个大人了。
汤圆带着一身寒气的进了屋:说是春天了,今年的春天怎么这样冷?看着太阳不错,出去却觉得冷得哆嗦。
沈重华则是坐在窗前的雕花木案旁边,手里拿着一卷医术慢慢的翻看着,闻声只是动了动眉毛,却没去看汤圆的样子。
汤圆跺跺脚,驱赶着身上的寒气,看着自家小姐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小姐,你就别担心了,不是还有烟波叟老前辈在的吗?十三少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重华像是没有听到,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握着医书的手指紧了紧,目光也有一瞬间的飘忽。
却说那日烟波叟跟秋十三说起死劫的事情,按照秋十三的意思是打算留下来守着沈重华的,死劫虽然凶险,他到底是不能放心丢下沈重华一个人,却不想他们两个的谈话全都被外面的沈重华给听了去。
她之前虽然埋怨秋十三总是喜欢瞒着她好些事情,自己一个人躲在阴暗里面算计来算计去,可是听到秋十三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背着,还帮她把以后都打算好了,心中生气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疼。
前世的自己没有谁关心,父母亲人没有在身边的,丈夫婆婆厌恶轻鄙,就连下人都敢欺辱她,从来就没有人会为了她打算什么的,这一世,遇上这样一个人,于愿足矣。
所以,沈重华为了此事专门跟烟波叟详谈了一次,这位睿智的老人似乎早就发现了她在外面偷听的事情,听到她主动提起此事也没有丝毫的惊讶,不过却很冷静地提醒沈重华,只要秋十三不死心,他就不会离开,就算被众人劝说离开了,也不会安心准备化解死劫,绝对会操心费力地继续为她殚精竭虑。
这样,想要渡过死劫简直是在说笑。
有这样一个时时处处关心她的人,她已经很满足了,人总不能奢望着把所有的好处全都抓在手里的,就算做出决定的痛苦比起前世还要难过,总好过看着他在眼前死去。
小姐,您也该去看看礼单才是。
汤圆明知道说起这些来自家小姐会心里不痛快,却还是要说:积极过后就要下聘行定礼的,要是婚事上出了什么意外,会被人耻笑一辈子的。
沈重华目光仍旧落在医书上,头也不抬:你看着办就是了,反正那个家里面真正欢迎我的也没几个,做得再好,在别人眼睛里面也是有不对的地方的。
欧阳瑾瑜是个不错的人,嫁了他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可是他却有一个极难相处的母亲,而且早就相看好了媳妇的,被她横插一脚坏了计划,怎么可能对她有好脸色?若不是被欧阳家主镇着,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对此汤圆也很是无奈,欧阳公子怎么就有那样一个母亲呢?偏生他是嫡长子要继承家业的,就算成婚之后也不存在着分家令过的可能性,难道自家小姐要受那个女人一辈子欺负不成?汤圆并不知道秋十三面临着死劫的事情,这件事情除了秋十三师徒二人外加沈重华,根本就没有别人知道,因此对于自家小姐忽然转变态度接受了欧阳公子感觉很是不解,面对着因为主人的伤悲而对她们冷言冷语的秋奴,也感觉直不起腰来,就算他说的话再难听再过分,也没有一句话反驳。
感觉上她们主仆两个好像欠了人家很多没还一样,那两个就是债主,害得她见了都想绕着走,知道他们两个跟着烟波叟离开了,她瞧见自家小姐躲在角落里面垂泪,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是主子之间的感情纠葛,她说什么也不对。
重华,桃花开得好呢,跟义母出去走走。
秦夫人跨进门来,一眼就瞧见自家女儿手里拿着书一副呆呆的样子,心中顿时就叹息,既然放不下他,干什么还要做出这样双方都痛苦的抉择:再看下去你就成书呆子了,难道你打算满江湖的做郎中去?欧阳瑾瑜那小子绝对会疯了的。
沈重华放下书:义母来了,汤圆,倒茶来。
喝什么茶?我是来拉你出门的!秦夫人眼睛一瞪,毫不客气的把沈重华给拉出来,秋十三离开不过一月有余,她整个人就瘦了不少: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打算办婚事呢,还是干脆就送一具尸首给欧阳瑾瑜?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是?既然做出决定了那就好生的过日子,别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总不想伤了秋十三,再伤了欧阳瑾瑜?沈重华指尖哆嗦了一下,被秦夫人给拉出门去。
桃花开得正好,一簇一簇的粉红似霞,看着就觉得喜气,风一吹,那花瓣纷纷扬扬的,感觉就像做梦似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沈重华瞧着满枝的娇艳,不觉有些恍惚,她曾经跟人约定好了及笄之后就嫁了的,如今她还是在及笄之后嫁人,只是新郎却换了人了。
秦夫人见她触景伤情,忍不住叹息: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那样的选择,可终归是你自己选的,年轻的时候啊,情情爱爱的放在心上,等到年纪大了再看看,日子不是一样的过,这些感情总会慢慢地平淡了的,路要朝前走,人要往前看,难道还就因为这样不过日子了?沈重华不愿再谈这些伤感之事,若是能够,她倒是希望跟秋十三做好约定,等到他死劫化解之后再相聚,而不是这样近乎残忍地方式,可是烟波叟说得对,秋十三实在是太聪明了,若不是真的做出决断哪里瞒的过他?他心里放不下就绝对不会一心一意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劫难。
就算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是为了他好,可是心里却仍就忍不住的痛苦,梦里一遍一遍的重复两人以前曾经温馨的生活,却只是泪湿枕畔再难回去。
母亲,我听说最近秋家闹得很厉害?沈重华扶着秦夫人的手臂,两个人在桃花底下慢慢的散步:不是说秋十五要做父亲了,怎么又传来消息那孩子没了?这事儿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秦夫人也明白女儿不愿意说起那些事情,马上就转移了话题:怀孕的是个通房丫鬟,她若是生下来岂不就占去了长子的地位?不管是正妻赵氏还是平妻苏氏,都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她这孩子想要生下来本就困难,不过听说苏氏那里似乎也传出好消息了。
桃花瓣儿扑簌簌的落下来,落满肩头衣衫,顺着水流往下游而去,清澈的水里面映出蓝天白云,映出玉带当风,花下的人容颜比起花更加迷人三分。
爷,起风了,您披件衣裳。
秋奴手里拿着披风过来,给秋十三披在肩上: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您又何必记挂着,天下好女子多的是。
秋十三一抬手,秋奴赶紧闭了嘴,退后两步不吭声了,不过看着他萧条清瘦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家爷抱不平。
想那沈重华初开始的时候,什么不是自家爷给她安排好打点好的?如今有了依仗了,马上就甩开爷另投他人怀抱了,实在是寡情的很。
秋十三望着远近的桃花,像是一片粉红色的烟霞一样,秋奴心中的抱怨愤懑他不是不清楚,却从没有附和半句,回来之后每日里都会站在这里遥望着那个方向,好像可以看见那女子的模样。
十三,回去了,你的身体不大好,这样吹冷风不合适。
烟波叟扛着鱼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着秋奴挥挥手,那忠心的仆人这才放心离开。
师父,你说,我这死劫什么时候能够化解掉?秋十三背对着烟波叟,遥望着满山桃花:是不是赶得及重华的及笄礼?烟波叟脚下踉跄了一下:怎么?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女子?她都要嫁给别人了!秋十三微微摇头,长发随着风飘舞着:你们两个人我都很了解,她忽然变化这样大,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事情吧?其中大概有师父你在推波助澜。
烟波叟被自家徒弟给看破了,顿时有些尴尬:你既知道,怎么还会跟我回来?秋十三微笑,他若是不回来,沈重华怕是马上就会嫁给欧阳瑾瑜断了他的念头,还不如回来积极地化解劫难,然后赶回去把一切挽回回来,至于嫁人?只要他还没放弃,欧阳瑾瑜就别想如愿以偿。
第二百八十八章 揭发镂空熏香球里面散发出腻人的暖香,铺设着大红猩猩毡的屋子里面处处透出奢靡之意,慵懒的靠在榻上的女人用手支着脸,一双眼眸没有焦点的落在不断吐出白色烟雾的铜仙鹤上面。
就是说,一直都没有消息?沈容安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面对着自己父亲:不可能,秋十三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离开,虽然我不喜欢沈重华,可是却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绝对不会这般轻易地就断了关系,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老道坐在她对面,看着女儿的样子有些犯愁,一看就知道女儿对秋十三是真的上心了,这可不是件好事情,且不说秋十三身边已经有了人,那个人有天生不是受人控制的命,自家女儿早就已经嫁了人了,就该收敛一下心思,怎能这样思念另外一个男人?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免得惹麻烦。
因为这是自己唯一的女儿,老道不可能撒手不管了:你最主要的还是抓紧的生个孩子才是,那个碧波的孩子虽然没了,可是苏媚才是你最大的敌人,她的儿子生下来也是嫡子,到时候嫡长子之位被别人抢走了,你怎么办?沈容安顿时烦躁起来,她心里对于滥情花心的秋十五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可恨自己想要安生的过下去就必须花费心思的讨好于他,还有苏媚那个贱人,处处跟自己作对,如今碧波和苏媚先后有了好消息,华夫人那张脸就没好看过,日日盯着她的肚子打量,沈容安也不是不着急,可她就是怀不上怎么办?华夫人那里却已经相信了沈容安真的是宫寒不孕,大概也死心了,如今倒是对于一贯看不顺眼的苏媚好了很多,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那女人怀着自家的孙儿。
老道想了想:要不然,我去李家少主那里为你弄些药来?据说有些药物可以促使女子怀孕,李家是炼丹大族,一定有这些东西。
沈容安闻言很是心动:若是如此,那便要多谢父亲了,没个孩子,我总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头站不稳脚跟似的。
对了,李家那边还没弄明白我中的是什么毒吗?被毒药控制着一旦不听话就会生不如死,沈容安迫不得已的为秋二做了好些事情,受够了被人要胁的日子:安家的安夫人也有把柄在我手里头,听说安家的药草很是珍贵稀罕,或许能够对我有用处呢。
老道对于女儿的事情很是在意:怎么?那个秋二爷还是纠缠你?沈容安叹息一声:如今我身中剧毒受制于人,不听他的能怎样?我去杀了他!老道一身煞气的站起身来,居然敢对他唯一的女儿下手,活的不耐烦了。
父亲,你若杀了他就真的没有人能给女儿解毒了!沈容安赶紧阻止老道,在没有把解药弄出来之前,要是杀了秋二她怎么办?老道顿时束手无策了,半晌之后跺跺脚:罢罢罢,我这就去安家和李家转转,看有没有法子帮上你。
沈容安瞧着他离开了,幽幽叹息一声,侧卧在美人榻上,一双眸子幽幽的望着窗外盛开的桃花:秋十三,你在什么地方呢?没想到夫人居然对别的男人念念不忘呢!霜满忽然从门口进来,一脸古怪的笑容:若是叫十五爷知道,夫人居然对他的哥哥念念不忘,事情可就热闹了。
沈容安因为只会一点花拳绣腿,根本就没察觉到霜满靠近,自己感叹的一句话就被她给听到了,冷冷的看着嚣张得意的霜满:你得意什么?你以为跑去他面前告状,他就会相信?哼,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过就是个通房丫鬟,连个姨娘都算不上的,也敢随意编排主子,我看你是自己找死。
霜满这些日子以来很是受秋十五喜爱,大多数时间都是耗在她们姐妹俩身上,起她的美人们倒是都丢在脑后了,因此本来就比较傲气的霜满就更加看不上鸠占鹊巢冒充赵博雅的沈容安,闻言剔剔指甲:好意思说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是十五爷知道你不过就是个小家族的庶女,还不知道会发多大的火呢!沈容安顿时抿紧了嘴唇,死死的看着嚣张高傲的霜满,晚钟在这个时候进了门,闻言赶紧拉了妹妹一把:胡说什么?夫人您别生气,霜满只是在别处受了气,说话有些不中听。
我哪里说错了?霜满很是不满于自己被姐姐数落,斜睨了姐姐一眼:有些人莫不是以为十五爷在自己屋里呆了两天,就觉得自己比别人高贵了?还学会数落人了?晚钟听着这酸溜溜的声音,顿时就觉得头疼: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可是李家出来的,咱们三个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本来就该齐心协力的对付别人的,怎么能自己跟自己掐起来了?若是主人知道了,你们可知道后果?霜满心里对于李梦蛟是发自心底的畏惧尊敬,因为受了秋十五宠爱心里对于李梦蛟那点奢望也早就烟消云散了,就算回了李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了,就有点消极怠工的没怎么为李梦蛟做事了,不过心里对他的恐惧还在,闻言悻悻的住了口。
沈容安却心里冷笑,这个霜满根本就是个守不住秘密的,留着她早晚会出事儿,相信李梦蛟也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一个丫鬟给毁了。
倒是晚钟,一直表现的恭敬守礼,叫她抓不到错处,想收拾她也颇有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这两个丫鬟都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不收拾了她心里不安稳。
不过,霜满的脾气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她身上可是被自己种下了符咒的,该用的时候就得利用起来才是。
夫人,奴婢刚从主人那里得到消息,沈重华的及笄礼定在了烟霞坪,到时候秋家也会有人出席,毕竟要看着欧阳家的面子,主人说希望夫人尽快打探出来秋十三的下落。
晚钟压低了声音,对着沈容安说道。
找秋十三,她也想找到秋十三,可是上哪里去找?心中的烦躁又一次涌上来:我知道了,可是我上哪里去找?就连老祖宗都不知道的事情!霜满一边幸灾乐祸的笑,晚钟犹豫了一下:奴婢总觉得,他们两个人忽然翻脸这件事情有点蹊跷,或许,沈重华会知道秋十三的下落。
至于那个他们指的是谁,所有人心知肚明,就不必提起来了。
沈容安银牙咬的咯咯响,沈重华这个贱人,秋十三为了她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投向了欧阳瑾瑜的怀抱,真是个贱人!虽然她不能嫁给秋十三,沈容安心里还是高兴的,可是只要想到秋十三可能会很难过,她心里就油煎一样的难受,多希望自己能够贴近他的心扉安慰他的伤痛,可是不行,不说找不找的到人,就算找到了,她也是对方的弟媳。
好吧,及笄礼是吧?沈容安揣着一肚子气,坐起身来,她不把这个及笄礼给毁了就不痛快,怎么也得给秋十三出口恶气才是!与此同时,秋老祖面对着眼前的证物,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好啊,真是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真是老了,镇不住这些魑魅魍魉了,敢到我这里来兴风作浪了!秋二低着头:只是初步查探出来的,说不定其中还有些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也说不定是别人故意设置的陷阱,等着我们秋家内斗。
你不必为他们说话了!秋老祖断然挥手制止了秋二接下来的话,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份证词:哼,一个一个打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就算有人栽赃,他们自己身上也不干净!李家?手倒是伸的长,也不怕被人剁了爪子!手一拍桌面,上面两张薄薄的证词顿时就自己燃烧了起来,化作灰烬:秋十三呢?有消息了吗?秋二摇头:或许,只有沈重华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秋老祖背起手:这个畜生!居然敢宣布脱离秋家!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不是秋家子弟之后,谁还会给他面子!沈重华的及笄礼在烟霞坪?到时候你代替我去一趟,送上贺礼,就说我们秋家恭喜沈重华迷途知返,跟秋十三这个背祖忘宗的东西划清界限!秋二低头应了,目光却闪烁不定,残缺了三只的手掌轻轻地藏到身后去,嘴角微微扯起,看不起秋十三?秋老祖莫非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所有人的命运都可以掌握在手里?还有,给我盯住了那几个女人,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跟李家有关系。
秋老祖很是愤怒,李家居然派了奸细进秋家来,他们想干什么?居然还敢偷盗他的鹤翔草!秋二再次应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不知道秋十三若是知道自己安排好的事情已经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应验了,会不会像他一样笑得开怀。
秋老祖挥挥手,秋二压抑着激动地心情,握紧了拳头倒退两步,转身出去了,一阵风吹过,桃花花瓣飘飘洒洒的落了一地。
第二百八十九章 惊变沈重华的及笄礼本来没打算大办的,毕竟她亲生的父母一个已经早早亡故了,另一个有等于无,沈家也早就已经没落了,可是拗不过她有个强势的婆家,欧阳家一开始就露了口风,这次的及笄礼,他们欧阳家族是极为看重的,绝对要大肆风光一把。
烟霞坪是欧阳家族属地的一片斜坡,上面种满了桃树,这个时候遍野全是粉色的桃花,还真是有如烟霞一般,算是名副其实了。
秦夫人一行人早早的就带着沈重华到了烟霞坪,欧阳家族那边欧阳瑾瑜早就安排好人将这里打点妥当了,到了就有人招呼着安排好房间,倒是叫秦夫人好生把欧阳瑾瑜夸奖了一番。
沈重华暂时住在一栋双层小楼里面,外面绕了一圈的栏杆,靠在栏杆处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些开的繁茂的桃花,走廊上被风一吹,全是粉色的桃花瓣堆积着,感觉呼吸之间都是桃花所特有的味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子之于归,宜室宜家。
在桃花遍野的烟霞坪举行及笄礼,已经看出了欧阳家族的意思,这是他们选定的媳妇,及笄之后就要成为他们家的人了。
欧阳瑾瑜一身月白墨竹长袍,从粉色的桃花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就看见沈重华在二楼的栏杆处坐着,侧脸对着盛开的桃花,手里拿着一卷书册,就着温暖的日光宁静的看书,侧影温馨的叫人忍不住的微笑。
汤圆瞧着那个从花雨里面出来的美男子,眨了眨眼睛:小姐,欧阳公子来了。
沈重华回首,刚好一阵风过来,粉色花瓣从她面前飘飘忽忽的飞舞,模糊了容颜。
要是能把小姐的样子画下来就好了。
汤圆痴痴地看着,心中感慨,这样一个美人,这样美丽的花雨,简直就是梦一样啊。
可惜,到底是心中想象出来的,无法亲眼见证究竟是如何的美丽。
秋十三坐在窗前,一手提着毛笔,看着自己手底下沐浴在花雨之中的美人,幽幽叹息,抬头看着外面越发繁盛的桃花,秋奴赶去送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得及。
华夫人带着沈容安也参加了这次的及笄礼,同为六大家族,明面上的交往是少不了的,身为秋家的主母,这样的场合自然是最为适合的人选。
母亲,您要不要去看看这个沈重华?沈容安扶着华夫人,细心的给她把落在身上的花瓣拿掉:据说她可是差一点就成了十三哥的妻子呢。
华夫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破落户的女儿罢了,有什么值得看的?欧阳家那个小子不懂事,非要娶进门去,据说跟自己的母亲闹得很是僵硬呢。
等到这丫头进了门,有她受的。
沈容安自然是看得出来华夫人面上的不屑,也是,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可以厌恶敌视的女人,能指望她看得起谁?不过沈容安可还打算去会会沈重华:母亲,媳妇可是好奇得紧呢,您就让我去看看吧?以后她就是欧阳家少主的夫人了,说不定还能帮得上忙呢!华夫人闻言,却是心中一动,不管沈重华身份多么卑微,多么不受婆婆待见,进了门她就是欧阳家未来的主母了,若是给秋十五帮上点儿忙,应该还是没问题的,脸上顿时就换了一副神情:你说的也是,咱们就去瞧瞧这位姑娘好了。
沈容安哪里会不明白华夫人的心思,马上就答应着,两个人早就打听清楚了沈重华的住处,结伴而去,本来跟在后面的晚钟却是满满的落后在众人身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钻进桃花林里面就不见了人影。
她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后不远不近的跟上了一个人,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随即便向着李家那边去了。
秋二目中露出几分笑意,果然她们忍不住了,李梦蛟也算能人了,居然送了这么好几个人进了秋家,只不过凡事都有两面,他的人能够打探到秋家的消息不假,可是这些人却也可以成为他秋二利用的对象。
欧阳瑾瑜跟沈重华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欧阳夫人派人叫了回去,自从两人之间确定了关系之后,相处起来倒是比以前拘束了不少,加上欧阳夫人满心的不情愿,只要欧阳瑾瑜来寻沈重华,不出片刻功夫,绝对就会有人找了来请少主回去。
这算什么?都已经订下婚事了,还处处横加干涉!汤圆气的跺脚,那个欧阳夫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傲慢姿态,屡次打断小姐和欧阳少主之间相处也就罢了,还总是身边带着娘家的侄女,有空就要把欧阳瑾瑜跟那女子凑活到一块,打的什么主意恐怕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若是自家小姐进门之后也有一位平妻出现,那该怎么办啊?沈重华扫了一眼手上的医术,上面已经落了好几片花瓣了,对于欧阳夫人的心思她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明白又能怎样?她反正是不会惧怕那些人的,真要对上了,输的未必就是她,只不过眼下她心情乱的很,根本没心思给那女人打擂台。
汤圆,咱们来客人了。
怔怔的看着桃花发了会儿呆,沈重华站起身,抖落了裙子上的花瓣:去斟茶来。
汤圆探出脑袋,也看到了华夫人和沈容安两人,瘪了瘪嘴,不情愿的去了,真是的,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一个都不少!愤愤的抓了把茶叶丢进茶壶里面冲上热水,也不管是不是泡开了就直接倒出来,白瓷的茶碗里面茶水清澈,根本就没有什么茶香溢出来,端起来就往外前拘束了不少,加上欧阳夫人满心的不情愿,只要欧阳瑾瑜来寻沈重华,不出片刻功夫,绝对就会有人找了来请少主回去。
这算什么?都已经订下婚事了,还处处横加干涉!汤圆气的跺脚,那个欧阳夫人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傲慢姿态,屡次打断小姐和欧阳少主之间相处也就罢了,还总是身边带着娘家的侄女,有空就要把欧阳瑾瑜跟那女子凑活到一块,打的什么主意恐怕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若是自家小姐进门之后也有一位平妻出现,那该怎么办啊?沈重华扫了一眼手上的医术,上面已经落了好几片花瓣了,对于欧阳夫人的心思她自然也是明白的,可是明白又能怎样?她反正是不会惧怕那些人的,真要对上了,输的未必就是她,只不过眼下她心情乱的很,根本没心思给那女人打擂台。
汤圆,咱们来客人了。
怔怔的看着桃花发了会儿呆,沈重华站起身,抖落了裙子上的花瓣:去斟茶来。
汤圆探出脑袋,也看到了华夫人和沈容安两人,瘪了瘪嘴,不情愿的去了,真是的,该来的人不来,不该来的一个都不少!愤愤的抓了把茶叶丢进茶壶里面冲上热水,也不管是不是泡开了就直接倒出来,白瓷的茶碗里面茶水清澈,根本就没有什么茶香溢出来,端起来就往外走,差点跟一个大高个儿撞上了:啊!秋奴一把扶住了怒气冲冲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我又不是鬼,你吓成这个样子干什么?汤圆定定神,怒道:你比鬼还吓人好不好?让开,我要去上茶呢!上茶?秋奴古怪的看了一眼几乎就是清水的茶水,灰暗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我是来送礼的,却不想去见你们家小姐,就交给你了,你收下了我也好马上赶回去。
什么态度?汤圆心中愤愤,有心要把实情讲出来,却记得小姐叮嘱过谁也不许说的,心重火气更高:你什么态度?谁欠你的了?什么也不知道的蠢牛少在这儿挡道儿!你们家十三少若是也跟你一样的态度,我家小姐这样的选择倒是对了!秋奴没想到就连汤圆居然也是这样的态度,顿时更加的愤怒,为自家爷不值,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地丢在桌子上:你们主仆两个全都是无情无义之人!哼!转身就走了。
喂!汤圆跳脚,凭什么她们家小姐为了别人考虑还要背一身骂名?看了一眼那所谓的礼物,是个长条状的匣子,想了想,秋十三还惦记着给小姐送及笄礼,想来还算是个有心的,她就随手拿了,端着茶水出去了。
华夫人一脸笑容灿烂的连桃花都要黯然失色,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脸热情的样子,自家小姐反应倒是淡淡的,偶尔说上一句话,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汤圆却狠狠地瞪了沈容安一眼,一定是这个女人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端着茶水过去:两位请喝茶!清水一样的茶水里面落进了花瓣,倒是增加了几分雅趣。
华夫人看着面前清水一样的茶,嘴角隐隐有些抽动,汤圆哪里理她,转身对着沈重华:小姐,刚刚秋奴送了贺礼过来。
把手里的匣子递上去:不过人已经走了。
沈容安顿时坐直了身子,双眼灼灼的盯着沈重华手里的匣子,几乎恨不得送上去抢过来,秋奴是秋十三的奴仆,定然是秋十三叫他来送礼的,不禁愤愤的瞅了一眼沈重华,凭什么?这个女人都已经背叛他了,他居然还是惦记着。
沈重华有些怔忪的接过去,眼中几乎要忍不住的掉下泪来,赶紧背过脸去看着远近的桃花:你先收起来,没见我这里有客人?沈容安是巴不得她赶紧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闻言有些失望,笑道:不如打开看看啊,说起来秋十三还使我们十五爷的哥哥呢,就是被人迷惑的有些傻,居然连家族都不要了,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说着举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却笑起来:你瞧我,说这些干什么?汤圆怒视着她,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往别人心口上扎针:这位夫人说的是,既然知道不合适,那就别说啊,这岂不是成了明知故犯?汤圆。
沈重华把东西交给汤圆:先拿下去。
汤圆瞪了沈容安一眼,拿着东西方转身,就感觉身边的沈重华忽然冷哼一声,一股强劲的气流从背后冲击过来,她一个站不稳踉跄着向旁边退了两步,转头一看,自家小姐衣袂翻飞的悬浮在空中,流云一般的衣袖随风猎猎作响,一头长发也在身后激荡着。
漫天花雨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了淡淡的黑色烟雾,越来越多的将小楼给困在中间,渐渐的变成一个个黑色烟雾一样的人形。
华夫人和沈容安都受了惊吓,两个人躲在角落里面张头探望,汤圆咬咬牙:快来人啊!沈重华双臂舒展开,一双眼睛变成了全然无情的空洞,十指指尖冒出不同颜色的微光,嘴唇微动:献祭!神降!第二百九十章 惊险一句话,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变了颜色,粉色的花瓣里面冲天的血光忽然爆发出来,那些飘舞的桃花瓣好像一瞬间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凡是在这烟霞坪附近的人全都无法幸免,身上或多或少的出现了细小的伤痕,鲜血随着花瓣飞起来,飞到天上去聚拢成好大的花瓣雪。
可能因为沈重华本身的好恶关系,像是欧阳瑾瑜这些人,身上不过无伤大雅的出现一道两道血口子,至于沈容安和华夫人,差点被飞舞的花瓣变成血人,身上又是疼又是痒,难受得不得了,加上满心的惧怕,婆媳两个更是躲在角落里面不敢冒头了,看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手背上纵横交错的细小伤口,嘶嘶的倒吸着凉气。
献上祭礼,换取神的恩赐。
以吾命为桥,鲜血为媒,巫神降临人间!空洞的眼睛凝视着天空,身边全是沾着鲜血的桃花瓣,把那些黑色的烟雾全部隔绝在外面,再也无法有丝毫的进步。
晴朗的天空忽然出现一片厚重的乌云,明朗的日光好像被墨色的云团全部吸收殆尽,周围一瞬间从白昼变成了黑夜,唯独仍旧悬浮在空中的女子,周身放射出诡异的红色光芒,引得所有人仰头看去,却刺激得双眼生疼流泪。
欧阳瑾瑜一手搭在额头上遮挡着那刺眼的红色光芒,双眼眯成缝隙看着明显状况不正常的沈重华,气急败坏道:这是怎么回事?欧阳夫人紧紧地抓着儿子的衣裳,一张脸吓得面无人色:这、这是哪里来的妖怪?你还要娶这样的女人,分明就是想我欧阳家族被这妖孽祸害啊,你若是还挂念着我们,就赶紧随我们离开!欧阳夫人身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同样睁不开眼睛的扶着她:姑母,还是赶紧离开吧,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若要俏,一身孝,这句话在这少女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纤细窈窕的身姿,一袭白衣被穿的好像仙子一般,尤其因为天上沈重华的强大气场,无数的花瓣在周围飞舞着,却也把这少女映衬的更加美丽起来。
是啊,茹儿说的没错,你若是还不肯离开,那就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了!欧阳夫人心中越发的胆寒,沈重华究竟是个什么怪物?沈家那么多人都死绝了,偏偏她能活下来,还迷惑了一个又一个,连她最优秀的儿子也被迷惑的神魂颠倒不惜跟她这个亲娘作对也要娶进门来,今日可算是看见了,那根本就是个妖怪!欧阳瑾瑜不想离开,他担心沈重华会出事,可是母亲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裳往后面拉,他却不能不顾母亲的安危,咬咬牙:我先送你们离开!至于他自己,送走了欧阳夫人之后再赶回来就是了。
沈重华全然不理会下面的人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或者说,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状态里,空洞的眸子里瞳仁隐隐的透出青绿之色,十根手指指尖都有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冒出来,远远一看,就好像人的手指上冒出了五颜六色的爪子,看起来更加不像人了。
前来参加及笄礼的众人,尤其是女眷们惊慌失措的夺路而逃,只后悔自己父母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跑起来速度不够快。
北堂彦一手扶着自己的母亲秦夫人,母子两个逆着纷纷逃离的人群,向着悬浮空中的沈重华走去,秦夫人一张脸上几乎没了血色:怎么会这样的?本来都好好的,办完了及笄礼,就该谈婚论嫁了,这可怎生是好?出了这样的事情,秦夫人都不用去想,马上流言就会满天飞,沈重华会被人妖魔化了,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就算是欧阳瑾瑜意志坚定不受侵扰,也保不住欧阳家族的意思。
北堂彦扶着母亲刚接近小楼,就看见从楼上下来一脸焦急的汤圆:究竟怎么了?汤圆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却亲眼看见了自家小姐身边那些黑色烟雾的,现在天色暗着,根本就瞧不见那些东西:不知道是些什么,黑色烟雾一样的全都在小姐身边,奴婢瞧着不是什么好路数,北堂公子,小姐不会有事吧?北堂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锐利明亮,似乎根本就不受那刺目的血色光芒影响,手上已经将自己的母亲交给了汤圆:你替我照看母亲,我去瞧瞧。
手上已经握紧了自己起手打造出来的佩剑,一泓秋水照亮了三个人的眼睛,借助周围的桃树,施展轻功向着半空中的沈重华靠近。
那些黑色的烟雾并没有散去,早就变成了一个一个暗淡的黑色人影,像是暗夜之中的鬼魅一样,围着沈重华转圈子,似乎想要找到机会进入那血色的光晕里面饱餐一顿,北堂彦看的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面杀机更胜,挥手间宝剑惊雷一般挥出,距离最近的一个黑色鬼影无声无息的被一剑斩作两截,同时化作烟雾先要逃离,却被宝剑之上陡然散发出来的吸力给困住,一时间好像有无数的冤魂厉鬼凄惨的呼号,却被宝剑无情的吸入明亮的剑身之中。
那把剑,一瞬间黯淡了一下,随即似乎变得更加明亮耀眼了,这番变故,却是连北堂彦都没想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宝剑,神情之间就有些许古怪。
被他这么一搅和,其余黑色的人影也已经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顿时就分出了好几个冲着他飞过来,其余的更加凄厉的嚎叫着冲向沈重华,似乎是不打算等着那层红色光晕散去了,打算硬闯一样。
北堂彦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之中打造出了一柄古怪的兵刃,既然对这些鬼影有效,他自然是心头大振,长啸一声挥剑跟这些鬼影子拼杀起来。
沈重华眼眸里面像是燃烧起了一簇青绿色的火焰,五指忽然一曲,顿时几道色彩艳丽的光线飞出去,如同坚韧的丝线一般将附近几个鬼影牢牢地绑了起来,眸子里面青绿色的火焰跳动着,一阵鬼哭狼嚎之音后,那些鬼影就被无端的烧成了虚无。
献上祭礼,请巫神降临!沈重华却在这个时候口中吐出一句冷酷的话语,霎时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就连正跟鬼影搏斗的北堂彦都不例外,身体不受控制的从空中降落下来,还好他武艺不错,没有直接五体投地的掉下来。
所有人都好像泥塑木偶一般,睁着大大的眼睛无声的恐惧的看着,花瓣好像也停止了飞舞,时间似乎也定格了,无声的寂静里恐惧被无限的放大,阴冷的感觉从心上蔓延开。
九色光芒交织成一条色彩绚丽的带子,蜿蜒着从沈重华手里落下来,向着第一个祭品而去,它将会一个接一个的把所有人串联起来,作为祭祀巫神的祭品献祭天地。
汤圆手里本来捧着的匣子,因为身体陡然失去控制,顿时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滚落出一样东西来,碧色流畅的线条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清冷如昔。
沈重华青绿色的眸子触及到那一抹并不是很显眼的碧色,顿时眉头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眸里面细小的情绪迅速地掠过,是谁?是谁在她的脑子里面毫无章法的乱窜?她一个分心,那彩色的带子顿时失去了控制,没有将华夫人和沈容安两个距离她最近的人穿成糖葫芦,却是一下子打在了栏杆上,轰隆一声精致的小楼顿时坍塌了一小半,发出巨大的声响。
华夫人和沈容安无声的大叫着,声嘶力竭的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恐惧,可是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沈重华脑子里面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即便是无尽的疲惫和酸软,身上血色的光晕霎时间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被定格的时间瞬间恢复了流淌,那些惊恐地压抑的尖叫声就在同一时间响起来,此起彼伏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震坏了。
汤圆低头看着地上滚落出来的碧玉笛,蹲下身去捡起来,放进匣子里面,除了碧玉笛,里面还有两件东西,一支是带着一小簇桃花的簪子,一支是两条小鱼儿交缠模样的双股钗,全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质朴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美丽。
秦夫人也看见了,叹了口气:那应该是秋十三的东西吧?我记得重华把玉笛还给他了,怎么又在这里了?秋奴送来的。
汤圆心情很复杂,及笄礼之后就可以使用这些钗环首饰了,看样子十三少心里还是没有放下自家小姐的,也是个明白人,自家小姐为了他作出的牺牲也不算是白费了。
可是,他们两个就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吗?今天的事情之后,恐怕欧阳家族的婚事就要被解除了,谁也不想自家主母是个妖孽,可怜的小姐该怎么办才好?谁也不清楚沈重华怎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差一点要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她那个样子真的不像是人啊。
今儿要不是这东西忽然掉出来,恐怕咱们都危险了。
死亡的阴影还在心头笼罩着没有散去,那一瞬间沈重华是真的想要他们的性命的,这可不是说笑。
这样说来,沈重华心里最重要的,还是秋十三吗?第二百九十一章 担忧沈重华消失之后去了哪里呢?神秘的空间里面,沈重华手扶着已经枝干挺拔的果树,整个人剧烈的喘着粗气,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的缓缓倒下来,背靠着大树,看着熟悉的空间,心里还在无尽的惊骇之中没有缓过来。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神智,差一点,只差一点,那么多人的性命就会毁在她手上了,其中还有真诚待她的义母和师兄,若不是最后关头忽然清醒过来,以后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空间里面变化不大,缭绕的灵气成了闪亮的雾,仿佛极为浓稠的在空中慢慢的流动着,越发枝繁叶茂的果树上成熟的果实和绽开的花朵同时挂在枝上,看着格外的好看,灵泉边上那些草药已经不知道积累了多长时间,好些落了种子,在周围重新生长出一大片来,欣欣向荣充满勃勃生机。
巫族,她怎么会跟巫族有关系呢?上辈子被人算计害死的时候,这奇怪的血脉之力也没起到任何的作用,偏偏是今生,忽然冒出来为难她。
空间外面,一群人到处找不到沈重华,来参加及笄礼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这次惊魂使得很多人都对烟霞坪产生了恐惧心理,巴不得赶紧离得远远的,除了北堂彦一行人和汤圆,其余人是片刻功夫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北堂彦一张俊脸冷得可以掉下冰碴子,手里握着自己越发森寒的叫人不敢靠近的宝剑:有没有看见欧阳瑾瑜?出了这样的事情却不见欧阳瑾瑜出面,难道说自己看错了人,欧阳瑾瑜其实也是一个只注重于表象的人?一看重华出现这样的情况,马上就转身离开了?可能是护送家人回去了吧?秦夫人猜测道,心里虽然有些生气,可是也无法指责别人什么,毕竟孝敬父母是天经地义人伦之常。
可是,秦夫人心中有些叹惋,她见过欧阳夫人,那个女人虽不至于说是尖酸刻薄,却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加上一开始就没有看上沈重华,出了这样的事情,婚事十有**是不成了,欧阳瑾瑜大概已经被自己的母亲给绊住了,想要出来也困难。
北堂彦抿紧了嘴唇,欧阳瑾瑜这样做说不上是错,可是在他看来,却已经不适合跟沈重华在一处了,本来未来的婆媳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加上今天这事儿,就算欧阳瑾瑜会护着沈重华,可是天长日久难道全都依靠他回护?母子天性摆在那里,欧阳夫人又不像秋十三的生母华夫人一样极品,欧阳瑾瑜一开始或许会为了沈重华对母亲的抱怨刁难不予理会,但是时间久了谁知道会不会变化?再仔细找找,人不会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心中念头转动,北堂彦脸色更寒了几分,却没有说出来,仍旧不死心的到处寻找。
汤圆手里抱着可以说是救了好些人性命的匣子,眼神怔忪的瞧着沈重华消失的地方,忽然开口道:如果十三少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小姐的事情。
秦夫人和北堂彦母子二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是有些无奈,本来大家都很看好的一对儿,谁知道会出现这么多的波折?秋十三手里的毛笔滴下一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顿时就把已经写满篇的心经给毁了个干净,他眉头皱起来,看着这滴墨汁,心中有些不大舒服,随手起卦,却是模模糊糊,无法明确的断定究竟发生了何事,不过一定是跟沈重华有关系的,否则他不会感应如此明显。
可是,为什么卦象如此模糊?秋奴还没有回来,他也不清楚究竟烟霞坪那里出什么事了,丢下毛笔缓步出门,桃花的花瓣簌簌的落下来,自己的师父烟波叟脑袋上带着一顶斗笠,坐在湖边上垂钓。
秋十三慢慢的靠近,烟波叟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上等着鱼儿上钩,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徒弟靠近。
秋十三禁不住一笑,摇摇头,他师父之所以有个烟波叟的绰号,就是因为痴迷于垂钓,可惜他一手钓鱼的本事几十年如一日的臭,坐上一日都不见得能有什么收获,结果就是这湖里的鱼被他每日的鱼饵给喂的越发肥美了。
师父,你不看看鱼钩上面还有没有鱼饵?秋十三坐下来,侧过脸看着自己一脸严肃的师父,一缕黑发调皮的从鬓边落下来随着湖边的风轻轻荡漾着。
烟波叟下巴上的胡子几乎要翘起来没好气的看了徒弟一眼:我好不容易等了鱼儿过来,却被你给吓跑了!收回鱼钩,上面果然是空空如也了,一张脸上禁不住有些尴尬。
秋十三闷笑,自己技术烂好好意思埋怨旁人,烟波叟拉着一张脸重新给鱼钩上面加上了鱼饵,甩进水里面:你不在里面写你的心经,跑出来干什么?我看再写几月你就可以出家当和尚了,大彻大悟都不为过了。
秋十三看着平静的湖面,这里本来没有湖,烟波叟穷极无聊,花费了时间心力的从地下面挖空引来了江水,在这里营造成了一个跟江水相同的湖泊,若是跳进湖里面顺着下面的暗流,就能进入到附近的江里。
我刚刚起了一卦,可是卦象却很模糊。
秋十三把下巴搁在膝头上,头发越发的飘散开:出现这样的情况,证明我在局中,因为自己本身也在卦象之中,所以看不清楚。
烟波叟回过头来,不悦的看着他:你之所以会面临死劫,说不的就是因为你逆天而行太多次,数次透露天机,才会引来此劫,既然已经决定安然化解劫难了,做什么还要起卦?问完了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气哼哼道:又是为了沈重华?秋十三眉梢眼角似乎也被湿润的风给潮湿了,额前的发贴在额头上,衬出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看不见底,却透着极为认真的神情:师父,就算人离开了,心却还在那里,没有找到回来的路。
我想,在我死之前,大概是找不回来了。
呸!烟波叟跳起来,瘦小的老头儿禁不住的暴跳如雷:你你你!前些年的时候你一副天下人全都欠了你的死样子,叫你笑一个给我看都是一副死人脸!满心的报复报复报复!如今你看看你,满心除了那个女人,还有没有别的?你的抱负呢?你的仇恨呢?全都没了?温柔乡是英雄冢,我算是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了!秋十三伸手接过钓竿,身边烟波叟在跳着脚怒斥弟子不成器,他却猛地一甩竿,一条两个巴掌长短的江鱼被甩上岸,甩着尾巴蹦的欢快。
烟波叟的话语在嗓子里面堵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岸上活蹦乱跳的鱼儿,几乎没一口气憋过去,他在这儿坐了好几天都没一点收获,换徒弟片刻功夫就有鱼儿上钩了,难道他就那么不受鱼儿待见?烟波叟几乎老泪纵横,秋十三慢条斯理的上好鱼饵,重新甩回水里:师父失望也罢,秋十三这辈子已经入了魔障了,想要回头,谈何容易。
烟波叟默默泪流,蹲在一旁拿一根小棍儿戳着被丢进水桶里去的鱼儿,欺负我,连一条鱼都欺负我!爷,我回来了!远远的秋奴的声音响起来,秋十三一眼看过去,自家那个忠心的仆人大步的跑过来,一脸欢喜的笑容。
自从他跟沈重华分开之后,秋奴脸上就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今日怎么如此欢喜?秋十三直觉的认为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还让秋奴这实心眼儿的感觉到欢喜。
秋奴欢欢喜喜的跑近前来,注意到自家爷还有老爷子全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笑的过于夸张了,赶紧刹住脚步收起了脸上刺眼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弯下腰:秋奴回来了。
秋十三随手把钓竿放下,站起身来:怎么样?可有看到及笄礼的盛况?烟霞坪那地方这个时候是一年里最美的时候,欧阳家倒是会选地方。
秋奴只要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就想笑,该!叫他们狗男女的对不起自家爷,这不,遭报应了吧?他听着那些离开的贵夫人们窃窃私语,似乎欧阳家跟沈重华之间的婚事很有可能不成了。
热闹,热闹大了。
秋奴一抬头,一张脸上又是满满的憨厚傻笑:您没亲眼去瞧瞧真是可惜了,若是看见了说不定什么抑郁什么不快就全都没了,老天爷在上面看着呢,不能叫那些心思坏的人得了好处去!秋十三皱起眉头,秋奴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他心里有些不安,要说秋奴如今最恨的人是谁,毫无疑问的就是沈重华和欧阳瑾瑜,在他看来那两个人是背叛了秋十三的坏人,他们倒霉秋奴会很高兴:说话糊里糊涂的,究竟怎么回事?想起自己模模糊糊的卦象,他心里一阵心惊肉跳,千万别出大漏子。
秋十三能想到的事情烟波叟自然也能想到,秋奴才刚打算把自己亲眼见证的那些事情说出来,烟波叟就在一旁重重的咳嗽:秋奴啊,把这条鱼拿回去处理一下,咱们一会儿喝鱼汤。
秋奴顿时就转移了焦点,欢喜地看着木桶里面的鱼:老爷子您钓到鱼了?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什么好事儿都碰在一起了!烟波叟顿时眉头跳了两下,这个没脑子的大块头,这是在嘲笑他钓鱼的技术烂吗?第二百九十二章 心焦秋十三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如今被烟波叟盯着,困守在这处地方,根本就无法跟外界联系上,想要避开师父和秋奴两个人得到外面的消息,难,难如登天。
烟波叟从秋奴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很是吃惊了一回,他博览群书,对于上古之时也有所涉猎,沈重华忽然弄出来献祭的场面,很明显就是上古时候巫族的作风,可是自打道教兴盛起来之后,巫教渐渐湮灭,到现在根本就没听说什么地方还有真正的巫族存在,最多也就是几个会点皮毛的巫师,会弄点巫蛊之类的,跟以前的巫族关系并不大。
沈重华身上居然带着巫族血统,很明显已经渐渐地开始苏醒了,巫族行事血腥猖狂,她若是无法克制住内心冰冷嗜杀的念头,早晚会毁了,这事若是被秋十三知道了,别说安心在这里等着死劫过去了,马上就会冲出去拼死的庇护她。
烟波叟心里也为沈重华的遭遇感到唏嘘,可是事有亲疏远近,沈重华在秋十三眼里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但是在烟波叟眼睛里,她就是一个可能会害的自己唯一的弟子英年早逝的祸水,所以烟波叟跟秋奴联手,把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绝对不能叫秋十三知道了。
秋十三每天就只能坐在江边垂钓,或者练字,自己跟自己下棋,寂寞安宁,看在烟波叟和秋奴眼睛里,秋十三是心情宁静的,这样下去死劫被化解指日可待了,却不知道秋十三表面上平静,心里却一日比一日的焦躁不安起来,他骨子里面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的时候还会闲着无事的吹笛弄药,那个时候却有人不断地把外面的消息传给他,他只要居中策划把事情安排好就好了,却不像现在一样,他完全的闲了下来,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简直就成了瞎子聋子一般。
但是师父是为了自己好,秋十三心里明白,他一边焦躁不安,一边努力的想着对策,沈重华一定是出事了,他这几日屡次占卜起卦,卦象全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其中意义,越是这样,心里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你不要为我担心了,自己好生把劫难化解了,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他手里捏着棋子,怔怔的望着棋盘发呆,耳边却想起熟悉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沈重华一身火色凤尾裙站在那里,一张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眸子里面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言语。
你……秋十三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眼前那人却没有消失,却缓步走近: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别忘了我有个神秘的宝物哦,瞒过他们进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秋十三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你没事吧?秋奴回来之后什么都不肯说,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可是我现在连个消息都得不到。
沈重华微笑着,裙摆被风吹的流水一样的起伏不定:我要离开了,亲事大概也不成了,你好好的过日子,也不要去找我,等你好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她的身影在向后慢慢的后退,渐渐的笼罩进阴影里面,秋十三心急,霍的站起来:你要去哪里?沈重华的脸渐渐地在阴影里面淡去,眼角嘴角一瞬间都有血迹流出来,美丽的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秋十三猛地一个激灵,眼前事明媚的阳光,黑白的棋子对垒成军,还有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上面,背上身上却感到一阵潮湿的冰冷。
原来是个梦,秋十三吐出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从窗口看过去,毫不意外的看见烟波叟和秋奴两个坐在湖边上继续钓鱼,其实钓鱼只是个穷极无聊的消遣,主要的目的就是盯着他。
沈重华如今绝对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他该做些什么?华夫人和沈容安两个狼狈不堪的回到了秋家,一进门就把所有人震住了。
她们两个比较倒霉,偏生距离沈重华最近,加上心中怀着恶意,自然就成了重点招呼的对象,身上几乎就没个完好的地方,就连脸上也有细小的血口子,整个人就像是从被鲜血淋了一身一样。
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马上就惊动了秋家最高的决策人,秋老祖耐着性子等着两个女人洗干净伤口包扎好了换好衣裳出来,险些笑出来。
这婆媳两个身上全是伤口,虽然全都是细小的伤口,可是疼起来也毫不含糊,就被丫鬟们给包了个严严实实,几乎就露着一双眼睛了。
你们是说,她发动了祭祀仪式?秋老祖眉头皱起来,眼中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恐惧,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早就已经无烤的女孩子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血祭吗?这样的事情除了荒山的蛮荒部族里面已经不多见了,何况同一时间控制住那么多人。
华夫人心里还没缓过劲来,她一向看不起沈重华,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可能会死在那个她看不起的人手里,死亡的阴影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过,说起话来还是哆哆嗦嗦的:老祖,那个、那个女子、女子她是不是妖、妖怪啊?妖怪?秋老祖不屑的看了华夫人一眼,一个个全都是孤陋寡闻的,对于早些年的事情全都不怎么了解。
可恨,秋十三那个小子背弃家族,如今更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窝着,剩下这些人就没一个能让他看得顺眼的。
老祖,鹤翔草的事情有着落了。
正在这个时候,秋二忽然一身风尘仆仆的进来了,有些惊诧的看了一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个女人:老祖您看……除了秋二,其他人全都出去。
秋老祖精神为之一震,总算是得到消息了,鹤翔草啊,那可是他延年益寿的指望:怎样?秋二接收了被赶走的众人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等到所有人出去了,才弯下腰:老祖猜测的不错,东西的确是在李家,李家家主早已经去世的弟弟娶得是我们秋家的女儿,只不过涨幅过世之后一直处于隐居状态,小子设法联系上了这位姑姑,托她打探情况,鹤翔草已经落在了李家老祖手里,似乎被李家老祖寻了妥当的人收藏着,还没来得及炼丹。
果然是这个老匹夫!秋老祖怒发冲冠,秋十三说的不差,果然是家里面有内贼勾结外家,否则李家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把秋家的鹤翔草偷走?秋二低头不语,联系不上秋十三之后,他很多事情上都不敢主动露头了,唯恐被人给盯上了,只是按照秋十三留下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执行,除此之外不敢擅自动一下,唯恐会节外生枝。
秋老祖在屋里来回的走动了几圈,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有没有法子把东西偷回来?恐怕很难。
秋二像是没有看见自家老祖宗难看的脸色,很老实的回答:姑姑能够查到纯属偶然,李家老祖总对于自己的爱妾很是喜爱,消息就是在枕边不慎透露出来的,这才被我们查到了蛛丝马迹,这样的东西一定隐藏在绝密的地方,姑姑早就已经是孀居之人,根本就没有法子接近,除非……除非什么?秋老祖迫不及待的问道,延年益寿是他目前最为渴望的事情,若是不能多活几十年,他没多久就死了,那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不就全都不属于他了?白忙活一阵子全都成了别人的。
小子记得十三弟跟李家的少主关系不错,若是能跟李家少主达成合作关系,由他来出面……点到即止,多的就不能说了,秋二低下头,一副我很老实,我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秋老祖马上就明白过来,李梦蛟是李家的少主,将来的掌舵人,什么秘密地方能瞒过他去,若是能说的李梦蛟把鹤翔草偷出来,自然比起他们这些人自己动手要来得快些。
可是秋十三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
老祖不必担心,小子瞧着,十五弟的妻子赵氏似乎有些不妥当,大概跟李家有什么关系。
秋二适时的把沈容安给推了出来,当上少夫人享了这些福,也该付出点什么才是:或许这其中有些地方可以利用一下。
秋老祖今日却曾经暗中跟着沈容安身边的丫鬟,亲眼看见那丫鬟跟李梦蛟见面的,自然明白这丫鬟是李梦蛟弄进来的奸细,可是,难道说赵博雅也有问题?你说的是,我看着赵博雅弄不好跟李梦蛟之间有来往。
若是毫无瓜葛,赵博雅身边怎么会有李梦蛟的人,还是陪嫁丫鬟:你仔细查清楚了,若是做得好,我就支持你成为家主的继承人。
秋二心下大喜,总算这个老家伙松了口了,感激涕零的深深弯下腰:小子遵命,自当为老祖宗效力!秋老祖很满意他恭敬的神态,挥挥袖子:下去吧,去准备一下,我等会儿就要邀请李家老儿出来一见,你抓住机会好生把事情安排妥当了,赵氏连同身边丫鬟来历蹊跷,你也要仔细查清楚了,如今想来,赵博雅身为赵恒通的唯一女儿,出嫁这么多日,居然没有娘家人来探望,委实奇怪。
老头子看样子对沈容安起疑心了,秋二暗暗冷笑,秋十五啊秋十五,你不是因为娶到了高门贵女沾沾自喜吗?若是你知道你那妻子不但身份低贱,还是个早就失了清白的二手货,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远行李梦蛟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匣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株通体碧绿近乎透明的小草,眼神有些怔忪惊骇,坐着犹如泥塑木偶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莲华端了刚出锅的燕窝过来,瞧着他的样子: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看的你那么紧张,不过就是两根草,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鬼干的好事,居然在我被褥底下放了这玩意儿。
开始还以为那么精致的匣子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呢,弄了半天居然是两根草,更令她惊讶的是,李梦蛟居然还为了这两根草自己亲自巴巴的跑过来。
是两根草不错,可不是一般的草啊!李梦蛟几乎要捧着脑袋呻吟了,秋十三究竟是怎样做到的?不声不响的居然就在李家布下了暗手,若是秋家那个暴躁的老爷子知道自己失踪不见了的宝贝鹤翔草就在李家,还不得打上门来?另一手的袖子里面却装着一封信,是秋十三写的,不知道究竟是谁送进来的,进出李家如入无人之境,李梦蛟很是出了一头冷汗,若是来人想要杀人的话,大概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秋十三的信很简单,只是提醒了他鹤翔草的事情,另外就只隐晦的提了一句,只要李家老祖不倒,李梦蛟就不要想着成为李家真正的掌权人。
李梦蛟缓缓的将拳头握紧,李家老祖毕竟是他的亲人,真要对他下手,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可是秋十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李老祖就是李家幕后的真正掌权人,只要他在,自己就算登上了家主之位,也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傀儡,老祖可不像另外几家老祖宗一样不问世事的只求长生,他的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俗世间的纷扰,手握大权习惯了,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脱离他的掌控。
李家老祖不倒台,他就无法真正地成为掌权人。
秋十三人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却好像一直都没有放开这边的事情,隔岸观火,大概就是那个人眼下的状态,沈重华前两日及笄礼上出现了那样大的变故,如今六大家族包括那些隐世的门派全数被惊动,得出的结论很是令人惊讶,沈家,已经被灭门的沈家,大概是远古巫族的血脉,只不过已经稀薄了很多,谁知道在沈重华身上会忽然出现这样的情况。
道教兴盛之后,巫教渐渐地消失不见,但是留下的那些曾经的记忆却被人给记录了下来,无一不是伴随着血腥、厮杀、野蛮等等,用奴隶当做祭品,极其的残忍,因此留给人的印象是神秘而恐怖的,就算已经消失了多少年,忽然出现还是免不了引起好些人的惊惧。
所以,目前李家和秋家是结盟的关系,秋十三选择在这个时候抛出鹤翔草的事情,很明显就是想要两个老头子之间生出隔阂来,这样,沈重华的危险就会小一些。
真是煞费苦心啊,李梦蛟摇摇头,看着那通体碧绿的小草,明明知道秋十三此举是在利用自己,可是李梦蛟却拒绝不了,因为他也明白,这一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利用别的老家伙们对付李老祖,否则依靠自己的实力,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把那老不死的拉下来。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叫你注意的东西,找到没有?李梦蛟既然下定了决心,就把鹤翔草给收了起来,伸手揽过莲华柔软的身躯:老家伙最近经常过来你这里,若是身上带着东西,还能瞒过你这小妖精去?莲华不依的娇嗔了几句,随即正色道:别说,还真有,是一面小镜子,很小的样子,上面有个孔,穿了络子挂在老祖身上的,片刻不离,我匆匆瞅了一眼,上面好些古怪的花纹,不过还没来得急看清楚,就被他发现了,我就没敢注意下去。
莲华很奇怪李梦蛟为什么会注意一面镜子,更加奇怪李老祖会把一面镜子随身携带着,不过她心里明白这些事情自己不能掺和进去,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会丧命。
李梦蛟闻言眯起眼睛,老家伙的谨慎程度超乎想象啊,该怎么把那面镜子拿到手呢?喧闹繁华的小镇上,卖花的小姑娘们清早就挎着篮子笑眯眯的满街上转悠,篮子里面桃花杏花之类的鲜花粉嫩嫩的招人喜爱,配上小姑娘们可爱的笑脸,勾的好些人忍不住的掏出钱来。
大姐姐,买枝花吧!好香的桃花啊!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拦住了头戴纱帽一身白衣的女子,有些羡慕的看着对方身上漂亮的衣裳:很便宜的,姐姐戴在头上会很好看的。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微微转头,白色纱帽下面露出一点下巴,尖尖的,可以预见是一张很好看的瓜子脸,微微俯下身子,从小姑娘篮子里面抽了一支桃花出来,随手丢了钱给她,一句话也没说。
做成了买卖,卖花的小姑娘很是欢喜,又冲着下一个过客去了,声音依旧清脆悦耳。
白衣女子手上拿着一枝桃花,慢慢地走进了生意兴隆的酒楼里,门口迎接的小二欢欢喜喜的把客人领进门:掌柜的,贵客一位!忙得不可开交的掌柜一声答应,领路的小二已经把肩膀上搭着的白色毛巾拿下来,殷勤的擦了桌子:姑娘您先坐着,马上就有人过来招呼了。
笑容灿烂的说完,重新回到门口去热情地招呼过往宾朋去了。
不消片刻就有另外一个小二过来了:姑娘,您是楼上还是大堂?女子起身:我找你们东家,就说故人来此,他自然就会明白了。
小二有些吃惊,不过却没过多的表现出来:好嘞,您先楼上雅间里坐坐,我这就去跟东家说说。
沈慎行很快就赶到了,雅间里面白衣如雪的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来往的车水马龙,听到有人进门也没回身:你来了。
沈慎行松了口气:你总算是出现了,这些日子好些人着急的要发疯,好在你平安无事。
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碗茶水,一听说有故人找自己,沈慎行就明白绝对是沈重华来了,他也就这么一个故人而已,心急火燎的过来,不过短短一段距离,却走的大汗淋漓。
沈重华回过身来,却没有把头上的纱帽摘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出了那样的事情,沈家重新进入了那些人的眼睛,可能又会风声鹤唳一阵子了。
沈慎行沉默片刻,双手捂住额头:我知道咱们沈家一向会一点儿占卜之类的本事,比那街头上的算命先生强得多,可是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情在里面。
沈重华的及笄那般的惊天动地,早就已经传遍了,把她说成是什么厉害的妖魔鬼怪的,一传十十传百,已经有了能够止小儿夜啼的威力了:沈家的血脉,难道真的……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稀薄了。
沈重华明白他的顾虑,摇摇头:出现我一个已经很稀奇了,你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得好像他贪生怕死一样,沈慎行担忧的看着沈重华,这个他唯一的亲人:就算没有跟六大家族接触过,我也能感觉出来最近气氛的紧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该怎么办?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六大家族的反应居然是如此的激烈,不仅他们,好些隐世多年的门派也被惊动了,若不是担心沈重华的安危,沈慎行甚至觉得有些骄傲,谁像他们沈家人一样,动辄就惊天动地的?所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
沈重华根本就不担心这些,大不了躲进空间里,谁还能找她了?她所担心的不过就是自己控制不住暴戾的性子,会惹出生灵涂炭的事情来:你多加保重,我若是平安归来,会来寻你的。
你毕竟也是沈家人,沈家的产业你打理着,说不定会有人顺藤摸瓜的找到你身上,所以,产业上最近也要低调一些。
这些我明白。
沈慎行起身打开门,叫来一个小二嘱咐几句,那人立刻就小跑的去了:你一个人在外头好些东西需要准备,我叫人给你准备好盘缠干粮之类的,你自己多加小心。
沈重华领了沈慎行的好意,带着东西离开了酒楼,站在街上回身望了酒楼一眼,转身没进人群里。
当着沈慎行的面说的那样轻松,可是究竟该去什么地方,她心里其实很迷茫,眼前来往的全是些陌生人,她没有家可以回,那些关心她的人也会因为她受到牵连,还是离去吧,选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静静的潜伏下来,看有没有化解问题的办法。
可惜秋十三不知道究竟住在哪里,她很想在离开之前再看那人一眼的,若不是他的玉笛勾起两人之间最初的情意,她说不定早就已经铸下了大错,可惜两人终究缘浅,一个要面临死劫,一个面临天下追杀。
重生一回之后,怎么好像比前世还要辛苦了?轰隆!一声巨大的动静引起了街上所有人的注意,沈重华暮然转身,两条人影从发出响声的地方窜出来,你来我往眼花缭乱的一路交手打斗着,往这边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刺探到了近前,两人倏然分开,一个站在店铺的屋脊上,一个站在旁边的大树上,眼神相触火花四溅,周围的人们纷纷逃离,在两个人附近形成了一个空旷的圆圈,再往外却好些人挤在一起的看热闹。
看热闹?沈重华低声笑,老百姓就是有这样的习惯,只要有点事情就会聚成堆儿的看热闹,这也算是一项传统了吧?对打的两个人说起来她都是认识的,一个是李家的老祖宗,另一个是秋家的老祖宗,他们两个人居然会打起来,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毫不掩饰的大打出手,实在是件稀奇的事情。
李家老祖一脸愤怒:你这个老疯子,你想干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进我家去,秋十三拆了李家一次,莫非你还打算进行第二次?拆了你家又怎样?秋家老祖丝毫不惧,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少给老子装模作样的喊冤!你若是清白无辜,鹤翔草难道自己长了腿跑进你家去的?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们家秋十五那蠢物娶得媳妇本来就是你家的一颗棋子,什么高门贵女?呸!根本就是李家早就准备好的奸细!李老祖并不知道沈容安和李梦蛟之间的事情,就像他根本就不知道鹤翔草居然在自家一样,他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自己被人算计了,可是面对着蛮牛一般的秋老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何况沈容安是李家布下的棋子这是事实,秋老祖更加确信一切都是李家背后安排,哪里会听李老祖辩解,打了再说。
两个人话不投机,顿时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下面的人仰着头看着两个老头儿飞起来打斗,不断的惊叹着。
沈重华有些惊讶,又是鹤翔草?她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这件事情,该不会是秋十三策划的吧?看起来风格有点像,可是他不是被带回去渡劫了吗?怎么还有时间精力管这些事情?对于这个问题,大概烟波叟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了,没办法,收了一个过于聪明的弟子也不是件好事啊,当师父的得受多少苦?秋十三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敏感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在屡次的噩梦之后,终于决定离开隐居之地,前去寻找沈重华。
他铁了心的想走,烟波叟百般防范之下还是叫他成功地离开了那里,虽然后来在前往傲剑山庄的路上被烟波叟截住了,但是这位师父也算是服了软了,他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想法来了,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次次都能抓到秋十三,这小子铁了心的要走,他也没法子,于是师徒两个促膝长谈,终于达成协议,秋十三仍旧留在烟波叟那里,不能入世,烟波叟和秋奴则成为秋十三的眼睛耳朵还有腿脚,帮他传递消息跑腿,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遥控着这边的事情。
秋十三才知道沈重华遇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大事,顿时也焦急起来,想来想去,想要保她安全,就要六大家族自己先乱起来,无法抱成团对付她,最好彼此之间大打出手才好,这样就没有人顾得上她了。
什么巫族后裔危险巨大?秋十三嗤之以鼻,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了,不过就是一个孤女,就算有些能耐还能翻了天不成?不过是因为她巫族的身份,那些人想着巫族的密宝、功法什么的,据说上古时候巫族可是能够跟天上诸神沟通的。
所以李梦蛟才能收到秋十三的信件,这两个人可以说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了,一个需要六大家族乱起来好保证心上人安全,一个需要当家掌权人下台好真正成为头领人物,真正是一拍即合,马上就把计划给顺利的执行起来。
秋十三再知会秋二,把沈容安和李梦蛟之间的关系透露给老祖知道,秋家老祖本来就是个暴躁性子,根本就不会冷静的思考问题,闻言自是大为恼怒,新仇旧恨一起算,马上就毫不犹豫的打上门去了。
沈重华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交手,果然是高手,自己比起来差远了,上回差点死在王家手里,也不算冤枉了。
她转过身,继续慢无比目的的往前走,六大家族打也好,和也好,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沈容安的身份似乎曝光了?她当了这些日子的少夫人,作威作福的也不少了,时间再久一些,大概就会忘记了自己其实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真正把自己当成赵博雅了。
秋家,沈容安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快要被揭穿出来了,在床上半俯着身子吐得昏天黑地,几乎要把胆汁都给呕出来,嘴里全是苦苦的味道。
晚钟小心的给她捶背:夫人,这样下去不是法子,吃什么吐什么的,身子可受不住,还是叫大夫来瞧瞧吧。
沈容安虚弱的直起身子,靠在床头上:能有什么办法?都说是正常反应,熬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没怀孕的时候天天盼着自己怀孕,好巩固自己的地位,没想到怀上之后居然这样辛苦,吃什么吐什么,简直就是水米难进了,整个人虚弱的不像样子。
不过想到苏媚因为怀孕脸上长了那些难看的斑点,她心里就舒坦多了,果然幸福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苏媚自以为怀了身子就得意洋洋,对她这个正室也毫不在乎,没想到脸上却长了好些斑点,弄的秋十五厌倦了她,除了偶尔去瞧瞧,根本就不进她的屋子了。
然后,沈容安终于也怀上了身子,父亲取来的药物果然有效,没多久就有了成果,她这一胎若是儿子,那就是正经的嫡子,本来华夫人以为她不能生,对这本来讨厌的苏媚也只能忍气吞声,生怕孙子有个好歹,结果儿媳妇居然随后也怀上了,华夫人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马上就把苏媚丢边上去了,每日里来嘘寒问暖的照看沈容安。
沈容安脸上身上还有好些伤痕没有去掉,全都是那天沈重华的杰作,对此华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后怕,气沈容安自己迷糊,有了身子还不自知,后怕的是那天若是伤得厉害一些,说不定自己盼了许久的嫡孙就会没了。
今儿感觉如何?果然不消片刻华夫人就来了,笑眯眯的看着沈容安:看你的脸色那样难看,就算吃不下东西也是要吃的,你得为了肚子里那个着想不是?说着从身后丫鬟手上端着的托盘里取来小碗:人家都说孕妇吃燕窝粥对孩子有好处,你以后每日里都要吃一碗,知道吗?沈容安哪里吃得下去,正想推拒两句,霜满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华夫人如今最忌讳有人说这些丧气话,这不是明摆着诅咒自己孙儿呢?闻言站起来上前一步一巴掌打在霜满脸上:不长眼的小蹄子,满口胡沁的是什么?少夫人好好的,什么不好了?给我拖出去掌嘴!闻言华夫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媳妇马上就拉着霜满要出去行刑,晚钟脚步一动,感想开口求情,就感觉沈容安冷冷的一眼扫过来,等到了嘴边的话就忍住了,她现在要是开口求情,保不准霜满会被惩罚的更厉害。
她却没留意到自己不动弹,妹妹扔过来额怨恨眼光,在霜满看来,晚钟自打进了秋家,就处处跟自己对着干,不但跟她抢秋十五,还时不时的在沈容安和华夫人面前说她的坏话,要不然,凭着她的美貌,会不如晚钟得宠?用力的挣扎着,两个媳妇都有些压不住她:少夫人,出大事了!外面有人谣传,说您不是赵家的女儿,不过是沈家一个庶出的庶女,鸠占鹊巢当起大家夫人来了!要说霜满其实并不傻,虽然极度沈容安如今的地位,可是她名义上是沈容安的陪嫁丫鬟,若是沈容安出了问题,她也落不到好,因此虽然拿着沈容安的真实身份当把柄要挟于她,却从没想过真的揭开这层身份。
没想到,她还没动手呢,就有人这样谣传起来了,把个霜满吓得够呛,赶紧跑来告诉沈容安,没想到刚好撞上了华夫人。
沈容安闻言一张脸上顿时就没了血色,怎么会这样?知道这件事情的也就李梦蛟和沈重华几人了,他们谁会把事情说出去?李梦蛟不可能,他还指望自己给他打探消息呢,沈重华自顾不暇,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哪有心力找她的麻烦?秋十三,早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所以她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要给她难堪。
华夫人瞧着沈容安惨白的面色,顿时有些狐疑起来,这消息她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看着沈容安那样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劲。
晚钟时刻注意着华夫人的表现,一看就知道她起了疑心了,赶紧偷偷的戳了沈容安一下,把沉浸在思绪里的某人戳醒了,一抬头看见华夫人的脸色,顿时就眼圈红起来,捂着脸哭道:是谁这样诋毁儿媳?这分明就是要逼死我啊!我知道自己怀了身子惹得好些人不顺眼了,难道就容不下我们母子不成?话里的意思,却是把责任推给了苏媚,反正那个女人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到过沈重华的庶妹沈容安,说不准就是她嫉妒自己怀孕,故意在外面散布谣言呢!第二百九十五章 怒还别说,沈容安这倒戈一击还真就投了华夫人的心思,苏媚就是她心里的一颗钉子,牢牢地在她心中不肯被拔除掉,一动就是一阵尖锐的痛苦。
不过话虽如此,这样大的事情还是需要好好调查一下的: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她嫁进来之后就没见赵家的人上过门,以前可能觉得路途遥远,或者两者一为朝堂重臣,另一个是江湖巨头,不好来往,现在却觉得有些蹊跷了,怎么也是唯一的女儿,怎么可能就这么彻底的丢开了?凡事最怕推敲琢磨,很多以前忽略的事情渐渐的浮现出来,令人更加的怀疑,华夫人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究竟什么时候生根发芽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母亲不知道,苏媚进门之后就曾经好几次的在儿媳面前说起来,说是儿媳跟沈家的庶女长得一模一样,言下之意不就是说儿媳有问题吗?沈容安一手捂着脸悲悲切切,目光却透过手指注意着华夫人的反应,见她虽然注意力被转移到了苏媚身上,可是很明显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心中顿时一阵冰冷的愤怒,真是白眼狼,她进门这些日子处处帮着华夫人,结果这个老女人根本就没把她当成自己人,只要一有点事情马上就会怀疑她。
晚钟在一旁看着,忽然弯下身子行了一礼说道:夫人,不知道奴婢能不能说几句话?华夫人看了这丫头一眼,主子说话,哪来的这些不懂规矩的奴婢?不过想了想,还是开恩一般的点了点头:瞧着你是个忠心的,有什么话就说吧。
晚钟闻言很是尊敬的行了礼:夫人,不管外面的谣言究竟是谁传扬出去的,奴婢想着,不早不晚的,偏选在少夫人有了身子的时候,保不准就是冲着少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来的,本来少夫人反应这么厉害,怀相就有点不稳当,若是被人用这样的谣言一刺激,保不准就……夫人,奴婢只是下人,只懂得伺候主子,当初也是一路随着少夫人从赵家千里迢迢要赶赴京城的,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如此的恶意栽赃,将军虽然事务繁忙,又担心给少夫人带来不便麻烦,甚少来探望女儿,但是出了这样的事亲,恐怕不来也不行了。
赵恒通若是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被人这样慢待,保不准点齐兵马的杀上门来,华夫人顿时心里就先虚了,凭心而论,他们家对待赵博雅可不算好,不说那一个接一个的通房,就是苏媚这样一个平妻,被赵家知道了也绝对不会留情的,都怪秋十三这个孽障,若不是他,苏媚怎么会进门?华夫人暂时被晚钟说的忘记了要责问沈容安的身份问题,一门心思的研究着该怎样面对即将上门的赵将军了。
沈容安临时的糊弄过去,华夫人离开之后,她愁容满面的看着晚钟和霜满:这可怎么办?弄不好我们三个都要倒霉了。
面临着被揭穿危险的三个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梦蛟,可是李梦蛟如今在做什么呢?你确定老祖宗经常会到这里来?看着眼前的一汪碧水,李梦蛟有些犹豫,这看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有什么蹊跷的,老祖宗到这里来干什么?莲华却很确定:绝对没错的,这地方一定有什么古怪,老祖宗每次过来的时候很快就会消失,我不敢靠近了怕被他发现,就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李梦蛟手托着下巴,想了想,他放出消息引来秋家老祖,这才把老祖宗给引了出去,难得的机会,可不能就因为瞻前顾后的浪费了,不过李家老祖很有些神神秘秘的,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有什么蹊跷,会不会有危险。
烟波叟自墙上悄悄地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惊讶的差一点发出声音来,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布置着好几个重叠的阵法,外人看过去就只能看见一片湖泊而已。
李梦蛟围着湖泊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李家老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机会很短暂,他正在苦恼,忽然不知道什么地方飞来一颗小石子,啪的一下子落在了他脚前不远之处。
有人!李梦蛟吃了一惊,环顾了一下周围,除了莲华之外,什么人都没有,他心里掠过一个奇异的念头,看了一眼地上静静的石子,向前一步踏在了那个地方。
果不其然,他才刚落下脚,嗖的一下子又一块石子飞了过来,落在前面,李梦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里的确有古怪,而且暗中已经有人发现了端倪,故意在给他引路。
李梦蛟按照烟波叟的指引,一步一步的踏着怪异的步子往前走,莲华看得有些奇怪,正想上前询问一下,就看见李梦蛟的身影古怪的从眼前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莲华慌忙跑出来,到李梦蛟失踪的地方去找,可是什么都找不到,她的脸上神色几番变化,李梦蛟忽然消失不见了,很有可能就是找到了门路进入了李家老祖那个神秘的地方,若是他出了意外,尸身也定然会留在里面,老祖回来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老祖经常来这里的人就只有自己一个,那样自己也跑不了。
若是李梦蛟侥幸没事,顺利的拿到了想要找的东西,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翻李老祖了,若是自己先逃走了,没有等着他出来,他一定会怀恨在心,到时候自己也落不到好。
左右为难之下,莲华只好守在那里,打算再等等看,若是李梦蛟出不来了,她就要赶紧自己逃命去了。
李梦蛟一步跨出去,只觉得眼前风景迅速地变化着,好像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色在眼前旋转一样,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心神,再睁开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湖泊?他居然是站在一块巨大地太湖石旁边,石头底下隐隐露出一点缝隙来,似乎底下是空的。
李梦蛟运足了力气,将太湖石从那个地方推开,果然一个幽深的洞穴显露出来,一股呛人的血腥味儿从洞里面冲出来,他一个忍不住,顿时打了两个喷嚏。
这地方很是奇妙,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莲华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满脸惊慌的四处乱摸乱找,可是她却根本就看不到自己。
李梦蛟顿时意识到了,他已经摸进了老祖宗最为隐秘的地方。
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进来?洞里面飘出来一个难听尖锐的声音,听在人耳朵里面,顿时感觉好像心脏被人紧紧地握在手里,几乎透不过气。
一股血色的云团从洞里面飞出来,李梦蛟被这团血云包裹住,硬是拖进了洞里面,那巨大的太湖石吱吱呦呦的自动回到了原地。
正在看着秋家李家两位老祖宗大打出手的沈重华忽然身体一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李家所在的地方,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的与她形成共鸣。
是什么?本来打算就此离开的沈重华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打得正热闹的两个老家伙,想了想,自己有空间防身,若是真的遇上危险,大不了躲起来就是了,下定决心之后,用手压了压头上的纱帽,向着李家的方向走去。
欧阳家族,欧阳瑾瑜直挺挺的跪在母亲面前,一张俊美的近乎妖异的脸上全是倔强的固执,嘴唇紧紧地抿着,低着头不肯去看母亲的脸色。
欧阳夫人气的要摔了茶碗:你,你为了那个女人连亲娘都不要了是不是?欧阳瑾瑜跪在那里:儿子不敢,就算成了亲,儿子也会继续孝敬母亲,重华也一样,母亲到时候会多一个孝敬您的人。
我不稀罕!欧阳夫人这回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驳回这门婚事,本来她就不愿意的,要不是家里面包括家主在内的人好些人支持儿子的决定,她才不会同意那女人进门:根本就是个妖孽,你又不是没看见烟霞坪的事情,如今六大家族都在张罗着捉拿那个妖孽,你还在执迷不悟,你是想我死在你面前是不是?欧阳瑾瑜对此就只有四个字:儿子不敢。
你!油盐不进的儿子让欧阳夫人简直是找不出办法来,她以死相逼的不允许欧阳瑾瑜出去寻找沈重华,好不容易才把人留下来,怎么能叫他再出去?好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欧阳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忽然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欧阳瑾瑜面前:算是母亲求你了,你就忘了她吧!她不适合你!欧阳瑾瑜被吓了一跳慌忙扶着母亲想要把她扶起来,可是欧阳夫人下定决心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坚持的不肯起来:你若是不答应母亲,我就在这里跪着不起来了!你要出去找她,可以,踏着你亲娘的尸身走出去!欧阳瑾瑜手背上青筋爆了起来,死死的咬着牙,眼睛红了起来,面对着母亲固执期盼的目光,却是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肯说出一句话来。
欧阳夫人顿时失望了起来,心中却是更加打定了主意,还没进门呢,就闹得她儿子这样不跟她亲近了,要是真的进了门,那还了得?不行,沈重华绝对不能成为欧阳家族的媳妇儿,就算是妾也不行!第二百九十六章 反目欧阳瑾瑜母子两个顿时陷入了僵局,面对面的跪着,谁也不肯服软。
一身鹅黄色俏丽裙装的少女带着丫鬟进得门来,一眼瞧见这阵仗,顿时唬了一跳:姑母,表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呀?赶紧上前去扶着欧阳夫人:姑母,你这是做什么呀?这不是折表哥的寿数吗?哪有为人父母的给儿女下跪的?快起来!叫人看见了还以为表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他本来就是个大逆不道的逆子!欧阳夫人却不肯起来:茹儿,你别管,今儿他若是还想着去找那个妖女,就从我身上踩过去!原来又是为了那个女人,少女面上掠过微微地不满之色,就因为她,姑母和表哥之间这都第几次冲突了?就冲着这样惹事儿的本事,就不能娶进门来,根本就是个惹祸精!不过眼下形势都已经这样激烈了,她再火上浇油的话,这母子两个岂不是更加别扭了?因此少女叫了丫鬟过来,合力把欧阳夫人硬是给扶了起来,让她坐下来,自己倒了碗茶递给跪在地上的欧阳瑾瑜:都是一家人,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解决?非要弄得这个样子,表哥,姑母怎么说也是你的母亲,都是为了你好的, 不管怎么样,你对姑母可有点不敬了,赶紧敬茶道个歉。
欧阳瑾瑜抬头看了表妹一眼,茹儿对着他挤挤眼睛,向后瞄了一眼,示意他先把欧阳夫人哄住了再说。
欧阳瑾瑜接过茶来,双手托着:母亲喝茶。
哼!欧阳夫人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肯搭理他。
茹儿赶紧打圆场,双手接过茶来递到欧阳夫人面前:哎呀姑母,表哥可是您的亲生儿子,跪在地上您就不心疼?他可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是了,表哥又不是那冥顽不灵的人,来来来,喝口茶消消气!欧阳夫人白了侄女一眼,到底还是伸手接了茶:罢了,看在你面上,我就饶了他这回。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要去找沈家那个妖女,除非我死了,你从我身上踩过去,否则,没门!欧阳瑾瑜想要辩驳,却被母亲身后的表妹悄悄地摆手制止了,陪着笑凑到欧阳妇人身边,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的:姑母,您就让表哥去看看又怎么了?您越是不让他去,他心里越是放不下,这憋在心里日子久了,岂不憋出病来?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欧阳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的,可是又担心他见了沈重华之后就不会回来了,非要娶那个妖精不可,心中就有些左右为难:茹儿,你是不知道,你表哥他心里全是那个妖精,我这不是担心啊,他若是继续跟那妖女纠缠不清的,不但自己要遭到伤害,恐怕咱们欧阳家都要受牵连。
你不见原本秋家那个小子也不要她了,也就你表哥还把人当个宝!欧阳瑾瑜听着母亲如此诋毁沈重华,心中很是不忿,可是表妹不断地在那里给他使眼色叫他忍着,他也明白自己再给重华说好话,母亲只会更生气,因此只好忍住了,低头不语。
姑母一片慈母之心,茹儿自然是明白的。
少女笑嘻嘻的说道,不如这样,您就派个妥当的人跟着表哥去瞧瞧,看看沈家姐姐是不是安然无恙,到底要不要娶这件事情,回头再说嘛,你们俩也是的,好好的事情非要弄得这样僵硬,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嘛!欧阳夫人对这个娘家侄女很是喜欢,茹儿说出来的话她基本上是没有不依的,也就点了头:既然茹儿这么说了,你就出去看看,不过身边必须带着我给你安排的人,看完了就赶紧回来,若不然,你就等着回来给你老娘奔丧吧!呸呸呸!姑母说什么胡话呢!茹儿赶紧连呸几声,一脸佯怒:这样晦气的话也是能随口说的?表哥,这都是你惹出来的!以后定要好好孝敬姑母才是。
我自然会。
欧阳瑾瑜见母亲终于松了口,心中也轻松了几分,对表妹有些感激之情:母亲放心,儿子去看看,若是重华没事,一定会及时回来的。
表妹说的对,凡事还需从长计议,重华那样好的女子,母亲若是了解了绝对会喜欢的。
可惜他不明白,婆媳天生就是冤家,何况是本来就看不对眼的婆媳。
浪费了一番唇舌之后,欧阳瑾瑜总算是带着欧阳夫人指派的几个人出了门,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姑母,茹儿眼睛一转悠,上去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总算是把欧阳夫人给逗笑了。
你这丫头还没良心,姑母这样安排还不是为了你?儿子不在面前,欧阳夫人就说了真话了:你看你表哥,满心的全都是那个女人,若真是娶回来了,哪里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再说了,你可是我的侄女,什么平妻,要做就是正妻!茹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大小就聪明乖巧的惹人喜欢,她也早就跟兄嫂说好了要把如儿嫁给欧阳瑾瑜的,谁料到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眼睛不大好,看上那样一个女子,自己的丈夫居然还帮着他!这回沈重华自己倒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了那样大的漏子,就算是欧阳家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正好利用机会把这不顺心的女子赶走了,免得把她好好的儿子给勾走了。
茹儿一张粉面顿时嫣红一片,低头不好意思的把玩着衣角:姑母为了茹儿考虑,茹儿也要为姑母打算才是,您这样硬碰硬的,表哥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母子之间岂不是更加僵硬了?总不能为了茹儿,伤了姑母和表哥之间的母子之情吧?再说了,那个沈重华据说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表哥就算去了,大概也是扑个空。
好丫头,真是个好丫头。
欧阳夫人大觉欣慰,不枉她为了侄女打算,这样惹人疼的好姑娘,谁家见了不喜欢?偏生她那儿子就是个眼睛长歪了的。
欧阳瑾瑜带着人直奔傲剑山庄,烟霞坪事件之后,沈重华的名声可以说是传遍天下了,如今除了莫愁山和傲剑山庄,他想象不出还有哪里会容得下沈重华。
莫愁山清净,但是距离远一些,若是傲剑山庄找不到人的话,自然就要赶去莫愁山了。
无独有偶,像他一样想法的人不止一个,还没到傲剑山庄,欧阳瑾瑜路上就见到了一个熟人,五官深邃棱角分明,令女人见了也要嫉妒几分的白皙肤色,不是别人,安清源是也!上次安清源在山里面差点丢了性命,回到安家之后就被安家上上下下的给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不管到哪里去做什么,身边都少不了人伺候保护着,比起囚犯来都不自由,可是欧阳瑾瑜看见的安清源,却是一身干净但是发白老旧的青色衣袍,微微带卷的头发有些不羁的迎着风晃动,身上一件值钱东西都没有,至于伺候的人,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安少主?欧阳瑾瑜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认错了人,可是安清源听到声音之后回头看他,很明显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欧阳瑾瑜顿时就感觉说不出来的古怪:你这是要上哪去?安清源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欧阳瑾瑜审视片刻,居然哼都不哼一声的掉头就走,好像看到欧阳瑾瑜是污了他的眼睛一样。
欧阳瑾瑜顿时愕然。
他根本就不知道,因为烟霞坪出事那天,他送了母亲欧阳夫人回家,却被母亲给关在家里不得出门,外面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说是欧阳家族嫌弃沈重华是个妖孽,早就决定要退婚了,欧阳少主自己都不肯出面了,更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想。
安清源骨子里是个很纯粹的人,他喜欢草药,喜欢跟这些珍稀的药草打交道,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自从生母离开之后,他就格外的厌恶,并且有意的远离,这些年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四处搜寻珍惜药材,少跟人打交道,也就养成了一副极为纯真率性的脾气,不顺眼,那就不理你。
安夫人得知烟霞坪的事情之后,起初还在生气沈重华这个白眼狼及笄礼这样的大事居然都不通知亲生母亲一声的,闻讯之后就万分的庆幸自己没去了,幸好是没去,要不然岂不是跟着那女子得罪好些人了?老天爷保佑,幸亏她没有把这个女儿认回来,否则可就亏大了。
她自己念念叨叨的话碰巧被安清源听了个正着,这个初步开始接触家族事务的年轻人立刻就丝毫不在乎的丢开了手头上的家族事务,想法子甩开了身边的尾巴们,直奔傲剑山庄而来,没想到半路上遇上了欧阳瑾瑜。
两个人之间气氛诡异的赶到了傲剑山庄,山庄的大门是紧闭着的,欧阳瑾瑜叩门良久,才有个年老的看门人来开门,瞧见他们两个,仔细的观察了片刻:两位公子,你们找谁啊?重华在吗?安清源抢在前头问道:就是你们家庄主的义女,少庄主的师妹。
哦,小姐啊!老头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姐我知道,可是她不在这里,我们庄子里头的人大部分都被少主带着去寻**去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佛语这样说来,傲剑山庄的人也不知道沈重华在什么地方?欧阳瑾瑜和安清源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些束头起来,莫非是去了莫愁山?随即便想到,这个地方委实太过显眼了,他们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沈重华脑子进水了才会跑去那里。
想明白了这点,两个人并没有高兴起来,这一来就等于大海捞针了,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们又不能满天下的发缉捕令。
人都不在,他们自然也没必要再进去了,一对难兄难弟离开了傲剑山庄,欧阳瑾瑜还记得母亲的吩咐,打发人回去说一声,就说没见到沈重华,找到人再回去。
但是欧阳夫人派给他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心里自然是偏向着自家主母的,主母的心思他们个个门儿清,找不到是最好,若是找到了不肯回去,他们就无法跟主母交代了。
少主,属下等不敢违背主母的意思,主母已经吩咐过了,不管是不是见到了人,少主都要回去。
随行几人立即单膝跪地的跪在他面前,立即就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
欧阳瑾瑜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你们不敢违背主母的吩咐,就能违背我的意思了?给我滚回去!几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谁也没动身,先前开口的那个更是低下头去:少主请不要为难属下们,主母早就言明,若是少主执意不肯回去,就请到时候回欧阳家为主母送葬。
这是威胁,赤luo裸的威胁!欧阳瑾瑜几乎气炸了肺,却毫无办法,他的母亲脾气上来的时候,就连父亲都不能令她改变主意,他若是执意不回去,说不准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安清源看戏一样的看了片刻,抱着手臂道:你也不必为难了,反正听你母亲的话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赶紧回去做个孝顺的儿子好了,沈姑娘那里已经有人惦记着寻找了,不差你一个。
说着放开手臂转身就走。
欧阳瑾瑜看着安清源的背影被人群淹没,静静的站了片刻,忽然一脚疾风般的踢出去,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给踢飞出去,撞上墙壁跌落下来,个个口中吐血:我便是不做这个少主又如何?不要以为口口声声职责所在就能困住我!回去告诉夫人,她若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只管闹就是!气冲冲的选择了一个跟安清源背道而驰的方向就走了。
欧阳夫人也就当着他的面会这样肆无忌惮的用母子情分困住他,若是他真个豁出去了,母亲就只有他一个儿子,根本就什么本事都使不出来了。
以前是他傻,总是希望沈重华跟欧阳夫人时间就算不能母女一般的亲密,最起码也和睦相处,所以处处帮沈重华在欧阳夫人面前说好话,如今看来,却是什么用处都没有。
欧阳瑾瑜到底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就算欧阳夫人一开始的时候对沈重华没什么抵触之心,天天听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不停的说这个女子怎样怎样好,心中也会生出不悦来,觉得儿子娶了这个女子的话就会把亲娘丢到脑后去了。
所以说男人当着母亲的面的时候,千万不要夸奖自家媳妇。
这边两位贵公子跟家里闹翻了跑了出来,身为始作俑者的沈重华却已经进了李家,秋老祖闹出那样一出,两个加在一起好几百岁的老怪物在天上打得不可开交,李家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工夫守着宅子,全跑出去观战去了,沈重华很轻易的就混了进去。
进了李家就感觉到冥冥之中的感应似乎更加清楚了,她顺着心中那股越来越清楚的召唤往前走着,渐渐眼前的景致变得荒僻起来,不再像前面一样犹如江南水乡一样的精致婉约,园子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过了,花木疯长的不成样子,小路也早就被荒草淹没了过去,虽然是三月野草才刚开始复苏,但是那些陈年荒草干枯萧瑟的样子,却更加令园子多了几分荒凉萧索的味道。
沈重华有些惊讶,李家这样讲究的家族,每一处地方都是雕梁画栋的往精致里下功夫,怎么会容许这么大一块地方就这么荒凉着?杂乱无章的花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脑袋上带着尼姑的帽子,却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美妇人,据说是秋十三的某位姑姑,见了沈重华也没有多大的惊讶,白净的脸上沉静如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似乎走错路了。
沈重华停下脚步,张了张嘴,恍然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对方才是,倒是那女尼了然一笑:你若是不嫌弃,就随了我那十三侄儿,称我一声姑姑便是。
她是秋十三的姑姑,自己也叫姑姑的话,那代表了什么?沈重华面上神情有些苦:您还不知道吗?我跟秋十三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是不是结束了,并不是自己说了就算数的。
这白衣女尼笑容里带着一股叫人心神安宁的感觉:我虽然不像十三一样对面相星相全都精通,却也略窥门径,你们两个分明就是缘分未了的,不过纷扰太多罢了,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分,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沈重华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是循着那种玄妙的感觉过来的,可是自从这白衣女尼出现之后,那种玄妙的感觉就消失了,心下有些奇怪,却也看着那女尼清澈睿智的眼睛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打扰……姑姑了。
女尼笑了笑,头前引路,带着她进了自己的地方,沈重华曾经来过一次,不过上次来的时候满眼全是梅花,如今却早就不见了香雪海的壮观。
坐。
女尼动作优雅闲适的烹茶,美好的面容仿佛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迎着日光微微泛着莹润的光泽,茶的清香韵味渐渐地弥漫起来。
这是我自己炒的茶叶,你尝尝看。
一盏清茶送到面前,沉沉浮浮的茶叶里面,一朵白梅静静的舒展着花瓣,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沈重华跪坐在对方身前,两人隔着一张小矮桌静静的品茶,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满室的静谧。
你来,是为了李家那个神秘人吧?过了片刻功夫,女尼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口中茶韵悠长,微微弯起了嘴角。
沈重华放下茶碗:我不知道,我本来打算告别一下过去,寻一个僻静地方隐居的,谁知道路上见到秋家李家两位老祖大打出手,然后就感觉李家有什么在呼唤我,于是我就来了。
不知为什么面对着这个女尼,沈重华感觉自己满心的沉静,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女尼微微点头:果然,我就知道老祖神神秘秘的藏着的不是什么好路数。
看到沈重华惊讶的目光,她浑不在意的笑着:你不知道,我却早就已经发现了,李家老祖在那个荒废了的园子里面藏着一个大秘密,若不是我前些年机缘巧合的撞破了,也不会发现。
难道跟我这次的感觉有关系?沈重华不傻,立即就想到了什么。
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难怪十三郎即便不在此处也还念念不忘。
女尼一句话说的沈重华面上红遍,自己也笑了:本来我还不确定那神秘人的路数,可是前些日子你及笄的时候弄出了那样大的阵仗,我就发现了端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祖隐藏在李家的那个神秘人,应该跟你有些渊源才是,至不济,也该同样都具备着巫族的血脉。
沈重华却没料到这样,她自己血脉苏醒之后意识还处于浑浑噩噩里面,完全无法接受,此刻却听闻出自己之外,还有跟她一样的人。
据说在你的及笄礼上,出现了很多灰色鬼影子一样的东西?女尼盘腿端坐着,眉眼此项中透着股子悲悯:这些东西就是从李家出去的,看样子,你这个族人对你不怀好意,想要对你不利啊。
沈重华还没从自己多了个什么族人中清醒过来,闻言更是吃惊:那些东西,是李家的?李家人知情吗?除了李家老祖和我之外,大概就没有人知道了。
女你把这个消息透漏给了沈重华之后,抬手为她续水:他发出感应呼唤你过来,十有八九不怀好意,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沈重华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今日忽然遇上了这女尼,自己说不定就真的傻傻的一头撞上去了:多谢姑姑相救!你是十三看中的人,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能坐视不理?女尼自嘲般的笑道:看来我还是没能斩断尘缘,没能真正的四大皆空。
沈重华听她又提起秋十三,心中伤感:姑姑,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以后若是见到秋十三,还请姑姑替我说一声多谢。
这些风云诡谲的江湖风波定然是他担心自己会有危险故意搅出来的,浑水才好摸鱼。
出家人可不掺和你们儿女私情。
女尼却有点俏皮一般的眨眨眼睛:我说了,你们尘缘未了,还有相见之期呢,再说了,谁说隐蔽身上不问世事就能化解死劫了?也未免将天道看的太过于简单了。
沈重华听这意思,秋十三隐居起来似乎也无法避免死劫,顿时焦急:那该如何是好?女尼却看了她一眼,目中光芒闪动:有些事情,只有事到临头了,你才会明白具体该如何做的,天机不可泄露,你只要知道,你们两个还会再见就是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步步凶险沈重华并不明白自己遇到这个白衣女尼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李家深处荒废的园子里那个神秘的洞穴里面,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在愤怒的咆哮着。
可恶,他已经感觉到那个女子被自己发出的力量吸引过来了,却被人半路上阻止了,岂有此理!他弄出来这样吸引对方的气息容易吗?这可是他筹备多年才弄出来的,只有一次机会啊,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却还是被人坏了计划!李梦蛟浑身一动不能动的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上,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那个愤怒的人,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好些血淋淋的东西,有的是动物,也有人,整个洞穴里面全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强烈血腥味儿。
他的身前就是一个不大的血池,周围那些或人或兽的肢体提供的血液全部汇聚到这个池子里面,像是煮沸了一样不断地翻涌着,那个黑衣人就浸泡在里面,半拉身子全都浸泡在血水里面,看着就觉得诡异莫名。
李梦蛟不禁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胆大,居然亲自进入到了这个个地方,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个怪人会怎么处置自己,就算他不管自己,等会儿老祖回来了看到他在这里,什么都会明白了,他一样落不到好。
血池里的人忽然转过脸来,被斗篷上的帽子遮住大半的脸上一双眼睛隐隐透着青光:你是李家的人?李梦蛟顿时感觉困住自己的力量一下字小了很多,拼命的呼吸了几口:我是李家的家主继承人李梦蛟,只是无意之中进入此地的,还望前辈赎罪!你这小子居然还跟我耍花腔。
黑衣人声音嘶哑的嘎嘎笑,难听刺耳:这是什么地方?若不是存心的,哪里有可能会偶然进入?你这小子不老实,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厉害。
说着一掌拍在沸腾一般的血色池水上,好几滴血水飞溅出来,落在了李梦蛟的脸上身上和手背上,顿时被接触到的地方发出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动静,皮肤上顿时好像用火烧一样,李梦蛟咬着牙忍着剧痛,不过片刻工夫,被触碰到的地方就已经被腐蚀出了好几个深深的洞,看起来好不恐怖。
嘎嘎,小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黑衣人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很是享受的大笑了起来。
李梦蛟满头是汗,恨不能自己能够晕过去,用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黑衣人:晚辈知错,前辈赎罪!你的眼睛里面有野心,我喜欢这样的眼神。
黑衣人忽然换了态度,幽幽的说道,从血池里面走上来,身后拖曳着一条红色的痕迹,一手按在了李梦蛟的身上,嘴里念念有词几句,顿时那些恐怖的坑洞就消失不见了,倒是他身边不远出挂在墙壁上的一个人惨叫出声,那些坑洞分毫不差的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李梦蛟一个哆嗦:他们……他们是活人?死人的血就没用处了。
黑衣人答非所问,不过也算是间接地回答了李梦蛟的问题:李化龙原本也是个有野心的人,能够狠得下心去算计同为六大家族的沈家,我就是看中了这样的狠辣才会支持他,不过如今他老了,早就没了那种雄心壮志,只想着谋求长生……哼,长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异想天开!李梦蛟心里砰砰的跳着,口干舌燥的站起身来:前辈的意思是……莫非是他想的那样?黑衣人又是一阵嘎嘎的怪笑:不错,你很聪明嘛,已经看出我的用意来了。
既然李化龙已经没用了我自然是要换一个人支持的,我看你不错。
多谢前辈抬爱!李梦蛟无比激动的单膝跪下,对这黑衣人行礼:李梦蛟一定竭尽全力为前辈做事。
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黑衣人嘶哑的声音叫人心里一阵一阵的不舒服:你很聪明,这很好,我会支持你成为李家的掌权人的,就像李化龙一样,希望你不会像他一样让我失望。
李梦蛟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惊喜,不仅把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如果你能做好的话,我会给你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实力。
黑衣人半是诱惑半是威胁的说道,重新回到了血池里面:你应该也认识那个人,把她给我带过来,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梦蛟恭敬地低着头:请大人吩咐。
沈重华喝了一会儿茶之后,还是决定起身告辞,跟这位白衣女尼说了一会儿话,感觉心里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郁气好像一下子都没有了一样,难得的心平气和:姑姑,我要走了。
女尼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我知道留不住你,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本也无须强求,你稍等一会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起身进了隔壁的小佛堂,片刻之后回来,将手里一串古色古香的佛珠递给沈重华:这东西虽说是不值钱,到底是开过光,在佛前供奉了好些日子的,你带着它,多少有些用处。
沈重华看见那串佛珠通体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看着就叫人觉得心神宁静,也明白是件好东西,眼下自己控制不住血脉里面的暴戾,这东西倒是正好发挥所用,也就不矫情的接了过来:多谢姑姑!不必谢我,你与我佛有缘,就算我不出面,也会有人出面的。
女尼打了个机锋,沈重华听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她却已经微笑着合掌稽首: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就不送你了,一路走好。
沈重华也双手合十的还了一礼,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去,身后一个声音低低的念诵着:双星已经会聚,命运开始改变,顺着你的意念走下去……顺着意念吗?沈重华回头看了一眼,梅树的枝干舒展着,已经看不见那个皎洁如同佛前一朵白莲的女尼,她回过头,如今她心中最想的就是去见见秋十三,顺应自己的内心意念?可是秋十三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沈重华离开之后不久,梅林深处的庵堂莫名燃起大火,李家的人发现的时候,整个庵堂已经被化为灰烬,这里住着一位脾气怪异的夫人,自从丈夫死了以后就在这里建起了佛堂吃斋念佛,可是惹到她的时候杀人也毫不手软,还是秋家的女儿,是李家有名的一个煞星,她却没有从庵堂里面逃出来,只在灰烬里面找到了几颗舍利子一般的东西,顿时纷纷谣传,李家这位夫人已经坐化成佛了。
沈重华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一个简陋的小摊上吃着阳春面,闻言手里的筷子没有拿稳了,啪嗒一下子掉在桌子上。
她呆了片刻,捡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吃着面条,混合着热气,眼泪无声无息的掉进碗里面,一碗面吃的心里嘴里全是涩意。
面瘫的老板偷偷的打量这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他的阳春面可是远近闻名的,谁吃了不是赞不绝口,怎么这个姑娘却是吃的哭了起来?难道说太好吃了?虽然不知道白衣女尼丧命的缘由究竟是什么,可是才见了自己之后不久,那个人就丧命火场,任谁也能猜得出来定然是跟自己有关系的。
这个女尼是跟秋十三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面唯一一个真心实意关怀他的人,却也因为自己丧命,不论为了什么,她都要去见一见秋十三。
沈重华丢了钱在桌子上,戴好纱帽起身离去。
李梦蛟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庵堂,内心一片冰凉。
是谁?是谁抢在了自己前面?他才刚从黑衣人那里得知沈重华被女尼给带走了,只要把沈重华带到那黑衣人面前,他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到时候就是老祖也要听他的,可是,等他赶过来的时候,却只有这样的现场留给他。
少主。
负责查看现场的人回来了:没有任何发现,火是从屋子里面烧起来的,应该是佛前供奉的香烛。
李梦蛟眯起了眼睛,女尼招待了沈重华之后就遭遇了不测,若不是沈重华动手杀人,那就是有人暗中想要栽赃陷害,既然如此,他也不妨利用一把:宣布下去,沈重华谋害我李家二夫人,畏罪潜逃,悬赏缉拿她。
天下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满天下的去找一个人的行踪,可是这世上为了钱财不顾一切的人多得是,只要他们利用好了,多的是人帮忙找到那个女子。
片刻功夫,李家悬赏缉拿沈重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明里暗里的无数人开始关注起此事来,本来就已经不平静的江湖更见风云诡谲起来。
对此,秋十三还一无所知,虽然烟波叟跟秋奴帮他处理着这些事情,但是消息的传递速度还是比较缓慢的,他还在思索着该如何让江湖上的水更混乱一点,好帮助沈重华脱身出来。
桃花的花瓣已经飘落的差不多了,稀稀落落的还有些晚开的花挂在枝头上,偶尔会有极为小巧的青色毛桃露出来,可爱羞涩得紧。
这一年的桃花,终于渐渐的消逝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教训秋奴急匆匆地跑进门,秋十三背对着他坐在灯火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慢慢的看着,灯火照的他的睫毛额外的浓密纤长,在眼睛周围投下一排细小的阴影。
爷,出事儿了!秋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憨厚的脸上急的出了汗:您还在看书呢!李家的二夫人,您的姑姑出事了。
秋十三的手倏然一紧,慢慢的回过头来,烛光映的半张脸明亮半张脸黑暗,看起来有些阴森的感觉:你说什么?爷!秋奴跑近了几步:是真的,外头都传遍了,李家悬赏缉拿沈重华,赏金的数额很大,已经不少人出面了,据说是因为沈重华纵火杀人。
秋十三静静的坐了片刻,忽然一抬脚踢翻了桌子:荒谬!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说沈重华害死了姑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秋十三压根就不信,这绝对又是李家的一个阴谋。
爷,您别不信啊,沈重华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沈姑娘了。
自从沈重华决定离开秋十三,秋奴就对她完全的没了好感,连客气的姑娘也不叫了,直接称呼名字:她能够贪附权贵的攀上欧阳家,怎么就不可能谋害别人呢?爷,您别再傻了,她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秋十三烦躁的呵斥道,秋奴是很忠心,可是脑子不会转弯,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是没有把事情弄明白:我要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去查清楚!秋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如果可能的话他真的是不想去的,真搞不明白自家爷,以前就是个冰冷的性子,什么样的美人都无法入眼,自从认识了沈重华之后就像魔障了一样,对方都已经绝情至此了,他还是不肯放弃。
秋十三背着手站在窗前,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月色,姑姑居然死了,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他最近什么也算不出来了,难道这件事情也会跟自己产生关系吗?在寻找秋十三的不止沈重华一个人,花影自从秋十三宣布脱离秋家之后就一直心情不好,以前她觉得老祖安排她去伺候秋十三这样一个没什么底蕴势力的,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过去之后有几次三番的收到他的冷待和刁难,心中也未尝没有发狠要报复他的,可是如今秋十三离开了,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儿什么,加上秋家最近因为秋十五的两个妻子之间的闹剧很不安生,花影厌烦之余,终于下定决心寻找秋十三,沈重华那个不可靠的女人终究还是抛弃了他,这个时候的他,是最需要关心的吧!至于秋家现在的情况,花影隐隐的有些担心,最近江湖上风云诡谲,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搞风搞雨,不知道究竟在图谋什么,但愿秋家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大的损失。
要寻找秋十三,他最后出现过的傲剑山庄自然是非去不可的地方,花影大概前世跟汤圆有仇,才刚潜进去就遇上了汤圆,两个女子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汤圆笑起来:哎呦,稀客啊,只是不知道原来秋家的人做客喜欢翻墙啊!真是少见。
花影本打算悄悄进来看看,谁知道一进来就遇上了汤圆,顿时一张美丽的脸孔扭曲起来:又是你这个贱婢!你的主子是个不要脸的,你自己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见十三少没有多大用处了就想要一脚踢开了,无耻下流!汤圆不怒反笑:这可真是做贼的喊捉贼了,不要脸?无耻下流?那不是花影姑娘你吗?哦,这会儿忘记了你是怎样死皮赖脸的硬贴着十三少了?真稀罕,我们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嚣张,总比你这样倒贴上去人家还不要的好。
花影的伤疤被她毫不客气的戳中了,顿时气得一把抓过来:没有十三少给你撑腰,你还敢这样嚣张?难不成以为我是个好脾气的了?花影的功夫打小就是由秋老祖教出来的,自然是厉害得很,汤圆那点花拳绣腿根本就不够看,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花影抓在手里。
小贱人,你喜欢逞口舌之利是吧?花影的连扭曲着,看起来格外的凶狠:我割了你的舌头,看你以后还怎么逞口舌之利!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阴寒的目光盯着汤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汤圆张开了嘴。
汤圆心里有些隐隐的后悔,当然不是因为她讽刺了花影,而是后悔自己没有选好地方,若是当着北堂彦的面讽刺花影,她自然就没这样嚣张了。
花影的眼睛里全是报复的快感,一直被这个低贱的小丫头欺负,她高傲的心里早就积压下了无尽的怒火,以前是顾虑着秋十三,如今秋十三不在,正是收拾这贱人的机会:我要割了你的舌头刺瞎你的眼睛刺聋你的耳朵,让你从此以后不能看不能听也不能说,就算遇到了十三少,也没办法告诉他是谁伤了你。
汤圆用力的挣扎着,圆圆的脸上全是惊恐,可是花影比她厉害得多,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锋利的小刀雪亮的光芒逼近,眼睛里映出刀锋的影子,还有……还有,那个渐渐逼近的人影……啊!一声惨叫惊动附近好些人赶过来,惨叫的人却不是汤圆,她一脸欣喜的站在一个白衣女子身边,语无伦次: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沈重华手上提着一把紫光湛然的宝剑,闻言微微侧脸看了汤圆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
花影被她从背后一剑穿胸,却没有血流出来,紫梦贯胸的一瞬间,炙热的温度就把伤口周围的血肉给烤焦了,根本就没有鲜血溅出来,若是花影脱掉衣服看看伤口的话,说不定可以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看着花影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沈重华眼睛里却没有多少同情,这个女子如此狠辣,不过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敢下这样的狠手,根本就不值得同情,今日若不是她来得及时,就该轮到汤圆生不如死了。
汤圆,我准备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你……沈重华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汤圆若是跟着自己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危险,还不如把她托付给傲剑山庄。
汤圆却没等到她把话说完,立即跳起来:小姐等等奴婢!说完转身就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沈重华有些惊讶的看着小丫头灵活的动作,眉毛动了动,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影,耳朵里已经捕捉到有人跑过来的动静了,她要离开总要跟师兄、义父义母说一声,也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汤圆很快就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秦夫人眼泪汪汪的拉着沈重华的手说什么,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小姐,东西收拾好了。
收拾什么东西?沈重华看过去,险些喷出来,汤圆不高的身子上背了好大一个大包裹,几乎要把整个人给埋起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沈重华伸手扶额,无语呻吟:你收拾东西干什么?小姐要离开,奴婢自然是要跟着的。
汤圆理所当然的说道,背后的大包袱往后垂了垂,她赶紧往上托了托:您可不能丢下奴婢。
本来沈重华说要离开,秦夫人很有些舍不得的,结果被汤圆弄得就有些想笑了,伤感的情绪也随之一扫而空,罢了,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现在李家到处找人,重华暂时离开也好:汤圆就跟着吧,你身边总不能没个伺候的。
沈重华看着自家小丫鬟,汤圆圆滚滚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沈重华,跟只小宠物似的,看的沈重华忍不住就心软了:你跟着是可以,但是不能带这么多东西!又不是搬家!汤圆嘟起嘴:这可都是必不可少的,小姐的衣裳、汤圆习惯用的厨具还有攒下的私房钱,这些都是需要随身携带的!秦夫人背过身子,无声的双肩耸动,好吧,汤圆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沈重华无话可说了:那些东西可以出去再买……好吧好吧,随你,大不了出去之后买辆马车。
傲剑山庄的马车不能用,免得引起李家注意给傲剑山庄带来麻烦。
花影命大,受了那样的伤居然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沈重华担心会连累到北堂家,这个花影可是秋老祖的人,随手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一手拖着往外走,汤圆背着那个可笑的大包裹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小姐小姐,十三少送你的礼物还在奴婢这里呢!奴婢给您带上了,等会儿您看看。
傲剑山庄的后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打开,先探出一个脑袋来瞧了瞧,周围没人,这才缩回去,不一会儿沈重华带着纱帽,长长的白纱垂下来遮住了脸,一手还拖着昏迷中的花影,汤圆背着包袱在只打开了一道门缝的后门处卡住了,好不容易才出来,秦夫人站在门口看着她们慢慢地走远。
虽说是后门,傲剑山庄毕竟跟沈重华之间关系密切,自然少不了人盯梢儿,沈重华也明白,却没有去理会后面缀上的尾巴,一径往前走,后面几个人分出两个去报信,另外的人更加谨慎小心的跟随着。
转过小巷,前面的人忽然失去了踪迹。
第三百章 退婚惹事这是一条死巷子,往前走不了多远就是尽头了,他们明明看到那女子进了这条小巷,怎么眨眼功夫就不见人了?不仅那主仆两个不见人影,被拖死狗一趟拖出来的那个也不见了踪迹,跟踪而来的几个人还是极为谨慎的,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附近,没有出现目标等在里面给自己迎头痛击的情况,好端端的,两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不死心的差一点把小巷的墙壁都给拆开看看,最后几个人不得不失望地离开,甚至还耍了个花枪,离开一会儿之后又突然杀回来,结果却让他们倍感郁闷,没人就是没人,老天爷没有因为他们几个可怜就把人给变出来。
等到这几个人终于离开了,安静的小巷里面空气好像水纹一样的一阵波动,三个女子从空无一物的巷子里凭空出现,汤圆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满是兴奋的看着沈重华,他们真的看不到她们呢,果然小姐说的是真的!沈重华血脉苏醒之后,很多亘古遥远的记忆也随之进入了脑海,虽然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楚,可是像这样隐身的咒语之类的却还是手到擒来的,可能躲不开一些高手的观察,但是蒙蔽几个小鱼小虾还是不成问题的。
走吧,趁着天还没黑之前,看看能不能买到马车。
沈重华扫了一眼汤圆背后的大包袱,无语的摇头,瞅了瞅自己手里提着的某人:你早就已经醒了,还想继续装下去吗?花影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满是怨毒的看着沈重华:你想怎么样?被洞穿的地方因为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她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可是那个地方到底是多了一个透明窟窿,剧痛钻心,花影早就满头满脸的汗水了。
这个女人倒是个狠角色,这样的痛苦也能忍住一声不吭,沈重华心中对花影有几分佩服,但是却因此更加的防备她了,有实力有意志,专门喜欢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面盯着别人,寻找机会扑上去狠狠地择人而噬,花影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洪荒时代那些山林沼泽里的凶兽,这样的人,就算不杀,也不能留着威胁到自己。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
沈重华早就对花影看不顺眼了,她意识浑浑噩噩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看到花影在秋十三面前献殷勤,对她心中的念头也清楚的很,自是明白这个女子有多么的怨恨自己,认为沈重华是害的她无法得到秋十三的罪魁祸首绊脚石,只有除掉她,她花影才能顺利的上位。
这样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害死她的人,沈重华可没有多少慈悲之心,对敌人善良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多活一世,对这些事情看得很清楚:你不是想要割了汤圆的舌头,刺瞎眼睛刺聋耳朵吗?这些可都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如果用在你自己身上,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花影闻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死她并不怕,但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却不想品尝,本来因为伤势安静的花影拼命的挣扎起来,沈重华居然一时不备被她挣脱开了,花影一得到自由,立即就想跑,沈重华是巫族后裔,手段诡异莫名,她还是离得远一点,而且她亲眼看到沈重华布置障眼法从好几个盯梢的人面前消失掉,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很快就会引得其他势力忌惮,合起伙来对付沈重华的。
她并不知道沈重华眼下多了一种本事,对于心绪波动比较大,尤其是针对她自己的好意或者恶意,都可以清楚明白地感受到,花影心中转动着的恶毒念头,分毫不差的被沈重华察觉到,眸光顿时冰寒,她其实并没打算真的把花影变成那样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的样子,可惜对方心中却是恨极了她,巴不得她死得越惨越好,对于这样的人,还需要讲究什么怜悯?她并没有去追,手上几枚银针迅速的飞出去,才跑出去没多远的花影只觉得身上好几处地方一凉,微微的刺痛感传来,很快就没了感觉,也没放在心上,沈重华在她眼里就是个魔鬼,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魔鬼比较好。
汤圆看着花影跑远了:小姐,你就这么放过她?万一她到处去乱说怎么办?乱说?沈重华冷笑,虽然她没有割了花影的舌头,弄瞎她的眼睛刺聋她的耳朵,不过花影的下场也不会好了就是了,谁说要做到那样的效果就必须用刀呢?其是几枚银针就足够了,花影很快就会感觉到自己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出话来的滋味儿了。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伪善的好人:别管她了,我们走。
可惜不知道秋十三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打算离开之前去见见他呢。
汤圆顿时兴奋起来:您终于想通了?奴婢就知道,还是十三少最适合小姐了,欧阳公子虽然很不错,可是欧阳夫人不喜欢小姐,将来小姐一辈子都要受欺负,还有那个欧阳家的表小姐,据说等着小姐进了门就要娶进去当平妻的,欧阳公子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要听从母亲的话迎娶别的女人进门,他也不想想,那个是他表妹,是他娘嫡亲的侄女,自然会向着自家侄女的,到时候小姐你的处境岂不是更加的恶劣?说到这一点,汤圆就对欧阳瑾瑜无限的怨念,是不是男人都是这样自大的?总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可以护住心爱的女人。
欧阳瑾瑜向母亲屈服,目的不外乎就是说服母亲把沈重华娶进门,他可能觉得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对着沈重华,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要知道男人在内宅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他怎么就能保证他不在的时候,他心爱的女人不会受到婆婆和表妹平妻的联手欺压?沈重华怔了片刻,对于欧阳瑾瑜,不能不说她心里是愧疚的,每次自己遇到危难都是欧阳瑾瑜陪在身边,若说良人,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惜,上一辈子吃尽了婆婆和小妾的欺压,重活一回的沈重华对于不待见自己的婆婆,即将进门受到婆婆看中的平妻都抱有很大的心结,一想就会觉得日子根本没法过。
何况,还有烟霞坪那一出,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欧阳家很快就会上门退亲了,欧阳瑾瑜就算再好,他也不能代表了整个欧阳家族的意思。
沈重华想的不错,就在她离开傲剑山庄不久之后,欧阳家族的人就已经亲自登门要求退婚了,欧阳夫人为此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如今早就已经是管事媳妇了,是欧阳夫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这样的身份,可想而知心中偏向的自然是表小姐,面对着傲剑山庄一群人,摆足了大家族的架子,傲气十足地要求退婚,无视秦夫人难看的脸色:我们家夫人可说了,当初容许沈姑娘进门那就是看在少爷的份上,如今人人都知道沈姑娘是个妖孽,我们欧阳家族可养不起,这婚事还是退了的好,也劝劝你们这些人,到底不是真正的血亲,少往上掺和,小心被那个妖孽连累了家破人亡就不好了。
秦夫人被这管事媳妇傲慢无礼的态度和言语气的脸色发青:倒是不知道欧阳家一条母狗也敢在别人家里面乱吠。
来人,把这野狗打出去,野狗叼来的东西也丢出去,没得弄脏了我们傲剑山庄一方净土!周围的人看着那女人一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样子,早就已经满肚子气了,主人一吩咐,哪里还有不听的?举着刀枪棍棒扫帚铁锹的就冲了上来,吓的那心高气傲的管事媳妇连连高喊:我是欧阳家族的人,你们敢对我不敬?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充其量也就是欧阳家族一条狗!不知都是谁喊了一声,棍棒如雨般的落下来,噼里啪啦把那些趾高气扬来退亲的人打的好不狼狈,双臂抱着脑袋的往外跑,后面一群人举着家伙追着打。
披头散发浑身青紫的管事媳妇被丢在了大街上,随后那些东西也被噼里啪啦的丢出来,秦夫人拍拍手: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我们傲剑山庄虽然不如欧阳家族家大业大,可也不是好欺负的,随便一条母狗都敢上门辱人,六大家族又如何?难不成整个江湖出六大家族,其他人连你们这些狗奴才都不如不成?傲剑山庄外头因为沈重华的缘故,时时刻刻都有不少人盯着,这一出闹剧自然被好些人看在眼里,秦夫人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好些人不满的视线,全都落在那狼狈的管事媳妇身上。
六大家族的确是不好惹,可也并不代表着除了六大家族,其他人就不是人了,要是整个江湖联起手来对抗六大家族,就算是百年大族也是不敢承受的。
就好像皇帝高高在上无比尊贵,可是当整个天下的老百姓全都开始反对他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也会被打落下来一样。
那媳妇颐指气使惯了的,哪里能忍受别人这样的欺负,跳将起来就破口大骂:不识好歹的东西!六大家族随便一个最低等的奴仆那也比你们高贵得多,你竟敢这样对我,等着被灭族吧!气哼哼的带着人就走,地上的东西也没人去收拾。
她自觉丢下了狠话,会叫傲剑山庄一群人心惊胆战,哪里知道,因为她不经大脑的话,六大家族即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第三百零一章 自掘坟墓欧阳夫人从自己的心腹那里得知秦夫人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还叫人把她派去的人打出来,顿时大怒。
不过一个小小的江湖家族,凭什么跟欧阳家族叫板?果然能跟沈重华那样的女人关系莫逆的,全都是些脑子不清楚的蠢货!既然他们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欧阳夫人冷哼一声:你去叫你家男人点齐一队人马,去一趟傲剑山庄,把那地方给我砸了!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们是不是还那么硬那么狂妄!青紫着脸的管事媳妇心中窃喜,果然夫人是向着自己人的,那些人胆敢欺辱夫人的人,不就是等于欺辱了夫人?不过她还是提醒一句:夫人,调动人手需要家主同意的。
我还要你提醒?欧阳夫人不悦的扫了她一眼,后者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她才挑起眼角:你只管去就是了,家主那里自然有我担着。
那媳妇欢天喜地的去了,能够叫傲剑山庄吃个大苦头,她可是高兴得很呢。
表小姐掀了帘子进得门来,一张甜美的脸上笑容看着都觉得心中甜蜜蜜:姑母,茹儿亲手炖了银耳莲子羹,姑母尝尝看吧?我的茹儿是越来越能干了。
欧阳妇人闻言顿时笑出来,赶紧叫侄女在身边坐了:这些事情叫丫鬟去做就是了,可别把你累坏了。
可不是,奴婢也这么说呢,可是小姐却说这是对夫人的孝敬,不能假手他人呢!捧着托盘的丫鬟插嘴道,一张略显平凡的脸上,一对眼珠子灵活的很。
表小姐俏脸一寒:玛瑙,住口!欧阳夫人大受感动般的拉过侄女的手,欣慰道:姑母就知道我的小茹儿是最孝顺的好孩子,玛瑙做得对,要是不说出来,谁知道那是你的一片心意呢?姑母,心意什么的,不是拿来说嘴的,茹儿可没指望几句话就收买了姑母。
表小姐开玩笑一般的说道,亲自接过碗搅动着粘稠的羹汤:听说表哥还没回来?别提那个逆子!欧阳夫人一听这话就气的心肝疼,被沈重华那个妖孽给迷住心神了,居然为了个女人连自己母亲都不要了:叫他在外面吃点苦头也好,免得总是觉得我为他好的那些事情是在束缚他。
茹儿,姑母已经使人去傲剑山庄退婚了,沈重华那个妖孽怎能成为我们欧阳家族的媳妇?玛瑙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心喜悦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而表小姐却皱起了眉头:姑母,沈姑娘才遇到这样的事情,姑母就叫人去退婚,传出去会不会叫人指指点点啊?咱们这不是落井下石吗?我的儿,你心肠这样软可不是好事。
欧阳夫人不以为然道,什么落井下石?难不成叫咱们欧阳家族陪着那个妖孽被拉进泥淖里面才算是合情合理?这不叫落井下石,这叫顺势而为。
要不然,我的茹儿怎能正经光明的嫁进门来?你想给她伏低做小不成?当然不想!表小姐那也是打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够对着一个出身还不如自己的女人伏低做小?可恨那北堂家族不识好歹,居然还把我派去退婚的人给打了出来,哼,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还以为自己家族有多么了不起了?欧阳夫人一想起今天的事情就觉得不舒服,被那些低贱的人打了脸,这样的气怎能吞得下去?表小姐闻言却有些担忧起来,自己这位姑母说得好听一点是脾气直爽,说得难听了就是笨,脑子里面一根筋,压根就是个什么都看不清楚的傻瓜,她做出的事情十次有九回是惹麻烦的,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姑母,您该不会是做什么了吧?果不其然她眼里那个蠢货一样的姑母点了点头,满是得意的说道:我的儿,还是你了解我。
这样低贱的人也敢欺辱到我头上?活的不耐烦了!我已经叫人去收拾他们了!茹表小姐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坏了,这个姑母大概又要好心办坏事了!呼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姑母,你叫他们做什么去了?你这样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欧阳夫人不满的说道,她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侄女: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杀人放火,只要把傲剑山庄给拆了就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茹表小姐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拆房子,那样的话问题不是很大,也就坐下来专心的伺候姑母了,可惜她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家姑母的智商,也太低估了欧阳夫人身边那些奴仆们趾高气扬的架势,傍晚的时候终于传来消息,因为欧阳家族家主夫人派人挑衅江湖武林,整个江湖已经对六大家族发了战帖。
六大家族传承多少年,是江湖中但凡知道他们的人都会敬畏的存在,可是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是任由宰杀的牲畜了,不过一个仆人也敢在江湖世家门前叫嚣,说什么堂堂世家还不如最低等的奴仆云云,这不是把整个江湖除了六大家族之外所有人都防脚底下踩了吗?所以,欧阳夫人倒霉了。
欧阳家主娶这个妻子就是为了得到岳家支持壮大自己的实力,后来特他成功的登上了家主之位,对这个妻子也从来没有薄待过,虽然厌恶妻子短视有喜欢指手画脚的个性,念在她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份上,最多也就是宿在宠妾那里,没有叫这个主母没脸。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那个没脑子的妻子一个不慎,把整个江湖武林都给得罪了,欧阳家族虽然是六大家族之一,骨子里就看不起那些江湖人,但是蚁多咬死象的道理也是明白的,刚得到消息就怒发冲冠的找到了欧阳夫人,一句话还没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欧阳夫人第一次挨打,整个人都懵了,茹表小姐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去把姑母扶起来:姑父,这是做什么呀?姑母做错什么了您直说就是了,怎么动手打人呢?心中忐忑不安,看姑父的样子,姑母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该不会牵连到自己吧?若是姑母失去了主母的威风,还能不能帮得上她?欧阳家主一张脸上透着青:愚妇!你竟敢背着我派人去傲剑山庄生事!欧阳夫人半边脸肿起来,可见欧阳家主这一巴掌下的力道不轻,说起话来有点含糊:就为了这样的小事,你就打我?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丈夫,以往她也不是没私下调动人手,他还不是不闻不问!就连她使手段打掉了那几个妾室通房肚里的血肉,这个男人不也没什么表示,居然为了这次的事情动手打她?你是不是也被那个妖孽迷住了?我就知道那个沈重华不是人,根本就是狐狸精,把你们父子两个全给迷住了!欧阳家主看着泼妇一样的女人,心中顿时大为后悔,妻子以前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知道,就连几个妾室莫名其妙的小产,背后也都有她的影子,不过看在自己优秀的继承人份上不跟她为难罢了,没想到这个蠢妇居然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小事?欧阳家主气的想要一掌劈死她,刚一动弹,茹表小姐就扑过来挡在了前面:姑父,姑母做错什么了?您消消气,夫妻一场,您手下留情啊!你问问她,她做了些什么?欧阳家主虽是这样说,却没有真个叫表小姐去问,自己冷着一张脸: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纵容奴仆挑衅整个天下武林!欧阳家最低等的奴仆也比那些江湖世家高贵是不是?你倒是嘴上痛快了,我们欧阳家族就要被你害死了!茹表小姐一听,也感觉心口发凉,居然是这样?姑母不是说只是叫下人去拆房子吗?怎么会变成这样?挑衅天下武林?她只要一想就觉得晕:姑父,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侄女看来,一定是那些底下的奴仆居中生事,这才得罪了别人的。
姑母根本就没说过这样的话啊!欧阳夫人也懵了,她虽然不聪明,可也算不上愚蠢,器重的利害关系只要一想就能明白过来,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我、我没说过这样的话!是杨思家的说傲剑山庄对我们欧阳家族不敬,我这才派人去教训他们一下的,我没叫他们羞辱江湖武林啊!心中顿时对自己的陪房恨的咬牙切齿,她一想就明白,绝对是自己的陪房受了教训心中不忿,又一向仗着是主母的陪房横行无忌惯了的,这才信口胡言的侮辱了天下武林。
可是她这么说,人家会信吗?如今外面已经乱起来了,他们家交出一个奴才就想平息了这场纷争?这样大的事情自然是很快的就传遍了武林,不过一日之间,各地江湖门派世家就全都得知了消息,各种的愤怒就不必说了,本来大家对于凌驾自己之上的六大家族就有诸多的不满嫉妒,不过没人敢起头对抗罢了,如今这样一个大好的理由落在手里,哪里还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个个激动的叫嚣起来,江湖顿时乱成一锅粥。
秋十三丢开手中的字条,一只白色的鸽子在他手边挪动着红色的小爪子走来走去,不时地低下头在书上啄两下。
他还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把六大家族弄得更混乱一些,没想到已经有人不甘寂寞的闹出动静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 庵堂夜话欧阳家有欧阳夫人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秋家有沈容安这个早晚会被揭露出来的假冒贵女,李家掌握在他手上的勾结巫族的证据已经一大把,况且李老祖跟李梦蛟之间已经是处于不可调和的状况了,早晚会出事,王家不足为虑,已经被其他家族联手打击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据说已经开始认真的打算真个归顺了朝廷,远离江湖,安家安夫人是个拎不清的,安清源没什么野心,六大家族算起来,就还剩下一个低调惯了的秦家没什么状况出现了。
秋十三坐下来,夜色中五官似乎莹润的美玉一般带着荧光,静静坐下来像是窗上的剪影。
秋奴进来了,端着热水:爷,夜深了,烫烫脚早些睡吧。
秋十三微微回首:是时候了。
什么?秋奴没听明白,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自家主子:爷?您说什么?我叫你安排好的那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秋十三站起来,目光熠熠的看着他:你有没有妥当的看顾好她?秋奴闻言赶紧把手上端着的水盆放下来:爷,您吩咐的事情当然是办好了的,专门叫了几个妥当的人看着的,吃穿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就是不能出门,她也挺安分的,没出什么事儿。
安分?秋十三讽刺一笑,刁蛮小姐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没脑子的蠢货,被一群人牢牢地看着插翅难飞,不安分守己岂不是自寻死路?时候差不多了,你叫那些人把她放出来,派人护送她回家。
秋十三手上转动着玉扳指,嘴角微妙的勾起来:记得,不要忘记了告诉她一声,赵博雅已经是秋家的媳妇了。
秋奴瞪大了眼睛听着,顿时就有些明白了:您是打算……秋十三一眼看过来,他立即噤了口,端过水盆:秋奴明白了,爷您就放心吧,一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不就是准备把沈容安的事情揭露出来,顺便打击一下秋家吗?秋奴虽说是秋家的家奴,可是效忠的对象却自始至终只有秋十三一个,秋十三要对付秋家,他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
秋十三摆手叫秋奴自己下去做事,自己动手脱了鞋袜泡脚,心思却飞得很远,这么远距离的操控着那些事情,毕竟有些力不从心,若是能够回到沈重华身边去的话,他一定可以把事情安排得更加严丝合缝。
可是师父盯得很紧,想要离开,还需要好好算计一番才是。
篝火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照着人的脸,红扑扑的透出活力来,火苗舔舐着插在木棍上的野兔子,不时的有油脂滴进火里,爆出一簇火苗来,诱人的香味儿飘出去老远。
沈重华盘腿坐在火堆边上,春日晚上还是很冷的,她们主仆两个错过了宿头,本来打算露宿荒野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居然找到了一个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的庵堂。
这地方不大,前后加起来也就几间屋子,只有一个宽阔一点的厅堂,里面供奉着菩萨之类,算作是日里早课晚课的地方,也还算凑活,毕竟这里其实也就两个尼姑而已,一个老的,带着一个小的。
她们主仆两个外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花影到这里来借宿,尼姑们倒是没有拒绝,不过这屋子实在是过于破旧了,除了她们师徒住的地方还算完好之外,其余几间屋子有的坍塌了一半,有的早就破了屋顶,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月亮,根本就没办法住人了。
不过也总比在林子里面的好,沈重华倒是毫不在意,跟汤圆两个选了一间还算是过得去的,打扫了一番,抬头望望那头顶上远远地窟窿,有些无语,这两个尼姑得懒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庵堂给弄成这个样子?春天雨水少,只要不下雨,屋顶破了也没什么关系。
花影仍旧被丢在一旁不予理会,沈重华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花影一直都无法自己动弹,只好忍气吞声的任由对方那个把自己当成是垃圾一样的丢在一边。
汤圆从外头野地里逮来了兔子,毫不客气的在人家的庵堂里面烤兔子吃,大小两个尼姑寻着味道过来,不但没有发怒把人赶出去,倒是一脸馋相的留了下来,眼巴巴的瞅着火上的兔子肉。
沈重华无语扶额,好吧,感情这两个还是心不诚的出家人。
老尼姑啃着喷香的兔子腿,瞅了一眼沈重华手腕上戴着的佛珠,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深意,却没有开口说话,狼吞虎咽的跟小徒弟抢着吃完了一只兔子,这才抹抹嘴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会儿记起自己是出家人来了?汤圆早就被这连个给弄得傻了,这会儿不禁翻了个白眼:你们俩不是出家人吗?怎么能吃肉呢?谁知老尼姑用袖子擦干净了油光光的嘴巴之后,理直气壮地说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定然不忍心看着我们两个虔诚的佛家弟子忍饥挨饿的饿死的,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汤圆哑然,沈重华却是笑了出来:师太倒是得道高人。
高人不敢当。
老尼姑谦虚的摆摆手,又看了一眼沈重华手腕上的佛珠:倒是女施主很有佛缘啊,看起来命途多舛,却又机缘深厚,实在是奇哉妙哉!汤圆烤着另外一只兔子,闻言撇嘴:乱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可不会出家为尼的,你可别想着因为吃了我们一只兔子,就想着要度化我家小姐了。
老尼姑赞许的看了汤圆一眼:施主慧眼如炬,贫尼佩服!……呀里个呸的,谁慧眼如炬了?汤圆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感情这老尼姑还真打算劝说小姐遁入空门?幸亏十三少不在,要不然老尼姑可就要吃点苦了。
六根未净的人,入了佛门也是对清静之地的侮辱。
沈重华淡笑摇头,接过汤圆递过来的烤肉:倒是师太,你一直在注意着我手上的佛珠,说我有佛缘,难道是因为这样?老尼姑尴尬的红了下脸,旁边小尼姑拉过师父宽大的袖子擦了擦嘴:师父又在骗人了,你还说我天分绝佳有慧根,是难得的好苗子呢,这么多年了我不还是老样子?老尼姑一抬手拍在徒儿光光的脑门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你给我住口!若不是你好吃懒做,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什么进步?你比我还好吃懒做呢,好意思说我。
小尼姑嘟嘟囔囔的摩挲着脑袋,不满地抱怨。
沈重华看的差点笑出声来,敢情这师徒两个还是两个活宝。
贫尼可不是信口开河。
老尼姑教训完徒弟,转过身来一脸正经的说道:女施主,看在咱们一起吃肉的份上,贫尼就告诉你一句吧,若是要寻人,还是往南边去吧!沈重华闻言一愣,她心里如今最是挂念的就是秋十三了,就算要走,也该见见他才是,可惜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这老尼姑却一语道破了她的心思,莫不是真的有什么本事?再看那尼姑,光光的脑门滴溜溜的眼睛,怎么看都看不出得道高人的风范来,好吧,应该是她想错了。
老尼姑笑嘻嘻的领着徒弟告辞,一转身,脸上油滑的笑容就变成了静谧安然,感觉就像是夜色之中一朵盛开的白莲。
这个样子倒是比较符合别人心目当中得道高人的样子,可惜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她疯癫之外的另一张脸。
汤圆看着她们两个人出门去了,想了想:小姐,你说十三少会不会是在南边?要不然老尼姑也不会那么说了。
墙角边上闻着香味儿流口水,默默闭目装死的花影浑身一哆嗦,顿时竖起了耳朵仔细的聆听着。
谁知道呢。
沈重华虽然觉得老尼姑不可靠,但是眼下她就是个没头的苍蝇,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那老尼姑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不过咱们本来也没什么目标,不如就往南走好了。
汤圆嘻嘻笑起来,小姐说得轻松,其实心里还不是放不下十三少?她就知道,小姐和十三少之间没那么简单就结束的,秋奴那个傻大个子还敢给她脸色看,等见了那个傻大个,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主仆两个就再也无话了,把老尼姑那里弄来的被褥铺在地上躺下休息,至于床?那不是已经变成碎片生火烤了兔子了吗?花影侧耳听着两个人都渐渐悠长起来的呼吸,慢慢的坐了起来,沈重华对她做的手脚似乎已经开始失效了,她虽然还不能灵活的动弹,但是慢一点的话,不惊动她们的离开,应该不成问题。
十三少有很大的几率是在南边,她一定要抢在沈重华前面找到他才行,这么想着,花影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担心会弄出动静来,咬牙忍着伤处的剧痛,脱了鞋子,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走到了门口,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幸好这门没有发出声音来,她心中一边庆幸着,一边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从门缝那里钻了出去。
沈重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鬼鬼祟祟的身影,黑暗中微微地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 身份暴露欧阳夫人的陪房因为过于嚣张无意之间得罪了整个江湖武林,这样的事情欧阳瑾瑜怎么可能没有听说,据说还是因为去傲剑山庄退婚的时候,因为看不起对方出言不逊才引起了这样的事情。
母亲瞒着自己擅自做主退了婚事已经叫欧阳瑾瑜心中极为的不满生气了,还那样大意的派出一个早就被六大家族的名头给弄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的女人去,这不是给自己惹祸是什么?不过再怎么生气难过,毕竟那是自己的生母,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像安夫人华夫人一样奇葩的,欧阳夫人虽说不算聪明,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可以说是掏心掏肺毫不吝啬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母亲遇到这样的困局,做儿子的怎么可能继续在外面寻找自己的心上人?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欧阳瑾瑜回到了欧阳家族,**两个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欧阳瑾瑜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好看,欧阳夫人在他出去之后砸碎了好些的瓷器。
欧阳家的事情安清源自然也听说了,却没有像欧阳瑾瑜一样回到家族离去,他本来在安家就是个异类,虽然担着继承人的名头,对家族事务却一点都不上心,更多的时间是泡在了草药上,就算是家族出了事情,他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直接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沈重华藏的很严实,前几日听说去了一趟傲剑山庄,却是为告别的,也是,满世界的人都想着找到她,有人想要用她换取赏银,有的想要从她身上获得巫族的秘密,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还是多起来比较稳当。
秋家据说丢了一个侍女,起初还大张旗鼓的要追查,可惜随之秋家自己爆出来更大的乱子,顿时没有精力去管一个侍女的死活了。
要说秋家这回的事情,还真不是件小事,年前秋十五娶进门的新娘,赵家的大小姐赵博雅,被人指认是个假冒者,原本是沈家一个不见经传的庶女,曾经在碧云庄血影子事件中出现过,后来就不知所踪了,谁知道却仗着自己长得跟赵博雅相似,胆大包天的冒充将军之女嫁进了秋家成为了秋十五的夫人。
这件事情一开始还只是私下里流传的,毕竟当初秋家迎娶新妇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亲眼去见识过的,那流水一样的嫁妆,可不是区区一个庶女能拿得出来的,心中自然是觉得这只是谣传,恶意中伤罢了,秋十五更是好几次在众人面前表示自己相信妻子,暗中造谣的小人是想借着妻子胎像不稳的时候用这样的谣言来祸害秋家子嗣,当丈夫的信誓旦旦,还有婆婆出来力挺,自然是没有几个人相信那空穴来风一般的谣言了。
可是没过多久,事情就有了变化,据说靖边将军之女赵博雅已经回到了靖边将军府,人家的父亲和十几二十房的姨娘已经亲自确认过了,那就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至于说赵博雅嫁给了江湖世家子弟,靖边将军却是一无所知,闻讯之下大是恼怒,对于有人居然胆敢如此诽谤自己唯一的女儿极为恼火。
他的女儿的当初可是进京城去参选太子妃的,就算选不上太子妃,也不可能屈尊降贵的跟江湖草莽结亲。
赵将军可不知道什么六大家族不家族,在他眼里,江湖人就是一群草莽,还不如他一个武将。
而赵博雅自己说的则是当初进京城的时候,版图上被一群神秘人给拦截了,身边的侍卫们死伤殆尽,她也被那些忽然冒出来的人给软禁在了一座偏远的农庄上,虽然没有吃什么苦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却没有任何的人身**,直到前些日子夜里农庄起了火,她趁乱跑出来,刚好遇上几个做生意的商人要来边界这边,顺路把她捎了过来。
至于那几个商人是不是真的商人,这个,十三少表示,一切都不是问题。
沈容安早在流言四起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一早就借口说是胎象不稳关闭了院门养胎,只叫晚钟霜满两个丫鬟伺候着秋十五,自己根本不在人前露面。
直到真正的赵博雅回到了赵家,秋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沈容安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人影了,屋子里面落了一层灰尘,应该是很久之前就走了。
秋十五顿时明白过来,那些谣言只怕是真的,自己风光娶进门的只是个地位卑下的庶女,顿时气得要拔剑杀了晚钟霜满两个人,她们是沈容安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主仆三个联手蒙蔽他!至于华夫人,已经气得晕过去了。
秋二拦住了秋十五的剑:你杀了她们有什么用?她们是沈容安的丫鬟,应该知道她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从她们身上或许能找到线索。
这两个可是李家的人,杀了谁来证明李家的狼子野心?再说了,一个地位卑下的庶女能够拿得出来那样的嫁妆?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秋十五总算是勉强忍住了心中的杀意,周围那些人的目光似乎都是在嘲笑他,把一个蒙骗他的卑贱女人当成宝贝呵护着,那些眼神火辣辣的,看得他脸上疼的厉害。
晚钟霜满跪在地上,心中把沈容安给骂的体无完肤,就算要跑提前知会一声不行啊?她自己倒是跑了,丢下她们两个人任人鱼肉。
沈容安自然不会知会她们自己要跑路的事情,万一泄了密怎么办?再说了,要是她们都不见了,马上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要逃走岂不是困难很多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死总好过我死。
说,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秋二见秋十五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心中说不出的快意,一把剑架在晚钟霜满两人脖子上:是谁在背后支持沈容安蒙骗秋家?一群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两个女人身上,秋十五出丑他们都很乐意看笑话,但是这件事情闹大了,丢脸的是整个秋家,所以对于幕后安排这件事情的人,他们心中都是敌视着的。
晚钟咬紧了牙不肯说话,她是李家养大的,自然对李家忠贞不二,从跟着沈容安进了秋家的门开始,她就有了觉悟,沈容安身份总有败露的一天,若是侥幸自己姐妹两个可以捡回一条性命,若是不能,就是一死。
霜满也没有啃声,静静的跪着,偶尔会看一眼秋十五,指望着往日的恩爱能让这个男人网开一面,背叛李梦蛟?她不敢,那个男人狠毒起来简直就是噩梦,她不想活生生的被喂了蛇。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了,秋十五受了欺骗,恨不得立即拔剑杀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哪里还会为了她网开一面?霜满也渐渐的失望了,嘴角边露出冷笑来,男人,口头上说的那样甜言蜜语的,事到临头有几个会记住自己的甜言蜜语,指望男人,呵!霜满挺直了脊背,慢慢地站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来,秋二手上的剑下意识的离开了美人细嫩的脖子。
霜满一双眼睛看了秋十五片刻,忽然出乎意料的伸手抢过了秋二手里的剑,一剑刺向了秋十五。
事出突然,谁也没想到霜满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敢行凶,谁也没把一个丫鬟放在眼里,秋二被出乎意料的抢走了剑,似乎有些惊讶的没有回过神来,没有来得及阻止就在他面前的霜满。
秋十五气愤于几个女人胆敢欺骗他,根本就没去看霜满,耳边听到别人的惊呼声,眼睛瞄到了一抹寒光奔着自己而来,顿时吃了一惊,抬手就打算把霜满打飞出去,手才刚一动,忽然觉得手肘一麻,居然瞬间动弹不得了,心中顿时大惊。
他心中清楚,定然是那些兄弟们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想要借此机会除掉他,惊慌失措的往旁边倒过去,脚下不知道被谁趁乱绊了一下子,一个趔趄,刚好迎上了那雪亮的宝剑。
秋二心中暗笑,谁也不是傻子,秋十五的父母可是当家的家主夫妻两个,如今最大的敌手秋十三自己宣布退出秋家,自然不能再次继承秋家,秋十五就成了众矢之的。
比起秋十三,这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实在是差远了,秋二垂下视线,脚尖不着痕迹的在霜满腿上一点。
说起来麻烦,其实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霜满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把秋十五捅个窟窿了,脚底下却一个不稳摔了下去,宝剑擦着秋十五的脸落下去,从他的脸上斜斜的划过去,落在肩膀上,顿时鲜血涌出来。
霜满跌在了地上,身体忽然抽搐两下,一动不动了。
晚钟早就已经傻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扑上霜满的身体:妹妹!妹妹你怎么了?霜满的身体被她翻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七窍流血很是恐怖,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她居然就已经丧命了。
就在霜满倒地死亡的那一瞬间,一个低矮破旧的小屋里面,大着肚子的女人身子哆嗦了一下,嘴角却诡异的弯了起来。
秋十五,你这无情无义的男人,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就让你最宠爱的美人杀了你,也算是成全你了,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这个人不用说就是沈容安了,霜满早就被她下了符咒,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她容忍霜满嚣张跋扈,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天?霜满被符咒控制住心智杀了秋十五,她自己也活不下去,晚钟身为霜满的姐姐,自然也难逃干系。
一箭三雕。
.为了安全,请在该窗口复制.以下内容已经过滤链接,防止盗号如不需要,点击我,1小时内不再使用该模式*抢!苹果4S款手机459元送4G卡我的[帐户] [书架]首页 排行 分类 促销 典藏原创 女生 出版 免费 专题目录 | 简介第三百零四章 落跑与重逢冬天过去之后,天亮的就越来越早了,鸟儿唧唧喳喳的枝头上喧闹着,日高三尺了,一老一小两个尼姑却还兀自酣睡,根本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沈重华伸展了一下身体,出门迎接着阳光,汤圆嘟囔着出来:你干嘛要放了那个女人?花影根本就是个坏女人,她心里对十三少还是念念不忘的,昨晚上又听到了老尼姑的话,说不定会去南边找十三少。
不是或许。
沈重华活动了一下手脚:我可以说,那是一定的,她愿意去就去好了,况且,你不觉得盯着咱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吗?谁都知道花影是被咱们给带走了的,若是有人看到她,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汤圆眼睛顿时亮了:奴婢明白了!那些人一定会觉得咱们也在附近,会跟踪她的,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从容地离开。
这只是其一,沈重华心中暗笑,花影绝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那个女子虽说是个丫鬟,可是却极为的心高气傲,大概她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上比较卑微,因此更加努力的做出高傲的样子来,张扬任性,很快就会被盯上的。
但是不用多久那些人就会发现他们找错了方向,细细追查起来就会发现尼姑庵里面她们早就已经分道扬镳了,因此就会改变方向去寻找,她跟汤圆只需要变装打扮一下,跟在花影后面,就能顺利的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老尼姑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眼睛兀自闭着,也幸好这地方实在是破旧,没什么东西能挡了她的路,再说,住在这里好些年了,闭着眼睛也知道前面的是什么。
唉,天这么快就亮了。
老尼姑有些不大高兴的伸手挡住了眼前的日光,转转脑袋,看到了沈重华主仆两个,挥挥手:呦,你们起的倒是早啊!早起好早起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汤圆囧了一下,这个师太脑子没问题吧?沈重华微微一笑:昨日打搅了师太, 今日我们主仆二人就要离开了,多谢师太款待。
汤圆微微的撇嘴,什么款待啊?明明就是她们两个款待那一老一小两个尼姑吃了一顿烤肉好不好?老尼姑笑得见牙不见眼:女施主太客气了,我佛慈悲,向来都是热情好客的。
沈重华要笑不笑的转过脸去,原来佛祖是热情好客的,真新鲜的说词,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咱们一起吃过烤兔子,也算是有缘了。
老尼姑在破旧的袖子里面掏啊掏,终于掏出来一个小小的平安符:这是贫尼念经加注过的,送给女施主吧,佛祖会保佑女施主平平安安的。
汤圆见那尼姑衣袖上面油腻腻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了,从衣袖里面掏出来的平安符被折成三角形,看起来颜色上也灰暗的很,似乎很是肮脏,有心要拒绝,沈重华却已经先开了口:如此,就谢谢师太了。
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平安符被放进自家小姐白白嫩嫩的手里面,看着对比那叫一个鲜明。
老尼姑却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松了口气,满脸欢喜的双手合十:两位施主一路慢走,贫尼就不远送了。
沈重华点头致意,带着汤圆出了门,后面那小尼姑睡眼惺忪的从屋里面出来,惊讶道:**今儿是怎么了?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咱们这就出门化缘去?昨儿晚上吃的烤肉真香啊,怎么化缘的时候就没人给咱们吃点荤的?老尼姑啪的一巴掌拍在自家小徒弟光光的脑门上,骂道:你个夯货,除了吃还知道什么?快快收拾东西,咱们终于是解脱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佛祖都不稀罕来,赶紧换个地方另谋生路去。
小尼姑闻言顿时大为欢喜:**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咱俩守着这个地方根本就没个人来上香啥的,没的香油钱,佛祖怎么回来?早就该换地方了咱们这回去哪个庙里挂单去?片刻功夫后,一老一小俩尼姑鬼鬼祟祟的离开了这眼看着不久就会坍塌的庙宇庵堂,去向不明。
沈重华和汤圆一路往南走,花影果然是急急忙忙赶到前头去了,为了隐人耳目,主仆两个女扮男装,成了一个斯文秀才带着个小书童,汤圆背上的大包袱也换成了一个书箧,脸上特意的涂黑了,看起来到跟那些文弱书生们没什么两样。
两人慢悠悠的跟在后头,到时见到了不少暗中盯梢的人,不过盯着的都是前面的花影,谁也没留意这两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主仆。
又一天的黄昏到来,主仆两个仍旧是做男子打扮,牵着一头毛驴到客栈投宿,倒不是没想过买马,不过书生,好像大多数都是骑驴的……花影怎么走得这么慢?汤圆不耐烦了,她们两个跟在后面走了一天多了,花影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居然还没有出了这个镇子的范围:她是打算每到一个地方都掘地三尺的找一遍吗?也难怪汤圆怨念这么大,花影担心自己会跟秋十三擦肩而过,到一个地方之后都会无比仔细的寻找一番,看是不是能够找的到人,直到确定这个地方的确没有这个人之后,才会离开赶往下一个地方。
沈重华对着镜子小心翼翼的给脸上涂上明暗不一的色彩,让一张美丽的脸变得略微暗淡一些,硬朗一些,叫人一眼看上去只会觉得这个男人有些文弱,但是绝对不会想到女人身上去:再忍几天吧,过几日那些盯梢的人就会明白咱们并没有跟花影一路,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了,到时候咱们就不必跟在后面了,直接往前走就是。
汤圆这才好受了一些:奴婢听说这儿晚上有晚市呢,反正闲来无事,咱们去看看吧?从太阳落山开始,晚市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各种热腾腾的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有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们抱着鲜花出来售卖,倒是比起白天来更显得热闹。
花影目光从一个又一个人身上掠过,都没能看到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她不过是抱着希望,向着或许晚市这么热闹的地方能够巧遇上秋十三,可惜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只能是无语兴叹。
别说秋十三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就算在,这么多人里面想要找出一个人来,难啊!好你个算命的!竟然诅咒我!看大爷不砸了你的摊子!好端端的不远的地方有人暴怒起来,循声看过去,却是一个虎背熊腰穿一身锦绣华府的男人,长得像头熊一样,却装斯文的拿着把折扇附庸风雅,身后几个一看就知道是跟班的家伙纷纷起哄,为难起摆摊算命的算命先生来。
这位客人说话可要摸着良心。
算命先生不急不慢的说道,似乎根本就没被对方的气势吓到:是你自己要问的,我不过是依着卦象给你解释一番,你自己就先受不了了,这与我有何关系?臭算命的!你说老子会被人戴绿帽子,难不成老子还应该感谢你不成?大汉更加暴怒,给我打!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跟嘴巴一样的硬。
花影听到那个声音,浑身都震了一下,那样的熟悉,难道是那个人吗?随即便自嘲起来,自己真是疯了,他那样清贵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受人欺负的算命先生?摇摇头,继续眼花缭乱的从人海中寻人去了。
倒是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的沈重华站住了脚步,有些迟疑不信的向前几步,看着那被一群人围住的算命先生,心脏开始狂跳起来,挤开前面看热闹的几人,正好看到那被大汉衬得越加薄弱的算命先生拎着把扇子啪啪啪的在大汉脑袋上抽打,打得对方连连告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算命的这才停手:记住,以后请人算命是要给钱的!不想给钱还找茬砸摊子,没出息的东西!是是是,是我有眼无珠。
大汉懊悔的要死,他不过就是镇上一个混混头子,以往仗着自己弟兄们多很是耀武扬威,谁知道打算欺负一下这新来的算命先生,却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铁板:快点给钱!同样被教训了的几个随从赶紧掏钱,几个人灰溜溜的跑了。
这人收拾了一下自己变得乱七八糟的小摊儿,重新坐回去,等着下一个客人上门。
围观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沈重华咬了咬嘴唇,缓步走近过去坐了下来。
想算什么?那人一抬头,一双眼睛里面顿时呈现出惊喜之色,豁然站起身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沈重华笑了起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不是跟着你**离开了?怎么……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怎么你却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落魄的摆摊算命?秋十三笑了起来,他能说自己是耍尽心机偷偷跑出来的吗?烟波叟根本就不肯放他出来,卦象又一直模模糊糊,他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最后干脆就在屋舍前后布下了一个迷阵,自己偷偷的跑了,等到烟波叟弄明白了这个迷阵破解它,他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因为早就起卦预示着往北边走会有很大的几率找到沈重华,秋十三就一路往北而来,可是以前他身边随时都是带着秋奴的,衣食住行有人打理万事不用操心,自己一个人出来之后才明白一文钱难死英雄汉,没钱连饭都吃不了,他只好摆摊算命混几个钱填饱肚子,今夜却与往南而来的沈重华碰了个正着。
汤圆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咧嘴笑了起来,这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吗?第三百零五章 算账既然找到了人,秋十三也不摆什么摊子了,索性家什儿都不要了,跟沈重华一起去了客栈。
他却是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了,以前在秋家的时候即便不受重视,可也没人敢不给他饭吃,离开秋家之后,烟波叟和秋奴也处处为他打算着,可以说秋十三自出生以来就没尝试过忍饥挨饿的滋味儿,这回为了沈重华,可以算是尝尽苦头了。
汤圆得知十三少居然好几顿没吃饭了,心下震惊的同时又感觉可怜可笑,赶紧借了客栈的厨房手脚麻利的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加上一锅白粥送过来,给刚洗过澡的秋十三送上来。
他实在是饿了,又见到了自己心中牵念着的人,也就顾不上什么形象问题了,风卷残云一般的吃起饭来,即便吃的那样快速,却依然优雅贵气。
沈重华只觉得心酸,这个人为了她可以说是什么苦都吃了:慢点吃,小心噎着。
秋十三好不容易放下碗筷,长长的松了口气:还是汤圆的手艺好,不瞒你说,我这几天真的快饿死了,好几次眼前都好像出现幻觉的看到了汤圆做的拿手菜。
沈重华越发难受:你好好的跟着你师父就是了,何必这样跑出来受苦?秋十三只是笑,他甘之如饴的事情,吃点苦头算什么:我看卦象显示你的事情越发的模糊,只怕你我二人之间还是要继续纠缠的,心里放不下,只好瞒着师父跑出来了。
说着伸手拉过沈重华一只手:我就知道你跟欧阳瑾瑜之间不可能,欧阳夫人一门心思想的是自家侄女,你就算嫁过去了,也没得好日子过。
沈重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下了一招昏棋,虽说目的是为了秋十三能够顺利的化解劫难才忍痛做出决断,可是结果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好,秋十三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就算离开了心里依旧放不下,如今更是私自跑了出来,欧阳瑾瑜夹在自己跟欧阳夫人之间左右为难。
别想太多。
秋十三看着她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哀伤,伸出一只手来遮住她的眼睛:你只要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置好的。
你不是要化解死劫的?沈重华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来:你自己偷跑出来,死劫还没化解吧?那该怎么办?不行,你还是赶紧回去。
这个男人居然也会有任性的时候,她一直以为秋十三就是冷静的代名词呢。
秋十三无声一笑:我在山里面住了些日子之后,越发觉得死劫不是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老天也想要收了我,又怎么会因为我躲进山里就网开一面的?我总觉得,若想顺利化解死劫,必须还需要回到这凡世中来才是。
沈重华顿时想起了白衣女尼说过的话,与秋十三的感觉差不多的,无非就是躲避不是办法,要化解死劫,还需要从凡是着手,解铃还须系铃人,秋十三遇到这个劫难是因为沈重华,要化解,根由其实也在沈重华身上。
她把这些话跟秋十三讲了,最后神色愧疚道:我离开之后不久,姑姑就被人害了,虽然李家到处说是我害死姑姑,但是我真的没有。
我明白的,你别急。
秋十三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姑姑是个什么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沈重华害她完全没有理由,况且,姑姑很喜欢沈重华:你放心吧,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白衣女尼是在李家遭遇不测的,这件事情怎么说,也跟李家脱不了干系。
秋十三眯起眼睛,看来李梦蛟似乎找到了新的合作对象,试探着想要跟他撕破脸了,这次污蔑沈重华,就是在试探他的底线吧?有些人,不把他打残了打怕了,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己。
李梦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关于沈重华的消息,倒是从底下人那里得知原本被沈重华带走的花影出现了,一直都在往南边走,暗中的人跟了几天之后没有发现沈重华的踪影,后来得知几人在一座废弃的庵堂里面就分道扬镳了,怀疑是受到了误导追错了人。
没用的东西!全是饭桶!李梦蛟恨恨的一脚踢翻了沉香木案,上面的茶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爷!秋家来人了!李梦蛟在里面发火,前来禀报的人不敢进去,只好在外面低声说道:他们还带着晚钟姑娘一起来的,指明了是要找您。
晚钟?李梦佳眉头一跳,心中一股不祥的预兆冒出来,晃晃脑袋:秋家的人是谁领头来的?是秋家的十五爷。
难道沈容安的事情已经被曝光了?李梦蛟隐隐猜测到了对方的来意,冷笑两声,就算怀疑李家又怎么样?他们根本就拿不出证据来。
秋十五一脸铁青的坐在李家的待客堂里,面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身后站着一群来自秋家的强力护卫,晚钟被五花大绑,嘴巴里面塞着帕子,见到里面叫进门呜呜了几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秋十五少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李梦蛟进得门来,根本就没拿眼睛去看一下晚钟:只是不知道这般阵仗十五少想要做什么呢?你少装糊涂!想到就是这个人在背后操纵着,把沈容安变成赵博雅嫁给他,叫他生生成了天下人的笑柄,秋十五就笑不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晚钟霜满还有沈容安,都是你安排进秋家的!你何其歹毒的心思,居然拿利用这些女人祸害我秋家!李梦蛟不为所动:说话可要讲究个证据,你说这三个人是我的人,我还说是你自己安排好了想要博取同情的呢!你凭什么认为这三个女人就是我李家的?难道她们身上刻着李家两个字了?秋十五被他给堵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冷笑起来:看样子李家少主是打算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抬进来!李梦蛟有些好奇地看过去,瞬间脸上青了一块,秋十五带来的人居然抬了一口棺材进来,顿时觉得无比的晦气,脸色不悦道:秋十五少,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打算用这东西来恶心我们李家不成?呸!秋十五喷了一口:李梦蛟你这个阴险狡猾的,你万万想不到,你自己派出去忠心耿耿的下人,也会出卖你吧?你说我信口雌黄污蔑于你,死人总不会污蔑你吧?你睁大了眼睛看看,看看这个女人!棺材里面躺着的就是霜满,本来美丽的脸早就已经变得苍白冰冷,再也没有往日的红润了。
你给我看一个死人是什么意思?李梦蛟不屑道:指望着我会被吓到?不过就是一个死人罢了,哪里需要害怕。
可是这个死人身上,却有着极为好玩的东西呢!秋十五冷笑着,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李梦蛟,想要把这个害的自己丢脸万分的男人大卸八块来泄愤。
秋家的人得到示意,将霜满的衣袖挽上去,露出了血迹斑斑的手臂。
霜满左手手臂上多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里面有个空处,似乎原先塞着什么东西在里面的,如今被人拿了出来,那块血肉却没能恢复回去。
李梦蛟瞳孔一缩,李家的家生子们每个人手臂上都有这样一个东西,很小的时候就被种进去,随着孩子长大慢慢地与血肉融为一体,这东西能够保证家生子们的忠诚,若是有异心的人,这被种植在手臂里的东西就会被主人所引爆,到时候会把整个人炸成碎片。
这些事情一般而言就只有真正的李家人才知道,秋十五是从何处得知的?晚钟抬起头来,嘴里的帕子已经被人拿掉了,只不过仍旧是五花大绑:是奴婢告诉十五爷的。
少主,奴婢姐妹两个忠心耿耿,您吩咐什么都照做不误,可是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你把奴婢姐妹两个当成弃子,奴婢不敢有怨言,可是你怎么能把我们的性命交给沈容安那样一个根本就自私无情的人手里?我妹妹被她害死,这些说到底都是你爹错,若不是你带回沈容安,这些事情本来都不会发生!居然是这贱婢出卖他!李梦蛟眼神阴狠的看着晚钟,只要他动动念头,这个贱婢马上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您不用想着杀人灭口,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沈容安不过就是你手里的一条狗,做什么事情都是出自你的授意。
这是晚钟最恨李梦蛟的地方,她以为沈容安丢下她们当替死鬼是出于李梦蛟的意思,她自己死的话,她毫无怨言,可是她的妹妹死的那样惨,秋老祖说了,霜满分明是一早就被人下了咒,只等着机会合适的时候就爆发出来,不管成与不成,被下咒的人到时候都是活不下去的,他们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奴婢先走一步,我们姐妹俩在地狱里面等着你跟沈容安一对狗男女!说着站起身来,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却是毫不犹豫的一头撞上了柱子。
李梦蛟没有阻拦,秋十五也没有,晚钟满头满脸的血倒下来,一双眼睛还瞪的大大的,紧紧地盯着李梦蛟,看得他心里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第三百零六章 成亲吧秋十五如今的日子很不好过,沈容安的事情爆出来之后,他就成了整个秋家乃至武林的笑柄,如今不管见到什么人,他第一个念头就会回这个人会不会在背地里嘲笑自己。
秋老祖对于自家子弟居然弄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很是恼怒,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秋十五这个被华夫人给宠坏了的子孙,如今更加不待见,明白直言将来秋家不能由这样的人来继承,毫无余地的将秋十五的希望给打得粉碎。
秋十五纵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对于老祖宗的决定提出异议,他只能忍着,希望日后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老祖宗的看法,他才是秋家这一辈子孙当中最适合继承家主之位的!李梦蛟看了一眼晚钟的尸首,却不打算继续跟秋十五这样的蠢人计较了,秋家能跟他一较长短的也就只有秋十三一个人了,那个人离开之后,他顿时就觉得自己寂寞多了,没有好的对手,也是一件很空虚的事情啊。
所以,不耐烦继续虚与委蛇的李梦蛟摆了摆手,自己退后两步,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侍卫们立即上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条怪模怪样的锁链,将秋家一群人给围了起来。
秋十五眉头挑起:怎么?你还打算动手?看样子李家是铁了心的要跟秋家做对了。
你既不是家主,也不是继承人。
李梦蛟毫不犹豫的在秋十五本来就已经鲜血淋淋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笑模笑样道:既然十五少上门,我自适是应当好生款待一番才是,你们手底下可别没个轻重,十五少可不是你们手底下那些奴仆们。
那些围上来的黑衣侍卫们一个一个面无表情,神色僵硬,手中紧紧地抓着锁链围了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秋十五才觉察出不对劲来,赶紧躲到自己人身后:我可是秋家十五少,若是你们得罪了我,秋家绝对不会轻饶你们!威胁吗?李梦蛟冷笑的看着他们,一甩袖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过会儿记得把这些蠢货给大人送过去。
正好地穴那里本来就需要新鲜的血液补充进去,他们这些人刚好可以送进去,至于秋家会不会因为秋十五不见了就与李家为难,他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什么六大家族之首,早就该是时候把这个名字给取消掉了。
只要找到沈重华,把她献给地穴之中神秘的大人,自己就是李家,甚至是六大家族惟一的领头人了!秋十三张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面掠过一丝疑惑,怎么会突然梦到秋十五?还是他遇到危险的梦境,那个一贯骄傲自大的弟弟不管做什么都有母亲暗中出手相助的,只要不是没脑子的犯到几个厉害人物手上,基本上是不会遇到危险的。
再说,就算遇到了危险,做梦感应的也应该是华夫人,而不是他啊,若是他的话,就算不会心中诅咒对方不得好死,也会因为看到对方灰头土脸感觉万分欣慰的。
他不过闭眼小憩片刻,谁想居然真的睡着了,睁开眼睛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辰了。
师父应该已经发现了他逃跑的事情了,秋十三有些愧疚,但是却不后悔,他留在山上固然安全,可是心中却万般的揣测着,心中思虑过剩更加容易伤身,况且姑姑不也说了,一味躲起来根本就不是化解死劫的法子,只不过治标不治本的能够拖延几日应劫罢了。
如今按照他的安排,沈容安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秋家肯定会变成一团乱,李梦蛟在其中做了那样的手脚,自然要受到秋家的重点对待,成为自己的替罪羊——当初提议沈容安冒充赵博雅的,可正是他本人。
王家已经被几大家族被逼迫的毫无招架之力了,欧阳家也随着欧阳夫人的没脑子变得岌岌可危,安家安清源踪影全无,上下闹得厉害,秦家却依旧保持着低调,没有主动现身人前。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命盘隐隐透出了煞气,可能这劫难很快就要到来了,在那之前,该如何把自己安排好的一切都布置妥当呢?节奏轻缓的敲门声响起来,沈重华的声音传来:醒了吗?你晚上没吃东西,厨房里面给你留着吃的,要不要给你端过来?秋十三收拾了一下心情,拍了拍自己有些泛出青色的眼睛,下床:肚子倒是不饿,不如我们两个手谈一局如何?沈重华认真的看看他的脸色,俊美的容颜之中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之气凝结在眉上:你有心事?要下棋,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棋艺差劲,我是没意见的,不过你最起码也应该多少吃点东西才是。
秋十三忍不住微笑起来,侧开身子让沈重华进入到自己屋里:你陪我吃好了,古人有云秀色可餐,我若是看着你,说不定就能看饱了。
汤圆端着还热乎的饭菜随后进来,闻言抿了嘴春笑起来:说起来,若不是十三少你的礼物,小姐及笄的那天事情可就闹大了呢,缘分可真是奇妙,那么多人都没办法把小姐从迷失里面唤醒过来,倒是十三少的礼物一掉出来,小姐就有了反应呢。
若不是那熟悉的碧玉笛忽然掉出来被沈重华瞧见了,烟霞坪那天绝对会血流成河的,秋十三的举动间接地挽救了好些人的性命。
沈重华提到及笄那几天的事情就脸色不好看,其他人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差一点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的,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她却仰起脸来很认真的看着秋十三:要是那样的话,因为你的礼物,那么多人活了下来,你应该算是做了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了,死劫应该也会受到影响吧?或许上苍开眼,因为秋十三间接的救了那么多条性命,就把这死劫取消了或者是减轻了呢?佛家讲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道家讲究因果,秋十三的举动照这两家的观点来看,应该是跟那些人结了很大因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他救了这么多人,上天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秋十三闻言却是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沈重华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他却一下子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死劫该如何化解呢?他为什么会有死劫?就是因为逆天而行泄露太多天机,若是通过悬壶济世解救无数性命生灵,这份因果也会算在他头上,福缘自然也会随之降临,说不得可以抵消死劫或者是减轻呢?以前他是心高气傲不屑于向上苍低头,傲气凌然天地,但是如今他有了牵挂的人了,有了牵挂就有了羁绊,不能继续像以前一样无所忌惮,他要好生的活下来,努力的活下来,才能给沈重华一个美好的将来。
若是能够得逞所愿,就算对贼老天低头又有何妨?沈重华暮然抬首,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秋十三的脸,片刻过后,眼底浮现出一抹会心的微笑:秋十三。
秋十三闻声垂下眼睛看着她,眼眸之中带着疑问。
沈重华笑的弯起了眼睛,笑容那样的纯粹美好:此生能够认识你,是我之幸。
她有些时候是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理变化的,秋十三为了她情愿放下自己一贯的铮铮不屈,对着他一向仇恨的上苍低头,她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秋十三对于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感到有些惊讶,眼睛盯着沈重华纯粹美好的笑靥,渐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面上也不禁泛起了笑容,很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此生能够认识你,也是我秋十三之幸。
他们两个在对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个嬉笑怒骂与千金小姐格格不入的少女,一个不良于行清冷如月的男子,一个照面一个眼神,就在彼此的欣心上种下了无形的种子,渐渐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汤圆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流淌着什么样的情意,却也看得出来此刻屋中却是不需要第三个人了,静静的退了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秋十三眼神之中掠过一丝笑意,一开始的时候汤圆对他可是严防死守的呢,如今居然主动让他们两人独处一室,他总不好辜负了小丫头的一番好心,伸手将心上人抱进怀里,俯身深深的嗅了一口佳人发间的淡淡幽香,忽然开口道:重华,我们成亲吧!沈重华乖乖的伏在他怀里,闻言禁不住眼睫毛一颤,两滴泪珠就无声无息的顺着眼角落下来,被秋十三的衣裳吸收进去。
将脸深深的埋进秋十三的胸膛,沈重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秋十三听到了,嘴角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的收紧了怀抱,他们要成亲了!以后不管何时何地,再也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他们会在有生之年里相濡以沫的在一起,会有属于自己的家,然后生儿育女,子孙满堂,或许还能够一直一直的老下去,直到再也走不动路,再也无法呼吸,被子孙后代合葬在一起,名字写进自家的族谱当中,永不分开。
第三百零七章 若有你,岁月静好既然决定要成亲,好多事情就需要赶紧操办起来。
汤圆知道自家小姐居然这般草率的就答应了婚事,不禁懊恼的直跳脚,早知道她就不该出去给他们两个腾地方,这可好,无媒无聘的事情就定下来了。
可是再多的怨言,看着小姐原本阴郁的脸上发自内心透出来的欢喜,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只得无奈的感叹一声,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本来就不是人能阻止的,既然小姐愿意,那就这么着吧!不过婚事可以草率的定下来,却不能这样草率的办了,将来会被人耻笑无媒苟合,汤圆对于此事那是极为认真的,甚至拉下脸来对着两位主子甩了脸子,事情必须要听她的!沈重华和秋十三压根就不在意他们只要在一起就好了,既然汤圆乐意受累,那就由她去好了,反正小丫头忙的要死也是一脸的欢喜。
既然要成亲,房子是首要的问题,总不能成婚之后一家人还是到处流浪颠沛流离,再加上秋十三打算悬壶济世,这自然是需要一处医馆的,可是问了好些地方都不是怎么满意,不是地方太狭窄就是太过喧闹,两个人都不大喜欢。
看了好几天也没看到一处满意的,秋十三干脆直接跟牙行的人说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那人仔细想了想,倒是想到一处地方:别说,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过距离闹市区有点远,那户人家要价也不低,一直都没能卖出去。
秋十三拍板:去看看,若是合适的话,价钱上好商量。
要是能做成这笔生意自己光是中间的抽头就不少,牙子自然是乐意的,赶紧带着两人去了镇子头上,眼看着就要进山了,这才停下马车,指着山脚下那片宅子:这位爷您瞧,就是那个地方,这片宅子在咱们镇上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地方上有点偏远,陆老爷又是个死倔的,把那宅子看的命根子似的,要不是家里面出了事儿一家人急着回老家,还舍不得卖呢!到了,咱们下去看看?秋十三倒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一片白墙灰瓦的宅院掩映在青山翠色里,附近就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着流过去,难怪那家人舍不得,这样好的地方,便是他也喜欢。
沈重华的眼睛也是亮闪闪的,很显然对这地方也是喜欢的。
他们要住下来,还要开医馆,这地方宅院够大,背靠着青山绿水就算采药种药也方便,空气里面就感觉的清新的味道,人到了这里就感觉浑身舒坦了不少。
再者虽说是在镇子边缘上,可是距离官道却不远,秋十三的医术天下闻名,只要名声上打出去了,不愁没有病人上门。
牙子察言观色,这两位似乎对这地方极为满意,顿时心中就先欢喜起来,领着两人进了院子:陆老爷子在家吗?有人看宅子来了!陆家早就预备着回老家去了,一应的仆人们早早就遣散了,只剩下几个家生子儿,陆大管家闻声赶了出来,一见来人就笑了出来:原来是陈牙侩,好些日子不见了,哪儿发财去了?哪儿发财能赶得上你们?牙侩随口跟他扯了两句:这不是,有人来瞧宅子了,你们家老爷子呢?家里出了事儿走得急,老爷一家已经离开了。
陆大管家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姿容出众的男女,心中先就有几分好感:不过老爷临走前把事情托给我了,只要能够符合我们家老爷的要求,这宅子定是要卖的。
陈牙侩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转转看看?陆大管家不如领着两位转转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这是应该的,陆管家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就领着两人大体的转了一圈儿,把这占地甚广的宅子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末了说道:这宅子背靠着山,不过放心,山上可没有什么豺狼虎豹的,最多就是一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东西,没什么危险。
宅子附近那些田地本来都是荒地的,我们家老爷叫人开垦出来租给农户们,收几个租子,你们要是愿意要,便宜些一并处理了。
秋十三倒是很感兴趣,治病救人需要药材,他又不喜欢依靠着药铺,势必是需要划出一块地方来种植药材的,仔细看过了之后,跟沈重华两个低声商议起来,陆大管事很明白事理的站得离他们几步远,表示不会偷听。
这地方两个人却是都相中了,秋十三身上没什么钱,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没想到生平第一次购房居然是花的未来妻子的钱,虽说沈家留下来的财产都是沈重华的,她手里根本不差钱,那感觉上也是有点古怪的。
沈重华岂会看不出来,笑眯眯的捏捏他的手指:你可是天下知名的神医呢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金山银山来,我只需要花一点小钱买个宅子,然后就坐享其成了,说起来还是我赚了。
秋十三不过就是心中那么微微的不适应,却并没有不舒服,闻言失笑,宠溺的捏了捏沈重华的鼻尖,转身走向陆大管家:这处宅子不知要价几何?看样子是打算要卖了,陆大管家心情也是极好的,卖了宅子他就能赶去跟老爷他们相聚了:价格是我们老爷定下的,最便宜也不能低于一千五百两,您若是连同周围的土地也一同要了的话,算便宜一些,一共一千六百两。
这可真不便宜,寻常人家一家人一两银子可以过上个把月了,一千六百两买这样一座靠山的宅子,难怪这么长时间来都无人问津。
陆大管家也明白要价有些贵,可是这是陆老爷子的意思,这宅子是当初老爷子花了心思请了能工巧匠一点一点弄出来的,哪里舍得便宜处理了。
秋十三跟沈重华交换了一下眼色,点了头:最快什么时候可以过户?实在不是我故意抬高价钱,当初建这宅子花的就不少……陆大管家还以为对方会讨价还价,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过来之后顿时惊讶道:您、您的意思是……买了?秋十三含笑点头:这地方那不错,可见当初是花了大力气的,要价虽然高些,却也是物有所值的,我们要了。
哎哎哎!一看您就是有眼光的!陆大管家喜的连连措手:过户这事儿简单,您要是有时间,今儿咱们就能把事儿办好了,陈牙侩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
陈牙侩眼见一桩大买卖马上就成了,心情也是格外的好:过户那简单,现在就能去办了。
于是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快速的办好了过户手续,房契地契拿到手之后,陆大管家立即就带着早就收拾好的东西急匆匆的赶着去跟主人会和了。
这么大的宅子势必需要买一些仆人进来的,沈重华跟秋十三两个人都不是会做活的,汤圆一个人就是三头六臂也照顾不过来这么大的地方,安定下来就该买一些丫环仆人进来了。
汤圆很是欢喜的买了好些东西叫人给送了来,沈重华看了看,居然全都是婚事上用的东西,顿时脸上就有些红了,咬着嘴唇扭头进了屋,看的秋十三眼角含笑。
新嫁娘的嫁衣是要自己动手绣的,这一点上自然难不倒沈重华,就算是婚期仓按照她的手艺和速度,嫁衣喜幛被面什么的,不用多久就能赶制出来,也就安下心来一心一意的备嫁起来。
汤圆私底下找到秋十三:十三少,你们的婚事可不能马虎草率了,别的都不说,这长辈和主婚人总该有的吧?免得到时候人家说你们两个无媒苟合。
秋十三笑笑,放下手上的医书:你放心我已经传信给师父还有五娘七娘她们,不几日就会赶过来的,他们来做长辈和主婚人,你看可是妥当?妥当妥当,自然是妥当的!汤圆笑得见牙不见眼,五娘和七娘都是喜欢小姐的,可不像欧阳夫人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姐婚后也不会有恶婆婆刁难:只是,北堂庄主和夫人,还有北堂公子也该请来的吧?这些我自然明白,你放心,成亲那天一定一个不少的到来。
秋十三信心满满的说道,只不过现在傲剑山庄被盯得很紧,他们可不方便出门。
汤圆只要知道秋十三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就行了,很是高兴的跑去找自家小姐去了,那么多的绣品需要赶制出来,她也是能帮上点忙的。
秋十三重新翻看起医书来,看了好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能看进眼睛里,丢开医书有些燥热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只要一想到再过些日子他们就能成亲了,他的心中就无法平静下来。
长长的吸了口气,秋十三还是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自己安静下来,抱着本医书继续深入钻研,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里面飘,里面沈重华和汤圆低声说话的声音不时飘出来,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秋十三哀叹一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万分无奈的趴在了书案上。
第三百零八章 婚前预备,打乱江湖收到秋十三的信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尤其是在得知秋十三已经跟沈重华见了面,两个小东西居然不知会长辈一声就准备成婚之后,惊喜就变成了生气和郁闷,自己一群人操心费力的,他们两个居然直接升级谈婚论嫁了。
不过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本来就是大家伙心里放不下的坎儿,既然他们自己做出决定了,其他人自然只有祝福的人儿,得到消息开始,众人就开始准备着赶去那个叫做青山的小镇去参加婚礼。
烟波叟那里简单,只需要打听一下地方找过去就是了,不管是傲剑山庄那些人还是莫愁山上那伙人,都有人明里暗里的盯着呢,他们想要出门还要先解决掉外面那些钉子才是。
不过秋十三既然许诺会叫他们前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婚事,自然不会做出自打嘴巴的事情来,那些盯梢的人自然有他出面打发了,他手里攥着那么多的东西,合适的机会不用,难道等着发霉吗?秋二得到通知,一直以来被当成猪一样圈养着的道士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当初秋二没能顺利地得到参宝,还被人额外的耍了一通,带走这个道士一开始不过是为了泄愤,被秋十三知道后却说或许有朝一日,这个人能够派上用场,就叫人秘密的看守圈养起来,不许他跟任何人说话,不能打听到任何消息,更加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年,他总算是找到机会从那看守的无比严密的地方逃了出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秋家人关押着的。
参宝是秋十三交给他们的,那样珍贵的东西,若非自家恩师与秋十三之间有着莫逆之交,也不会轻易的送出来,自然不会是秋十三动手陷害他,据说秋十三在秋家饱受排挤,年纪不大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族,看来暗中谋算他的应该是秋十三的族人。
放走一个道士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是随着这个道士的离开,更多令人无法辨别真假的消息传播出来,据说这个道士当初顺利地送走参宝之后就被秋家给囚禁了,不过到底是担心把他背后的门派得罪死了,没有要他的性命,只是囚禁起来,谁知道他却从秋家那些人的只言片语当中获得了惊人的消息,并且带着这个消息顺利的逃了出来。
一时间,不管是跟秋家已经势同水火的李家,还是其余几家,都把注意力暂时的转移到了道士身上。
王无影看着自己的属下合力把大门关起来,不知道漆了多少回,多少年的朱漆大门在他面前缓缓的合上,仿佛在预示着百年世家王家的没落,身后一长串的马车上,王家的族人整装待发。
王无影叹了口气,狠狠心转过身,看着黑压压的站在面前却鸦雀无声的族人们,心中掠过几丝哀伤,他们曾经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如今却满眼都是惶然无助之色,原来,退去了六大家族的光环,他们也只是一群普通人。
除了留下的一支族人守护着宗祠故居,其他人都是要一起迁徙的,圣上已经为我们划分了新的住处,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江湖中人了。
说出这句话来,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不再是江湖人,不再涉足江湖事,闻名赫赫的王家,终于在苍茫之中落幕了:出发吧!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暗地里几名老者静静地站着,每个人一个方位彼此之间似乎颇为戒备,全都用漠然中带着些许感慨的目光看着渐渐离开的王氏族人,六大家族,从今日开始,只剩五家了。
嗯?王家的车队里面忽然一阵骚乱,片刻功夫后一辆马车里面出来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妪,一条袖管空荡荡的垂着,正是惹出事端来的王老妪。
她整个人好像又老了一圈儿,干巴巴的皮肤紧紧地附着在骷髅一样的骨头上,整个人显得好像一个仅剩一层皮肤的骷髅,眼神空洞洞的:你们来送我了。
其他几个人都没开口,他们彼此之间既对立又统一,六大家族对外的时候可以同气连枝,对内谁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互相忌惮才是正常的。
没有人回答,王老妪也没有表现出尴尬的神色,晃荡着一条空荡荡的袖管:你们现在可能在嘲笑我灰溜溜的离开,是吧?我还应该感谢沈家那丫头一番,若不是她造成了这一切,我还会像你们一样被蒙蔽住双眼什么也看不清楚,王家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就是一件好事,究竟谁输谁赢,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呢?死鸭子嘴硬,李家老祖不屑的哼了一声,被赶走的丧家之犬罢了,也只不会大言不惭了,就剩下一条胳膊,这里面随便谁都能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王老妪也看出来他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古怪的裂开嘴,干巴巴橘皮一样的脸皮抽动起来,格外的恐怖:你们不信就等着瞧好了,六大家族,早就该烟消云散了,苟延残喘的继续下去,还不如潇洒风光的另走他路。
说罢也不继续跟这些人说什么,转身回了王家的车队,朝廷既然是真心实意的要接纳他们,他们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
王娘子一身利落的衣裳骑在马背上,瞧见王老妪过来,赶紧掀开了车帘子。
因为沈重华自家老祖宗才会身受重伤,王家才会不敌其他家族步步逼退,她跟沈重华之间曾经有过师徒情分,因此自从回来之后就被那些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人处处排挤。
王老妪上了马车,仔细地看了王娘子一眼,微微一笑,进了马车。
本来还觉得王娘子是个扫把星,专门给家里面招灾的,没想到却因为她自己注意上了沈重华,也就导致了自己一个家族能够早些日子从那泥淖里面脱身出来:你很好,不错。
王娘子吃惊的看着自家老祖宗进了马车,忍不住伸手掐了自己一把,顿时感觉到一阵疼痛,也就说明一切不是梦!老祖宗居然对自己这样客套?王娘子有些受宠若惊,那可是老祖宗啊,刚才摸着自己脑袋的动作简直就像是自己母亲一样。
车队启程了,暗中观望的人顿时开始蠢蠢欲动,王家已经离开了,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和势力,总算是到了可以重新分配的时候了。
随着道士和王家的离开,剩余五大家族之间为了重新划分地盘势力开始明争暗斗,努力的想要抓住对方那个的问题,道士就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而秋家那边秋老祖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李老祖的晦气,非要把自己的鹤翔草夺回来不可,李家老祖根本就不清楚怎么一回事,自然是拿不出来的,两家就闹的热闹起来。
欧阳家因为欧阳夫人的事情,更是一团乱麻,加上安家的少主失踪,有人看见安清源失踪之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欧阳瑾瑜,安家人几乎是风雨无阻的天天来讨说法,把欧阳家族的人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在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派出去的钉子又多数被花影吸引了注意力,接到信件的几人乔装打扮之后,悄悄地混出城去,一路赶去青山镇参加婚事去了。
汤圆把做好了的被面床帐子之类的统统折叠好了收起来,赶明儿要去买一些上好的棉花请人弹成棉絮才好做被子,扳着指头算算,还有好些事情需要准备呢!成婚需要用到龙凤喜饼,汤圆看不上店里卖的那些,准备自己动手做,这可是个大工程,喜饼是要派发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的,数目上可不小,幸好秋十三动作快,已经买进了好几个手脚利索的丫鬟仆妇,好些事情可以给她打下手了。
买来了面粉、糖,准备了各种的馅料,诸如红菱白菱,玫瑰豆沙之类,一群人就霸占了厨房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
烟波叟带着秋奴找到这里的时候,刚好汤圆她们做出了第一拨的喜饼出来,一个一个个儿大饱满,圆圆鼓鼓的,上面带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散发着诱人的甜味儿。
烟波叟年纪一大把,却从没成过亲,也没什么子侄亲人,秋十三这个弟子就是他唯一的后辈儿了,见到这些风俗民情倒是觉得兴致勃勃,也不急着去见徒弟了,索性蹲在厨房里面看她们忙活,偶尔偷偷摸摸的顺一个尝尝。
秋奴不好说什么,却有些不大情愿,本来沈重华抛弃秋十三,这个忠心的仆人就极为看不上沈重华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他们两个还是走到一起了,他心里为自家爷觉得不值。
汤圆眼睛好使得很,早就看出来了秋奴眼睛里的怨愤,把手上的活儿丢开,泼辣无比的一伸手,踮起脚尖,却还是没能够到秋奴的耳朵,不禁气红了脸:你把头低下来!秋奴眨巴着眼睛,乖乖的低下头,汤圆就顺手揪住了他的耳朵,拎着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就往外走,秋奴只好弯着身子任她拎着的跟着走出去。
烟波叟嘴巴里还含着一口喜饼,瞪大了眼睛看着,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百零九章 子之于归沈重华本来以为烟波叟对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毕竟秋十三私自逃走就是为了她的,而且他还面临着死劫这道坎儿,怎么说也是紧要关头,不好好躲起来却还在外面招摇过市,说不准会把她当成是红颜祸水的。
可是老头儿跟秋十三师徒两个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居然是笑眯眯的,对着她也是和颜悦色的紧,不但丝毫没有想象中的不满,似乎还很是高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重华纠结了,她心里还想了不下百种法子在烟波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好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呢,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秋十三看着她那副傻愣愣的样子,揶揄偷笑几声:你就是喜欢瞎操心,师父可以说是我最为尊重的长辈了,于他而言,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只要是对我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不赞成?对他好吗?沈重华戳戳他的脸:可是,你现在应该是隐居起来避难才对,却因为我入了这红尘,师父不会怪我们吗?傻瓜!秋十三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一脸的宠溺:你自己不是也说了,劫难依靠躲避是躲避不过去的,这个道理其实师父也明白,就是毫无办法,这才抱着侥幸的心思希望借着隐居减轻劫难的影响力,可是我却知道,若是我真要应这样一个劫难,那一定是应在你身上的。
沈重华眼眸之中迅速的闪过一抹惊色,刚欲开口,秋十三却把手指竖在她的唇边,眉眼含笑的看着她: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担心,我逆天而行不是第一次,以前那么多回都没要了我的命,何况如今。
就算真是熬不过去这道坎儿,有你在身边,就算我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沈重华怔怔的看着他,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
秋十三用指腹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湿润,俯下身子虔诚的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别哭,我们不是都决定悬壶济世了吗?或许老天爷看在我们救人活命的份上,网开一面,容许我们白头到老呢?沈重华胡乱地点点头,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坐在门槛上,看着不远处青山上不时飞起的鸟儿,十指交缠的不发一言。
汤圆拉着秋奴的衣角,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远,直到拐出院子,汤圆才叉着腰神气活现的说道:看到了没?我可不是在骗你,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根本就不容许别人插进去,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忽然的移情别恋?你的脑袋就不能稍微的动一动?手指头没好气的在秋奴的胸膛上戳戳戳,脑门太高了,她够不着。
秋奴一张脸全都变成了窘迫的红色,讷讷得说不出话来,他就是傻嘛,不像那些聪明人一样脑子里面十几个弯,好端端的沈重华要嫁给欧阳瑾瑜,那不是背叛是什么?虽然秋奴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家爷是天底下最好的,可是心里面也隐隐的有些替他自卑,以前的时候腿脚不便空有满腹才华也没几个人看得到,后来腿脚好了,可是比起欧阳瑾瑜安清源这样背后有着强大家族全力支持的人来说,底气上还是差了些,所以沈重华说要嫁给欧阳瑾瑜,秋奴马上就觉得对方是看不上秋十三的处境才会做出如此选择。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没有家族支撑的秋十三比不上那几个人有底蕴,心里没什么把握才会看不清楚情况,现在知道了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子,心中顿时就开心起来,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看中身份背景的。
所以,被汤圆这丫头欺负着拉耳朵什么的,他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生气的,反倒是笑的很开心。
烟波叟既然到来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说得上话的长辈了,别看烟波叟自己没成过亲,对这些事情倒是比他们还热衷,这几天里忙着东奔西跑的研究婚嫁事宜,买来的东西流水般的送进了宅子里头,那般声势弄得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全都知道了刚搬来的那户人家要办喜事了。
林五娘罗七娘一行人是第二批赶到的,烟波叟是秋十三的师父,自然是代表着男方这边的长辈,林五娘一行人里面罗七娘是沈重华的授业恩师,自然是女方长辈了,还有没赶到的北堂家一家人,都是女方的人,林五娘最后觉得烟波叟那边有些凄凉,临时叛变帮她去了,倒是被何璧钦好一顿取笑。
一切都要按部就班的来,纳彩、问名、纳吉等等的在沈重华看来完全可以省略的步骤也被一一的进行了一遍,按照林五娘的话来说,成亲那是女人一辈子里头头等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的,否则不吉利。
对此沈重华不置可否,上辈子跟云飞扬之间的婚事倒是按部就班一点不差的进行的,到底还是成了一双怨偶,这一世遇上秋十三,她是认定了这个人的,这些形式是否还要进行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倒是秋十三很严肃,一心一意要准备一个毫无纰漏的婚礼,作为两个人走到一起的见证。
秦夫人一行人昼伏夜出的赶路,简直就像是见不得人的逃亡一样,好不容易赶在婚期前到了青山镇,那婚事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宅子里头披红挂彩,喜气洋洋,任谁一看也知道这绝对是要办喜事的。
虽然对于沈重华如此仓促的就要嫁人秦夫人有些不大满意,却也保持了缄默,欧阳家族的事情最近闹得很厉害,因为欧阳夫人使人退婚,欧阳家族如今被整个江湖给逼到了风口浪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欧阳夫人看不上沈家的女儿坚决的反对这桩婚事,既然如此,沈重华就算嫁过去了也不过是受人欺负的命,还不如就这么嫁了。
就是考虑到这一点,秦夫人才没有把事情通知欧阳瑾瑜,那是个好孩子,若事重华嫁了他,也能生活的很好的,可惜,却有那样一个母亲。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好像昨儿才刚认识你的,眨眼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秦夫人满腹心绪的看着沈重华,周围全是一片红色,百子千孙的喜幛,并蒂花开的床帏,榴生百子的被面,其他大小的绣品上也都是鸳鸯戏水百年好合之类寓意吉祥的,看着就觉得喜庆。
沈重华早就已经把需要的绣品全部赶制完成了,亲手一件一件的折叠好了收起来,闻言笑道:义母怎么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来?秦夫人失笑:我居然也学着人家伤感起来了,这可就不像我了。
说着拿起梳子给沈重华慢慢的梳头,站在她身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却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的,可惜彦儿跟你之间没缘分,要不然我其实想着要你给我当媳妇的。
嫁给北堂彦?沈重华脑子里面浮现出北堂彦冰山一样的脸,嗯,是个很可靠的男人,不过就是太冷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谁有那个本事把冰山化成春水。
嫁了人了可就是大人了,这跟做姑娘的时候可是不一样的。
秦夫人伤感起来,这可恶的秋十三,她才收了这个女儿多长时间,还没亲热够呢,就被这小子给抢走了:虽然你上头没有公婆,可是对待烟波叟老前辈一样要孝敬尊敬,华夫人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母子之情,到底血缘关系割舍不断,她若是有什么歪招儿你尽量的能忍就忍一下,只要她不过份,你就当是替秋十三还了生育之恩了,她是当娘的,她做那些事情就算别人瞧不起,却也没人会多事的说什么,但是你们小辈一个不慎就是忤逆长辈,是不孝,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们给淹死。
沈重华虽然不相信华夫人那个脑子里面明显有问题的女人能想出什么高招儿来,却明白义母是为了自己两人打算的,乖乖地听着。
秦夫人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只好默不作声的给沈重华梳好了头发:明日就是正日子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该嘱咐你的话我也都说了,你们俩以后要好好过日子。
说着说着,忍不住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只是送义女出嫁而已,怎么感觉像是割她的肉一样的难受?一双软绵绵的手臂从身后环过来,柔软的身躯靠上来,沈重华撒娇一般的叫了一声:母亲!秦夫人浑身僵了一下,转过身来把她搂进怀里:哎!我的好女儿,我的女儿!秋十三轻轻地合上房门,面上露出一份怅然的微笑。
他跟沈重华两个人都缺乏母亲的关爱,可是他们却也遇上了像母亲一样关怀着他们的人,如果前面十几年的苦难是为了以后的日子能够长长久久甜甜蜜蜜,那么,他情愿在成婚之前多吃一些苦头。
还有一天他的心里陡然那火热起来,明天那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儿就会穿上大红的嫁衣,曾为他相守一生的妻子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子之于归,宜室宜家。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三百一十章 迎亲第二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的第一缕光芒跳将出来的时候,半边天空都被映成了瑰丽的色彩,像是在预示着今日的好事一般。
秋奴穿着崭新的衣裳,一早上就赶着去叫自家爷起床,却差点跟推门而出的秋十三撞到一处。
秋十三一夜都没怎么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煎熬了一宿,才明白原来甜蜜也可以是一种煎熬的,头一次感觉到夜晚居然这样的漫长,甚至几度怀疑是不是天色过于阴暗了,天亮了众人还不自知?好不容易院子里面有人起身活动起来,秋十三再也躺不住了,干脆利落的爬了起来。
秋奴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家爷,下意识地看了看那天色,没错啊,时间还早得很,那这是……随即看到秋十三面上缓缓爬升起来的红晕,顿时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迫不及待了,原来自家冷静自持的爷也会有这样猴急的时候。
秋奴很**道的笑了,难得的看到秋十三表现得如同少年人一样的性子,还真是令人感到惊讶呢:爷,时间还早,您先洗漱一下,吉福早就熨帖妥当了,马上就拿过来。
秋十三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火热,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这样出丑的时候,不禁有些赧然,随即想到自己是第一次成亲,紧张是难免的,秋奴现在取笑他,总有一天他是能够取笑回来的。
秋十三是个很小心眼的男人,心眼大概就只有针尖儿大,敢于取笑自家主子的秋奴忽然间打了个寒战,莫名其妙的感受了一下屋里的温度,不冷啊,怎么会好端端打喷嚏了?温水端上来,带着药香花香味道的澡豆也被拿上来,秋十三被伺候着洗手洗脸,瞧见丫鬟端上来的质地细腻的粉饼,顿时苦起一张俊脸:这个就不用了吧?倒是经常见那些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涂脂抹粉的,想象一个大男人馨香四溢的,感觉就浑身汗毛倒立。
这是规矩,规矩懂不懂?烟波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了,笑嘻嘻的说道,难得见到秋十三变了脸色,抢过丫鬟手里的粉盒:一辈子不就那么一回,让你上点粉又不是要你的命,你说你是怪怪的叫他们打扮起来,还是我出面去说一声婚礼推迟?别别别!秋十三赶紧阻止,开玩笑,好不容易盼来的,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推迟了?咬咬牙,壮士断腕一般的瞄了一眼那精致的粉盒,眼睛一闭心一横:不就是上妆吗?来就来!就这么一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新郎这边忙活起来的时候,新娘子那边自然是更加的忙碌,沈重华两世为人,按理说有过一次经验了该没那样紧张了,可是她该紧张的还是紧张了,也是一晚上没睡好,天还没亮的时候被秦夫人罗七娘等一群女人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脸上两个极为显眼的黑眼圈把所有人吓了一跳,意识到她是紧张一夜没睡好之后,把几个女人给笑得不行。
汤圆赶紧拿来煮熟的鸡蛋,新娘子怎么可以顶着两个黑眼圈,又是冰袋又是煮鸡蛋的轮番上阵,最后扑上粉,总算是看不见那吓人的颜色了。
秦夫人松了口气,随即笑的合不拢嘴: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起自己当年来,我那时候可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还差点睡过了头,险些没给人笑死。
秦夫人的话可以说是缓和了沈重华的情绪,她有些自嘲的缓了口气,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个样子,要是叫人知道了该说她矫情了,重重的出了口气,扬起笑脸:咱们开始吧!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片刻,刚才还紧张的不行,怎么眨眼功夫就没事人一样的了?不过时间不等人,新娘子打扮梳妆起来可是比新郎官麻烦多了,立刻众人就在秦夫人指挥下忙活开了,至于为什么是秦夫人,剩下那些人里面根本就没人正经举行过婚礼,林五娘自己跟何璧钦之间还没做过这道程序呢!新娘子这一天从里到外全都是崭新的衣裳,先抬进来一大桶的热水进来,不管沈重华乐不乐意的把她脱干净了给按到水里面,七手八脚的几乎把她给搓下一层皮来,水里面加满了花瓣,也不知道加上了什么香料在里头,等她浑身红通通的跟煮熟了的虾子一样从水里面被捞出来之后,浑身就带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了。
秦夫人满意的拍拍手,汤圆立即拿来柔软的布巾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然后把最里面的肚兜拿出来,杏黄色的底子上绣着一对……大雁,没错,就是大雁,模样活灵活现的,纤毫毕现像是真的一样。
就算屋子里面点着炭盆,这春日的天气光着身子也是够冷的,林五娘和罗七娘两个人展开红色的纯色里衣,给沈重华套上,红色的衣裤一上身,顿时整个人就显出一股子喜气来,趁着被热水蒸的红扑扑的脸,真个人比花娇。
春日的天气还是有些冷,若但只是穿上单衣还是有些冷的,沈重华自作主张的在里衣外头嫁衣里头加了一层薄薄的绣夹袄裙,穿在身上不显得臃肿,却能够保证不会感到寒凉。
大红的嫁衣上龙凤呈祥金灿灿的盘旋其上,缀着嫩黄色的绦子,华丽的叫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这件衣裳大凡女子从懂事开始就会憧憬着亲自穿上的一天,哪怕是相貌最为平凡的女子,穿上它也会变得艳光夺人,见证自己最重要的一天。
罗七娘半是感慨半是羡慕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儿穿上了大红的嫁衣,如水一般的料子好像随风就能飞起来一样,她这一生到底是跟这嫁衣无缘了,却能够亲眼见识到弟子出嫁。
林五娘眼睛灼灼的看着,心里打算等到机会合适了自己也穿一回,为了这身嫁衣,就算成全了何璧钦也不算什么了。
穿上嫁衣只是第一步,沈重华往镜子前一坐,顿时两个人在前,两个人在后,开始给她梳头上妆,这才是今天她们忙活的重点。
太阳渐渐地升了起来,偌大的宅子里面热闹非凡,一边是新郎那边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迎亲的事情,一边是新娘那边忙着梳妆打扮安排人应付迎亲人,偏生两边是住在一座宅子里的,说不出的热闹好笑。
烟波叟一辈子所学甚广,对于迎娶吉凶也有所涉猎,眼看着迎亲的吉时到了,赶紧的催着众人启程出发,俊逸不凡的新郎官跨上骏马,带着吃吹打打的鼓号手们簇拥着花轿出了门,往镇子里面转一圈再回来,要的就是那个排场不是,也算昭告世人,咱们成亲了。
花影在青山镇逗留了几日,终究是没什么发现,满心失望的准备继续往南边走,收拾好了行礼,拖着伤势严重的身子继续前行,沈重华伤她的那一剑很是古怪,明明就是捅了个透明的窟窿,可是却没有流血,能够感觉到剧痛,大夫把脉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居然就拖着这样的身体安然无恙的过了这么多的日子。
花影心里其实是害怕的,沈重华的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若是能够顺利找到十三少,还是劝着他以后不要再接近沈重华的好,说不定会被那个古怪的女子带来厄运。
一群小孩子欢欢喜喜的从她面前跑过去:哦哦,看新娘子喽!吹吹打打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来,想是谁家办喜事,花影触景伤情,越发感受到自己的孤单无助,抓紧了肩膀上的包袱,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忍着痛咬牙继续前行,只要她有信心有毅力,一定可以找到秋十三的。
秋十三骑着高头大马,俊逸的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踏上了镇上的青石桥,花影刚好下了桥折上了离开小镇的道路,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那一脸春风得意,惹得大姑娘小媳妇脸红不已的男子,就是自己心里梦里从不曾放下过的人。
擦肩而过的,或许是机会,也是那本来就微茫的缘分。
秋十三考虑过自己今日这样高调亮相会不会被人认出来,认识秋十三的人就都知道他跟沈重华之间的关系,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发现了沈重华的踪迹,所以在今日之前,他给了秋二一个任务,如今那些认识他见过他的人,大概都已经被那道士给引走了吧?就算有潜伏下来跟踪花影的人注意到他,也应该没几个人见过他那张脸才是。
他虽然有名,可是却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熟悉他模样的也不过就是那些人而已。
花轿在镇上转了一圈儿,俊逸不凡的新郎官引来了好些人沿途跟随,不知道谁家姑娘这样有福气,嫁了这样一个好看的郎君。
跟随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等着花轿转了一圈儿折回到宅子前头,那宅子门前早就已经挂起了红绸子扎成的大花,一群衣裳整齐的家丁护院已经严阵以待的守在门前了。
北堂彦站在众人之前,背负着双手看着秋十三拿下马而来的身影,一时间有些感慨,冰山一样的俊脸上却没有因此就融化几分:想要娶我妹妹,先过我这一关。
居然又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儿郎,围观的人们发出赞叹之声,纷纷开始打听这户人家的虚实,也不知道这俊伟男儿家中是否已经有了妻室。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成婚秋十三面临着北堂彦等人的刁难,艰难闯关的时候,混迹在人群里面的老道握紧了手心里的瓶子,转身悄悄地离开了。
哄的一声周围的人忽然拥挤上来,老道猛然间觉得自己背上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还没反应过来是谁暗中暗算,就有一个小孩子滑溜的泥鳅一样从他身边钻过去,满脸喜色的举起手:哈哈,我抢到了!老道定睛一看,顿时有些尴尬,原来方才是秋十三顺利进门,北堂彦叫人洒出来的花生红枣等东西,最多的还是四色喜糖,分别是传统的冰糖、冬瓜糖、橘糖和龙眼,象征四季分明、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刚刚砸到他的后背的就是好几块喜糖,被这机灵的孩子给抢到了手里。
穷人家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能够吃到糖,寻常时候也就巴望着大户人家办喜事才能尝尝这美味了,不管大人孩子的都在抢,老道一时居然被这些人给拥挤在那里进退两难了。
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充满喜庆味道的大红花,老道扭头挤出人群,毫无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那人承诺过的东西已经给了他了,拿到这次的药以后,他就再也不会受制于人了,女儿的幸福虽然很短暂,可是肚子里面却还有一个小生命呢,他们父女两个找个安静的地方把孩子养大,在给女儿寻一个安分的人不是难事。
什么?沈容安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因为孕吐的关系,她的脸上已经瘦得不成人样了,一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大,一瞪起来有些骇人:你说谁成亲了?秋十三和沈重华。
老道不忍的看着女儿形销骨立的样子,狠下心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我知道你对秋十三有些心思,可是你们两个之间那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多想一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找个安稳可靠的人一起过日子,以前是我想差了,总觉得我的女儿天生就应该金尊玉贵的,却忘了越是尊贵的地方越是危险,这回你差一点就被李家和秋家给抓住了,还是离开这的好。
老道一番苦口婆心的话,沈容安压根就没听进去,满耳朵里面全都是秋十三和沈重华成亲的消息,感觉眼前金星乱舞耳朵里雷声轰鸣,怎么可能?他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不可能了?怎么还会在一起?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这不可能,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沈重华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命!孕妇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波动过大,沈容安本来就胎像不稳,秋十三是她心里地位最为尊贵的人,她的感情在阴暗的角落里卑微的令人不忍面对,只是想要静静的躲在一边看着他就足够了,却在听闻那个男人,那个在她心里犹如神明一样的男人,居然娶了她最为厌恶的女子为妻。
这怎么可能?沈容安无法接受,顿时感觉肚子里面一阵一阵的抽痛,下意识的双手按住肚子呻吟起来。
老道大吃一惊,赶紧伸手扶住她,一探她的情况,顿时面上变了颜色。
沈重华头上大红的盖头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孔,斜飞入鬓的长眉,透着一缕英气,含情的凤目眼角微微勾起来,好像有人特意用笔勾勒过,带着无尽风情。
长长的头发尽数用冠束在头顶,在无比顺从的垂落在背后,纠缠着大红的衣袍,美得惊心。
一个男人,居然有着祸国殃民的魅力,实在是叫人扼腕叹息。
沈重华瞧着秋十三明显是被丫鬟们仔细收拾过的脸孔,终究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伸手把头上的盖头扯下来,半侧着脸睨着那男人额头上的朱砂:这是谁给你点的?还别说,挺好看的,我本来还以为就女子会被点上朱砂呢!沈重华的额头上也被精心的点上了朱砂,而且被精心的点成了半开的桃花状,秋十三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感慨一声:师父说是规矩,成婚的人都需要点的,我就信了,可是她却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骗我。
他是有点小郁闷的,本来他就觉得一个大男人干什么非要涂脂抹粉的,还要点朱砂,可是烟波叟信誓旦旦的说这是民间民俗,多少年了流传下来的,一定要遵循,否则就会惹得女方不高兴啦云云,秋十三这才乖乖的任凭那些人动手动脚,可是到头来却得知,自己上当了。
不过眼下看到妻子额头上跟自己相匹配的一点朱砂,顿时就感觉一阵温暖,被捉弄就被捉弄吧,大好的日子,不就这么一回吗?新房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就没有别人了,别看烟波叟捉弄起自己徒弟来毫不留手,可到底那是自己唯一的弟子,两个年轻人也不容易,这会儿就在外面充当起门神来了,把那些有意闹洞房的统统拦在外头不许进去。
秋十三挨着沈重华坐下,两个人肩并肩的坐着,一时间本来无比熟悉的两个人居然无话可说了,一个口干舌燥的坐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另外一个低着头,满面娇羞的看着自己大红的衣裳。
外面烟波叟忽然来了一句:你们俩别忘了交杯酒啊!秋十三顿时咳嗽了两声,师父关心的还真多啊,不过也算是被提醒了,站起身来倒了两杯酒过来,眉眼含笑:空着肚子不宜饮酒,你还是先吃点东西的好。
沈重华这会儿也适应过来了,两个人早就已经熟悉了,哪里用得着这样扭扭捏捏,也就毫不客气的坐下来抓起筷子,就着自己喜欢的吃了一些,秋十三见她吃得香甜,也就坐下来陪着一起,忽然想起一事来:我解除了对那老道士的控制。
沈重华筷子一顿,抬起头来: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喜结连理,我心里一高兴,所以大发慈悲了?秋十三挑高眉,似笑非笑的说道。
沈重华扁扁嘴,大发慈悲?他?开什么玩笑?秋十三也笑了,摇摇头:一个将死之人,留在我身边也没多大用处了。
沈重华手里的筷子停住了,侧过脸来,眼神凝重的看着他:你……看出什么来了?将死之人?算起来,前世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自己嫁给了云飞扬,然后老道逆天改命,把本来属于她的气运全部转移给了沈容安,而他自己因为施展这样逆天的术法,没多久就死了。
老道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沈容安如今心心念念着的是秋十三,她会不会再一次的选择逆天改命,把她的命数跟自己相交换?秋十三注意到妻子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望进她的眼睛里去:你在担心什么?沈重华抬起眼睛,看着眼前那双黑黝黝的眼眸,忽然就感觉无比的恐惧:如果、如果有人逆天改命,改变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你会不会再也不肯看我一眼,把所有的关怀全都给了另外的人?秋十三愣住,手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沈重华白嫩的下巴,忽然凑近前去在那张粉嫩的嘴唇上轻轻啃了一下,低笑道: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吧?逆天改命?不过区区邪术而已,也就能糊弄一下心智不坚的人,对我根本就没用。
沈重华听到自己心脏落回原地的声音,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弯了起来,下意识的嘟起嘴唇:可是,我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秋十三早就知道她的来历了,她也并不避讳在他面前坦白自己。
秋十三索性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个人面对着面,鼻尖抵着鼻尖,一说话就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落在面上:那是因为以前那个男人本来就是个心思不够坚定的,就算没有这邪术,日子久了一样会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至于我,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的,我秋十三,会是沈重华这一辈子里面,最牢固的依靠。
沈重华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毫无预兆的,好像她一直在等着一个人,等着能够给她这样保证的一个人,上天终究没有再一次的负她,送了这样一个人到她面前。
别哭,别哭。
秋十三温和的用手给她擦干净眼泪,低喃之中唇舌便交缠在一起,沈重华努力的抱紧了身前的人,理智却还有一点点的保留在脑子里面:交杯酒……那杯酒他们还没喝呢!唔。
秋十三无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后不久就感觉到那个好像上了瘾一般与她唇舌相依的人离开了,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嘴里便多了一股香醇中带点辛辣味道的液体,耳边有人在低声笑:这才是真正的交杯酒……是这样的吗?沈重华意识迷糊起来,越加用力的抱紧了温暖的身躯,眼神迷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那副眉目如画的样子,忽然非常勇敢的一把扯开了秋十三身上大红吉服,将手探了进去。
秋十三闷笑一声,将她的手按住:别急,我们还有客人呢。
说着手已经摸到了被喝干了的酒杯,嗖的一下子丢了出去,啪的一下子穿透了厚厚的窗户纸,打在了什么东西上。
哎呦!有人淬不及防的被打在了脸上,顿时惊叫一声。
外面有人!沈重华一下子清醒过来,外面却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被拖着离开了,还能听到小声的抱怨:我都说了屏气凝神的,你们偏不听,这回可好,被发现了吧?这还什么都没听到呢!第三百一十二章 洞房花烛这、这群为老不尊的!沈重华满心的旖旎情绪瞬间全都跑了个干净,哭笑不得的看着身边犹自面色平静的男人,他既然早就发现了,居然还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想到两人之间刚刚的表现,就忍不住的脸红: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却还那样做!秋十三嘴角勾了起来,低头看着怀里俏脸含嗔的佳人,控制不住的低下头去偷香:不给他们一点甜头,他们夜里绝对会上墙爬屋的来偷看的,我可不打算洞房之夜还有人在外面观摩着。
沈重华的脸顿时更红了,那几个人真是为老不尊的,小辈儿成婚也要来闹腾,不过想到秋十三说的,他们深夜里想要来观摩……饶了她吧,今日已经折腾了一整天了,好不容易到了可以休息的时候,他们还不肯放松!她在惊讶生气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已经开始心猿意马了起来,手也渐渐不老实的探进了嫁衣里面,摸到了里层绣夹裙,顿时眉头微微一扬,笑了起来,就知道她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低下头去含住那诱人的嘴唇,含糊道:其他的明日再说,今晚可是我们俩的大日子,不许走神。
沈重华顿时惊呼一声,感觉一只手已经探进了衣裳里面,隔着她亲手制作的杏色肚兜轻轻地探上了高耸的地方,不仅喘息一声,慌不迭的伸出手来按住他的手,结果这样一来就好像是把他的手按在了那个地方一样,手掌一僵,不知道是该拿开还是继续按着,顿时脸上像是要滴出血来,咬着牙狠狠地剜了秋十三一眼。
本来是羞愤的怒视,结果因为那张红艳欲滴的俏脸,水汪汪的眸子,看起来就像是媚眼一般,本来就心神骚动的男人眼眸之中掠过明暗的火光,一根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光洁的额头上半开的桃花慢慢的落下来,慢慢地描摹出一双明亮妩媚的眼睛,挺立的鼻子,小巧红艳的嘴巴,最后挑起小巧的下巴,鼻尖抵上去: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把持不住了,可经不起挑逗。
沈重华洁白的牙齿咬住了下唇,嘴角边不禁隐隐若现的出现浅浅的酒窝,忽然妩媚一笑,主动地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凑上前去,在他的耳朵那里吹了口气,满意的看到本来戏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身体猛然僵住,坏坏的一笑,在他光洁的颈子上并不算突出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身前高耸的地方陡然一紧,那男人根本就经受不住挑逗的,还在衣裳里面的一只手顿时收紧了,弄得她忍不住痛叫一声,却更引得初次尝试这般滋味的男人控制不住,身体骤然紧绷起来,手掌也控制不住的用力。
妖精!秋十三眼神幽暗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如今已是他光明正大的妻子了,毫不犹豫的把好像轻盈的毫无份量的女子横抱起来,那样温软的紧贴在胸前,仿佛可以跟他化为一体:好好享受属于我们的洞房花烛吧!沈重华红着脸,却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感觉不过眨眼,人就已经落到了床上,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刻迫不及待的压了下来。
哎呦!沈重华却在这档口叫了一声,一张脸扭曲起来将压在身上的秋十三推开:好疼啊!什么东西?本来无比甜蜜朦胧的氛围顿时被打破了一个豁口,秋十三面上不禁一跳,搂住妻子的腰肢坐起身来,一手掀开了被子,却看到床上被人洒满了花生桂圆红枣之类的东西,猛然之间躺上去,身上还压着一个人,自然会被这些东西给硌疼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沈重华自然明白洒喜幛这一说法,寓意着早生贵子的,可是撒完了你好歹帮忙收起来啊!这不是害人么?小夫妻两个面面相觑片刻,不禁相顾苦笑,手忙脚乱的收拾床上的干果,秋十三捧了一捧的干果丢到桌子上,又想起自己打出来的那个窟窿,索性挪了一盏屏风过去遮挡起来。
打扫干净床铺,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意乱情迷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沈重华想着就感觉好笑,索性自己动手脱掉了外面繁琐累赘的嫁衣。
秋十三从背后伸手过来,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你抢了我的差事。
沈重华不禁笑起来,也放松自己,靠近他的怀里,强劲有力的心跳清楚地从背后传过来,不禁长长的吸了口气:那不如罚我帮你脱掉?秋十三的眼神幽暗,呼吸温热的洒在细腻的肌肤上,过了片刻时间才低笑一声:好。
大红的喜幛放下来,床就成了一方独立的小天地,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放弃了思考,放纵自己随着心意而动。
秋十三在别的事情上可以运筹帷幄,让自己的对手感觉神秘莫测,好像万事都在掌握之中,可是面对着第一次成为男人的经过,却很是有些手足无措,一张俊脸泛着可疑的红色,忽然从沈重华身上起来,跳下床去。
躺在床上的新娘子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请,却看见新郎光着脊背从丢在地上的新郎吉服里面摸出一样东西来,就着龙凤花烛的光芒仔细地看了起来。
沈重华心中纳闷,赤着脚披着被子下了床,轻手轻脚的走到秋十三背后探头一看,险些笑出来,原来是一本春宫!秋十三听到动静,霍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简直不敢去看她,不安的来回游移着扫视着屋中摆设:咳咳!我就是研究一下。
沈重华看着他面上泛红的可爱模样,心中顿时泛起一股酸中带甜的感觉来,索性把他一起裹进棉被里面:傻瓜,我又不会嫌弃你生涩,你拿那个做什么?说着压低了声音,伏在他胸前:你这个样子,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一本春宫图来的重要了。
秋十三的眼睛亮起来,听说男人在床上雄风不足可是会被耻笑的,他从未有过这般经历,暗中偷偷摸摸的寻摸来了这本春宫图,还打算恶补来着,结果到了实战的时候,还是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了。
沈重华的话无疑就是天籁之音啊,秋十三激动的抱住了温软的身躯,触手只觉得肌肤细腻光滑,叫人忍不住的爱怜:你说的,不能嫌弃我。
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凡是做妻子的都会喜欢的吧?谁还会因为这个就嫌弃自己丈夫的?沈重华忍不住捏了捏秋十三的脸,这个男人怎么能有这么可爱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男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哪里还按捺得住,要知道某个隐秘的部位早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温暖的被窝里面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秋十三脑子里面还是受到了刚才看的春宫的影响,手上不禁按照上面的图画动作起来,不过片刻工夫,沈重华就气喘吁吁起来,眼波流转妩媚无比的看着他。
那个地方的紧绷痛苦越发的令人难以忍受,手上已经感觉到了湿润的感觉,秋十三欣喜的吻上妻子的嘴唇:你也是要我的,是么?一只手已经分开了修长的双腿,缓缓的沉下身子进入。
预期之中的疼痛到来时,沈重华的眼泪掉了下来,疼痛中被充实的感觉如此清晰,禁不住半抬起上身抱住秋十三的肩膀,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身前。
她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一世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孤独凄凉了。
很疼?秋十三感觉到了甜蜜的折磨,温暖销魂的所在叫他恨不得马上就行动起来,却还顾及着妻子的感受,缓缓的将她放在床上:要不然,我出来?沈重华的悲伤、喜悦、感叹顿时全都被赶跑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却还带着泪痕,眼眸却明亮的像是夜空中的星子,修长的双腿缠上去,嘴唇堵住了某人担忧的话语,用行动代替了自己的回答。
夜正浓,情正浓。
沈重华跟秋十三的洞房花烛之夜可以说是圆满的,这个夜晚对他们来说是需要铭记的,对于沈容安来说,也同样需要铭记。
老道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开始变的冰凉了,身上被奇形怪状的短剑刺出了七个窟窿,流出的血被无形之中的力量引着变成了复杂玄奥的符号,把沈容安包围在正中央。
她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腹中的小生命已经彻底的安静下来了,只是闻着浓重的血腥气,忍不住的就想要作呕。
赤着脚慢慢地站起来,走出血色的符文,在老道身前缓缓的蹲下来:虽然之前我很恨你,恨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可是现在你可以为了我豁出性命去逆天改命,我相信你心里其实是看重我的。
你放心,我已经得到了沈重华的命运,等我找到秋十三,就叫他来救你。
老道努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嘴唇翕动了几下,气息微弱地说道:你在说什么?你得到的怎么会是沈重华的运势?沈容安心中陡然一惊,瞪大了眼睛:我不是告诉你我要换的是沈重华的命数?你都干了什么?她心中隐隐不安起来,老道该不会是没有听她的自作主张了吧?第三百一十三章 沈容安上门换取沈重华的运势?沈容安被那两个人的婚讯给刺激的动了胎气,她本来就胎像不稳,身体最近也变得孱弱无比,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两个都会出问题,她又被秋家和李家共同搜捕着,根本就不敢露面去看大夫,老道会的是法术,却不是医术。
他只有一个办法能救回自己的女儿和外孙,那就是用自己的性命灵魂为代价,逆天改命,把自己女儿和外孙的命运跟别的人交换过来。
沈容安最想要交换的自然是沈重华,一直以来不管是相貌、出身、人缘还有受人喜爱上,沈重华都牢牢的压着她,想要翻身都困难,如今那个女人更是与她心心念念的秋十三喜结连理。
若是能得到沈重华的运势,说不定秋十三就会把千般柔情万般怜爱全都转移到她身上来,她也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心中甚至有些埋怨老道,有这样好的法子怎么不早说,若是早一些就取代了沈重华,她哪里还需要去迎合秋十五?老道不是没想过圆了女儿的愿望,可是他想要保住的不仅是女儿,还有外孙,除非沈重华也怀了身子,否则如何换命?再者,沈重华很是诡异,她的命格好似雾里看花一般,总是叫人看不真切,想要换她的运势,恐怕拼了这条命也很难。
既然有可能是死也办不到的,老道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样不划算的事情?沈容安一听顿时就炸了:你说什么?不是沈重华是苏媚?你是不是疯了?帮我跟那个女人换?老道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心里明白,只要逆天改命,自己就是死定了的,怎样才算是对女儿最好的?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秋十五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孩子份上,秋家也不会过于为难她,刚好苏媚这个女人怀了身孕,不是刚好把女儿和外孙的运势全都换过来,等秋十五回心转意了,女儿还是秋家的少夫人。
只可惜,他的一片苦心,沈容安并不领情,极为愤怒的将手边的烛台砸了:谁要你自作主张了?我要换的是沈重华,不是苏媚那个贱人!你赶紧再施一次法,给我换过来!老道瞪着眼睛看着她,久久的不说话,沈容安被他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回避了他的视线,心虚道:既然做了当然就要做到最好,苏媚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哪里值得我去换?老道还是没有回应,沈容安回顾头来,看着他一成不变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在老道鼻端试了试,顿时吓得差一点一屁股坐下来,居然就这么死了!看那双睁的大大的眼睛,难道是在控诉自己不孝,让他死不瞑目吗?沈容安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去想要帮助老道闭上眼睛,可是试了好几次,那双眼睛依旧是瞪得大大的,控诉一般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终究是顾不上自己父亲了,提着裙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老道的身体被遗弃在地上,不原处那摊血迹已经渐渐的开始干涸,显出令人心惊的黑红色。
沈容安跑出来之后就傻了眼,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去什么地方,如今李家和秋家都在找她,若是出去被人认出来那就是自投罗网了,她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秋十三不在乎她的微妙身份收留她住在傲剑山庄的事情了,若是她去投靠秋十三,那个温柔的男人应该不会拒绝吧?若是能天天见到他,就是为奴为婢,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新婚第二日新人要拜见长辈,可是太阳爬起来老高了,新房的门却还紧闭着,汤圆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哪里有什么声音。
秋奴对她打个手势,汤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做什么?主子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就叫他们多睡会儿呗!秋奴抓抓脑袋: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小主子了呢!汤圆只要一想到那胖嘟嘟粉嫩嫩的娃娃,眼睛里就控制不住的冒光,小姐和姑爷都是那么好看的人,生出来的娃娃也绝对的好看,她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了。
新房里秋十三早就醒来了,身边沈重华却还呼吸悠长,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游刃有余的,毕竟上一世的经历虽然不怎么愉快,却也可以算作是经验了,比起正经第一回的秋十三来说是不一样的,但是男人在有些方面的天赋实在是无师自通的,初次品尝到个中滋味的某人食髓知味,缠上了她,一整个晚上都没好好合上眼,直到依稀听到鸡鸣声才算作罢,靠在温暖的怀抱里面沉沉睡去。
折腾了一夜的秋十三却是精神抖擞,或许是兴奋得睡不着觉,以前还奇怪那些男人们为什么会沉迷于闺房之乐,直到自己尝试过了才明白原因,难怪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说呢!沈重华脸在他怀里轻轻地蹭了下,秋十三连呼吸也放轻了,唯恐惊动她,沈重华睡得其实很沉,不过是微微动了动而已,照旧睡得香甜。
秋十三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小心翼翼的把沈重华从怀里挪出来,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继续睡,自己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找到早就准备好第二日穿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好,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门:动静小一点,重华还在睡。
汤圆无声的点点头,端着水盆进了屋,龙凤花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底子了,屋里面带着温暖的味道,床上的帐子还是放着的,沈重华显然还在睡。
汤圆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水盆,让开身子好叫秋十三来洗手洗脸,有些犯难一会儿去见长辈,自家小姐还睡得沉,该怎生是好。
秋十三轻手轻脚的洗了手净了脸,早就看见了小丫鬟纠结的脸色,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自己拿了一块温热的湿帕子掀开帐子坐进去,探进被子里面小心翼翼的给沈重华擦拭着身体。
睡梦中的沈重华微微蹇了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秋十三:什么时辰了?还早,你睡就是。
秋十三手上没有片刻停顿,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干净身子,附身在额上依旧娇艳的桃花上落下一吻:睡吧,有事儿我叫你。
沈重华根本就是睁不开眼睛了,闻言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真个就继续睡了。
汤圆在外面听着,不知怎么的脸上就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眼神躲闪的也不敢去看秋十三了,只低声询问:还要去见长辈们,小姐……秋十三摆摆手,示意她出去说,出去之后关上房门,这才回身道:长辈那里自然有我去解释,就让她好好睡一觉。
汤圆自然没什么异议,小姐跟姑爷之间感情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忍不住想到屋中那样的甜蜜气氛,小姐到现在还没起来,顿时又忍不住的脸红。
秋奴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过来:爷,沈容安来了!秋十三有些意外的转过身,汤圆更是眼睛嘴巴全都成了圆的,沈容安?秋奴缓了脚步,平息了一下:爷,沈容安今儿早上就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坚持要见爷一面。
他还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出来,沈容安好像很有把握自家爷一定会见她一样,根本就不在乎秦夫人她们的冷眼。
至于沈容安的自信究竟是哪里来的,秋奴偷偷的瞥了秋十三一眼,还不就是因为自家爷上回那样轻易就放过她,大概这个女人觉得自家爷是个好说话的人。
秋十三是个好说话的人吗?汤圆瞪着眼睛就挽袖子,怒气冲冲的往外跑:岂有此理,我们小姐大喜的日子刚过,她就跑来闹事!她是觉得她自己不痛快了所有人就都得跟着不舒服是不是?沈容安被人揭破冒充赵博雅的事情,沦为丧家之犬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在她看来,沈容安就是一个扫把星啊,以前折腾沈家,沈家不是支离破碎了吗?沈小琴都死了。
然后进了碧云庄,好家伙,碧云庄元气大伤险些一蹶不振,后来又嫁进了秋家,秋十五如今大概还很不得找到她大卸八块泄愤,害得他成了笑柄,跟家主之位也失之交臂。
可恨这女人还没有自知之明,不找个角落躲起来,还跑来祸害他们!秋十三忍不住的皱起了眉,怎么着沈容安还是属狗皮膏药的,沾上了就甩不掉?哼,看样子这个女人受的教训还不够,总得叫她再也不敢靠近自己和沈重华才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秋十三还是决定去见见沈容安,最起码弄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顺便叫人把沈容安跟李梦蛟之间的关系给抖搂出去,她既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他也没必要帮着别人遮遮掩掩。
太阳渐渐地爬上来,一片喜庆的新房里,睡在床上的沈重华动了动身子,一翻身顿时感觉一片酸痛,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大红色的床帏,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亲了,刚才似乎还看到秋十三呢,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对了,还要给长辈请安!沈重华忽然想到这个,猛地坐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哭诉她居然睡得糊涂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个干净!沈重华慌忙地掀开帐子,床头上的红漆小几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放好了一套衣裳,不过一动身子就是一阵酸痛,不禁咬牙切齿的暗地里痛骂秋十三,这家伙初尝个中滋味简直就是不知节制,她的腰好像要断了一样。
好不容易一件一件的穿好衣裳,忍着双腿和腰肢的不适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拿起梳子:汤圆,在外面吗?外面闻声走进来一个年纪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有些瘦瘦小小的,一张桃心脸,尖尖的下巴上有颗不大的黑痣:夫人起来了?奴婢伺候您梳头吧!这个丫鬟沈重华知道,是先前买进来的那些下人里面秋十三专程留下来此后她的,她身边就只有汤圆一个丫鬟,而且后者多数时间都是窝在厨房里面,根本就不能好好的尽自己的责任,添上一个丫鬟是必须的。
本来他还想多选几个,沈重华却不习惯这些不熟悉的人接近自己,给拒绝了,他们家里面说起来除了汤圆和这个名字叫做秋雁的丫鬟,即只有厨房和浆洗房那里有着雌性生物的存在了,还大部分都是些已婚妇人,剩下的多是能干的壮劳力。
秋十三看多了女人太多勾心斗角的戏码,也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就跟沈重华这样纠缠下去了,没必要留下太多的潜在危险在自己身边,也就导致了他们家里面阳盛阴衰的场面。
秋雁的手很巧,各种的发型都极为娴熟。
据说之前也是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后来被人诬陷行为不端给主家发卖掉了,刚巧就给秋十三买了回来伺候沈重华。
新的主人简直就像是话本子里面说的神仙眷侣一样,秋雁看的羡慕不已,更加希望自己能够长久的留下来,要是能像汤圆大姐姐一样有体面,那就好了。
梳妆盒子里面种类繁多的首饰数不胜数,秋雁眼中掠过一丝艳羡,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夫人,您看想要带哪一支?沈重华瞥了一眼,满盒子的珠围翠绕,每一支都是个中精品,她却一眼就瞧见了里面两支朴实无华的钗环,伸手捡了出来,一支雕着小簇桃花的簪子,一支双鱼交缠双股钗。
秋雁瞧着有些惊讶,这两支看起来虽然做工精细看着好看,可是却是最为普通的木质的,夫人放着满盒子的金银美玉不选,怎么就选了这样两样?不过身为下人,却是不该多嘴的,沉默不语的将两件首饰插到合适的位置,举起一面小手镜照着沈重华后头的发髻:夫人您瞧瞧,可还合心意?沈重华抬头看了看,微笑起来: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丫鬟,难怪那么多人就挑中了你。
瞧见汤圆没?一大早的哪里去了?秋雁得了主人夸奖,面上顿时就有几分羞涩:夫人过奖了,汤圆姐姐一早过来了,那会儿好像前头出了什么事儿,爷带着他们一起过去了,哦,对了,爷吩咐了,夫人不用担心给长辈请安误了时辰,正该好生多休息一下,长辈那里有他去说呢。
爷对夫人可真是好呢,秋雁心中无比羡慕,哪里知道被她羡慕的对象此刻很不得赶紧把秋十三给拉回来揍一顿出气,合着这家伙不知节制把她累得半死不说,丢人都丢到长辈们面前去了!他们人呢?这话听着有点渗人,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秋雁有些疑惑的回答了问题,就看见一直表现的温柔沉静的夫人猛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的就冲了出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沈容安一身白衣,衣裳看起来在春寒料峭的天气里过于单薄,以至于她不断地打着哆嗦,一张俏脸上隐隐透着青白之色,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秋十三坐在一旁,面带笑容的与秦夫人等人说话,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寒风里面楚楚可怜的一朵纯洁白花,沈容安渐渐地感觉到冰寒侵入身体各处,小腹处尤其隐隐作痛起来,不禁咬住了下唇,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小腹。
每个女人骨子里面都有着母性,就算沈容安对于自己腹中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小生命并不是怎么喜欢,可是感觉到那小东西一天一天的长大,强烈的提示着她自己的存在,她就舍不得下手打掉这孩子。
尤其,老道把她的运势跟苏媚交换了,苏媚如今也是身怀六甲,那个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会是秋十五的嫡子,若是她们两个的命运互换了,将来成为秋十五嫡出儿女的就是她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也算是给了孩子一个好的出身,算是对得起他了。
一个孕妇站在春寒正浓的时候,被一群人忽视着,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这样视若无睹的,沈容安眼巴巴的看着秋十三,多日未见,他似乎变得越发好看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叫人忍不住的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秋十三怎么可能感觉不到那灼灼的目光,饶是他镇静过人,也禁不住的皱眉了,扇子里面的蛟龙早就化作小小的一条爬了出来,趴在他黑色的头发上瞧热闹,眼珠子轱辘辘乱转,一缕声音送进秋十三耳朵里: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刚娶了媳妇,别的女人送上门来了,你们人类不是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个就是来叫你体会一把偷偷摸摸的吧?秋十三眉头跳了两下,忍住想要把蛟龙给大卸八块的血腥想法:重华昨儿晚上累坏了,我叫人不要吵她,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没睡过几个好觉,就叫她好生歇息一下。
这话听着那叫一个暧昧,在座的几个长辈就没有几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严肃古板之人,闻言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挤眉弄眼。
秦夫人作为过来人,语重心长道:你们小夫妻两个感情好我们自然是高兴的,可是也要知道节制,你么你后的日子长着呢。
还有,重华现在还小呢,身子骨儿还没长结实了,你得注意一点,她可不能早早的就怀上身子,那对她不好。
沈容安闻言面上一白,她比沈重华还要小一些,却早就已经怀上身孕了,秦夫人这话莫非是在影射自己?秋十三含笑颌首:母亲放心吧,别的我不敢说,医术这方面的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子嗣的事情我并不着急。
秦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一旁装作泥塑菩萨的北堂锋看着沈容安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子,暗暗摇头,她的那点心思在座谁都能看出一点儿来,也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那一边儿的,这个女人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按理说,她都已经是嫁了人有了身孕的人了,怎么还是如此的不懂事?十三啊,秋少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妹,她还怀着身孕,我瞧着她的脸色不大好看,你要不要给她瞧瞧?北堂锋发誓自己不是在关心对方,只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就算不想活了找个犄角旮旯去死谁理你?怀着孩子跑来这里,还一身的白,这不是纯粹给他们找刺激?人家办喜事呢,你穿一身丧!就算她的身份被秋家所不齿,那肚子里面却是货真价实的秋家子嗣,若是有个好歹秋家不正好有了理由借口对付他们了。
沈容安几乎感动得哭出来,总算是有个人记起她来了,一手在小腹上轻轻的安抚着,眼中已经含了泪:十三少,我父亲……我父亲他……话说不下去了,一手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就哭了起来。
林五娘是个爽利泼辣的性子,最看不上的就是矫揉造作装可怜的伎俩,被恶心的几乎要把早饭给吐出来,一拍面前的桌子:有话就好好说话,我们刚办了喜事呢,你一身丧的找上门来哭哭啼啼,存心给我们家添晦气是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容安焦急地想要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求助一般的望着秋十三:我父亲真的出事了,他……他已经死了!秋十三早就已经猜到了,若不是看出来老道寿数将尽,他也不会轻易的就把老家伙给松了缰绳,不就是看着他快要死了没什么用处了:你父亲死了,你该去找秋十五或者是殡葬铺子,来我这里做什么?而且还专门挑了我的好日子来,五娘说的没错,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沈容安一时语塞,她的确是抱着找麻烦恶心一下沈重华的心态,可是秋十三为什么要直接点出来?这样叫她如何说下去?十三少似乎变得更加冷漠了,也难怪,被秋家那样的大家族视为弃子,难免会有自暴自弃的想法,加上娶了朝三暮四的沈重华,心中自然是更加的郁结,难怪他会是这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了。
沈容安的心中火热起来,没有关系,她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那些私心极重算计利用他的人,还有她这样愿意全心全意为了他付出的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手段秋十三听不到沈容安的心声,因此没什么反应,可是刚从外面进来的沈重华因为很不幸的拥有偶尔可以窥探他人心理活动的本事,一下子就被沈容安强大的内心活动给击败了。
原来在沈容安眼睛里面,秋十三就是一个遭受全世界唾弃鄙夷的苦命之人,时时刻刻都在奢求着谁能给他一份真正的温暖,来温暖他那颗因为偏心的母亲势力的家族而变得冰冷封闭的内心,需要有人告诉他,他对于有些人来说,真的很重要。
原来秋十三是这样一个可怜人啊,沈重华恍然大悟,嘴角抽搐的看着坐在那里温润如玉的丈夫,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倒是觉得这个人心高气傲的可以,很有一股俾睨天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凌然。
她一进门,秋十三立即就发现了,本来因为沈容安俊脸上有些不耐烦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立即站起身来两条手臂扶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人告诉你了多睡会儿没关系吗?沈重华注意到长辈们暧昧不明的视线和嘴角边隐隐约约的笑意,顿时面红过耳,狠狠地捏了秋十三一把:说什么呢?都怪你,害我丢脸死了!秋十三不以为意,他一向就不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昨夜那般癫狂,今日妻子腿脚定然会酸软,他恨不得直接把人抱起来不必叫她走动一下的,可惜被沈重华狠狠地一个白眼瞪了回来,只得悻悻的摸摸鼻子。
礼不可废,虽然长辈们心疼我们,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沈重华规规矩矩的说道,秋雁已经拿了两个锦绣蒲团过来,轻手轻脚的放在他们两人面前。
小夫妻两个毫不避讳的跪下去,对着坐在堂上的几个长辈磕头敬茶,虽然嘴上说着不必多礼,可是很明显几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欢喜的,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红色的托盘上,烟波叟笑眯眯的打趣道:我还以为十三这小子来这么一出,把媳妇藏着掖着的不肯叫出来,咱们可以省了这些好东西了呢,到头来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他不过是随口说笑,沈容安却是真的用眼神将那个曾经跟她姐妹相称的人给狠狠地凌迟了,她这么不幸,为什么对方却能这样的幸运!眼前的一切都叫她妒忌得发狂,那些长辈们眼睛莫非都瞎了吗?就看不清楚这个女人纯良的外表下掩盖着的恶毒本质!沈重华无奈的叹气,她很想忽略沈容安的存在的,本来不想因为一颗老鼠是坏了兴致,毕竟近日是她成亲之后第一天,可是背后有个满腹怨念满腔怨毒的女人在不断的诅咒自己,是个人都会忍不住的吧?无视了丈夫可怜巴巴一脸我是清白的模样,沈重华转过身看着还在怨毒的对着她甩眼刀的沈容安,叹了口气:我又没有说过我其实非常的讨厌你?不对,应该说,是厌恶你,一看到你我就感觉自己没胃口,一会儿大概也不必吃早饭了,你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呢?难道不知道多么的碍眼吗?非要跑到别人家里面来闹事?沈容安被她直白的毫不这样的话给气的脸色铁青,楚楚可怜的看着秋十三,指望着心目当中的天神能够出面帮她说几句话,沈重华这回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露出了她恶毒不能容忍的一面,秋十三总不至于还会被她迷惑了吧?可惜,她却看到秋十三一脸宠溺的看着沈重华,眼神之中分担没有丝毫的责怪埋怨之色,反倒是带着些认同。
认同?沈容安在心底里面呸了一声,什么认同?难道说秋十三实际上是厌恶自己的?那怎么可能,一定是看错了。
她还在自欺欺人,沈重华却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自己跟好几个人不清不楚也就罢了,怀着秋十五的孩子还被秋家李家到处搜寻,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却跑来这里,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收留庇护于你?沈容安,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你究竟哪里来的自信我们就一定会帮你?难道你的眼睛就是个摆设,看不出来在场这些人里面就没一个喜欢你的?不要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天底下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了?秋十三扬起眉毛,拽住了妻子的衣袖,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嘴巴迅速的开合说了一句话,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沈重华却一瞬间红了脸,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面上却笑容甜美。
他的口型说的是: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沈容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倒下去一样,犹如风中的花枝,柔弱无依的样子惹人怜惜。
秋十三却没有去观赏这柔弱美人的美态,一门心思的打量着妻子面上的红晕,趴在脑袋上的蛟龙这个时候已经溜下他的身子,无声无息的从沈容安背后爬了上去,毛毛虫一样的,从她的领口钻了进去。
秋十三看的眼角一抽,这居然还是一条色龙,以后要看紧了,绝对不允许这家伙靠近沈重华。
沈容安压根就不清楚有一只小东西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衣裳,她因为秋十三没有站出来帮助她主持正义谴责沈重华这个居心不良满心恶毒的女人而感到极其的悲伤,满眼无助的站在那里,越发显得孤零零的可怜了,微微凸起的小腹让她身上多了一份母性的味道,居然看起来出奇的和谐。
林五娘和罗七娘这两位多年住在山上,对与沈容安并不是多么了解,虽然明白沈重华跟这个姑娘似乎不怎么对付,不过看着一个孕妇这样可怜兮兮的,到底是心里过不去:你父亲去世了,你该好生安葬了他,然后自己好好过日子才是,来这里想要做什么呢?沈容安擦擦眼泪,低下头去握紧了拳头,秋十三当着沈重华的面居然都不敢帮她出面,一个男人,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敢去。
沈容安从尴尬愤恨的情绪里面迅速的清醒过来,双手捂住脸: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可是我为了躲避李家和秋家,连给他收尸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我真是枉为人女……原来你也知道,沈重华撇撇嘴,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老道终究是没能逃过为了这个女儿丧命的结果,就算那个人有着千般的不是,对待自己唯一的女儿却是真心的,可惜这个女儿根本就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
不过,她自己不去却跑来这里说这些话,目的是什么?总不至于良心发现想要别人帮忙给老道收尸?沈容安可不是有良心的人,这样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掩面而哭的沈容安露出两只红红的兔子眼,着重还是看了秋十三一眼,却很遗憾的发现自己跟那个人之间暂时还没有心灵感应这一说:我也知道自己就是个麻烦,到了哪里都会给人带来麻烦的,也不指望你们会救我。
可是,我父亲尸骨未寒,我这还怀着孩子,被人追杀,我实在是不方便出面,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言下之意,我一个孕妇,又失去了父亲这样的至亲,还被那么多人追杀,这样的可怜,你们怎么可以坐视不理?沈重华很不雅观的翻了个白眼,她还真就是想要坐视不理,沈容安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中虽然少不了他们的算计和推波助澜,说起来还不就是因为她自己心里贪念难平,若是她没有去贪图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对于可怜的沈容安,沈重华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嘛!既然如此,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秋十三收到妻子的眼刀,再不说话大概晚上就别想上床了,说到底这朵烂桃花是奔着他来的,也只有他亲自开口,才能打消掉沈容安心里的那点奢望,让他不要在自欺欺人。
还是你认为,我们就不用在乎别人的追杀了?秋十三扶着沈重华坐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背:我们熟起来也不过就是些寻常人,照样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跟别人相比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个麻烦,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把麻烦带过来呢?说着不理会沈容安苍白的脸色,侧过脸:还有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老道是知道的,因为秋十三召唤过他,可是他应该不至于把这些事情告诉沈容安,这个女人能够在老道死后准确的找过来,这其中好像有点问题。
沈容安闻言一愣,眼神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左右躲闪片刻,忽然捂住脸就哭着蹲了下去:我可怜的父亲,还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追兵给泄愤了,我连保住他的全尸都做不到,我真是个……说着说着,她忽然软软的倒了下去,居然就这样昏厥了。
罗七娘吃了一惊:她可还怀着身孕呢,这个时候哪里能够情绪激动,可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说晕就晕了?沈重华百般不信,秋十三随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枚银针来:没关系,只不过是晕了,扎两针就能醒过来。
秦夫人惊呼一声:这么长的针?这要是扎下去了,还不把人给扎个对穿?声音有点惊讶,有点尖锐,有点大,以至于躺在地上昏迷的沈容安都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睫毛颤了颤。
林五娘愣了一下,马上就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向地上的人,这女人该不会是在装模作样?看了身边的何璧钦一眼,何璧钦手里端着茶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嘴角动了动,声音很低:根本就是装的,大概是想借此留下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对策装的?林五娘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就瞪了起来,目光要喷出火来,女人对于受难的孕妇总会有一种特殊的同情,可能她们同样是女人,孕妇身体里面还孕育着下一代,孩子就是女人的天。
沈容安为了留下来连肚子里面未出世的孩子都利用上了,利用他们对这个小生命的同情心,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林五娘自己没有孩子,对于这样对孩子的人极其的看不顺眼,马上就变了脸色:既然是晕过去了,今儿的话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依我看,还是赶紧给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沈容安微微松了口气,她昏过去不就是为了那些人能够把她先留下来休息养胎,只要留了下来,她就有法子以后也留下来。
可是她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在场的人既然已经看穿了她是在装晕,又岂会让她随了心意,秦夫人似笑非笑的说道:十三啊,你可别随便往她身上扎针,人家金贵着呢,肚子里面的可是秋家的骨肉,要是有一个不慎,人家找上门来,那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呼,不扎针就好,不扎针就好,沈容安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忽然感觉秦夫人是个好人,要不然,真被那么长的针扎下去,想都不敢想,太恐怖了!沈容安却也不想想,真要是有那么长的针,秋十三该如何带在身上?秋十三看看手里两根一般长短,只是粗了一些的银针,摇摇头,粗一些的针扎下去只会感觉特别的疼,沈容安若是忍不住绝对会有动静,可是那样长的针,要扎哪儿?秦夫人接下来说道:同样的道理,沈容安现在可金贵着,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的,要是在咱们这里出了问题,咱们也担当不起不是?还是赶紧送走吧,送去别家医馆里头叫大夫好生看着。
什么?把她送走?沈容安闻言一急,她费尽心思不就是想要留下来,被送走了那还有什么用?睫毛颤动着就想要醒过来。
你们看,她是不是快醒了?北堂锋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这个时候忽然说了一句,我刚刚好像看到她动了动,醒了好,醒了好,自己离开那是最稳妥的,咱们就算把她送出去那也是沾上了麻烦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要是她自己离开,那就跟咱们完全扯不上关系了。
沈容安咬牙,你狠,她果然还是不能马上醒过来的。
在场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讨论起来,讨论的中心就是该如何对待沈容安,春天地面上还是很凉的,沈容安躺了片刻就觉得身子底下一片冰凉,无处不在的寒气似乎要钻进骨头缝儿里面,身孕才满了三个月,初初有点显怀了,这么躺着,很快就感觉到肚子里面开始不舒服起来。
沈容安有些慌了,如今肚里的孩子可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出了个什么意外,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沈重华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暗暗好笑,作茧自缚了吧?装晕就能把事情解决了?不是天底下都是好心人,看到你身体不适晕过去了,就会毫不在意,不计前嫌的把你收留了。
农夫与蛇的故事,可不是人人都听不懂的。
养一条随时都会咬你一口的毒蛇,那可是件极危险而且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北堂彦,他一直没有开口,似乎有什么主意的样子,她自己想要过去问一声,可是腿脚酸软无力,不禁横了身边闷笑不已的秋十三一眼,偷偷捏了他一把:笑什么笑?你去问问师兄,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主意。
秋十三虽然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却依旧是满脸的笑容,依言走到北堂彦身边,咳嗽了两声:咱们出去说?北堂彦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沈容安,无声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确定说话的声音沈容安听不到了,秋十三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把她还给秋家?北堂彦毫不意外秋十三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缓缓的点了点头:她毕竟还是秋家的媳妇,虽然秋家李家都在寻找她,她自己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可是秋家却并没有宣布休妻,况且,她肚子里面还有孩子。
秋十三也明白,沈容安虽说不是赵博雅,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真的是秋家的骨血,她自己本身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加上这个孩子:把她送回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怎么交是个问题。
正是如此。
北堂彦赞同的点头,他就是因为觉得为难才一直没有开口:若是直接交出去,马上就会暴露了你跟重华,重华如今的身份敏感的很,恐怕不管哪个家族都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我们出面把沈容安送回去,保证不会暴露了这里,沈容安已经来过了,她保不准就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给别人,她的嘴巴我们根本就信不过。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沈容安不能留下来,最好是送回去,可是该怎么送,该怎样才能确保她不会胡乱说话,这是个问题。
罗七娘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子: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也不好对此说什么,不过,你们俩终究是姐妹一场的,就算她对不住你,你对她过分了也难免被人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女人啊,吃亏就在一个名声上面,名声坏了,整个人就算是毁了一半了,你好好想想,有没有法子既不伤害到自己的名声,又不会被人拿捏住了,我跟你林师父对这些人情世故不怎么精通,这些事情,你还需要跟你义母好生学学。
沈重华微笑着点头,为人处事的道理的确是个大学问,林五娘罗七娘两个人多年以来避居莫愁山,真正的与世隔绝,哪里还会什么处世之道。
罗七娘见到她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喜欢沈容安就听不进别人的话一意孤行,很是欣慰的点点头:你虽说是我的弟子,可是算起来跟着我习武的时间并不长,跟多东西都还没有学过,你现在已经成了婚,再跟着我离开显然是不现实的了,我把你需要学的东西这段日子以来都已经整理成册了,你拿着,以后自己好生琢磨,有看不明白的,直接问你相公就是了。
秋十三之前虽然因为身体无法练武,却是博览群书,这些武术秘籍他看的数不胜数,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好了,多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地上凉,沈容安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躺在地上不是个事儿。
那两个年轻人出去商量事情了,沈容安照旧躺在地上没人理会,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事的,毕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沈重华看了一眼地上的沈容安,暗地里发笑,这还不是某人自己找的,不过孩子若是出了意外倒是不好了:弟子明白师父的意思,这就叫人给她抬进一张软榻进来。
沈容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都到这个地步了,让她到屋子里面去休息还不行吗?居然连软榻都抬进来了!下人们动作很快,不过片刻工夫就有人抬着一张简易的软榻进来了,沈容安被人小心翼翼的抬上软榻,离开了地上的寒气,顿时感觉好像上了天堂。
秋十三和北堂彦走了进来,一看到正中央躺在软榻上的沈容安,两人险些没笑出来,北堂彦看了秋十三一眼: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沈容安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眼下我先叫人送她去最近的医馆,接下来的事情再说吧。
秋十三只是笑,蛟龙已经在沈容安背上完成了一个玄奥复杂的符咒,微微一闪之后隐没进了她的皮肤里头,随即鬼头鬼脑的爬了出来,那么小的一条,根本就没几个人注意到。
有了这个符咒,沈容安就别想泄露秘密。
她能迅速的找到这里,也是依靠着符咒,老道给她留了不少,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会把这些东西用在他自己身上,沈容安在老道身上用了追踪符,他不管去过什么地方,沈容安都是可以感应的到的,老道一死,她马上就顺着追踪符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气息找到了秋十三。
她既然这么喜欢用符咒,那就让她自己也来尝试一下好了。
秋十三拍拍手,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走进来,一言不发的把沈容安连同软榻一起抬了起来,抬着就往外走。
沈重华有些发愣的看着他们的动作,狐疑的看向身边两个微笑不语的男人:你们搞什么鬼?秋十三喊冤: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能够平静的生活?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秋十三就算在卑鄙,也不会对着大肚子的女人出手的,不过,孩子出生之后可就两说了。
我又没有怀疑你。
沈重华有些讪讪的,摸摸鼻子,忽然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要找这家伙算账的,昨儿晚上那样疯狂,怎么一个不小心被他给牵着鼻子走了?竟然变成了她给对方抱歉的局面?这个家伙,在这上面也耍心眼!沈重华愤愤的一把伸出去,在秋十三的某个部位上狠狠地转了一圈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 命运的变化秋十五一张本来阴柔俊美极为酷似华夫人的脸上多了一道狭长的伤疤,斜斜的从下巴处横过鼻梁,差一点就伤到了眼睛,一直延伸到额头上,一张俊脸被这一道狰狞的伤疤给毁了个干净。
华夫人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居然吓的差一点晕过去,然后就抱着自己苦命的儿子大哭一场,心中恨死了霜满,怎么当初就没看出来这小蹄子心怀不轨呢,还任由沈容安那个贱人把那两个小蹄子给送了过来,她当初还觉得沈容安那贱人心怀大度呢,是个能容的下人的,原来不过是个下贱的庶女,自己就不是个出身高贵的,底气不足啊,难怪能容得下那么多女人呢!秋十五本身就因为自己脸上多了一条难看的伤痕,还在秋老祖那里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心中愤恨难平,偏偏华夫人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不得安生,心中怒火一起,干脆就把所有人全都轰了出去,屋子里的东西也给砸了个精光,每天在屋子里面抱着酒坛子醉生梦死。
华夫人心急如焚,每天都在外面拍着门劝说儿子,唯恐秋十五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儿来,后来看着自己一个人说没什么用处,索性就把秋十五所有的女人全都给拉了来,一大群女人在外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秋政桦一个出色的儿子自己宣布跟家族断了联系,另外一个被妻子给宠成了志大才疏的纨绔子弟,更是闹出了那样大的乌龙笑话来,他堂堂家主如今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人人见了他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说话没几句就会谈到靖边将军和他的女儿,听得他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如今那个没用的逆子整日的缩在屋里面不出来,妻子带着一群女人在外面劝,更是成了秋家一处景致了,就连下人们也躲在暗中看笑话——秋政桦黑着脸,把苦口婆心的华夫人给拉了出来,黑脸煞神一样的拉着她就走,任由华夫人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险些摔倒。
一群女人们面面相觑,家主那意思似乎是很生气,她们是不是该回去?就连夫人都离开了,她们劝了这么多天,不也什么效果都没有?于是相互对视几眼,三三两两的散了。
苏媚却没有走,扶着肚子站在门口,那些女人们不过就是些通房,连个妾室都没有,大部分都是丫鬟出身,看中的不过就是秋十五主子的身份,可是苏媚不一样,她是真心实意的爱慕着秋十五的,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一开始得知那个占据了正室位置的居然真的不是真正的赵博雅,而是沈容安的时候,苏媚除了吃惊,还是感觉很高兴的,沈容安不论是出身还是家族都比不上她,身份一下子被揭发了,那个女人那里还有脸面留下来,果不其然,最后还是偷偷的跑了,留下两个丫鬟顶缸。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沈容安和那两个丫鬟居然都是李家派来的,霜满那个胆大包天的更是伤到了秋十五,乍闻消息,苏媚甚至动了胎气,差一点流了产。
相公,你开开门,是我啊,我是媚儿。
苏媚瞧了一眼留下来的另外一个人,就是暂时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上的碧波,碧波之前也怀过身孕,还是吃了她给的药才怀上的,不过苏媚验证了那药的作用之后就不需要那个孩子生下来了,暗中动了点手段,碧波那个孩子就没保住。
沈容安那个贱人也是动了手脚的,碧波滑胎的事情还说不准究竟是谁做的手段起了作用呢。
砰的一声,一个酒坛子装在门上,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秋十五拍着桌子大喊:滚!都给我滚!相公,你开开门啊!苏媚并不放弃,秋十五应该是她印象当中的那个朝气蓬勃永远充满自信的人才对,怎么可以这样的颓废呢?出了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老祖已经亲自出面与李家算账了,这件事情就是李家心怀不轨暗中算计秋家,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叫你滚!秋十五打开门,一脚踹了出来:你个贱人哪里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苏媚万万没有料到秋十五会出来就是一脚,这一觉倒是没有踹在她的肚子上,毕竟是自己的骨血,秋十五就算喝多了,脑子里面还是有着几分清明的,他那一脚根本就没有碰到苏媚就收了回来:滚出去,少在这里自以为是!苏媚却被这阵势吓得慌忙的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肚子,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这一个无论如何都是要护住的。
哪里知道身后忽然一紧,似乎自己的裙角被人踩住了,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猛地向后倒去。
苏夫人!耳中听到碧波惊呼一声,伸手来抓她,却扑了个空,苏媚重重的跌倒在冰凉的地面上,眼睛里面看到了碧波眼中的快意和怨毒。
是这个贱人暗中害她!苏媚心中的怒意勃发,几乎想要把碧波碎尸万段,可是肚子却尖锐的痛了起来,双腿之间一股热流缓缓地溢出来,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苏媚顿时瞳孔紧缩,惨叫出声:救救我的孩子!秋十五被这一幕给惊得一下子醒了酒,赶紧跑过去将苏媚抱起来,她的裙子里头一摊鲜血已经缓缓的流了出来,秋十五吓的满身大汗,冲着好像吓坏了的碧波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碧波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慌乱的点着头,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不、不能让、让她离开!苏媚心里着急,碧波这个贱人胆敢谋害她,怎么可以叫她跑了?她若是跑了哪里还会回来!是她!是她害我孩子的!秋十五抱着她就往屋里跑:你先躺下来,大夫马上就到了!他已经被这突发事件给惊得缓不过神儿来了,根本就没听到苏媚说什么。
碧波一边跑一边疯狂的笑着,她证明了苏媚跟秋二之间的清白,那个女人不但不感恩,反而处处为难她,这也就罢了,居然生生的把她的孩子给打掉了,那是她的孩子,在她的腹中孕育成长,与她骨血相连,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却被那两个女人暗中做手脚硬生生的除掉了!从得知孩子没了的时候开始,碧波就在想着报复,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通房,根本就没有跟两位夫人作对的本钱,但是她可以隐忍,一个月不成就十个月,一年不行就十年,她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报复回去的,你们害我孩子,我也要你们尝尝失去孩子的感觉!苏媚,沈容安,你们两个不得好死!路过的很多下人都看到了碧波形态癫狂的笑着跑过去,头发散乱的像是个疯子一样,惊讶的交头接耳,这是秋十五爷屋里的人吧?怎么好好的疯了?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老天爷都在帮她,沈容安那个贱人被人揭穿了身份仓皇出逃,以后就算不死也会过街老鼠一样不敢见人了,秋十五这个无情的男人被破了相,失去了继承人的资格,苏媚落在了她手里,那个孩子一定是保不住的了,她的心愿了了,就算马上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至于说大夫,碧波会去请大夫给苏媚瞧情况安胎?除非时间倒流,那个已经逝去了的孩子能够回来。
夫人夫人,碧波闯进来了,像疯了一样!秋政桦才把华夫人训的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后脚就有小丫鬟飞奔来报:姐姐们根本就拦不住她!华夫人没好气的抬头瞪了小丫鬟一眼:你们一群没用的,光会吃饭不成?还能干成什么事儿了?碧波要进来叫她进来就是了,疯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碧波已经闯了进来,瞧见了华夫人,她倒是不再那样疯狂的边笑边跑了,停住脚步整了整自己散乱的头发,尽量的让自己变得整齐一点:奴婢拜见夫人!你不好好劝说十五爷,跑这里来干什么?华夫人没个好脸色,被秋政桦教训的火气全都上来了:看看你什么样子?疯婆子一样,哪里还像是主子屋里人?碧波若无其事的把头发整理好,重新用簪子挽起来,嘴角含笑的听着华夫人的数落,眼神平静地叫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华夫人说着说着,终究是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最后忍不住的住了嘴:你跑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碧波笑眯眯道:还真是有件事情,十五爷心情不好,苏夫人在外面劝说着呢,没想到十五爷开门就是一脚,现在苏夫人情况不大好,似乎有小产的迹象呢。
华夫人一口茶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盯着碧波笑眯眯的脸,似乎在确认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奴婢欺骗夫人有什么好处吗?碧波依旧笑眯眯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样子:对了,十五爷叫奴婢去请大夫呢,奴婢想着,夫人一向讨厌苏夫人,说不定乐不得见到这样的情况呢,就没去请大夫,先来这里跟您说一声,怎样,您是不是很高兴啊?第三百一十八章 小夫妻高兴?要真是高兴的话华夫人岂不是傻子了?以前不容许苏媚生下孩子,那是因为秋十五还没娶妻,不能在正室还没进门的时候就有孩子生下来了,所以华夫人下了狠手打掉了苏媚的孩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苏媚已经是秋十五的女人了,还是明媒正娶的平妻,她的孩子算起来也算是嫡子的,况且不管嫡出庶出,那都是华夫人的孙儿,就这么没了,她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她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盯着碧波,后者还是笑眯眯的,好像苏媚胎儿不保是件多么值得欢喜的事情,华夫人咬牙切齿:你这贱人!苏夫人胎儿不保你就这么高兴?碧波摸摸自己的脸:原来奴婢表现的这么明显啊?夫人,您不是最讨厌苏夫人吗?上一会苏夫人的孩子还是夫人亲自动手打掉的呢,这一回,奴婢不过是按照您的心意所为罢了,您的儿子那样优秀,害怕会没有女人给他生孩子吗?贱人!华夫人把一个茶盏砸过去,碧波不闪不避,一下子被砸在额角上,顿时浑身都杯茶水溅湿了,额角上也有鲜血流了下来。
你居然敢延误请大夫的时机!你、你根本就是故意谋害我孙儿!华夫人气得浑身哆嗦,几乎说不出话来: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妄为心思恶毒的贱婢给我抓起来!华夫人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两个仆妇过来把碧波羁押起来,一向与碧波交好的另外一个大丫鬟碧草焦急的看着她,跪下来求情道:夫人,碧波姐姐从来没有对不起夫人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事情定有蹊跷,还请夫人调查清楚!碧波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昔日的好姐妹,忽然笑了起来:是不是冤枉的,我自己心里清楚。
苏媚和沈容安两个贱人害死我孩儿,我心中恨不得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华夫人,你不好对苏媚出手,那就我来好了,反正我活够了,早就想去见我那无缘的孩儿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在秋十五的后院里塞进那么多女人,何至于如此!你抱不到孙儿,全是你自己活该!一口咬在一个仆妇手臂上,趁那人吃疼松手的瞬间,挣脱了另外一个人的手臂,飞跑着一头撞在了华夫人身边不远的墙柱上。
姐姐!碧草惊呼一声,碧波已经缓缓的倒下来,满头满脸全是血,一个仆妇走上前去试探了一下鼻息,对着华夫人说道:夫人,她已经没气儿了。
拖下去喂狗!华夫人恼恨这丫头居然敢谋害她的孙儿,恼恨不已的吩咐道。
仆妇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答应了一声,两个人将碧波的尸身用袋子装了拖着离开,临走触及到碧草绝望中带着恳求的目光,微微点了下头,也是个可怜人,就草草的葬了吧,至于喂狗什么的,拿点骨头过去就是了。
华夫人站起身来: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赶紧的,叫大夫立即去看看苏夫人的情况!底下的人顿时惊醒过来,赶紧忙碌起来,可是毕竟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等到大夫赶过来,苏媚腹中的孩子已经完全没有了救回来的可能性了。
秋政桦得知消息之后,只是微微顿了顿,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倒是加派了人手到处寻找秋十三,看那样子,已经是彻底的放弃了秋十五了。
消息传到沈重华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闻言她愣了好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原来这一回倒霉的人是苏媚啊!沈容安被送进医馆之后,把脉的大夫啧啧称奇,尽管母体虚弱到这个地步,还在地上躺了好长时间,腹中的胎儿却是附生极紧的,丝毫都没有伤到。
那样穷折腾,才满三个月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起初沈重华还觉得奇怪,如今却是得到答案了,不是她沈容安运气好,而是有人承担了她的厄运。
这件事情事不关己,简单提及之后,她就不再关心了,沈容安被送走之后,几经辗转,如今已经落到了花影手里,想来花影大概会结束一路往南的行程,先把这个女人给带回秋家吧?没错,秋十三跟北堂彦商量过后,把沈容安送回秋家的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花影。
花影是秋老祖一手栽培出来的,本身功夫好,她能擒住沈容安自然不会引人怀疑,沈容安的事情如今可以说是传扬的天下皆知了,花影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她是秋家的人,绝对不会对于毁坏了秋家名声的沈容安坐视不理,就算没有时间亲自回去秋家,也会联系上人手把沈容安给带回去交给秋十五。
特别是沈容安肚子里面还有秋家的血脉。
当然,秋十三也是有私心的,花影对他的心思那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身为一个已婚男人,他表示压力很大啊,还是赶紧把这个女人处置掉比较好,她本来就已经带着一个透明窟窿了,再自以为是的搅和进沈容安的事情里面,离死也就不远了。
沈容安不仅是秋家要找的人,也是李家要找的人,能不能证明李家暗中谋算秋家,她可是一个关键的人证,李家绝对会杀人灭口的,花影想要维护秋家的名誉,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想什么?秋十三结束了今天的事情,洗了手走过来:眉头不要皱起来,这个样子会留下皱纹的。
一只手在她眉宇之间轻柔的按压着,秋十三的眼睛明亮深邃:万事有我,你只需要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夫人就足够了。
今日的病人不多吗?沈重华笑起来,顺手给他倒了杯茶:这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医馆已经正式开张了,因为是打着济世救人积累功德的目的,收取的诊费极低,遇上那些实在没钱看不起病的,还会倒贴医药,秋十三的医术不是白给的,很快就声名远播了起来,最近不仅是青山镇,附近镇上听说了的人也有好些慕名而来的,他忙得不可开交,就连秋奴都忙得团团转。
烟波叟这个为人师父的却是不见踪影,声称积累功德这件事情就得自己动手才有用处,不知道什么地方寻了个水湾子,继续钓鱼去了,当然也从来没有见他带回过一条鱼来。
天气渐渐暖了,那些比较常见的伤风之类已经不多了,自然就清闲下来。
秋十三喝了口茶,眉头都舒展开来,感觉太阳穴两侧多了两只小手,轻柔的给他拿捏着,顿时背向后倚过去,微微闭上了眼睛:不过,若是再有人来的话,可就不是那些小病了。
就算要积累功德,也要注意身体。
沈重华手势娴熟的给他按摩,用了点儿劲儿,会感觉格外的舒服:我跟汤圆还有秋雁这段日子以来炮制的草药虽然不少,却还是不够用的。
我听说到了天气热的时候,镇上经常会有些流连花丛的纨绔或者混混当街斗殴,时常会出现流血纷争,还是多准备一些止血的药物比较合适。
秋十三舒服的几乎要睡着了:这些我叫秋奴去做就是了,你别太累了。
那些人既然有力气打架斗殴,流点血怕什么,只要保住性命就足够了。
沈重华只是微微一笑,瞧着他好像眼睛也睁不开的样子:累了吧?去床上睡一会儿吧,有事儿我叫你。
秋十三也不推脱,这几日里来看病的人数激增,他的确是有些累了,躺倒床上之后却又不老实,牢牢地抱着妻子的腰肢,耍赖道:你陪我睡。
大白天呢,别闹!沈重华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却是风情万种的叫某人越发的眼神幽暗,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探进妻子衣裳里头去触及到了滑腻的肌肤。
……沈重华咬着嘴唇,忍住了差点出口的娇软声调,眼波如水的扫了他一眼:快松开!像什么样子!我们是夫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秋十三一本正经的说道,越发不老实起来,这男人自从成婚之后食髓知味,上了瘾一般的只要有机会就要与她抵死缠绵一番,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今日难得病人不是很多,他哪里会轻易罢手。
我不想吃药!沈重华愤愤的控诉,因为年纪小不适合怀孕,每次敦伦之后秋十三都会给她准备一碗温和的汤药,虽然他用尽心思除掉了苦味儿,不过每日与这些黑乎乎的汤药打交道,沈重华也是很不情愿的。
……我会想法子做成药丸的。
秋十三翻身把人压在身下,轻轻啃咬着沈重华精致的锁骨。
叩叩叩!这当口却有人在外面敲门,秋十三眉头不禁皱起来,脸埋进沈重华肩侧,有心要装成没听见。
沈重华好笑的推推他:别装了,知道咱们俩在里面还要敲门,定然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
说着自己都脸红,自家那些人一看到他们在一处就是一脸的暧昧,叫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身边这厮!秋十三愤愤的抬起头来:谁啊?欲求不满的男人火气难免会大一点,门外的人瑟缩了一下,片刻之后秋奴胆战心惊的声音传过来,几乎要哭出来:爷,有急诊!人伤的很重,再不救的话怕是就没救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救治秋奴很内伤啊,他心里还郁闷呢,自家爷新婚燕尔的,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早就知道屋子里面爷跟夫人在一块儿呢,这个时候去敲门铁定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没办法啊,那个伤者就是来的这么的巧啊!@#¥%&*秋十三嘴里吐出一串不明的音节,一脸的颓废。
沈重华坐起身来,把自己身上被某人给弄乱了的衣裳整理好了,白了可怜兮兮的某人一眼:还不快去?看着某人怨愤的眼神,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顿时那一脸阴郁乌云罩顶的人就变得一脸阳光灿烂了:这可是你说的!快去吧你!沈重华白他一眼,自己却不争气的红了脸。
秋十三这才笑嘻嘻心满意足的下床来出了门,沈重华双手捂住脸,暗暗唾弃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还这样子算什么?是你?外面却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满含惊讶。
安少主。
秋十三也是有点惊讶的,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看了一眼被人放在那里浑身是血的人,有点意外:原来是安少主送来的病人。
安清源有些吃惊的看着秋十三,这个人好些时间没有消息,居然窝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做起了大夫,不过那是等会儿需要研究的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救人:你看看他还有没有办法治好。
之前可能觉得再也没法子了,不过看到这里的大夫居然是秋十三,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还有一线希望。
秋奴这些年来给秋十三打下手,早就熟悉的不得了了,不需要主人吩咐就打来清水给那浑身血淋淋的伤员把血迹清洗干净,露出了好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
血迹擦干净了,这个人的脸也就露了出来,秋十三倒是微微一愣,来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你道是哪位?正是当初来秋十三这里带走参宝的那两个道士之一,后来被秋二给私底下关押起来的那一个。
他会受伤这很正常,实际上能在六大家族那么多人的追击之下能够活下来就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了,也幸亏是他,若是换了他那性格暴躁的师弟,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秋十三也没多说话,道士的情况很紧急,再耽搁下去大概就算死不了也要残废掉了,自己已经到旁边去洗手了:秋奴,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秋奴在这片刻的功夫里面早就已经把需要的东西给准备妥当了,仔细地查看的道士的伤势:身上共计伤处十六处,比较深的伤口有三处,一处砍断了腿筋,另外两处可以看到骨头。
这个时候已经有别的病人上门了,听到这样严重的伤势顿时都是一阵惊呼,伤成这样,连腿筋都被砍断了,这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以后腿也废了。
秋十三眉头不皱一下:清场,把人带到后头去。
手上已经飞快的擎出了十几枚明晃晃的银针,飞快的刺进了好几处穴道里面,顿时强忍着疼痛的道士就感觉身上麻痹起来,再也没有那种剧痛的感觉了,身上伤口的出血状况也慢慢地缓和起来。
再那样淌血下去,就算治好了伤,光流血也能要人命了。
秋奴已经飞快的把人连同简易的病床一起送进了后面的隔间里面,前头探头探脑的病人们已经被训练有素的小厮家丁们拦在了外头,秋十三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询问道:腿筋砍断有多长时间了?时间不长,就在片刻之前。
安清源是个药痴,俗话说得好,医药不分家,他对于医术一块也是很感兴趣的,闻言立即回答道。
那些追杀他的人死了个干净,我碰巧遇上了,就把他给带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馆,没想到居然会见到你。
片刻的功夫,应该还能医治。
秋十三快步走进隔间,里头时时刻刻都有人不断的清理打扫,务必保证干干净净,旁边的木头柜台上头已经摆开了一溜儿明晃晃的金属器械,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安清源瞪着眼睛看着秋十三一手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夹子,迅速的找到了缩进皮肉里面的腿筋,然后动作敏捷的夹住了扯出来,秋奴立即接过来夹住,两边断开的筋脉被拉出来拼接起来。
安清源见过很多人动针线,有人做衣服缝缝补补玩刺绣,也有人用在武学上面把穿针引线当成是杀人利器,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在人的血肉之躯上面飞针走线,把已经断开的筋脉血肉给一点一点的缝合起来。
血淋淋的伤口,不断穿过伤口皮肉的针线,加上某个男人专注认真的眼神,这场景怎么都觉得诡异万分。
安清源只感觉自己胃里面不断地翻涌着,忍不住的想要从喉咙里面蹿出来。
一滴汗水慢慢的在秋十三的额头上凝聚成形,慢慢的顺着额头滑落下来,落到了他的眼睛上面,很快就要糊住视线,他却好像浑然未觉一样,仍旧是一丝不苟的缝合着筋脉皮肉。
一方干净的白帕子忽然出现,轻轻地擦掉了秋十三眼前的一滴汗水,他仍旧是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观看的安清源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出现在秋十三身边,外头穿了一件纯白色宽大衣袍的沈重华,尤其在她完全梳起来的头发上看了两眼,垂下视线去,眼神复杂,心里好像被什么人灌进了一碗怪味的汤,酸涩苦辣咸不一而足。
秋十三缝合完成最后一针,长长的出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点清楚了每一样物品,确定全部收起来了,才回过头来对着沈重华笑了笑: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从开始到结束,这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时辰,本来就已经很是疲惫的人,在经过这样高度紧张的两个时辰,哪里还熬得住:你别逞强了,接下来的事情秋奴都明白,你快去歇着吧。
爷,您歇着吧,秋奴知道该怎么办。
秋奴也看着自家爷苍白的脸色,满是担忧。
秋十三也不拒绝,妻子关心他他心里高兴着:好我去休息,不过在那之前我还需要先吃些东西,我现在的感觉好像能吃下一头牛。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沈重华就是等他吃饭久等等不来人,这才知道他在隔间里面给一个情况紧急的伤员做金殇之术,这才赶紧过来瞧瞧。
秋十三下意识地摸摸肚子,笑了一下,不再多话,赶紧洗洗手吃饭去了,沈重华这才有功夫抬起头来,看着安清源微笑的施礼:安少主,真是好久不见了。
我听说前些日子烟霞坪的事情了。
安清源看着沈重华梳起来的发式,怎么都觉得有点不适应:还担心你会收到什么影响,没想到,你倒是已经跟秋十三成亲了。
沈重华脸上一红,却是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闪不避的看着安清源,他们两个成婚那是经过长辈们见证的,又不是无媒苟合,偷偷摸摸,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成亲不过是前几日的事情,你若是早来几日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呢!对了,你怎么会跟这位道长在一处?尤其是那个道士还伤成那个样子。
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安清源沉默了片刻,微微卷曲的头发被阳光一照,微微泛着栗色,一双眼睛显得温柔似水:原来是这样,还没恭喜你们呢,希望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沈重华抿着嘴唇笑了:进来坐吧,秋十三这个人一忙起来经常会忘了时间,厨房里面需要不断地给他留着菜,你还没吃过饭吧?来尝尝我们家汤圆的手艺,绝对会喜欢的。
安清源出来就是为了寻找沈重华,可是他一个人头偷跑出来,不能借助家族的力量,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没头苍蝇一般的找了好几个月,虽然没有跟秋十三一样倒霉的需要在街头上算卦挣饭钱,也差不多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卖干净了,当然,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他还是留着的,不是舍不得,是担心家族得到线索追过来。
如今见到了沈重华,对方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绝望无助,已经跟秋十三顺利地结成了连理,看样子在这里悬壶济世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平静却幸福。
安清源怅然若失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只要她没事,那就足够了,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石头,顿时轻松起来,嘴角就忍不住的翘了起来:秋十三的医术高明我知道,没想到居然还精通金殇之术,看得我都忍不住想要拜师学艺了。
沈重华忍不住的好笑:你可是堂堂安家的继承人,拜师学艺做什么?难不成以后想要做一个大夫悬壶济世?安清源居然很认真的想了想,他本来就痴迷于草药之类的如今观摩了秋十三救人的过程,却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的生活不讨厌,不仅不讨厌,还隐隐的有一种喜欢,如果他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沈重华还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的已经把人家安家辛苦培育出来的继承人给代表了,安清源已经非常欢喜地想到了自己成为大夫之后的美好生活,打定主意要留下来学习医术了。
第三百二十章 犯错与惩罚秋十三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窗子被打开了,清新的晨间空气从窗口进来,呼吸里全是春天的味道。
身边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沈重华已经起来了,枕畔放着一套干净的纯白色绣着银色雪花的衣袍,应该是妻子最近做的,用手一摸,料子柔软舒适,绣花轻薄顺滑。
极快的穿好衣裳洗漱干净,一出门就看到沈重华穿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裙满脸苦恼地坐在桌子旁边揪着自己的脸颊,一脸纠结。
这是怎么了?秋十三把粉嫩的脸颊从妻子手里面解救出来,那娇嫩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一片了,不禁有些心疼: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谁惹你生气了不成?沈重华却有些心虚的转过脸去不敢看他:你醒了啊,汤圆做了早饭,我叫人送进来。
起身就想往外走。
秋十三眯起眼睛,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沈重华这个表现,好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的,连看他都不敢,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从背后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娇小的身子就落进了宽厚的怀抱里,然后双臂一环,她就被某人牢牢地困在怀里了。
坦白交代吧,你做了什么事情了?秋十三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笑着问道,沈重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算偶尔做错一点小事,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不过看着妻子这样心虚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沈重华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一下,嘿嘿傻笑:没什么啊,我只是没睡好,刚才在发呆罢了,汤圆做了肉燕哦,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呜呜,就算要上刑场,也该先吃完饭再说啊!居然不敢说,秋十三有些意外,难不成真做了什么大事儿?要不然怎么会遮遮掩掩的,还死鸭子嘴硬的犟嘴不承认:你可想好了?要是现在交代了,说不定我会忘开一面呢,要是你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实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你威胁我!沈重华无辜的瞪大眼睛,努力用纯洁的眼神盯着秋十三,最终败给了某人灼灼的眼神,低下头来对手指,讷讷道:那个,那个你说了的啊,我要是说了你不能生气。
我只说或许会网开一面,可没说一定不会生气。
秋十三坐直了身子,照旧揽着妻子的腰坐在椅子上,小样儿的,还会讨价还价了。
沈重华还没来得及坦白交代,安清源已经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上面热气腾腾的肉燕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瞧见里面两个人的姿势,顿时站住脚步,迅速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继续!沈重华面红过耳,打开了腰间的铁臂,迅速的跳起来:怎么是你?汤圆这丫头呢?安清源小小的回了下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迅速打量了一眼,确定那两个人已经摆脱了暧昧的状态,这才回过身来:是我主动要求亲自送过来的,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既然已经拜了师父师娘了,这些小事自然要亲自动手才能显出诚意来。
弟子?师父师娘?这都是什么意思?秋十三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看到妻子那副心虚的想要夺门而出的小模样,顿时明白了些什么,似乎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当事人就是眼前这两个家伙。
难怪沈重华一脸的心虚。
秋十三一张脸上的神色顿时微妙起来,安清源端着饭菜恭恭敬敬的送上来,一脸的虔诚:弟子拜见师父!秋十三嘴角微微一抽,沈重华瞧着好像牙疼一样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偷偷摸摸的顺着墙就往外挪动脚步,心里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被安清源给忽悠的失去了理智,张口就代替秋十三把人给收了下来呢?安清源这厮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啊,以往看着多纯洁多正直的一个年轻人啊,怎么忽然就学坏了呢,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这家伙就已经变成了自己跟秋十三的弟子了,贼老天你就玩我吧!秋十三咳嗽了一声:重华,你要去哪里?沈重华一手扒着门框,一只脚已经挪出去了,闻言转过脸来虚弱地笑笑:我去瞧瞧汤圆那里是不是忙不过来,多少帮点忙。
安清源低下头,嘲笑别人是不对的,尤其这个别人还是自己师母的时候,但是要忍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沈重华是一个极为有意思的女子呢?秋十三忍住了到了嘴边的笑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话虽然是用来形容孩子的,可是很明显对于自己这个妻子也是同样适合的,用力的咳嗽两声:你进来,汤圆忙不过来大不了多买几个丫鬟下人来,用不着你亲自动手。
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沈重华哭丧着脸,一脸求助的看向安清源,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下场,赶紧帮忙求情吧你!安清源却装作没看见的转过头去,师娘不好得罪,不过眼下看来,师娘斗不过师父啊,他还是向着强势的一方比较合适。
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沈重华大怒,几乎要指着安清源的鼻子骂出声来,秋十三清了清嗓子,她顿时收起一脸怒色,可怜巴巴的蹭过去,一脸小狗一样的表情令人发嚎。
咳咳!秋十三白了安清源一眼,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他还留下来凑什么热闹?真是不懂看人脸色:你先出去吧,至于拜师的事情,咱们过会儿再谈。
安清源有些不大情愿,万一等会儿他们反悔了怎么办?可是秋十三的意志不容许任何人辩驳,一个眼神扫过去:嗯?是,我知道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安清源很识相的放下托盘转身溜了,还非常体贴的关上门。
沈重华飞出去两个眼刀,被关上的门板给挡了下来。
夫人,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闲杂人等出去了,秋十三似笑非笑的搂着自家夫人的杨柳细腰,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徒弟是怎么回事?沈重华拽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讨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他说了没几句话就给他绕晕了,安清源不是不善与人交际不善言辞吗?怎么说起话来那样拐弯那抹角的叫人无法防备,传言都是骗人的!秋十三顿时哭笑不得,她还有理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安家多少年精心教导出来的继承人,不善交际那是因为他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并不是说他就真的什么都不懂。
你呀,我该说你什么好?我知道错了。
沈重华闷闷的说道,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人称呼师娘,她自己还有心理阴影呢!秋十三摸摸她的脑袋:也不算是错误,我们两个人在这里的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有相关人士知道,但是早晚会传出去,若是安清源留下来,安家就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一定程度上还可以帮助我们减少一些麻烦。
安家可就这么一个继承人,不可能坐视不理,六大家族除去了已经离开的王家,只剩下五个,李家跟秋家闹得正热闹,安家站到他们这一边,剩下就只有秦家和欧阳家了,欧阳家现在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欧阳瑾瑜甚至都抽不出时间来寻找沈重华,自然更没工夫来理会这些事情。
沈重华眨眨眼睛,早就已经适应了被某人抱在怀里的相处模式了:也就是说,安清源加入进来并不是坏事?是不是坏事还两说,不过眼下还是利大于弊的。
秋十三捏捏她挺翘的鼻子,宠溺的说道:所以你大可不必一副心虚的想要偷偷溜走的样子,你要是真的跑了,我还要花时间去追妻,岂不是更加麻烦?呃,沈重华越发心虚的低下头,她怎么知道自己想要逃跑?难不成这个人真的能够看穿别人的心思?秋十三换了一个姿势,让妻子横坐在腿上,他可以方便的一只手就把人牢牢地抱在怀里:不过,你自作主张的收下了这个弟子,却不能不罚你。
说罢不等怀中人做出反应,现在脸颊上偷个香:昨晚上你承诺的事情没有兑现哦,这样好了,也别说我占你便宜,我也不罚你别的什么,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时间上再多加几天。
沈重华瞪大眼睛,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秋十三原本是个多么正直向上的好青年,成亲之后居然直接就化身色狼了:不行!少得寸进尺!你都说了我收下他并不算是错误了,哪里还需要惩罚?吃你的饭吧,少在那里胡思乱想!秋十三眯起眼睛看着她,沈重华顿时感觉浑身发凉,有心想要远离这个一瞬间充满危险气息的家伙,却没能成功,反倒是被某人直接横抱了起来:既然这样,咱们现在就先把昨天欠下的补上好了。
抱着人就要往床上去。
不要不要!沈重华连忙胡乱的挣扎,大白天的,她可不想被人背地里笑话:你快去吃饭,别闹了!谁跟你闹?除非答应我的要求!某人理直气壮,不忘趁此机会得寸进尺:不回答?那我们就先亲热一会儿好了,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作势就要把人压倒在床上。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沈重华无奈之下只得割地赔款,又是恼恨又是窘迫的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伸出两根手指揪着某一块比较柔软的嫩肉就是半圈旋转:你给我安生一点儿!第三百二十一章 温情道士的伤势很是严重,光是那条被砍断的腿筋就需要很长时间的精心养护,秋十三直接派秋奴通知了道士背后的门派,人倒是留在了这里进行后期的修养。
那道士经历了被囚禁,被追杀之后,到时看起来越发的平静淡泊起来,不管这些人叫他做什么都是极为配合的样子,好像完全信任他们一样,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把一条小命给折腾没了。
不过看在秋十三跟那位灵石道长的关系上,也不至于会谋害他的一个弟子,难怪这家伙心安理得,秋十三再危险,也比那些穷追不舍的恶徒安全多了。
安清源说的拜师可不是开玩笑的,秋十三一直都没有提起拜师的事情,看那样子似乎也没打算真的收了安清源做徒弟,不过看病的时候也从来没有避着他,这个药痴最近又迷上了医术,每天跟在秋十三身后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完全不在乎某人的冷眼,倒是过得极为惬意自在。
小姐,奴婢听说……汤圆刚从外面回来,跟秋奴一起去给附近一户穷人家送药去的,回来的时候脸上神情怪异,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安清源。
后者会意:我去瞧瞧灶上的药熬得如何了。
沈重华瞪了汤圆一眼:又没外人,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的?再说了,很明显你要说的话是从外面听来的,还有什么保密性可言?汤圆被她几句话说的脸色泛红,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衣角,倒是安清源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人家主仆两个本来很和气的,就因为他的关系生出嫌隙来反倒不好了:师娘你别生气,本来我就要去瞧瞧药的,这几日跟着师父看多了病人,正想着多学点东西呢,再说,我本来就喜欢跟药物药性打交道的。
你不用为她开脱。
对于安清源张口闭口的师娘,沈重华早就已经听的麻木了,除了偶尔还会觉得嘴角抽搐之外已经没什么特殊的反映了: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是说做什么事情都要光明磊落,最起码也该分清楚当说与不当说,要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就不应该在一进门的时候就咋咋呼呼,该沉默的时候不沉默,该开朗的时候却又装成没嘴的葫芦,你这叫什么?汤圆跟着沈重华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关系从来都是很好的,什么时候被这样的数落过?顿时眼圈儿就红了起来,努力的控制住眼泪,鼻音很重的说道: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怠慢了安少主,请安少主责罚。
安清源手足无措片刻之后,叹了口气:你们这是做什么?倒是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是说有事要说?沈重华看着汤圆的样子也不禁心酸,这丫头上辈子早早的被人谋害了,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上一世的自己实力不够,不能够庇护自己的人,但是汤圆大大咧咧不懂收敛不会谋划的性子却也是重要原因,如今她跟秋十三的处境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可是底下却蕴藏着步步杀机,汤圆跟着他们,若是再不改改傻大姐的性子,早晚会吃大亏的,她不希望汤圆因此丢了性命。
汤圆不明白为什么小姐忽然对她这样的严厉起来,但是多年以来对沈重华的言听计从还是立即占据了上风:是,小姐,奴婢听到消息,花影被李家的人给抓走了,沈容安倒是落进了秋家手里,如今两家之间的关系更加的剑拔弩张了。
安清源因为自己闹得人家两个关系不睦,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没听进去几个字,倒是沈重华听的顿了顿,正在分拣药材的手微微一停,叹了口气:本来前些日子秋家李家就已经撕破脸了,秋十五带着晚钟霜满上门讨公道,更是险些被李梦蛟派人丢金蛇库里去,幸好遇上秋老祖硬闯李家讨说法,这才逃过一劫,没想到,这么快两家就又一次的碰撞上了。
沈容安被带回秋家去了?这倒是没听说。
汤圆小心翼翼跌打量了一下自家主子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心情不好的样子,那刚才为什么脸色那样难看的斥责自己?难不成真是因为自己对安清源的态度?可是,安清源什么时候跟他们是自己人了?沈重华继续不紧不慢的分拣着各类药物,嘴角边有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哼,苏媚的孩子已经没了,如今沈容安肚子里面的就是秋十五目前唯一的骨血了,就算沈容安欺骗他在先,看在孩子份上,暂时的沈容安也不会有危险,不过却也不会被带回到秋家去。
等到孩子出生之后,不管是华夫人还是秋十五,恐怕都会选择去母留子这一手,孩子是无辜的,是秋家的骨血,孩子的母亲却是肮脏的,还是他们耻辱的缔造者和见证者。
安清源慢慢的定下心情,做下去继续帮着沈重华分拣药材:只有这些?难道说欧阳家最近没什么消息吗?欧阳瑾瑜可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沈重华对于欧阳瑾瑜还是极为抱歉的,那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很好,可惜两人之间终究是无缘:说他做什么?别怪我们提醒你,以后当着秋十三的面尽量的少提起欧阳瑾瑜来,秋十三那个人心眼儿小的像针鼻儿,一点小事就能记一辈子的。
自己的媳妇只差一点就成了别人的,秋十三那个不大的心眼儿估计会牢牢的记上一辈子,顺便对欧阳瑾瑜严防死守,不管谁提起那个情敌来,他都没什么好脸色。
安清源闻言面色古怪,秋十三一直以来都不肯正面回应拜师一事,除了对于他安家少主这一身份有所芥蒂之外,恐怕自己曾经对于沈重华的那点心思也是重要原因吧?啧,小心眼的男人,他不都已经改变态度,乖乖称呼一声师娘了吗?居然还是不肯轻松放过!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心眼儿不大。
秋十三忽然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重华张口结舌,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转身去偷偷的擦拭一下额角的冷汗,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安清源迅速的起身:这回可真是要去看看炉子上的药了,道长还等着喝呢。
递给师娘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迅速的脚底抹油闪人。
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因为提醒谁注意抓包的?沈重华眼神愤怒的看着安清源和汤圆两个默契无比的闪人,满心的怨念,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秋十三:看吧,他们都欺负我!默……秋十三默默无言的擦了擦额角,被那两个听见了大概会在心里大喊六月飞霜了,冤枉人都不带眨眼睛的:没关系,找个机会我帮你欺负回来。
沈重华满意了,笑眯眯的拍拍身边的位置:今天没事做了?总不可能天天都有病人上门吧?秋十三失笑,揉揉妻子的脑袋:这里是医馆,没人上门岂不是更好?那不就代表着国泰民安了?世上当大夫的要是都跟你一个想法的话,世界上就清净了。
沈重华偷笑两声,随即一脸担忧道:秋家跟李家这样闹着没问题吗?我怎么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是不是一旦过上了安定的日子就会变得胆小起来,她如今的日子很平静很快乐,也就更加的害怕有朝一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把这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给毁掉。
秋十三伸出手臂,沈重华很顺从的偎依进他怀里,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我早就知道这样平静的日子早晚是会结束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多挽留一下,我是不是很贪心?秋十三叹息:不是你贪心,是现实太吝啬,总是不肯给与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放心,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回来这里,继续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好不好?沈重华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滑落下来,无声的靠着他的胸膛点头。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度上,沈重华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微微的泛起了光芒。
外面,一只小砂锅放在炉子上面,里面黑褐色的药汁子已经开始咕嘟咕嘟的冒出一连串的气泡,一条四脚蛇模样的东西软趴趴的摊在炉子边上,一双眼睛盯着炉子下面的火,不时地伸出爪子来给炉火降降温,真是严格的遵循着医嘱控制着火候,分毫不差的。
安清源看的眼角一阵抽搐,秋十三身边有一条实力强大的蛟龙已经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了,可是,谁能想到这样实力强大的蛟龙居然会被当成一个药童来使唤,熬药看炉火那时经常干的差事。
咦?小安子出来了。
蛟龙扭动了一下软趴趴的身子,感觉自就爱要被太阳给烤干了,说起来它还是喜欢水多一些,蛟龙就应该跟水打交道才是啊,居然叫它来看火!来得正好,你来看着火候,龙大爷得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一下。
说罢不等安清源答应,哧溜一下子就钻进了旁边的水桶里面,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泥鳅钻进了烂泥里……形象啊,安清源忍不住伸手按住额头,这个真的是所谓的神龙后裔吗?第三百二十二章 斗法沈重华睡在床上,白皙的手臂露出来,趁着大红的锦被,显得越发的凝脂天成,戴在手腕上的一串看起来老旧的佛珠泛着浅浅的微光,柔润祥和。
……这回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唉!实不相瞒,我其实早就不抱希望了,这么长时间音讯全无,大概早就是凶多吉少了,那些派出去寻找的人手虽然没有撤回去,我自己却也清楚,他们也是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根本就没有尽心尽力的去找。
低低的交谈声从紧闭的门外传过来,床上的人儿眉头微微皱了皱,忍不住手臂遮住了额前,那些恼人的光线黯淡下来,这才满意的晚起嘴角,继续睡觉。
这回倒真不是因为我。
熟悉的声音蓄意放轻了,似乎是在担心吵醒了谁:若不是安家少主适时的遇上了,把人给救了来,就算我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把死人给救活过来。
说起来这件事情的起因还是在我,参宝那样的东西,我早就该想到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消息被人得知了哪里会轻易作罢。
幸好你这位弟子没什么大碍,否则的话我就要寝食难安了。
哼哼,虚伪!虽然还在睡梦里面,意识不甚清醒,她却能从这人极为诚恳极为自责的语调里面听出言不由衷的东西来,哼,又在耍花招儿欺骗什么人了吧?紧紧关闭着的雕花门外面是一个比较宽阔的隔间,设着极为舒适的暖炕,炕上一张红漆小几上摆着几样简单但是精致的小菜,两个人对面盘腿而坐,一人手边一杯清茗。
秋十三脱掉了外面雪白底子上点点暗红梅纹的衣袍,只穿着家常的半旧衣裳,一头长发没有在顶上束起来,松散的在背后随意用根发带绑了起来,额前几缕发丝调皮的跑出来,给整个人添了一种不羁的味道。
如今外头乱的很,你避开也好,我看着你似乎已经更进了一步,眼下是关键时候,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势必不甘心你能超越他们,定然会从中生出事端,还是避开这段时间,免得功亏一篑。
练功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机会被人在关键时候打扰到,若是严重了不但功力尽毁,还有可能连性命都难以保全,秋十三言辞恳切,正好说在了灵石道长的心坎上。
端起面前散发着清幽香味的茶,灵石道长抿了一口,面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赞道:好茶!秋十三笑起来:这是陈年的梅花雪,收集起来密封在瓷瓮里面,埋起来放上一年,再取出来过滤掉里面的渣滓,用来烹茶最是合适不过,你若是喜欢,不妨带一些回去。
灵石道长捋着胡须:罢了罢了,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这等雅事也就是你们这些人做得出来,我就是一个俗人,只想着早日得窥仙道罢了,哪日想喝了,直接来寻你便是。
秋十三端起茶杯对着灵石道长含笑致意,两人哈哈一笑,像是喝酒一样干杯。
随即灵石道长感慨道:时间可过的真快,一眨眼,你都已经成亲了,怎么也没递个消息给我,就算人来不了,最起码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新婚礼物总是要给的,可是你看看你,可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我两手空空的来了了,可怎么好意思去见令夫人?话虽这么说,却已经放下茶杯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看在你的份上,不拿点好东西出来怎么行?这是我这些年来花了好大的力气炼制的法宝,就送给你夫人作为见面礼了。
秋十三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笑意,却伸手推脱道:这个不行,这东西是你这么多年来搜罗珍惜材料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一向视若性命,我岂能收下?快快收起来吧,你我二人之间,何须这般礼数客套?当初若不是你救我一命,又何来日后这些牵绊?灵石道长把这东西送出去,自己心里面其实也是极为舍不得的,就像秋十三说的,这东西是他这么多年来花尽了心力制成的,送出去简直就像是拿把钝刀子割他的肉一样,依依不舍的看了手中不过婴儿巴掌大小的金黄色圆盘,一咬牙:比起参宝这样的东西来,这玩意儿可就差远了,你还是收下吧,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了。
随即摇头笑道:说起来当年不过随手救下还是个孩子的你,我自己都没想到咱们俩之间居然会有这样深厚的缘分。
秋十三这回不再客气,本来就是好东西,不要的是傻瓜:说的也是啊,你们道家不是讲究因果吗?或许我们两个人之间就是一场因果呢?心中却暗暗冷笑,他秋十三从来就不是一个为了恩情就把所有的一切拱手相送的人,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事情早就足够抵消当年灵石道长无意之中救下他的恩情了,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认识到那个孩子越来越强大之后,灵石道长的的心思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的单纯了。
沈重华迷迷糊糊的听着外面两个人的对话,灵石道长那个圆形的黄金盘子一拿出来,她的身体上就迅速的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光,犹如波纹一样绕着身体起伏不定,汇聚起来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冲击戴在她手腕上的佛珠,那里正在散发着祥和的白色光芒。
沈重华睡梦里面额头上渐渐的有汗水沁出来,顺着干净光洁的额头慢慢的滑落下来,枕畔片刻工夫就变得潮湿起来,青光白芒依旧在较劲,看起来青光似乎很顽强,不断的冲击着佛珠的封锁,那串佛珠上散发着的白色光芒看起来被浩大的青光所淹没一样,却始终牢牢的占据着自己的领土一丝不让,皎洁的白光没有丝毫的减弱,顽强的闪耀着。
嗯?灵石道长梦的皱起眉头,站了起来,目光熠熠的看向里间:什么在里面?秋十三眼神闪过意外:怎么?是什么力量在较量?我感觉好像有佛家的力量。
灵石道长得到参宝之后一直都在闭关努力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因此还不清楚沈重华和巫族的事情,那两股交缠的力量其中一个是很熟悉的,分明就是那群和尚的本事,可是另一种,如此诡异冰冷的,却又是什么?里面的人是谁?秋十三眉眼之中凛冽起来:里面是我的夫人,你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看看。
灵石道长对此并没与反对,毕竟是女眷,他一个男人总是不方便就这样闯进去的,虽然他心里对这互相交缠的两股力量好奇的紧。
秋十三一进屋子就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沈重华身上彼此相斗的两种光芒,眉头顿时紧紧地拧了起来,蛟龙从他的扇子里面探出脑袋来瞅了一眼,惊呼:好强大的力量!佛珠上面的力量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你得赶紧想法子,否则她被巫族血脉控制之后,谁也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秋十三即便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看得出来那令人心情安定祥和的佛光已经被来势汹汹的青光给压制的有些无力了,可是他该如何做才妥当?距离医馆不算远的一处宅子里,几个身穿月白色缁衣的尼姑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盘腿坐下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沈重华手腕上的佛珠忽然爆出了耀眼的光芒,一下子把本来已经节节逼近的青光给逼了回去,古色古香的珠子上面好像可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魔力。
秋十三缓缓的靠近,蛟龙努力的用自己的力量为他营造了一个保护罩:你快点做决定吧,看样子有人暗地里帮忙,在给这串佛珠施加念力,但是相比血脉里面沉积着的巫族之力还是差了些,我可以出手帮忙,你在把老道士叫来。
秋十三也知道事情紧急不能再耽误了,把帐子给放了下来,沈重华裸露着的手臂顿时就被遮挡了起来:道长,请进来吧!灵石道长感觉到越来越清楚的灵力波动,心中越发的狐疑不安,闻声立即推门而入,却看到一张大床上挂着厚重的天青色帐子,把上面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那股力量波动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不等他询问,秋十三就已经先开了口:事情有些棘手,我稍后再向道长解释,还请道长帮我,救救内子。
灵石道长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着秋十三焦急的样子,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因为参宝那回事,他可还欠着秋十三天大的人情呢,这个因果关系不了解了以后想要进步可是很难的:我要帮助哪边?很明显是双方斗法,肯定有一方是帮着他妻子的。
帮助佛家那一边。
秋十三没有说话,倒是一只毛毛虫大小的怪模怪样的生物开了口,灵石道长两只眼珠子险些掉出来,那个那个,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东西,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蛟龙不成?蛟龙大爷倨傲的转移开视线,哼哼,还算是个识货的,不像那些没见识的一见面就大呼小叫的怪物,它可是神龙后裔:别废话了,赶紧帮忙吧!灵石道长不敢耽搁,赶紧挥手发出自己的力量,与蛟龙半吊子的龙之力一起透进帐子里面,帮着已经呈现败退迹象的佛家之力共同对抗强敌。
青色的光芒顿时抵挡不住这么多的对手,立时消退了个干净,随后青光一闪完全没进了沈重华的身体,看那样子是感觉对付不了对手,索性重新隐遁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劫难感觉到一方的溃败,不管是外面的尼姑们,还是灵石道长或者蛟龙,全都在同一时间停了手,顿时佛珠上面的光芒也在瞬间收敛起来,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轻地呻吟,似乎醒了过来。
重华!秋十三满心的担忧,立即就往床上扑过去。
灵石道长赶紧退了出去,蛟龙也很识相的飞到了他的脑袋上跟着一起出去了,它那个主人是个十足的小心眼儿,要是一个不小心看见了他媳妇的身子,等待它的估计就是抽筋扒皮了。
沈重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脸欣喜的秋十三,无力地抬起手来搭上他的脸,虚弱地笑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她虽然是处在深度的睡眠当中,可是并非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白衣女尼送给她的佛珠这些日子以来很有效的压制了她体内血脉的暴戾,很长时间都没有发作过了,她还以为淳厚的佛家力量已经把那股暴戾给化解了,没想到却只是深层次的潜伏起来,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就爆发出来。
今日幸亏灵石道长在场,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没事,我乐意为你担心。
秋十三动作轻柔的为她擦了额头上的汗水,一脸怜爱的说道,心中却沉甸甸的,看来不用等着自己的死劫顺利度过,沈重华的问题就会变得越发难以控制起来。
沈重华浑身无力的躺回床上,秋十三给她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放宽心,不会有事的,我跟灵石道长说几句话就回来。
沈重华点点头,看着那个男人出门而去,自己缓缓的吸了口气,微微地眯起眼睛,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眼看着体内的血脉之力越来越强盛,那些压制的力量终有一天会失去作用,到时候恐怕什么也无法阻止她改变了。
他是不是该抽时间去见一见那个神秘的族人?究竟要如何才能改变这一身暴戾的血脉?秋十三轻轻关上门,灵石道长已经听到了动静,转过身来,脑袋上趴着毛毛虫一样的蛟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那个妻子究竟是什么人?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股阴冷邪恶的力量很明显就是从秋十三的妻子身上冒出来的,而且还那样的强大,这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闭关练功,自然不知道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
秋十三缓缓的叹了口气,自己倒了碗茶喝了,压下满心的焦躁不安:烟霞坪出现的巫族后裔之事,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倒是有人说过。
灵石道长一门心思的提升自己的实力,哪里会去管那些小事:不过就是个身上具备着巫族血脉的人罢了,上古大巫已经消失多少时间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带着巫族血统的人出现,也不算什么大事,难道非得赶尽杀绝不可?再说了,那些紧追不舍的人,也未必就是为了铲除巫族,我看更大的目的是为了那些神秘莫测的巫术吧?道教兴起之前,那是巫的时代,上古时代的大巫们留下的传说即便是到了现在依然还会有人铭记,怎么可能没有人对那些神秘莫测的巫术垂涎三尺?灵石道长话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劲,瞪大眼睛看着秋十三:不会吧?难道说你夫人就是那个身上具备着巫族血脉的人?秋十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可是好像所有的答案都已经表现在那个眼神里面了,灵石道长顿时抽了口气,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慨:秋十三,你可真是会找麻烦。
不是麻烦,她是我的责任。
秋十三双手交叉着放在下巴下面,手肘支在桌面上:我娶了她,当然要好好保护好她,说什么铲除巫族维护安定,全是笑话!不过是为了给那些赤裸裸的欲望蒙一层遮羞布罢了,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想对我妻子动手,哼。
你先别生气嘛!蛟龙老气横秋的说道,在灵石道长脑袋上懒洋洋的打了个滚:你不是已经把水给搅混了?看着吧,看看谁会第一个跳出来,龙大爷就不信了,还收拾不了那些小鱼小虾。
秋十三一手遮在额头上:哪有那么简单,你看着那几个家族现在彼此之间争斗不休的,若是一旦遇上攸关利益的事情,他们马上就会停下来合作的。
爷,有病人上门。
秋奴忽然在这个时候在外头敲门,来人浑身全都裹在黑色的袍子里面,看着浑身透着古怪。
秋十三放下手边的茶杯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体:奇怪?会有多奇怪?转脸看了一眼灵石道长,若有所思道:不知道这个奇怪的病人道长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他总觉得来人似乎有点意思,这边才出现这样的状况,就有奇怪的人上门了。
灵石道长本来是不感兴趣的,可是无奈的是脑袋上有一个小东西爪子死死的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出去,他是个虔诚的修道人,对于蛟龙这样受到天地宠爱的物种是极为尊敬的,只得无奈的屈服于恶势力,跟着过去瞧瞧了。
沈重华在床上躺了不过片刻的功夫,秋十三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回来陪着她,她忽然就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好像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给盯住了一样,不怎么令人愉快,心也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她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还是虚弱的没多少力气,穿好衣服鞋子打开门出去,外面秋十三和灵石道长已经不见了踪迹,外间里面静悄悄的。
出什么事了吗?沈重华有些疑惑,扶着门框慢慢地走出去,没走出几步,就听到秋奴一声怒吼:我跟你拼了!随即便是哗啦一声巨响,好像什么重物砸在了桌椅上,发出很大的动静。
沈重华的心跳忽然漏了几拍,更加严重的危机感迎头而来,她都顾不上自己酸软无力的身体,急急忙忙的拎着裙子就跑了出去,一露头就看到一个身影冲着自己飞过来,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接,却忘了自己现在没多少力气,顿时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上。
小姐!那人却是汤圆,看样子似乎吐了血,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小姐你快走,快走啊!他们是来抓你的!李梦蛟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衣,有点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手里拿着一面怪模怪样的镜子,镜子发出黄蒙蒙的光,罩住了蛟龙,两厢正在激烈无声的搏杀着。
李梦蛟满头大汗的努力抱住镜子,看那样子似乎很有些力不从心,沈重华出来他都没有看一眼,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袍人抬起头,露出被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半边的脸。
这张脸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倒是一双眼睛与众不同,隐隐的透出些青绿色的光芒来,见到沈重华的时候,更是如同鬼火一般的闪烁了一下。
沈重华却没理会他,也没听到汤圆的声音,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倒在一旁生死不知的白衣人影给吸引了过去,一步一步的靠近,蹲下身子把他抱起来:秋十三?相公?你怎么睡着了?不是说说几句话就回去陪我的吗?秋十三双眼紧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回应,唯一一个还站着的灵石道长叹了口气:节哀顺变吧,他本来就是面临着难以渡过的死劫的,又是为了救你,求仁得仁,你也不必太伤心了。
你给我住口!沈重华忽然眼神冰冷的看了他一眼,灵石道长这个德高望重多年以来一直处在门派最高地位上的大人物居然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女人,她却已经低下头,温柔的擦干净秋十三脸上的血迹。
低声道:你不守信用。
哼,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哪里配得上高贵的巫族血脉!黑袍人不甘心被忽略掉,缓缓地解下了身上的黑色袍子:臭道士,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闪开。
灵石道长有些犹豫,秋十三最大的心愿就是他的妻子能够平安无事,他身上背着因果,自然应当竭力的帮助他完成心愿,可是这个黑袍人手段古怪得很,根本就无法伤到他,而且一身是毒,他根本就找不到办法打败对方。
想来想去,他这么多年辛苦努力才走到这一步,若是自己死了,那还谈什么长生大道?脚下就不由自主的挪开了。
汤圆看的破口大骂:呸!什么德高望重的道长,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灵石道长面上泛红,却不好发作出来,只好咳嗽两声装作看不见也听不见。
黑袍人缓缓的靠近沈重华,汤圆看的焦急,浑身却连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小姐快跑啊!不要让姑爷死不瞑目啊!谁告诉你他死了?沈重华忽然转过脸,一脸的平静,可是平静的表情上,一双眼睛却隐隐的透出了诡异的色彩:谁告诉你,他已经死了?我还活着,他怎么可能会死?黑袍人本来已经走近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感兴趣的弯起了嘴角,但是表情很是僵硬,感觉就像是一具尸体露出了微笑一样:有意思,你居然跟这样低贱的平民定下生死约,真是亵渎了巫族皇室的血统!乖乖的把尊贵的血脉之力交出来吧,我会看在同为巫族的份上,把你们两个一起炼制成分身,重现上古大巫的风采!他说的兴起,一双眼睛里面不禁闪烁起了疯狂的色彩。
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脉之力—后土是你伤了他?沈重华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背后悄悄的升起一个虚幻的影子,仔细看来,却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人影,人身蛇尾,背后生有七手,胸前两只,胸前那两只手上却还抓着传说中的腾蛇,那个虚影很是巨大,浮现出来之后就在沈重华背后迅速的扩展开来。
灵石道长失声惊叫:后土!有些典籍里面还记载着关于上古十二祖巫的记载,其中就有这样一个人身蛇尾背七手,胸前双手,手握腾蛇的形象,那是十二祖巫里面的中央土之祖巫,被尊称为后土娘娘的大地之神。
沈重华背后浮起的虚影,分明就是后土的形象!大巫就是大巫,就算只是一个虚影,所散发出的恐怖力量也是令人战栗的,本来还在交战的蛟龙哀鸣一声从空中跌落,被沈重华伸手抓在了手里倒提着,它也没有丝毫的意见,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恐怖的影子,浑身都在发抖。
李梦蛟手里捧着的镜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芒完全收敛了起来,他本人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满脸大汗脸色惨白的看着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的一幕。
后土娘娘!黑袍人眼睛里面的光彩越发的疯狂起来,果然,果然传说是真的,巫族皇室的人有着祖巫的血统,沈重华如今还是个血脉刚刚开始苏醒的人,根本就无法发挥出这样的实力,只要他把这血脉之力吸收了,以后这样强大的力量就全都是他的!兴奋,激动,他忍不住的伸出手来,五指指甲漆黑如墨,向着沈重华一步一步的靠近。
蛟龙渐渐缓过劲来,不屑的看了一眼那明显已经被幻想蒙蔽了双眼的家伙:蠢货!竟然还敢凑上来!沈重华根本就没有动弹,她身后的影子只是微微的抬了一下头,黑袍人就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击中了,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那神兵利器都难以伤到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血窟窿,一股腥臭的味道随着血液喷涌出来在周围弥漫。
他的身体上下全都是剧毒,身体也堪比神兵利器的坚硬程度,想要伤到他实在是太困难了,要不然灵石道长也不会脓包了不敢出头露面,可是那个影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抬了一下头,他就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跪了下来。
沈重华一步一步的靠近过来,在黑袍人面前慢慢地蹲下身子,一双眼睛里面青绿色的瞳孔闪着诡异的光:是你伤了他?黑袍人咬着牙忍着剧痛,一双眼睛邪恶的盯着沈重华的脖子,漆黑的双爪豁然抓上去:把血脉之力给我!巨大的黑影动了动蛇尾,地上好端端的忽然升起了两根地刺,将黑袍人的身体牢牢地钉在地上,鲜血更加迅速的冒出来,四处流淌着,剧毒接触到地面,嗤嗤作响。
不愧是大地之神,随随便便就可以动用大地的力量,被强大的压力压迫的跪倒在地的灵石道长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以前只是听说上古大巫的厉害,可是因为巫族消失没落,道门兴起,他总似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传言夸大其词,如今亲眼见识到不过一个影子就散发出来的可怕力量……灵石低下了脑袋,想要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他还需要更加的努力才是。
黑袍人凄厉的惨叫着,他的身体被两根地刺完全的钉死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生命似乎在他身上迅速的流淌,死亡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他: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巫族,我们是同族!沈重华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黑袍人背上,让他的身体被地刺穿透的更加彻底:我很生气。
她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回到了秋十三身边,蹲下身子把他抱起来,这一瞬间体型娇小的小女人毫不费力地把身高远高于自己的男人给抱了起来,感觉还是毫不费力的,目光掠过秋十三身上骇人的伤口,越发碧绿的瞳孔幽幽的渗人,嘴巴里面无声的念了几句什么,秋十三身上的伤口就神奇的消失不见了,李梦蛟却是惨叫一声,相对照着秋十三受伤的地方,出现了好几处严重的伤口。
这样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黑袍人就曾经这么做过,可以把一个人身上的伤势转移到另外的一个人身上,可是上一回是把自己的伤势转移到别人身上,这回却完全相反!本来布置清雅的地方已经因为打斗变得狼藉不堪,沈重华抱着秋十三缓缓走出去,身后巨大的虚影好像完全没有自主的意识,亦步亦趋的跟着,然后门被关上了,他们一群伤员就再也看不到接下来的情况了。
后土的虚影一消失,灵石道长马上就恢复了实力,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把昏迷的秋奴和受伤的汤圆全都送到椅子上,重点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梦蛟和那黑衣人的身上。
别杀我!我是李家少主!李梦蛟从来就没有如此的后悔过自己的鲁莽,本来还觉得黑衣人就已经很厉害了,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没多长时间呢就被更加厉害的对象给收拾了。
哼,李家居然出了你这样的不肖子孙!居然跟巫族妖人勾结!灵石道长话说出来才猛然意识到刚才那个强大的可怕的也是巫族,顿时噤口,却为自己的表现恼怒的红了脸,迁怒的一脚踢在李梦蛟身上:我就亲自把你送回李家去,跟李家的老家伙讨个说法!那黑袍人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眼看是不能活了,灵石道长有些惋惜,若是这个人能活下来,说不定还可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有用的来。
李梦蛟眼睛一亮,指着黑衣人:是他,就是他!他跟我家老祖之间关系很好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老祖暗中养着他,还弄回来不少的活人给他折磨,你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李家的秘密,我是被逼的!这个妖人看到老祖年纪大了用起来不方便了,这才找上我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堂堂家族继承人,居然这般没出息!灵石道长很是看不上他,却不知道沈重华转移的不止是伤口,还有那些血液里面不知名的毒素,这些毒不但会顺着血脉游走,破坏体内的大小构造,还会对于意志形成巨大的冲击。
沈重华出了屋子之后身子就是一晃,险些摔倒,本来看起来轻松自如的抱在怀里的秋十三也险些被丢出去,好在她一个趔趄之后又稳住了,身后的虚影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化作了虚无。
后土虚影的出现帮了她大忙了,沈重华立即毫不犹豫的进了空间,吃力的抱着秋十三走到灵泉旁边,把他身上的衣裳脱干净,小心翼翼的把人送进泉水里面,只留下脑袋在外头。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整个人的虚脱倒地,粗重的喘息着看着浸泡在水里的男人,空间里面越发浓郁的灵气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样争先恐后的奔向秋十三,片刻工夫就形成了一个白色的茧子,将秋十三牢牢地包裹在里面。
沈重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脑子里面已经记起了好些关于巫族秘术的运用,她一时好奇的给自己跟秋十三之间用了生死之约,只要其中一个人还活着,另外一个人就不会死,就算被彻底毁掉了身体,也能保持灵魂不灭。
秋十三虽然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了,可是她却能感觉得到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牵绊,他一定可以活过来的,她心里坚信这一点。
越来越厚的白色茧子被灵泉水包裹了起来,沈重华已经看不见里面模糊的人影了,放松了四肢仰天躺着,这就是他的死劫吗?原来是应在了自己身上。
人只要一空闲起来,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沈重华从秋十三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好起来,想到了自己的巫术,随即想到今日莫名其妙出现的后土虚影,心中止不住的一阵发寒,若不是后土娘娘,他们今日可就危险了。
难怪沈家代代相传了这么多年的宝物始终都没有人能够发挥利用出来,直到她重生之后才发现其中的奥妙,后土娘娘本来就是中央土之祖巫,空间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可以种植各种各样珍惜的作物,这可不就是受到了大地女神的庇佑?沈家人身上居然有着土之祖巫的血脉,这么多年以来早就已经变得稀薄了,却没想到死过一回的沈重华身上居然会出现了返祖的现象。
蛟龙扭动了一下身子,沈重华一直把它提在手里的,它也就跟着进来了这个空间,对这个地方它可是印象深刻的,毕竟就是在这里它被人连诓带骗的签订了主仆契约,这件事情它觉得自己可以当成血泪的教训,以后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但凡后世子孙,万万不可以小看了好像没什么攻击力量的女人。
人类的老祖宗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这是多么真知灼见的事情!第三百二十五章 余波未平四脚蛇一样的蛟龙小心翼翼的爬进水里,顿时舒服得浑身战栗了一下,大部分的灵气已经被秋十三的身体给吸引过去了,饶是如此,灵泉里面的残余灵气仍是让它舒服的几乎叫出来,如今外面的世界灵气匮乏,哪里还有这样的享受了?不过它也没有因为自己享受就忘记了提醒沈重华一声:他们可不知道秋十三还活着,你不告诉他们一声?你说烟波叟那老头子发起疯来会不会赶到李家去大开杀戒啊?语调里面完全是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沈重华缓缓的握了握拳头,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来,蛟龙哆嗦了一下赶紧完全的浸入水里,女人不好惹,发疯的女人更加不好惹。
怎么可能这么巧,师父和义母他们刚刚出门,这些人后脚就来了,若不是有人暗中盯着医馆,就是他们笃定短时间里面义母他们绝对回不来。
沈重华冷静下来顿时就觉得蹊跷,烟波叟一行人早就知道秋十三面临着死劫,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他们才会留下来的,平日里不管什么事情都会有几个人留在医馆里头准备随时支援的,今日怎么可能会忽然之间约好了一样的全部离开?除非有人调虎离山,把他们从医馆之中给引开了。
不行,或许他们那些人也有危险!沈重华心里狠狠地跳了几下,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救人,她已经被秋十三的样子给吓怕了,因为有着生死约,秋十三死不了,可是另外那些人没有啊,万一要是……后果她简直就不敢想下去。
可是呼唤出后土的虚影所需要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大,她是看到秋十三的样子被刺激到了才会突然的爆发出来,可是后遗症也很明显,后土的影子消失之后,她想动动手指头都难,更别说出去救人。
不过,貌似有一个极为合适的选择就摆在眼前。
沈重华把目光对准了水里面快活的游来游去的四脚蛇,抿了抿嘴唇。
蛟龙兴奋地在水里面来回的游动着,有点遗憾的就是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不能变回本体在水里面畅游一回,正在遗憾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不可抗拒的力量给控制住了,这种感觉它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就是因为这股力量限制了它的能力,才使得它被沈重华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跟秋十三签订了契约。
不是吧?又来?蛟龙心里哀叹,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没有做什么惹那姑奶奶生气的事情啊,怎么忽然之间不声不响的就对着它动手了?不过很显然沈重华这回不是为了教训它,因为蛟龙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了起来,然后就听到沈重华那可恶的女人说道: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用最快的速度救人,然后把事情说清楚明白了。
随即眼前一阵晕头转向,啪嗒一下子,身体掉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一获得自由,蛟龙立即跳了起来,眼前的景色熟悉的很,那个女人居然拿把它从空间里面给丢了出来,顿时暴跳如雷:我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咦?这不是蛟龙?汤圆惊讶欣喜的声音传过来,随即四脚蛇一样的生物就被一双手从地上捧了起来,汤圆带着青紫伤痕的脸上满是急切:小姐和姑爷呢?蛟龙甩甩尾巴,不耐烦道:我干什么要告诉你?那些人回来了没有?老头儿他们呢?汤圆眼神顿时暗淡下来,没有得到小姐的消息,她心情很是不好:老爷子他们已经回来了,李家的人派了好些人手缠住他们使得他们无法回来,幸好灵石道长及时赶到,这才打退了那些恶人。
汤圆说话的声音马上就惊动了里面的人,罗七娘一脸担忧的从屋里出来:汤圆,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重华回来了?他们好几个人居然全都被人分散的引开了,李家几乎是倾巢而出,所有数得上的高手全都出现了,发疯一般的攻击纠缠,就算是本领高强,想要摆脱那些人确也是件难事,好不容易灵石道长忽然出现打退了他们,却猛然从他口中得知李梦蛟带着巫族厉害高手到了医馆。
烟波叟马上就急了,听灵石道长的意思,好像是说秋十三已经没救了,他们一群人急吼吼的赶回来,却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厅堂和浑身是血被两根地刺钉死在地上的黑衣人,李梦蛟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一旁。
他们千防万防,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烟波叟几乎要把两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为自己唯一的弟子报仇,汤圆却说道秋十三未必就死了,沈重华既然使出了那样厉害的手段,就算救活了秋十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带着秋十三走了。
只是一点微茫的希望,却也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心中含着怒的众人把李梦蛟好一顿折腾,这细皮嫩肉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公子哥儿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至于那个黑衣人,他早在众人回来之前就已经没气了。
汤圆手里捧着蛟龙转过身去:罗师父,您看,这是姑爷身边的蛟龙,奴婢亲眼瞧见小姐带着它一起走的,刚才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罗七娘精神一震:可知道重华他们情况如何?蛟龙倨傲的仰着脑袋鼻子里面喷着气,哼哼了两声:进屋去说吧,龙大爷一次性的说明白了,免得你们再继续问个没完。
于是蛟龙很是傲娇的对着一群满心焦急恐慌的人讲述了一番什么是生死约,有什么好处,以及沈重华两人在一处安全之地给秋十三疗伤,话说完之后那些人提着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烟波叟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笑骂道:我就知道那小子没那么容易就死,打小就病歪歪的,这么多年来还不是硬撑过来了?他命硬,阎王爷也不敢随意的收留。
话虽这么说,可那通红的眼圈却骗不了任何人。
蛟龙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随着沉默的灵石道长恶声恶气道:牛鼻子,你怎么还不走?看在你救了这些人的份上,龙大爷就不跟你计较那些事情了,赶紧带着你家徒弟滚蛋!道心不净,还修的什么长生大道?光是因果就能累死你。
灵石道长没有计较蛟龙的恶声恶气,默默地与众人道了别,带着自己重伤未愈的弟子就离开了,就算是没有人提及到他那丢人的表现,那些人无一不是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出点东西来,既然人家没有表示出来,他也就厚着脸皮的带着人走了。
唉!秦夫人叹了口气,灵石道长在他们这些人眼睛里面那可以算的上是触摸到仙人门槛的高人了,居然也会畏惧,可见敌人的实力何等的可怕。
北堂彦默默地把桌椅的碎片拢成一堆,把尚且完好的那些都放到边上去,不声不响的把凌乱的屋子收拾干净了才说道:你们觉得,这次的事情会不会跟沈容安有关系?要不然,李家人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家医馆的存在?这家医馆落成之后,除了他们,沈容安就是唯一的一个进入过这里,还知道他们过去的人了。
别人还没发表意见,蛟龙顿时就怒了,飞到北堂彦头顶上爪子握起来就来了几个蛟龙神拳: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我亲自给沈容安下的咒,她若是想要说出这里的事情来,哪怕只是动一下念头,马上就会变得哑巴了说不出话来,要是还不死心的话,就会肝颤寸断被生生疼死!你居然敢质疑我的能耐?北堂彦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蛟龙现在的模样虽然比较像软趴趴的四脚蛇,可是力气却不小,打在头上还真是疼的厉害,用手一摸就能感觉那里鼓起了一个大包。
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李家能找到这里很奇怪。
秦夫人嘴角抽抽的看着自家儿子脑袋上片刻工夫就高低不平起来,赶紧开口解围:会是谁从中作梗呢?巫族之间都是有着感应的。
蛟龙很不屑的甩着尾巴,好怀念那灵气十足的泉水:灵石牛鼻子送了一件法宝当成见面礼兼新婚礼物,结果却引得沈重华身上巫族的力量暴动,随后又是佛家又是道家,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顺藤摸瓜的找过来也不稀奇。
北堂彦忽然挺直了脊背,手上的宝剑噌的出鞘一截,一张俊脸上简直可以刮下一层冰来:谁在外面?正在说话的几人顿时住了口,基本上都是女人在说,有数的几个男人以烟波叟为首,北堂锋、何璧钦加上年纪最小的北堂彦,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是金的格言,哦,北堂彦毕竟年轻,刚刚忍不住开了口。
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安清源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个人?众人目光顿时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来,满眼都是刺探与怀疑。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反目安清源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眼神慢慢地走进来,充满怀疑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奇怪,师父跟师娘都不在,他们这些人在做什么?再一看,被打成猪头样子的那个家伙怎么有点眼熟,仔细辨认一下,那不是李梦蛟吗?安清源顿住脚步,脸色严肃起来,看了看那群同样神色严肃的人:究竟怎么了?我相信你们不是会毫无缘故就打人的人,何况还有那个人。
旁边那个血淋淋的人,可不是能忽视过去的。
北堂彦看了他一会儿,收起剑:你去什么地方了?安清源愣了一下,面上有些不大自然,看样子不大想回答,不过场面实在是太严肃,他不知不觉的就开了口:我家的人找来了……他身为安家的少主,不声不响的从家族里面跑了出来,一路典当随身物品的来到这里,总是留下了痕迹给后面追踪他的人,直到今天早找上来,可以说是安清源躲藏的比较成功了。
这么巧?北堂彦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不早不晚的,所有的事情全都聚在了同一天?事有反常必为妖,北堂彦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和盘托出,看看安清源的反应,试探他一下。
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
一双黑色底子绣着金色云纹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随即一只手强硬的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就对上了秋十五阴霾的眼神,本来黝黑的眼睛里面隐隐的带出些许红色,看起来有些疯狂的味道。
沈容安瑟缩了一下,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大眼睛里面迅速地盈满了泪水。
沈容安?赵博雅?秋十五念叨了一下两个名字,嗤笑一声:我真是个傻子,当初居然就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你就是赵博雅,想想看,一个尊贵的将军之女怎么可能独身一人混迹在江湖上?哦,对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李家派给你的丫鬟呢,你们主仆几个倒是好本事,把我骗得团团转,是不是觉很好玩?沈容安下巴上传来一阵剧痛,这个疯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儿,原本俊秀的脸上因为一道皮肉外翻的伤口变得狰狞可怕,她不禁暗暗感慨,这畜生真是好命,居然没死,只是坏了脸而已,霜满果然是个不中用的,这样好的机会都能办砸了事情。
我不是有意的。
沈容安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来,滴在秋十五的手上:我也是受人所迫,他们控制了我的父亲,逼迫我这么做的,若是不然,就会对我父亲不利。
就算如此,我父亲还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落下来。
秋十五眯起眼睛,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会装模作样了,他已经被骗了好长时间了,可不敢再轻易相信她了:是吗?你是受人所迫的,就可以来算计我,嗯?捏着沈容安的下巴强迫她站了起来,秋十五收回手,沈容安白皙的下巴上两个青黑色的指印格外的显眼:哼,少装可怜,我不吃你那一套,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这就杀了你。
沈容安吓得后退了两步,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肚子上,孩子,对,还有孩子,这个孩子可是秋十五的,只要这个孩子还在,他就不能对她做什么,这就是她的保命符:我知道自己罪不可恕,可是,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等我生下他,任由十五少发落就是,但是,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秋十五阴着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他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会亏了他,至于你,等孩子出生之后我再来找你算账!走出去几步之后高声唤道:来人!少爷有什么吩咐?立即有两名相貌普通的丫鬟闻声赶了进来。
照看好她,务必保证她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知道吗?秋十五的女人们如今除了沈容安,其他人再也没有好消息,他就算心中对这个女人反感到了极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动她。
奴婢遵命!两个丫鬟恭敬的送走了秋十五,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劫后余生一样的沈容安,不屑的哼了一声,关上了门:到了饭点儿会有人来给你送饭的,不想受罪的话最好乖乖的呆在这儿。
沈容安看着关上的房门,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没想到秋十三居然这样狠心,任由她被送回到秋家来,还有那个花影,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自己还垂涎着秋十三呢,居然还敢坏别人的好事,活该她被李梦蛟抓走!秋十五教训了沈容安几句,心情有了微微的起色,刚出门就看到华夫人带着几个丫鬟气势汹汹的过来,顿时脸上又阴沉下来,当初的事情,若不是华夫人一力主导,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的就上当受骗把一个身份低微的沈容安当成高门贵女娶进门来。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华夫人瞧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眼睛一亮,赶紧走过来:我听说沈容安那小贱人抓到了?秋十五不耐烦的退开了华夫人想要摸摸看看他伤疤的手,沉声道:母亲不去做自己的事情,跑来这里做什么?儿子后院的事情自己能够处理,就不需要母亲操心了!华夫人被儿子一把推开,趔趄了一下,幸好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闻言更是气苦: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愿意的?我为了你操尽了心,这些日子以来到处给你求医问药的寝食难安,你就是这么回报的?是是是,都是我不孝,行了吧?秋十五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顿时爆发出来:你要孝顺的儿子,去找秋十三啊!你没听人说吗?秋十三才是这一辈里面最出色的人才,他不是你儿子吗?你去找啊!找回他来你就能继续当着秋家的当家主母了!气冲冲的从华夫人身边大步走过去,头也不回。
华夫人几乎被气个倒仰,手指颤抖着指着儿子的背影,最后握起拳头来砸着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呦!我劳心费力地那都是为了谁啊!夫人息怒,十五少爷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子的,以前不是很孝顺的么?丫鬟们赶紧上来又是抚胸又是捶背的忙活,顺便七嘴八舌的劝解着:最近这么多的事情,就没什么顺心的,十五少爷心情不好也是难免的,何况又刚刚从沈容安那里出来不是?也就是说,秋十五会这么生气,完全不给华夫人这个当娘的留面子,那就是因为沈容安。
秋十五刚刚在沈容安那里生了一肚子气的出来,自然不会有好心情了。
华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的,顺着杆子的为儿子找好了理由,心情也好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哼,不过小门小户出来的庶女,居然敢骗到我们秋家头上来了,你们去把门给我打开,我倒要看看这位好媳妇究竟是个什么嘴脸!丫鬟们领命,沈容安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知道是华夫人找茬来了,不过她也不在乎,华夫人充其量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最适合给人当枪使的,她现在还怀着孩子,量华夫人也不敢做什么,最多过过嘴瘾,不疼不痒。
华夫人瞧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之后,眼睛里面好悬没冒出火来,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本来以为沈容安会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痛哭失声的,结果她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压根当她不存在。
华夫人越发的生气,阴阳怪气道:呦,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赵博雅吗?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哎呦还一副傲气的样子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是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下作的东西,往脸上贴金的给自己抬身价!沈容安一手轻轻地抚摩着肚子,微笑道:我是什么人不要紧,只不过刚才夫人你的儿子还来说过呢,一定要让我平平安安的生产,我这胎像本来就不大稳当,最是受不得惊吓,可是夫人你声音这样大,说不定会吓到孩子呢,他一个害怕要是出什么岔子……呸呸呸,怎么会呢,这可是秋家的骨肉,最是金贵的,可不能随意胡说。
华夫人顿时黑了脸,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啊,不就是一个孩子吗?她当初还曾经亲自打掉了苏媚肚子里的孩子呢,那不一样是自己的孙子: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你也配?我的儿子身边女人多的是,随便一个就比你漂亮比你高贵,谁生下的孩子都比你肚子里那个金贵,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沈容安也不在意她恶毒的言语:是吗?可是我怎么听说,您儿子的女人们不是没消息,就是滑了胎啊?华夫人顿时无言以对,想要发作却还顾及着沈容安的肚子,那可是秋十五的孩子,看样子秋十五对这目前唯一的一个孩子还是很重视的,她不禁就有些投鼠忌器起来。
沈容安胜利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开来,丫鬟就进来禀报道:夫人,苏奶奶来了!第三百二十七章 报复之心华夫人脸上一沉,沈容安固然不讨她喜欢,苏媚却也不见得就比沈容安强到哪里去,以前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华夫人还会收敛一些,谁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可是听说了,秋十五跟本就没有踢到她,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倒是白白没了一个孩儿。
所以闻言她就拉下了脸,硬邦邦说道:才刚刚没了孩子不久,不好好在床上躺着乱跑什么?叫她回去,我不想看到她!丫鬟有些进退两难,苏媚跟本就没有留给她犹豫的时间,已经退开了挡在前面的丫鬟自己走了进来,冷笑道:母亲就算想要找茬也请再忍耐两天,父亲这几日可是恼着呢,你猜我若是散出消息去,说母亲不但丝毫不体谅儿媳刚没了孩子,还要处处刁难的话,父亲会怎么想?华夫人气的胸口急剧起伏,想要发作苏媚,却也知道苏媚说的是事实,如今秋政桦对她这个妻子可以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若是再做点什么被人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思及此,华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狠地一甩袖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十五郎如今可是看重着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呢,若是你胆敢做手脚,被赶出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个女人,气哼哼的走了。
苏媚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贴身丫鬟很识趣的关上门拉着门口那两个丫鬟到一边去说话去了,留下她们两个说话。
沈容安心中警惕起来,手掌抓到了底下的床铺:你想做什么?苏媚的目光落在沈容安的肚子上,已经超过了四个月,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她的眼神里面带着羡慕,更多的是嫉妒,她的孩子没了一个又一个,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却这么好的命:你怕什么?没听华夫人说了,孩子出生之前你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我可是很好奇呢,你这样低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就算是秋家的子孙,身份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华夫人不喜欢你我,肯定会为了相公另外选一个妻子的,到时候自然那有人帮他生儿育女的,我们两个斗来斗去,结果却是便宜了别人。
沈容安眼神一闪,隐约明白了苏媚的来意,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还真是个野心不小的女人,刚没了孩子还没养好身子,就在为了正妻的位置上蹿下跳了: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威胁到你的位置的。
要不是笃定沈容安的出身低微威胁不了自己,苏媚也不可能会来找她,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抢在华夫人之前把自己的身份定下来,只要她成了正室夫人,华夫人就无计可施了:只要你肯帮我,我就劝相公放了你,还能让你恢复到姬妾的身份,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哼,一副施恩的口气,沈容安暗地里冷笑,姬妾算什么?姬妾的孩子只能做个受人欺负的,她的孩子将来只能成为继承人。
面上却做出感激涕零之色:只要我能跟孩子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两个各怀心机的女人开始了相互的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试探自己能够得到的最大好处,谁说敌对的两个人就不能合作了?那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大。
沈重华醒了过来,第一时间就去看水里面的秋十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那层白色的茧子似乎变得更加厚实了一些,禁不住开始担心万一秋十三在里面缺少空气窒息怎么办。
转念一想,这层白色的茧子是灵气构成的,按理说也是属于空气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试探的伸出手去,确实很轻易地探进了白色的茧子里面,直接摸到了水里面秋十三光滑的皮肤。
在空间里面睡了一觉之后,感觉身体和精神全都有了些恢复,虽然还是会觉得疲乏无力,却能够勉强地站起来走两步了,到过树旁边去摘了几个果子来擦擦啃了起来,依旧回到泉水边盘腿坐下来凝视着水里的茧子。
秋十三出了事,她好像忽然之间失去了自己的目标了,究竟接下来该做什么?难道就在空间里面守着,直到他醒过来?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沈重华很是珍惜那段得来不易的安静日子,虽然时间并不长,因此对于破坏了这样生活的人极为恼怒,既然秋十三暂时的醒不过来,正好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去报复一下那些利欲熏心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人。
打定了主意,伸出手臂探进白色的茧子里面找到秋十三的脸,轻轻抚摸两下:你等着我回来,看我替你出口气。
蛟龙眼巴巴的趴在自己被扔出来的地方,盼望那个着那个女人忽然之间良心发现了把它带回那个灵气充裕的地方去,没有比较就没有高下之别啊,见识了那样灵气充裕的好地方,再留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都感觉浑身不舒服。
虚无里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蛟龙不大的眼睛顿时噌的一下子亮了,猛地飞起来扑到某人的脸上:你总算是出现了,快带我进去!沈重华冷不防一个软趴趴凉冰冰的东西啪嗒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颈子上,愣了一下神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顿时拉下脸伸出两根手指把四脚蛇一样的小东西给夹起来,一脸嫌恶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我怎么觉得你跟了秋十三之后根本就没发挥出一点作用?这回更是眼睁睁地看着他险些被人杀死!你除了灵气灵气还会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是白养你了是不是?说实在的,沈重华火气很大,蛟龙不是很厉害吗?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坑门拐骗的把这家伙签订给了秋十三,不就是想让他有个能够借助的力量?谁知道关键时候蛟龙这家伙一点用处都没有!蛟龙顿时委屈的瞪大了眼睛:那能怪我吗?谁知道那个家伙自己本事不济,却还有一件厉害的巫器,我一时不察就落在下风了!赌气之余也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它堂堂龙大爷居然被一个凡人拿着一面镜子就给缠住了。
你还有理了?沈重华火冒三丈,把手里的四脚蛇刷刷刷磅秤了蝴蝶结拿在手里抛来丢去:你难道不知道秋十三面临着死劫?这个时候哪里敢轻敌?就算是一个小孩你都得打起精神来注意着预防着,可是你都干了什么?蛟龙几乎要把舌头吐出来了,这女人真可怕,自己也有那么几分心虚的:我不是知道错了吗?对了,那面镜子不错,你可以收起来自己用,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东西,在哪里呢?沈重华一手拎着蝴蝶结一样的蛟龙,大步地走进屋里,屋子已经被人仔细的收拾过了,那些残缺了的桌椅都被清理掉了,换上了新的桌椅,烟波叟一脸正色的接过了秋十三的事情,难得正经严肃地在那里给人看病。
小姐!汤圆本来在帮着抓药,一眼瞧见沈重华,顿时药也忘了,惊喜的叫了出来,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重华!北堂彦抬起头来,他的面前一个面色红红的小姑娘迅速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重华,看到对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后,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沈重华有些惊讶,北堂彦什么时候也会看病了?这冰块一样的家伙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往上凑。
师娘回来了!安清源从一群女人包围圈里面冒了出来,满脸欣喜的冲过来:你没事啊,实在是太好了!沈重华早就已经不动声色的把蛟龙给丢进了空间里面,对着北堂彦微微点头,却一把将一脸热情的安清源按在了墙上: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安清源嘴巴里面发出呀呀呀的无意识的音节,被松开脑袋之后才摸摸自己的头发,面上全是不作伪的欣喜:我就知道师父师娘不会有事的。
这个美丽的小娘子居然是安大夫的师娘?来瞧病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顿时面面相觑,暗中感叹,据说安大夫的师父就是那位秋神医,很是俊美的一个人呢,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不过医术那样出色的人,一定是因为擅长养生之道,保持了容颜不老才会那样的,要不然徒弟都这样大了的人怎么可能那样面嫩?就连这位夫人也一样,有一个精通驻颜之术的丈夫真是好啊,女人们羡慕不已的打量着沈重华。
北堂彦走过来,寒冰一样的脸上微微解冻:回来就好。
有心想问秋十三,可是却又担心情况不像蛟龙说的那样,问出来怕沈重华伤心,嘴唇动了动,又忍住了。
沈重华微笑起来:你们放心吧,我们都没事,十三他可能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我怕你们担心,就先一步过来了,那两个人,还在这里吗?不说这边如何的剑拔弩张的判断究竟是谁在暗中通风报信,沈容安坐在床上,第三百二十八章 拆房子!已经是暮春时分了,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就已经郁郁葱葱充分展露出了活力和生机,冬日里荒凉的路上人流开始渐渐的繁茂起来,来往的客商、过客,熙熙攘攘更加增添了几分热闹。
一头小毛驴得儿得儿的迈着四蹄儿在热闹的街上走着,脖子底下挂着个银色的铃铛,随着毛驴的走动不断的叮铃作响,驴背上坐着一个容貌美丽的少妇,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裙,一只手里摇着短鞭,另一只手却挽着绳子,另一头绑着一个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是一看衣裳料子就不是一般人的男子,随着毛驴的走动踉踉跄跄的被拖着往前走。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这么漂亮的女人却带着一个这般模样的男人,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不过看看那男人身上透出来的血色和伤痕,谁也没那胆子靠近了去说些什么。
让一让!让一让!后面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吆喝声,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散开,两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公子赶了上来,其中一个的马背上还横放着一个黑衣人,看那样子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重华,等一等!北堂彦策马追上来,看着骑着毛驴得儿得儿前进的沈重华,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你就这个样子去找他们?沈重华拉了拉绳子,被拽在后面的李梦蛟顿时又是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本来华贵的衣裳早就已经变成了这一条那一块的乞丐装了,可就算是被如此对待,李梦蛟也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严格说起来,这个人其实就是个实力至上的人,在他看来只要实力比别的人高,不管做什么那都是对的,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力,所以,他实力不济败给了沈重华,就算被人如此的折辱,那也是他自己应当承受的。
你们怎么来了?沈重华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被安清源驼在马背上的死人,挑起一倒眉:难不成,你们是打算跟我一起去讨回公道?安清源一脸赞叹的说道:没想到你还会骑驴,而且就算是骑着驴,也依旧不减美丽的风姿啊,师娘不愧是师娘。
沈重华控制不住的按了按额角几乎要蹦出来的青筋:安少主,我知道你可能不大会赞美别人,可是你完全可以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保持沉默的。
安清源面上顿时涌上几丝红晕,很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是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的,更被说讨女孩子的欢心了,虽然眼前这个女孩子……不对,严格说应该是女人,早就已经是他的师娘了。
若是他懂得如何跟喜欢的人相处的话,就算不能改变结局,最起码也会拖延一些时间,不会让心上人那么快的成为了长辈。
安清源每天笑眯眯地对这一张曾经朝思暮想的脸称呼师娘,其实心中的压力是很大的啊!北堂彦微微侧过身子去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你一个人过去到底是不安全的,就算你的实力上完全可以藐视他们,但是,有两个人去给你壮一下声势,还是不错的选择吧?听起来似乎不错,沈重华却没有被简单的几句话就给说服了,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叹了口气:难道说义父义母也同意你这样胡闹吗?北堂彦是他们亲生的吧?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吧?难道说是小的时候抱养的?北堂彦难得的微笑了一下: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微微眯起的眼睛在下一个瞬间变的寒光凛冽:既然你知道要称呼我一声哥哥,妹妹要出去找人报仇出气,做哥哥的怎么能够不闻不问呢?是这样吗?所以在明知道会面对的是李家那样一群实力高强的人物,也毫不犹豫的跟了来了,因为是哥哥啊!沈重华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沈青枫离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个称呼的温暖了,扬起笑脸来:既然是这样,那就一起吧……哥哥。
北堂彦冷峻的神情温和了起来,不再说话的驱动座下的马儿,两匹骏马中间夹杂着一头驴子,看起来分外的好笑,不过那三个人,两个英俊的贵公子,一个美丽的贵夫人,腰间还佩着长剑,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对象,街上的行人也只是匆匆的看一眼,然后就迅速的躲开了,所以即便对于这位贵夫人为什么放弃马车选择毛驴有些奇怪,却也没人敢于问出来。
不过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则传言,某月某日在这条街上曾经有位美丽的夫人骑着传说之中的万里驴出现过,那头驴子可不得了,浑身上下的毛发油亮顺滑,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照料的,走起路来平稳快速,比起千里马还要稀罕呢。
沈重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先前女扮男装随手买来的毛驴居然还会有这样显赫的名声,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她已经带着李梦蛟赶到了李家的宅子前头,仰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可以说是气势恢宏的宅子,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呐,蛟龙,之前的那一次拆的不够过瘾,这一回,就让我看看你的破坏能力吧。
从她的袖子里面爬出来小蛇模样的蛟龙,傲娇的仰着脑袋不屑的瞥了一眼那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偏过脑袋:切,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受到教训嘛,龙大爷都拆了的房子干什么还要建起来?更加嚣张的是还在原来的地方建起来,难道不知道龙大爷最不喜欢的就是做白工吗?我一定要重新把它拆干净!一条看起来极为娇小的小蛇口出狂言实在是一件叫人发嚎的事情,沈重华额角微微抽动,一手拎起袖子里探出脑袋来的蛟龙,随手甩出去:啰嗦!还不去干活!被丢出去的蛟龙在瞬间就恢复了自己原本大的小,不敢向着那个明显因为自家主人而一肚子火器的女人发泄,只好仰天嘶吼一声,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了李家身上,顿时建筑的美轮美奂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的宅子延续了上一回的命运,化作碎片乱石跌落下来,不,如果要说跟上一次有什么不同的话,这一回碎的更彻底了一些。
李梦蛟闭上眼睛将脑袋侧向一边,如果不是因为他贸然的动手,也不会惹上这些人的,家族只是白白的受了连累而已,心里就算有着小小的愧疚,他却也没打算就为此而与对方死磕到底,说起来就算他没有动手,李家在老祖的控制之下,受幕后黑手的控制,早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来,到那个时候,李家的人还是无法逃脱的。
再说,就连他都已经落在敌人手里了,谁还会有心思去管李家,要知道他顺利的接管李家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呢,可不愿意自己白辛苦一场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倒霉好了。
李家原本很是安静,被蛟龙方才腾空时候的一声嘶吼惊动了不少人赶出来,主要也是归功于上一回秋十三带着蛟龙来搞破坏给他们留下的深刻印象了,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即急匆匆的冲了出来。
不过很明显的问题是他们的速度赶不上蛟龙破坏的速度,不过眨眼的功夫,那些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断专残瓦,有幸跑出来的人捂着身上被砸伤的地方,还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时隔不久,李家居然再一次遭受了这样的厄运。
那些来不及跑出来的人自然是被压在了断壁残桓的下面,活着的人除了那些高手们警惕地盯着李家废墟前站着的一行人和天上的蛟龙,剩下的人都片刻不敢停顿的加入到了救人的行列里面,不时地听到孩子女人的哭声。
沈重华有些不忍心,李家就算再多的不是,也总是有很多的无辜者的,可是想起李家的人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在支撑着,这些无辜的人,是真的无辜吗?他们是不是就不曾借助着家族的势力伤害过别人?嗤,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世上真正干净的人能有几个呢,秋十三差一点就死了,她却还在妇人之仁,这个样子可是不能叫秋十三放得下心的。
蛟龙片刻功夫就在李家来了一回大扫荡,意犹未尽的飞回来,重新变回小蛇模样的缠在沈重华手腕上:真是不过瘾啊,龙大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居然就全都变成废墟了。
惊魂未定的李家人看着这三个站在自家门前的人,如果那扇已经变成碎片的门还能称之为门的话,惊魂未定的脸上露出怒容,已经控制不住的拔剑相向了: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招呼不打一声的就把人家宅子给拆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啊!沈重华拍了拍衣袖,厌恶的说道:好多的灰尘,下回记得弄阵风把那些灰土吹干净才是。
……真是太过分了!握剑的手都在咯咯作响,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受不了吧,被人欺负到门上来了不说,还毫不客气的照人脸上打耳光,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好的气度可以任由唾面自干的。
臭丫头你找死!就算忌惮蛟龙得可怕,但是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一样的深入人心,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忍不住的举剑冲上来了:你会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的!代价吗?沈重华扯了扯嘴角,眼角已经瞄到北堂彦一个扫堂腿把冲上来的第一群人给尽数撂倒了,忍不住嘲讽的掀起嘴角弧度:啊呀啊呀,还以为能够这样理直气壮说话的人能有多厉害呢,原来全是些嘴巴上厉害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报仇者李家房子给人拆了那样大的动静自然没有可能谁也听不见的,不过谁也不是傻子,那样大的动静,毫不畏惧的跟李家对抗上的能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躲在自家小屋里面关紧了房门躲着比较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了!被废墟埋进去的人不少,就算是那些侥幸逃出来的人不遗余力的挽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把所有人都挖出来的,还要分出一批实力高强的人来应付着几个很明显就是来者不善的人物,场面看起来很是凄惨。
真是狼狈啊!沈重华看着这本应该是极为凄惨的景象,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眼神之中居然带着一丝快意:原来李家的人也是会受伤会狼狈的呢,是不是很难得一见啊,李少主?被绑着用毛驴拖拽了一路的李梦蛟灰头土脸,看起来就像个叫花子差不多了,那些义愤填膺的李家人居然都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无比狼狈的家伙就是自家少主,直到沈重华说出这句话来,才一个个惊疑不定的看向他:少、少主?骗人的吧?那个看起来浑身狼狈的家伙哪里像是他们尊贵无比的少主了?除了身形有点像之外,根本就没有一丝相像的地方!李梦蛟叹了口气:李家的人也是人呢,既然是人,自然就会有受伤流血或者死亡的时候,相较而言,只是狼狈一点算什么?这个声音……手里握着刀剑气势汹汹的李家人愣住了,慢慢的转动脖子,骨头发出恐怖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多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落魄的连乞丐都不如的人,这个声音真的好熟悉,加上那熟悉的身形,难道说真的是自家少主?少、少主?真的是少主吗?看见的人开始揉眼睛,宁死不肯相信这个严重毁坏别人心目当中形象的家伙会是自己家那位尊贵英俊的少主,可是,再仔细看看,没错啊,虽然乌七嘛黑了一点儿,可那就是李梦蛟不会有错的。
一群人顿时风中凌乱了,李梦蛟转过脸来看着他们,一脸的平静:啊,你们认出来了啊?还不错,眼光很是锐利啊。
少主……忠诚于李家的高手们几乎要哭了,为什么少主会跟那些人在一起?还是这种形象?少主,被人俘虏了吗?别那么悲观嘛!李梦蛟是彻底的想开了,技不如人嘛,不管落到什么样的下场那都是不值得伤悲的:好歹我们这么多人呢,共患难总好过一个人遭殃不是?这话说得,众人更想否认这个人的身份了。
少主?莲华命大,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身上的衣裳就变得有些脏乱了,没办法,拆房子的动静可不小,那些到处飞扬的灰尘不会看人下菜:你怎么了?她似乎没有去看一眼其他的人,直接紧张的跑到了李梦蛟身边,掏出手帕来给他擦干净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张脸来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被人打得不轻。
怎么会这样?莲华的样子像是要哭出来,却趁着用手帕擦眼睛的功夫低声说道:你把老祖关押在地下洞穴里,刚才地穴被那怪物给弄的塌陷了,恐怕人已经被活埋了,这些救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老祖被关在那个地方。
李梦蛟之所以能够手持那面镜子跟着那位巫族人士一起前往秋十三那里寻是非,自然是已经成功的掌握了李家的力量,李老祖虽然厉害,可是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被那位来历莫测的黑衣巫士给控制住了,对方要是想要他死也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尤其李老祖已经老了,不管是心态上还是行动能力上都已经远不如以前,早就该换一个合适的年轻人了,李梦蛟的出现就是个恰当的时机。
所以,背后操控了李老祖多少年的黑衣人毫不客气的抛弃了这颗棋子,亲手擒住他关在了那神秘的地下洞穴里面,李梦蛟就成了李家隐形的首领人物,就连他的父亲,李家名义上的家主都难以望其项背。
今日之事事出突然,李家老祖自然是被活埋在了废墟里面,他本来年纪就大了,加上这几日没少被那黑衣人折腾着放血,早就虚弱不堪了,而且除了他们几个知情人,再也没有人知道自家老祖宗就被关在那里,自然是无人会去想着把人救出来。
李梦蛟勾起了嘴角:死了就死了,不就是一个糟老头子吗?怎么,难道你还舍不得他?也是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莲华面上浮现出像是要昏厥过去的惨白之色,摇摇欲坠道:你……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重华在一旁哼了一声:我说,我可是来找李家算账的,你们两个就算是想要谈情说爱,也要等着我把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吧?况且,莲华据说是李家老祖的小妾呢,不过我看着,似乎跟李少主你的关系更加亲密一点。
事到如今,李家估计难以保全了,就算不至于被族灭也会元气大伤,再也难以跟另外几个家族相提并论了,李梦蛟也就不在乎自己做过的丑事被人发现,缓缓一笑:所以说,人需要量力而行,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就不要再去垂涎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早晚会走在对方那个前面的,到时候难免会被人戴了绿帽子。
北堂彦皱起眉,李梦蛟好歹也是大家族继承人,从小就受到严格训练的,居然跟自己老祖宗的女人暗通款曲不说,被人说出来居然还毫不羞愧振振有词,真是令人为之不齿。
他扫了沈重华一眼:你想要怎么做?安清源也因为李梦蛟的话皱起了眉头,一声不吭的从马背上把早就已经死透了的某人解下来丢在地上:这家伙还可以算作是证据吧?这么多年来躲在李家,我就不信真的就没有人发现过他。
我嘛!沈重华眯起眼睛想了想,她是想要毁灭李家来给秋十三出口气的,不过她却知道,这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要是真那么简单当初秋十三就不会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了,李家老祖到现在还没出现,联系上李梦蛟跟这个黑衣人勾结的情况,多半是早就被不肖子孙杀死或者囚禁了,剩下这些人单个的高手或者三两个一起上不足为虑,但是人多了,就算是人海战术也会累死人的。
况且,她可不认为剩下几个大家族就会任凭她收拾了李家,想来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了。
如果按照我的意思呢,自然是要把李家这些人赶尽杀绝的,就像当初他们对待沈家一样。
沈重华虽然站着不动,脑后面却像是长了眼睛,手肘忽然向后闪电般的击出,顿时背后一个趁机偷袭的家伙惨叫一声被打了出去:不过,可能很多人都不会同意呢。
重华?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沈重华毫不意外的笑了笑,对着北堂彦笑的讽刺: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这么快就过来了,消息还真是灵通呢。
欧阳瑾瑜吃惊的看着沈重华的打扮,那一头秀发已经尽数的挽了起来,额前带着一条悬挂着水滴状碧色翡翠的银色额饰,森林般碧绿的翡翠垂在双眼眉心之间,衬的一双眼睛似乎也散发出幽幽碧色,越发美艳动人。
这个打扮,她已经嫁人了吗?会是谁?他的目光不禁就落到了沈重华身边的两个男人身上,北堂彦,安清源。
瑾瑜哥哥来得很快嘛!沈重华嘴角讽刺的勾起来,若说没有暗中盯着李家,她才不会相信:不过,就算是瑾瑜哥哥你亲自来了,也不能阻止我,我是来讨债的,债务没还清之前,我拒绝听任何人的意思,或者命令。
欧阳瑾瑜听到探子传来消息,李家再一次被拆了,还以为是秋十三来了,赶过来前却没有看到秋十三,而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沈重华,还没来得及惊喜,对方的打扮就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惊吓。
重华,你……你嫁人了?欧阳瑾瑜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近乎梦呓一般的说出这句话来,就看见那美丽的小女人弯起眼睛,很是欢快的点头。
是啊是啊,成亲不久呢,不过很可惜没能请你们去参加,不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想来也没必要邀请五大家族这样显赫的存在吧?或许会被人嘲笑不知好歹看不清楚身份呢。
手里陡然冒出一缕紫色光晕,无声无息的穿透了一个人的胸膛,半转回身子:啊呀,我在跟欧阳少主说话呢,你难道不懂礼貌吗?非要选在这个时候抢走我的俘虏?紫梦顺手抽回来,照样得滴血未沾:丑话说在前头,在我消气之前,谁动了我的俘虏,我就要谁的命。
被紫梦穿透了心脏的人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透明窟窿,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明明就没有看到他的!她出手的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快到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安清源眯了下眼睛,哼了一声:是秋家的人,看样子李家遭了难,秋家也不甘寂寞的想要插一手了呢!第三百三十章 威慑原本的七大家族,随着多年前沈家被灭门,前不久王家主动退出,如今算起来只剩下五个了,如果李家这一会能够顺利的被取消掉资格的话,想来会有更多的利益被其余的几家给瓜分掉。
欧阳瑾瑜如今面临的压力很大,欧阳家族本来并没有牵涉进秋十三的算计当中,也算是看在欧阳瑾瑜对沈重华的多番维护上,可是欧阳夫人纵容属下闹出那样大的乱子来,欧阳家族一下子就处在了风口浪尖上,甚至比起那些内乱的家族更加的危险,因为他们面临的是整个江湖。
欧阳夫人惹了大乱子根本就不敢在江湖人面前露面了,欧阳家主疲于应付,很多的事情就压在了欧阳瑾瑜身上,他忙起来接连几天都只能睡上一两个时辰,其他的时间都在疲于奔命。
李家被第二次的拆了房子,一直盯着李家的人立即就把消息给传了回去,如今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秋十三身边有一条蛟龙,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会不会是秋十三出现了?赶过来之后却看见是沈重华和北堂彦安清源三人,李梦蛟灰头土脸的被绑在一旁,看起来是俘虏的身份。
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这些事情,秋家的人居然趁此机会想要把李梦蛟劫走?那是自然。
沈重华回应安清源的话,冷笑两声:秋家跟李家最近斗得热闹着,自然少不了会安排人盯着他们,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趁火打劫?北堂彦轻轻地把落到额前的一缕头发给撩到脑后,冷笑一声:你是来找茬报仇的,说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说多说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明白你的做法?说的也是。
沈重华低下头,把自己脸上微微的歉意给掩饰了起来,不管欧阳家做过什么,欧阳瑾瑜一直以来对她是很不错的,可惜,他们注定不会站到同一个立场上:做事的人不需要说太多的话。
一手轻轻地摸了摸蛟龙的脑袋:你不是喜欢搞破坏?去吧,不管今天造成了多大的破坏,都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这个差事它喜欢,蛟龙晃晃脑袋,讨好的蹭了蹭沈重华的手背,嗷呜一声飞起来,恢复了体形之后一张嘴,顿时哗啦一下子,从它最里面涌出来好像无穷无尽的水,把已经变成废墟的李家一下子席卷进去。
住手!欧阳瑾瑜看的大吃一惊,这样的水不但会让李家损失惨重,附近住的人家也是跑不了的,恐怕会造成很多无辜百姓遭殃: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殃及无辜吗?话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肩膀上面一沉,欧阳瑾瑜吃了一惊,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靠近,侧过脸来一看,不禁吃了一惊:父亲?欧阳家主面色冷静的看着站在那里面着蛟龙的大肆破坏没有丝毫反应的女人,对着儿子微微摇头:沈家祖上具备着巫族的血脉,虽然因为血脉一年一年的淡薄了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因为兴趣万万占卜之类的,可是沈重华这孩子,你也已经清楚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的血脉居然复苏了,巫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代名词,上古时候甚至动不动就会斩杀成百上千的奴隶进行祭祀,你跟她说这样的话是没用的。
就算沈重华的血脉还没有完全的进化成巫,心里还没有那样的冷血,但是如果她压不住心中的冰冷无情,早晚会出大事的。
妻子自作主张的破坏儿子的婚事他虽然很生气,可是如果沈重华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爆发,实在是太过危险了,虽然有些对不起早就就逝去的老友,但是也不能不顾整个家族的安危啊。
沈重华微微抬起头,手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只有婴儿巴掌大小,通体金黄色的躺在沈重华白嫩的手掌上,看起来很是美丽。
诱导她的身体之中血脉之力忽然爆发的就是这个东西吧,灵石道长本来是好意,想要把这件宝物送给她当做礼物的,却没想到沈重华身上那个时候血脉之力和佛家之力正在相互角力,这个属于道家的法宝一露面,那上面的气息立刻就刺激到了本来相安无事的对方,顿时一场争夺战就爆发了,虽然最后几方力量联合把血脉的力量给压制下去了,可是血脉之力是不可能去除的,它只是潜伏在她的身体里面,等待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
很明显,这个合适的时机就是秋十三的事情,因为那个对她最重要的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眼看着就要死亡了,心情激荡起来,浑身的血脉之力顿时全部爆发出来,甚至首次的成功召唤出了祖巫后土。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圆盘,被秋十三揣在怀里,恰好挡住了必杀的一击,护住了他的心脏,给了生死约得以运行的喘息之机。
北堂彦就站在她身边,一手按着宝剑,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人,秋家的人已经出现了,其他几个家族的人绝对也在附近,虽然没有露面,可是一定会瞅着机会动手,李家这样一块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足够那些人疯狂了。
所以,沈重华的异样他是第一个看在眼里的,有些担心的说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身体应该还没有完全康复吧?沈重华被手掌中黄金圆盘吸引住的目光因为他的声音猛然变幻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来:哥哥,如果我等会儿没了力气动弹的话,还要麻烦哥哥把我带回去。
不过,不要露出行迹来,免得别人看穿了。
嗯?北堂彦有些惊讶,心中却忽然感觉惴惴不安了起来,沈重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也就来不及阻止什么,沈重华已经一手握紧了金黄色的圆盘,闭上了眼睛,顿时一头盘起来的长发无风飘散起来,周身上下散发出令人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的可怕威压,包括北堂彦在内,一群人全都开始被这股气势给逼迫着向旁边退开,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北堂彦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脚步,可是那股气势实在是过于惊人,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欧阳瑾瑜一群人自然也不例外,就连躲在暗中窥视想要趁机浑水摸鱼或者渔翁得利的那些人也被逼迫的从藏身之处显身出来了,同样是努力的想要抵御住这股力量。
欧阳家主心惊胆战的一手拉着自己的儿子一手死死的抱住一棵大树,这样的力量,怎么可能?就算沈重华在娘胎里面就开始练武,也不可能会达到这样的强度的,这是怎么回事?沈重华的眼睛缓缓的睁开来,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跟额头上那颗碧绿的翡翠一样的颜色,看起来虽然极美,但是却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好像冰冷无情的神祗。
飘浮在身后的头发落下来,披散在身后,本来挽着头发的两根木簪木钗掉落下来落进了她的手里,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虚影从她背后升了起来。
人身蛇尾,九条手臂,一张脸看起来无比美丽却也无比冰冷,正是后土。
在场这些人除了李梦蛟,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被后土可怕的威压给压迫的跪倒在地的不少,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我不喜欢欺负人,可是更讨厌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来捏。
碧绿色的眼睛缓缓的眯起来:所以,我对你们很生气。
被蛟龙淹没在水里的李家人还在努力的挣扎着,沈重华半转过脸来看着那些被迫从躲藏之处露出来的人,面无表情: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等着我一个一个请出来呢。
安清源跟北堂彦站在一起,目光茫然了片刻,忽然满是热切的说道:果然不愧是师娘啊,就是这样的厉害!北堂彦本来满是担心的脸上顿时挂满了黑线,无言的看了安清源一眼,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安清源这家伙除了对草药痴迷之外,还有着这样古怪的个性。
沈重华伸出手来,一一点过眼前出现的这些人,欧阳家的父子两个,秋家的老祖带着几个晚辈亲自来的,剩下那几个没见过的,大概就是向来低调的秦家人了。
她的手指点到谁,谁就会感觉好像被阴寒笼罩了一样,控制不住的颤抖,不敢去面对那个巨大的虚影,后土的模样虽然很美丽,可是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呵,人来的还不少啊。
沈重华缓缓的落下手臂,露出一个笑容来:正好,也省的我还要辛苦的一个一个找上门去,想要趁此机会渔翁得利是吗?难道不应该过问一下正在相争的双方是不是同意?蛟龙变小了飞回来:哇哈哈,真是过瘾啊,好久没有这样随心所欲了!我说,你怎么又把后土娘娘的虚影召唤出来了?就这些小杂鱼,龙大爷就能招呼了!沈重华手一扬,本打算飞过来的蛟龙顿时被啪的一下子抽飞了,晕头转向的挂在了树枝上,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又来了,只要一变身就会变得冷漠无情翻脸不认龙了!过河拆桥也没有这么快的啊!第三百三十一章 杀震慑于沈重华忽然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不管是哪一个家族,包括正在遭受沈重华和蛟龙虐待的李家都没有一个人吭声,所有人都有点傻眼,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巫的力量吗?好可怕!随随便便的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为此不惜用尽任何手段,不就是信奉拳头大的就是硬道理?沈重华低声冷笑,真是很现实啊,或许是她自己太过天真了,就算重生一回还是没有意识到现实的残酷啊!既然如此,那么,如果拳头最硬的是我,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由我说了算呢?咬着牙勉强抵御着迎面而来的可怕威压的众人额头上开始流下汗珠,感觉自己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之中行驶的小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过去,对于她所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开口回答,因为一开口身体所积蓄着的力量就会流泻出来,马上就会被可怕的力量给掀翻。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吗?沈重华勾起了嘴角,碧绿的双眸越发诡异魅惑: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我宣布,李家从此成为我的敌对者,凡是跟这个家伙有过勾结的人,我与之不死不休。
随手一甩,地上被安清源丢下来的尸体顿时飞了起来,挂在了树上,露出对方常年用黑色衣袍遮盖着的脸,苍白文弱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文弱书生。
身体上两个可怕的大洞更是令人噤若寒蝉,那是地刺的杰作,就算已经流干了血,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血肉模糊了,却依旧叫人看了觉得恶心,心中一股凉气忍不住的冒出来。
李家其实知道这个神秘人存在的不少,但是真正见过的却没几个,毕竟这么多年来李家老祖把他藏在李家,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不过出于对李家的忠心不二,一直都没有人对此事表示过多的关注,真要追究起来,可能人人都受到李家老祖和李梦蛟的指使或多或少的帮助这个黑衣人做过事情,但是真正意义上接触过的却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莲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目光有些慌乱起来,对于这个黑衣人的事情,除了李家老祖和李梦蛟这两个,大概知道的最多的就是她了,而且她也曾经帮着那个人做过事情,虽然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未必会有人发现,但是,沈重华忽然之间变得这样厉害,说不定就会察觉到什么呢?她咬住了嘴唇,心中惴惴不安,更多的是愤愤不平,为什么所有的好事情都被她给遇上了?现在居然还变得那样厉害,看看周围那些人,都是往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大家族之人,可是在她面前居然连喘息都要尽量的放轻,真是太不公平了!沈重华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身上,勾了勾手指,莲华顿时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沈重华的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呐,难道你不知道诋毁别人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吗?看着这个依稀有点眼熟的人,沈重华微微地侧了下脸,额前碧绿的翡翠闪烁着幽幽的光:公平?什么是公平?你为什么要跟我比公平,而不是跟街上的乞丐比?说着伸出手毫不犹豫的捏住了莲华一边脸颊:还是说,你就是那种心比天高的,理所当然的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说着微微凑近了莲华那张因为惊恐已经面无人色的脸,低声讽刺道:你凭什么?说着捏着莲华脸颊的手指一动,顿时那女人惨叫一声,被捏着脸颊扔了出去,落进了已经在李家废墟里面肆虐的水里面,发出好大一声响声。
蛟龙放出来的水终究是没有真的淹没了周围的民房,幸亏李家的位置好,门前就是一条河,那些水直接汇聚进河水里面流走了,连同那些木头瓦屑甚至已经没了动静的人一起。
莲华落进水里面之后,脑袋撞倒了水里面的砖石,这些沉重的东西水流带不走,仍旧堆积在里面,她头朝下的落进去,顿时脑袋重重的撞在了上面,失去了意识,也就没有再浮上来。
嗯?死了吗?沈重华拍拍手,不屑的冷哼:真是脆弱的生命啊,难怪你们都喜欢主宰别人的生死,这种把别人的生死捏在掌中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感觉可真是好啊!那么,接下来,会是哪一个呢?蛟龙从树上飞回来,下面的水开始打着旋儿的流进河里面,李家的水位很快就降了下去:需要帮忙吗?龙大爷很闲的慌。
秋家老祖也是知道这个黑衣人存在的人之一,上一次秋十五莽撞的带着晚钟霜满找上李家闹事,结果差一点就被李梦蛟直接丢去喂蛇了,那次若不是他刚好找上门来寻李家老祖为了那些烂事寻个答复,却正好顺手救下了秋十五,也顺便发现了李家藏着一个神秘高手的秘密。
那个人,就是这个已经死了的黑衣人?老人满面风霜的脸抬起来看着这个女人,坦白说他是看不上这个女人的,秋十三是他最为出色地后人了,若是能够继承家主之位,秋家一定能在他手上发扬光大的,可惜的是那个出色的后人居然看上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就算她拥有沈家遗留下来的财富,但是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怎么可能匹配那么优秀的秋十三?不过那样的财富,做个平妻什么的倒是足够了,正妻一定要是他亲自选出来的才可以。
没想到秋十三居然为了这个小女子脱离了秋家,更加想不到的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子居然会迅速的成长到如此高度。
老实说,他有点后悔了,若是当初不曾反对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两个人齐心协力的话,何愁秋家无法发扬光大?不知道我秋家那位十三郎现在在何处?找不到话说,面对着这个女人可怕的实力几乎喘不上气来,秋老祖无奈的服了软:虽然他宣布退出秋家,可是血脉之情怎可轻易割舍?若是见到他,还请转告,他的父亲很是想念他,有机会的话,还请回去看看父母。
说罢就带着秋家的人准备离开,看这个样子,今天是别打算占到好处了,但愿对方看在秋十三份上能够放他们安然离去。
沈重华似乎没有注意到秋家准备脚底抹油的举动,垂下视线语气冷然的说道:他死了。
秋老祖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过了那么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身,艰难的问道:你说什么?他死了。
沈重华丝毫不带任何情绪的重复了一遍,手里一道湛然紫光延伸出来,变成一把寒光凛冽的宝剑:看在他的份上,你们要离开的话我就不予追究了,现在,马上滚!不要等我改变主意。
秋老祖心中恼恨秋十三不受控制,不把家族当一回事,可是那毕竟是他所见识过的最为出色的后辈,居然死了?再看一看那残桓断壁的李家,顿时明白过来:是李家干的?你还不走吗?沈重华一手提剑,慢慢地回身:那么,就一起留下来好了,反正他一直以来都对所谓的六大家族不感兴趣,想来,也不会因为你们责怪我的吧。
老祖,走吧!不等秋老祖作出反应,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后辈们毫不犹豫的左右架起自家老祖的胳膊:冒犯了!还有,感谢您的宽容!对着沈重华微微施礼之后,丝毫顾不上冒犯老祖的罪名,飞快的带着他就跑了。
就这几个小杂鱼,想要强行带走秋家老祖还是不可能的吧,明明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却还要装成大无畏的样子,等着底下人帮忙递梯子,真是虚伪啊!紫色的宝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转向欧阳瑾瑜父子两人:你们,也要与我一决高下吗?欧阳瑾瑜无法面对沈重华仿佛陌生人一般的态度,但是更关心的却是她刚才说的那个消息:秋十三死了?你……难道说你嫁的人……就是他?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你们,也要与我一决高下吗?背后后土娘娘的面色冰冷无情,手里抓着腾蛇毫无情绪的盯着他们。
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
欧阳家主抢在儿子开口前说道,有些叹息,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了吗?若不是为了替自己的丈夫报仇,哪里用得着这样对付李家?我们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毕竟当年跟令尊也是不错的朋友,就算是他人已经不在了,也还是希望他唯一的女儿能过得好的,日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欧阳家族帮忙的话,直接开口便是了。
说着一手拖着自己明显不情愿离开的儿子告辞:我们先走了,有缘再见吧。
父亲,我还有话要说。
闭嘴!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欧阳家族的人!我……欧阳瑾瑜最终被拖走了,满是不甘的看着越来越远的沈重华,如果,如果他也跟秋十三一样不受家族的约束的话,是不是,沈重华选择的就会是自己了?既然已经那个走了两个,再多走一个想来也没多大区别。
沈重华把手里的紫梦扛在肩上,微笑:秦家还是很低调的嘛,几乎什么破事情都没有去过度的参与,既然这样,你们也走吧。
秦家那几个人很有个性的对着她微微点头,领头的是个女人,年纪约莫在三十上下,眼角有一颗泪痣:谢谢!秦家并不在乎在六大家族之中的排名和利益纠葛,但是却不能坐视被别人欺压到头上来,我等只是过来查看情况的,冒犯之处,请多见谅。
说完几个人便神出鬼没一般的消失了踪影。
嗤!碧绿色的眸子完全睁开了,看着这个地方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家族——李家:什么六大家族,照样贪生怕死,借口良多。
说着肩上的宝剑取下来,剑尖对准了李家人:你们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那么,是不是已经有所觉悟了?第三百三十二章 仓促落幕六大家族继王家被排挤离开之后,李家也别人迅雷不及掩耳的摧毁了!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江湖武林,六大家族啊,那可是站在江湖武林顶尖儿上的人啊,居然因为同一个人的关系,其中两大家族一个被排挤离开,另外一个干脆被灭族!北堂彦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沈重华坐下来,一张脸上是风雨欲来的表情,黑着脸扶着她坐下之后,立即一言不发的起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沈重华苦笑一声,看样子北堂彦是真的生气了,本来因为上次意外的召唤出来后土虚影,她的身体就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这次又勉强的使出来这样的招数,对身体的损害性就更大了,虽然另外几个家族的人被她之前的一番作态给吓得离开了,但是谁又知道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在监视着,后土虚影消失之后,北堂彦就看出了不对劲,她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想起事发之前她的话,立即明白过来,马上就扶着她一边暗中渡内力给她,一边若无其事的跟安清源一起,三个人上了马(驴),直到回到了医馆,确定完全安全了,这才一口血喷出来,从驴背上跌了下来,把不明内情的安清源吓的不轻。
北堂彦其实并没有离开,关上门之后人就站在门外,双手握成拳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沈重华居然那样那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明知道使用那样的招数会严重伤害身体,居然还是使用了。
怎么站在这里?罗七娘一过来就看到了脸色不佳的北堂彦,有些微微的不解:怎么?你们两个闹矛盾了?北堂少主虽然外表冷峻的不近人情,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想来一定是重华那孩子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才对吧?不过,念在那孩子刚刚遭受的事情上,还是不要跟她过于置气了吧?北堂彦一看到罗七娘就赶紧的收起了自己面上的神情,恢复了冰山脸:罗前辈。
不用多礼。
罗七娘站住了脚步,微微一笑:重华这个孩子,虽然我跟她一起的时间不多,可是却能从她的眼神里面看出来,她应该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虽然我不明白才那样年纪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不过,有那样悲哀延伸的孩子,我们不应该多花点时间多体谅她一下吗?说着转过身去,看着郁郁葱葱的庭院:如果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她说出来吧,不要这样憋在心里。
罗前辈。
北堂彦面上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今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最后低下头:就算是要报仇,难道就不能选择别的方法吗?一定要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心上,这样下去,难道真的好吗?罗七娘这才明白过来,微微一笑:可是你也知道,要报仇的话,越快越好,李梦蛟被擒住了,时间拖得久了就会被李家的人察觉到,到时候他们有了防备,六大家族的底蕴可不是说着玩的,李家能够拿出来那面神奇的镜子,谁又能说其他的家族就没有什么存货了。
等到他们有了防备,再想要报仇可就难了。
是的,北堂彦也清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过了这几日李家就有了防备,他们就不可能那样轻松的把李家毁于一旦,而且今日到场的几大家族,因为事出突然,应该都没有来得及带上自家的镇族之宝,就算是没有那面镜子神奇,也一定有着各自不同的力量的。
今日沈重华完全是凭借着后土娘娘的威压来逼退对方的,实际上,召唤出后土虚影之后,她根本就没有力量进行攻击了,若是当时那些人不是急于撤退的话,说不定就会发现端倪。
我知道,可是,就算是这样,难道就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北堂彦很激动,老实说,要在那常年面瘫的冰山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而且,秋十三不是没死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大动干戈的报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难道等到秋十三康复了大家一起出谋划策报仇不好吗?罗七娘却没有回答,那孩子,是不想再连累别人了吧?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灵石道长,他们这些人说不定早就已经没命了,一次性的把那些人吓退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该跟他们彻底的斩断联系了?免得这些关心她的人再一次的因为她而受到连累。
你最近几天,还是好好看着重华比较好,最好叫汤圆牢牢地把人盯紧了,不能叫他一个人外出。
罗七娘一手揉着眉心:我总觉得,或许她会选择离开我们。
北堂彦愣了一下,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打开了门冲进去,随即面色剧变的冲出来:重华不见了!沈重华坐在氤氲的灵泉旁边,包裹着秋十三的白色茧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说他也要经历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罗七娘想的没错,她的确是想要离开了,这次的灾难对罗七娘那些人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就连秋十三都是因为认识了她之后才会惹上那样的生死劫难,今日很大程度上已经威慑住了那些人,在没有彻底把她的力量摸清楚之前,那些人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她在这个时候离开,正是最恰当的时机。
你知道吗?我今日可是威风的很,把好几个家族的人给吓得不敢动弹呢。
沈重华躺下来,对着泉水里面的人说道:还有那个害你的李家,我可没有放过他们,虽然没有斩尽杀绝,不过也算是彻底灭族了吧?当初他们亡我沈家,后来几次三番的对我出手,最后甚至还对你动了手,简直就是不可原谅!李家的人虽然没有被彻底的杀尽,可是却在也不存在李家这个大家族了,李梦蛟这个主谋者自然不能留下来,蛟龙轻而易举的把他送去跟莲华做同命鸳鸯了,那个人几乎就是个疯子,到了临死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笑容,很是认命,把崇尚实力这一点给发挥的淋漓尽致,既然是自己一方技不如人,那么就算死了也是应该的。
李家死了不少人,被压死的、淹死的、还有那些红了眼睛冲上来想要拼死一搏的,全都变成了废墟里面堆积着的尸身,至于那些老弱妇孺,无论是沈重华还是安清源北堂彦,全都对斩杀那些人提不起兴致来,所以只是要求他们抛弃李氏这个姓氏远走他乡了,不过,即便是如此,李家也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你说过,等事情结束了会带着我一起离开,悬壶济世的。
沈重华慢慢得闭上了眼睛,近乎喃喃自语的说道:那么,现在算不算是结束了?秋家那边已经认为你已经死了,李家那些人已经不存在了,剩下那些家族之间的纷争,凭借着你之前埋下去的种子,早就已经腐朽的家族们一定会慢慢的没落下去的,好像,已经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啊!因为闭上了眼睛,所以她没能看到那白色的茧子里面,静静躺着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蛟龙变成蚯蚓般大小从窗户纸上被弄出的小洞里爬了出去,探头探脑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因为沈重华突然消失不见,那些人全都闹哄哄的聚集在屋子里面,北堂彦很确信沈重华留在屋子里面没有出来,可是却忽然没了踪迹,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想到蛟龙曾经提及过她拥有自如来去神秘地方的能耐,或许是去见秋十三了,所以那些人就在屋子里面守株待兔了。
如果放在以前,沈重华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因为空间是不会自己移动的,她从什么地方进去的,到时候还是只能从什么地方出来,除非她一直待在空间里面不出来了,否则早晚会给逮住。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蛟龙得意洋洋的晃晃脑袋,沈重华凭借意念直接将看不见无形无状的空间附在了蛟龙身上,随着这小东西爬走,实际上空间已经跟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龙大爷果然是个天才!得意洋洋的小蚯蚓顺着窗棂爬下去,努力的爬啊爬,爬进了茂盛的林木里面:那些傻瓜,就等着好了,龙大爷要去五湖四海逍遥去了!确定已经距离那些人很远不会被发现了,蛟龙变大了体型,变成四脚蛇一样大小,直接飞了起来,嘴里碎碎念道:喂,我可是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成功的带着你离开那地方了,你可要记住答应过我的话,要让我在那处灵境里修炼!怎么不说话?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喂!喂!可恶,居然不甩龙大爷!空间里面沈重华闭着眼睛,早就已经睡了过去,空间里面的果树开满了花,好些花瓣落下来落在她身上,纷纷扬扬的好像是雪一样。
这一年的春天,虽然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有很多的意外,但是,终归是过去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神医新鲜的野味啊,瞧一瞧看一看!这可是真正的老山参,我亲手采到的,怎么也要给个好价钱吧?明明就是我们先来的,你们怎么可以插队?插队怎么了?本少爷愿意,你有什么话说吗?热热闹闹的讨价还价声里面,忽然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身穿暗红色织锦团花袍的青年一脸流里流气的看着被手下抓着领子的贫苦老汉:穷鬼,滚远一点!要知道秋神医这样的美人可是不容你们这些低贱之人沾辱的!赶紧滚开!老汉一脸的愤愤不平,却不敢多说什么,被一群耀武扬威的大汉竖着拳头威胁着赶出了队伍,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对着路边躺在破旧的竹席上的老妇人:老太婆,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继续排队,一定请求神医为你看病的。
老妇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满脸皱纹头发花白,躺在竹席子上同样是眼泪纵横,他们昨天就来了,大晚上的就上山来排队,好不容易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却被这些人给赶了出来:都是我这身体不中用,你别管我了,年纪一大把了,连儿女都不愿意管的人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要是走了,剩下我一个孤老头子还有什么意思?老两口相顾泪千行,看的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辛酸,可是却碍于那些恶势力,谁也不敢开口讲什么。
老头儿从身上抖抖索索的摸出来两个铜板,拿在手里找到旁边卖包子的小摊,换回来一个包子送到老妻手里:你先吃着,我再去排队。
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去看那诱人的包子,老头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队尾,对那几乎看不到头的长队升起无力的惆怅。
老人家!一只手忽然落在了老人肩上,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看起来应该家境不错,穿着一身绸缎衣裳,带着亮眼的首饰,叫一脸风霜穷苦的老人惶恐的退后了两步。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这姑娘愕然地看着对方的反应,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看见刚才的事情了,那些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教训他们的,跟我来,你还是排回自己的位置去好了。
老人惶恐的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再排队就是了。
要是得罪了那些人,以后他跟老婆子两把老骨头就别想安生了,还不得早晚被那些人祸害死?那姑娘却是不明白这些底层老百姓的难处,眼见那样欺负人的情况,哪里还看得下去,满心都是正义之情,打算伸张正义呢,也没去听老人惶恐的拒绝,拉着他就往前走:什么神医,若真是为了百姓着想为什么还要设定每天的看诊人数?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老汉想要摆脱,却哪里是年轻人的对手,硬是被拖着走了回去,刚好看见那几个纨绔子弟被人从屋里面踢了出来,叠罗汉一般一个压一个的堆在门前空地上。
外面排队等候看诊的人顿时发出压抑的笑声,有胆子大的窃窃私语:又来了,这是第几批了?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个!坐在门前的落第秀才眼睛都没眨一下的说道,没办法,这样的事情一次两次的还会感觉新鲜,可是天天上演的话就没什么感觉了,他一个落第秀才,养家糊口都困难,也就是每天过来给人家记录一下看诊的人名和情况罢了,这样每天都能拿到一笔钱,足够一家老小的吃喝了。
不等那被叫到号码的人上前,那位因为突发事件有些会不过神的姑娘已经愤愤不平的上前了:明明就是亲眼看到这些人强行插队欺负老人的,你们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还说什么悬壶济世,根本就是浪得虚名!那位可怜的秀才努力的想要避开眼前这位明显火气十足地女子,抱着脑袋:姑娘,姑娘!小可只不过是一个专门负责记录人名的小小秀才而已,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难道你指望我去跟好几个大汉对打吗?呃,来人顿时哑然,看看那细小的胳膊腿儿,再看看被丢在地上鼻青脸肿但是明显五大三粗的狗腿子们,是个人就能看出来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上的。
既然有本事把这些人扔出来,那么自然就能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吧,秀才不是正主儿,她直接拉扯着老人进了屋:你难道一点为人医者的慈悲心肠都没有……后面的话自动消音了,因为里面的人实在是叫她在一瞬间失去了言语能力。
紫色衣裳绣着粉白花瓣的女人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松松的用一根虽然工艺精湛但是看样子应该是木质的簪子挽着,静静的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写着什么,一缕调皮的发丝从没有挽紧的头发里面跑了出来,荡漾在耳边。
虽然正义少女的声音很大,里面的人却好像充耳不闻一样,垂着视线盯着眼前摊开的册子书写着,墨香冉冉,余韵悠长。
这个被说的神乎其神的神医,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很有味道的美丽女人!谁允许你在这里大吵大叫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穿着松松垮垮衣袍的年轻人,不羁的黑发随意的披散着,腰上的带子胡乱的系在前面,虽然正了一副棱角分明的面孔,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我会把你扔出去的!蛟,我也是女人。
后面垂首写字的女人头也没有抬,语调轻柔的说了一句话。
哎?这个被称为蛟的男子呆了一下,额头上缓缓的落下一滴汗:啊,哈哈,那个你不是不同于一般人嘛!再说我可不是在针对你。
说这本来凶悍的立起来的眼睛无力地耷拉下来,这个女人,就算已经这么长时间的共同生活也改变不了恶劣的本性,真亏那个男人能受得了。
怎么?难道我们还说不得了?被两个人的话惊醒过来的姑娘面上飞速的闪过一丝红晕,眼神明亮生气勃勃的谴责道:你们居然任由那些纨绔子弟欺压百姓,算什么济世神医?呦,真是新鲜。
蛟一根手指挖挖耳朵,满脸的讽刺:什么时候大夫权利那么大了?居然还能管教纨绔子弟了?这个……顿时语塞,不过马上找到理由:哼,你们既然是大夫,想要治病救人,就要尽心尽力才是,怎么可以每天限制看病的人数,而且只有在规定的时间里才会给人看病!你们根本就是借着这些无辜百姓扬名立万!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蛟得出了结论,没兴趣的闪到一边去了,本来写字的女人已经割了笔,将书写好的册子随手摆放在一边晾着,微微抬起头来,一张美丽得令人屏息的脸就毫无遮掩的暴露在他们眼前:看样子这位姑娘很喜欢打抱不平。
哼,行侠仗义之人,自然是要管尽天下不平事。
姑娘非常得意自己的行为,勾起了嘴角。
哦,是这样啊。
女人没有站起来,端起一旁的草药凉茶轻轻地饮了一口:那么,不知道这位姑娘准备如何安置两位老人家呢?什、什么?本来还觉得自己令对方惭愧的无言以对的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帮他们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而已,什么时候说要安置他们了?她还要行走江湖呢,哪里能安置两个老人?原来只是一时热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美丽优雅的女人人眼睛里面迅速的闪过一抹寒光,似笑非笑的放下了手里的凉茶:真是天真的孩子。
你说什么?居然被人当成了不懂事的孩子,满心正义热血的少女顿时怒了,还不等她质问什么,那个本来已经缩进角落里面的男子再一次冒了出来,伸出一根手指顶在她的肩膀上,直接把人给推了出去,语气嘲讽:啊呀,还真是个没见识的小鬼呢,你自以为是在帮别人,其实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匡扶正义的心态吧?说着收回手指,看着被推出门去一脸愤怒的女子,抱起双臂微微眯起眼睛:只顾着自己痛快了,也不想想,那些人都是本地的地头蛇,他们没办法找你的麻烦,自然会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这对老夫妇!你既然没打算安置他们,那就不要自以为正义的跳出来,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用这种话来说一个女孩子,就算是他话中全是道理,也着实重了一些,那女子眼圈都红了,几乎要哭出来。
蛟拍拍手:好了,继续看病,哎呀,被你这么一耽误,时间上已经缩短了不少呢,看样子今天会有几个人没办法看病了。
此言一出,顿时周围好些不满地眼神投过来,那女子终究是涉世未深,脸上火辣辣的,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掩面跑了。
真没用啊,蛟耸耸肩,看看仍旧堆在门前的那一堆,伸出脚来踢了踢:喂!没死就快点滚!以后不要出现在本大爷面前知不知道?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古人相见屋子里面那位美丽优雅的紫衣女人却已经将手里的一张方子交给了满脸不安地老人,微微一笑:老人家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去后面拿药吧,先吃几天看看。
老人有些手足无措的双手接过药房,根本就不敢去看女大夫美丽的脸:那个,药钱……连包子都买不起的他们拿什么来买药?啊,只是一些常见的草药,不值什么钱的。
女大夫眯起来的眼睛弯弯的,看起来极为的美好:如果觉得心里不舒服的话,不如就留下来帮忙看门好了,就算抵了药钱。
老人家满是感激的连连点头:是是,我一定会干好活儿的!蛟抱着双臂靠着门站着,看着那老人向后面去了这才开口:不但白送了药,还给了一个差事,龙大爷在这里,哪个不长眼的小贼敢进来?不过是一个虚设的差事,却还要管吃管住的养两个人,你这件买卖做得可不算精明。
女大夫弯着眼睛笑:难道说蛟龙你有意见吗?……完全没有。
瑟缩了一下,为什么明明是一脸笑容很是美丽的样子,却叫人不寒而栗呢?女大夫,也就是沈重华微笑着送走了满头黑线的蛟龙,眼睛已经看到了下一个进门来的病患,重新换回自己一贯的表情开始工作。
午饭过后按照这位女神医的一贯态度,医馆关门停止营业,那些在外面排队的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好不容易排到的,若是离开了明天过来还不是要从头再来?保持着今天的进度,明天应该就能够轮到自己了。
反正夏天里夜里的温度并不低,带着一卷被褥过来就足够了。
烟波浩渺的湖边,芦苇郁郁葱葱的随着风荡漾出绿色的波涛,端坐在湖边的女人面前插着一根钓竿,白色的鱼浮漂在水面上,不时微微的晃动两下,那是有鱼儿在试探的碰触着鱼饵。
沈重华眼睛望着平静的湖面,这个地方除了她基本上是不会有人来的,实际上自从前些年他们离开那些熟悉的人四处流浪之后,在这里安定下来并且开始治病救人打出名气之后,这片山地就自动的变成了她的私人领地了,尊敬她的人不会主动地踏足进来,心怀不轨的人……好吧,蛟龙已经闲的快要发霉了,就连在空间里面修炼都让它提不起兴致了。
望着清澈的湖水,还真是想要进去玩玩呢,反正没有人会过来这里。
沈重华很大胆的脱掉衣服只穿着贴身的亵衣下了水,让清水淹没自己的头顶,屏住呼吸的在水中放松四肢感受着轻柔的水波。
时间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十八岁了,最初的几年里带这秋十三走遍了大江南北,看倦了那些世事纠葛,最终还是选择安定下来了,或许她骨子里面就不是那种喜欢流浪的人。
秋十三还是没有醒过来,虽然那层白色的茧子早就已经消失干净了,他的身体也早就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心跳完全没有问题,可就是不肯醒过来,对此,她也是束手无策,本来她的医术就是秋十三教导的,经过了几年的流浪磨练的越发熟悉了,居然也混出了一个神医的名号。
清凉的水无处不在的包裹着细腻的肌肤,虽然每天都会到空间里面去陪着那个人,可是,得不到回应的独角戏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就算有人对此甘之如饴。
一只白色的水鸟从水面上低低的掠过去,爪子迅速的抓住了一条不断挣扎的小鱼,尖尖的鸟喙毫不犹豫的张开将之一口吞进去。
这次的收获不怎么样啊。
芦苇荡外面,却有一行人从深山里面出来了,从这个从来没有人走过的区域里走出来,最前面的一个手里挥着刀砍断挡在眼前的藤蔓深草,给自己人开辟出道路,一边抱怨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好像越来越少了。
这几个人是清一色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的衣裳却很奇怪,似乎是动物的皮毛制成的,从肩膀上斜斜的蔓延下来,于腰间束起来,露出半边肩膀,底下穿着黑色的裤子,就像是山野中的猎人一样。
没办法,人类实在是太多了,进山的人更是越来越多,他们采集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破坏了原本的植株,或者有些人干脆就是斩草除根式的刮地三尺,这样下去,能够供我们使用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
回答问题的是走在中间的一个男人,挺拔削瘦的身形,黑色的头发在背后扎了起来,露出俊秀的脸,微微的泛着古铜色的身体,一看就是个极为有魅力的男人。
人类真是可恶。
低低的抱怨声随着叹息传来,就是因为那些人无休止的破坏,他们才不得不更加深入的进入深山寻找需要的东西,如今以前很多做了标记的地方,等他们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成熟了的时候,过去一看,往往会发现早在多日前那里生长的东西就已经被人连根挖了。
沈重华从水中冒出头来,一手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直接进了空间里面,还好刚刚脱下来的衣服是收进了空间里面的,要不然她还得游到岸上去穿衣服,说不定就会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家伙给发现了。
空间里面景色变化不大,周围那些弥漫的雾气还在,仍旧是固定的面积,这些年了也没有丝毫的变化,灵泉水里面秋十三闭着眼睛神态安详的睡着。
沈重华忍不住面色一黯,穿好了衣服走到他身边去,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是不肯醒过来?明明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更多的跟你多学学医术,要不然今日就不会这样手足无措了。
缓缓的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对方的额头上。
咦?这里好像有人!外面的家伙很明显已经发现了放置在岸边的鱼竿,沈重华故意没有收走,就是想让他们发现的,要是他们直接走了,她上哪里去观察这些好像忽然之间冒出来的家伙,听那言谈,似乎不是人一样。
鱼竿?那面容俊逸的男子目光锐利的在周围逡巡一边,只能看到此起彼伏的芦苇,看不见人影,这样茂密的芦苇荡,就算有人躲进里面,想要找出来也是不容易的:可能是听到我们的声音,躲起来了。
怎么办?他们的存在可是秘密,若是被人发现了传扬出去,很有可能就会招来灾难的。
找出来!毫无疑问的,灾难的源头就是要尽早扼杀掉的,免得到了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面容俊逸的男子显然很了解这个道理,马上就沉下脸色吩咐道。
首领一声令下,其余几个马上就行动起来,当然,没有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找,那是一般人的做法,他们只是席地而坐,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用心去感受什么。
沈重华在空间里面看的满头黑线,不是吧?这些家伙难道还有心灵感应这回事儿?也不对啊,那样的说法似乎只存在于亲人或者夫妻之前的,那么,外面那些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想当然的躲在空间里的女人不会被人发现的,就算他们用尽了全力使用精神力搜索也是一样的,芦苇荡里面有几只野鸭子他们估计都已经打探清楚了,却依旧不见一个人影。
没有,怎么会没有?那位首领一手盖住了大半张脸,似乎颇为苦恼:或许,是有事先离开了?这附近有人家吗?以前不是没有的?好像最近有个什么神医住了进来。
他这一说马上就有手下想了起来,住在这附近的,可不就是那位神医吗?这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了,若不是他们这些医者,就不会有人进山采药,也就不会那样肆无忌惮的破坏植被了:一定是他们那些人没错,说不定我们的秘密已经泄露了!我们还是赶紧把那些人除掉吧!就算是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只能从中推断出来他们可能不是人这样的结论吧?沈重华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位首领大人,眼神之中有些许的怀念之色,他们是不是真的会选择除掉那些人呢?就为了一个可能泄露出去的秘密?不必大动干戈。
首领头疼片刻时候,松开手:我们刚才说的话透漏出来的消息并不多,就算被人听到了也没多大的关系,如果贸然动手的话倒是很有可能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力,到时候危险的是我们那一方。
首领就是首领,思考事情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沈重华忽然从虚空之中出现,在湖面上现身出来,轻轻地拍着手,好像毫无重量的踏着水波而行,落到了岸上,一双眼睛含笑的盯着那个满脸惊讶的首领:时时刻刻都不忘为了大家的利益出发呢。
你是什么人?相较于惊讶的首领,其他几个则是不淡定了,手里纷纷的扬起了武器:就是你在暗中偷听?重华!首领在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令自家一众手下呆愣错愕的忽然冲出去把那个笑眯眯的人类女人紧紧地抱进怀里:真的是你?好久不见了!沈重华回抱他,一脸微笑:青枫哥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探讨您的茶。
同样衣着暴露的美女姿态妖娆的端着茶盏送上来,毫不避讳的对着沈青枫送了一个满是挑逗的眼神,然后才恋恋不舍的出去了。
沈重华双手捧着杯子,感觉到温暖的热气,不禁眯起了眼睛笑起来:啊呀,看起来哥哥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嘛!沈青枫面上退去了初见面时的激动之色,重新变回原先那个有点严肃古板的模样,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而且,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重华挽起来的头发:还是这副打扮。
沈重华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嗯?很奇怪吗?话说,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学会自己梳头的,为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随便的束起来就好了,女人却有那么多复杂的发髻?以前有汤圆在身边,自然是不需要想那么多的事情,可是自从离开之后就没有丫鬟在身边伺候了,难道你能指望蛟龙用爪子帮忙吗?所以,她学习梳头是一件非常迫在眉睫的事情。
我不是说那个。
沈青枫眼中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微微收敛了眼神之中的探究之色:你那个样子,应该是成亲了吧,说起来也是十八岁的人了,成亲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不过,为什么不见你的丈夫?是秋十三吗?沈重华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低下头凝视着茶杯里面微微漾气起的圈纹,呼了一口气,苦笑:哥哥还是那么的敏锐呢,真是讨厌啊,明明知道人家故作平静就是不想说起这件事情的,还那么不留情面的揭开。
沈青枫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推开,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有心情,愿意跟自己的哥哥好好谈谈这件事情呢?沈重华早就已经不见了片刻之前的娴静优雅,双手交叠的放在脑后,后背靠在椅子上,双眼望天:嗯?这个嘛,还用问嘛,当然是秋十三,你妹妹我虽然见过不少优秀的男人,不过却是个从一而终的呢。
沈青枫用手托着下巴,专注地听着:是吗?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丈夫哪里去了?沈重华的手指尖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笑起来:果然,哥哥什么的最是讨厌了,总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根本就不管别人的心情嘛!眼神触及到沈青枫清澈的眼眸里面毫不作伪的关心,语气顿时低了下来:他不在,自然是有原因的,说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沈青枫眉头皱了起来:究竟怎么了?沈重华低着头,眼神黯淡下来,沈青枫看着她,也不开口,两个人无声的对坐了一会儿,沈重华眼睛里面有晶莹的液体滴了下来:哥哥,你想不想见见他?沈青枫坐直了身子:我自然是想,我还想问一声,他究竟是怎么做事的,居然让自己的妻子一个人住在那样的地方。
其实,沈重华忍不住的为秋十三辩解:他是为了我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哥哥,你跟我来吧,很快你就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沈青枫静静的看着沈重华擦干净眼泪,对着他微笑,然后多年未见的妹妹起身走到他身后:闭上眼睛,放轻松,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沈青枫依言闭上了眼睛,感觉沈重华拉住了他的手,不过喘息的功夫就听到她在耳边说道:可以了,哥哥睁开眼睛吧!眼前是一片梦幻般的景色,明明应该是不同季节里才会出产的东西,却全都出现在这片方寸之地上,有的树上开着花,有的早就已经果实累累,地上长着的全都是稀罕的年份久远的药材,呼吸之间就可以感觉到浓郁的灵气。
这是什么地方?沈青枫有些惊讶,一贯沉静的脸上也禁不住地出现了裂纹:这就是你的秘密?嗯,我是因为相信哥哥,才把这里告诉你哦!沈重华笑眯眯的说道,啊,对了,我们去看看十三,他若是见到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重华说着,已经走到了氤氲着水汽的泉水边上蹲下去,泉水汇聚成的池子里面生长着的那株莲华,本来已经快要开花了,可是因为灵气全都去修补滋养秋十三的身体了,这朵莲花看起来有些枯败无力的样子了,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探出水面的荷花箭,花瓣微微的裂开了缝隙。
沈青枫才看见秋十三居然就躺在那清澈的泉水里面,看那样子应该是没穿衣服的,不过周围乳白色的灵气缓缓流动着,倒是把他的身体给遮蔽了起来,只有一张俊秀的容颜露在外面,乌压压的长发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修理过了,扑散在岸上,有些粉色白色的花瓣落在了上面。
我又来看你了,还有,你看看谁来了。
沈重华已经走到水边去蹲了下来,一手轻轻地抚摸着秋十三的脸颊,细心地把他头发里面的花瓣给一一捡出来,动作温柔耐心,完全看不出小时候那个高傲坏脾气的女孩子的影子了。
沈青枫也学着她的样子在水边蹲下来,双目定定的看着水里的秋十三,这泉水就是这片小天地里面灵气最浓郁的地方,秋十三浸泡在里面,好处绝对不小:他怎么了?沈重华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磨蹭了一下秋十三的脸颊,像是在表示亲昵一样,闻言抬起头来,看着仍旧闭着双眼没有醒过来预兆的丈夫,微微叹气: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差一点就死掉了。
就算时候我努力的弥补,尽快的把他送来这里,可是这好几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沈青枫看着,忽然伸出手去揉了揉沈重华的脑袋,顿时她脑袋上松松的发髻就散了开来,木头簪子叮咚一声掉进了水里面,落在了秋十三的胸前。
哥哥,你不要把我当成小狗一样的对待。
沈重华的头发很好,一下子流水一样的泻下来,顿时就跟秋十三扑泄满地的头发交汇在一起。
放心吧,依我看,他的呼吸心跳什么的都很正常,不会有事的,放宽心,或许不用多久他就会醒过来呢。
沈青枫挂着安抚的笑容,再说了,我想这小子一定不放心丢下你一个人到处跑的,不说安全问题,狂蜂浪蝶什么的也很烦恼啊!秋十三的手指微微的动了一下,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沈重华捏捏丈夫的脸,皮肤滑滑的,简直令女人都感到嫉妒:或许吧,我决定了,如果他还不肯醒过来的话,我就红杏出墙给他看!对了,哥哥,说起来我们两个之间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呢,不如就把你列为红杏出墙的第一人选好了。
沈青枫额角抽了抽,感觉自己脑袋上好像有汗水落下来,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不必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怎么这样说话呢?沈重华对手指,眨眨眼睛:还是说,你在这里这些年,早就已经好多女人了吧?我跟着你们一起进来的时候,被好多美女用敌视的目光看着呢,就连那个送茶上来的都暗地里拿眼睛瞪我。
沈青枫脸上居然红了起来,不自在的咳嗽两声:咳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们不是人了吗?对于兽类来说,当然不会像人一样讲究那么多的,就算他们已经化成了人形。
这样说,只是单纯的,出于动物之间交配的欲望?沈重华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脸颊,完全没有在意旁边哥哥脸上顿时暴起来的青筋。
你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沈青枫暴怒,果然他不在身边妹妹就会学坏的,那个词汇是女孩子可以张口说出来的吗?真是粗俗,粗鲁!你那么生气干什么?沈重华不以为意的摊开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妹妹我现在可是大夫呢,对于大夫而言,了解一些生物的习性算什么?沈青枫一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杀人一样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水里的秋十三,没错,就是这家伙的错!谁叫他闲着没事儿的要教重华医术!他本来还打算把妹妹变成合格的淑女的,看看,这些年不但没成为淑女,就快成为市井泼妇了!哥哥。
沈重华收敛起戏谑的神色,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依你之见,秋十三身体完全没问题的情况下却还是无法醒来的原因会是什么?沈青枫本来还处在愤怒的情绪里面,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妹妹会忽然的改变了话题,不过他的思路变化的也很快,闻言皱眉想了想:或许,是灵魂?你跟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我觉得,很有可能秋十三的灵魂出了问题。
沈重华担忧的看着水里神态安详的丈夫,吸了口气,重新把当年发生过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因为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有些细节上面似乎都已经开始模糊了,或许也跟她努力的想要忘记那场噩梦有关系,最后看着一脸沉思的哥哥:你从中听出了什么吗?当时遇上的敌人是巫者?沈青枫若有所思的用手摸索着下巴,那就难怪了,对于那些精通咒术巫蛊的人来说,对于灵魂的掌控才是他们最精通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想办法灵魂吗?沈青枫有些为难,这方面他们可不精通,就算找到了症结,恐怕也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但是面对着沈重华充满期盼的眼神,沈青枫还是不忍心打击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秋十三不能醒过来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灵魂受到了损伤,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了,但是灵魂却没有复原,灵气可以修补身体,让灵魂变得更加强大,但是却不能对于已经受损的灵魂起到修补的作用,所以,他可能其实是有意识的,但是醒不过来。
沈重华低下头,找到了秋十三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的握紧了手掌:哥哥,有什么办法吗?这些事情一般来说,巫族和道教的人比较精通,我们这些不过是远古异兽的血脉,修行也是依靠着传承下来的记忆,根本就不懂得那些。
沈青枫无奈的摊开双手,爱莫能助啊: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问问这里年纪最大的智者,他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不过,你不是已经得到巫者的力量了吗?说起来这是巫者造成的损伤,应该是你比较擅长的吧?沈重华握着秋十三的手指,一个五指紧扣,另外一个人的手指微微蜷曲着,却没有握下去的力量:我根本就没办法掌控那样的力量,真是讽刺啊,那样强大的血脉力量竟然只是摆设,想要运用都成问题,更别说救人。
说起来不怕哥哥你笑话,我在短时间内两次召唤后土影像之后,为了修复身体整整用了两年的时间,第一年的时候身体非常的虚弱,只要遇上一点小问题,伤风什么的,也会躺下去很久。
沈重华把秋十三的身体扶起来,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双手轻轻的给他的肌肉做起按摩来:第二年的时候有所改善了,但是却不怎么敢受伤,一点点小口子都会成月的无法愈合,幸亏我身边还有蛟龙在,要不然,恐怕就真的要在这里面躲上两年了。
沈青枫有些不自然的站起身来:你还是先把我送出去吧,当着我的面伺候你丈夫,难道你就不觉得很古怪吗?沈重华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因为她让秋十三枕在自己腿上,男人上半身从水里面抬了起来,白色的雾气遮蔽住了胸膛以下的部分,露出来的部位看起来居然带着种诱惑。
她微微的愣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哥哥是在害羞吗?不会吧?明明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啊!沈青枫越发的不自在,幸好沈重华也知道玩笑不能开大了,念头一动,沈青枫就感觉眼前一花,自己居然已经出现在了之前两个人说话的地方,两杯茶还摆在那里,用手一摸还是温的。
已经找到了问题了。
沈重华手上用力的按压着秋十三的肌肉,这么长时间不动弹的躺在这里,身上的肌肉说不定都僵硬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你尽快的醒过来的。
秋十三好看的眼睛闭合着,长长的眼睫毛在眼底留下一排阴影。
沈重华用力的帮他把上半身按摩完毕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下到水里面,继续自己的工作,一开始的时候还会感觉有些难为情,感觉就好像是在趁机揩油对着美男子动手动脚占便宜一样,就算这个美男子是自家相公,可是三年了,一千多天,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什么感觉都已经变淡了。
好了,身上有没有感觉松快了很多?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会回应自己,她却早就已经养成了这样一个自言自语的习惯,期望着或许有一天,那个人会微笑着回答自己的话:我先走了哦,一定找到办法让你尽快的醒过来,我发誓。
沈重华重新把头发挽起来,按照习惯的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出去没多久,躺在水中的秋十三手指再一次的动了动,眼睫毛微微的颤抖,好像很努力的想要醒过来一样,沈青枫算是说对了,他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就是因为灵魂受了一些损伤,就是无法摆脱这样的状况醒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秋十三焦躁的在意识深处抱头,从一开始他受到攻击被沈重华送进这里之后,他的意识就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受过很多磨难的人意志力是非常可怕的,他几乎一直都是保持着清醒的意识的,所以,这些年来沈重华做过什么事情,经历过什么事情,只要她每天进入空间守在他身边自言自语地说出来的,他全都知道。
可恶,居然还是不行!灵魂受损?这个该用什么办法来修补?老实说见到沈青枫他也是很高兴的,毕竟沈重华离开这三年身边除了蛟龙和他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朋友了,沈青枫是沈重华心中地位很重要的大哥,见到他心里也会好受很多吧。
可是,可是他的妻子说了些什么?再不醒过来就要红杏出墙?那一瞬间他几乎气的要跳起来,还把沈青枫作为第一考虑对象?原来他前些年妨这个妨那个,最后不管是欧阳瑾瑜还是安清源全都被排除出局之后,才猛然之间得知,原来他一直都找错了目标,最大的对手其实是这个他应该叫一声大舅子的人!所以,沈青枫,爷记住你了!你等着,等我醒过来了一定马上把你们两个彻底的隔离开!无法醒过来只能在意识深处发狠的某个小心眼男人愤愤不平的诅咒着。
沈青枫猛然打了个喷嚏,有些不解的揉揉鼻子,喃喃道:奇怪,怎么会忽然感觉鼻子里面痒痒的?哎,到了,就是这里。
沈重华默然的看着眼前的山洞,她早就知道这一群其实不是人,可是,难道说不是人,就不能住屋子吗?为什么非要住在这样黑漆漆阴森森的洞穴里面?沈青枫似乎看出了她的腹诽,有点不好意思的转移开视线:嗯,这些上了年级的老人通常都有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癖好,尽量多体谅一点吧!我们进去吧。
这个洞穴的高度有点矮,怎么说呢,沈青枫那样身材高大的男人想要进去,不弯下高贵的腰是不行的,沈重华有些阴暗的想着,或许里面住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因为自卑于自己的身高,所以非常恶趣味的弄出这样的住处来,让那些可恶的高个子们全都弯下腰低下头颅向着自己行礼才能进来。
虽说是洞穴,里面却并没有潮湿阴暗的感觉,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地上用石板砌的平平整整的,进去之后拐过一个弯,就看见好几个洞口开在两边的石壁上,重新开出了另外的洞穴,就像是大宅子里头不一样的院落房间一样。
洞穴上面凿开了好几处小洞口,让阳光从上面透进来,然后通过好几面镜子,让光芒照进洞穴里面,所以不需要火把也能够亮堂堂的,就算下雨的时候也不怕,那几个凿开的小洞就算有雨水落进来,也会被挡在石头门槛外头顺着排水渠流出去。
首领大人您来了!才刚进去,就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走了出来,瞧见沈青枫瞬时眼睛一亮,蜜蜂见了鲜花一样的扑上来:您是来找风鸢的吗?沈重华看着几乎要吊到沈青枫身上去的女人,终于忍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调侃道:我就说你在这里很受欢迎嘛,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是音讯全无呢,乐不思蜀了吧?那女人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家首领大人这个发光体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女人,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满怀敌意的睨着她:你是什么人?长得还算可以,不过,我们可是不会跟人类通婚的,你就死心好了。
风鸢,别胡说!沈青枫脸红了,手放在嘴上咳嗽了一声:邬桑智者在吗?首领大人要找智者吗?变脸如翻书一般的绝活活生生的在沈重华面前上演,风鸢那张晚娘脸一瞬间又变成了语笑嫣然美艳无双了:您都亲自来了,智者大人就算没时间,也是要抽出时间来的。
不过呢,脸色一变,看向沈重华,语气不怎么友好:智者可不喜欢陌生人进来的。
哥哥,我看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好了。
沈重华看出来这位美女是担心她会抢走了沈青枫,所以满怀敌意,心中有些好笑:至于那件事情,还是请你帮我问一下吧,事关我丈夫的生死,拜托了。
风鸢两只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有些讪讪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原来是哥哥啊,自己找错了敌人了,而且,偷眼一看,首领大人的脸色好难看。
哎呀,人家是开玩笑的了!风鸢马上知错就改,跺着脚说道:如果是别人的话智者当然会不高兴的,不过既然是首领的妹妹,那就另当别论了,进去吧进去吧,智者在里面呢,我去给你们准备水果哦!沈重华笑眯眯的看着她走开,促狭的偷笑:哥哥真的是很受欢迎呢!沈青枫哼了一声,大步走到了前头,沈重华依旧在笑,却赶紧的跟了上去,生怕自己在这样弯弯曲曲迷宫一样的地方迷了路。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线希望越往里走温度就越低,外面虽然已经是夏季了,洞里面却觉得格外的凉爽,沈重华忍不住四处看了看,微微一笑。
嗯?怎么了?沈青枫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有些疑惑的回过头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其实山洞也不错啊,冬暖夏凉呢。
沈重华抿着嘴角说道,忽然睁大眼睛:哥哥你小心看路……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一边走路一边回头看她的沈青枫一个不慎已经撞在了拐弯处的石壁上,顿时闷哼一声,抬起一只手来捂住了脑袋。
沈重华不忍目睹的转过脸去,伸出一只手挡住眼睛:所以说走路的时候要注意,最起码要看清路啊,尤其是在这样曲曲折折的山洞里面。
沈青枫一手按着脑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呃,原来已经到了。
说着已经伸手在自己撞上去的石壁上拍了拍:邬桑智者!墙壁无声无息的向一旁滑开,露出里面隐藏着的石室,冲门的地方摆着一张草编席子,上面铺设着被褥,有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跪坐在上面,温和地看着他们:原来是首领来了,请进吧!沈青枫当先走进去,沈重华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到了门口对着里面的老人微微的弯下身子行了一礼,这才面带微笑的进来。
沈青枫见此情景有些欣慰,还好,他的妹妹还是保留着良好的教养的,没有因为这几年他不在就彻底的荒废了。
呵呵,还有客人啊,请坐吧。
邬桑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跪坐在那里的样子叫人都无法提起恶感来,就像是午后坐在树下眯着眼睛品茶的老翁一样,亲切温和。
原来智者是这个样子的,沈重华感觉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会遇见一个模样极为精明的人呢,没想到会是一个叫人完全提不起心防的人。
这是今年的新茶,你们尝尝看。
邬桑说着亲手为两人倒了茶出来,呵呵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首领,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还无法接触到茶这种东西,一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时间久了就好像上瘾了一样,一旦断开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沈青枫端起茶盏来微笑,他刚来的时候实在是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虽说他本质上也不是人,可确实是过了十几年正常人的日子,看到同为异兽的伙伴们就算外形上成为了人,生活习性上却还停留在野蛮的阶段,无疑是件极为接受不来的事情。
一点一点,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的观念,说实在的,一个模样俊秀的男人捧着茶盏静静品茗的样子实在是件很美好的事情,那些异兽并不是不懂美丑的,见了之后就会羡慕,会模仿,慢慢的把那样的行为变成了日常习惯。
所以说,沈青枫充当了这些家伙开蒙的领路人。
沈重华也微笑的捧起了茶盏,茶碗并不是什么上等的好货色,最起码比不上以前用过的那些骨瓷、甜白瓷、青花瓷之类的,看起来,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是特别的好。
邬桑智者,我们今日来是有疑问想要询问一下的。
沈青枫喝了茶,轻手轻脚的放下茶盏,小指先接触到桌面,让自己的动作幅度变小,放下茶盏的时候就毫无声息了,简单的小动作,却把自身的涵养表现的淋漓尽致。
沈重华满头虚汗的侧眼看着自家大哥,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这样的一丝不苟,她身为女子的都没那么多讲究,一行一动都要做到完美吗?真是令人头疼的毛病。
邬桑智者很感兴趣的睁开了并不算大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因为哥哥完美的礼仪动作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的沈重华,捋着胡须笑起来:我这个老头子也就是还能起一点这样的作用了,幸亏首领还会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我,要不然那些小家伙们早就把我丢在一边自生自灭了吧?异兽的世界讲究的是强者为尊,没有实力的就只能被淘汰掉,他老了,就算满腹智谋也比不上年轻人的热血悍勇,早晚会因为没什么能耐只会浪费食物被淘汰掉的。
幸好,幸好沈青枫回来了,凭借优秀的血统和实力成为当仁不让的首领,这才慢慢地改变他们的习惯,让那些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老家伙们可以好好的活下来。
沈青枫闻言面上其实是有些难过的,若不是在人间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或许也会凭借血液里的本性直接把老弱病残抛弃吧,这是兽类的天性。
他努力的改变着一切,教导那些老弱病残耕种,发动年轻力壮的狩猎,把他学到的知识全都拿出来,才勉强的改变了一点固有的传统。
老人是很宝贵的财富,他们活了那么多年,经历的事情也多了,人老则成精,很多困难其实他们会有很好地解决办法的,这是他提出来的概念,心里面想的更多的却是不忍心,不忍心那些已经年老了的同伴被无情的抛弃,不忍心族群越来越小,渐渐的归于灭亡。
邬桑智者,你可知道一些关于灵魂的事情?沈青枫甩甩头,把满脑子的喟叹全都甩掉,正色的看向邬桑那双似乎充满着智慧的眼睛:如果被巫术伤到了灵魂的话,可有什么办法恢复?邬桑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沈青枫开口问的会是这样的问题,不过看到身旁那个美丽女人脸上焦急的神色,似乎明白过来,微微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的,说起来也不全面,只能说出来供你们参考一下。
沈重华的眼神倏然明亮起来,忍不住兴奋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三年过去了她到处都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虽说没有绝望没有放弃,却早就已经是满心的疲惫,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希望,那也是令人振奋人心的。
沈青枫伸出手来按了按沈重华的肩膀,似乎能够领会她的心情,也高兴的笑了起来:别着急,听邬桑智者慢慢说。
沈重华压抑下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双目灼灼的看着邬桑,好像眼前的不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而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一样。
邬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年轻人啊!缓缓的开口道:巫族很多巫术都会伤害到灵魂,最严重的自然要数摄魂,以前有些恶毒的巫者喜欢抽取人的灵魂加入到人偶里面去,像是这样被完全剥离的灵魂,想要恢复是不可能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是专门针对灵魂进行攻击的,中者或者会灵魂溃散,或者混乱,主要的目的就是使对方失去战斗的能力,这些主要是用于战事上的,最常见的大概就是误伤了。
误伤?沈青枫有些惊讶,这个东西还有误伤一说?剥离灵魂可以排除,秋十三的灵魂应该还在,要不然身体不可能完全没事,至于灵魂攻击受伤,也不大可能,灵魂溃散了人自然也就死了,混乱的话可能会变成疯子,而不是昏迷不醒,那也就是说,应该是剩下的因素?说起来应该是误伤。
邬桑见他们两个人都不甚明白的样子,笑了笑:是这样我打个比方好了,如果你想要对付一个人,可是想要对付他的话就先要对付他身边的护卫们,你不可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护卫身上,但是他们挡了路,不对付又不行,你会选择怎么做?沈青枫毫不迟疑的说道:如果是我,自然选择最快最省力的方式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同样保证自己不会花费太多的力气。
说得对。
邬桑点头赞同,就是这样,你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个他们不要挡路,是死是活就不会在乎了,而这种巫术也一样,或许它本来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浑身麻痹,或者昏迷过去,但是却有着顺带的作用,会伤到人的灵魂。
沈重华想了想,好像跟邬桑说的差不多,当初那个人可不就是冲着她来的,虽然那是秋十三的死劫,但是却是因她而起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有时间专门对秋十三用什么特别的巫术:这样的损伤,有办法恢复吗?办法自然是有的。
邬桑给出了一个令她欣喜若狂的回答,不过看着那女人几乎要燃烧起来一样的明亮眼神,邬桑有些不忍心的说道:可是,需要用到的很多东西恐怕已经很难找到了。
一桶冷水当头泼下来,沈重华低下头,努力的抑制住心中的伤感,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邬桑:请智者告诉我办法,不管有多困难,我都是不会放弃的。
沈青枫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捏了捏妹妹的肩膀:别担心,邬桑智者会告诉你的,我也会帮着你一起找。
邬桑点点头:修补灵魂的药材本来就罕见,我身为异兽,对于药材之类的认识也很少,知道的就更少了,在我的记忆里面就只有那样几种,一种是清净莲,还有一种是晶石水,还有一种好像是叫做阎炎的,这三种东西本来就罕见,而且生长的地方也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听说过哪里还有这些东西。
清净莲、晶石水、阎炎。
沈重华努力的把三种东西的名字记在心里,默念几次之后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请智者告诉我吧,这些东西究竟会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第三百三十八章 前途艰难一听就知道这三种东西很罕见,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沈青枫忍不住在一旁摊开双手,若不是早就了解邬桑的为人,他说不定会以为这老家伙在糊弄人,说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别说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了,一株参宝就能引得天下大乱,真有这样稀罕的东西出现,还能没个动静?现在就连普通的草药也快被人类给挖干净了……修补灵魂的药物生长的地方都是极为纯净的。
邬桑也没有继续卖关子,难得有个人耐心的来问他问题,族群里面的那些小崽子们一个个的心比天高,就算首领有言在先要尊重这些老家伙们,他们也没几个真正的放在心上的。
可以理解,灵魂本来就是极为纯粹之物,自然需要纯净之物。
沈青枫给邬桑满上已经空了的茶杯,轻轻送到对方手中,似乎是为了补充一下口水:想来能够衍生出那些东西的地方一定不寻常。
说的没错。
邬桑接过首领亲自递上来的茶,有些小小的得意:先来说这清净莲,很明显,它的外形是一种莲花,不过它只生长在天地灵泉里面,花瓣一开始的时候是白色的,渐渐的变成透明的,能够孕育出五颗莲子,这些莲子就是孕养修复灵魂的好东西了。
不过,清净莲有个特点,同一处的灵泉里面只会生长一朵,凋谢之后就再也不会生长了,所以,想要找到它就先要找到灵泉,找到了灵泉却未必能够找到清净莲。
沈重华脸色古怪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空间里的灵泉中好像就自己生长了一株莲花,现在看起来跟普通的莲花没什么不同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清净莲,如果是的话……她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来,如果是的话……然后来说晶石水。
邬桑喝了几口茶,补充了一下水分:你们应该知道,晶石这东西是很罕见的,因为其中含有灵力,可以为修道者所用,所以哪里有晶石矿,哪里就会有厮杀争斗抢夺。
这个自然不用多说,本来晶石这东西就很罕见,要不然众人也不会那样疯狂的争夺参宝了,就是因为这些可以直接吸收灵力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晶石水这东西只在晶石矿里面出现,而且还得是大型的晶石矿,中间孕育出来的极品晶石经过多年的变化才会形成一点点的晶石水,不但能够修复灵魂,而且拥有着极为强大的灵力,一旦被发现……后面的话邬桑没有说出来,那两个人却可以体会的到,参宝就可以引起那样大的纷争,晶石水又岂是区区参宝可以比拟的?世人会疯狂的。
沈重华心里先寒了一下,如果空间里面的那个不是清净莲,她少不了要满天下的寻找另外两种,如果听闻哪里有晶石矿,那是绝对会跑去瞧瞧的,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逆天的东西,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要拿到的!如果躲在空间里面,把空间跟蛟龙绑定,让它变成小蚯蚓爬进去,如果发现了晶石水,就直接摄进空间里面,躲藏起来一直等着所有纷争平息下来再离开,反正空间里面不缺吃喝。
好吧,她已经想到得到了晶石水之后应该怎样避难了。
最后的阎炎,也是一种很稀罕的东西。
邬桑说着自己都觉得牙疼,这些东西怎么会存在于那样奇怪的地方?有一种生长在地火中的植物,我也不知道它具体什么样子,只知道这种东西丝毫不惧怕地火的威力,在灼热的地火里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据说果实可以改善人的体质,让人拥有能够修习获悉功法的资质,至于修补灵魂,虽然拥有很大的力量,但是却不是主要的,它最为人看重的就是能够改善人资质的天赋。
如果他们真的好运的得到了阎炎,却用来修补灵魂的话,被人知道了会破口大骂暴敛天物的。
果然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就没有一样是正常的。
沈青枫先就觉得头疼了,晃晃脑袋:真的是很罕见的东西,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是吗?咱们慢慢的找,老天爷总不会那样无情的。
可是,她跟秋十三两个人好像从来都不是受到老天爷眷顾的人,沈重华暗暗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得到了这些消息总是好事的,恭恭敬敬的对着邬桑行了一礼:多谢智者大人为我解惑。
邬桑笑眯眯的捋着胡子,没说话。
我看你脸色不好看。
沈青枫担心的看着她的脸色,苍白的好像毫无血色一样:累了吧?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些事情不忙,我会派人帮你找的。
谢谢哥哥。
沈重华微微一笑,她现在暂时把希望寄放在空间里的莲花上面,希望那个就是清净莲:不过,我出来的的确是够久了,是该回去了,免得他们会担心。
哥哥住的地方跟我距离不远啊,以后可以常常来往的。
两个人一个住在山腰上,一个住在山谷底部。
那好吧,邬桑智者,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青枫一手扶着妹妹站起身来,对着邬桑礼貌的道谢,回身慢慢的往外走。
水果来了,还是新鲜的哦!风鸢端着一个巨大的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面放着洗的干干净净的野果子,看到两个人往外走,有些惊讶的停住脚步:这么快就要走吗?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大舒服。
看得出来美女对着自家哥哥恋恋不舍,沈重华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棒打鸳鸯的那根棍子,浑身不自在。
这样啊。
风鸢失望的看着他们,肩膀也不自觉的耷拉下来,眼巴巴的看着沈青枫:以后还会经常来的吧?我告诉你们哦,我最近在学习酿酒呢,你们来了我请你们尝尝。
那实在是多谢了。
沈重华礼貌的道谢,已经被一言不发的沈青枫给拉着走了过去,只好对着风鸢充满歉意的一笑。
沈青枫他们所在的山谷四面环山,根本就没有出路,他们就把四面的山腹里面打通出蜿蜒而上的阶梯,直到半山腰上,也就是说,从山腹中这条隐秘的阶梯走上去,就能直接到达自己所住的地方附近。
好了,哥哥就不用送了,这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危险的。
沈重华站在山腹的阶梯入口处,回过身来谢绝了沈青枫的相送,他们这些异兽真是很了不起,居然把山给掏空出一条阶梯小道来,这可跟在外面建筑出来的阶梯完全不一样的。
那好吧,我就不送你了。
的确没什么危险,谁会闲着没事的挖空山腹找他们的秘密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哦,对了,这个给你。
顺手把火把递给她:你可没有我们的夜视能力,里面很黑,阶梯也有些滑,你自己小心些。
沈重华点点头,接过火把照亮了前路,小心翼翼的踏上了往回走的路。
沈青枫一直站在那里看着,知道那火光一点都看不到了,这才叹了口气,把旁边的巨大石头移过来挡住了入口。
回到山上的药庐的时候,蛟龙谢谢的靠在门框那里望着满天的霞光,看着沈重华慢慢地走近,背后霞光万丈的样子,忽然感觉这个女人好像马上就要飞走了一样。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回来的路啊。
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翻个白眼:还以为你要抛弃枷锁奔向新生呢。
沈重华皱起眉头:你说谁是枷锁?就算要抛弃,那也是抛弃你啊!我丈夫我可舍不得。
蛟龙噎了一下,撇撇嘴:哼,脸皮越来越厚了,受不了,好了赶紧进去吧,你还不准备做饭吗?沈重华看了一眼过道上那些已经拿出自备的干粮开始吃饭的病人们,沉默了片刻:你会不会觉得,其实我是个心特别狠的人?嗯?蛟龙本来已经在往里面走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转过身来一脸惊讶:你发烧了?好好地说起胡话来了。
今天那女孩子说的没错啊,本来是可以救治更多的人的,却任性的定下了规矩,每天只救治那么几个人。
说到悬壶济世,她这根本就不算吧?你若是片刻不停地看病,那就是傻子了。
蛟龙性格的眉毛向上扬起,口气恶劣的说道:本来就已经是不收钱的义诊了,还要多麻烦啊?本来你完全可以一个都不管的,他们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又没人强迫他们来!沈重华站在夕阳的余晖里面,窈窕的身影像是镀上了万层光辉,给人的感觉特别的不真实。
如果你真的任劳任怨的开门首诊病人,这里很快就会乱起来吧?蛟龙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人类的劣根性啊,总是难以割舍掉的贪婪:现在这个样子,只有那些真的身患重病求医无门的人会来,如果你取消了严苛的规矩,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诊,恐怕不管有病没病的都会来凑凑热闹了,我说,你这个笨女人是想要累死自己吗?沈重华感慨般的叹了口气,忽然展眉笑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联系虽然只有两个人,哦,更正一下,一个人和一条龙,但是他们的一日三餐总是极为丰盛的。
在离开的这几年里,沈重华学会了很多东西,不只是秋十三教过的医术,还有汤圆拿手的一些本事,要生活,总离不开吃喝,她一贯是个在吃喝上面极为讲究的人。
有些事情,做得多了,熟悉了,自然就会做的更好。
不过这点东西对于蛟龙而言,实在是塞牙缝都不够,也就是尝尝味道罢了,真要让它吃饱了,估计这山上也就不剩什么了。
吃罢饭,某蛟立即就眼巴巴的瞅着沈重华:是时候了吧?今天比起往日晚了很多,女人,你该不会是见我主人迟迟醒不过来准备见异思迁吧?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不少打着看病名义来的傻小子对你都有意思,但是我可以说,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家主人的!沈重华默然了片刻,忽然起身:你还没有洗碗。
说完就姿态优雅的走了出去,忽然回身来说道:哦,对了,我要洗澡,你最好不要打搅我。
蛟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越来越嚣张的女人走进了后面的隔间,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碗碟,几乎要掀了桌子,需要吃饭的是她,为什么洗碗的是他龙大爷?谁有那么大的脸面居然叫龙大爷洗碗!最终他还是屈服于恶势力,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家主人的妻子,不仅仅是因为她手里掌握着可以帮助他快速增长力量的神秘空间,更主要的是,这几年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得不说,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碗碟里面还剩下不少的饭菜,蛟龙冷着脸的端出去尽数给了等在外面排队的人里面的老弱病残,当然不忘嘱咐一句,洗干净了再送回来,然后就在众人满是感激的眼神里面施施然的回去了,叫他洗碗?门都没有!沈重华放松身心的躺在大大的浴桶里面,热水浸过全身,比起灵泉和湖水,热水会叫人全身都放松起来,拿一块热毛巾盖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清净莲,清净莲,她如今满心的都是这东西,双臂搭在木桶沿儿上仰着头,慢慢的思考着,忽然猛地一把抓掉了眼前的毛巾,双眼警惕的看向周围。
因为天已经暗下来了,山上温度有些凉,外面的人点起了篝火围着火堆渐渐睡去了,偶尔会有鸟的叫声,可以感觉到蛟龙百无聊赖的变成四脚蛇的模样缠在房檐上迎着月色惆怅着,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沈重华不禁皱起了眉,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窥视一样?并不是感觉到有人,但是却有一种极为强烈的眼睛盯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
满腹狐疑的四处打量了一番,没错,周围没人,而且蛟龙在这里,不要说是人,就是一只鸟想要飞进来也难,那么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秋十三的意识却在暗暗沮丧,明明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为什么却还是没有发现他?看样子还是精神太弱了,无法跟她直接沟通,或者说,他们夫妻之间还是缺乏默契?这样的猜测让某个心眼不大的男人纠结了,愤怒的看着重新缩回水里去的妻子慵懒的模样,忍不住要跳脚,我就在这里,在这里啊,你为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怨念……沈重华这一会渐渐的放轻了呼吸,努力的感觉着那种微妙的感应,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带着责怪和宠溺的味道,她只在某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
再一次拿掉了额头上的热毛巾,叹了口气,从水里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是你吗?满腹怨念的秋十三顿时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媳妇,不会吧?虽然夫妻两人默契不够这件事情的确叫人很是伤心,但是他其实是觉得,这是正常的,正常人谁能跟虚无飘渺的精神力交谈吗?所以,沈重华忽然开口把他吓住了。
这样熟悉的感觉,应该是你了吧。
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她也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从水里面起身出来,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缓缓的擦干净身子,白皙的肌肤像是上好的象牙一样泛着瓷白的光晕,叫人看着忍不住的挪不开眼睛。
直到一袭浅蓝色衣裙遮住了那细腻的肌肤,秋十三才缓过神儿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开过荤了,一见到这样的情景真是叫人难以控制,可惜他只能看看饱饱眼福而已,想到这里,越发怨念自己的状态。
沈重华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头发,嘴角边噙着一抹笑意:今天哥哥和邬桑智者都说了,你虽然灵魂受损,一直醒不过来,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其实我身边发生的任何事情你其实都是看在眼里的,是吧?是这样没错,秋十三赞同,可惜他是精神意识形态,沈重华看不见他。
熟练地挽起头发来,沈重华叹了口气,难怪自己总是觉得秋十三一直都在身边,从来不曾离开过,本来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心态,现在想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秋十三的精神意识一直在她身边吧。
清净莲,会不会就是灵泉里生长的那个呢?沈重华一根手指点在嘴唇上,忐忑不安,一步跨进空间里面,目光立即就被灵泉里面生长着的那朵半死不活的花儿给吸引了去,定定的看了半晌,苦笑摇头。
就算是清净莲,大概不等莲子孕育出来就要干枯而死了,看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大概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吧?弯下身子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气息奄奄的莲花,沈重华咬住了嘴唇,她的血脉之力是后土,掌控着大地之力,对于生长在水里的莲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想了想,不敢冒险,万一真的是清净莲,却因为自己的贸然举动而被摧毁了怎么办?想了想,她果然是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朵莲花上面,晶石之水和阎炎,这两样东西也是需要寻找的。
你说,若是我能想到法子让这朵莲花快点生长的话,那该有多好。
坐回秋十三身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沈重华叹息般的说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她忽然就感觉自己身体里面血液在奔腾,好像所有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疯狂的在身体之中流窜,身后一个影子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不再像以前两次那样巨大,看起来不过比正常人高大了一点,身形看起来凝实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虚幻。
不经召唤就忽然冒出来的后土影像让沈重华吃了一惊,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秋十三,身上也被灵泉水给弄湿了,双眼睁的极大的看着这一切。
后土的影像出现之后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背后的七条手臂忽然伸出两条来将沈重华给拉了过来,长长的指甲微微一动,顿时就感觉自己手上一阵刺痛,几滴殷红的血液已经飞了出去,落进了灵泉水里面。
出乎意料的被抓住,沈重华心中是极为害怕的,秋十三看得心急,可是根本就无法靠近,后土的影响散发出来可怕的威压,他的意识几乎要被彻底的压碎了一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恨透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明明想要伸手触碰她,把她挽救出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鲜血落进清澈的泉水里面马上就扩散开来消失不见了,那莲花已经耷拉下去的花儿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在沈重华和秋十三的注视下,缓缓的展开了一片花瓣。
居然……居然有动静了!沈重华怔怔的看着,眼泪落下来都没有察觉到,更没有留意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的影像,慢慢地走近那朵花,近乎虔诚的弯下身子,喃喃道:你一定是清净莲,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是清净莲!莲花不会说话,只是慢慢的表现的精神了起来,歪下去的花儿慢慢的挺立起来,花瓣一片接着一片的慢慢绽开来,层层叠叠,也不知道究竟多少层。
秋十三没有去看这有可能是清净莲,有可能让自己醒过来的花,虚幻的意识体站在沈重华身边,虚虚的伸出手去将沈重华抱在怀里,无言的沉默着。
没关系,不管这朵花是不是清净莲,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有一只体态矫健的大鸟飞离了山林,趁着夜色茫茫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挂在屋檐上的四脚蛇张了张嘴吧,甩着尾巴无趣的游走:听都没听过的东西,要怎么弄到手呢?这个问题不止他有疑惑,被拜托打探消息的人更是疑惑。
时隔三年,很多人可能已经渐渐的遗忘了那个沈家的后裔,毕竟那个女孩子出现之后虽然引起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说起来真正跟她有关的却不多,多数都是各大家族在借着理由厮杀,她不过就是个可悲的导火索。
但是在有些人的心里,时间不但没有让彼此之间的距离变得更加遥远,反而更加增添了牵挂和思念。
所以,收到这封从远方来的信件之后,那些人激动地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惜,看完信之后,就猛然发觉,原来真的是在做梦,还是噩梦。
清净莲?晶石水?阎炎?那些是些什么东西?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打探消息?第三百四十章 准备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让一个纯真的少女变成温柔的少妇,足够让一些本来不太熟悉的人变的默契。
汤圆是一路跑进来的,气喘吁吁地看着屋子里面的人,一张脸激动的红扑扑的,喘了两口气:小姐来信了?秋奴在后头追上来,责怪的说道:看你这样莽撞的样子,小心伤到自己。
说完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屋里的人:是爷和夫人有消息了吗?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屋中几人本来复杂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就算成了亲了成了大人了还是改不了那种习惯,不过一个称呼小姐姑爷,另一个称呼爷和夫人,这两个还是两夫妻,真是有点意思。
北堂彦善解人意的把手里的信递给他们,汤圆迫不及待的先接了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喜不自禁的说道:没错没错,这的确就是小姐的笔迹,这都三年多了,总算是有消息了!说着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很快就把大体的事情看了个明白,错愕的抬起头来:姑爷还没醒来?难道说真的睡了三年了?秋奴顿时急了,从妻子手里拿过信来仔细的看完,满脸的沮丧,他还以为自家爷早就已经醒来了,说不定两个人这三年里面孩子都有了,没想到爷居然还没醒过来。
一睡就是三年啊,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想想当年谁都以为秋十三必死无疑了,却峰回路转的得到一线生机,他勉强把心脏放回原地:既然需要这三种东西,秋奴一定尽心尽力早日寻到!说的那样轻松,虽然知道这是忠心不二的仆人对于主人的赤诚,但是却没有人因此就感觉有几分轻松。
实在是太难了,这些东西,不说那样闻所未闻的名字,就是生长的地方都叫人感到头大,天地灵泉、极品晶石矿、地火,这些地方又岂是谁都能找的到的?信已经发出去了吗?北堂彦收起满腹忧虑,侧过脸去问道,傲剑山庄、莫愁山、安家,都有通知到吗?屋子里面的却是个沈重华和秋十三都认识的人,还曾经被秋十三亲手救起来,保住性命的,不是别人,就是被灵石道长带走的那个道士,道号叫做必慎的。
灵石道长果然就像是秋十三想象的那样,终究是没能逃得过因果和心魔,狼狈地离开之后实力就再也没能进步一点,虽然明白缘由所在,却不好厚着脸皮的再去寻找秋十三恳求谅解,只好采取迂回的方式,把自己身边的必慎给派了出去,打的名义就是报答救命之恩。
必慎是个人认死理的人,师父既然如此吩咐了,他就完全一丝不苟的进行着,就算秋十三夫妻二人音讯全无,也依旧留在了这家医馆里面帮忙,任劳任怨的一句牢骚都没有,倒是叫本来心中不忿的汤圆改变了看法。
信早就已经送出去了,如果顺利的话,明日应该就能收到回信。
必慎很是尊敬的回答,也主要是距离几个地方都不算是太远,他们今日收到信,明日定然就会有所动作: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置?北堂彦握了一下拳头,不在意的说道:不用去管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再说她不是口口声声的要见秋十三吗?她身上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根本就是秋十三动的手脚,就让她自己慢慢的感受着那种滋味好了。
花影这个女人命可真大,当初被李家抓走,严刑拷打之下也没要了她的性命,后来沈重华拆毁李家宅院,更是纵容蛟龙放水淹没那些地方,死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女人却顽强地活了下来。
即便如此,她却也不好过,身上开始慢慢的出现大大小小的溃烂,然后从身上蔓延到脸上,处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烂疤,血肉翻起来,溃烂化脓,看起来格外的恶心,更被提那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消去的恶臭,看起来真的是比最肮脏的叫花子还要落魄可怜,走在路上会有心怀不忍的人丢几个铜板给她,但是要说靠近她,却没一个人敢。
就像汤圆说的那样,那副样子,只要看一眼就会做噩梦的,谁会敢于大着胆子的靠近,难道不怕这烂病会传染给自己吗?秋十三果然是个小心眼的男人,除了这件事情之后北堂彦再次肯定了这件事情,花影针对沈重华几次明里暗里的行动,他们其实都是知情的,本来还因为秋十三手下留情的放过了那个女人感到不舒服,难道就因为那个女人是秋家的人,就可以网开一面了?她可是差一点就要了沈重华的性命。
谁知道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没有采取丝毫针对花影方式的人,其实一早就已经在那个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可以达成所愿的女人身上动了手脚,她最为骄傲得意的不就是美丽的容貌过人的实力?如果把这些给毁了,她是不是还能骄傲的起来?沈重华送给了花影一个无法愈合的透明窟窿,秋十三则是给了她根本就无法治愈的可怕恶疾。
必慎虽然有些不忍心,却也明白这件事情上自己没什么立场,暗暗感慨几句也就罢了:我们要去寻找秋爷他们吗?不着急。
北堂彦却没有急三火四的就去找人,来送信的是一只黑色的鹰,坚硬的铁羽散发着点点的光泽,一双眼睛和昂起的脑袋给人一种孤傲的感觉,可不像是已经被驯服了的,跟着这只鸟儿很大的可能是被带进荒山野岭里面迷了路。
他们暂时还没打算露面跟大家重逢,一定会做好防范措施的,不可能借由信使就暴露了方位:拿些肉来喂给这鹰,然后就放它走吧。
秋奴赶紧进厨房去带了些新鲜的生肉过来,小心翼翼的抛给那只倨傲的鹰,对方那褐色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去慢慢的享用起来。
欧阳家也送个信过去吧。
北堂彦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欧阳瑾瑜对沈重华的感情很深,就算是为了她,也会伸出援手的吧?就算不予以帮助,也不会反过来生事:不要把这些药物是秋十三急需的给透露出去,只说重华在找这三件东西就行了。
就素那是信件被别的人看到了也没有关系,这些东西如此稀罕,恐怕没几个人知道用处,不过光看那生长的环境就知道绝非凡品,若是被外人看见了也不是坏事,人有贪婪性,好奇心,这样绝对会多了很多人帮他们去寻找。
至于找到之后要归谁所有,那些人不是信奉强者为尊吗?既然这样,那就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打倒沈重华和秋十三,把东西据为己有好了。
必慎愣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一声,去准备给欧阳家的信了,汤圆看着他走出去,快步走到北堂彦身边:能确定小姐在哪里吗?北堂彦背着手摇摇头,目光望向外面的高天流云:还不清楚,不过,至少她过得还算不错,这就足够了。
汤圆怔怔的看着北堂彦,良久没有出声,北堂公子心里对于小姐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真的就是兄妹之情吗?他们曾经在莫愁山上共同习武,曾经一起经历过很多,不客气的说,自家小姐跟秋十三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很多北堂公子其实也有参与过,只不过一直都是默默的守在一旁,就连话都少说。
想到这里,她赶紧打住了自己的思维,想什么呢?北堂公子跟小姐可是师兄妹兼义兄妹,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胡思乱想?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隆隆的声响叫人心上都感觉发闷,天色阴沉下来,虽然是午后,看那天色却像是夜色降临了一样。
呦,要下雨了。
蛟龙很感兴趣的仰头望着天空,龙族就是行云布雨的,有朝一日自己化身为真龙之后,是不是也可以在天上肆意潇洒?因为天色不好,一早他就发下了号码牌给那些仍旧在外面排队的人,嘱咐到时候回来按照这个牌号再来排队就是了,这里可没那么大的地方给那些人避雨,再说他和沈重华也不喜欢多几个人打搅他们的生活。
至于回来之后有没有人抢夺号码牌或者伪造,哼哼,蛟龙大爷的眼睛可不是吹出来的。
沈重华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脚上穿着木屐啪嗒啪嗒的走过来,收起朱红色的油纸伞,随手挂在屋檐底下,雨水顺着油纸伞滴落下来,汇聚成一小摊水渍。
心情不错啊。
沈重华不喜欢这种天气,感觉潮湿的气息如影随形的无法摆脱一样,这样的天气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出门的,多数时候会窝在床上睡觉。
这么美好的时刻,如果不好好轻松一把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啊!蛟龙兴奋的全身都在颤抖,摇身变成原型,自然是缩小状态的,否则屋子就要被毁掉了,兴奋地甩甩尾巴,迎着雨幕飞了出去。
沈重华一手端起温热的茶水,忽然手掌一颤,目光微微收敛,嘴角边浮起一个笑意:你来了?秋十三极为愉悦的看着妻子的模样,虽然不能跟她交谈,但是两个人意识精神上可是越来越默契了,或许这样下去不知道哪一天,他们两个就可以在意识中沟通了呢?我已经写信叫他们帮忙打听消息了,不管多难,总要尽力试一试的。
沈重华一手托着下巴,带着微笑的面庞看起来格外的柔美:况且,我自信运气还算不错呢,或许,不需要多久你就可以醒过来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桃花运两个人,一个实体,一个虚化,一个说着,一个听着,虽然自始至终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可是屋中却满是温馨静谧的气息,叫人忍不住的屏住呼吸。
沈重华伸出手臂,虚虚的把眼前的空气环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心中的那个人一样,微微的闭上眼睛:不管多困难,我都一定会做到。
秋十三很想要抱抱她,感受一下那副身躯的温暖柔软,却只能用意识去感受这一切,搜遍记忆,对于修复灵魂这样罕见的事情知道的也是不多的,不过他很清楚,修复灵魂的那些东西,那些纯净之极的灵物,普通人的身躯可能根本就无法承受这样的东西,要是不想被灵物给毁掉了身体,就必须配置好辅药把过于霸道的药力给分解开。
雨哗哗的下着,可以看见外面被雨水打的不断摇摆的树叶,沈重华伸出手去接着雨水,那些雨滴落在手上只感觉冰凉:真羡慕蛟龙,什么时候都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急匆匆的脚步声在雨帘里击打出不一样的节奏,几个浑身被雨水淋湿了的人用手挡着脑袋,狼狈不堪的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沈重华所在的医馆本就是依照地势而建,居高临下的很轻易的就看见了正在接近的几个人,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但凡知道她的人就都知道,山上这位秋神医脾气不大好,不喜欢别人打搅,所以就算是上门看病的,也全都规规矩矩的在前面等候,从来没有人敢涉足其他地方,更不用说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可是那几个人,很明显就是冲着这里跑过来的,难道把她这里当成避雨的场所了?她可不是善人,什么都好商量。
空中兴奋地四处翻飞的蛟龙其实一直都有留意着药庐,有人靠近他自然那是马上就发现了的,有些扫兴的甩甩尾巴,飞回药庐上方,恢复了人形之后才落下来,刚好那些从下面跑上来的人已经到了门前,跟他打了个照面。
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身水红色衣裙早就已经被雨水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窈窕的曲线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脸蛋上,越发显得我见犹怜。
察觉到有人挡在了前面,女子抬起头来,被雨水浇的睁不开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因为跑动而气喘吁吁,胸膛起伏着:请问,我们可以进去避避雨吗?又是你!蛟龙却马上就认了出来,这个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自以为正义跑来跟他和沈重华大放厥词的女子,眉头就皱成了疙瘩:药庐不欢迎外人,几位还是请回吧。
这样大的雨,他们能到哪里去?女子咬住了嘴唇,倔强的说道: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的话记恨在心的话,那么我离开就是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得罪你,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避雨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语气之中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几分赌气,一双眼睛充满生气的看着蛟龙,气咻咻的样子显得极为可爱。
你听不懂吗?可惜蛟龙是一条不懂什么情爱的龙,更加无法接受人类观念里的美丑,丝毫不为所动,冷冰冰的说道:我说了,这里不欢迎外人,请你们离开。
你!女子恨不得把这个嚣张的家伙打飞出去,明明长得一副好模样,为什么性格却如此差劲?只是避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何一定要这样不近人情?蛟龙懒得理会这样的娇小姐,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家伙,一看身上那衣料就知道出身不错,可见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出门在外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脾气。
沈重华坐在桌旁,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着蛟龙,忽然笑出来:真是不解风情啊,人家只差没有在你面前脱衣服了,你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脱衣服?那是什么意思?蛟龙眉间的褶皱简直可以夹死蚊子了:你想说什么?她什么时候脱衣服了?你不明白吗?沈重华乐的看热闹,相信无法现身只能旁观的秋十三也很乐意看看热闹的,很是欢乐的说道:人家身上早就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现在是夏天,衣服本来就单薄,若隐若现曲线毕露的样子不是最有诱惑力的?被你看见了不说要你负责任也就罢了,你居然还直接把人拒之门外了。
啰嗦!蛟龙脾气暴躁的吼了一声,随即拉下脸来: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打开门叫他们进来吗?那怎么可能?沈重华摊开双手,一脸的无辜:虽然把人拒之门外的是你,但是我也没说过可以叫他们进来啊,再说,这屋子是我的,我可不希望有外人进来。
不过,刚刚收纳进来的一对老夫妇那里应该是有地方可以避雨的,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看看蛟龙怎么处理好了。
……蛟龙额头上青筋扭曲了两下,若不是考虑到这个女人是自家主母,说不定龙爪子都已经对着那纤细的脖子招呼上去了,既然是同样的答案,那你废话什么?砰砰砰!在这样的气氛下,门被人敲响了,外面有人在喊着:我们真的没有恶意,请让我们避一下雨可以吗?我们有同伴在发烧,求求你们了!这会说话的肯定不是那个正义少女了,若是她的话,大概宁肯傲气的淋着雨也不会开口说一句软话的,更别说是求人了。
沈重华略微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想到那样满身正气的女孩子还会有这样的朋友,她忽然对外面的几个人产生了兴趣,对着蛟龙摆摆手:呐,不要这样绝情嘛,又不是真的没有可以招待他们的地方。
说着满不在乎的避开蛟龙几乎要把她吞吃掉的目光,施施然的打开门,微笑着看着那几个浑身狼狈的人:不好意思,虽然很想帮你们,但是药庐是有规定的,不许外人进入。
一身湿漉漉的女子睁大了眼睛,满脸恳求:我们雨停了马上就走!拜托了!眼前这位夫人看起来美丽优雅的样子,似乎不难相处,说不定会对他们伸出援手的。
沈重华的模样的确可以说得上是一位高贵优雅的美妇人,但是如果只从外表上就断定了此人是个温柔和善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蛟龙在里面背对着他们,哼了一声,明明比谁都恶劣,却还要装出一副善良的样子,人类就是虚伪!不好意思,这个我可不能破例。
沈重华美丽的双眼弯弯的眯起来,显得眼睫毛格外的长,小扇子一样。
得到这样的答案,几人都有些失望,那位正义少女一激动就想要说些什么,结果却被身边一个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了嘴巴,若是再任由她胡言乱语的话,他们一定会更加凄惨的。
不过呢,沈重华看着眼前的几只落汤鸡,难得好心的说道:你们看到那边的屋子了吗?那是药庐刚来的守门人老夫妻,他们那里应该是可以收留你们避一下雨的。
至于在生病的那位,虽然不能让你们留在这里,准备一些驱寒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本来眼神已经黯淡下去的女子顿时满脸喜色:谢谢!太谢谢你了!沈重华摆摆手,顺手把挂在屋檐底下墙上的油纸伞取了过来,顺手打开:只有一把伞呢,你们还是给那个正在生病的人多少遮挡一下雨水吧。
蛟龙看着那些蠢货们千恩万谢的走开,哼哼着走过来:你又想干什么?那些人根本就是麻烦,你就是算计了也没什么好处可拿。
难道在你眼睛里面我就是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吗?沈重华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西子捧心状悲悲切切:你实在是让我太伤心了!……脑袋上不断的有青筋在蹦出来,蛟龙一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气哼哼的走开了,沈重华在后面弯着眼睛嘴唇笑的好不开心。
换下了湿漉漉的衣裳,虽然穿在身上的只是料子普通的旧衣裳,也比穿着湿衣裳好受多了,人手一碗姜汤灌下去,片刻功夫身上就开始热腾腾起来。
沈重华把手里的药碗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好了,没什么大事,睡一觉,退了烧就会好了。
之前敲门的女子赶紧站起来道谢,沈重华瞧着她跟床上那个少年有几分相似的脸,微微摇头:不必谢了,就算是看在这样一个好姐姐的份上,救了他也是应该的。
正义少女,应该称呼一声孙渺渺的,这位姑娘已经完全缓过来了,脸蛋上红扑扑的很有生气,闻言不屑的撇撇嘴,一个治病救人都要限定时间人数的,能是什么好人,还在他们面前装好人!有些不大和善的开口道:秋神医啊,就算我们这些人不是病人,好歹冒着雨到了门上,又不是什么坏人,你相公也未免太过分了,直接就关门谢客!我要声明一点的是,沈重华用手指拢了拢微微有些松了的鬓发,语气冷淡的说道:你见到的那个可不是我相公,还有,药庐不接受任何外人进入,这是规矩。
孙渺渺被这样毫不客气的呛了两声,居然难得的没有生气,有些惊讶的看了沈重华一眼,这个美丽的夫人跟那个出色的男人居然不是一对?微微的扭动着手指,不安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那我应该去跟那位公子道歉的,都是我说话太过急躁……青春的脸上一抹嫣红根本就无法遮掩。
第三百四十二章 龙与猫一时之间,屋里面顿时安安静静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孙渺渺身上。
沈重华差一点笑出来,果然吧,她没有看错,这个女孩子似乎是对蛟龙产生了好感呢,说起来他们之间不过第二次见面吧?这样简单就把自己的一颗心交出去了?说起来她跟秋十三之间好像也是见过几面之后,两人就在言谈之间把两人之间的关系给定了下来,从此之后相互扶持着前进,一直走到今天。
真是好啊,年轻的感觉,虽然年纪上只有十八岁,可前后两世加起来,她已经是个老人了。
我……我说错了什么吗?孙渺渺有些惊惧的看着众人异样的目光,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眼神不由自主的去看沈重华,那位秋神医虽然医德不怎样,但是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叫人很有安全感呢!没有啊,能够说出心里话很不容易呢,你很勇敢。
沈重华微笑着,鼓励一般的点了点头,好吧,其实她就是想看看蛟龙那家伙会是个什么反应罢了,很是恶趣味啊,明明知道一人一妖根本就没可能,何况蛟龙根本就是个不开窍的。
孙渺渺红了脸,眼睛却亮晶晶的,对着沈重华羞涩的一笑,低下头去,努力的想要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
给自己的弟弟盖好了被子,陈晨担忧的看了好友一眼,孙渺渺是个极为单纯的人,虽然性子有些冲动,会好心做坏事,但是真正说起来并没有坏心眼,看那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很显然是对药庐里面那位高大挺拔的男子动了心思了。
诚然,那个男人很优秀,陈晨也同意这一点,不管是模样还是气势,都不像是个简单人物,应该足够匹配大家族出身的孙渺渺了,可是陈晨却不想孙渺渺一样想的那样简单,那个男人自己的意思呢?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没主见的人,而且,好像极为讨厌渺渺这样的娇小姐,孙渺渺的心思恐怕会落空了。
沈重华早就有留意到这个女孩子,好像是叫陈晨的,在这一群很明显富家少爷小姐出身的人里面,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过一个聪明人带着一群不谙世事的,前途堪忧啊。
我先回去了,你们休息会儿吧。
沈重华目的已经达到了,起身告辞,满是感激的老头儿把她送出门外,沈重华随手捡起自己带过来的斗笠戴上,对着老人点点头:你回去吧,雨天路滑。
老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目送她走进雨幕里面。
渺渺,你是不是……陈晨见秋神医已经离开了,脸色立马严肃起来: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你在说什么啊?孙渺渺一脸羞涩的跺跺脚,冲进里屋去了,没看见陈晨满是担忧复杂的神色。
沈重华摘下斗笠来,笑眯眯的摸摸自己的鬓角:没想到蛟龙那个死样子居然也会有女孩子不开眼的看上,不过可能要吃苦头了,唉,我真是造孽啊,非得要人家小姑娘春心萌动。
蛟龙一脚踢开门,对着门口嘀嘀咕咕的人怒骂:你个死女人还有完没完?你再啰嗦我就……沈重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蛟龙的气焰顿时消退下来,悻悻的变成小蛇的模样缩到角落里去了,想他堂堂龙族后裔,居然如此凄惨的被一个女人压制着,丢脸丢到家了。
沈重华看着蛟龙那副样子就觉得好笑,笑过之后却有一个念头猛地在心里冒了出来,一双眼睛里面亮晶晶的,几步冲上前把某蛇给拎了起来:喂喂喂,你说若是让你主人的意识附到小动物身上怎么样啊?蛟龙被扯着尾巴倒提着,几乎气的晕过去,蜿蜒缠绕的卷上她的手腕,一双眼睛要喷火一样的盯着她:你再这样对我我就离家出走!说完可能觉得气势上实在是弱了点儿,脑袋缩了缩:小动物不错啊,不需要太大的能量,到时候要离开也容易。
果然是可行的!沈重华眼睛迅速地眯了起来,虽然知道秋十三就在身边,可是只能凭借着感觉自己自言自语的感觉实在是不爽,若是他能实体化了陪在自己身边的话:那样,什么动物的身体比较合适呢?蛟龙从她身上逃离开:猫吧,猫这种东西天生就带着灵力的,比较适合成为灵魂的载体。
猫吗?沈重华想了想,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猫似乎也很不错,顺便可以欺负一下猫样状态下的秋十三,双掌相击:好,决定了,那就是猫了!秋十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意见,就算有意见,说出来也没人能够听的到,而且看那个女人诡异的模样,他很确定一点,就算现在沈重华忽然能够跟他的意识交谈了,也绝对会装作听不到的!一向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秋十三变成一只猫,这样好玩的事情沈重华是不会放过的,甚至性子急的等不及雨停,戴上斗笠就出门去了。
猫这东西不稀罕,穷人家都有养的,用来捉老鼠,本来家里面就没多少粮食的人家可是恨透了老鼠的,再加上那可是秋神医要的猫啊,谁不想跟这位医术高明的神医处好关系,沈重华不过出门晃了一圈,马上就有消息灵通的人家带上自家最精神最好看的猫找上了她。
蛟龙不过就打个盹的功夫,她就已经抱着一只黄白两色的小猫回来了,很精神的一个小东西,眼睛瞪得溜圆,雪白的胸脯和爪子,看起来像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一样。
来来来,别偷懒啊,咱们赶紧下一步。
沈重华一只手抱着小猫,一只手把蛟龙提起来直接就进了空间,一想到秋十三会变成怀里这只可爱的小猫,她就忍不住的心情愉悦。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得也快,没多久雨声就渐渐的停下了,山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更加的清新了,呼吸里面都有一种湿润的泥土味道。
陈晨几人从老两口那里出来,沈重华给的药很见效,很快陈晨的弟弟陈曦就醒来了,虽然还是有些微微的烫手,不过明显已经好多了,自然少不了又赞叹几声神医的医术如何如何。
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大好吧?孙渺渺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们,咬着嘴唇:咱们麻烦了别人,难道不去跟主人道个别吗?渺渺,陈晨叹了口气,渺渺果然是上了心了,这可不是好事:药庐的主人不欢迎咱们,还是走吧,你若是执意要去的话,万一惹得对方生气怎么办?孙渺渺有些不甘心,却也明白陈晨说的不错,只好跟在几人身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外面走去。
该死的女人!就在这个时候,药庐那边却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几人闻声惊愕的回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长发浑身破破烂烂的人站在药庐的房顶上愤怒的叫骂着:你这该死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那个声音,孙渺渺顿时兴奋起来,是他!蛟龙顶着新鲜的造型在药庐坚固的房顶上怒骂半晌也不见有人出声,有些迟疑的侧过耳朵仔细听了听,确实没什么动静,心中顿时不安起来,难道出意外了?不能啊,不过是把一个虚弱受损的灵魂意识送进猫的身体里,这样简单的事情怎么会出错呢?喂!女人,你没事吧?该不会是气疯了?孙渺渺脑子里面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药庐外面,仰着头看着房顶上的蛟龙: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孙渺渺,你可一定要记住哦!啰嗦!得不到沈重华回答的蛟龙正在忐忑不安,没想到就有个脑子不清楚的撞上来,顿时找到了发泄口:你叫什么名字跟老子什么关系?陈晨追在孙渺渺身后过来的,见识了蛟龙恶形恶状的样子之后,更加担心自己的朋友了,轻轻地拽了拽孙渺渺的衣裳,低声道:算了,渺渺不伤心,咱们还是回去吧。
可是一转脸,陈晨顿时愣住了,孙渺渺一脸羞红崇拜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点的伤心了?孙渺渺着迷的看着屋顶上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眼睛里面全是自己难以发现的灼热:真的好厉害啊,比起爹爹来更有男子汉气概呢!陈晨顿时无话可说了,忽然开始埋怨孙渺渺家里那位父亲,若不是他,渺渺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吵什么?蛟龙急三火四的几嗓子之后,屋子里面终于有了回应,懒洋洋的声音伴着开门的吱呦声,一身清爽的沈重华头发披散着,怀抱着一只小猫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脸温和地看着那些外人:你们是要走了吧?路上当心一点,刚下过雨可能不是很好走。
委婉地送客,只要不傻的人都听得明白吧。
蛟龙从房顶上跳下来,黑着脸:喂,死女人!你难道就没话跟我说吗?说着指指自己可怜的模样,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灰: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重华嗖嗖的一个眼刀丢过去,那里面的意思很清楚,你是在威胁我吗?她怀里的小猫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忽然从她怀里跳了出来,跳到了蛟龙肩膀上,尖利的爪子从粉色的肉垫里探出来,不怀好意的对着蛟龙的脸比划着。
第三百四十三章 沈容安的落魄被一只猫给威胁了,一条龙,被一只猫给,威、胁、了!这在蛟龙的回忆当中绝对是不想记起的痛苦回忆,一只猫算什么,他一甩尾巴就能抽死很多,可是这只猫不一样,这只猫的灵魂是属于他主人的。
所以,他悲剧了,面对这样一只看起来小巧可爱毫无威胁力的小猫,不得不委委屈屈的装孙子,遇人不淑啊,谁有它更凄惨?孙渺渺被陈晨几人给拉着走了,她的表情实在是太令人心惊了,说不定不需要多久就会要求那个男人开口娶她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几位年轻人很干脆利落的直接把人给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沈重华笑眯眯的把可爱的小猫给抱回到怀里,毫不客气的捏着小猫的耳朵和爪子,蹂躏着小家伙柔柔的软毛,对着几乎要郁闷而亡的蛟龙丢下一句:我去睡午觉,没事不要打搅我。
那只可恶的猫从沈重华的肩膀处探出头来,对着蛟龙挥了挥爪子,尖利的爪子探出来,带着冰冷的寒光。
好吧,秋十三的确是个心眼很小的男人,这三年来他都没能好好地陪在妻子身边,倒是蛟龙这家伙日日与之相处,简直叫他火大的很,就算是自己的契约兽也是不行的!按照北堂彦的安排,因为沈重华在三年之后的一封信,本来已经渐渐沉寂下来的江湖再一次的风起云涌起来。
不出意料,送给欧阳瑾瑜的信被人偷看了,北堂彦心里清楚的很,欧阳瑾瑜是个重情的人,对于沈重华更是一往情深,虽然沈重华三年前就已经嫁给了秋十三,但是在欧阳瑾瑜看来,若不是自己的母亲从中添乱,沈重华很有可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这三年来一直都没有成亲,那位表小姐一直住在欧阳家,欧阳夫人屡次提及婚事的问题,却都被他给避重就轻的躲了过去,那位姑娘仍旧是不尴不尬的住在那里,名分问题还没得到解决。
当年因为沈重华忽然发威灭了李家,那些始终把自己安排在算计别人位置上,把沈重华充当棋子的老家伙们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中棋子已经强大到了可以随意掌控或者摧毁棋盘的地步,纷纷开始改变策略,在不得罪这个可怕女人的前提下尽量的拉拢对方。
欧阳家主表现的更是明显,虽然沈重华已经嫁了人,失踪了三年,却还是对妻子屡次提及儿子跟侄女的婚事不置一词,甚至明里暗里的支持欧阳瑾瑜抗婚的举动,很难说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沈重华离开三年,中原格局变化也很是巨大,本来的几大家族,因为秋十三的安排算计,王家被排挤离开,李家被灭门,秋家因为沈容安的事情名声大受损伤,更是被其余家族落井下石,元气大伤,欧阳家,借着欧阳夫人无意之中得罪江湖武林的机会,那些势力联起手来狠狠的重创了欧阳世家,促使这个大世家也改变了以往的行事方式,开始变得谨慎收敛起来。
比较例外的是安家和秦家,安家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但是有一点比较麻烦,他们唯一的继承人迷上了医药,根本就把家族之事当成儿戏一般看待,一年时间里有大半年是在外面给人看病的,为此安夫人没少暗中偷笑,安清源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这样更好,将来就算安家主死了,那个没用的废物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剩下那个秦家,一贯的低调,倒是很幸运的从这场混乱里面全身而退了。
沈容安把手边的精美衣裳拿起来仔细地对着阳光看着,眼神之中充满了恍惚,这样料子精美绣品精湛的衣裳,她也曾经穿在身上,戴着赤金点翠的金步摇,用着最为昂贵细腻的胭脂水粉,一点一点的装扮起来,艳色逼人。
如今,她却只能坐在这样阴暗的屋子里面,一针一线的,为别人缝制这样美丽的衣裳。
听说乔姨娘的生辰,爷会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呢。
身边小心翼翼裁制衣裳的绣娘很感兴趣的说道,手上却动作极为小心的按着轻薄的料子,生怕勾坏了一根丝线:要说乔姨娘可真是受宠呢,按理说一个姨娘,过个生辰哪里需要这样隆重,关起门来自己院子里面吃一顿就是了,可是你们瞧瞧,咱们爷可舍不得呢,早就发了话要好好办一场。
这几天又是衣裳首饰,又是戏曲班子的,可真是热闹。
沈容安手里的针险些刺到手上,秋十五这个没用的东西,不但没能得到继承人的位置,叫秋二那样一个带着残疾的废物抢了去,还越发的沉迷于酒色,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她的儿子若是被这样的人养大,以后的日子岂不是堪忧?那边几个绣娘还在低声的讨论关于乔姨娘生辰的热闹事情,沈容安坐在角落里面认真的把最后几针绣上去,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那孩子大概早就已经不认得自己了,被华夫人那样娇惯着,她总是担心会长歪了。
我们姨娘的衣裳做好了没有啊?正说得热闹,不大的针线房里进来个人,穿着雪青色裙子,外面罩着银红短衫,一双大大的杏眼,嘴唇肉肉的嘟起来,看着就觉得诱人的丫头走了进来,很是傲气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说得这么热闹,看样子事情都做完了才对。
呦,雪莲姑娘怎么亲自来了?阵线房的管事媳妇子赶紧一脸笑容的迎上来,巴结讨好的赶紧让座上茶,这丫头可是十五爷新宠乔姨娘的心腹,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回去告上一状那谁也吃罪不起。
哼,你们这些人,最是会推诿拖沓,我若不是亲自来,还不知道姨娘的衣裳什么时候能拿的到呢。
雪莲看不上这些针线娘子们,不屑的甩甩手帕:废话少说了,干活是正经的,衣裳在哪儿呢?马上就好了,雪莲姑娘稍等一等。
管事媳妇子满脸赔笑的说道,随即变成一张晚娘脸的冲着沈容安吆喝道:我说你快着点儿,误了姨娘的事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回身一脸笑容的对着雪莲:雪莲姑娘,我一知道这是给乔姨娘的,马上就安排咱们这里手艺最好的给绣花呢,等会儿您拿到手看看,绝对会满意的。
这满意不满意的,可要看主子的心情,咱们当下人的哪里能够轻易质疑?雪莲注意到了角落里面埋头干活的沈容安,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沈家的姑娘吗?十五爷就是心肠好,像你这种满口谎言的片子早就该被杀了,却还是留着你,难道就是因为你生了小少爷?秋十五子嗣**,迄今为止还是只有沈容安平平安安的生下了一个孩子,按照排行要叫做七郎的,被华夫人亲自带在身边养育着,娇生惯养的简直就是一个小霸王。
雪莲打量了一下沈容安的模样,不屑的哼了两声,还以为是多美的美人呢,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脸色暗黄无光,眼角也依稀有皱纹了,早就已经没剩下几分美貌了,根本就构不成任何的威胁力。
不过,这女人是七郎小少爷的生母,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母凭子贵起来,除了七郎,别说儿子了,十五爷连个女儿都没有。
面对着雪莲的冷嘲热讽,沈容安根本就不屑去理会,不过是个被嫉妒烧红了眼的蠢女人罢了,还不值得她去做什么。
但是她毫无反应的样子却是成功的激怒了雪莲,她对这个曾经成为秋十五正室妻子的女人充满了嫉妒和怨恨,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打上去:你没听到我的话吗?你手里在做的可是乔姨娘的衣裳,这料子可是很罕见的,就是皇宫里面也不多,你要是弄出一点点的纰漏,看我不揭了你的皮!沈容安手里捏着绣花针,仇恨的看着满是得意的雪莲,把绣花针猛地对着她的胸口刺了进去,绣花针很小很细,就算被刺一下子也不算什么,但是雪莲的反应却出人意料,被一针刺到胸前的肌肤,顿时就感觉身体一阵麻痹,这针上面居然下了毒!真是心机深沉啊,难道说沈容安早就已经算好了自己会来借此机会羞辱她?雪莲很愤怒,想要回去告诉乔姨娘,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从府中赶出去,可是她连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移动一下眼珠子。
你做了什么?雪莲色厉内荏的盯着她,一手紧紧地拉住就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媳妇子: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沈容安,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吗?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个阶下囚而已!我不喜欢说废话。
沈容安快速的把绣花针收了起来,那样细小的一根针,若是不注意还真是很难找到呢:告诉我,那孩子在什么地方?她是孩子的母亲,可是生下孩子之后,却一直都没能好好的抱抱他,看看他,就算远远的看见了也不敢相认,她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当年父亲以性命为媒介逆天改命就是希望,她跟她的孩子以后可以过上好的生活,可以重新成为秋家的夫人,可是,为什么逆天改命之后她就变得如此倒霉了?第三百四十四章 同是天涯落魄人秋家虽然没有像是李家王家那样倒霉,可始终就是无可避免的渐渐开始没落了,虽然秋家的子弟们在外面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不可一世,但是看看这座老宅,却已经透出了气息奄奄日薄西山的味道。
沈容安小心翼翼的避开巡逻的人,那些人也一样的无精打采,根本就没有去留意躲在角落里的单薄身影,让她顺利的潜入进了主院里。
这样苛刻的环境之下生长的定然是了不起的天地奇珍。
本来要潜入华夫人那里把自己的儿子偷出来的沈容安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愣了一下,是老祖宗?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没有继续往前走,屏住了呼吸在茂盛的藤萝后面蹲下来,不敢距离太近,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倾听着。
消息是准确的,已经派人核实过了。
说话的这个声音很熟悉,沈容安下意识的毛骨悚然,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是不会忘记的,秋二,这个夺走了她清白的身子,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秋老祖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来回走动,上一回也是这样,忽然出现的参宝引得江湖动乱,各大势力加入进来好一场纠纷,到最后却被秋十三那个败家小子送给了灵石这牛鼻子!可恨自己当年不清楚还有这样优秀的晚辈,任由华夫人那个女人把这个优秀的人才给赶走了,否则的话,当年那参宝早就已经落进自己手里了,那里还轮得到灵石那老东西?听说依靠参宝,那老家伙已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如今实力上已经稳稳的压过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如何不叫秋老祖羡慕嫉妒恨?就像秋二说的,这样严苛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可是秋老祖毕竟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不说那三种奇物的珍贵程度,天地灵泉和极品晶石矿,随便一个都是引人疯狂的好东西,至于地火岩浆,那种地方谁敢进去?不是找死吗?老祖,我们可以先看看别人的动静。
秋二看出来老祖宗的犹豫,很是体贴的说道,他能得到这个家主之位,很大程度上是依靠着老祖宗的帮助,如今还没站稳脚跟,自然是需要好好巴结好老祖宗,尽快的获得自己的力量:信是北堂彦送给欧阳瑾瑜的,傲剑山庄一向专注于铸剑,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应该是有人告诉他们的,老祖宗,十三郎可是个医道天才呢,您说,会不会是他的意思?沈容安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差一点惊呼出声,紧紧的用手捂住了嘴,脸庞都变得嫣红起来,胸膛微微起伏,时隔三年多,她居然还能够得到秋十三的消息!难道说,难道说那个人其实并没有死吗?一时之间悲喜交集,心乱如麻,把要趁机去看自己儿子的事情也给忘记了,怔怔的蹲在那里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秋老祖闻言身子一僵,过了片刻才回过身来,摇头:秋十三已经死了。
老祖,您真的相信沈重华的话吗?秋二不以为然,秋十三在他看来就是只九命怪猫,哪里那么容易就死了?一切只是沈重华自己说的,咱们并没有得到证据啊!得出秋十三已经身亡这个结论,一方面是沈重华亲口说的,另一方面则是沈重华毫不手软的毁了李家,展现出来的强硬狠辣根本就是在报复生死仇敌的架势,因此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怀疑过秋十三是不是真的死了。
可是如今,沈重华忽然提到这样稀罕的东西,却叫秋二有些纳闷了,那个女人虽然聪明,应该没有那样的本事知道这些稀罕的东西,倒是秋十三有可能。
秋老祖一手捋着胡子,眯着眼睛慢慢的思考了片刻,一拍桌子:那好吧,这件事情先交给你来处理,一定要查清楚秋十三是不是还活在世上。
秋二恭恭敬敬的答应了,面上没有任何的一丝不满,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秋老祖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为当家人,若是连资质出色的兄弟都容不下的话,也没必要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沈容安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来,眼泪不断地从脸颊上掉落下来,三年前得知秋十三死讯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连肚里的孩子都受到了牵累,一出生就格外的孱弱多病。
他还活着吗?他一定还活着!用力的擦干了眼泪,她伸出手探进怀里摸到了自己亲手缝在衣裳里面的那些符纸,随手抽出一张来,老道早就已经死了,这些符纸用一张就少一张了,这三年来即便受尽了屈辱,她也没有动过符纸的主意,全都小心翼翼的保存了下来,今日倒是派上用场了。
五鬼搬运,去!随着一声低低的咒语,那张符纸顿时忽的一下子烧起来,随即沈容安就不见了踪影,原地只有一片明显烧过的纸张打着旋儿的轻轻飘落下来。
秋老祖明显地感觉到了忽然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灵力,眼神一凛,下一刻身形已经出现在那张烧过的符纸旁边,秋二只是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过去的时候老祖就已经站在那边了,不禁暗暗吃惊,好快的速度!秋老祖脸色不佳,居然有老鼠钻进秋家来了,刚才他跟秋二的谈话肯定是被人听到了,好在他们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唯一麻烦的就是秋十三可能在世的消息,若是对方想要从秋十三身上下手,得到那三种灵物的消息,那就麻烦了。
沈容安报废掉一张珍贵的符纸,依靠着那种力量在一瞬间就把自己送出了秋家,在距离秋家不是很远的一个荒废了的道观里面显露出身形,有些头晕恶心的扶住了肮脏的柱子,干呕了几声之后,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没想到使用那种传送符纸居然对身体有这样大的损伤。
惨白着脸从破败的道观里走出来,这地方似乎失火过,大概烧毁了屋舍之后,里面的人就彻底的离开了,院子里面早就已经是及膝的野草,甚至还有野兔子出没其中。
沈容安不知道秋十三在哪里,三年前传出他的死讯之后不久,沈重华失去踪迹,再也得不到他们的一点消息。
所以,她只能去找跟沈重华关系亲密的人,就像北堂彦等人,她若是回来,一定会跟这些人见面的,她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而已。
青山镇的医馆如今还是开着的,坐堂的大夫早就已经换成了烟波叟和偶尔偷跑过去的安清源,名气倒是不小,知情人也从中明白过来那原来是秋十三的落脚点。
可是,世人皆知秋十三已经死了,谁也没那个功夫去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那个医馆除了惹得安家大动肝火之外,也没损害到别人的利益,也就存留下来没人去招惹过。
沈容安马上就想要去青山医馆,当年她就是在那里见到秋十三最后一面的,或许不用多久,会在那里重逢。
可是,等到她仔细的回忆起青山医馆的位置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里面成了一片空白,好像完全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一样。
这不对劲,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去过的,那个时候正好是秋十三和沈重华新婚之后的第二日,她的心一想起那些来还会疼,怎么可能只是梦境?可是,为什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了?越想越觉得没有头绪,脑子里面却开始尖锐的疼痛起来,在她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鼻子里面缓缓的流出了温热的血液。
蛟龙当年给她下的禁制是为了预防这个女人把沈重华和秋十三的落脚点给泄露出去,没想到接下来没等到沈容安使坏,秋十三就突然的遭遇了劫难,紧接着沈重华带着他们离开,沈容安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把消息散出去,因为随后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那个消息就没有了价值。
可是,谁也料想不到,这个禁制居然会在三年之后被触动了,这个时候沈容安就算找到了青山医馆也没什么用处了,可是她却因为努力的想象那个医馆的位置触发了这个禁制。
鼻子在流血,然后是嘴里,咸咸的也有红色的液体冒出来,沈容安惊慌失措的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和鼻子,满心恐惧的跪在地上对着供奉在里面早就已经坍塌了一半多的三清祖师磕头,鲜红的血透过指缝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虚掩着的门带着灼烧之后的黑色,仅剩下一点点的地方还跟门框连接着,风一吹就会晃晃悠悠的好像要倒下,却还是倔强地站着,沈容安满心惊慌的求神的时候,那扇破旧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衣衫破烂头发蓬乱的乞丐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恶臭味儿,夏天里更加的难闻,回身把门小心地靠在门框上用一根棍子顶住了,这才回过身,抱着怀里的两个黑乎乎的黑面馒头走进来。
沈容安一脸鲜血的转头去看,眼帘里面一个浑身破破烂烂,露在外面的地方长满了腐烂的疥疮,溃烂的伤口上带着黄脓的可怕乞丐走了进来。
一个满脸血,一个满身溃烂,两个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上了视线,然后就是不约而同的一声尖叫,一个向后缩进了残破的供桌下,一个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第三百四十五章 猫沈重华双眼阖着,长长的睫毛密密的排列成弯弯的月牙儿,薄薄的被子盖在肩膀以下的部位,胸膛随着细细的鼻息微微的起伏。
一只外形酷似小老虎的猫跳上了床,白色的爪子无声无息的踩着柔软的床铺靠近了她,在她脑袋旁边停了下来,毛茸茸的脑袋凑向沈重华的脸,无意识的发出着呼噜呼噜的微小声音,抬起一只爪子轻轻地按了按沈重华的肩膀。
睡梦中的人并没有醒过来,不过被猫长长的胡子骚扰到了,皱了皱眉,翻个身躲开骚扰,继续睡。
漂亮的小猫蹲坐下来,脑袋向着被窝里面探了探,随即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开始努力的往被子里面钻,沈重华睡梦里面似乎有意识一样,努力的把自己的被子卷成桶装,想要钻进去还要花点力气。
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努力的往自己的被窝里面钻,沈重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侧过身子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某猫削尖了脑袋一样的想要钻进被窝里面去的样子,顿时就笑了出来,一把把小东西拎起来举在脸前,一口亲在小脑袋上: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不好好休息?小猫四只爪子全都缩起来,模样看着可怜兮兮的,圆滚滚的眼睛格外的有神:我是你丈夫,自然要跟你一起睡的。
猫这种东西不罕见,但是能够口吐人言的猫是很罕见的,眼前这只猫就有着不一样的身份,沈重华的相公,秋十三是也!真是好可爱啊!沈重华眼睛里面几乎要冒出小星星了,把小猫秋十三搂进怀里就是一番蹂躏,搓搓那手感极好地绒毛:你现在可是一只猫,一只猫啊!难道还要像人一样睡在床上?我明明有给你准备舒服的小窝啊!秋十三顿时炸毛,好吧,这个词语很贴切,因为某只猫身上的毛全都竖了起来,弓起身子满是不悦:我才不是猫!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叫我附身在猫的身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想看热闹!沈重华顿时失笑,捏捏小猫的两只耳朵四只爪子,那小东西也丝毫不反抗,任由妻子进行着兴致勃勃的爱抚,甚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再睡一会儿吧?沈重华还是感觉有些困顿,夏日的午觉是件很吸引人的事情啊,顺手把小猫放在自己胸膛上:好好睡觉,不许再胡闹了!秋十三伸了个懒腰,在沈重华身上蜷缩成一个小毛团,两只尖尖的耳朵竖立着,看着就觉得可爱。
沈重华掀起被子给一人一猫盖好,重新进入睡眠当中。
切!蛟龙吐掉了嘴巴里咬着的甜草根,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可真没意思!还以为可以见识到什么激情画面呢,谁知道居然就是纯睡觉!不过,现在主人是只猫,就算是想要做什么,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吧?他幸灾乐祸的笑,似乎秋十三吃瘪他很开心一样。
这样的午后本来应该没有人会上门来打搅的,午后不看诊,这是秋神医的规定也没有人敢于违背,因为敢违背的那些人都已经断手断脚的被丢出去了。
沈青枫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非人气息的男人,顿时就笑了出来:没想到重华身边也有这样的存在,你看起来应该很强大。
蛟龙同样很感兴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家伙绝对不是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上即便是带着一股人类的气息,却也无法压制住血脉里面那种异兽的味道,应该是在人类当中长大的吧?有意思,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异兽的存在,我还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被人类完全的霸占了,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什么了。
蛟龙面对着同样非人的种族,倒是难得的收起了一贯骄傲的样子,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沈青枫:你是谁?你住在这里,应该跟重华关系不错吧?沈青枫一向严肃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带上了笑意,顿时冷峻公子面上坚冰一样的面具破碎,露出温和的一面:我是她的哥哥,我叫沈青枫。
蛟龙没意思的把脸别向一边,怎么又跟那女人有关系?沈青枫看出来蛟龙的不愉快,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却也没有多问,静静的坐在屋里等着,这个时候,重华应该是在午睡吧?沈重华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斜了,山上即便是夏天也是很凉爽的,就算午睡也要盖上点儿东西,不过这样睡觉很舒服啊!不过胸前那团小毛球儿哪里去了?沈重华疑惑的摸摸身上,秋十三的确不在那里,难道早就已经起来了?然后她才听到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噜声,眨了眨眼睛,一把掀开被子,这才看见自己身边的床铺上仰面朝天的躺着一只猫,露着雪白的腹部绒毛,四只爪子蜷缩着,看起来就像是晒太阳一样。
沈重华有些傻眼,难道说这只猫被秋十三附了身之后,猫的习性也会随之改变?你见过谁家的猫睡觉是仰面朝天的了?不过那个样子真的很可爱啊,沈重华忍不住伸出手去在小猫的肚子上轻轻地挠了两下,小东西呼噜声没停下,倒是挺了挺身子,似乎很舒服一样。
她顿时就笑出了声。
受到骚扰的某猫不满的睁开眼睛,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分外的无辜可怜,似乎在控诉着某人的恶劣行为。
沈重华抓抓小猫的耳朵,顺手把它抱起来:好了,我们有客人来了,不能再睡了,晚上会睡不着的。
说着把猫放在膝盖上,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把睡得散乱了的头发重新梳好了,在此期间某只猫根本就没清醒过来,依旧呼噜呼噜的睡得香甜。
沈重华看着膝盖上小小的毛团儿,满是心疼,他总是这样睡,那是因为灵魂力量不足,就算是附身在最适合作为灵魂载体的猫身上,他的灵魂之力也不足以保持长时间的清醒。
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让小小的脑袋靠在自己手臂上继续舒服的睡,沈重华缓缓的走出了卧室,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出了门:哥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难不成有什么好消息?沈青枫留意到她怀里抱着一只大概才断奶不久的小猫,有些惊讶,沈重华一向不大喜欢这些东西的,前些年养的雪球,那样灵气威猛的一只獒犬最后不也是留在了傲剑山庄没有带走,可能不方便带在身边是真的,但是她懒得去照顾这些动物也是真的。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养猫?而且看那细心呵护的样子,似乎还极为看重怀里那只呼呼大睡的小猫!蛟龙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若是等会儿沈青枫知道了那只猫的身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脸色。
好消息没有,那样稀罕的东西,岂会是轻易就能得到的?沈青枫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留在小猫身上,或许女孩子都是喜欢这样毛茸茸的东西的吧,以前东奔西跑自然没条件养,如今安定下来了,养只猫也不算什么:我把族里的事情交给了别人照看着,你要去找这些东西,我陪着你一起去。
到底是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就算找到了这罕见的宝贝,想要平安的带回来还是很困难的。
多一个人总是可以多一份保证的。
沈重华明白他的关心,也不拒绝,温和浅笑的说道:如此,那就多谢哥哥了。
说起来,我还真是一头雾水两眼一抹黑呢,究竟该如何寻找,还没找到头绪呢!如果清净莲就是空间里那朵莲华的话就好了,沈重华有些感慨,晶石之水什么的太玄了,要到哪里去找呢?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些的。
沈青枫却是有备而来的,没有像是沈重华一样的悲观:族中的记载,我这几天大体的翻看了一遍,发现了一些很有帮助的地方,我们所在的这座山上多年以前是曾经出现过天地灵泉的,这也是我们族人为什么会在此处落脚的原因,虽然过去很多年了,我想着,或许可以从中得到什么线索。
这里居然还出现过天地灵泉?沈重华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倒是选择了一块宝地落脚呢,想想也是,自己当初就是感觉这山上要比别处灵气足些舒服些才会留下来的,难道这是当年那口灵泉的杰作??不仅如此。
沈重华怀里的某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呼噜声,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这地方应该有着晶石矿才对。
对于秋十三的忽然发言,沈重华没有什么反应,到是沈青枫惊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小猫,结结巴巴道:猫、猫、猫……在说话?!第三百四十六章 低调的秦家优雅的小猫慵懒的伸了伸懒腰,抖了下脑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沈青枫面前,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映着他惊愕的脸,不屑的歪歪脑袋,嘴边的胡子一抖一抖:猫会说话怎么了?很稀奇吗?真不是稀奇不稀奇的问题,根本是不可能的好吧?沈青枫一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他们的族群本来就是天地异兽,虽然如今跟随他的那些家伙们没有一个跟他是同族,但是他们遵从着血统上的束缚,心甘情愿的奉他为主,因为他们都是已经渐渐迈向消亡的异兽。
此外还有蛟龙,本来就是神龙血脉,加上多年的修行,化成人形口吐人言自然是毫不稀奇的,可是这只猫分明就是最普通的小猫,怎么可能会说人话?沈重华微笑的坐在一旁,没有帮自家哥哥解围的意思,倒是眼睛亮闪闪的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顺便伸手给那只猫儿顺了顺毛。
你在异兽里面呆了几年,难道说脑子都已经迟钝了吗?小猫跳起来落到沈青枫肩膀上面,毫不客气的给人手背上留下了三道猫爪印,蹲坐下来:难道就一点都想不到?沈青枫侧过脸来呆呆的看着自己肩膀上蹲坐着的小猫,有些苦恼的按按额头,叹了口气:倒不是想不到一点,只是不敢相信的成分更多吧。
说着手指在嘴唇边慢慢地滑过,终于忍不住的笑出来: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秋十三居然也会有这一天!蛟龙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起不来,沈重华弯着眼睛和嘴角,把沈青枫肩膀上一瞬间炸毛的小猫抱过来抱在怀里亲了一口,对着沈青枫眉开眼笑:哥哥果然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不要这样招惹我家相公,我可不会答应哦!小猫被她抱在怀里根本挣脱不开,最后干脆用脑袋蹭了蹭沈重华的胸膛,一张猫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看的蛟龙几乎又要忍不住的嘲笑一番。
你很高兴?秋十三满腔的郁闷不能对着大舅子发,一双猫眼眯起来态度不明的盯着哈哈大笑的蛟龙,咧了咧嘴巴:我的记性一向都是很好的。
意思就是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蛟龙的笑声像是一下子刹住了一样,脸上的神情和身体也都变得僵硬起来,咯吱咯吱的转过脑袋,噌的一下子跳起来: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一步了,不需要等我回来吃饭!话音未落,人影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好威风呢!沈重华欣喜的对着威风凛凛的小猫就是一顿蹂躏,捏着两只雪白的小爪子把它放在膝盖上捏捏抱抱:你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山上还有晶石矿?秋十三好脾气的任由她折腾,微微的咧开了嘴巴,嘴角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格外好玩:这座山说起来跟六大家族的秦家有点关系,这里据说是他们的兴盛之地,秦家就是在这里渐渐发展壮大起来,最后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的。
秦家,那个低调的秦家?沈重华脑子里面迅速地掠过一丝什么,可惜自己没能捉住那点灵感,没能想出什么来。
沈青枫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坐正了身子,就算这样正经严肃地听一只猫说话感觉很怪异,却也明白事关重大,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
小猫舒服的仰起了脑袋,任由女人给它轻轻的抓着下巴:秦氏是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低调,我们还不好说,不过这地方是秦氏的兴起之地却是错不了的,如果大哥说的是真的,这里曾经出现过天地灵泉,那也就不难以解释为什么秦氏会忽然兴盛起来了,有这样一处好地方,足以培养出好些优秀子弟出来了。
既然这样,秦家应该很看重这处地方才是,可是为什么他们会离开这里,甚至连留下几个人守着这处兴起之地都没有,甚至名义上这处山地已经归属沈重华所有了,在沈重华秋神医的名望之下加上金钱和蛟龙的威胁,这片不算大的山地已经成了某人的私产了。
沈青枫揉了揉眉角,提出疑问:既然他们都离开了,那就证明灵泉可能已经消失了,你又从何处得知这里其实还有着晶石矿呢?秋十三甩了甩尾巴,这个属于猫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丝毫不觉得困难,在沈重华的怀里冒出脑袋来:这个说起来就长了,也没必要说的那样仔细啊,只要能够肯定这座山其实有秘密那就足够了。
不过,你在这里居住好几年,甚至把山腹都打通了,难道就没发现其实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群邻居在吗?沈青枫惊讶的挑起眉毛,看了沈重华一眼,有些糊涂。
不是重华。
秋十三慵懒的眯上眼睛,该死的,灵魂力量还是太弱了,动不动就犯困:有时间的话自己去看看吧,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你太大意了。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打了个呵欠,再一次的睡了过去。
沈重华心疼的抱着他,一手轻轻地抚摩着他身上的绒毛,微微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着沈青枫抱歉的一笑:他的灵魂受损很严重,根本就不能长时间的保持清醒。
沈青枫也随之叹了口气:不过,秋十三一向不会信口雌黄,他说的话还是极为可信的,可是,我从来就没发现自己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啊!沈重华微微低下头,下巴接触到温软的一团儿,毛茸茸的蹭在脸上:既然是晶石矿,自然是在地下的,我们假设一下,秦家早就已经发现了晶石矿的存在,他们会怎么做?占为己有。
沈青枫毫不犹豫地回答,随即又感觉到有些不妥:不对,这样的事情太过惊人了,一旦有丝毫风声传出去,马上就会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说着,他心里顿时就有了几分明了,难道说,秦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杜绝别人的猜测?晶石矿这东西绝对会让很多人疯狂。
沈重华一手慢慢的顺着怀里小猫的毛,一边慢慢的思索着问题,一旦晶石矿的事情暴露了,就算秦家力量不错,也抵挡不住天下那么多的贪婪之人。
这样一想,其实六大家族里面最为低调的秦家,搞不好会是这些家族里面最为强大的一个啊!别的不说,有这样一个晶石矿在,源源不断的为家族输送晶石,暗地里还不知道培养了多少优秀人才呢!一时之间,兄妹两人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是,尤其是沈重华,本来以为六大家族已经被摧毁的差不多了,或许不用多久就会渐渐的湮灭在时间里面,没想到这时候忽然意识到,很有可能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起着反作用的,本来还可以跟秦家相互抵消一下的其他家族败落下去,若是秦家真是在暗地里发展着势力,那么一旦他们不再隐瞒着自己的实力,到时候能够抵御他们的恐怕就很少了,六大家族也将会变成一家独大的场面。
这无疑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一家独大并不是好事,少了对手牵制就很容易变得狂妄起来,整个江湖恐怕都会变成他们的傀儡。
不行,绝对不能放任下去!沈青枫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的走动几圈,一拳狠狠地砸在自己手掌上:我们在这里出没好些年,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却一直都没有声张,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也有可能那些留在这里暗中保护晶石矿的秦家人对他们这些异兽并无恶意,但是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对那些人来说,异兽全身都是宝,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们都不会放弃的,除非是另有打算。
哥哥先不要着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跟邬桑智者商量一下,他老人家睿智多谋,一定会有办法告诉哥哥的。
沈重华怀里抱着酣然入睡的秋十三站起来,跟在沈青枫后面走出门: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保护晶石矿,短时间内大概是不敢做什么的,不过如果其余几个家族倒下了,就保不准了。
她说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心中掠过一个念头,忽然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在祸害了那几个家族之后,居然还有一天要调转枪头跟他们合作才成呢!独木难支,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跟一个家族正面对上,后土虚影只能起到威慑的作用,虽然也可以用来对敌,可是消耗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支撑不起。
再说,那一招对身体的损害太厉害了,若非迫不得已,她是不敢动用的。
沈青枫点点头,回头捏捏沈重华的脸颊,看了一眼某只呼呼大睡的毛球儿,脸颊上隐约可见的抽搐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好吧,我就先回去安排好族中的事情,就算他们暂时没打算做什么,也应该做好应对,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你也别着急了,如今他还是陪在你身边的,不是吗?沈重华抱紧了怀里的小猫,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弯。
第三百四十七章 痴心不改沈容安身上穿着干净但是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粗布衣裳,头发一半挽了起来,剩下一部分略显凌乱的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起眼的民妇一般,除了窈窕的身段还能引起某些人的目光,其他方面可以说跟走在街上的其他女人没什么不一样了。
秋家应该已经发现她逃走的事情了,秋老祖一定会想到她就是在外面偷听的人,秋十五那个人更是自私狭隘,绝对不会容许被他捏在手里好几年的自己逃出生天,一定会有人出来寻找她的,在没有见到秋十三之前绝对不可以被找到。
一架破旧的木板车,一头老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拉着往前走车上躺着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熏人的恶臭味,经过的人无不是紧紧捂住口鼻,一脸厌恶的撇上一眼,怀疑上面的根本就是个死了多日的人。
身体被粗布裹着的人微微定了动身子,露出一只满是溃烂痕迹的手来,声音嘶哑不堪:你究竟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还是没能想起来吗?沈容安坐在板车上,厌恶的皱皱眉头,她是距离这个人最近的,自然更加承受了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闻言哼了一声:你若是不耐烦,自己去找便是。
躺在车上的人似乎很生气,露出来的手一把拍在了班车上,上面暴起来一些灰尘,阳光一照可以看见纷纷扬扬的样子,破旧的板车却丝毫没有受损,依旧慢腾腾的被拉着往前走。
沈容安冷笑: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吗?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不但武艺内力全都没了,一身烂疮谁见了都要退避三尺,就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接近十三少,你就不怕毁了在他心里你那一丁点的美好形象?这个躺在破板车上的却是花影,跟沈容安也算是老相识了,李家被灭的时候她侥幸没事,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秋十三暗中动了手脚,身上脸上一日一日的出现了烂疮,如今真是连乞丐都不如了。
被沈容安一句话捅到了心窝子上,花影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就算如此也比你一个完全不知道地方的人强,你若是真想去那个地方就给我闭嘴,听我指路!她就不该相信沈容安这个女人,青山医馆自己都去过好几回了,这个女人却跟本就不知道路,既然这样早说啊,她来指路不就好了吗?沈容安有心拒绝,可是只要她一想到青山医馆,身上马上就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仿佛神明在暗示她绝对不可以靠近那里一样。
可是不靠近怎么行?她还想见到秋十三呢!只是没想到自己才刚从秋家出来就遇上了花影,更加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跟自己是相同的心思。
哼,沈容安不屑的冷笑,她已经是孩子的娘了,虽说早就已经不清白了,可是比起花影这个人见人厌的女人,她的美丽可是更加具有实力的。
若不是自己实在是想不起来青山医馆的事情,又不敢出门打听,怕给人发现端倪汇报给秋家,这个花影就成了她最好的掩饰,两个人各怀鬼胎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这样的两个人,一个毫不起眼,一个人见人憎,在街上走一圈儿可以说是人人闪躲的,这两破旧的板车连同老牛都是沈容安临时用自己的首饰换来的,她根本就不会驾驭牛车,好在这老牛脾气好性子慢,放手不管也就是慢腾腾的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
少主,您就这样走了好吗?迎面却来了一行人,个个跨着高头大马衣裳鲜明,同样的所有人都远远的避开,不过不同的地方在于,沈容安两个人是人人嫌弃的躲避开,而他们一群人则不然,那些人让路是因为觉得自己招惹不起他们,又是敬畏又是羡慕。
沈容安抬起头扫了一眼,心里猛地一跳,赶紧死命的抓住缰绳想要停住牛车,老黄牛脾气很温和,真的就停了下来,甩着尾巴拍打着偶尔飞过来的苍蝇牛虻。
沈容安低下了头,把自己的脸更加深的藏在了头发和衣裳里头,听到那群人从被她让开的路上与她擦肩而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全都回去,谁也不许跟着。
可是……很明显这些属下们有着不同的意见。
五官精致眉眼魅惑的男人摆了摆手,用丝毫不容置疑的口吻发话: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主子,就立刻回去!几人面面相觑片刻,明白自家主子是下定决心的了,无奈的勒住了胯下的坐骑,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策马而去,彼此之间无奈的交换了一下神色,只好拨转马头回去,希望尽快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等待家主大人的裁决好了。
沈容安直到他们全都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有些心惊胆战的舒了口气,居然会在路上遇上欧阳瑾瑜,真是太危险了,若是被他给认出来,不说把她交给秋家人,也绝对不会容许她去找秋十三的。
花影也把刚才的事情收入眼底,直到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赶紧离开才是,欧阳瑾瑜行色匆匆的似乎是有急事,可是又不带身边的人,应该是私事才对,可是近几年他都忙着欧阳家族的事情,能有什么私事值得他亲自出马?不知道为什么,花影的脑子里第一时间就闪过了沈重华的身影,虽然很是不甘心,可是她却不能不承认,若是有人能让欧阳瑾瑜不顾一切的丢下手头事情赶去相会的话,那个人一定就是沈重华。
她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难道说沈重华出现了?这岂不是说秋十三也出现了?快!快!她激动的说不利索话,手指指向欧阳瑾瑜离去的方向:跟上他,他一定知道十三少的下落的,一定是这样!沈容安也马上明白过来,虽然有些害怕靠近这个人,但是为了心目当中的秋十三,还是拼一把好了,咬住牙拿起鞭子驱赶老黄牛,那老牛哞了一声,乖乖的按照她的意思慢悠悠的前进。
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两个女人不禁全都皱眉,要说步行的话,牛车并不算慢,可是跟人家的骏马相比,相差的就太多了,欧阳瑾瑜很快的就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沈容安顿时沮丧起来,叹了口气:算了,我们还是去青山医馆吧,沈重华就算回来,也不可能不去那里看一眼的。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虽然花影心里骂死了沈容安没用,但是她眼下有求于人,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忍着,气鼓鼓的给她指明了去路,躺在板车上生闷气。
欧阳瑾瑜策马赶到青山医馆的时候,时间还早,医馆不过刚开门,夏日里除了几个老病号,并没有多少人来看病的,倒是那些打架斗殴缺胳膊断腿的人比较多,而这些人十有**的都是夜间出事跑来砸门的,为此惹得本来脾气就不大好的烟波叟大为恼怒,最后干脆跟赖在这里的安清源说好了两个人昼夜分工,那些只需要处理一下伤口的小事情自然就应当是年轻人干的,总不能叫一个老人夜里不睡觉吧?于是无奈的安清源就成了这里的外伤大夫了。
欧阳瑾瑜下了马,青山医馆因为依山而居,看起来极为的宽阔,倒是不愁没地方安置马儿,随便选了个地方拴好缰绳就徒步走进去,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药柜上分门别类的贴着药物名称,比起三年前可是正规了很多。
欧阳公子。
北堂彦一出来就瞧见了这个熟人,微微收敛起脸上冻死人的寒冰,点了点头,回头对着里面道:欧阳公子来了,去跟老爷子说一声,等会儿没有病人了过来坐坐。
里面汤圆探出脑袋来看了一眼,对着欧阳瑾瑜讨好地笑了笑,飞快的缩回脑袋:知道了,公子里面请吧,奴婢给您送些茶水点心过来。
欧阳瑾瑜这几年是尽量的强迫自己不要到这里来,因为一到这里就感觉好像满满的还留着沈重华的气息,好像下一刻她就会从哪个拐角,哪扇门后面走出来一样。
进来再说吧。
北堂彦看了他一眼,转身进门,欧阳瑾瑜垂下视线,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给你的信收到了?北堂彦一向不喜欢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有没有什么想法?能有什么想法?欧阳瑾瑜看着眼前送上来的热茶,微微苦笑: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了,就算已经死了,也永远放不下的了。
就算是心有不甘,却也不能不承认,比起秋十三,我自愧不如。
我不是在说这个。
放在三年之前北堂彦或许还会就这两个男人之间的纠纷发表一下看法,如今却不需要了,胜负早就已经见了分晓,再去纠结一些没意义的事情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些药材其实是用来救人的,秋十三,他还没死。
说完这几句话,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欧阳瑾瑜的反应,一手端起茶杯,遮住了自己的下巴。
欧阳瑾瑜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秋十三的死讯是沈重华亲自散播出来的,他既然没死,沈重华为什么要这样说?第三百四十八章 寻觅沈重华送出信之后就暂时的把北堂彦这边的人给放在脑后了,就算他们马上出面打探消息,也不可能很快有所收获的,到时他们这里意外的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秦家,若真是他们想的那样,那这个家族可真是可怕,不声不响的隐忍这么多年,只为有朝一日直接破茧傲笑风云,不能不说他们实在是一群意志力极为坚韧的人。
蛟龙关好了房门,把主人外出暂停看诊的牌子挂好,一次性的付给了落第秀才一个月的银钱: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帮忙看着点儿房子,定期打扫一下就是了。
但是要记住,这屋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明白吗?这样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明白,秀才拢紧了袖子里面沉甸甸的钱,一脸眉开眼笑的连连答应着,目送着沈重华和蛟龙的身影渐渐地湮没在晨间的雾气里。
第一次走过异兽们开拓出来的山腹中的密道,就连蛟龙也忍不住的震撼了一把,满是感慨的说道:我是知道我们这些异兽生命长久的,很多时候为了不无聊会找些事做,可是却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有这么的无聊,居然把山体内部挖出了这样的通道,只是为了方便他们进山去采药。
的确是很无聊的举动,沈重华一手举着火把,微微一笑,肩膀上蹲着的小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也为这样的工程感到吃惊。
阶梯被修建的很是陡峭,幸好他们都不是普通人,走这样的阶梯不过是小菜一碟,偶尔会有一些小东西从他们身边爬过去,对他们的存在视若无睹,只是对沈重华手里的火把明显厌恶,很快的钻进潮湿阴暗的地方去了。
按照约定,沈青枫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他们看到下面出现了亮光,应该就是出口了,精神微微一振,加快了脚步,很快的就看见了晨雾缭绕的山谷,沈青枫没有穿那样别具一格的皮毛衣裳,而是一身青衫的站在那里,对着他们微笑。
沈重华灭了火把,当先走了出去:哥哥来了很久了吗?一转眼才发现,原来这里不少人啊,那么多双眼睛全都盯着那个洞口,看着她和蛟龙从里面走出来。
也不算久,你们来了就好,我们马上就出发吧。
沈青枫回到族中之后,跟邬桑智者关起门来促膝长谈了一夜,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族中的事情暂时全都交给几位睿智的长者处理,他自己则是选出了几位年轻实力强悍的族人带在身边,决定一起去见识一下秦氏的秘密基地。
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出于私心的想要帮助妹妹,却没想到事情会被发掘出来这样的一面,秦氏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异兽们,他们若有所举动说不定异兽们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把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这才是最明智的决定,所以,这一次也算是为了异兽一族的生死存亡拼搏,沈青枫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话说清楚了,结果不但被选上的义愤填膺的表示绝对听从调遣,其他的族人们也纷纷闹着要一起去,好不容易才镇压下来的。
风鸢就是一个倒霉被镇压的,不能跟着心爱的首领一起去为了整个族群拼搏,她已经很不高兴了,可是看到沈重华居然也可以去,顿时就不平衡起来,撅着嘴巴抱怨道:首领,你老是说人家实力不够不能去冒险,可是你妹妹比起我来岂不是更弱?她怎么就可以去?她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大部分是女人,沈重华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家哥哥,人缘真是好呢,看样子这些女人都对自家哥哥很上心啊。
那依照你的意思呢?你们两个打一场,看看谁比较厉害?沈青枫有些不耐烦,他自己不是人类,却接受了人类正统的教育,心里其实是有些看不上这些女人们放浪的作风的,将来他要在这些人里面选择自己的伴侣,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无比。
风鸢却是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好主意:首领说得好,就这样做好了!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幸运的雀屏中选的族人们:你们有异议吗?所有人都摇头,他们也不看好首领这个身为人族较弱的妹妹,那样危险的事情带着这样的女人去一定是拖后腿的,还不如带上自己的族人更加合适。
沈重华微微低下头,呵,看样子我还真是不受欢迎呢。
抬起头来,优雅的伸出手去对着满脸挑衅的风鸢:那可就说好了,输了的不许再来纠缠!风鸢得意的翘起嘴角:那是自然!看在你是首领妹妹的份上,我就让你一下,你先出手好了。
这样啊?沈重华也没跟她客气,只是把一双眼睛弯的更加美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身上陡然之间冒出一孤令人心悸的强大灵力,除了蹲在肩上的小猫还稳稳当当的坐着,其他人,包括沈青枫在内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给逼迫的连连后退。
风鸢更是不济,沈重华身上的力量才刚释放出来,她就忍不住的一下子白了脸,脚步踉跄的连连后退好几步,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充满恐惧的盯着那个忽然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女人,好厉害,这才是她的实力吗?难怪首领大人会带上她。
沈重华缓缓抬起头来,一只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紫色的长剑,翘着嘴角:嗯?不是要比试吗?怎么不过来呢?风鸢被她的灵力给压迫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是想要认输也是个问题,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们都看到了吧?沈青枫赶紧在这个时候说话,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族人跟自己的妹妹打起来,一点好处都没有啊:重华的实力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想来不会再有什么疑问了,那么,我们离开的时候,族中的事物大家多多关心,务必保证不会受到那些人类的侵袭。
是!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谁也不敢轻慢,回答得极为响亮。
那我们就走吧。
沈青枫对着妹妹点点头,伸手摸摸她肩膀上的小猫:还有,你好啊秋十三。
结果他的手背上被小猫毫不客气的挠了一爪子,隐隐透出血丝来。
在异兽们的送别下,他们一群人按照邬桑智者的提示,从谷底出发,奔着这处山林最人迹罕至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几处地方而去。
秋十三蹲在沈重华肩膀上,今日显得极为精神,没有像往日一样的瞌睡连连,转动着毛茸茸的耳朵很感兴趣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开口:这里看起来灵气还是极为充足的,真不愧是曾经诞育过天地灵泉的地方。
沈重华伸手把他抱进怀里,摸摸小巧的耳朵,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挂在他的脖子上:我总觉得这一回可能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把这个戴上吧!秋十三低下脑袋,他的脖子上被挂上了一个三角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平安符,另外那个圆圆的金黄色的东西又是什么?看起来好像有些眼熟的样子。
沈重华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笑眯眯的肯定:嗯没错啊,就是灵石牛鼻子送的那个法宝啊,后来被我用自己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压缩过了,排除了好些杂质,如今就变成这样大了,呐,是不是很像一个金铃铛?说起来挂在你的脖子上很合适啊。
秋十三黑线了一下,变成一只猫他就已经够难过的了,妻子居然还往他伤口上撒盐!脖子上挂个铃铛,他就要变成这个女人的小宠物了吗?这座山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属于沈重华的领地其实真正意义上就只有那间药庐所在的山头,可是这些山头都是彼此相连的,要真正明确的说出来分界线在那里,倒也不好说,况且这深山老林的根本就没几个人来,更别说买下来成为自己的领地了。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难行的山路上,越往里走,人迹越罕至,渐渐的已经没有了道路,他们只好自己动手把那些拦住了去路的植物砍倒了踏过去。
邬桑智者只是说那几个禁忌之地很有可疑,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那几个地方。
休息的时候沈青枫一边把水递给沈重华,一边说道:这山这么大,晶石矿究竟在哪里我们根本就不清楚,难道要这样一处一处的找吗?除此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办法吗?沈重华没有去接他的水,她自己身上还有空间的存在,不管是食物还是灵泉水,都是随身自备的,根本就无需占用其他人的份额。
沈青枫见她不接,也明白过来,暗暗一笑,把水收了起来:你怎么看?若是能找到一个带路的就好了。
沈重华鼓起包子脸,有些不高兴,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秦家难道就一直躲在地底下不出来吗?就算是补给食水也是需要露面的啊,要不然,他们是如何在地底下的晶石矿里面生活下去的呢?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来?蛟龙本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闭眼休息的,闻言却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沈重华肩膀上的秋十三一个挥爪,蛟龙脸上顿时多出三条抓痕,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死猫!你想干什么?秋十三吹吹自己的爪子,说实在的,一只猫咪吹爪子的样子实在是可笑得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有你的熟人过来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晶石秘密熟人?蛟龙愣了一下,以为秋十三是在拿他开玩笑,更加火冒三丈:喂,就算有契约来,龙大爷也不是谁都能随意欺负的,你做好被龙大爷捏成肉酱的准备了吗?熟人?沈重华愣了一下,蛟龙能有什么熟人,不过顺着秋十三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哑然,还真是熟人呢,该怎么说,世界太小了还是这两个果然很有缘?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正在快速奔跑的家伙可不就是孙渺渺吗?好像对蛟龙有点儿意思的,她顿时坏心眼的笑起来: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没想到蛟龙你脾气这么差劲,居然还会有女孩子喜欢啊。
孙渺渺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那华丽的衣裳了,那样的衣裳在家里穿也就罢了,上了山就是累赘,她身上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奔跑起来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看得出来这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跑了。
秋十三勾起了嘴角,这样的表情在一只猫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诡异:好了,已经不需要烦恼了,我想这样一个姑娘单独出现在深山老林里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跟上她,别惊动她,如果连跟踪一个小姑娘都做不到的话,你们这些异兽恐怕就真的危险了。
他说起话来特别的不客气,此言一出,除了沈青枫之外的所有异兽们都不自觉的气愤起来,一开始因为这只诡异的猫会说话而兴起的一点好奇之心也被愤怒直接打破了,若不是首领大人看起来跟那只猫很熟悉,他们一定会把那只死猫撕成碎片的。
不要说风凉话,秋十三。
沈青枫尤其不喜欢秋十三那种好像事实跟自己无关的强调,明明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他的:大家跟上去,隐藏踪迹。
首领发了话,很有主从意识的众位异兽们立刻就收敛起了愤怒的情绪,一个个化作清风一般的悄无声息的坠在孙渺渺后面。
沈重华抱紧小猫,脚尖轻轻一点,眨眼之间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很远的前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飞一样,蛟龙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跟上去,速度上更是没有片刻的逊色。
孙渺渺急速奔跑了好一段时间,最后扶着一颗大树停下来,喘了口气:四叔,我回来了,帮我开下门吧?茂密的大树上传来枝叶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就有一个脑袋从茂密的枝叶里面探了出来,看起来是个年纪约莫在四十来岁的男人,一脸的胡子拉碴:渺渺啊,你又偷偷跑出去了?我听说你在外面遇上一个动心的男人是不是?孙渺渺一下子红了脸,眼神左右游移片刻:四叔说什么呢?又拿这些疯话来打趣人家了,以后出去就不给你带酒回来了。
说着撅起嘴唇,娇俏的模样一览无遗。
那个男人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渺渺要是不帮忙,我肚子里的酒虫可怎么办呢?不过随即收敛起打趣的语气:陈晨他们的家族虽然只是家族的下属力量,但是你也不要跟他们太过接近了,那丫头精明的很,若是你的身份被她看穿了,说不准会有麻烦的。
孙渺渺皱起鼻子:说的那样麻烦,我跟陈晨是朋友啊,他们都对我很好呢。
还有,他们都以为我只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啊,怎么会想到别的地方去?这丫头啊,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了,根本就不会遇事多想想。
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没办法,这地方除了他们这些常年呆在这里的老家伙们,就只有渺渺一个小人儿了,难免被一群人给宠的不像样子:好了,快回去吧,等你娘看见了看怎么收拾你。
说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动了手脚,大树下头的一块土地无声无息的向一旁平平移开,露出四四方方的黑色洞口。
孙渺渺赶紧的下去了,那块土地随后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有能相信那上面还生长着花草的地表其实就是地洞的入口。
沈重华摸摸秋十三顺滑的毛,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蛟龙,制住他,不能惊动任何人,不能发出任何动静,明白吗?这点儿小事,看龙大爷的。
蛟龙很是不屑,本体变成小小的蚯蚓大小飞了起来,毫无灵力波动的接近了树上重新躲进了枝叶里面的男人。
很快的,树上飞下来一条小蚯蚓,落到沈重华脑袋上:好了,龙大爷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情?人已经被打晕了,接下来怎么做?话刚说完,就被沈重华怀里的某只猫一爪子从她的头发上捞了下来,雪亮的爪子对准了瑟瑟发抖的身子,威胁的翘起了胡子。
呜呜呜,主人我错了,我不该落在夫人的脑袋上的!蛟龙无声的痛苦忏悔起来。
秋十三满意的收回利爪,不过还是在蛟龙的脑袋上面拍了一爪子,这才甩甩尾巴,在沈重华肩膀上蹲下来。
高处的眼线被解决了,潜伏在周围的人立刻就悄无声息的聚拢过去,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秋十三从沈重华肩膀上一跃而起,矫捷的爬到了树上。
沈青枫抬起头来看着那只猫迅速的爬到了上面,感叹道:进入了猫的身体,居然就领会到了猫的本事,秋十三还真是聪明,看来就算成为了一只猫,那也是猫里面的厉害家伙啊!沈重华默默地转过脑袋,她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刚才孙渺渺进去的地方再次无声无息的划开,露出四四方方的洞口,秋十三从上面跳下来,落在了沈重华怀里:留几个人守在这里,我们进去之后马上关闭机关,等着接应我们出来。
沈青枫毫不迟疑,从自己人里面点了两个比较细心谨慎的家伙留下来,他们总得留出一条后路给自己,这条路当然需要有人看守才是。
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下到了地洞里面,最后一个人进去之后,早就已经上了树躲藏起来的人将机关恢复到原位,顿时那个地方又变成了毫无破绽的草地。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很黑,不过这些人里面,除了沈重华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人类,天生就有夜眼,秋十三如今是猫,更加不会看不见了,倒是沈重华一时有些不适应,幸亏沈青枫够体贴细心,马上就拉住她小心翼翼的扶着往前走。
却不知道他的举动被秋十三看在眼里,一双大大的猫眼瞪得滴流圆,满肚子的酸味儿,更加坚定了以后一定要把两人分开的决心。
下去一段距离之后,眼前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墙壁上嵌着微微放光的石头,虽然不能跟火把相比,倒是可以朦胧的看清楚近处眼前。
有了光,众人却更加警惕起来,黑暗之中还可以隐蔽一下,一旦暴露在了光明里面,可就无所遁形了。
放轻了脚步,更加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地下的通道阴暗潮湿,并且有些狭窄,他们走在里面,耳朵里可以听见水滴的滴答声,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静的可怕。
早先跑进来的孙渺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迹,更加倒霉的是,前面出现了岔路,左右两边分开,同样镶嵌着那样奇特的微微放光的石头,两条路一个样子,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一群人顿时在岔路前停住脚步,沈重华回过头看着哥哥,低声道:这下怎么办?要分兵吗?分开走的话危险会更大,可是不分开,难道要先选择出一条路来才能继续前进?沈青枫有些犯难,秋十三却已经站起来:兽类的鼻子不应该是最灵的吗?那个女孩子才刚过去不久,应该还能寻觅到她的气息,跟着走下去看看再说,我们在这里什么也摸不着,最好还是先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沈青枫缓缓点头,说的也是,如今敌暗我明,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分兵确实是太危险了。
说到鼻子,沈青枫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看看自己身后那些一脸无辜的家伙们,叹了口气:好吧,还是我来吧!依次走到两个洞口边呆了片刻功夫回来,闭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嘴角边带上了笑意:左边,我们从左边走。
他这么说了,谁也没有异议,就算蛟龙不耐烦跟一群弱小的家伙一起行动,可是碍于自家主人,他只好把满腹的牢骚给咽下去,暗暗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经受不住,被人定下契约之后这样的奴役着,简直丢尽了龙族的脸面啊!这里似乎特别的安静,他们虽然是尽力的不发出任何的声响,可是呼吸声在这样的安静里面却被无限的放大了,叫人心里觉得压抑得慌。
渺渺小姐行色匆匆的,又偷偷跑出去了吧?正在摸索着前进的一群人忽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的躲进暗影里面屏住了呼吸。
是啊,还以为孙夫人没发现,怎么可能没发现呢?若不是夫人纵容,小姐哪有本事偷跑出去?两个交谈的人边说边走,居然冲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顿时暗中躲藏着的人身子一下子僵直了起来,握紧拳头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第三百五十章 不爽沈青枫忽然伸出手来按住了沈重华的肩膀,后者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发现一只手遮在了自己的嘴上,顿时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哥哥。
沈青枫伸出一根手指来在自己嘴边比划一下,伸手指了指周围那些异兽们,沈重华顺着看过去,很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一个一个的消失了踪影,凭借她身上后土的力量可以感觉到,人其实还留在原地,但是眼睛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
太神奇了,难道这就是异兽的能力之一吗?沈重华顿时松了口气,弯起眼睛来对着沈青枫一笑,随即就带着肩膀上的秋十三干脆隐匿进了空间里面,从里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沈青枫跟蛟龙毫无动作的失去了踪迹。
交谈的两个人丝毫不知道他们前面有这样一群,还在边走边说话:一直呆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别说是小姐那样年纪的女孩子了,我都有些受不了。
小姐幸好是有一个还算开明的母亲照看着,要不然,哪里有机会出去看看,想想也怪可怜的,从出生开始就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就算在家族里面享有崇高的地位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被困在这里?小姐跟咱们是不一样的。
另外一个感叹似的说道,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声音还在继续的飘过来:我猜,夫人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女儿一辈子被困在这样的地方,你看着吧,不久之后这一年的晶石就会被秘密的送进家族里去,到时候一定会趁机会把小姐送出去的。
那些离奇的消失了踪影的异兽们渐渐地在原地出现了身影,一个一个的还保持着原先的造型,并没有因为突发状况就失去了冷静,沈重华微微一笑,抱着秋十三化身的小猫也跟着现了身。
继续往前,还是跟着他们?沈青枫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们是不认识里面的路的,原先没有选择只能循着孙渺渺的气息跟进来,如今又多了两个人,可以供选择的余地就大了一点。
沈重华去看秋十三,秋十三的一双猫眼在微微暗淡的环境里面格外的明亮,胡子翘了翘,猫脸上露初一个狐狸一样的表情来,毛茸茸的爪子一指孙渺渺去的地方:主任和下人之间的差别啊,当然是跟着主人了。
这样说着,却拿眼睛去看蛟龙,大大的猫眼里面透出一种狡黠看热闹的神情,伸了个懒腰,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沈重华的脸颊:好了,出发吧,若是被发现了就把蛟龙送给那个孙小姐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蛟龙顿时黑了脸,沈重华瞧他一眼,瘪着嘴忍着笑,把肩膀上的某只猫抓下来按在怀里一顿折腾,迈开轻盈的步子就走向前方。
在一群异兽的诡异目光里,蛟龙愤恨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跟了上去。
孙渺渺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赶紧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跳上床,拉开被子把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几乎就是在她的动作完成的统一瞬间,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渺渺?有没有好一点了?孙渺渺在被子里面蠕动了几下,咳嗽了几下:母亲吗?进来吧!在她眼巴巴的视线里,门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满脸的关切,伸出手来摸摸孙渺渺的额头:好像已经不那么烫了,以后可要注意着点儿,这样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睡觉也能着凉了。
语气里面满是嗔怪,孙渺渺有些讪讪的笑了笑,卷着被子滚进母亲怀里:都说了没事了!母亲那么忙,哪里能顾得上桩桩件件的?再说,我已经长大了,那里还要母亲照顾?孙夫人慈祥的笑笑,没有揭穿女儿的小把戏,所谓的发热不过是用热水沐浴之后的假象罢了,看在这孩子多数时间里面都被捆在这阴暗的矿洞里面的份上,偶尔出去透透风也是允许的:好,你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既然这样,母亲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孙渺渺从未见过自己母亲这样严肃的样子,顿时有些愣了,不过嘴里却是顺溜的答应了下来,不管是什么事情,反正母亲说的只要顺着答应就是了。
渺渺,你也知道,其实我们本来是姓秦的。
孙夫人摸摸女儿的脸,叹了口气: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咱们会姓孙?还一连多年的秘密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孙渺渺眨眨眼睛,这个问题过去很多年里她都猜疑过,可是一直没有得到答案,难道母亲打算给她解惑了?秦家身为七大家族之一,一直都是最为安静低调的。
孙夫人果然没有打算继续瞒着,神情怅惘的说起了那些往事:尤其是沈家被灭门之后,秦家就成了六大家族里面最弱小的一个,其余几个家族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孙渺渺很气愤的挥动拳头:才不是那样呢!母亲和叔叔们都很厉害!孙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捏捏女儿的脸:呵呵,你小丫头知道什么?随即收敛了语气,微微沉默片刻:就算厉害,难道一个人还能比得上一群人?好汉架不住人多啊,况且,还有这样一个既是福星又是祸根的晶石矿在那个节骨眼上被发现了。
晶石矿可以让秦家一跃成为凌驾其余家族之上的超级大家族,也可以让秦家一下子变成天下公敌,单看拥有它的秦家人如何处置了。
秦家的先祖是个聪明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晶石矿太惹人眼红了,就算明知不敌还是会有人前仆后继的,何况还有其余几个力量不比自家小的家族在,树大招风,他们想要保住晶石矿就必须把这个消息完全的隐瞒下来!于是他挑选出了秦氏一族里面最为忠心的一批年轻人,订立契约之后送进了晶石矿里面,其余人,包括那些人的家属全部被迁移出了祖居之地,并且极为冒险的迁移到了其余家族的眼皮子底下。
族人里面除了当权者的族长和几位长老,其余人也根本就不清楚晶石矿的存在,那些被挑选出来的族人,他们的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只是陆续的收到了他们身亡的噩耗,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人渐渐地被人遗忘了,被遗忘在了这座晶石矿里面,任劳任怨的为家族服务。
孙渺渺看着母亲的神情,有些心慌,那个样子好像满含着无比的怨恨和孤寂,她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抓住了母亲的衣裳,嗫嚅道:母亲,您怎么了?孙夫人顿时清醒过来,摸摸女儿的脑袋:我这一辈子可以说是埋葬在这里了,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小,不能像我一样永远被困在这样的地下,你要离开这里,回到家族里去,去做本来就该属于你的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她为了家族付出那样多,唯一的女儿回到了家族里面,那些老家伙们就算不念旧情也该顾忌着晶石矿的动静,女儿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
孙渺渺虽然一直都想离开这里,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要跟自己的母亲分开,还是舍不得了:那母亲您呢?咱们一起离开!傻丫头!孙夫人眼神温柔,满是眷恋不舍:母亲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家族不会允许我这样的人离开的,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就满足了。
晶石矿是秦家最大的秘密,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容许离开这里,就连解决那些男人们的欲望也是在夜里把那些青楼女人们全部包下来迷晕了秘密送进来的,天亮之前就全部送走,她能亲手抚养女儿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孙渺渺顿时抱着母亲大哭起来,又想离开,又不想离开母亲,左右为难之下就只会哭了。
秋十三鄙视的眯了眯眼睛,沈重华摸摸它的脑袋,小心翼翼的从空间里面现身出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门前,就在人家门前光明正大的听墙角,也幸亏有空间这样的好东西在,否则,就算是异兽们那样神奇的可以蒙蔽人的感知自动忽略他们存在的神奇法术怕也难以做到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秦家果然很了不起,居然一开始就做出了这样的决断,该佩服他们卧薪尝胆吗?沈重华冷冷的勾起了嘴角,一直以来她跟秋十三两夫妻就一直在跟这些所谓的家族作斗争,本来还以为已经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结果却发现自己两个人很可能沦为了他人利用的棋子,这样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啊!秋十三大概心情也不怎么好,毛茸茸的四爪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尖利的爪子,结果把沈重华疼的一个哆嗦,脸上的戾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汪汪的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儿,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因为自己害他成了一只猫!秋十三注意到她可怜兮兮的眼神,这才注意到自己一个激动伤到自家媳妇了,赶紧收回尖尖的爪子,无辜的看了看沈重华,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她的手指权当安慰。
第三百五十一章 惊只不过是被一只猫给舔了两下,可是她却不争气的红了脸。
尽管努力的说服自己那是一只猫一只猫,可是一想到这只猫的外表下面隐藏着的是秋十三的灵魂,她就为刚才那个动作感到无比的窘迫。
秋十三歪了歪脑袋,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妻子的脸色变化,尾巴轻轻的甩了两下,下一刻就被沈重华两根手指拎住了颈子后面的皮给提了起来,顿时四只爪子全都缩了起来不能动弹了,可怜兮兮的看着神情危险的妻子。
沈青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打情骂俏吧?尤其是在秋十三还是一只猫的前提条件下: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别耽误时间。
声音压得很低,想也知道,秦家留下来看守晶石矿的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稍有不慎就会有麻烦。
沈重华脸更红了,把那只惹事的猫抱进怀里,对着自家哥哥歉意的伸伸舌头。
欧阳瑾瑜换掉了自己身上终年不变的红色宽袍衣裳,换了一身墨色衣衫,贴身的剪裁衬托出修长挺拔的身形,玄重的墨色好像可以衬托出一种难以言语的神秘气质一样,他一露面,汤圆就先吃了一惊,差一点认不出来了,这个人,真的是那个恣意飞扬的欧阳瑾瑜吗?北堂彦只是微微一笑,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欧阳瑾瑜怎么可能还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迎着欧阳瑾瑜走上前,伸出拳头与对方轻轻一撞,两个人相顾一笑,默契的就好像是一对多年的老友一样。
汤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甚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不是吧?这是真的吗?冰山一样的北堂公子跟妖孽一样的欧阳公子?出发?欧阳瑾瑜似乎也感染了北堂彦惜字如金的个性,一张口就吐出两个字来。
出发!北堂彦的回答依旧简练,两个人说的是同样的两个字,只是音调有所不同罢了,然后一起转过身走向门口,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烟波叟牵着一匹毛色鲜亮的骏马,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走过来,嘀咕道:年轻人比我老人家还要麻烦,难不成还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能出发不成?安清源沉默的牵着马走过来,站在了烟波叟身边,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一行人,微微卷曲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以下,被随意的绑了起来,浑身沉静中透着点儿恣意。
安少主也一起去?欧阳瑾瑜看见安清源,有点小小的吃惊,安家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吧?安清源瞥他一眼,转过脸留给他一个侧面:你能出来,我自然也能。
欧阳瑾瑜默然了片刻,三年前他跟沈重华的婚事不了了之之后,安清源就一直对他很有意见,这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说起来心性上还是一个极为纯粹的人,或者说是单纯,他若是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更改过来,自己要想缓和关系,怕是不大可能。
北堂彦也无意说和,瞪了一眼试图跟上来的汤圆: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
汤圆顿时止住脚步,有些抱怨的看着几个男人上了马,不忿的嘟起嘴,凭什么不许她去?难道看不起她吗?秋奴无声地走到妻子身边,看着那几个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拍拍妻子的肩膀:放心吧,他们都是有能耐的人,一定会把爷和夫人安全的带回来的。
但愿如此吧,汤圆望着遥遥远去的人,没有作声。
就是这里了,青山医馆。
就在他们夫妻两个准备回去的时候,有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快点扶我下来!汤圆一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慕名而来的病患,不过眼下烟波叟和安清源都不在,可就没人坐堂了,有些抱歉的回过身:不好意思,大夫们不在……怎么又是你?说到后来,声音猛的一变,音调高了起来,满是惊异和不耐烦。
花影借着沈容安的扶持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青山医馆的招牌,溃烂的吓人的脸上露出一个说不清什么含义的笑容,听到汤圆的声音之后,唯一还能看出一点当初美丽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怨恨的光芒。
汤圆却不管这些,双手叉腰几步走过来,就差指着花影的鼻子骂了:你这个人有没有最起码的廉耻心啊?十三爷早就已经成婚了,有了妻子的人了,也没有任何要纳小的意思你居然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了?秋奴却把注意力放在了沈容安的身上,这个女人虽然穿着打扮很普通,却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一样,警惕地向前几步拦在妻子前面:两位,大夫有事外出,归期不定,两位若是看病还是去别处吧,若不为了看病,咱们这里就不招待了。
拉着汤圆就后退了几步。
花影那张恐怖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甩开沈容安的手自己上前两步:哼,青山医馆是你们家的吗?这可是十三少的地方,我是十三少的贴身侍女,他并没有说够要赶我走,我就还是他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汤圆顿时火大,在后面嘲笑:呦呦呦,真是了不得了,直接就说自己是人家的人了?脸皮怎么那么厚呢?不对啊,看你脸上烂的那个样子,哪里还有脸皮啊?至于这医馆,这可是我们家姑娘出钱买下来的,算是陪嫁了,怎么就成了十三爷的了?我倒要听听看呢!沈容安紧紧地皱着眉,人不在?是真的不再还是故意躲着她们?不对,她们过来的事情事前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不可能有所准备,那就是真的不在了。
对了,沈重华的那封信!沈容安顿时心头雪亮,沈重华那贱人似乎提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请这些人帮忙的,他们一定是想办法寻找去了。
因为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她本来垂着的脑袋微微抬了一下,虽然马上就意识到不对赶紧收敛了,却还是被一直观察着她的秋奴给发现了。
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秋奴暗暗皱眉,沈容安怎么出现了?还跟花影搅和到了一起?花影早就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她如今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就算被人骂几句又如何?这个鬼样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若不是还惦记着心中那点儿唯一的奢念,怕是她自己都无法忍受的直接寻了短见了。
秋十三医术高明,或许有法子医治她的,她却没想到,或者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她那怪病本来就是秋十三一手弄出来的。
汤圆几乎要叫人拿着扫帚把她们赶走了,最后还是被秋奴给硬拉进门,大门随即被紧紧地关了起来。
你做什么?汤圆很不满意,不帮着自己就算了,怎么还阻止她收拾那个坏女人呢?你没看出来吗?那一个人是沈容安。
秋奴有些担心,沈容安基本上就等同于麻烦,她不是被秋家软禁了?怎么跑出来的?沈容安?汤圆还真没有注意到,闻言满脸迷惑茫然。
你……秋奴无话可说了,妻子什么样的个性他也是清楚的,说多了也没用,幸好沈重华没有对她这样的脾气感觉到厌恶:秋家的人一定在找她,我们送封信出去。
沈容安不傻,她虽然无法肯定那两个人有没有认出自己,却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因此门才被人关上,她马上掉头就走,已经知道了青山医馆的位置了,花影那个蠢货就没用了,她要自生自灭就由她去好了。
沈容安走的毫不留恋,转身却躲进了附近一个破旧肮脏的庙里面,身上的衣裳沾满泥土,划破了好多地方,蓬头垢面的混在一群乞丐里面,等候着青山医馆的动静。
花影说到做到,真的就在医馆大门外留了下来,她的样子和行为都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很明显青山医馆的邻居们很多都是认识她的,也很乐意为别的满是惊讶的人解答疑惑。
她啊,她可不是来看病的。
杂货铺子的老板娘一边嗑着瓜子,薄薄的嘴皮子中间瓜子壳儿不断地飞出来:最近一段时间不见人影了,前些日子几乎天天来,好像是看上了医馆里面年轻有为的大夫呢!打听消息的大婶儿一听就变了脸色,厌恶的瞅了一眼坐在医馆门外的女人:就那个样子?哎呦呦,也真敢想,安神医可是好多姑娘稀罕着呢,轮也轮不到她啊,就算没有镜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那可不?老板娘深有同感,就她这个附近有名的美人儿,安神医和北堂公子见了还不是一样的视若无睹,那里看得上那个吓人的女人:你要绣线啊,要什么颜色的?沈容安听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议论声,心中暗自嗤笑,花影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傻子,居然用这样的方式,除了叫别人厌恶之外似乎什么用处也没有嘛!那是谁家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她身边的一个乞丐晒着满是泥泞的脚丫子,忽然语气兴奋地说道:你们快看,这小东西身上可不少好东西啊!脖子上挂着金项圈,头发编起来的小辫儿上好几颗珍珠显眼的晃着,白白胖胖的样子好像年画上的胖娃娃。
那是金子啊!乞丐们眼睛里面顿时冒出了绿光,看到那孩子是一个人,没有大人跟着,顿时就意动起来,拿到了那金子,可以换很多好吃的。
沈容安的瞳孔一下子收缩起来,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一般的蹿了出去挡在了小孩前面:你们不许过来!第三百五十二章 舍弃被她保护在身后的孩子却并不领情,很漂亮的一双大眼睛看到沈容安之后,眼含着泪水退后了两步:爹爹!爹爹……听到孩子的哭声,沈容安心里难受的跟刀割一样,很想抱抱他,可是眼前那些围上来的乞丐们却不会给她机会,不禁在心里痛骂秋十五,这个男人是怎么照看孩子的?唯一的儿子也能粗心大意的弄丢了吗?还有华夫人,往日里把这孩子看的眼珠子似的,她这个亲娘想要亲近一下都不行,可是为什么现在才三岁不到的孩子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臭女人,胆子不小!乞丐们见了钱,那里还会去在乎别的,那么晃眼的金项圈,一定值很多钱,得到了他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再也不用当什么乞丐!沈容安咬着牙,她就会一些花拳绣腿,比不得沈重华武艺高强,这些乞丐们一拥而上的的话她根本就顾不过来,更别说保护那孩子:你们可知道这孩子是什么身份?你们敢动他,小心死无全尸!这句话倒是有人听进去了,那小孩一身衣裳一看就很贵重,还带着金项圈,绝对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不过犹豫也只是暂时的,他们已经被钱给迷花了眼,只要得到钱,他们可以改头换面重新生活,没有人可以认出他们的!沈容安咬着牙,忽然转身对着那哇哇大哭的孩子叫道:还不快跑?往青山医馆那里跑!才刚说到青山医馆,顿时身上又是一阵诡异的疼痛,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阻止她接近甚至谈论到青山医馆一样,她的嘴里眼睛里开始有血流了出来。
那孩子本来就吓得哇哇大哭,被沈容安一声吼叫,看到她故意打扮的潦倒落魄的样子,再加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痕,小孩顿时就吓得扭头跑,小短腿蹬蹬蹬的向着来路跑了。
抓住他!别叫他跑了!一看金主要逃跑,乞丐们哪里肯,难得这少有人来的巷子里来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叫他跑出去了,人来人往的,还怎么下手?沈容安却像是一下子得了提醒了,立刻就撒腿跟在孩子身后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快来人啊,有乞丐行凶了!跑到那小孩身边,毫不犹豫的把孩子一手抱起来揽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的逃跑。
小孩被这个可怕的女人抱了起来,顿时哭闹的更厉害了,拳打脚踢外加口头威胁,仔细听听无非就是要爹爹奶奶来帮他出气之类的,沈容安心里恨透了华夫人和秋十五两个人,把她好好的儿子养成了这样的德性!宝儿!一个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随即奔跑中的沈容安就感觉自己的怀里一空,心中顿时一紧,立即明白过来自己怀里的孩子被人抢走了!爹爹!小孩见到救星一样的高兴欢呼,胖乎乎的小手一指沈容安:她欺负我!沈容安已经明白过来来人是谁了,反应迅速的低下头就想跑,被秋十五抓到了后果更可怜,可是她还没迈开脚步,就感觉自己身上猛的一痛,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才发觉自己左边肩膀上一道血线喷涌了出来。
沈容安万万想不到,秋十五居然问也不问的直接就是出手一刀,若是对准了脑袋一刀劈下来的话,她恐怕已经没命了。
好大胆的乞丐,居然敢动爷的儿子。
秋十五一手抱着乖乖缩在怀里的孩子,一手提着一把染了血的长刀,站在沈容安身边:宝儿,你说要怎么处置她?后面追上来的乞丐们见势不妙,顿时脚底抹油就想溜,秋十五猛地转头,一双眼睛寒光涔涔,脸上一道恐怖的伤疤横贯整张脸,看着就觉得骇人:我有说过你们可以离开吗?可怕,很可怕!绝对不能与之为敌!乞丐们见惯了弱肉强食,最是懂得判断自己的敌人,见状立即哗啦啦跪了一地:不关我们的事啊,是她!是那个臭女人想要抢走这位小公子的,我们只是关心追上来看看的!沈容安倒在地上,疼的几乎要晕过去,鲜血不要钱一样的从她的伤口里面不断的冒出来,很快就感觉头晕眼花了起来,死死地咬着嘴唇冷冷的听着那些乞丐们倒打一耙,心里却没有多少怨恨,没想到她沈容安一辈子算计利用别人,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为了自己殒命,到头来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儿子而死的!哼。
秋十五并没说什么,但是乞丐们身后却已经出现了好些穿着秋家仆役衣裳的人,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那些卑微的可怜虫们,等候着主子的吩咐。
把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全杀了,我看谁还敢对秋家的子嗣动脑筋!秋十五冷酷的丢下一句话,抱着儿子就走出了这条阴暗的小巷,沈容安倒是很会选地方,出了这条巷子斜对面就是青山医馆了,坐在巷子头上一眼就能看见医馆的动静。
哼,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不死心。
秋十五低低地说了一句,眼神微微的掠过地上满身是血的女人,若不是看在她还知道舍命护着儿子的份上,绝对跟那些乞丐们一起杀了算了,不过这样做说起来是应该的,当娘的若是连孩子都不管了,那简直就是没人性了。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有些复杂,他的母亲华夫人,岂不就是一个丢弃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母亲?秋十三,他的哥哥,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在外面,背负着母亲的厌恶憎恨,兄弟们的嘲笑讥讽,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他的脸破了相,被老祖亲口否决了继承权之后,这些年都是一直醉生梦死的,那么,他呢?比自己经历的还要多的他,是怎么熬过来,并且一步一步的变成谁都不敢轻视的人物的?生平第一次,秋十五对秋十三有了敬佩愧疚的意思。
十五爷,她怎么处置?小巷里的血腥气浓烈的扩散开来,身上还带着杀戮味道的随从悄无声息的走过来,习惯性的垂首立在他身后问道。
秋十五沉默了片刻,看看怀里的儿子,那双与沈容安极为相似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丝毫不见害怕,满眼的兴奋,顿时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算了,不去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好了。
她若是死了,那是她命数将尽,若是活下去了,那就是老天爷还不肯收她。
秋十五抱着儿子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沈容安几乎要晕过去了,却也知道,她若真的晕过去了,伤口持续流血,后果绝对是死路一条,努力的从怀里摸出自己今生的几张符咒,挑出一张来沾上了自己的血,嘴里喃喃几声,顿时整个人就从原地消失不见了,一张燃烧的符纸轻轻地飘落在地上。
汤圆看着坐在旁边认真的分拣药材的丈夫,有些心绪不宁:秋家真的会来人把她带回去吗?这个女人真是的,每次出事都有她在,怎么都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消停!秋奴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定会有人来,会不会带回去就两说了,沈容安……秋奴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一样,皱了皱眉头:沈容安,怎么说呢,她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了,不论是身份还是处境,看看吧,如果秋十五没把人带回去,那就代表秋家彻底的放弃她了。
汤圆似懂非懂的唔了一声,也低头去分拣药材,她对沈容安其实就是一些厌恶,说起来倒是没有多大的仇恨,厌烦这个女人总是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而且是会有就会是针对她们家小姐的!一张止血符拍下去之后,伤口的状况总算是好转了一些,沈容安轻轻的松了口气,看着干干净净的青山医馆,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个人一身白衣坐在案前为人诊脉的样子,月朗清风一片静好。
伤口在符纸的作用下止住了血,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符纸的作用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过去了这段时间怕是伤口会比现在还要严重,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处理好自己的伤势。
汤圆惊讶的看着进门来的人,细细的眉毛纠结起来:你怎么进来的?明明门是关着的!而且,怎么一副乞丐的样子,还一身是血?她心里顿时就冒出了麻烦两个字。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
沈容安到如今也懒得装模作样了,直接冷着脸:不过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沈重华讲清楚,毕竟姐妹一场,带着那些疑问就算死了也是不甘心的,你们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给我一点金疮药处理一下伤口,我马上就走。
秋奴默不作声的丢过一个小瓶子给她,抬了一下眼皮子:你自己处理好了就赶紧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想来你也不希望被人得知你的行踪吧?沈容安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着,一边咬着牙打开了瓶子,汤圆立刻就一把拉着秋奴走了出去,要上药肯定会露出肩膀来的,她可不能让秋奴留在那里!孙渺渺睡了一小觉之后,换上这里统一的黑色衣裳,没什么兴致的出了门,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在这里可真的是需要自力更生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那个男人,想到蛟龙懒散中带着威仪的样子,她禁不住的脸红,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烫,禁不住羞涩的笑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三章 潜入一只毛色鲜亮的小猫忽然从角落里面跳了出来,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瞅了孙渺渺一会儿,翘了翘胡子,轻轻的瞄了一声。
怎么会有猫?孙渺渺在一瞬间疑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把这种疑惑丢开了,这种地方不见天日的,就算是为了打发时间,养一只猫来解闷也是可能的。
况且,女孩子一般都会喜欢这样毛茸茸的可爱动物,孙渺渺自然也不例外,欣喜的蹲下身子把小猫抱了起来:哪里来的小猫啊?找不到主人了吗?一身小老虎一样的皮毛油光水滑,干干净净,看出来这只猫的主人一定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孙渺渺抚摸着怀里小猫的皮毛,暗暗感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怀里的小猫僵硬的姿势。
沈重华阴暗的看着这一幕,很有一种冲动把那个女人直接打飞出去化成飞灰,可惜不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丈夫牺牲色相的去诱惑别的女人,阴暗的躲在角落里面生闷气。
沈青枫抹了抹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什么啊,那根本就是一只猫而已,秋十三又不能被人占到什么便宜,再说了,按照性别来讲,比较吃亏的应该是孙渺渺吧?无端捡到一只小猫,孙渺渺心情大好,迈开轻便的步子轻车熟路的走向每日都会去报道的地方——饭堂,时间上已经有点晚了,希望那感谢家伙们能够给她留下一点吃的。
秋十三脖子上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好看用的,本身就是灵石道长的法宝,又经过了巫力的孕养和提炼,就算距离很远,沈重华也能跟循着灵力的指引寻过去的,这也是为什么秋十三会牺牲色相出面的缘故了,虽然这个色相实在是叫人忍不住的发嚎。
秋十三僵硬的身子渐渐地缓和起来,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被轻薄了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只猫,努力的忽视某个女人身上不断传来的熏香味道,用爪子扒拉着自己的鼻子,痛苦万分,为什么猫的嗅觉这么敏锐?一路上渐渐的人多了起来,不少人见了孙渺渺都是极为亲热的打招呼,秋十三注意到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女人虽然也有,却是凤毛麟角一样的存在,而且大多数都已经上了年纪了,难怪孙渺渺这个女孩子如此受欢迎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孙渺渺走进了饭堂,已经过了用饭的时间,里面人并不是很多,摸摸怀里小猫毛茸茸的脑袋:肚子饿了吧?我给你要一条鱼好不好?秋十三默默的忍受着这个女孩子的关怀,脑袋上几乎要挂上黑线,做猫的日子究竟还要多久?渺渺回来了啊?已经在收拾碗筷的胖乎乎的男人看见她,慈祥的一笑:你娘没说什么吧?呦,哪儿来的猫?不过小姑娘养只猫儿狗儿的也好,解解闷。
嗯,不过该用什么来喂它呢?还有鱼吗?孙渺渺注意到用来盛放饭菜的几个大铁锅已经见底了,有些担忧起来:猫一般会吃什么?男人哈哈一笑:别的不说,厨房里面怎么可能没一点存货?我这里还有一些腌好的小鱼,你拿几条去喂喂这小东西吧。
说着转身从一个严实的坛子里夹出几条小鱼来,重新盖好盖子。
孙渺渺欢喜的接过用小碟子装着的小鱼,乐滋滋的准备亲手为猫,享受到小姐如此待遇的某只猫却迟疑的退后了两步,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小碟子,圆圆的猫瞳里满是纠结。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按理说没有猫是不吃鱼的,可是秋十三实在是对那碟子里面黑乎乎卖相不佳的咸鱼不感兴趣,再说,他根本就不饿。
咦?不喜欢吗?孙渺渺有些奇怪,伸手把碟子往秋十三跟前推了推,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刺耳的铜铃声,还留在饭堂的那些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剧变,丢下手头的饭碗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正在收拾碗筷的胖男人也不例外,飞快的将手上的东西一扔,湿漉漉的手在身上随意一抹就已经用跟自己庞大的身体完全不符的灵活动作冲出去了。
相比较而言,孙渺渺却是反应最慢的一个。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随即就有些懵了的看着周围的人们神色严峻的冲出去,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铃声代表的含义,一张脸上也顿时变了颜色,刚想往外跑,又忽然回身把那只小猫给抱了起来,揣在怀里跑了出去。
一股更加浓郁的寻香味儿钻进秋十三敏感的鼻子里面,他顿时受不了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两只爪子捂住鼻子,痛苦的眼泪汪汪。
这个秘密基地里面到处都有连着铜线的铜铃,四通八达,只要其中一处被摇响,其他地方马上就会跟着响起来,人都会在第一时间里集中到最为宽阔的中央大厅里面。
铃声一响,就代表着有外敌入侵,需要紧急出动,自从秦家发现了晶石矿,秘密低调的建立了这样一个据点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的有外敌侵入进来。
沈重华循着灵力的痕迹带着几个人慢慢的向着那个地方靠拢过去,还没靠近就能够感觉到那个大厅里面令人感到压抑的力量,不禁暗暗咋舌,秦家可能是把手上最强悍的力量都留在这里了吧?难怪一直那样的低调。
孙渺渺功夫只学了个花架子,平日里众人宠着让着的,还彰显的她很优秀,可是到了关键时候谁还会藏着掖着的,她就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最后面,到了目的地却发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自己根本就进不去。
秋十三眼泪汪汪的探出脑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呼,那股浓郁的香味儿啊,险些要了他的命。
里面在说什么,孙渺渺也听不清楚,只好心急的在外面转来转去,秋十三不禁翻个白眼,这个女人根本就什么忙都帮不上啊,他是不是该考虑换一个目标好混进去了?好在孙渺渺无头苍蝇一样的举动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姑娘到最后的时候也算是聪明了,这是什么地方?晶石矿啊!若是有外敌入侵的话,第一目标一定是晶石,她只需要赶到晶石矿所在地就可以守株待兔了!把怀里不安分的想要逃走的小猫抱紧了,孙渺渺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快速的跑过去:小猫别闹哦,现在有坏人进来了,姐姐要去守住晶石,赶跑坏人哦!嗯?正努力的想要从这个家伙怀里脱身的秋十三闻言一愣,大大的猫眼看了孙渺渺一眼,若有所悟,还真个就安静下来了,嘴巴微微地咧了咧,好吧,既然她自己愿意带路,那他就姑且再忍一忍好了。
沈重华立即敏感地意识到秋十三身上所带着的灵力痕迹换了方向,有些疑惑的顿住脚步,身边沈青枫一直戒备着周围,见她停下,轻声道:怎么了?沈重华皱起眉头:奇怪,十三好像换了方向了,难不成出什么意外了?他现在是一只猫,根本就没有自保的实力,就算脖子上戴着保命符,沈重华依然是觉得心神忐忑,若不是秋十三一定要去做这件事情,她才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蛟龙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有消息?你别着急。
相比之下,沈青枫就淡定的多了,沈重华这就是关心则乱吧,秋十三那厮就是个属狐狸的,满肚子的心眼儿,再说,如今外表是一只无害的猫,谁闲的没事儿了会去找他的麻烦:你要相信秋十三,他并不是一个需要你去保护的人,就算如今情况特殊,身为男人,也是需要一身傲骨的,重华,我知道你担心他,可是,不要太紧了,他会感到窒息的。
沈重华愣了一下,伸手烦躁的抓抓自己的头发:好吧,我们继续跟下去看看,蛟龙已经制造出动静引开了大多数人,我们抓紧时间。
当那些亮晶晶的石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秋十三即便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也忍不住狠狠地抽了口凉气。
满眼都是采掘出来码放整齐的晶石,按照优劣等级分门别类的码放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一眼看过去,简直像是在梦里一样。
就算是出了事情,大多数人都跑去抵御外敌了,这个地方依然是高手如云,明里暗里的分布着,孙渺渺跑过来,虽然是早就已经熟悉的人了,却还是被拦了下来,没办法,铜铃一响,人人戒备,就算是熟人,这个时候也不允许进入晶石矿。
孙渺渺有些不甘心:我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我还想着在这里伏击那些大胆的坏人呢!驻守晶石矿的全是秦家百里挑一的高手,平日里可能因为孙渺渺是这里唯一的女孩子,给与特殊照顾什么的,这个时候却是一视同仁的,管他是谁,只要没有此地几位驻守长老共同的印信在手,全都不能进去。
秋十三眯起了眼睛,看着相互对峙的双方,孙渺渺能把他带到这里来就很不错了,他可没指望这小丫头有能耐进去,从孙渺渺还礼挣扎着钻出来,瞄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到了旁边的石头上,竖着耳朵盯着他们。
一只猫,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那些高手们很自然地忽略了这只被孙渺渺带进来的猫,全神戒备的等待着外敌的到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 猫的探险秋十三琥珀色的眼眸里微微的光芒闪动,伸了个懒腰,忽然从几个人空档里面窜了进去,然后落在一堆石头上面,转过脑袋看着他们,眯眯眼睛,轻轻地喵了一声,像是在撒娇一样。
虽然因为这只猫忽然跑进来愣了一下,不过很明显,没人会在意一只猫跑了进来,这里又不是存放食物的地方,就算进来一只猫,难道它还能抱着晶石啃石头吗?孙渺渺有些着急,她被拦在外面进不去:小猫快回来,咱们去找母亲大人!哼,这些人不叫她进去,她自己有办法进去!等会叫母亲好好帮自己出气!秋十三耳朵动了动,再次喵了一声,却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快速的消失在了矿洞里。
变成一只猫也并不一定全是坏事,最起码做起事情来没有人会注意,秋十三仗着猫的敏捷,在凌乱的矿石上快速的跳跃奔走,渐渐的眼前已经不是那些早就挖掘出来码放整齐的晶石了,黑幽幽的石头里面偶尔露出点点星光,简直就像是夜空一样神秘美丽,地上偶尔丢着采矿用的工具,大概原本还有人在采矿的,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都去吃饭了,刚好遇上他们这些人闯入进来。
矿洞里面应该还有不少人,虽然他们没有出现,但是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感觉,很多危险的视线在盯着他,若不是发现进来的是一只猫,大概早就有人出来阻止他了。
秋十三翘了翘嘴边的胡子,继续顺着狭窄的通道往前走,看得出来采矿的人很小心,并没有一次性的把一个地方的晶石完全挖空,那个样子很容易会造成上方的土层塌陷,不但会威胁到下面的人身安全,还很有可能会暴露晶石矿的秘密。
那么,是不是应该在现在把沈重华等人带进来呢?蹲坐下来的小猫做出一副思想中的模样,低着脑袋,大大的眼睛转动了一圈,重新站起来迈开优雅的步子往前走,眼前偶尔出现在矿石里面的晶石星星点点的看起来就觉得像是梦幻的一样,明明暗暗地光芒里面,一只小小的猫渐渐的走向更加深入的里面。
沈重华一行人隐蔽在晶石矿附近,暗暗皱眉,果然看守的很严密,就算他们会隐形,恐怕也难以避开那些人的感知,六大家族的底蕴的确不容小觑,想起来他们之前对付王家李家,若不是有其他同为六大家族的人暗中落井下石的话,想要扳倒两个庞然大物无异于痴人说梦。
沈重华对着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异兽们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摸了摸变成小蛇模样缠在自己手腕上的蛟龙,秋十三化身为猫之后有一点好处,那只猫本身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灵兽,不会引起别人敏感的关注,但是他跟蛟龙之间的契约是存在的,到时候只要他这个做主人的召唤,蛟龙马上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只需要把空间跟蛟龙绑定在一起,她就可以一次性的带好些人进去。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衣裳,腰间佩剑,速度很快,几乎是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瞬间,那些人就已经到了眼前,若不是出于警惕那些守护晶石矿的人,他们一直没敢露出身形来,否则的话一定会被抓个现行的。
孙渺渺一眼就看见领头的正是自己的母亲,得意的瞥了一眼不近人情的几个家伙,迎上前去:母亲!黑衣女人有些意外的看了女儿一眼,眉头皱起来:你怎么在这里?母亲,我也想帮忙啊!孙渺渺撅着嘴巴,撒娇的说道,顺带白了一眼那些严肃死板的黑衣人,摇晃着母亲的胳膊:他们都不让我进去,真是可恶,难道我长得像是坏人吗?黑衣女人有点头疼的看着女儿的举动,这是什么情况,哪里容许她小女儿姿态的撒娇,皱着眉把她拉到旁边去,一脸严肃的走近:矿洞这边有没有异常?三长老!那些死板棺材脸对这女人倒是极为尊敬的,一板一眼的行了礼:没有发现异常,从听到铃声响起到现在,除了小姐之外,没有人靠近这里。
的确是没有人靠近这里,不过猫倒是有一只,而且早就已经进去了。
黑衣女人三长老闻言松了口气,只要晶石矿还没有出现意外那就好,转过身来面对着跟随着自己跑来的一群人:分散开严密排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混了进来,另外,加强戒备,除了晶石矿原本的警戒者之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就算是自己人也不行!在晶石送回家族之前,谁也不允许出去!是!情况特殊,谁也没有丝毫的异议。
至于你,看了一眼自己不知轻重的女儿,三长老有些头大,这样没轻没重的性子,要真是回了家族,恐怕会闯下很多祸吧?给我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孙渺渺心有不甘,被母亲凌厉的眼神一扫,顿时焉了,悻悻的转身往回走:那好吧,对了,我的小猫跑进去了,母亲帮我把它带出来啊!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到这里,把晶石矿给围的水泄不通,恐怕就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进来也不容易,沈重华心里越发焦急起来,不知道秋十三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他现在可是一只猫啊,什么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几位长老陆续赶到,结伴进入了晶石矿,沈重华越发的坐立难安,她是不是该进去看看?蛟龙探出脑袋来,甩甩尾巴打了个呵欠: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什么动静,不会是变成猫之后就没办法召唤本大爷了吧?沈重华更加担心了……秋十三已经走到了尚未开垦过的矿洞里,眼前已经没有去路了,很显然秦家的开矿行为持续的时间还不是很长,这条矿脉被开垦了的部分大概也就一半,还有很多依旧埋藏在黑黝黝的矿石里面。
脚步声响了起来,秋十三晃晃尖尖的耳朵,轻盈无声的跳起来跳到了较高处的石头上,借着一块大石头遮蔽住了小小的身子。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可能他们还没有发现晶石矿。
脚步声伴随着谈话声接近,秋十三探出脑袋,看见几个身穿黑衣手里举着火把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人正是带他们进来的孙渺渺的母亲。
我们秦家本身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多,想来不至于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些入侵者究竟是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呢?三长老作为长老之中唯一的女性,说起话来还是有些份量的,她举着火把靠近了还没有进行采掘的部分:不过,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进来的,一旦晶石的秘密被发现了,事情就捅破天了。
所以一定不能让事情失去控制!胡子白花花的大长老手里拄着拐杖,用力的在地上一点:大家打起精神来吧,把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虫子门找出来捏死,叫他们看看秦家的力量。
几位长老全都默默点头,大长老一双浑浊的眼睛却嗖的转向了秋十三藏身的地方:出来吧小虫子,既然发现了这样的秘密,我们可不能容许你活着离开了!被发现了!秋十三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这些老家伙们不容小觑。
另外几位长老都有一点吃惊,这里有人吗?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秋十三不动弹,大长老眯起了眼睛,手里提着的拐杖猛地飞出去,打在了那块石头上,顿时轰隆一声,不小的石头轰然四散,露出了石头背后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四只白色的爪子上已经冒出了寒光。
居然是一只猫?三长老有些汗颜:这个,好像是渺渺的猫,这孩子,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把一只猫放进来?虚惊一场,还以为真的有人能够瞒过他们的感觉混入进来呢,原来是一只猫啊!二长老拽拽自己脸颊上那颗黑痣上长出来的毛,笑嘻嘻道:小女孩嘛,就是喜欢这样的小东西,三妹啊,不如把这小东西带回去交给小渺渺吧!女儿也说过要她帮忙把这只猫带回去,三长老点了点头,纵身跳到上面去,伸出一只手去抓那只小猫。
好不容易进来,出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秋十三很不合作的眯起了一双猫眼,在三长老伸手过来的时候唰的一小子跳开,小小的喵呜了一声,借着自己身为猫的便利条件,踩着坑坑洼洼的墙壁就飞快的跑了。
三长老愣了一下,很没面子的转过脸去,果不其然自己的几个老伙计全都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果然是安逸得久了,伸手都退步了,居然连一只猫都没能手到擒来。
不要去管那只猫了,等到肚子饿了它自然就会出去。
大长老没有参与他们嘲笑三长老的行列中去,转过身:保持警惕,一定要把那些潜在的危险找出来根除掉!几个人顿时收敛了脸上的嬉笑神色,跟在老大身后向另一个矿坑进发。
第三百五十五章 开路秋十三摆脱了几位长老之后,并没有马上就离开这个矿坑,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晶石水,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晶石水这东西很罕见,若是出现一定伴生在极品晶石矿里面,看秦家已经采掘过的地方,并没有极品晶石出现过的痕迹,所以,他们需要搜寻的其实就是还没有进行过开垦的地反。
几位长老离开之后,黑暗的矿洞里面恢复了漆黑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状态,秋十三站在石头上,两只眼睛看起来就像是黑暗中熠熠闪光的宝石,微微低了下头,是时候了,把他们叫进来吧!蛟龙忽然收紧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缠绕在沈重华的手腕上,低声说道:主人在召唤我了,准备好,我们马上就过去。
沈重华立即回过头来对着沈青枫做了个手势,后者点点头,按照早就吩咐好的,叫所有人全都闭上眼睛放松身体,随即就全都被沈重华给收进了空间里面,她自己随后也进去了,给蛟龙留下一句话:你自己多加小心。
蛟龙舒展了一下身体,开始回应秋十三的召唤,顿时身体就消失不见了,下一刻,一只猫身边,出现一条细小的小蛇,昂起头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啧啧赞叹:果然是个好地方啊,难怪他们这么紧紧的捂着盖着的。
沈重华的身影下一刻显露出来,俯身抱起了秋十三:没遇见危险吧?我现在是一只猫,能有什么危险?这就是身为弱小的优势了,强大者根本就不屑于为难他:他们呢?在空间里。
沈重华担心那些异兽们发现了她的秘密之后会出现问题,那些人一进入空间马上就被她借用空间的力量给直接弄晕过去了,什么时候醒来那得她说了算。
反正在暗地里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本来就是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倒是比较容易暴露。
接下来怎么办?沈重华看着黝黑的洞穴,有些望而生畏,要想在秦家眼皮子底下把人家还没开挖的矿坑给挖开寻找晶石水,还想不被人发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要想进行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要继续我们之前的行事风格了。
秋十三缩在沈重华怀里,舒服的眯起眼睛,毛茸茸的耳朵微微晃了晃:浑水才好摸鱼,来添乱的人多了,他们自顾不暇了的时候,自然就没时间来管我们了。
至于要怎样才能浑水摸鱼,他们干这回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熟门熟路啊!不过,要怎样才能把消息送出去?沈重华顿时犯了难,如今他们一群人全都在人家秦家的秘密晶石矿里面,东躲西藏的唯恐被人发现了行迹,要怎样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秋十三似乎胸有成竹,眯起眼睛来甩了甩尾巴,咧咧嘴巴看起来似乎在笑:那个孙小姐,不是似乎对蛟龙青眼有加吗?这样单纯娇贵的小姑娘,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啊,蛟龙也算是走运了。
蛇样的蛟龙顿时浑身僵直,那个女人和他?开什么玩笑?一双大大的猫眼逼过来,可怜的蛟龙瑟缩着蜷成一团,秋十三伸出一只爪子扒拉着装死的蛟龙,不怀好意的说道:现成的美人计,不用白不用啊!沈重华顿时会意过来,嘴角抽搐的看了蛟龙一眼,对于对方求助的目光送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憋着笑的抱起小猫:这样说来,蛟龙就应该先离开了?忽然出现在这里,就算神经大条的孙渺渺,也会察觉出不对劲的,何况那些人老成精的老东西们:这样也好,蛟龙简直就是你身份的代表,他一出现,那就代表着是你出现了,倒是不利于我们浑水摸鱼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哦,对了,孙渺渺若是去找你,记得多套一些秘密出来。
蛟龙眼巴巴的看着男女主人极为没人性的走开了,默默地仰着头,无语泪千行。
沈重华抱着秋十三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尽量避免弄出声音来,眼睛渐渐的适应了黑暗,没有点起火把的矿洞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呼吸声,好像这片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一样。
晶石之水会在什么地方呢?沈重华一边走,一边想着,若是这片难得一见的晶石矿里面没有晶石之水该怎么办?秋十三倏地竖起了耳朵:有人!沈重华下意识的抱着他直接闪身进了空间,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群还在昏迷当中的人,沈青枫一脸无奈的看着满地同胞,瞧见进来的两个人,摇头:虽然明知道他们没什么问题,但是看着一群人全都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还真是有点毛骨悚然。
秋十三扫了一眼睡得极为香甜的异兽们,从沈重华怀里跳出来,外面一群身穿黑衣面无表情的晶石矿守卫们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并没有人发现这个神奇的小空间。
守卫越来越严密了,恐怕在外援到来之前,我们就算找到了晶石水也是无法离开的。
伸了个懒腰,就着灵泉水抹了抹脸,背对着他们坐着,毛茸茸的小身影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感觉。
沈重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总是想……笑,秋十三的心情一定是很不好的,从人变成一只猫,这种感受说起来新鲜,可是更加多的是郁闷吧,可是,可是看到一只猫对着水坐着,露出一个孤单的背影,摆出一副深沉忧郁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控制不住哇!怎么可以那么可爱!于是摆出造型还没有孤傲片刻时间的秋十三被某个女人一把捞了起来,捏着小爪子小耳朵一顿蹂躏,按在怀里:怎么这么可爱呢,放心了,一定会顺利的,就算没有晶石之水,还可以去找别的替代品啊,天无绝人之路嘛!秋十三颓废的一只爪子抬起来捂住眼睛,呻吟:可是,老天爷从来都不怎么待见我,我的运气可不是很好的。
没关系。
沈重华微笑,摸摸怀里的小东西:不是还有我吗?老天爷对我是比较厚爱的,我的运气一向都很好。
空间外面已经恢复了安静,那些守卫们已经巡逻过去,下一次过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沈重华怀抱着秋十三,跟沈青枫一起出现,一只手已经变成了覆满墨色铁片一样的尖利爪子,开合了一下手掌,往还没有进行裁决的矿石上轻轻一抓,顿时就像是挖豆腐一样的抓下好大一块石头来。
果然是件好东西,哥哥你们那里还是有些宝物的嘛,怎么看起来过的那样寒酸?沈重华满意的看看套在自己手上简直就像是自己的手掌一样好用的手套,对着沈青枫说道。
异兽需要的是好好的繁衍下去,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沈青枫对此不怎么在乎,瞥了一眼沈重华的手掌:而不是为了贪图享受就放纵自己,那样早晚那有一天整个族群都会没落消失。
不愧是首领级别的人物啊,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沈重华默默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继续一把接一把的掏空那些矿石:我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发现晶石水?难道你真的打算叫我这样开矿?很快就会被发现的呀,这样打洞一样的行为,难不成把秦家的人当成瞎子吗?异兽自然有自己的本领。
沈青枫带着神秘的微笑,没有把话挑明了:你只要开出一个洞穴来,把洞口遮掩好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好了。
神神秘秘的,沈重华撇撇嘴,继续任劳任怨的充当苦工,期间好几次有黑衣的守卫巡逻经过,他们迅速的把掏出来的矿石塞住洞口躲进空间,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对方。
等到挖出一段短短的通道,充其量也就是够秋十三这只小猫钻进去的,沈青枫叫她住了手,把空间里面昏睡的人放出来,让他们清醒过来。
异兽们一个个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所处的地方,有些不大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沈青枫对着兄弟们低声说道,然后就在沈重华的目瞪口呆之下,一群大男人就地表演大变身,地上扔了好多衣裳,多了好些形状各异但是形态娇小的小东西。
沈重华怀里还抱着秋十三,看着一群像狗像猫像老鼠或者干脆四不像的小东西们动作迅速的钻进开出来的小通道里面,走在最后的一只白色体型有点像是小狮子的扭过头,一双眼睛温和的看着她:把衣服收起来,你躲进空间里面,把空间附在我身上吧。
沈重华看看那狭窄的小道,再看看自己的体型,默默地收起满地衣裳丢进空间里,面上几乎要落下两条宽面条泪,原来,原来她就是个拖后腿的么?秋十三的体型钻进去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不过这位已经变成猫的大爷有轻微的洁癖,自然是不可能跟在一群开路工的后面的,把洞口用矿石重新堵起来之后,就被沈重华给接进空间里去了,沈青枫马上就感觉到了自己跟某个玄奥地方的联系,明白沈重华已经把空间附在自己身上了,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异兽兄弟们。
第三百五十六章 苦海无边夏天一天一天的走着,天气越来越是炎热,就算青山医馆那里绿树成荫,也无法将暑气完全的隔绝在外。
花影依旧每日赖在青山医馆外面,望穿秋水的等着秋十三回来,可是等了又等,夏天已经过去一半了,不但秋十三没回来,原本在这里的北堂彦等人也一直都没有回来,青山医馆大门紧闭,只有秋奴和汤圆两个人守着。
她渐渐的等不下去了,这样子等着,或许还没见到那个人,她就已经死了。
开门!开门!花影不甘心的砸着面前的黑漆大门,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一般的大声嘶唱着沙哑的调子,叫人心里越发的着急上火:你们两个给我开门!干什么啊?汤圆站在台阶上,一手拿着扇子不断的扇风,看着守门的老头儿一手端着茶壶坐在树荫下眯着眼睛喝茶:是不是有人来了?老头儿笑眯眯的摆摆手:不是病人,是咱们医馆前头那个疯子,今儿不知道又怎么了,跑来砸门呢。
原来是花影,汤圆顿时意兴阑珊,摇着扇子走开,她能有什么事情,准时打探姑爷的消息,还是回去睡个午觉好了,不去理会这些糟心的。
花影见没人给她开门,更是心下震怒:狗奴才,竟敢如此大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守门的老头儿举着小茶壶,嘴对嘴的砸吧着茶水,闻言呵呵一笑:你不就是个疯子吗?大家伙都知道的,每天赖在我们医馆前面不走。
疯子?花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溃烂的痕迹随着夏天的到来变得更加严重了,身上的恶臭除了苍蝇蚊子之类的,所有人都避开她远远地,这个样子,就算见到了秋十三,他会注意到自己吗?就算注意到了,也会是满脸的厌恶吧?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花影颤抖着双手摸上自己的脸,同样的坑坑洼洼满是溃烂伤痕,忽然就真的像是疯了一样的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还是满心的痴念啊,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就连最丑陋最低劣的男人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却还是奢望着那个站在云上的男人能够看她一眼,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在她最好的年华最好的容貌时,那个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看门的老头儿心肠其实极好,透过门缝看见她的样子,有些担心,隔着门喊:你走吧,我们医馆的大夫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这样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花影却笑得癫狂,过路的人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这个日日赖在医馆外头的疯子又在发疯了云云,恶意的目光如影随形,全都是冷漠和嘲笑。
沈容安缓缓的走进人群里,微微地抬起头看着疯狂的花影,好像是在看着另外的一个自己一样,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低低的佛颂在人群里传出来,明明声音不大,却好像所有人都听到了,议论声嗤笑声在一瞬间静止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个白衣女尼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满面慈悲的看着花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花影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尼,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缁衣,模样居然极为秀美,一双眼睛里面蕴含着仿佛天生的怜悯慈悲之色,她的脸上疯狂之色渐渐地褪了下去,呆呆道:回头?我后面还有路吗?没有路可以自己开出来嘛!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人群里再次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尼姑,比前面的白衣女尼不一样的是,这两个身上穿着的缁衣半新不旧,袖口上还油腻腻的,一看就显得邋里邋遢的:这世界上本来也是没有路的,还不是因为人多了,走得多了也就有了路。
师姐!白衣女尼极为恭敬的对着邋遢老尼姑行礼,跌碎了一地眼珠子,这样一个美貌清高的女尼,跟那样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尼姑?花影呆呆的看着她们,缓缓的低下头去: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不甘心付出这么多却从来没有得到回报,不甘心那个男人眼里只有另外的女人,从来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不甘心同样身为女子,为什么沈重华可以那样幸福,她就只能这样聊倒落魄?咄!你这蠢物还要执迷到什么时候?老尼姑一改邋遢懒散的作风,忽然露出的威严叫人忍不住的心里一颤:你所谓的不甘心,只是针对本来不该属于你的东西,万事万物都是公平的,不可能所有的好处都被你占据!你不甘心别人所拥有的,为什么不看看你拥有但是别人所没有的?贪嗔痴,早日抛却去吧!花影喃喃的重复着老尼姑的话,似乎若有所悟,白衣女尼摇摇头,低声说了句什么,花影忽然身体就猛的颤抖起来,紧接着崩溃了一样的瘫倒在地上,拉着白衣女尼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衣裳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起来。
围观的人都感觉不可思议,但是看着几个出家人的样子,又不敢围上去问个究竟,窃窃私语的看着白衣女尼毫不避讳花影身上肮脏的样子,把她拉起来:回头是岸。
沈容安冷眼的看着,究竟是什么让花影忽然就崩溃了?她满含戒备的看着那三个尼姑,总该觉得那几个人有些不对劲。
阿弥陀佛!白衣女尼再次颂了声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容安觉得她似乎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微微吃紧,赶紧低下头去,再抬头的时候,包括花影在内,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沈容安混在人群里慢慢的走开,走了没几步,眼前忽然多了一角纯白色的衣裳,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尼姑眉眼含笑的站在自己面前。
沈容安瞬间后退了一大步,满含警惕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阿弥陀佛!女施主,看到那位施主的下场,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尼姑并没有露出微笑意外其余的表情,可是沈容安却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在怜悯,或者说是同情自己。
同情?她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愤怒的表情,她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眼睛扫了尼姑一眼,不屑的冷哼:难道说尼姑庵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需要你们亲自出面到外面来寻找新的人选?哄骗了那一个还不够,还想连我也一并哄骗了?白衣女尼丝毫不生气:施主可知道贫尼最后跟那位施主说了什么?沈容安其实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话让花影忽然之间就崩溃了,可是她不相信眼前这个尼姑,感觉这个人其实就是想要哄骗她放弃自己的一切遁入空门的:你跟她说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走开,我可不像她,斩断凡尘就能遁入空门,我自认六根未净,还是不去打搅佛门清净了。
那个人,真的值得你们这样做吗?白衣女尼并没有追上来,只是在后面低声的喟叹:贫尼只是告诉她,她身上只所以会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中毒,普天之下能够配出那种毒药的就只有一个人。
说完之后,没有再继续游说沈容安,转过身,慢慢地走进了人群里面。
沈容安却顿住了脚步,心里一片冰凉。
那个人是指谁,她心知肚明。
秋十三真是好手段啊,花影好歹伺候他一场,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就算出于妒忌曾经针对沈重华,他生气处罚那也是情理当中的,可是这个样子生不如死,只能说,为了沈重华,那个人实在是心狠手辣的可以。
那么,她呢?秋十三是不是也会为了沈重华,对她出手?如果真的是那样,她要怎么办?沈容安忽然觉得迷惘了,就像那个白衣女尼说的,这样费尽心思为了那个男人,为了那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或者说,终其一生都不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值得吗?她还有儿子,她的儿子甚至都不认识她,在她心里,究竟是谁更重要一些?轰隆隆的闷雷声由远及近,街上的行人们顿时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跑,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根本不等人的,沈容安抬起头来看了看阴沉的天色,噼里啪啦的雨点就砸了下来,砸在脸上生疼。
有个人走到她身边,哗哗的大雨里面视线模糊的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感觉一条手臂紧紧地揽在了自己腰上,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腿脚酸软起来,整个人好像要化成水一样的瘫进对方怀里,双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对方健壮的胸膛。
沈容安大吃一惊,这样的情况,这样不受撩拨,只会在一个人身上出现:秋二?秋二低头瞅了一眼沈容安狼狈的样子,一把抱起她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雨幕里面。
湿漉漉的衣裳丢在地上,氤氲的热气从巨大地浴桶里面弥漫出来,叫人睁不开眼睛,沈容安双手紧紧地搂抱住秋二的脖子,闭着双眼微微张着嘴,像是一条失了水的鱼一样,只能攀附在男人身上,承受着越加猛烈狂放的侵犯,破碎不堪的低吟声从口齿间溢出来。
秋二的动作完全不带丝毫怜惜,好像纯粹就是为了发泄,沈容安抱紧了他,疼痛的感觉如影随形,完全无法摆脱一般的被迫一次又一次的被带上最高点。
第三百五十七章 计谋到最后安静下来的时候,桶里的水早就已经彻底的凉了,并且一多半都因为两个人的动作洒了出来,地上一大片湿漉漉的。
秋二跨出浴桶,长腿泛着水光,带着古铜色的光泽,随便拿起搭在屏风上面的巾子擦干净身上的水渍,半回过身看着依然软在桶里面没力气动弹的沈容安,缓缓的拉开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出来你这几年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居然跟没生孩子之前没多大差别。
十五弟可真是暴敛天物。
沈容安感觉手指似乎都难以动弹了,无力地躺在浴桶里面,转动眼珠子看向那个正在穿衣裳的男人,哼了一声:堂堂家主,居然暗中对自己弟弟的女人下手,若是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继任家主?秋二转过身来,眯起眼睛,一把捏住了沈容安的下巴:你想来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我来说损失其实并不大,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早就被秋家除了名的女人,不过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秋十五绝对不会容许你再活下去,就连你的儿子,也会因为你这样的母亲而蒙羞。
沈容安瞪大了眼睛:什么?除名?秋二打量她片刻,松开了手:看样子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沈容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浴桶里面站了起来,赤裸的身体散发着象牙白的光泽,看起来很是诱人: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明白吗?秋二穿好了衣裳,低头束着腰带,面带嘲弄的说道:你忽然从秋家离开,出现在青山医馆那里,没想到过去好几年了你对于秋十三居然还是念念不忘。
沈容安面上一红,她以为自己的心思隐藏的很深的,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全都看的清楚明白的。
你的儿子,目前可是秋十五唯一的儿子。
秋二已经穿戴整齐了,走到屏风另一边去坐了下来,桌上早就摆好了清茶点心:如果没有别的孩子出现,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了,你认为他会容许自己唯一的儿子因为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被人耻笑的抬不起头来吗?沈容安狠狠地咬住了嘴唇,一股铁锈的味道在最里面渐渐地弥漫起来,她是知道秋十五不允许她接近儿子,不容许他们母子相认的,她为了儿子的前途也忍了下来,反正儿子名义上的母亲苏媚,前些年就已经疯疯癫癫病入膏肓了,根本就被囚禁在小院里面出不来,到时候儿子还是她一个人的。
可是,秋十五居然想要彻底的抹杀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沈容安有些傻了,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心上人早就另娶她人,而且心肠狠辣对她下手不会留情,父亲早些年就为了她身亡了,尊贵的少夫人身份早就已经失去了,她就只剩下儿子了,秋十五却打算把她惟一拥有的也给夺走。
她就像是一只被人抢走了幼兽的母老虎一般,渐渐的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秋二一手端着茶,微微侧过眼睛看向屏风后面的女人,微微地笑了起来。
蛟龙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一脸的不耐烦,眉毛几乎都变成了一个疙瘩,要不要这么准啊,秋十三和沈重华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为什么他们随口一说,孙渺渺真的就会找上门来!大大的眼睛里面似乎蕴藏着清水,孙渺渺脸色微红的看着面前那个一脸不耐烦的男人:那个,秋神医不在吗?啊,出门去了。
蛟龙很想把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赶出去,可是考虑到自己身上背负着的艰巨任务,额头上的青筋不由自主的跳了跳,勉强的回过头来看向那个女人: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孙渺渺一瞬间两只眼睛雪亮,嘴巴几乎都要咧开了一样:真的可以吗?蛟龙额头上几乎有汗珠子掉下来,嘴角抽了抽:当然可以,反正那个家伙不在家,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了。
孙渺渺早就已经欢欢喜喜的进了屋,漂亮的小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开口邀请自己,果然自己避开母亲的眼线,偷偷跑出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蛟龙根本就不懂得如何招呼客人,尤其是招呼女客人,好在沈重华被秋十三养刁了胃口,用的茶叶、水、甚至茶具什么的全都是最好的,就算半吊子的蛟龙也只需要把水煮开了沏上茶就可以了。
孙渺渺眼神闪亮的看看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来:很贸然的来到这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已经打扰到了,可惜还不能说实话,蛟龙皱皱眉头,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来:没关系,那个家伙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有时候也会觉得有点无聊。
不过很显然,他的努力并没有收到合理的回报,那个令人抓狂的小女子一脸担忧的凑近了他:那个,你是牙痛吗?脸色都扭曲了。
……蛟龙默默地转过脸去,无语泪千行,所以说,你们一对混蛋夫妻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老子适合从这女人最里面套消息的啊?孙渺渺担心的看着这个男人变化莫测的脸,有点沮丧地低下头:我知道自己是个经常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想来今天贸然到此,也给你造成困扰了吧?对不起,我、我马上就走!忍不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真是不争气,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再坐一会儿好了。
蛟龙努力的收敛起脸上抽筋一样的神情,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地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话吗?说起来自从搬到这里来,除了跟那些病人打交道之外,我还没有离开过这里呢。
孙渺渺顿时兴奋起来,沮丧的神情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当然可以!我在这附近生活了很多年呢,什么都知道的。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蛟龙翻个白眼,随口胡诌道:我姓龙,叫做龙翼。
那我就叫你龙大哥好了!孙渺渺很高兴的说道:龙大哥有时间的话欢迎到我家去做客啊,我们家就住在山脚下不远的镇上,上次来的那些人也都住在附近的,我们家里面是开武馆镖局的。
孙渺渺自然不可能对一个不怎么了解的人把自家的秘密和盘托出来,就算她心里对这个男人极为欣赏,但是介绍的情况还是秦家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镇上很热闹的,秋神医医术那么好,若是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到镇上去开个医馆的话,生意一定会更好的。
治病救人只是一种爱好罢了,那家伙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蛟龙嗤之以鼻,到镇上治病救人?他们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留在这里那是因为这里灵气浓郁。
蛟龙忽然心里有点不大对劲,这个女人怎么会劝他们离开这里,难不成是担心他们会发现秦家的秘密?他语气里面跟沈重华的熟悉程度使得孙渺渺有些黯然的低下头去,那个女人长得那样好看,气质优雅,看着就像是位出身高贵的贵夫人,龙大哥每天跟她相处,一定也是对她极为欣赏的吧?前些日子的时候,有病人来看病,居然拿出了这种东西。
蛟龙手里把玩这一块小小的晶石,似笑非笑的翘着嘴角: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孙渺渺吃了一惊,垂下眼帘掩饰着脸上震惊的神情,怎么会有晶石流落出来?难道是那些被送进来的青楼女子们暗中偷拿的?可是每次送走她们的时候都会用了药迷晕了,仔细搜身之后才会放行的啊!很好看的石头啊,这是什么?孙渺渺心里虽然吃惊,脸上却是一派好奇的神情:如果用颜色好看的络子穿起来挂在身上的话,一定会很好看的。
装糊涂啊?蛟龙心里冷笑,这石头当然是他顺手从秦家的矿洞里面拿出来的:你可别小看这块石头,这样小小的一块,如果遇上识货的人,说不定可以买先来很大的一块土地呢。
孙渺渺不自然的笑道:是吗?那是很珍贵的东西啊,你怎么拿出来给我看?难道不怕我起了贪念,据为己有吗?蛟龙很认真的看着他,渐渐地孙渺渺在那双几位好看的眼睛瞪视下败下阵来,脸上火辣辣的低下头去却感觉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跳了起来,于是就又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蛟龙一脸严肃的看着孙渺渺,叹了口气:不许这样说自己,早我看来,渺渺是很干净很纯真的女孩子,怎么可以用那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再说了,这样干净透彻的石头,就是应该匹配像它一样干净的女孩子才对啊,我离着又没什么用处,送给你好了。
孙渺渺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英俊的脸孔,忽然之间一张俏脸就完全的红了起来,嘴角却高兴的弯了起来。
蛟龙把手里那颗不大的晶石放在了孙渺渺手里,站起身来:不过你可要收好了,被有心人看见了,出现不必要的纷争就不好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挟持一个满心迷恋的女人,被自己钦慕的男人细心温柔的呵护着的时候,脑子里面还能剩下多少的清醒?反正孙渺渺是彻底的迷醉在了这样的温柔里面,红着一张脸收下了晶石,虽然这样的东西其实她并不缺少,小的时候就开始用这种东西当成玩具了,身体也一直由这样的石头所释放出来的灵力所养护着,但是很明显这一块不一样,对自己而言,这是块石头,可是对那个人来说,这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啊!如果一个男人肯把自己身上最珍贵最值钱的东西都送给一个女人的话,那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明显了吗?直到离开药庐,孙渺渺还是脸红红的没有恢复状态,手里紧紧地捏着乳白色半透明的石头,嘴角噙着笑意的往山下走,至于为什么不是回矿洞而是下山,孙渺渺自己也清楚若是回了母亲那里,想要再出来估计就难了,她还想再见见龙大哥,今天他们谈的就很开心啊。
山上的药庐里,蛟龙起身锁了门,再一次离开了药庐,想来收到消息的各大家族门派派出来的人手已经到了吧,孙渺渺走的那个方向,恐怕不多远就会遇上那些人了。
所以,不要相信仅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就会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很大几率上都是存在于戏文里面的。
孙渺渺并不知道自己一心倾慕的人早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条荆棘路,甚至她连自己倾慕的其实并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满心喜悦的往山下走,却在遇到第一波陌生人之后,停下了脚步。
嗯?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出现在这里?一脸皱纹的老者看着孙渺渺,有些吃惊,他们得到消息之后早就已经出动人手封锁了周边,这几天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上山,那么这个下山的女孩子是什么人?没有人上山,却有人下山,除非这个女孩子本来就是山上的人。
老祖,你看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跟在老者身后的男人黑色的头发垂下来几缕,遮住了半边眼睛,玩味的勾起了嘴角:本来我以为那个消息是有心人传出来混淆视线的,没想到才刚来就见到了真实有力的证据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他的话落在了孙渺渺手里的东西上面,乳白色半透明的石头散发着蒙蒙光晕,好像致命的诱惑一样,令他们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争取。
那个,那个就是晶石吗?所有人都人忍不住的移动了一下喉结,传言是真的?秦家,真的在这里拥有一个晶石矿?孙渺渺警惕地看着那些饿狼一样的眼神,后退了两步握紧了手里的晶石:你们是什么人?老者站着没有动作,那个说话的男人慢慢地走了出来,头发在眼睛那里投下了厚重的阴影,微微抬起脸来看着孙渺渺,确切的来说,是看着孙渺渺手里的东西,一只手摩挲着下巴:这位姑娘,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里的应该是晶石没错吧?姑娘难道姓秦?孙渺渺皱起了眉头,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你们想干什么?她心里并不是特别惊慌,秦家在这里经营好些年,整座山已经布满了他们的眼线,只要她发出信号,很快就会有人前来:什么姓秦?我姓孙!居然不是姓秦的,男人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向前两步:虽然说起来这样子对一个女孩子有些失礼,不过事急从权,想来你也明白这一点,可否请姑娘带我们去看一下晶石矿呢?晶石矿!孙渺渺心里猛地一震,晶石矿的存在,打小母亲就耳提面命的吩咐,那是绝对不能被人知道的,这些人居然开口就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手探进袖口里面摸到了特制的信号烟花,紧张的盯着渐渐逼近的男人:你不要过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这样吗?男人的目光掠过女孩根本就不懂得掩饰的手,那个动作,是在找什么东西吧,好帮助自己逃脱: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否则的话,我不介意亲手斩断你的手臂。
孙渺渺探进袖口去的手顿时停住了,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瞪起来,紧张的看着他们,雪亮的刀锋在他们的手里耀眼,顿时额头上就有汗水落了下来。
男人走过来,伸手把她的手从袖子里面拉出来,亲昵的摸摸她的脑袋:这才乖,那么,就带着我们去吧?孙渺渺看着对方拉着自己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掌,只可惜少了几根手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刚才若是她没有听话,拿出烟花来放信号的话,是不是她也会像这个人一样成为残疾人?欧阳瑾瑜和北堂彦站在药庐前面,看着紧闭的大门:看样子他们已经离开了。
前几日不知道什么人忽然放出了一个震撼性的消息,这地方居然有一个隐蔽的晶石矿存在着,似乎是秦家暗地里在开采着,消息一传出来就引起了各方震动,不管心里是不是相信这个消息,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有的势力都派出了最为精锐的属下们前来探看,若是属实,大概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争夺了。
只是可惜,得到蛟龙的信之后虽然赶在各方势力之前到了这里,却终究是没能见到他们的人,铁将军把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最近很多人都会陆续的上山来,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进了那个所谓的晶石矿了?安清源充分发扬了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跟在烟波叟后面上来,落后了那两个人一步,这个时候才过来:我们在路上看到了秋家的人,他们已经进山来了,路上还绑了一个小姑娘带路,哦,那姑娘手里有晶石。
北堂彦皱起了眉头,晶石水必须要在晶石矿里才有可能找得到,可是晶石本来就是稀罕东西,何况晶石水,这么多人全都混了进来,想要获取晶石水难度会变得更大。
秋十三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烟波叟算是比较了解自己徒弟的,浑水摸鱼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事情,故意弄这么多人来混淆视线,而不是闷声发大财,那就意味着晶石矿里面可能不是那么乐观,必须要有人分散注意力才有可能得手:别愣着了,那些人很快就会上来了,咱们赶紧走,别被人发现了。
蛟龙一路上给他们留了记号,几人细心地一边寻觅着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小小记号,一边谨慎的往前走,走过去之后,那些记号就完全的被销毁掉了。
秦家晶石矿的消息被传扬出去之后,第一个得到消息并且迅速作出反应的不是别家,就是秦家,在其余几家蠢蠢欲动的时候,秦家就已经火速反应过来暗中派出了精锐人手赶赴晶石矿,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低调了,他们必须要充分的展现出自己的强大实力震退那些对自家晶石矿怀有贪婪之意的家伙们。
几位长老全都沉默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宽阔的大厅里面是一群全身黑衣面色冷漠的年轻人,带头的一个左臂上绑着一条白色的汗巾子,绣着一个张牙舞爪的秦字。
事情就是这样,秦家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可是你们这里却没有任何消息送上去。
领头的人看起来年纪不算大,最多三十出头,一双眼睛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看了就叫人心里不舒服:所以,家族大人和长老们都很担心,唯恐我秦家的命脉出现问题,特令我等赶来相助!大长老坐直了身子,双手握着拐杖:原来是这样,前几日倒是出现了外敌入侵的事情,不过我等紧密排查,除了发现地道入口处的看守人被人打晕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几日加强戒备,本打算在这一批晶石送回家族的时候顺便把消息送上去,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个暗中捣乱的家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若是垂涎于晶石矿,那就不该这样张扬的人尽皆知,惹来的人太多了,到时候谁也落不到好,恐怕不但得不到晶石还会把小命送在这里,若是对晶石矿不在意,那又何必冒着得罪秦家的风险把事情传扬出去?家主的意思,马上开始全力戒备,一旦发现有人入侵,格杀勿论!冰冷的刀子一样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几位长老:晶石矿是秦家的命脉,无论如何是不能动摇地,即便拼上吾等性命,也不容许晶石矿改了别家姓氏!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他说完之后,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沉默,直到大长老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点站起身来:正是如此,为了家族,吾等随时准备豁出性命!身为长老的黑衣女人却有些不自然,为了家族豁出去一切,她早就有了这个觉悟,可是女儿该怎么办?如果她死了,她那个娇生惯养从没受过什么什么委屈的女儿,该怎么办呢?与此同时,孙渺渺被秋二亲昵的牵着手,带着一群人缓缓的靠近了晶石矿。
第三百五十九章 花开一只小猫迈着优雅的脚步从只有成人两个拳头大小的洞里面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毛,蹲坐下来,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空洞,猫眼里面似乎有些惊叹。
沈青枫仍旧保持着异兽的身量,迈开脚步在这个不大的地方转了一圈儿,赞叹道:真是鬼斧神工,居然自己衍生出来这样一个石室吗?看起来,这里的晶石品质上似乎比外面那些更好一些。
空间里面的沈重华终于得以现身了,那样狭窄的通道以她人类的身躯是绝对无法通过的:这里似乎是个钟乳洞之类的存在,不过真是漂亮啊!晶石水会在这里吗?秋十三用后爪挠了挠脑袋,那个样子真就跟一只猫没什么分别,看的沈重华眉眼含笑的忍不住抱起他来亲两口: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怎么办啊,忽然觉得以后跟一只小猫一起生活也不错呢!秋十三大大的猫眼一眯,沈重华眼疾手快的把面前这只小猫转了个个儿对着沈青枫,唰的一下,猫爪带起几缕寒光落在沈青枫的身上,白色的绒毛瞬间断了好几根,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沈青枫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只猫,低头看看地行的白毛,动作迅速的退开了一段距离,距离这两口子远远地,幸好刚才是保持着原身的,要是人身的话,还不得被一爪子挠出血来。
沈重华笑眯眯的把炸了毛的小猫紧紧地搂在怀里,小样的,现在你就是一只猫,还能有力气反抗我不成,一手用力的捋平了小猫团身上竖起来的毛毛:说着玩儿的嘛,你可是我丈夫呢,难道真要我跟一只猫过日子?秋十三收起了尖利的爪子,粉色的肉垫软乎乎的拍在沈重华手背上,下巴搁在她的胸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大家仔细寻找一下看看吧,这晶石矿里面要是真的有晶石水的话,估计也就在这附近了吧?看着那些比较高级的晶石,彩光真的很漂亮啊,总不能进了宝山空手而回,沈重华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掐了个诀印,顿时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晶石就脱离了墙壁的束缚,蝴蝶一般的飞向了她,被全部收拢进了空间里面。
空间里的那朵莲花得到了沈重华的血之后,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是还是没能短时间里面盛开,已经展开的花瓣上面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灵气,层层叠叠的花瓣包围着里面小巧的莲蓬,隐隐透出来嫩绿色的一角。
被收进空间里的晶石直接飞进了灵泉水里面,亮晶晶的一层很快铺满了底部,看起来就像是铺上了一层别具一格的鹅卵石一样,晶石上面肉眼可见的灵气与灵泉水本身的灵气汇合在一起,瞬间形成了小规模的灵气漩涡,把生长在泉水里的莲花给包裹了进去。
沈重华只是出于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的心思打劫了人家晶石矿里面目前而言最好的晶石,压根就没想到这些晶石丢进空间之后会跟灵泉水起感应,搜刮的差不多了,满意的抱着小猫跟在那些形态各异的异兽后面往前走,这天然形成的空洞并不大,除了晶石之外,还会有些水晶之类的东西夹杂在里面,看起来也是极为好看的。
没发现晶石水,那东西太稀罕了,就算找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沈青枫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去路,回头看了一眼妹妹:我们要继续往前了,你还是躲进空间里吧。
最前面的一只异兽已经开始打洞了,比起老鼠来更加快速迅捷的在石头上开出新的通道来。
安夫人一手揉着自己的腰,有些后悔自己干什么不好好在家里享福,非要跟着丈夫跑出来,这座破山真的会有晶石矿存在吗?总觉得是有人在恶作剧一样啊。
安家来的人不少,一方面是为晶石矿,另一方面是追踪自家少主,与他们情况相同的就是欧阳家,巧合的是两家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这里的,彼此之间打了个照面。
欧阳家来的人手也不少,欧阳家主亲自带队,不过欧阳夫人却没有来,并不是不想来,而是被强行留在了家里,毕竟一个经常会惹事的人还是不要参与这样重要的事情为妙。
迄今为止,秋家、安家、秦家、欧阳家都已经到了,除了被除名的李家和王家,另外几个家族都没有落下,此外还有灵石道长这些所谓的方外之人也得到消息之后悉数赶来了,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这样大事,谁也不会漏下的。
还能感应到少主的行踪吗?安家主回过身,没去理会抱怨连连的妻子,去看跟在自己身后双眼失明的瞎子。
安清源打小就跟药草打交道,身上自来的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这个瞎子最擅长的就是养一些小东西,能够根据个人身上不同的气息进行追踪,闻言抬起头来,无神的眼睛灰蒙蒙的:进了这里之后就变得很稀薄了,不过应该还可以找得到。
他的手指间上一只小小的蝴蝶样飞蛾翩翩飞舞了一圈儿,舞动着翅膀向前飞去,安家一群人就跟在这小东西身后往前走。
最后一块石头被锋利的爪子打穿了之后,老鼠一样的异兽探出脑袋去瞅了瞅,眼前果然又是一个空旷的地方,不过与刚才找到的地方相比不同的在于,这个地方……有人。
手臂上还绑着白色汗巾子,绣着狂放秦字的男人惊讶的看着一只浑身金色毛发状如老鼠,但是又不像老鼠的小东西从墙上钻了出来,一双半圆形的耳朵竖着,圆圆的眼睛充满震惊的看着他们,似乎被这里的人给吓住了,张着的嘴巴露出里面的大板牙,看起来居然有些可爱。
这是什么东西?男人一手提起了放在一边的长剑,皱着眉看着明显吓傻了的小不点儿:矿洞里的老鼠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前面负责开路的忽然僵住了,后面跟过来的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事情就被悲剧了,被后面的家伙们一推一挤,最前面僵住的老鼠顿时悲鸣一声,凄惨的从狭窄的洞口掉了出来,身后噼里啪啦下饺子一样的掉下来好几个,叠罗汉一般的摞在一起。
……嗯?居然还不少,模样都不一样。
男人似乎来了兴致,一手提着出鞘的长剑,蹲下身来伸出手指点了点顺晕了头的小东西们,冷酷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还有这样奇怪的东西存在。
躲在空间里面的沈重华抱着猫样的秋十三,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的发展进程:哦,真是糟糕,被发现了呢!秋十三竖着耳朵,圆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男人手臂上的汗巾子,这就是秦家派来接应的人吗?看样子,那些人收到消息之后果然蜂拥而至了,要不然也不会逼的秦家把底牌精英给送过来了。
相公,你说我们要不要出面救人……救兽啊?沈重华有些无语,人要是倒霉起来,是不是就连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没那个必要。
秋十三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个男人只是一脸好奇的把一群异兽挨个的拎起来扒拉着观察了一遍,并没有其他的举动之后,转过猫脸:你不觉得,出去之后你的目标比起他们来说要大得多吗?而且,我并不认为这个家伙会对几只小动物动手。
那样锐利的眼神,刀一样的男人,应该是很骄傲的吧,应该不屑于出手对付几只看起来无害的小东西。
况且,不要因为他们的外形看起来弱小就小看他们。
秋十三从她身上跳下来,迈开猫步:异兽能够繁衍生息这么多年而没有灭亡,本身就有着他们自己所独有的力量。
沈重华仍旧观察着,外面沈青枫已经带着一群可怜的属下们夺门而出了,一出门就彻底的隐去了行迹,随后追出来的男人愣了一下,莫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道:真有意思,居然是可以隐身的?难道这就是家族密信里面说到的异兽?他们有什么用处吗?果然!沈重华立即绷直了背部,秦家果然是知道异兽的存在的,虽然并没有把消息传扬出来,但要是说他们没有针对异兽动什么心思,打死沈重华她都不信。
异兽们并不只是会隐身这一项本事,但是如非必要,不能跟人类争斗,人类可能力量上比不上他们天生血脉上的优势,但是他们在数量上远远地逊色于人类,蚁多咬死象的道理即便是异兽,在经过惨痛的教训之后也是铭记于心的。
他们要繁衍,就不能跟人类走得太近,最好不被他们发觉,井水不犯河水的最好。
重华,你快来看!沈重华正在担心这个男人会不会对异兽们构成威胁,耳朵里忽然听到秋十三的惊呼,赶紧起身跑了过去,一眼就看见某只猫站在泉水边上,顺着猫眼看过去,顿时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这难道是……沈重华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看着泉水里面静静的舒展着花瓣和叶片的美丽花朵,晶莹剔透的好像是用最上等的水晶雕琢出来的,一片一片的花瓣全部向周围神展开,露出了包裹在中央的比起一般莲蓬要娇小很多的嫩绿的莲蓬。
清净莲,果然看起来冰清玉洁。
秋十三坐下来,看着水里那朵美丽的花,忽然转过脑袋,看着身边的女人,大大的猫眼里面满是温情: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朵花迟迟不开了。
第三百六十章 重围清净莲要开花,就需要大量的灵气支持,可是为了维护他的身躯,大量的灵力都被他给吸收走了,这朵莲花得不到足够的力量,自然无法生长。
若非得到了沈重华的血脉之力相助,这朵花想来已经枯萎了。
如今,本来应该清澈透明的花瓣上隐隐透着细细的血丝,看起来更加好看了,吸取了大量的灵气之后,整朵莲花上面都带着薄薄的雾气,看起来就觉得赏心悦目。
这是,这是清净莲?沈重华想要笑,可是却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双手捂住脸缓缓的蹲下身子:真的是清净莲。
脸颊上一暖,一团软软温温的东西蹭上了她的脸,带着细微的呼噜呼噜的声音,沈重华抬起脸,微微转过视线, ,小小的一张猫脸凑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大大的猫眼圆滚滚的看着她:别哭了,是好事啊,我们可以不用再寻找晶石水了。
沈重华伸开手臂把小猫搂进怀里,重重的点头,就算平日里会觉得秋十三保持小猫的体型留在自己身边也是件好事,但是,在看到清净莲,看到秋十三恢复希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掉眼泪了,原来,她心里是那么的迫切的希望着,这个男人能够重新回到自己身边来,两个人一起活到白发苍苍。
软软的猫爪抹过脸上的泪痕,秋十三伸出粉色的舌头来舔了舔妻子面上的眼泪,眯起眼睛: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了,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一起悬壶济世,再也不分开。
沈重华只是连连点头,除此之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清净莲开花之后,莲子的孕育本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需要努力地吸去灵力凝聚成莲子,可是因为沈重华无心插柳,搞了大量的上品甚至极品晶石进来,大量的灵气被清净莲吸去,包裹在小巧莲蓬里面的莲子开始迅速的凝聚成形,淡淡的金光一点一点的散发出来,九颗莲子,不多不少的九颗,像是九颗喷薄欲出的小太阳一样耀眼夺目。
莲子生成,莲花莲叶立即就像是见了太阳的冰雪一样迅速的融化起来,清澈的花瓣渐渐地消散在空气里面,融化成最为精纯的灵气直接灌注进莲子里面,莲叶紧跟着消散无踪,最后就只剩下光秃秃一只莲蓬挺立在水面上,散发着美丽的金光。
被这样美丽的景色所震撼,沈重华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一下那美丽的精灵,她的手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阻隔在外,好像有什么力量包裹住了那小巧的莲蓬,不允许任何人打主意一样。
沈重华禁不住一愣,一旁的秋十三忽然惊叫一声,下一刻本来站在她身边的小猫一瞬间瘫软下去一道彩光被吸附进了小巧的莲蓬里面,一瞬间光芒大作。
沈重华大吃一惊,穿着衣裳就跳进了泉水里面,眼睛被金光炫的根本就睁不开,眼泪被刺激的不断流下来,她伸出手来,努力的想要触碰被金光笼罩在里面的莲蓬。
那被吸走的,应该就是秋十三的灵魂吧!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出现不好的后果?她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警惕小心。
重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沈重华抬起头来,满眼都是灿烂的金光,根本就看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重华,别担心,我没事。
秋十三的声音从金光里面传出来,温和的叫人忍不住的心中放轻松:我想,我可能需要睡一会儿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灵魂就会修复完善了吧,你别担心。
是这样吗?沈重华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弯下腰来,呵呵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秋十三的声音还在响着:看样子,我有一段时间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多加小心,最好躲在空间里面不要出去了,抱歉。
他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可能是已经睡了过去,灿烂的金光渐渐地收敛起来,形成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把莲蓬包裹在里面,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形躺在莲蓬上面,只有一指高,仔细看看那袖珍的模样,分明就是秋十三的样子。
沈重华的心情渐渐地安稳下来,勾起了嘴角,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好。
放下了这边的牵挂,沈重华才有心情继续去看异兽们的情况,黑衣男人并没有离开这个石室,好整以暇的坐在屋子里面,手边就放着自己的佩剑。
难道对于异兽并没有什么想法?沈重华这个念头只是在心里一转悠,马上就被打消了,不可能,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是很感兴趣的,但是因为什么,他没有追出去呢?异兽,哼!男人随手抓起自己的佩剑,唰的一下子抽出来一截,仔细地看了看,收剑回鞘:若不是眼下情况特殊,还真想弄几只来玩玩。
沈青枫隐去了身形,慢慢的靠近了石室,沈重华还在里面,他不放心就这么离开,但是那个男人,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一旦靠近了就会被吞噬一样。
急促的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尖锐的刺激人的耳朵,就连隐形中的沈青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猛然哆嗦了一下,险些暴露了行迹。
外敌入侵?黑衣男人站起身来,眼神似有似无的瞄了一眼沈青枫所在的位置,嘴角微微的一勾,就在沈青枫胆战心惊的准备暴露自己跟这个危险的家伙打一场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被发现吗?沈青枫有些茫然,刚才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发现了什么。
欧阳瑾瑜一脸郁卒的看着源源不断一样涌出来的黑衣人,看起来狭窄的通道四通八达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且每一条路上都在向外冒着同样穿着打扮的黑衣人,简直就像是蚂蚁窝一样,这些黑衣人就是数不清楚的蚂蚁。
杀过去吗?安清源头大的看着这些人,杀到手软也杀不完啊:不是吧?还在往外出?秦家究竟在这里安排了多少人?光凭这些精英人手,忽然发难的话一举吞并了其余几大家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北堂彦手里的宝剑上,一滴鲜血顺着锋利的剑刃滑落下来,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清晰的滴答声:看样子我们被包围了。
烟波叟早在惊动了大群护卫的同时就直接闪到三个年轻人身后去了,老了老了,打起架来都没什么激情了,他还是留在后面预备着支援比较好。
陷入人海战术里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发觉,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一条小小的四脚蛇探出脑袋,兴味盎然的看着他们的打斗。
来得很快嘛,蛟龙百无聊赖的甩甩尾巴,本以为感应到自己的呼唤之后,主人就会把它召唤过去了,没想到对方居然压根不理会自己,他哪里知道秋十三根本就是早就昏睡过去了,哪有可能召唤他?不过倒是跟这几个人碰到了一处,也算是有缘啊。
不过,龙大爷不出手的话,那几个小子大概就活不过去了吧?要是被人活捉了也是很难看的啊,想起来就火大,他怎么就成了秋十三的契约兽,被迫为一群这么弱小的人类拼杀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万分抑郁的蛟龙忧伤了,于是那些杀的兴起的家伙们倒霉了,龙大爷直接一口龙息喷过去,瞬间清空了一块场地,看起来就像是庄稼地里忽然倒伏下去一片一样。
突如其来的变化,交战的双方都有些愣住了,某条心情不爽的蛟龙甩甩尾巴,嚣张的招呼道:小子们,还不跟着龙大爷走?原来是他啊,北堂彦几人眼中立即闪过一丝明了,毫不犹豫的跟上了蛟龙往前跑,某条四脚蛇悬浮在半空里面,看谁不顺眼就一口龙息喷过去。
你既然这么厉害了,干什么不把他们直接打发了,而是要带着我们逃跑呢?安清源一边奔跑着,一边不解的问道。
吼,龙大爷做事全凭自己喜欢!蛟龙超级不爽的回答,随即有些郁卒:我毕竟还是蛟龙,不是神龙啊,龙溪最多叫那些小爬虫昏迷一阵,没什么杀伤力啊!再说了,修行很重要,不能大开杀戒沾染因果啊!曾经两次拆了李家的房子,大水不知道淹死多少人的蛟龙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说着因果循环不可随意杀生,底下奔跑的几人顿时感到脚下一个趔趄,险些倒地不起。
铃声疯狂的响着,外来入侵者已经闯过了最前面的几道关卡,越来越接近于晶石矿了,各处疯狂涌出的守卫们越来越多,完全是不顾惜生死的拼命打法,就算蛟龙在上面一口一口的吐着龙息,几个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挂了彩。
呼,累死龙大爷了!吐龙息也是需要花费体力的,这样没完没了很累啊!蛟龙真想直接来一个水漫晶石矿,可惜考虑到里面还有自己人,不得不惋惜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必须想法子找个地方甩开他们!欧阳瑾瑜背靠着安清源,皱着眉头说道,手上姿势不停,一个接一个扑上来的对手被打飞出去:这样下去我们早晚会被磨干净了力气。
第三百六十一章 疯狂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眼下的情况,又岂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战斗说起来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几个人杀出一条血路来认准了一个方向就开始夺路而逃,后面一大群人蜂拥而至紧追不舍,本来就不甚宽阔的通道里面顿时就出现了人挤人的现象。
蛟龙看出便宜来,索性嘶吼一声变大了身形,直接横冲直撞的飞过去,沿路撞倒一大片的人,后面紧跟着的几个直接就踩着到了满地的人继续往前跑,场面一片鸡飞狗跳。
找到少爷了。
小小的蝴蝶翩翩飞舞着,围绕着双眼失明的主人快活的转着圈子:在前面,不过,好像有点狼狈。
安夫人夸张的捂住嘴巴:不会是受伤了吧?我就说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这孩子真是的,自己一个人就跑了来,实在是太冲动了一些,要是有个损伤安家怎么办?安家主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安夫人识相的收起了自己的言语,低下头,却是悄悄地撇了撇嘴。
既然已经确定了安清源的所在,并且情况有点危急,安家赶来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紧缀在黑衣守卫们身后穷追不舍,于是蛟龙在前面开路,北堂彦一行人跟在后面踩着一群人往前冲,黑衣守卫们手持武器的追杀,安家一群人在最后面收割着黑衣守卫们。
啊呀,好像有好玩的事情发生了啊?已经出门的黑衣首领忽然转了回来,有点玩味的一手托着自己的侧脸,对着满脸惊讶的沈青枫眨眨眼睛:嗯,不要误会啊,我说的好玩的事情可不是你。
说着闭了闭眼睛,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毕竟我早就已经发现你了。
果然被发现了,沈青枫皱紧了眉头,暗自庆幸沈重华并没有从空间里面出来,只是丢了衣服给他而已,所以,现在站在黑衣人首领面前的就是贵公子模样的沈青枫,而不是异兽了。
真是令人惊讶啊,没想到异兽居然也会来凑热闹。
这个男人似乎对于外面的混乱根本就不在乎,一门心思的绕着沈青枫打量着:嗯,竟是这种东西对于你们似乎没什么用处,难道你们打算用这些东西来换取一些需要的东西?沈青枫抽出了长剑,谨慎的盯着这个一看就不好对付的男人:你究竟想做什么?你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吧?男人放下自己托着脸的手,一脸的吃惊,不过那副吃惊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开玩笑:不要紧张嘛,我可没什么恶意的,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什么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沈青枫简直受不了对方这种毫不在乎的腔调,脚下一动,一瞬间整个人影消失不见,突兀的出现在黑衣人背后,雪亮的剑锋划出一抹耀眼的光,本着对方的脖颈要害而去。
真是……不错的本能。
黑衣人脚底下踏出一个奇怪的步伐,瞬间就从剑下消失了,生生横移了几尺距离,一手摸着自己脸上多出来的一道伤口,殷红的血染满了手掌:居然连我都避不开吗?异兽的天赋果然很强大。
这个家伙……沈青枫双手紧紧地握着宝剑,越发提高了警惕,刚刚他的身法早就已经超过了人所能拥有的速度,那是源于血脉当中的天赋力量,短距离内迅速地从一个地方变换到另一个地方,有一点点空间转移的味道,居然还是被这个男人躲过去了。
沈青枫一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骨子里属于异兽的那部分血液在沸腾,叫嚣着,战斗的欲望充斥着每根神经,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认识到自己异兽的身份,回归族群之后的,第一次动用本能的力量作战。
疯狂,不顾一切,酣畅淋漓。
沈重华沉默着站在空间里面看着外面的血腥厮杀,从一开始的担心到惊奇,最后一脸沉重的坐在了地上,哥哥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啊,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了理智的野兽一样,这就是本能吗?就像是她动用血脉力量的时候,那种残忍嗜杀的欲望?战斗结束的很仓促,就像一开始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样,沈青枫有些苍白的手掌上鲜血一点一点的汇聚起来滴落在地上,沉默地站着,宝剑丢弃在一旁。
从一开始,兽类的战斗,就是不需要武器的。
……好痛!地上简直已经不成人形的黑衣人蠕动了一下,努力的背靠着墙壁坐起来,一张脸上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配上刀锋一样的目光,实在是叫人感觉心里发憷:我果然没有猜错,异兽的战斗力量是最强大的。
沈青枫的眼睛里面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缓缓的侧过脸,尖尖的下巴上还有属于对方的血迹在缓慢的落下来,抬起手,有些厌恶的擦掉脸上的血污:你是个疯子。
谢谢!男人浑身是伤,所以也就没有费心的去遮掩伤口了:不过,异兽就是异兽,就算是学着人的样子,也学不来人的狡猾。
他把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撕扯开,被利爪撕开的皮肉纠结扭曲着,狰狞可怖: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困兽犹斗是什么意思吗?尤其是面对着我,秦家花了大量心血栽培起来的……怪物。
沈青枫的瞳孔一瞬间缩小的犹如针尖一般,下意识的就想要逃离现场,已经垂死边缘的男人虚弱的笑着,从血肉里面暴露出来的晶石闪烁着不详的光芒:现在想着逃跑,不觉得太迟了一些吗?晶石本身就是蕴含着强大灵力的东西,把这些品质不低的晶石按照一定的方式植入人的血肉里面,一旦遇到自己所无法抵御的强敌,聚集全身力量冲击这片晶石构成的阵势,马上就会激发出晶石内部所蕴含着的可怕力量,形成规模巨大的爆炸,这个本身就是同归于尽的方式。
不过要谢谢你,帮我解脱了……男人最后的话语消失在巨大的爆炸声里面,整间石室全都被可怕的力量所摧毁,乱世纷飞,强大的气流把隐形躲在附近的异兽们吹飞了起来,更别说附近的黑衣守卫们,因为这一次爆炸,一次性的就损失了不少人。
沈重华惊魂未定的拉着沈青枫,看着外面满目疮痍的景象,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实在是太疯狂了,秦家这是早就打算好了吗?就算同归于尽,也绝对不容许晶石矿落到别人手里去。
沈青枫被强大的爆炸气流正面冲击到,身体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损伤,吐了一口血出来:这样的人秦家一定暗中弄出了不少,根本就是死士。
可恶,若不是你动作快,我说不定这一次就死定了。
沈重华抚了抚头发:谁叫你是我哥哥,对了,他们呢?他们都在外面啊,会不会有事?别担心。
沈青枫倒是极为镇定:异兽的铜皮铁骨可不是虚假的,我若不是跟那个疯子距离太过接近,一下子遭受了正面的冲击,也不会受伤,他们最多也就是灰头土脸一些,不会有事的。
嗯……沈重华一手捂住脸,该说异兽们都是皮糙肉厚天赋异禀吗?被沈重华初步认定为天赋异禀皮糙肉厚的异兽们给气流轰出去之后,隐身的状态也随之被破除掉了,小动物们晕头转向片刻之后,就发现自己周围全是乱哄哄的一片人,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他们体型小,只能在来往的人腿间钻来钻去的,好辛苦。
出什么事了?那样剧烈的爆炸,马上整个晶石矿里的人就全都感应到了:那个方向好像发生大事了!因为这一声巨响,本来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人们全都认准了这个方向冲过来,场面顿时更加的混乱,你踩我我踩你的情况更加的频繁。
孙渺渺目瞪口呆的看着乱成一团的人,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带来了这些外来人,带来了灾难?可是,明明他们才刚进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啊!老祖,看样子有人早了我们一步。
秋二并没有松开孙渺渺,眯了眯眼睛:小姑娘,你一定知道晶石矿的具体位置吧?带我们去怎么样?一副商量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也是和蔼温柔的,但是手上的动作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孙渺渺被卡住脖子几乎无法呼吸,涨红了脸双手紧紧地抓着秋二的手,连连点头。
这才乖。
秋二满意的收回手,顺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我们就走吧!孙渺渺满心恐惧的走在前面,身后是那个男人如影随形的目光,好像不管她走到哪里,那个人都会紧紧地盯着她,无所不在的警告着她不许做一些小动作。
进入一段距离之后,地上开始出现了血迹和或死或伤的人,他们一群人的进入使得那些本来已经受伤失去了战斗力的人越发警惕的盯紧了,看到孙渺渺,这些熟人们不禁瞪大了眼睛:渺渺小姐?居然是你,居然是你带他们进来的?难怪这样隐蔽的地方也能被外人侵入进来,原来是有内鬼作祟!孙渺渺见到自己被人误解,情急之下正想解释,身后秋二低声轻笑:既然被你们看到了,那可就不好意思了,杀人灭口的道理你们应该是明白的吧?话音一落,跟在他身后的秋家子弟们已经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开始收割这些人的性命。
住手!你们快住手!自小到大从未曾见过这样真实的血淋淋的画面,孙渺渺一阵恶心,近乎崩溃的抓住秋二的衣裳:我已经带你们来了,你放过他们!第三百六十二章 冲突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啊!秋二摸摸她的脑袋,露出一个不屑的笑,这个女孩子身份一定不低,要不然也不会被养的这样单纯无知:可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了,留着他们的话,难道你想被当成叛徒处置?孙渺渺一时愣住,紧接着持续的惨叫把她从怔愣里唤醒过来,咬着牙:你不要胡说!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是你胁迫我来的!是这样吗?秋二冷笑一声,把自己的衣裳从孙渺渺手里抽出来,娇滴滴的大小姐,根本什么都不懂:那就算是这样好了,你觉得,你这样说了就会有人相信吗?孙渺渺顿时无话可说了,眼下的情况很清楚,已经有人进入了晶石矿,并且跟守护这里的守卫们展开了厮杀,她在这个时候带着一群明显是敌非友的人进来,自然第一时间的被当成敌人来对待。
她居然成了叛徒了?不说孙渺渺如何的备受打击,除了秋家这一行人之外,或早或晚的外来者已经全部进入了这片山地,除了已经进入晶石矿的那些人之外,更多的人还在为了找到确切的位置在外围游荡着,入口那里已经经过了好几轮的殊死搏杀,抢占着这个可以保证自家人进出的地方。
沈重华坐在水边上,让秋十三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一手轻轻的顺着他的头发,眼睛却盯着薄薄的雾气里面躺在莲蓬上面的小小人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的恢复过来。
沈青枫依靠着灵泉和空间里面的稀罕药材,伤势很快就得到了稳定和恢复,也没有急着出去,盘腿坐在灵泉边上吸取着难得的灵气,巩固提升自己的实力。
金色的光晕包裹着的小人儿模样越来越清晰,看起来就像是秋十三的缩小版,几位的袖珍可爱,九颗金莲子已经完全的在小巧的莲蓬上凸显了出来,与之相对应的,本来嫩绿色的莲蓬已经渐渐的变得枯黄起来,生命力似乎已经完全被金莲子给吸收了。
这样下去,不久之后秋十三就该醒来了。
沈青枫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莲蓬上的人,转过脸来:我可以感觉到伙伴们遇上了麻烦,让我出去吧。
沈重华顺着秋十三头发的手微微一顿,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抱歉,本来不应该把你们牵扯进来的,若不是为了我们,你们根本就无需跟秦家硬碰硬的。
跟你没多大的关系。
沈青枫站起身来,一向刻板严肃的脸上居然带出了笑意:你要知道,秦家绝对不会放过我们这些近邻的,与其等到他们羽翼丰满之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抹消掉,还不如趁着他们还没有发展壮大起来之前,先下手为强。
沈重华轻轻地把秋十三放下,自己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出去吧,若真是遇到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上忙。
沈青枫看了看秋十三完全没有意识的身体,没有拒绝,外面就是爆炸现场,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之外就全是乱石了,已经赶到的不少人在努力的搜寻着爆炸原因,那个疯狂的男人却早就已经随着爆炸化作了血肉飞灰,找不到了。
那分明就是队长的力量。
捡起来紧紧只剩下一片的白色汗巾子,那片白色也早就被炙烤成了暗黄,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一个被烧得只留下几笔的秦字,说话的人收紧了手掌:队长,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另外一个人似乎根本就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什么人可以逼的队长引爆身上的灵石?就连族长都不可能轻易做到的事情,难道你要说敌人比族长还要强大吗?比族长还要强大的人,简直不可想象,不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队长只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吧。
最先开口的人紧紧地捏着那一角布料,喃喃的说道,转身,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自家队长的身死之地:既然这是您的意志……阿振,走了!嗯?啊,是!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年轻人赶紧答应一声,满腹狐疑的追上去。
沈重华和沈青枫现身出来,默默的看着满地的狼藉,半晌过后,沈重华侧过脸看着自家哥哥:怎么样?有什么感想?那个人,果然是在一心求死。
沈青枫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还能感觉到鲜血飞溅上的温度:只是,为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有了,地位、财富、强大的实力,却反倒对于生命不加珍惜了。
如果只是一个傀儡一样的生命,习惯了俯首称臣按部就班,总有一天是会爆发的。
沈重华率先往外走,那个人胸前嵌进去的晶石很显然就是一种上位者控制下位者的手段,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就算力量在强大,也不会甘心的。
父……父亲!满是惊讶的声音,安清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惊讶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居然是父亲带着安家的人赶到了这里:你怎么……安家主看着满地的残兵败将,无语的看了一眼那条盘旋的蛟龙,果然,传言秋十三其实还活着的消息是真的,要不然,这条蛟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家傻儿子也是,那女人都已经嫁为人妇了,还是念念不忘,冒着危险跑到这里来:你身为家族继承人,贸贸然跑来这等险地,可知是如何大逆不道的行为?根本就是把家族的生死存亡不当一回事儿啊!面对着父亲的职责,安清源惭愧的低下头来,握剑的手也有一瞬间的松动,不过很快就尝到了苦头,被人背后一脚差点踢了个跟头,烟波叟怒气冲冲道:你们,你们就算是要叙旧也请先找个安静的地方!源源不绝的黑衣人从各处拐角冒出来,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安家主眉头一皱:秦家究竟在这里安排了多少人?这个问题老实说谁也想知道,简直就是源源不绝了,难道这座山都被秦家暗地里挖空了专门用来藏人的吗?原来是安家家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被人包了饺子的一群人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衣人们像是波浪一样向两侧哗啦啦的让开一条通道,胡子眉毛花白的大长老拄着拐杖走出来,身后跟着二长老三长老,在安家主面前站定了,耷拉着的眼角微微抬起来:不知道安家这样做,是打算与我秦家直接开战吗?秦家真是厉害,不声不响的居然就有了这样大的力量。
安家家主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抽出了佩剑:今天就算安家不来主动的找麻烦,我想用不了多久,秦家也会主动的发起攻势吧?我可不想在自己手上把传承多年的安家给让出去了,老祖宗们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追杀我的。
大长老耷拉着的眼角给人感觉这个老态龙钟的人似乎早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了,安家家主却不敢忽视,就凭这老家伙如此受到重视,在这里镇守晶石矿就知道了,绝对不是个好惹的对象。
看样子,安家是不打算就此罢手了。
大长老貌似极为遗憾的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面陡然之间精光四射:给他们看看你们的能耐,可别一不小心摧毁了晶石矿。
他的话音未落,周围好些黑衣人马上就做出了动作,把自己身上的衣裳往下一扒,露出了镶嵌着晶石的胸膛。
安家家主吃了一惊,脚步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并且一把拉住了自己有些冲动的儿子:别过去!那些晶石一到那被注入灵力,马上就会爆炸,你难道想要死无葬身之地吗?大长老白花花的胡子几乎要飞起来:不愧是一家之主,果然眼光独到,这可是我们秦家独门的晶石爆破阵,只需要他们把自己的力量灌注进去,这么多人一起的话,马上这个地方就会被夷为平地,晶石矿是属于秦家的,就算毁掉了也不可能交出去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把他们带走!被这样的手段胁迫着,一群人不得已的被缴了械带走了,蛟龙见势不妙,一早变成小蚯蚓从众人脚底下爬走了,大长老等人早就知道秋十三的蛟龙也混了进来,却是遍寻无果。
沈重华和沈青枫循着异兽们留下的气息追过去,很是震惊了一把,异兽的实力果然令人震惊,那些倒在路上的人鲜血淋漓,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用利爪撕开的伤口狰狞可怖,比起刀剑伤势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沈青枫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这些异兽们根本就是多年不曾跟人类厮杀过了,很容易会出现问题,或者被狡猾的人捕获,或者失去理性直接大开杀戒,他必须赶快找到他们才是。
往前走了不多会儿,前面就传来了厮杀声,兄妹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放轻了动作缓缓的靠近过去。
明明是人类的身体,却拥有着野兽的尖牙利爪,铁鞭一样的尾巴,正在跟黑衣人厮杀的那几个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东西,很明显就是变身之后的异兽。
异兽变身之后,简直就是铜皮铁骨,寻常刀剑招呼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泛白的印子,与之对战的黑衣人已经倒下去不少,但是异兽们也不是毫发无伤,好几只已经变回了小兽的模样,浑身鲜血的蜷缩着,剩下几只更是早就已经红了眼睛,越发拼命地搏杀着。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别胜新婚沈青枫顿时红了眼,这些黑衣人实力高强,意志力更是出人意料的坚强,就算已经死去那么多人了还是没打算动用胸前的晶石进行杀敌,很明显就是打算捉活的,十根手指上瞬间冒出寒光闪闪的利爪,刚想冲出去,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沈重华竖起一根手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了张嘴对他做了个看我的的口型,伸出一根手指去对着那边打得热闹的一群和地上不知生死的一群画了个圈子,嘴里默默念了句什么,瞬间就看到本来还在与黑衣人厮杀的异兽们不见了踪影,就连地上那些也是一样。
沈重华搞定了这边,一拉沈青枫的衣裳,两个人立马就闪身进了空间里面。
忽然被摄进空间去的异兽们根本就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空间主人的意志下陷入了昏睡当中,沈青枫一进来,马上就去查看伙伴们的伤势,幸好异兽天生的生命力顽强,虽然好几个伤势都很严重,但是有着空间里面提供的上好药材,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沈青枫顿时松了口气,坐下来:果然秦家不怀好意,是打算活捉我们吗?异兽可是稀罕的存在,至今为止除了秦家,还没有别的家族发现他们的存在,这样的好东西若是加以训练的话,成为自己的好帮手会有很大的用处的,就算实训不熟,也还有一身的好材料留下来,总不会至于亏本。
但是异兽都是极为高傲的存在,他们宁死也不会情愿听从人的吩咐为人驱使,最大的可能就是面临着秦家的大规模围剿被灭族。
沈重华注意到泉水上的莲蓬已经不见了踪影,九颗金莲子也已经完全地 消失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幕裹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在泉水里面上下沉浮着,不禁屏住了呼吸,时间已经到了吗?渐渐地,金色的光团开始散发出一道道的金色光芒,直接射入到秋十三的肉身上,随着光芒越来越多的将他的身体包裹进去,本来裹在光团里的人影似乎找到了去路,像是水一样融化,混在金色的光芒里面慢慢的渗透进了秋十三的身体。
沈重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衣襟,紧张的看着,早就已经忘记了呼吸,就连沈青枫也一扫忐忑不安满是担忧的神色,一眨不眨的看着灵泉之中的变化。
光芒越来越盛,像是炽烈的太阳一样叫人不敢逼视,兄妹两人禁不住的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到光芒似乎在渐渐的收敛起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却发现本来包裹在金色光芒里的人居然不见了。
这……真是怎么回事?沈重华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着,没有人,真的没有人存在:秋十三?秋十三你去了哪里?沈青枫站在原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四处寻找,微微低了下头,转过身去:我想,我还是先离开一会儿比较好,你们要见面的话,总不希望身边还有一个碍眼的人存在吧?不需要。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下一刻沈青枫就感觉到自己颈后被人用力的一记手刀劈下来,顿时颈后一痛,眼前一黑,扑通一声面朝下的栽倒在地上。
总算是解决了。
一身白衣的男人收回修长的手,摸摸头发:三年时间,头发居然已经这么长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巴掌毫不客气的甩在了后脑上,顿时把某人一脸俊秀的笑容给打得走了形,沈重华一脸怒气的站在他面前:不知道别人很担心吗?一出现就玩失踪,还把大哥给打晕了,你究竟想干什么?别生气嘛!秋十三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抓狂的妻子,摊开双手:我总得穿件衣服才好出来见人啊,如果这里只有你那自然是没关系,我可不想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
在泉水里的时候还有白色的雾气包裹着不至于走光,可是现在可不一样,他对于在自己的大舅子面前袒露身体这件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重华愤怒的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出手却感觉到一片温暖的顺滑,眼光禁不住随之看过去,顿时愣住,这个男人、这个男人除了一件白色的外袍之外,好像什么都没穿……一瞬间,已经成了别人妻子的女人脸红了,赶紧把手从他的衣襟上拿下来,却被对方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捉住,按在了胸膛上。
秋十三俯下身,看着面上带着红晕的妻子,微笑中带着浅浅的诱惑:感觉还满意吗?走开!沈重华努力挣了一下,没能把手救出来,感觉到对方另外一只手臂已经缠上了自己的腰身,索性也就不抵抗了:你这也叫穿了衣裳,明明里面是空的……没办法,我是觉得穿了之后还要脱,有点麻烦啊。
秋十三笑的一脸荡漾,附在沈重华耳边说道:虽然这里很多的人……说人不大确切,应该是兽吧,不过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你,想了三年了。
脸上控制不住的爆红,为什么浑浑噩噩的三年之后这个人流氓的程度比起以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知道你可以控制整个空间里的一切,那就让他们好好的睡上一觉好了,别打搅我们夫妻小别胜新婚。
拦在腰上的手加了几分力气,好像要把柔软的身躯嵌进自己身上一样,握着妻子小手的那只手掌松开,顺着脖颈衣领处不老实的滑进去,鼻尖抵着妻子的额头:嗯?沈重华什么也没说,伸出双手来紧紧地搂住了丈夫的脖子,算是做出了回应,好吧,其实她也是想念他的,想得发狂。
秋十三嘴唇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手指轻松地挑开了妻子的衣裳,虽然三年没做过这种事情了,不过尝试起来仍然是轻车熟路。
这边小别胜新婚,夫妻团圆,外面却是兵荒马乱一片混沌,安家一群人很无奈的被捕之后,随后到来的欧阳家也没能落到太好的待遇,在秦家人令人无法抵抗的晶石武器面前,所有人都无计可施的服了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不过很显然,手里握着人质的秋家,比起别家来有了比较大的优势,身为长老的女儿,孙渺渺根本就是这里一群人看着长大的,谁也无法不把她的生死当回事。
秋二看着眼前如临大敌的黑衣人们,一手扣着孙渺渺的咽喉:真是盛大的欢迎,秦家果然了不起,想来之前进来的人已经被你们抓住了吧?居然在人身上植入晶石,形成相互牵引的灵力阵势,一旦有所冲突马上就会被引爆,这样狭窄的地下,这么多人,一旦爆炸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谁也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不是有这个人质在手上,说不定他就直接投降了。
你的身份不低啊。
秋二有些玩味的看着被自己控制在手里的女子,眼前那些人的表情他看在眼里,陡然衍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回身对着老祖低声道:老祖宗,眼下他们顾及这个女人不敢动手,但是保不准最后会舍弃她,依我看,我们不如分散行动,换了他们的衣裳混进去。
这么多人,谁能一个一个的对照一下谁才是自己人?晶石矿和这个小女子孰轻孰重,秦家人绝对分的清清楚楚。
秋老祖深以为然,不过看到那些令人心惊的晶石阵,自己一路的恐怕有些危险:这个女人交给我,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他年纪大了,就算换上了对方的衣裳,也会被人一眼就认出来的,这里面上了年纪的也就只有大长老一个人,秋老祖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秋二眼睛里迅速的闪过一抹异彩,低下头去极为恭敬的把孙渺渺交给了秋老祖,自己立即迅速的向后逃去,见了他的动作,其他秋家子弟们也不甘落后的四散奔逃,无数黑衣人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秋老祖武艺高强,轻易的就把追踪自己的人甩脱掉了,一手扣着孙渺渺的脖子:告诉我,晶石矿在哪里?别想耍花招,老夫可不是秋二那样怜香惜玉的。
孙渺渺满身都是冷汗,颤抖的伸出手来指了一条路,秋老祖警惕的押着她往前走,随时戒备着身边。
秋二很快地就换上了守卫的黑衣,身边还有一个同样黑衣打扮的女人,满身不自在的说道:你为什么要提议分散行动?这样恐怕很多人来不及换衣服就被人抓住了,而且,万一他们引爆了……住口!秋二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眼神阴厉:不要忘了我为什么才会带你来,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沈容安紧紧地咬住牙关,仅剩的几张符咒被她贴身的收在怀里,却也在秋二紧迫的视线下不得不拿出来:你的血。
秋二跟秋十三之间有着难以摆脱的桎梏,除非秋十三主动解除,否则秋二根本就无法从他的阴影下摆脱出来,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便利的条件,更加容易的找到秋十三。
沈容安把秋二的血涂在符纸上,闭上眼睛口中喃喃几声,一手抓住了秋二的手臂,符纸燃烧起来,两个人失去了踪迹。
第三百六十四章 秋狐狸灵泉上曾经无处不在的白色灵雾已经消散了,好像孕育出那朵夺天造化的莲花之后,所有的灵气都已经消失殆尽了一样,逐渐的蜕变成寻常的泉水。
秋十三一手顺着妻子的头发,夫妻两人并排着躺在泉水边上,不远的地方横七竖八的是昏睡过去的异兽们,小小的空间里面一片宁静祥和。
是因为有外人在场的缘故吗?捏捏妻子有些肉肉的耳垂,秋十三坏笑着打趣说,轻轻地抚摸着自家媳妇凝脂天成的身躯:就算明知到他们全都昏睡着醒不过来,心里还是紧张,是不是感觉很刺激?沈重华张开嘴,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狠狠地使了劲儿,直到感觉到有微微咸咸的液体渗出来,才悻悻的罢了口:为什么三年之后你变得越发无耻了?秋十三笑的赖皮:多谢夸奖,我总是要一步一步变得成熟的。
成熟?沈重华想了想,原来皮厚无耻就是成熟了,就这一点来说,秋十三的确是成熟很多了。
收拾好衣裳穿戴好,看着秋十三那长长的头发,沈重华也舍不得动手去剪了,他的发质很好,乌黑的头发顺滑的很,直接披泻下来过了腰臀,叫女人看了都嫉妒。
没有束发的发冠啊,将就一下吧。
沈重华从自己头上拆了一条发带下来,简单的给他绑了起来:嗯,看起来还真是秀色可餐呢,难怪那么多女人惦记你,蛟龙可是告诉过我了,花影和沈容安时至今日还没有放弃你呢。
秋十三笑的暧昧,就算那么多人惦记,他还不是一直很老实的留在一个人身边,笑的沈重华也忍不住的脸红起来,掩饰一般的赶紧解除了异兽们的昏睡状态,沈青枫呻吟一声,一手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颈坐了起来,一眼就看见了一身白衣的秋十三。
果然是你。
沈青枫很淡定的看着这个谪仙外貌妖孽本质的男人,慢慢的站起身来,一见面就一个手刀打晕了大舅子,这样的妹夫真是难得,哼,当初他没能留在妹妹身边,要不然就秋十三这小子的作为,想要娶她妹妹,那可不容易!沈重华唯恐两个人打起来,赶紧插到两人之间:别多说了,我们该出去看看情况了,蛟龙应该回来了吧?十三?秋十三点点头,暗自召唤蛟龙,虚空中忽然出现一条小小的蚯蚓,啪嗒一下子撞在了空间无形的守护屏障上,软趴趴的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沈重华没多大抱歉意思的说道:你动作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同意它进来呢,这不,吃苦头了吧?三个人从空间里面出来,刚好就在蛟龙面前,秋十三一脸不在意:没关系没关系,蛟龙皮糙肉厚不在乎这点儿小伤,再说了,就算是筋折骨断也没多大关系,有空间里的极品药材加上蛟龙天生的力量,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它能不能换个主人哇……趴在地上的蛟龙默默泪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哦,其他人呢?秋十三弯下身子,两根手指把小蚯蚓拎起来,捏在眼前一脸嫌弃的样子:脏兮兮的,跑什么地方去了?主人哇,我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哇!蛟龙顿时大叫委屈起来,扭动着圆滚滚的身子:他们都被抓住了!主人怎么办啊!被抓住了?几个人有些意外,这么快?秦家那边好多人身上都安置了晶石制成的引爆阵,一个不小心就会炸了,谁敢动手哇?蛟龙对于他们怀疑的眼神很是愤怒,龙大爷可是很有龙品的,才不屑于骗人:是真的是真的!他们都被秦家抓住了!沈重华摸摸脑袋:麻烦了。
是挺麻烦的。
还没等到另外两个人说话,就有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两个令人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这里:十三郎,看着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秋二笑眯眯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无害,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心思都能叫人从眼睛里面看出来,因为他长进了,一双眼睛眯了起来,绝地不给人窥探的机会。
沈容安一脸复杂的神色怔怔的看着秋十三,那个样子简直就像是望穿秋水的等到了离家十八载的丈夫一样,而自己就是那个衣锦还乡的丈夫身边破坏别人感情的外室……这都是在想些什么啊?沈重华鄙夷着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胡思乱想,果然秋十三回来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吗?来的不慢啊。
秋十三道是没有多大的意外,一开始叫蛟龙把晶石矿的消息散布出去的时候,他就明白绝对会来很多人的,所以不管什么人出现在这里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不过,沈容安不是秋十五的女人吗?为什么会跟着你?沈容安面上闪过一抹难堪,秋二却满不在乎:谁叫她身上有着可以找到你的好东西呢,再说,十五弟忙着在家带孩子呢,沈容安也早就已经被从秋家除名了。
机关算尽的结果,就是算计成空吗?沈重华居然有一点微微地同情沈容安了,秋十三已经是自己的了,而且从来没有打算让给别人,如今就连秋十五都不要沈容安了,她还有什么剩下了?还没恭喜你呢,顺利的成为了家主。
秋十三一手握住了妻子的手掌,半转过身:你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自然。
秋二面对着秋十三心中总有难以平息的恐惧,就算他已经成为了家主也一样,当初被这个人在身上动的手段直到今日还在控制着他,只要见到了秋十三,就会抑制不住的恐惧和尊崇:你有没有兴趣自己创建一个家族?流传百世,比如今的秦家还要强大?说实在的,没什么兴趣呢!秋十三很不给面子的说道,看了看周围亮晶晶的晶石,基本上明白秋二的打算了,冷笑一声,却没打算过多的干涉。
秋二虽然已经成了秋家的家主,可是他并不满足这些。
可能人总是需要有一个目标的,向着目标前进才有足够的力量。
他以前想要成为家主,所以努力的向着这个目标奋进,可是成为家主之后,他又发现家主并不是最好的,老祖宗的影响力太大了,他根本就施展不开,除非他拥有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强大家族。
而秋家经过百多年的演变,虽然强大,但是内里早就已经是派系林立了,想要做到这一点难于登天,建立一个自己的家族,也就成了他最想要做的事情。
男人,就该有这样的抱负和野心才是啊,可惜自己就是个胸无大志只想着和妻子厮守一生的无能者:你也不需要跟我多说什么,我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拦你。
这样就足够了,秋二满意的笑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晶石,只要把晶石矿掌握进自己手里,他就有足够的底蕴在短时间内营造一个强大的家族出来:多谢十三郎了,若我成功,定然给你留一个尊贵的位置。
秋十三置之一笑,一手牵着沈重华往外走:你还是想想该怎么面对秦家的人吧,虎口夺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容安忽然出声:你们走的这个方向,究竟想去做什么?那个方向隐隐的传来令她灵魂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骨子里都在叫嚣着不要去不要去:那里,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去救人的,跟你们可能没多大关系。
沈重华头也没有回,跟在秋十三身边往前走:都是些跟你们无关的人,要不要跟来,就看你们自己决定了。
他们三个没有停下脚步,在蛟龙的带领下向着北堂彦等人被羁押的地方走过去,身后秋二和沈容安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沈容安看着秋十三的一袭白衣在黑暗的环境下慢慢的隐没,心下一紧,拔腿便追,一条手臂却猛地被人扯住,阴涔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要去什么地方?沈容安停下来,低着头,看不清楚脸色:秋十三那么聪明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我们跟着他,安全上有保证。
如果仅仅为了保住性命,我们一开始就不会来这里了。
秋二毫不怜惜的抓住沈容安的头发把她拖回来:你若是还想着重新回到秋家,成为你儿子名正言顺的母亲,就给我乖乖的听话。
沈容安一脸怨毒的神情被散乱的头发掩盖住,秋二没有发现,他只是在笑,疯狂的微笑:多美好,就让他们帮我们牵制住尽量多的敌人,这样我们才能更多地把晶石运走,你的五鬼搬运符还有多少了?沈青枫走在那夫妻两人身边,回头看了一眼黑魆魆的通道:就这么丢下他们好吗?难道大哥你打算帮他们建立一个家族?秋十三浑不在意,谈笑一般的说道。
我是觉得他们一定会给我们制造麻烦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他们带在身边监视着。
沈青枫皱起眉头,秋二的眼神他很不喜欢。
说的没错,他们一定会想法子让追兵都冲着我们来的。
秋十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嗯,不过,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牢笼北堂彦背靠着墙壁坐着,依旧是笔挺的姿势,不管身在何地,这位傲剑山庄的少庄主都没有放下傲剑山庄的特质,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孤傲挺直。
身边不远的地方,安清源盘腿坐在地上打坐,根本就把安夫人的不满和抱怨当成耳边风,就连安家主也没有理会妻子的喋喋不休,安夫人说了一阵子,见没人理她,极为无趣的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欧阳瑾瑜站在石牢门口处,明暗的光线在他俊秀的脸上落下奇特的阴影,一双狭长的眼眸完全的睁开了,似乎在想些什么。
烟波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些人的表情,摸摸胡子,一脸的惬意安然。
就是这些人胆大妄为的闯进我们这里来的?看守石牢的守卫们在外面交谈,满是嘲讽的口吻叫人心里极为不舒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随便阿猫阿狗的就能闯进来的吗?秦家并没有留下大量的人手看守在此地,并不是盲目自大,石牢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使用晶石布置成隐秘的阵势,只要一进入此地,马上就会感觉到无所不在的压力,越是厉害的人收到的压力就越严重,就算是第一高手进到这里,也只能沦为任人鱼肉的阶下囚。
可惜渺渺小姐被人给抓住了,三长老已经赶去援救了,唉!若是不能把人救出来,依我看,渺渺小姐可能会被牺牲掉的。
晶石矿和一个女人相比,谁轻谁重,就连看守牢门的人都明白。
只不过闲着无事,为孙渺渺惋惜两声罢了。
大部分的人都去追杀那些大胆的敢于闯进晶石矿的入侵者去了,看守这里的就只是一些闲人,所以,当两男一女三个人闲庭信步一般的走过来的时候,看守牢门的家伙们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重华眨眨眼睛,看着那些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愣住的看门人,转过脸去看着自己的丈夫:嗯,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他们是来劫囚的没错吧,为什么看守牢门的人全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丝毫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啊?重华!重华快来救我们啊!安夫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让自己百般痛恨的女儿,顿时感觉这个女儿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的可爱过,她扑到牢门前抓住了粗重的石栅栏:快来救我们啊!有人劫囚!被几个人悠闲的出场方式弄傻了眼的守门人们才反应过来,顿时兴奋的喊叫起来,唰的抽出宝剑冲上来:总算是来个活人叫我们砍了!原来不是没反应,只是反应有点迟钝而已。
沈重华闪过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淡定的想着,随手几枚绣花针飞出去,悄无声息的放倒几个人。
别进来!北堂彦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没有理会身边安夫人要吃人一样的脸色:这里面有古怪,你们别进来!欧阳瑾瑜一双眼睛近乎贪婪地看着三年不见的这张面孔,紧接着北堂彦的话:里面会压抑人的力量,一旦进来了就会成为瓮中之鳖,难怪这里的看守力量那样的薄弱。
蛟龙一个变身直接把那些兴奋地看门人甩了出去,秋十三都没动手,一只手托着下巴,很感兴趣的打量着石牢:原来是这样,会主动压抑力量吗?那样,应该有针法才对,在什么地方呢?烟波叟坐在里面,同样的一手托腮,师徒两个面对面的对峙着,老家伙揪揪胡子:嗯,我已经看了很久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阵法在哪里。
快打开门放我们出去!安夫人火大的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身去找安家主:既然有救兵,为什么却不管我们的死活?你给我住口!安家主实在是受够了这女人的没脑子,闻言毫不留情的训斥道:你懂什么?难道什么都没弄清楚就闯进来,白白的把救兵也搭上?那你还指望谁来救我们?安夫人瘪瘪嘴,无话可说的坐到一边去生闷气。
没想到居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十三少亲自到了,我这小小的地方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一边轻轻的鼓掌,被一群黑衣人簇拥着的女人面带笑容的走进来,眼神闪亮的看着他们:看样子十三少对我们秦家的阵发一道很感兴趣啊,要不要加入我们呢?原来我是这么抢手的人。
秋十三摸摸下巴,对着妻子眨眨眼睛: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到压力很大啊?或许我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沈重华撇撇嘴,转过脸去你会看上这样的老女人吗?好像没看到别人发青的脸色,秋十三很认真地思考片刻,遗憾地摇头:虽然我很想忽略掉你脸上的皱纹,可是,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更加喜欢我家夫人的。
大胆!那女人还没发话,身后的黑衣人已经忍不住了,雪亮的武器纷纷出鞘,对着他们:侮辱家主者,死!哦呀,还是秦家的家主呢!秋十三有些吃惊,仔细地打量了女人一番:家主居然是个女人,真是令人吃惊啊,秦家一贯那样的低调,就连家主的性别都不为外人所知,真是……有意思。
十三少不知道吗?秦家家主脸色变化一阵子之后,挥挥手叫激动的属下们收起武器:秦家历代家主可都是女人呢!历代家主都是女人,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啊,秋十三摸着下巴,一脸遗憾的去看自家妻子:怎么办?我好像忽然对秦家感兴趣起来了,要不然咱们投靠秦家试试看?沈重华翻个白眼: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商量吗?秦家家主笑眯眯的说道,缓缓的走近了他们:想不想知道当初沈家灭门案的真正缘由呢?很不地道啊,家主大人。
秋十三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寒芒,微微咧开了嘴:你知道我生平最不喜欢的是什么吗?秦家家主很感兴趣的看着他,秋十三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我啊,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尤其是被老女人威胁了!你是故意的吧?欧阳瑾瑜抱着胳膊站在秋十三面前,看着这只笑眯眯的狐狸:故意激怒她,让她把你投入石牢,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没错,秋十三那些话讲出来的后果就是,他们也被关进了石牢里面,跟原先那伙人成了同病相怜的伙伴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故意被关进来呢?秋十三一脸的无辜,下一刻却开始龇牙咧嘴:重华!夫人!松手松手,疼疼疼!沈重华收回自己在丈夫腰间爱抚的手,哼了一声:你要是没什么鬼主意,我沈字倒过来写!秋十三坐了下来,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那种被强行压制住的力量,弯起了嘴角:只是觉得,在更大的乱子爆发之前,这里还算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啊。
更大的乱子?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吗?可是秋十三早就已经闭上了嘴巴不肯多说了,吝啬得叫人牙根痒痒,没能被满足好奇心的一群人只好安静地坐下来,等着他所说的更大的乱子爆发出来。
秋二看着面前被开凿出来的晶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兴奋,真是丰富的矿藏,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他和沈容安两个人就开采出了这样多的晶石,只要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把整座晶石矿都给搬空了,到时候那些拼死拼活的家族们发现到手的是一个早就空了的晶石矿,那样子一定很好玩。
现在就搬走吗?沈容安看着面前的晶石,眼神之中除了厌恶没有一丝羡慕,为了开矿,她娇嫩的手掌上已经磨破了皮,火辣辣的疼,就是为了这些对她根本就没什么用处的石头。
你的搬运符不多,要省着用,现在就搬运的话到最后只能带回去一点点。
秋二把这些开采出来的晶石小心的用乱石掩蔽起来,免得被人发现:现在他们都在忙着争夺晶石矿,根本就没有人想到浑水摸鱼把晶石弄走,我们还有不少时间。
沈容安低下头,眼神之中的怨毒越发的明显,这些符纸都是父亲辛苦积攒下来给她的,却被这个男人毫不珍惜的使用着,她还打算留几张给自己儿子的。
这边这边!忽然之间,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跑了过来,秋二立即警惕起来,一手拉着沈容安,两个人迅速的躲到了石头后面,叫沈容安随时准备好隐形符咒,两个人小心的屏住呼吸听着动静。
来的人不少,脚步声有些乱,似乎不大像是秦家那些训练有素的守卫们。
这里没人,就从这里开始!当先说话的人似乎很满意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吩咐道:立刻开始开矿!上面有命令,尽量多的把晶石采掘干净,若是到了最后关头还没有完成任务,直接把晶石矿毁掉!暗中的秋二顿时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人,居然比他还要狠!第三百六十六章 野心耳中听着外面叮叮当当已经开始挖矿了,秋二顿时忍不住了,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比较偏僻,晶石含量虽然有点少,可是那也是相对于整个晶石矿而言的,单独供给一个家族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并且不容易被那些无孔不入一般的守卫们给发现。
居然有人跟他抢,而且还打算弄不走的就全都毁掉,秋二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在这样的地方,说这样的话,给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这个人是秦家人,那些正在采矿的很明显没能脱离了俗套,极为警惕的按住了武器盯着他,等到发现出现的之后一个人之后,才放松下来,大部分人仍旧转过身去继续开采晶石,留下几个领头的跟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对峙。
沈容安暗地里诅咒着秋二,这样的情况下能得到什么好?不就是一些晶石,给她们又能怎么样,他们毕竟是在晶石矿里面,想要晶石也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地方才有啊!沈容安在这里万分纠结的时候,她最为嫉妒的人正一脸悠闲的背靠着墙壁坐在牢房里面,笑眯眯的从袖子里面(其实是从空间里)摸出水果来,对着一脸沮丧的众人:嗯,闲着没事儿,要不然吃点东西?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安夫人一脸不屑的看着她,果然是像极了沈家人,根本就没有一点清醒的意识:如果不是你拖拖拉拉的不早一点救我们出去,也不会这么多人同时被关在里面了。
秋十三接过妻子手里的水果,咬了一口:别理她,根本就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的人,你不知道白痴也是会传染的吗?安夫人一张脸顿时气得铁青:你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秋十三摊开手,一脸同情的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安家主:看来的确是有点白痴了,不要靠太近啊,传染了我的话,想好了的办法可能会消失掉的。
安夫人一张脸上红了又紫,紫了又青,五颜六色的好不奇怪。
北堂彦抬起头来,看向秋十三,手里已经被塞进了好几个果子:你有主意?瞧着那么多人充满希望的目光,秋十三吃完了水果丢开核:啊,主意算不上吧,看时机,你们听听看,外面是不是开始热闹起来了?就算秋十三不提及,他们也已经发现有些不对劲了,本来因为他们这些人的到来,整个晶石矿里面就已经乱起来了,不过被那威力巨大的晶石阵所威慑,他们这些人乖乖的被人家一网打尽了,外面应该已经安定下来了才对,可是仔细听听,好像外面已经变得更加喧闹了。
发生什么事了?秋十三擦干净手,一脸无辜:看我做什么?这可不是我安排的,不过出现了晶石矿这样大的事情,我想闻风而动的应该不止是江湖吧?说起来,虽然江湖跟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朝廷若是感觉到了威胁铁了心的要对江湖人士下手的话,再厉害的武功,难道还能避开箭雨吗?朝廷也来人了?以前可能根本就不屑于所谓的朝廷,自己本领高超,看谁不顺眼了夜里潜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对方,也没几个能够抓得住的,可是若被军队光明正大的包围起来了,想要杀出重围可就难了,那么多的人啊,累也累死你。
秦家如今面临的就是这个情况,本想闷声发大财的他们就因为某个男人需要晶石水来恢复灵魂,阴差阳错的最大的秘密就被人给揭露了出来,不但一大批江湖人士蜂拥而至,连朝廷都有了动作,晶石矿所在的这座山早就已经被军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看样子十三少早就已经猜到外面的事情了。
秦家的女族长一脸戾气的出现在外面,阴着一张脸看着里面悠然自得的啃着水果的几个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几个人烧成灰烬:你是打算趁着军队的到来好混出去吗?可没那么容易,我想,我们秦家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危机,恐怕主要责任在你身上吧?她也不是傻子,这个地方原本就是秦家兴起的地方,在晶石矿的消息传出去之前,最先出现在这里的就是命为秋神医的沈重华了,不会那么巧合的,她出现不久之后,晶石矿的消息就传遍了天下,甚至连异兽都来掺和了一脚。
这么看的起我?秋十三很无辜的看着那个愤怒的女人,慢慢的收起了脸上浑不在意的微笑,拍拍手:好吧,我不承认的话看样子也不行了,的确跟我有关系,不过在那之前,秦家主为什么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样的好事,才会招来这样的好事呢?秦家主虽然面上带着愤怒,但是眼睛里面却渐渐地透出了明亮的神采,就像是疯子一样,亮的叫人心惊:原来你已经发现了,该说果然不愧是十三少吗?过奖,其实我也是后来才慢慢地发现蛛丝马迹的,不得不说,秦家虽然一贯很低调,但是这样的低调,被其余家族看不起的秦家居然还能够一直稳稳的立足于六大家族,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原来破绽是在这里。
秦家主心情很不错的席地而坐,居然就在外面面对着他们盘腿坐了下来:你是怎么猜测到,秦家会跟多年前的事情有关系呢?沈重华坐直了身体,手上很神奇的端着一杯清水送到秋十三面前:当然是我说的,你费尽心机的安排好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我吗?他们的交谈把别人弄得全都一头雾水,秦家主却哈哈大笑着拍起手来:果然不愧是夫妻两个,这么快就能想明白过来了。
说着收敛起笑容来,看着沈重华沉静的脸:不错,从你一出生,沈家大摆宴席,我上门去道贺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你就是我等待了那么多年的契机。
北堂彦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把沈重华拉到身后去,却跟安清源的手碰到了一起,两个人同时一怔,居然想到一块去了。
欧阳瑾瑜面上神情一黯,微微垂下视线:你的意思是说,当初沈家的灭门案,其实是秦家背地里主导的?难道不是李家吗?李家自己都承认了,而且是因为李家窝藏着的那一个同样是巫族血脉的人啊,怎么又跟秦家扯上关系了?当然,李家已为他们家里窝藏着一个巫士没人发觉吗?实在是好笑!这个女人似乎很有兴致的跟他们聊下去,对外面重兵把守的情况似乎都不怎么在乎:我们秦家的老祖宗跟欧阳家的那位可是曾经有过不浅的纠葛呢,欧阳家知道沈家是巫族后裔的事情,我们秦家自然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很明显的欧阳瑾瑜面色不好看了,说来说去,没想到还跟自己的家族扯上了关系。
可惜,你身上的血脉虽然比别人都要浓郁,距离要想顺利的达成我的目的还是很远的,我只好帮着你赶紧的把血脉之力激发出来。
秦家主接下来说的话很清楚明白的解释了为什么沈重华会在沈家灭门之后屡屡遭遇那些危机,因为背后一只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让她更多的去面对那些危机,更快的激发出她的血脉,只有在生死之间不断的徘徊,才能更好的激发出人的力量来,不是吗?没想到你遇到了秋十三之后,居然就毫不犹豫的跟随了他。
秦家主不无遗憾的说道,一开始我打算把你嫁给云飞扬呢,碧云庄那样复杂的人际关系,早晚会把你逼得不死也得疯狂了,那样,我岂不是能够轻易的把你的力量收归己用了?真是可惜,被破坏了。
沈重华心里一阵冰凉,前世的时候,她不就是嫁给了云飞扬,并且没过几年就被迫害的一命归西了?原来,这背后都有人在暗中控制着,并不是单纯一个沈容安就能做到的。
不过那样也好,秋十三是个能干的人,要不是他帮着你,我哪会那么容易就收拾掉了王家和李家呢?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一脸的得意疯狂:李家那些没用的东西,枉费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把他们栽培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利用价值!死了也好,省得我再动手了!就凭他们,也敢觊觎后土之力?沈重华紧紧地握起了拳头,感觉尖利的指甲似乎刺破了手掌的皮肤,一阵刺痛感,忽然手掌一暖,秋十三的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一双温和的眼睛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泰山压顶一样的压迫感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忍不住的对着丈夫笑了一下。
随着秦家这个疯女人不断的诉说,牢里的人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算是别人手里的棋子,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尤其是身为六大家族那种深入到骨子里去的骄傲,恨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剥皮拆骨熬油才算雪了心头之恨!现在好了,你们都落到我手里来了,欧阳家、安家、秋家,一个都不少,就连朝廷也来人了。
说完了自己的野心欲望,这个女人站起来:很快,整个天下都会属于我一个人!第三百六十七章 七大家族后裔一个女人,却有着颠覆天下的野心。
秋十三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惊骇之色来,女人怎么了,一旦下定了决心,很多时候女人比起男人来还要可怕,她们不但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也毫不吝啬。
天下?懒散的靠着墙壁坐下来,秋十三对着出现在秦家家主身后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老祖宗,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秋老祖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坐在牢房里的秋十三,默然无语的被送进牢房里面,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么多人一样。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当我秦家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秦家家主看着身陷囹圄依旧毫无表情的秋老祖,捏了捏手指: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你了,秋家一直自诩脱离了六大家族名额高高在上,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啊!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如今被关起来了,气焰什么的全都没有了?秋老祖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好像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嚣张的女人。
很了不起啊,虽然只是一个女人。
秋十三一手托腮,侧着脸面对着自己的妻子赞叹道:虽然跟我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不过能够如此隐忍一步一步地走到如今,本来就很罕见了,让她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一天天下会落到她手里呢。
沈重华斜眼瞥了那个疯女人一下,撇撇嘴:那我们还是在那之前就赶紧死了的好,我对于被一个不正常的人压在头上没兴趣。
真是无情。
秋十三伸出手去捏住妻子的脸颊向外拉,笑嘻嘻的埋怨道:我可不打算就这样窝囊的死掉呢,还想着跟你白头到老,儿孙满堂呢。
沈重华拍开丈夫的两只爪子,揉着自己的脸颊不自然的说道: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秋十三被打开的手顺势摸上妻子顺滑的头发,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是因为这是我心里最大的愿望,而且, 我担心如果不说的话,以后会找不到机会说出来了。
沈重华悚然一惊,抬起头来,秋十三却已经收敛起了脸上的神色,正色看向疯狂的秦家主:沈家的灭门、李家王家的败落,说起来都是你们在后面主导的?不错。
秦家主露出一个奇妙的微笑: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掺和进来,我还没那么轻易的就把那几个家族打压下去呢,放心吧,等到杀了你们的时候,我会特别小心的,不会很痛苦。
自信是件好事,不过自信过头的话,可就不那么美妙了。
秋十三低下头去,三年里疯长的头发垂下一部分来遮住了他的神情:你以为,我想法子把几大家族的人全都召集进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一网打尽吗?在我已经猜测到自己被你利用了之后?秦家主的笑容一下子凝结在脸上,瞬间警惕的后退几步:你想说什么?秋十三抬起一只手来按在脸上,站直了身子,修长挺拔的身姿即便是从后面看,也依然叫人忍不住的为之赞美: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只有这几个家族高高在上?即便是沈家已经消失了,王家和李家都已经被除名了,依然没有别的家族顶替上来?这个问题其实沈重华早就想过了,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说别的,能够与几大家族联姻的各个家族,他们的实力经过了多少年的演变强化,其实比起几大家族来已经不差什么了,所差的不过就是底蕴而已,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一个家族成功上位顶替已经没落消失的家族,成为新兴的七大家族。
原本以为是另外几个家族排除异己,不愿意有新兴势力威胁到自己,可是秋十三却这样说,难道其中还有别的隐情?七大家族的传承,可能在时间里面很多东西已经没落了,就连当家之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了,不过巧合的是,我小的时候开始,就很喜欢博览群书,后来跟几大家族之间数次接触,也曾经借阅过不少别人家的藏书。
秋十三抬起脸来,一双眼睛被头发的阴影遮住了,不过目光却亮得灼人:当然了,有些时候,采取的方式不是那样的正当。
人家的藏书可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尤其是一些关于机密的东西,他要想看的话,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看,那就只有……偷……说到这里,除了秋老祖之外,另外加个家族的人,欧阳瑾瑜和安清源都忍不住的白了秋十三一眼,难怪那段时间跟他们之间关系处的那般融洽,原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重华笑眯眯的听着,沈家的藏书也被沈家的老仆们当年一并转移了,秋十三跟她借阅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随手送他了。
原来七大家族之间有着那样的羁绊。
秋十三把按住脸的手拿下来,白皙的额角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奇特的花纹符号:所以我就想,如果按照书上面说的那样,把需要的人召集起来的话,应该是可以阻止你的吧?本来光洁美丽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奇怪的花纹,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开始涌现出古怪的力量,除了沈重华之外,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排挤出去,几乎站不稳,只能紧紧地靠着墙面稳定身体。
居然不受阵势压迫吗?秦家主虽然面上已经满是警惕之色,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着秋十三的举动:真是奇怪的力量,七大家族的秘辛?那种东西居然还会有人去看啊?沈重华身上也渐渐地出现了变化,第一次,没有进行任何的呼唤或者祈求,后土的虚影在她背后浮现出来,早就已经凝实成真真切切的实体了,却还是比正常人高大出两倍有余。
七大家族,血脉传承的并不仅仅是沈家一个,你只知道沈家拥有了巫族的传承,却不知道其实七大家族自己都有自己的秘密。
秋十三的脸上终于停止了变化,不过半边脸上都已经变成了那种诡异的花纹,像是戴上了一张奇特的半脸面具,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感应起来丝毫不比身边的沈重华微弱。
秋老祖震惊的看着这一切,这、这是属于秋家的血脉之力吗?居然会在秋十三的身上苏醒过来,难道说这是上天的安排?你们几个还不过来,难道想要束手就擒,死在这里吗?秋十三被半面花纹覆盖的脸上,一只眼睛的瞳孔似乎变成了金黄色,能够直直的看进人的灵魂深处一样。
两个人悄无声息一般的走了进来,一个穿着紫红色质料华贵的束腰长袍,另一个穿着玄黑色紧身的衣裤,却同样拥有着与生俱来般的尊贵气质。
王无影,李梦蛟?秦家主有些吃惊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两个人,不对,李梦蛟已经死了,你究竟是什么人?李梦蛟侧过脸,一脸的嘲讽:还没把你这个背后操纵本少爷的老妖婆抓出来,我就算死了,也会努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欧阳瑾瑜,安清源!秋十三没有过多的废话,两声呼唤过后,本来被压迫的无法行动的两位家族继承人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努力走到了沈重华和秋十三身边。
从左到右依次的看过来,李梦蛟、安清源、秋十三、沈重华、欧阳瑾瑜、王无影,除了秦家这一带的出色继承人,另外六个家族已经到齐了。
哼,你也说了,是七大家族。
秦家主好笑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些卑微的蝼蚁,顺手拂了拂自己额前的头发:还少着一个呢,你不会指望秦家的继承人会背叛我,然后帮你们一起对付秦家吧?自然不会。
秋十三似乎并没有什么紧张之情,居然还勾起嘴角来笑了笑:我从发现秦家的秘密之后就开始谋划,因为一旦失败了,我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次的机会了,所以只许胜不许败。
一旦你成功了,我们这些人都会被你支配生不如死,任何一点小小的纰漏,我都不容许出现。
那么,秦家的人呢?秦家主看好戏一般的看着他,她可不相信自己的家族里面会出现叛徒,要知道,背叛了秦家,就再也没有哪个家族可以拿出那样丰厚的晶石来栽培一个人了。
北堂彦,拔出你的剑,到我们身边来。
秋十三却出乎意料的呼唤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名字,不仅是北堂彦,本来被这一幕惊呆了的众人也有些不解。
北堂彦一张冰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尽管满心狐疑,却还是拔出自己的佩剑,走到了几人身边。
他?秦家家主狐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嗯,不看不知道,距离近了仔细感受一下,居然有一点点熟悉的味道。
北堂彦的母亲姓秦,他身上其实也有着秦家的一部分血统。
秋十三笑眯眯的把答案说了出来:而且,他实在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秦夫人,居然是七大家族的那个秦家的人?这个消息可谓是震翻了一片人,就是那个看起来英姿飒爽,对自己丈夫和儿子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女人?就连北堂彦都是万分吃惊,他的母亲,不是跟碧云庄云夫人是表姐妹吗?怎么会跟秦家扯上了关系?第三百六十八章 过招秋十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震撼的不轻。
不过疑惑之余,秦家家主却能够从北堂彦身上感受出来那种出于血脉之力之间微弱的感应,由此可以得知,最起码秋十三说的不是假话,这个人真的跟他们秦家有着血脉上的羁绊。
不过,你以为只要一点血脉之力就足够取代真正的秦家人了?秦家家主有些好笑,北堂彦的母亲虽然是姓秦的,可是她印象里完全没这个人的存在,也就证明了对方或许只是一个偏支远亲,早就已经淡薄了的血脉之力能派上什么用场?本来是这样的没错。
秋十三却侧过脸来看了北堂彦一眼,一只金色的眼睛深邃的叫人失神,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神情,好像是惊叹,又好像是某种认同:所以我说,北堂彦实在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就算是自己身上的血脉之力并不厚重,可是他自己的天分上却弥补了这一点。
傲剑山庄以铸剑而闻名天下,北堂彦,不愧是百年来最为出色的人才,不管是作为少庄主,还是铸剑师。
他这一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转向了北堂彦手里的剑,看起来似乎跟寻常的佩剑没什么差别的样子,不过秋十三说那句话的意思,绝对没那么简单。
北堂彦的双眼顿时凛然起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看了秋十三一眼,一只手轻轻的在雪亮的刀锋上轻轻擦过: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随着他的动作,摸过去的刀锋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一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果然是把好剑,看那个样子,似乎还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秦家家主警惕起来,也不敢再小看这些小辈们了,虽然说除了秋十三和沈重华夫妻两个,其他人的血统力量根本就还没有激发出来,但是一切皆有可能,她可不能大意之下阴沟里面翻了船。
重华,既然秦老家主不肯先出手,要发扬前辈的风范,那就我们先来好了。
秋十三说着伸出手去握住了自家妻子的一只手,两个人身上的力量连贯起来,一眼看过去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们身上不断流转过的光晕,背后出现的后土一双眼睛冷漠无情的盯着秦家家主,被后土两只手抓在手里的腾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扭动着身躯,好像马上就要扑上来一样。
王无影手上忽然出现一排闪闪发亮的金针:虽然没有你们那样有奇遇,激发出自身的血脉之力,但是我们王家可是有自己的绝活的,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没有问题。
秋十三的笑容扭曲的有点变形了,一只金色的眸子好像可以放射出金光来,气势已经攀升到了最顶点,用来压迫他们力量的晶石阵势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细微的劈啪声,那些被安放在特殊位置的晶石被这股冲天的气势完完全全的绞碎,变成粉末落下来。
被囚禁在牢房里的人顿时感觉身上一松,那种压迫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请秦老家主指点一二。
秋十三踏前一步,极其优雅的伸出一只手来:此地过于狭隘了,我们选一个宽阔些的地方切磋一二如何?说罢,没等到秦家主说出什么话来,他的身体忽然拔地而起,毫不犹豫的一把按在了秦家主的脸上,强制性的推着她,两个人一起向着墙壁撞过去,本来极为坚固的墙壁轰隆一声被撞出一个大洞,两个人从众人眼前消失了踪影。
我去看看,你们自己小心!沈重华到底不放心,秦家拥有这样一个颇具规模的晶石矿,身为秦家的家主,那个女人的实力早就已经被提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程度了吧?秋十三一个人她着实无法放心。
李梦蛟抱着臂站在那里:随便你,反正我们本来就不需要你帮忙。
虽然没有真的死掉,可是他的梦想,他的李家也被这两个人毁的差不多了,就算是需要联手对付幕后的秦家,李梦蛟也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他们。
沈重华心里对于李梦蛟也喜欢不起来,根本就直接把他的话给忽略过去,王无影手里的针已经迅速的刺进了自己身上好几处穴道,闻言侧过脸来:没有问题,你直接去就是了。
沈重华对着北堂彦点点头,从那两个人打穿的大窟窿那里窜出去,很快的循着打斗的痕迹追过去了。
欧阳瑾瑜台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默出神片刻,随即盘腿坐在了王无影身边,王家的无影针可以是杀人的利器,也可以是救人的神兵,虽然不能像是那两个人一样完美的激发出自己的血脉之力,但是依靠金针渡穴的话,短时间内还是可以做到的。
沈重华寻着痕迹一路追过去,那两个人交手之后的动静不小,所经之处全都是一片狼藉,甚至不少黑衣人被倒塌陷落的石头砸在里面,有人在忙着救人,更多的人是跟她一样循着痕迹追过去了。
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开了,秋十三一手扶着墙壁,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急剧的喘着气,秦家家主背对着沈重华,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相公。
沈重华迅速的落到了秋十三身边,一手握住他的手掌,体内的灵力自动的流动起来,带动秋十三略微有些混乱的内息平静下来。
我没事,秦老家主到底是前辈,比起她来我还是差得很远的。
秋十三站直了身子,嘴角边依稀有着血丝溢出来,金色的眸子盯着秦家主的背影:不过,还是有些失望,我这么费力地攻击,居然只是穿透了你一层皮肤而已,这个应该不是你自己的本事吧?秦家主回过身来,沈重华才注意到她身上也是挂了彩的,只不过非常少,苍白色的皮肤因为衣裳在打斗过程中损坏,露出了一部分来,被伤到的地方也不像是寻常人的颜色,灰白中透出隐隐发黑的血迹。
那是自然,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异兽的存在吧?秦家主摸了摸自己受伤的部位,似乎有些感兴趣:之所以一直留着它们没动手,不过就是把它们当成生出来蓄养着,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我这身皮肤可是用异兽的铜筋铁骨炼化之后融入自身的,想要攻破它很难啊。
沈青枫一双眼眸几乎要滴出血来,死死地盯着秦家主,从那身灰白色的皮肤上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异兽临死前留下来的惊怒、恐惧和浓郁的无处化解的强大戾气,那是冤死的异兽们无处排解的怨毒。
那些无端失踪的伙伴们,原来是被你们害死了!他一步一步的从满是狼藉的地上走过来,手掌上尖锐的爪子已经冒了出来,无冤无仇,你居然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下这样的毒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秦家主浑然不在意的说道,随即微微一笑:哦,对了,我忘记你不是人了,也是,这样深奥的道理畜生怎么可能听得懂呢?你找死!沈青枫脑子里面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身上自动冒出坚硬的甲胄遮蔽住了要害部位,尖利的手爪以着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对着秦家家主攻到。
大哥,不要莽撞!秋十三金色的眼眸陡然一缩,声音发出的同时人也已经扑了上去,沈重华下意识的一个抖手,一道紫色光华随着她的动作直接奔向秦家家主的后心。
围魏救赵,她若是不想自己被紫梦捅个透明窟窿,就必须舍弃重创沈青枫的机会。
秦家家主果然是个爱惜羽毛的人,等闲刀剑她可以完全不在乎,因为身上那身皮肤完全可以媲美护身宝甲了,可是紫梦不是寻常刀剑,还没接近,上面涌动着的强大力量就几乎刺激的人身上发疼,她只得放弃了打断沈青枫咽喉的机会,迅速的向着一侧闪开。
趁此机会,秋十三一只手拉开了沈青枫,沈重华已经跻身向前,一把握住了紫梦的剑柄,与秋十三并肩而立,背后后土的影像如影随形的跟随着她。
你们以为今天可以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吗?秦家主眼眸之中冷光灿然,缓缓地从自己腰带里面抽出一柄黑漆漆的剑,内力灌注进去,顿时嗡的一声,那软剑一下子就直立起来,散发着逼人的寒芒:你以为找齐了七大家族的后人,就可以威胁到我了?少天真,今天就让你看看这些年来,秦家的实力究竟如何好了。
沈重华跟秋十三一言不发的联手而上,下一刻,本来还在空间里的那些异兽们全部亮相在了秦家家主面前,一开始还有些恍惚不知今昔何年,不过看到沈青枫在攻击一个老女人之后,马上就极为明白的抢上来帮忙了。
我们不需要帮助家主大人吗?一旁围观的黑衣人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手心里全是汗水,虽然很想表现一下忠诚,可是那样级别的打斗,他们好像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我想,家主大人是想要让这些井底之蛙知道一下天有多大,不需要我们碍手碍脚。
另外一个脚步开始往外挪:我们去收拾另外的一群人,保证家主大人没有后顾之忧!几个人你来我往闪电一般片刻工夫就交手百余招,打到后来,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了,剩余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遗憾地发现他们果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还是去对付另外的入侵者比较现实。
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就连正在交手的双方都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爆炸中蕴含的巨大威力,迅速地停手分开,彼此对立起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激斗巨大的爆炸声几乎要把整个地道给掀翻了,气浪翻卷而来,受到正面冲击的人就像是遇到了狂风的碎纸片,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被卷起来丢出去,撞上坚硬的墙壁,鲜血淋漓。
没有家主的命令,谁敢如此大胆的擅自引爆了身上的晶石?秦家家主的脸色逐渐变了,狠狠地盯着虽然有些狼狈,依旧是笑眯眯的秋十三,咬着牙跟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们,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手段!说着就打算离开去看个究竟,晶石矿是秦家的根本,若有损伤即便她是家主也无法约束族人悠悠众口。
且慢!秋十三却一个闪身挡在了她面前:前辈这就走了吗?让开!秦家主心急如焚,看到挡住去路的秋十三,立即没什么好气的一袖子甩过来,你若是敢挡我,我立即杀了你!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秋十三那只金色的眸子越发明亮起来,一步不让的拦在她的去路上:我可是跟太子殿下有过约定的,在他那边事情结束之前,可不能叫前辈去破坏了。
正好,秦家不是打算得不到就毁掉吗?不愧是同样胸怀大志的人,朝廷的意思也是一样呢!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把这座晶石矿掌握在手里,朝廷是不惜全部摧毁这里的。
秦家主明白这个意思,心中更是惊怒交集,恨不得插翅飞去,可恨几个小辈却不知死活的非要拦在面前,恼怒之下,出手更是迅速沉重起来。
秋十三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应付着她,沈重华和沈青枫毫不犹豫的再次冲上来,三个人联手虽然还是落在下风,却能够相互照应,居然把深不可测的秦家主给硬是绊住了,无法脱身去照看晶石矿。
沈容安看着面前盔甲鲜明的朝廷队伍,不安的后退了两步,身边的秋二也不禁变了脸色,起初只以为这些同样打着趁火打劫意图的是哪个家族或者门派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是朝廷的军队。
面对这装备精良的军队,就算实力再强悍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去挑战刀林箭雨,他们很无奈的沦为了阶下囚。
很壮观的场面啊。
作为一国储君,太子殿下自然不可能亲临险境,就算他想来,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属下们也不敢放纵他,不过这回因为王家成了太子殿下的人,王无影赶来此处的时候,皇太子就顺道跟了过来,没有进入这危机重重的晶石矿里面,而是在外面的重兵环绕之下看热闹。
轰隆一声爆炸声之后,本来从外面绝对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晶石矿一下子塌陷了好大一块,长在地上的草木顺着塌方下去的泥土倾斜着倒下去,露出好大一块凹陷。
若是有人在那底下的话,就算没被炸死,大概也会被活埋了吧?无视周围属下们紧张兮兮把自己紧紧围绕在里面的举动,太子殿下遗憾的摇摇头,喃喃道:看样子是无法把这样宝贵的财富收归国有了,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毁个干净,你们,去帮帮忙。
把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保证里面的人插翅难飞的官兵们立刻就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开始忙碌,虽然没有秦家那样奢侈用晶石当做炸药来用,不过寻常炸药他们还是有的,而且有的是。
轰隆!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塌陷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忽然土里面扑啦啦冒出一个人来,浑身狼狈的落在了地面上,被明亮的阳光一刺激,几乎睁不开眼睛。
保护殿下!侍卫们反应迅速,马上刀剑出鞘的把太子保护起来,万分警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女人。
又是几声轻响,土里面随后跟着冒出来好几个人,一落地就团团围绕的把这个女人围在了中间,一个一个全都是灰头土脸,看起来好不狼狈。
呸呸!李梦蛟吐了两口土,抹抹脸上:差点被活埋了!秦家主身上已经明显的有了伤口,受王家金针度穴的妙用,他们七个人暂时的拥有了强大的血脉之力,联起手来居然把不可一世的秦家主给逼迫的仅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说出去也足够自傲了。
不过小小晶石矿,就算真的完全塌陷了,以几位的身手,也不至于被埋葬在里面吧?太子隔着一群如临大敌的侍卫们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一群人,笑了起来:那么,这位想必就是秦家主人了?想不到一向低调的秦家居然拥有如此大的实力,实在是失敬了。
秦家主哼了一声,谨慎的看着围住自己的几个后辈,没想到他们联起手来居然如此棘手,不把他们彻底解决了,把七大家族血脉联合之后的威胁去除掉,她就算得到了天下也不会安心。
七大家族,必须彻底的根除掉一个,让这七姓血脉之力再也无法联合起来,而这七姓之中,唯独身价只剩下了一根独苗,其余几家无一不是枝繁叶茂,就算杀了最为出色地继承人,也不能保证就不会再出现更加出色地后人了,所以,最适合作为被除去的目标的自然是沈重华。
什么后土之力,经过千百年的演变淡薄,早就已经不堪一击了!如今的环境之下,若是没有像是晶石矿这样的东西支撑着,就算有着古老的传承,也没有足够的天地灵气帮助人冲破桎梏得道飞升了,所以,很么后土,不过是吓唬人的玩意儿!所以,秦家家主毫不犹豫的选定了自己的对手。
沈重华看着这个实力强悍的老女人扑上来,并没有退后,毫无惧意的出掌迎了上去,身后如影随形的后土影像也随之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一瞬间汹涌的力量交汇一处,发出巨大的声响,沈重华俏脸一白,嘴角边沁出血丝来,但是却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一掌,相反地发出惨叫的却是秦家主。
手掌上面已经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细针,感觉又是痒又是疼,秦家主张开着手掌,恶狠狠地看着沈重华:你居然敢施以暗算!沈重华一只手擦了擦嘴角边的血迹:兵不厌诈你不知道吗?既然有办法可以早点解决你,为什么不用?北堂彦手里握着宝剑站在她身边警戒着,除了秋十三和沈重华,其余人看向北堂彦的目光也隐隐含着惊惧忌惮,因为北堂彦那把剑实在是邪门,居然可以吸收别人的力量为己用,要不然也不可能与身怀血脉之力的他们一起缠斗秦家主丝毫不落下风了。
不要跟她废话,她在拖延时间。
秋十三看出秦家主的意图,抢先攻击:用全力!他们这些人很多人的血脉之力都是被暂时激发出来的,自然是有着时间上的限制的,秦家主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很快他们的力量就会消耗殆尽了,到时候她自然可以轻松获胜。
秦家主眼看自己拖延不成,立即长啸一声召唤帮手,身穿黑衣的秦家死士们从地下涌现出来,可惜还没来得及加入战斗,就被一轮箭雨给射的不敢冒头了。
太子殿下看着微笑:居然不把军队放在眼里吗?孤倒要看看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冒出来增援。
说着看了那边打斗的一群人一眼,微微摇头:居然因为这样一个疯女人兴师动众,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沈容安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没头苍蝇一般的在错综复杂的晶石矿通道里奔跑着,因为接连的爆炸,里面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也没有人再来控制他们了,她跟秋二在忙乱之中跑散了,只能撞运气一般的选择了一个方向跑下去。
身穿黑衣的死士们还在源源不绝的想要增援家主,可惜被外面的军队死死的压着不敢冒头,外面高手打斗的余波不断的波及底下,窸窸窣窣的土壤碎石不断的落下来,这样下去,或许不用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彻底的垮塌了。
沈容安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了,不到最后的关头她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眼睛一直都紧紧的追逐着秋十三的背影,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财富。
她一定要活着出去,出去见她的儿子!眼前好像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她没有找到同样进入到这里面的另外几个家族的人,只能自己茫然地乱跑,不断掉落的碎石泥土落在头上身上,片刻工夫就成了一个土人,眼睛几乎睁不开。
又是轰隆一声,不知道哪个地方的黑衣人又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晶石,十有八九是在底下遇上了几大家族的人,沈容安刚跑出去几步,被这震动波及到,脚下一个不稳趴倒在地上,眼前一块地方忽然就塌陷了下来,露出了朗朗天光。
沈容安从险些被活埋的惊吓里清醒过来,满是欣喜的看着坍塌之后出现的出路,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秋十三被秦家主一脚扫到了胸口,顿时喉间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秦家主丝毫不肯收手,宁肯硬受了沈重华救急下的一掌,也依旧如影随形的追在秋十三身后,似乎是不把他毙于掌下就不甘心一样。
沈容安大脑忽然一片空白,意识在一瞬间似乎被抽取的干净,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就感觉浑身剧痛,好像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了一样,眼前一黑,向后便倒了下去。
第三百七十章 新生沈容安居然会忽然冲出来挡在了秋十三身前,这一幕变故似的交手的双方都忍不住的愣了一下,随即沈重华立即清醒过来,手上紫色的光华大涨,拦下了秦家主接下来的招式。
秋十三有些意外,沈容安心中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他是明白的,也早就打定主意好好收拾她,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准备的手段使出来,这个女人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挡在了自己身前拦下了秦家主的一击。
她只是个弱女子,根本就不足以对抗秦家主,那一掌已经完全的摧毁了她的肺腑,胸前的肋骨全部粉碎,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人之将死,以前的一切就全都变成飞灰了,秋十三叹了口气,看看那边的战局,暂时没什么问题,蹲下来看着沈容安:你为什么要救我。
沈容安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无措,为什么会救他?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她是打算活着回去见见自己儿子的,最好把儿子抢回身边,母子两人一起生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莽撞的挡在了秋十三的面前?追随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了吗?罢了,既然如此,过往一切就此一笔勾销了,我不会再找你儿子的麻烦,你就安心去吧。
秋十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赶去了妻子身边,帮她挡下一击。
沈容安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耳边巨大的打斗声也好像渐渐地消失了,大大的眼睛盯着蓝天白云,她这一生啊,是不是就像天上的云一样,随着风,很快就会消失的不见踪影了?到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因为她有过一点点的柔情,她只不过是从他生命之中掠过去的一阵风,微不足道。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一定不要再做这样的选择了,水中月,镜中花,美则美矣,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上面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压制着,下面被几大家族的人收割着生命,很快秦家的死士们就伤亡惨重,开始有几大家族的人从地下冒出来加入战局了。
秦家主越战越是焦急,眼看着自家子弟伤亡惨重,她哪里能够无动于衷,拼着重伤之身飞扑到地道出口那里,无比很辣的一掌扫过去,瞬间还在收割秦家子弟的人就倒下去一片。
王无影等人已经站不稳了,血脉之力被激发出来之后,时间一过,他们就会变得虚弱无力连寻常人都比不上,就像此刻,他们已经渐渐的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那样庞大的力量从身体里面潮水一样的退去,随后而来的就是无比的虚软疲惫。
秋十三忽然回头看了太子一眼,两个男人眼神接触片刻,似乎传达了什么心知肚明的讯息,随后,秋十三就抓住了沈重华的手,大庭广众之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她一眼:信不信我?沈重华不明白究竟怎么了,却还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他:自然相信。
那么,如果陪我一起去死的话,你愿不愿意呢?秋十三微笑着,问了一个极为惊人的问题话一出口,沈重华尚没有什么反应,北堂彦等人却已经变了脸色。
沈重华眼神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有什么不敢的?夫妻两人好像心有灵犀的相顾一笑,忽然携手冲向了发疯的秦家主,后土的虚影上也同时浮现出一只金背凤凰,嘶鸣一声随着他们二人一起冲向了秦家主。
与此同时,秦家主身边剩余的所有黑衣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同时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露出了骇人的胸前,包括秦家主在内,秦家人身上全都浮现出了一层蒙蒙彩光,那个女人疯狂的笑着:就算我秦家今日灭在此地,也要把所有人一起拉进地狱,你们就一起去死吧!那分明就是晶石引爆的前兆,这么多人一起引爆,足够把整座山夷为平地。
一瞬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想要拖累所有人,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秋十三一声冷喝,夫妻二人连同后土虚影、金凤凰影子一起变成一团耀眼的光芒,与秦家人身上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团。
北堂彦一瞬间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脸色立即唰的一下子白了:不要!蛟龙嘶吼一声,毫不犹豫的冲了进去,与此同时,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隆的炸响,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强劲的气流给掀翻到了天上,山上的树木都被摧毁,乱世纷飞,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也被波及到,好些人家的房子被这巨大的的冲击力给毁掉。
等到这一波爆炸过去之后,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被军队紧紧保护起来的太子殿下除了身上狼狈了一点之外,还算是毫发无伤的,只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有秋十三和沈重华压制了爆炸影响,但是想要完全的压制是不可能的,死伤在所难免,好在死在这场变故里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受伤。
北堂彦不顾自己早就已经近乎疲软的身体,胳膊上脸上还带着血迹,那是刚才爆炸时候的产物,努力的赶到了爆炸的中心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
难道他们已经死了吗?尸骨无存?北堂彦不愿意相信这一点,慢慢的在坑边坐了下来,双眼无神的看着这片证明激战发生过的地方。
安清源和欧阳瑾瑜随后也冲了上来,自然也是什么都没能找到,三个人神情难看之极,若非身体实在是没了力气,可能还会下到深坑里去仔细寻找求证。
不可能的。
北堂彦一手捂住脸,声音有些沉闷:秋十三可不是舍己为人的性子,他既然拉着重华一起上去,一定是有自保的法子的,怎么可能尸骨无存?秋十三是个舍身为己的人吗?要说是,那也是,他为了沈重华的确是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的,要说不是呢,那还真不是,那个人除了对自家媳妇之外,对别人可真是冷淡的讨厌,就算表面上笑眯眯的一派谦和,骨子里面却是冷淡疏离的本质。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受伤害,自己拉着最心爱的妻子奔向死亡?直到最后,太子发动军队把这座差不多被夷为平地的小山包给翻了个遍,依旧是没有什么发现,伤痕累累的众人只能暂时放弃,离开了这个地方,心有不甘的几个人就在附近找了地方住下来,准备继续寻找。
至于秋十三和沈重华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死了,很长时间之后都是没有人能够清楚明白的说出所以然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很快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烟霞坪的桃花一片一片的好像是粉色的烟霞一般,每天都有不少人赶来欣赏,听说这烟霞坪原本是隶属于某个大家族的,等闲人根本就没机会进去一饱眼福,这几年那些家族一个个渐渐地都没落了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了,这些美丽的地方也陆续的被开放,能让更多的人进来欣赏一番。
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树下,凝神思考着眼前的棋局,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黑色的棋子圆润剔透,一看就是时常拿在手里把玩的。
桃花瓣簌簌的落下来,落上白色的衣,黑色的发,好一幅美丽缤纷的画作。
时间不早了,还是回去吧。
紫色衣裳的**推着轮椅款款走来,发髻上桃花造型的钗子熠熠生光:天气还冷着,小心你的腿。
男人丢下棋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恍然笑道:原来已经这个时辰了,你去找义母他们聊得还开心吗?**一手扶着丈夫的腰,一手抓住他换过自己肩膀的手臂,带着他坐上轮椅:还能有什么开心不开心,义母他们见了那一个根本就不理会我了,真是没良心啊,见异思迁喜新厌旧。
重华,你说的那个是你的儿子。
秋十三以手抚额哭笑不得,自从儿子出生以后,重华的脾气就变的小孩子一样,处处跟一个小不点儿争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儿子份上,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沈重华撅撅嘴,推着轮椅走人:真是岂有此理,居然都围着那臭小子,也没个人出来送送我们!当初大爆炸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九死一生万分艰险的,只差一点就被那巨大的爆炸浪潮给席卷了进去,落得跟秦家主一样粉身碎骨的下场,关键时候蛟龙赶到,冒死的紧紧把他们两个保护起来,给沈重华争取到了机会用最后的力量打开空间逃生,这才幸免于难。
不过即便如此,损失也是不小的,空间终究不是万能的,那样巨大的爆炸里面,小空间也受到了波及,差一点就被摧毁掉,里面一片狼藉,花草树木全都被毁于一旦。
灵气也受到了影响,不再像以前一样浓郁,逐渐变成一个仅仅能够随身种植一些作物的随身空间,不再像以前一样的逆天了。
可是蛟龙因为这次变故耗尽力量陷入了沉睡,空间的灵力已经不存在了,它只能像以前一样在秋十三的身体里面睡过去,依靠吸取他的力量慢慢的恢复,顺便也修补秋十三受到冲击之后全是隐伤的身躯,幸好沈重华手里面还有一些天地奇珍的存货,可以慢慢的补充灵力给他们,时间上可能会长一点,但是总是会有醒来的一天。
其实,坐在轮椅上也是不错的。
秋十三忽然做出这样的感慨,并且回头看着妻子:以前,双腿还没好起来的时候,我脑子里面思考的就是如何保护你,如何报复家族,其余的事情,我一个残疾人哪里需要去掺和。
可是双腿好了以后,心就大了,好些事情上都会忍不住的掺上一脚,不知不觉的被纠缠在其中不得脱身,甚至连最初的保护也力不从心了,这是不是就是常言说的人心不足?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兑现诺言,消灭掉秦家这个巨大的威胁之后,不再对江湖做什么针对性动作了,只要不再出现七大家族这样的掌控者,朝廷也不在乎江湖武林的存在。
所以说,不要以为秋十三是悲天悯人的舍身救人,还拉着自己的妻子,朝廷大军压阵,他们就算能够逃出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去哪里生活?还不如拼一把,换回一个安定的后半生。
沈重华微笑着,仰起头来去看树上落下来的花瓣,夕阳的光辉斜斜的照过来,花瓣纷纷扬扬的,像是一场粉色的雨:那谁知道呢,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就算中途出现了一些变故,到最后,幸好我们还是好好地,可以一直这样的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看着儿孙满堂,这样,谁还会去在乎那些曾经的不愉快呢。
走吧,去义母那里接上小鬼头,咱们回家去。
沈重华吸了口气,空气里全是淡淡的桃花香,两个人的影子落在身后,相互依靠着,被夕阳拉的老长老长。
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旺旺ID:杨飞翔351316 随时欢迎你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