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2025-03-25 21:51:49

佟姑姑见姚芷云半天都不说话,就有些急道,姑娘,你可不能糊涂啊。

姚芷云幽幽的说道,佟姑姑我知道,就是有时候你想避也避不开,大表哥待我倒是真心。

佟姑姑松了一口气,奴婢也看着大表少爷对姑娘那确实真心实意,其实大表少爷的摸样和才情还有家世自是不必说,在京都也算是上上之选了,只是……只可惜并不是良配?姚芷云垂了眼帘。

佟姑姑点头,姑娘,这话我上次就想说,就是怕姑娘太难过,其实大表少爷是好的,要怪就怪大舅太太。

说道这里看了眼姚芷云,见她露出几分凝重的表情。

佟姑姑,你继续说。

佟姑姑恭敬的坐在一旁。

那奴婢就大了胆子说了,其实大舅太太的心思也很好猜,她迎了姑娘进门,难免束手束脚,俗话说娶了媳妇是来伺候公婆的,大舅老爷如此疼姑娘,大舅太太估计连规矩都不敢让姑娘立。

姚芷云看着帐幔上的绣纹,思绪却像是飘到了远处,悠悠的说道,姑姑不要说的这么委婉,我都知道,其实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大舅娘嫌弃我罢了,一是没有配的上的家世,你知道父亲总是太过耿直,不会圆滑处世,在朝中得罪人繁多,这次要不是大舅舅使了劲儿,哪里又能调回京都来任职,二是没有丰厚的嫁妆,李氏那般苛刻别说是惯常的一百零八担嫁妆,估计连五十六担都没有,三是姑姑说的那番原由,大舅娘怕我仗着大舅舅和大表哥的疼爱仗势欺人,不把她这个婆婆看在眼里,虽然说内宅的事情都是主母做主,但是大舅娘要是想着让大舅舅高高兴兴的总是不好太让我难做,四是我身子单薄无法生养太多,你知道我娘亲的病就是在生产的时候落下的,总说着生养随母亲,大舅娘只得了这个一个儿子,总是想多开枝散叶,总之无论哪一样都没办法让她满意。

佟姑姑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姑娘,奴婢真没想到姑娘想把问题看的这般通透,这嫁人虽说要看男方人品,但是也要看那婆婆心愿。

我自然知道。

所以她一直避开金景盛,前世是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没有看开,如今她经历了两世,又怎么会看不懂?如今细想,前世大舅娘虽然待她温和体贴,但是眼中始终透着几分的疏离。

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大表少爷未必是上好的人选,他性子太绵软,这性子绵软到还不是大错,错的是大表少爷却太不懂人情世故。

姑姑,这是怎么说?姚芷云疑惑道。

我看大表少爷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他越是看重姑娘就越是不应该让旁人看出来这心思,明着似乎为着姑娘,其实他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大舅太太多么的不喜,太打眼了,还有,要知道很多人家里婆媳不和睦,这男人也是占关键,要么懂得在婆婆和媳妇之间周旋,让两个人相处的和和气气的,要么就是有那底气,不敢让婆婆小看,只是这两样,大表少爷竟是一个也没沾上。

佟姑姑语重心长的说道。

姚芷云想起前世,想起每次大舅娘有个什么不高兴,金景盛总是唉声叹气的,却是一句话也不敢替她说,事后为了哄她高兴,花了重金买些朱钗首饰,随后被大舅娘知道,然后大舅娘又会拉了她去训斥,金景盛总是这样,好心办了坏事。

姑姑,怪不得人常说,多听老人言,我却是没有想到这里。

姚芷云感叹的说道。

佟姑姑见姚芷云全部听了进去,便是很是欣慰,她语气温和的安慰道,,来日方长,姑娘细细选着,总会遇到合适的,不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找个小门小户的也行,只要家世简单,男方有几分本事,婆婆是个好相处的,到时候以姑娘的容貌身家,自然是能过得舒坦,且大舅太太见姑娘嫁了旁人,自然是剔除了心里的不快,只会加倍怜惜姑娘,大舅老爷是一样,因为怜惜着姑娘,有什么事情定会想着姑娘。

佟姑姑说道这里舒了一口气,这话她想了不止一日,今日却是终于说了出口。

橘红色的灯光下,将佟姑姑苍老的面容带出几分柔和的光晕,她目带慈爱的神色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似乎姚芷云就是她最心爱的孩子一般。

姚芷云心中一哽,反手握住佟姑姑的手,笑着说道,姑姑,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也会好好的过日子,一辈子顺顺当当的。

真是好姑娘。

佟姑姑眼中含笑,那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第二日,收拾好了东西,禀过大舅舅金穆文,在张氏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回了阔别多日的姚府。

姚芷云回了府,便是去给李氏请安。

自从明珠公主府秋宴之后,也不过几天不见,李氏却露出了几分憔悴的面孔,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

母亲。

姚芷云给李氏行了礼。

李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臂,坐吧,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舅娘可好?刚刚才到就赶紧过来看望母亲,舅娘一切都好,还特意让我带着礼物过来。

姚芷云说道这里就见旁边的素月拿了锦盒过来。

礼物?李氏暗沉的眼眸终于亮了起来,有些惊喜的说道,舅太太也太客气了,你去了叨扰了那么久,本应该是我去送谢礼才对。

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却是快速的打开了锦盒。

锦盒里面是最近京都里流行的外藩进贡的香露,一共三瓶,装在用五彩水晶琉璃瓶子里,抹上一点点就异香扑鼻,这一瓶就要几百两的银子,很是贵重。

舅娘说没什么好东西,刚好得了几瓶香露,借花献佛的拿了出来,还望母亲不要嫌弃。

姚芷云含笑说道。

怎么会嫌弃?母亲很喜欢。

李氏摩挲着光滑的瓶子表面,欣喜之情亦无言表。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无非是问姚芷云在金府的日子过的如何,姚芷云一一作答,李氏又听着身旁的婆子说姚芷云光拉东西马车就是一辆,心里便是起了贪念,不过因着手里拿了张氏贵重的礼物有些心虚,又想着上次不过在吃食上苛待了几分就被金穆文看了出来,还请了御医过去……,外面已经是有些不好的风评了,便是无可奈何熄了念头。

母亲,我先回房了。

两个人寒暄的差不多,姚芷云就起了身。

李氏和蔼的笑了笑,温和的叮嘱了几句,无非是好好休息之类的,比之前要热络的多。

正在姚芷云起了身,准备离去的这会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的慌乱。

夫人,夫人……,二小姐她把晚饭都丢了出来,食盒也给砸了。

又没吃?李氏还未说话,一旁的于嬷嬷却是着急了起来,夫人,二小姐可是从昨天开始就滴水未进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李氏脸色也不好看,不过却狠了心悲愤的骂道,谁叫她不争气。

外面都传那个蔡安平是个浪荡子,定是他主动拐了二小姐过去,二小姐年幼无知,又怎么能敌得过那蔡安平那种巧舌如簧的人。

于嬷嬷从小看着姚芷琪长大,比李氏还要疼爱几分。

那又怎么样?芷琪的名声已经这样坏掉了,我本来已经给她看了好几门不错的亲事,结果……,她倒好,这节骨眼上就出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办法?李氏想到女儿以后的黯然的前程,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于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中闪过几分亮色,夫人,要不……,干脆让那蔡安平娶了二小姐,说起来宗平侯府门第也不低,再说男人嘛,总是会有些花心贪图新鲜,等二小姐嫁过去就放低身段好好哄一哄,等生下儿子,在抬举几个漂亮的姨太太抓住了男人的心,日子倒也不难。

听了于嬷嬷这话,李氏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你当我没提过?那宗平侯夫人却跟我装傻,决口不承认此事。

当时不过是几位小姐路过看到了此事,传了消息出来,并没有任何的实证。

呸,还宗室呢,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可怜的二小姐,以后可是怎么办才好。

到了这会儿,于嬷嬷也是六神无主,没了主意,跟着李氏哭了起来。

姚芷云听到这里,便是悄悄的退了出去,她想着姚芷琪骄纵的性子,忍不住冷笑道,暗想,让姚芷琪放□段去哄一哄?于嬷嬷真是太高看姚芷琪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了虐老二,感觉很过瘾……捂脸,小碧是坏人。

☆、庶弟姚芷琪这一晚回去后重新整理了一番槐花轩,待一切妥当便是上床歇息,睡了一个好觉。

姚芷琪这一晚回去后重新整理了一番槐花轩,待一切妥当便是上床歇息,睡了一个好觉。

自回府之后,李氏自然是不敢怠慢,虽说不能和在金府时候的精致相比却也是过得去,比之前好太多。

过了几日,姚芷云去李氏去请安回来,便是看到许久未见的庶弟姚霍枫腼腆的坐在偏厅里等着她。

不过是一段时间未见,姚霍枫好像是个子抽高了些,那穿上身上的衣服短了一大截,面色也有些泛黄,像是那些穷苦人家没有吃饱的孩子一般。

姚霍枫见姚芷云归来,便是局促的站了起来,声若蚊蝇一般的说道,大姐……姚芷云愣了愣,她倒是把这个庶弟给忘了一干二净,不过很快便是恢复了平日的神情,露出温婉的笑容,枫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是吃过早饭了?姚霍枫见到姚芷云的笑容,踌躇的心稍微平复了些,吃过了。

坐吧。

姚芷云坐在姚霍枫的身旁,说着闲话,最近都在干什么?有没有跟先生好好的学。

姚霍枫的脸色有些黯然,最近一直都不大舒服,母亲便让安心休养。

早就知道李氏不会厚待庶子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这样的过分,吃食上短缺不说,竟然是连书都不让读了,随即又想到姚寒允对姚霍枫的失望和冷漠,想想也是,连父亲都不重视,那李氏必然是更加的猖狂了。

姚芷云沉默了一会儿,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安慰,忽然她听到姚霍枫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她心中一震……,便是不动声色的让人去厨房加了两碗的糖桂花馅的汤圆,笑着对姚霍枫说道,早上吃的太早,到这会儿有些饿了,枫弟,你就陪着姐姐吃些。

姚霍枫赶忙摇头,手按在腹部似乎想要阻止那尴尬的声音,脸色憋的通红,不用,姐姐,我吃过了。

姚芷云笑道,姐姐总是一个人吃饭,无趣的很,正好你来给我做个伴。

素月也机灵,自然看出了姚芷云的想法,亲自跑了趟厨房,有了李氏的叮嘱,厨房自然不敢像以前那般苛待,又加上姚芷云时不时的会打赏些银子,厨房的那些老油子们倒是更喜欢给姚芷云的做些吃食。

不过一会儿,素月就拿了两碗汤圆回来,一碗稍大自然是给姚霍枫的,另一个小碗是姚芷云的。

姚霍枫本想推拒一番,却见姚芷云低着头静静的吃着汤圆,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便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也跟着静静的吃了起来,姚芷云细细打量着姚霍枫,见他虽然饥饿,但却是吃的慢条斯理,很是规矩,哪里有九岁孩子应有的顽皮,心里便是为着这份乖巧心酸了几分。

吃过汤圆,姚霍枫脸上多了些红润的血色,趁着他秀气的五官,看着是很是可爱,谈起姚家两兄弟,姚霍辰和姚霍枫的容貌,姚霍枫要更随姚寒允些,都是皮肤白净,五官雅致,稍嫌单薄的摸样。

姚芷云让素月给姚霍枫量了尺寸,笑着说道,姐姐从来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过些日子就要入冬了,给你做几件冬衫好不好?姚霍枫连忙摇头,姐姐,我都有,母亲每年都会给我做两身四季的衣服。

这是我的心意,和母亲不同。

姚芷云摸了摸姚霍枫的头顶。

一旁的素月含笑插嘴道,五少爷,你可不要推辞了,这可是我们姑娘的一份心意。

姚霍枫无法,起身郑重的给姚芷云行了礼,多谢姐姐。

这个小大人的摸样,只逗得姚芷云和身旁的素月和素云都笑了起来,姚芷云更是说道,看来,你跟先生还是学了不少礼数。

姚霍枫红了脸颊,踌躇了半日也没有说出话来。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姚霍枫便是起身告辞,姚芷云怕他一个人闷得慌,又怕这么修养下去荒废了学业,便是把从金府带来的几本游记借给他看,姚霍枫大喜,谢了半日,高高兴兴的走了。

过了几日,姚霍枫来还书,姚芷云却是诧异,反复的问道,枫弟,这三本你这么快就看完了?姚霍枫揉了揉带着血丝的眼睛,腼腆的笑道,很多字都不认识,不过算是翻完了,姐姐要是不信倒是可以考考我。

一副很是自信的样子。

姚芷云翻开了游记,随意问了一段,让她惊奇的是,姚霍枫竟然都背了出来,她又抽出另一本,结果还是一样。

在姚芷云惊奇的目光中,姚霍枫不禁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道,姐姐,我是不是念错了?不是,是念的太好了。

姚芷云想着每次姚寒允考姚霍枫功课的时候他都答不上来,但是他又如此冰雪聪明,便是细细的问着他功课上的事情。

金家是青州的大儒之家,姚芷云虽是女子但也是从小跟着几位表哥们一起在族学中读书,她资质不差,又喜欢舞文弄墨,不敢说学富五车,至少也可以堪当小才女的名声,考问姚霍枫的功课倒也不吃力。

很快,姚芷云就发现了原因,原来以前在川州的时候姚霍枫就没有打好基础,导致根基太差,很多文章稍微深奥他就会听不懂,也没人给他补过,结果越来越跟不上,到了如今根本就听不懂先生讲的课。

那三本游记,因是杂书用词简单,通俗易懂,姚霍枫一下子就看了进去,而且他还能明确分析说文中要表达的含义,真可谓举一反三。

姚芷云忍不住起身,难掩激动,她想着自己的娘家,李氏是靠不住,更不要说那个被骄纵不成样子的嫡子姚霍辰,她还记得前世,姚霍辰考了好几年,就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

如果能把姚霍枫扶持起来……,这孩子天分实在太难得了,如今年纪还小,有法子补救,但是这么拖下去,无意于明珠蒙尘。

晚上掌灯时分,姚寒允在书房有些心烦意乱的想着朝中的局势,皇帝垂垂老矣,但是太子又太过纯善,哪里比得过那个阴险的二皇子?正在这会儿,忽然听到守门丫鬟的声音,老爷,大小姐带着五少爷来看您了。

姚寒允心中诧异,自从姚芷云回到府中之后,倒是很少和他亲近,他因为分开多年,实在不懂要说些什么,加上姚芷云也一副生疏的摸样,久而久之自然就放任下去。

让他们进来。

不过一会儿,穿着一身月牙色锦罗裙的姚芷云带着姚霍枫走了进来。

父亲。

两个人都规规矩矩的给姚寒允行了礼。

看到姚芷云身后局促不安的姚霍枫,姚寒允便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怎么穿着如此不合身的衣服。

都起来吧,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事姚寒允喝了杯茶水,不急不慢的问道。

姚芷云知道如果想让姚霍枫好好读书,必须要让父亲意识到他的天分,所以当机立断的带着姚霍枫来到了这里,父亲,您看,这几本书。

姚寒允看着那几本游记,皱了皱眉头,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竟看这种不入流的书?大舅舅见我无聊,便是送来给我打发时间的。

姚芷云恭敬的解释道,见姚寒允的神色缓了缓便是接着说道,父亲,您看着一页。

姚芷云走到姚寒允的身旁,随意翻开了一页。

姚寒允诧异,看了看内容,并没有什么特意之处,这是要做什么?略微拔高的声音带着几分的不耐。

姚芷云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姚霍枫念了第一段,枫弟,你能把后面的背诵出来吗?姚霍枫紧张的双手握紧,那脚尖在地上打着圈圈,能……的。

姚芷云朝着姚霍枫投去鼓励的目光,声音温和如三月的春风,撩的人心暖, 那就像你刚才念给姐姐一样,也念给爹爹听好不好?姚霍枫本来很是畏惧姚寒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姚芷云鼓励,倒是比平日胆大了些,便是点了点头,开始磕磕巴巴的暗着记忆背诵着,从开始的不流畅,越到后面越是顺畅了起来,声音也是,从开始的不自信到后来的吐字清晰,就连刚开始带着不耐烦的姚寒允也露出的几分凝重的神色。

不过一会儿,姚霍枫便是背诵完毕,他抬头,却见姚寒允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那种欣喜的目光看着自己,脸刷地就红了,诺诺的说道,爹爹,可是我背错了?姚寒允摇头,没有,你等等。

随即走到身后的书柜,拿了本书递了过去,你看看这本书,能背下来嘛?姚霍枫把目光投向姚芷云,却见姚芷云带着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便是胆大了几分,上前翻开了书本。

爹爹,有一半的字我都不认识。

姚霍枫为难的摇了摇头。

那认识的你能背诵出来吗?姚寒允不动声色的问道。

能。

在姚寒允带着期望的目光中,姚霍枫忽然就有了底气,他快速了看了一遍,便是磕磕巴巴的背诵了起来,虽然很多地方读错了,但是大体是错不了的。

姚寒允简直就是喜不自胜,他一直自负是难得的天才,无奈自己生的儿子却是都不争气,便是心灰意冷,哪个都不管,如今看到这么聪慧的姚霍枫怎么能不高兴?好好,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宗平侯夫人从此后姚寒允就把姚霍枫带在身旁,亲自教导,不出几日便是大放异彩,只恨的李氏牙痒痒的,又无可奈何,便是把怒意苗头指向了姚芷云。

姚芷云装做无辜的样子,只说见庶弟天分难得,这才跟父亲禀明,李氏着恼了几次,姚芷云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是镇定,李氏这些日子为着姚芷琪的婚事弄得焦头烂额,实在□无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几日,宗平侯府送来了请帖,说是让李氏带着几个女儿过去小聚下,姚芷云很是诧异,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两家之间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李氏却万分欢喜起来,重新给姚芷琪做了一身京都新流行的衣裳,甚至很是大手笔的也给姚芷云做了一身。

到了约定的日子,便是拉着盛装打扮的姚芷琪和姚芷云上了马车,李氏看着如花似玉的姚芷琪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放在了姚芷云的身上,见她并没有穿上自己给她新做的衣裳,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没穿哪一身?姚芷云不知道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觉得不是好事,自然不敢穿的太过显眼,带着几分天真的说道,母亲,那身衣服真好看,还是母亲第一次亲手给我挑选的,实在是舍不得穿,要不……,我现在就去换?李氏皱了皱眉头,看了眼天色,再耽误下去只怕是来不及了,便是无奈的说道,就这一身吧。

这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李氏闭口不说话到不是新鲜事,让姚芷云诧异的是,向来都沉不住气的姚芷琪,这一次竟然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的一直端坐着。

很快到了宗平侯府,那门房的小厮看见了姚家的马车,忙是让迎门的嬷嬷拿了马凳过去。

李氏等人在丫鬟的服侍下,下了马车,从偏门进了宗平侯府,穿过垂花门,很快就到了宗平侯居住的主屋。

宽敞的庭院里种着两颗合抱粗马樱花树,也许因为等着李氏等人,站了半院子的丫鬟婆子。

宗平侯夫人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高挑女子,圆脸,大眼睛,只是看人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几分的探究,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到了偏厅,有丫鬟给几个人上了茶,宗平侯夫人一改往日的倨傲,笑吟吟的看着姚芷琪和姚芷云,随即问着李氏一些平日的闲话。

李氏是想努力的讨好,宗平侯夫人是想拉近关系,不过一会儿,李氏和宗平侯夫人就像是亲姐妹一般的亲近了起来,随即宗平侯夫人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姚芷琪的身上,问着平日走做些什么。

姚芷琪一改往日的骄纵不耐,低垂着头,轻声细语的一一作答,端庄如大家闺秀,就是连姚芷云见了也不得佩服她的进步之快,她暗想,难道说,宗平侯夫人改变了主要想要结了这门亲事?蓉阳郡主不是说,宗平侯夫人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总想娶个高门第人家的女儿当儿媳妇,父亲姚寒允虽然在清流中颇有些影响力,但不过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而已,远远没有宗平侯夫人要求的那种显赫门第,如今这番作为到底是为何?正在这会儿,宗平侯夫人问完了姚芷琪又把目光投向在一旁端坐的姚芷云,见她皮肤白皙,五官秀美,坐姿更是娴雅大方,自然从心底生了几分的好感。

你平日里都在家里做什么什么?姚芷云低垂着头,恭敬的作答,禀夫人,也就做做针线,有空的时候画画打发时间而已。

女儿家女红最是要紧,不过,你还会画画啊?宗平侯夫人有些意外的问道。

随手涂鸦而已,上不得台面。

你父亲是有名的学士,你画的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说起来,我们家的文平也喜欢画画,倒是和你不谋而合。

宗平侯府夫人抿嘴笑道,眼中尽是对姚芷云满意的神色。

李氏抿了口茶水,带着几分献媚附和道,还有这样的事,要不把贵府的大公子叫上来见上一见?宗平侯夫人犹豫道,这……合适吗?有什么不合适的,长辈都在跟前,出来打个招呼不是应该。

李氏快人快语,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宗平侯夫人笑道,倒是我迂腐了,姚夫人说的是。

说完对着身旁的丫鬟说道,去喊了世子爷和大公子过来。

不过一会儿,门帘响动,一股暗香飘来,蔡安平和蔡文平陆续进了偏厅。

蔡安平穿着一身华丽的洒金福字纹的锦绣长袍,别着羊脂玉做的玉带,玉带上吊着七八个香囊,二三个玉润的玉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他本就长的英俊,这样鲜艳的华服一穿,越发显出贵公子的姿态来,直看的姚芷琪那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又魂不守舍起来,眼角的目光一直瞥向蔡安平,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蔡安平也不是老实的,目光来回在姚芷琪和姚芷云中间徘徊,只觉得这两朵姐妹花一个娇俏,一个秀雅,当真各有滋味。

和蔡安平的英俊不同,蔡文平长的肥头大耳,胖墩的身材,一双细小的眼中露出痴傻神态来。

李氏看了眼蔡文平,虽觉得他姿态有些虚浮,不够持重,但倒也是一副好相貌,又想着他虽然是次子,但是被封为宗平侯府的世子,早晚要继承这份爵位,心里那些芥蒂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心满意足。

随即她又看了眼蔡文平,早就听过宗平侯府这个大儿子是傻子,但是这么一见还是让她有些诧异,这么个摸样配……,倒真是可惜了她,只是谁叫她母亲死的早,又要投胎到她们家里,要怪就怪老天命运不公吧。

宗平侯夫人见李氏看着蔡安平露出满意之色,不禁得色的笑了笑,安平,文平,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下。

随后指着李氏说道,这位是翰林院姚学士家的李夫人,那边穿着嫩黄色衣服的是大姐儿姚芷云,这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是二姐儿姚芷琪。

几个人一一见过礼,蔡文平吐字不清,宗平侯夫人教了好几遍他才磕磕巴巴的说完。

文平,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画画,我们家的大姐儿最是能画了,以后我们跟她学好不好?李氏笑容温婉,亲切的说道。

蔡文平高兴地拍着手,露出几岁孩子一般的痴傻笑容,太好了,有漂亮姐姐给我画画了。

何止啊,我姐姐还会用桃花瓣做桃花酥,你喜不喜欢吃?姚芷琪终眉眼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得色说道。

蔡文平留着口水,好吃吗?自然是好吃,那样做出来的桃花酥和一般的不同,香甜中带着花瓣的清香,吃了一口就是唇齿留香,是不是啊,姐姐。

姚芷琪把姐姐两个字咬的很重。

蔡文平高兴的拍了拍手,摇晃着肥硕的身体,蹭到姚芷云的身旁,姐姐,你给做给我吃好不好?两个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只要姚芷云一个抬头就能碰到对方的脸庞,那浓重的刺鼻香味近在咫尺,让她一阵的恶心,她带着几分的尴尬了看了眼李氏,求救一般的说道,母亲……李氏却权当没看见,反倒是献媚的笑着说,这两个孩子可真是有缘分,这才见了这么一会儿就亲近的不行。

宗平侯夫矜持的笑了笑,不过显然也是很高兴听到这话,姚夫人不怕跟你说,我们家文平最是怕生人,平时都不和人说话,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这么投缘……屋内气氛融洽,每个人都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唯独姚芷云,那袖下手紧紧的握着,连指甲□了□里都没有知觉。

正在这会儿,屋内忽然听到蔡文平的惨叫声和姚芷云惊慌失措的哭腔。

大公子,你有没有烫到,母亲……,这可怎么办?宗平侯夫人刷地站了起来,几步赶到蔡文平的跟前,只见他的手上红了一大片,便是惊慌失措的喊道这是怎么了?快去拿药膏来。

一旁的丫鬟赶忙领命而去。

娘,我疼……蔡文平呜呜的哭着。

姚芷云也掩着袖子,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

李氏狠狠的揪着姚芷云的手臂,语气冰冷的说道,你到底干了什么?这摸样哪里还有之前的和蔼的神态。

我……,就是蔡公子靠的太近了,我一紧张就把新上的茶水洒了上去,我不是故意的。

姚芷云眼神带着如小鹿一般害怕的神情,惊恐不安的说道。

这一日,李氏早上高高兴兴的出门,晚上却是败兴而归,她灰头土脸的想着宗平侯夫人充满怒意的眼神,只觉得心里浮浮沉沉,很不是滋味。

☆、质问回到府中之后李氏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姚芷云唯唯诺诺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样,不过一会儿就开始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哭着,姚芷琪面孔已经扭曲,在一旁尖锐的扯着嗓子附和着,只闹的整个府邸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

这一场风暴,好容易在姚寒允回府的之后得到了平息,姚芷云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回到槐花轩,姚芷云一扫之前唯唯诺诺,脸上露出阴郁的神情,她回想今天的事情,只觉的犹如一场精心安排的阴谋,而她就是这场阴谋的关键,李氏为了姚芷琪的婚事,竟然准备把她嫁给那个蔡安平!!姚芷云冷笑,李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是不是忘了她并不是一个孤女,身后还有一个亲舅舅在,不是任谁都可以拿捏的。

只是,姚芷云转念一想,李氏在名义上毕竟是她的嫡母,她的婚姻大事还须得李氏点头,如果李氏为了姚芷琪的婚事豁了出去,根本不惧得罪大舅舅一家,那李氏只要和宗平侯夫人定下婚约……,到时候那真是版板上钉的事情,无法逆转了。

想到这里,姚芷云立即坐立不安了起来,佟姑姑在一旁看了半日,终于还是担忧的问道。

姑娘,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完看了眼一旁的素月。

素月摇头,也是一副不知的摸样,今天去宗平侯府姚芷云只带了素月一个丫鬟,只是到了侯府里,素月守在了二门里没有进去,自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姚芷云把今日的事情细细的跟佟姑姑讲了,佟姑姑听了自然是大惊,在一旁皱着眉头想着对策。

素月听了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她算个什么东西,呸,姑娘,要不我们回到大舅太太的府上住着吧,也没有人敢欺负您。

按照往日,佟姑姑听了这话定是会责备素月,不过这一次她听了却是眼睛一亮,姑娘,要不,我们在病一次?佟姑姑,你是说……佟姑姑眉飞色舞,今日姑娘受了惊,又被夫人训斥了一顿,难免气闷难消,郁结于心,在床上躺上几日也是应该。

姚芷云很快就明白了佟姑姑的意思,露出几分狡诈的笑容,我病了,自然要派人去给大舅舅和爷和大舅娘捎个信。

极是,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到时候姑娘也不必细说,只把今日的遭遇吐露出来,大舅太太那般玲珑的人自然能明白。

佟姑姑赞同的说道。

姚芷云望着窗外暗黑的夜色,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第二天开始姚芷云果然就病了起来,饭食不进,整日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经过上次的事情,别说是李氏了,就是连姚寒允都重视了起来,赶忙找了郎中过来诊脉。

郎中只说是郁结于心,需要慢慢调养,开了副方子就走了,无奈这药吃了几次也不见疗效,姚芷云越发的身若柳枝,面色苍白。

金穆文来的要比姚芷云设想的快多了,到了姚芷云病的第三下午,便是带着张氏来来了姚府,他脸色不郁,直接找到了姚寒允。

最近朝廷内不太平,皇上从三个月前偶得了风寒,之后断断续续一直没好,无法上朝,一切朝政由皇太子暂代,这其实也顺理成章,坏就坏在,皇上还下了一道圣旨说是让二皇子夏元晗协理。

这分明就是抬举二皇子,这下朝廷内政变成了二龙鼎力之态,二皇子多年的野心也终于浮出水面,朝中的大臣分为三派,一派自然是皇太子的门下,另一派是由内阁大学士闵浩鋡为首的二皇子的党派,剩下的便是处于观望的群臣。

金穆文自然是保持中立,既不支持皇太子也没有疏远二皇子,他深知明哲保身的精髓,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短短十年内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原因,只是姚寒允却并不是这么想。

无论金穆文怎么提点,依然固执的认为二皇子太过僭越,野心勃勃。

书房内,金穆文把红色的折子丢在案桌上,寒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你的手上?姚寒允拿起折子,脸色大变,这是他不顾金穆文的劝阻,请皇帝撤掉二皇子协理朝政的圣旨的折子。

要不是我拦了下来,你如今还能稳当当的坐在这里?金穆文怒气冲冲的说道。

姚寒允别过头,望着案桌上鲜红的折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毅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大齐的……你真是糊涂啊,你自己自寻死路不要紧,你有想过我的处境,有想过芷云还有远在家中的二老?早知道就不应该费尽心机的把你调回京都,就应该让你一直在川州呆着!金穆文大声的打断道。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你还知道我的难处?你要是知道我的难处就不应该这么做。

金穆文说道这里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姚寒允,接着说道,你是我一手推荐过来的,你上了这个折子,外面的人都会以为是我授意你的,如今你我如同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当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金寒允神色黯淡了下来,难道你就支持二皇子,他为人心胸狭隘,呲牙必报,如果让他登上皇位,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我自然知道二皇子不堪大任,只是你我如今就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寒允,听我的话吧,别再参合进去了,这一次是你侥幸,下一次……,恐怕连我的都保不住你了。

金穆文想着姚寒允多少年来都无法改变的耿直脾气,语气放柔的劝道。

书房内静悄悄的,好一会儿,金穆文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是你同意了。

姚寒允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岔开话题说道,难得来一次,你就陪着我喝一杯,我们也好久没聚聚了。

金穆文了解姚寒允,他这个人倔强固执从来不会当面承认什么,如今这番说法显然已经是同意了他的意见,便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先带我去见见芷云吧。

金穆文说道这里,皱了皱眉头,怎么内子说她又病了?这时候张氏正和病怏怏的姚芷云说着话,让舅娘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张氏摸了摸姚芷云冰凉的手背,担忧的说道,手怎么这么冰?郎中到底是怎么说的。

一旁的李氏有些心虚的答道,可能是前几日受了风寒,郎中说吃几副药就好了,是不是啊,芷云?姚芷云却委屈的低着头,低声答道,母亲说的是。

张氏皱眉,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便是笑着对李氏说道,瞧我真是糊涂,前几日,我娘家哥哥送了我副玛瑙的镯子,那颜色当真是漂亮的很,我不大喜欢这些鲜亮的东西,就想着干脆送给妹妹带好了,之前妹妹不是说过很喜欢玛瑙石?结果,刚才听说芷云不舒服,这一着急啊,就放在马车上了。

李氏听了眼睛一亮,嘴里却谦让道,哎呦,这如何使得,总是拿姐姐的好东西。

妹妹真是,我们两家的情分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只是……张氏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李氏心里痒痒的不行,只恨的马上把那玛瑙镯子据为己有,要知道张氏所赠的东西不是珍品,便是市面上难寻的物件,她可是不想错过。

那东西锁在马车上,旁的人我又不放心,本来我应该亲自去拿,不过我和芷云侄女刚见面……说道这里看了眼李氏。

李氏虽不想放任张氏和姚芷云单独说话,但是又舍不得放弃那镯子,思来想去,便是毅然的说道,这有什么,你指个丫鬟带我过去就行了。

这也好。

张氏高兴的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碧芳给李氏带路。

李氏走后,张氏又借口把李氏留下来的于嬷嬷支开,这才舒了一口气,柔声说道,芷云侄女,你受了什么委屈就尽管对舅娘说。

姚芷云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哽咽的把去宗平侯府的经历说了一遍,当她讲到李氏当着宗平侯夫人说她和那个蔡文平很是投缘的时候,张氏忍不住差点摔了手上的茶碗。

好狠的心……。

张氏脸色阴郁,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思,握住了姚芷云的手说道,一切有你舅舅和舅娘呢,不要害怕。

等姚寒允和金穆文来探望的时候,张氏便是寻了机会悄悄的把事情的经过透露给了金穆文。

金穆文可没有张氏那么多的顾忌,当场便是摔了茶碗,怒气腾腾的质问李氏。

李氏那套在手上的玛瑙镯子还没带热,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立时忍不住委屈的哭了起来。

☆、婚事李氏战战兢兢的,抓着姚寒允的手哭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冲着我发火?金穆文瞪了眼李氏,拉着姚寒允进了西次间。

屋内点着一根玉兰花的檀香,闻了便是让人心浮气躁的情绪稍许的消散了些。

寒允,你还记得吗,二十多年前,在青州的祖宅里,你我还是青葱少年,兰妹妹也正如盛开的玉兰花一般娇憨可爱的年纪,你们总是偷偷背着我一起吟诗作画,还当无人知晓。

金穆文露出几分宠溺中带无奈的笑容,又说道,有一次,你们两个人偷偷去荷塘边采莲子,突然下了大雨……。

金穆文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背手而立,低沉的说道。

别说了。

姚寒允别开了脸,打断了金穆文的话,只是眼中却盛满了忧伤。

怎么不让我说了,自从你离开京都之后,我们好久说过以前的事情了。

说道这里顿了顿,眼神渐渐变的迷离,似乎陷入某种回忆当中,那场大雨下到了傍晚,还是我发现你们不在,趁着父亲没有察觉,偷偷的寻了过去,你们依偎在荷塘边太湖石下,如一对璧人一般当真是亲密无间,那时候我可是真是吃味。

叫你别说了。

姚寒允面带痛苦,声音尖锐的说道。

金穆文像是没有听到姚寒允的话一般,继续说道,父亲在兰妹妹六岁那年把她领了过来,那时候我已经是十岁,她才这么大,粉雕玉琢的像年画上的小童女,我看了便是喜欢上了这个妹妹。

生怕她不习惯,什么都让着她,哄着她,就连弟弟穆广也是千般呵护着她,兰妹妹虽然没了父母,但是尤其早慧,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只有在你跟前,她才会露出少女的天性……,就是这样我如珠如玉的疼着长大的妹妹,我把她托付给你,但是你是怎么做的?穆文,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姚寒允扭着一张俊逸的面容,痛苦的低吟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当父亲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便是跟我说,你这人虽天纵奇才,但是为人太过耿直,不知通变,不入仕还好,说不定着书然后名垂千史,只是一旦入仕……,并不是郎配,但是我想着我们从小长大的情分,想着兰妹妹对你的情谊,便是劝了父亲把兰妹妹许给了你。

金穆文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定定的注视着姚寒允,一个字一个字郑重说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了什么间隙,闹的最后兰妹妹宁可死在青州老家也不肯跟你去川州,这个我已经不想知道了,只是如今芷云是兰妹妹唯一的血脉,无论如何我是不能看着她受委屈的。

姚寒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他颓然的说道,芷云虽然是我的女儿,但是芷琪也是我亲生的,内子的做法虽然有些过激,总归是一片慈母之心。

不过,你放心,我怎么不会让芷云嫁给蔡文平那样的傻子。

金穆文知道既然姚寒允这么说了,以他的秉性自然不会失言,但是心里怎么也无法放心下来,李氏不仅在吃穿用度上苛待姚芷云,并且还想把她嫁给宗平侯府家的傻子作为挽救姚芷琪婚事的筹码,可见其品性之恶劣。

想到这里,金穆文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出口道,我看不如让芷云去我哪里住些日子吧。

前几日不是刚回来?她才不过回来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叫我如何放心?干脆,她的婚事你也别操心了,我自会让内子去寻合适的人家,嫁妆我也早就给她备好了。

金穆文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这怎么行?怎么不行?金穆文像个孩子一样坚持道。

不行,不行……姚寒允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两个人面面相视,忽然间同时笑了出来,岁月似乎如同回到青葱的少年时期,两个人每次有了争执,都会这般争吵,开始还会应经据典,大谈特谈,到最后就如同闹别扭的孩子一般。

这边的姚芷云自然不知道金穆文是如何跟姚寒允说的,总之这天晚上,她又搬回了不过阔别几日的金府。

最高兴的摸过月素月,她一直心心念叨,终于如愿,如何不高兴,一会儿兴奋的指挥者粗使丫鬟打扫这里,又换着帐幔,总之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金府之后,姚芷云的病自然不药而愈,不过几天就又生龙活虎起来,一直担忧她的金穆文和张氏也松了一口气。

晚上,金穆文有些心不在焉的翻开着书籍,张氏在一旁做着针线活,朦胧的灯光下,映出她恬淡秀美的面容。

好一会儿,金穆文叹了一口气,却终是一言不发。

张氏放下针线活,老爷,你可是有事对妾身说?金穆文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白阁老家的二小姐怎么样?提起这个白香寒,张氏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满意的笑容,不愧是白阁老家养出的女儿,知书达理,温婉恭顺,容貌也很是俊俏,和我们盛儿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一般。

盛儿他自己的意思呢?张氏有些不安的看了眼金穆文,嗔道,这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再说,白家二小姐那样的容貌性情,在这京都也算是万里挑一的,人都说要不是晚生了几年,兴许还是太子妃的命呢,这样人选盛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道这里竟然带着几分的埋怨。

金穆文想起白日的情景,这萧索的秋日金景盛却满头大汗的走在抄手游廊是上,恰好被自己撞见,他慌慌张张的摸样,让他起了疑,逐一询问才知道,因为担心姚芷云的病情,又听着郊外法善寺的平安符灵验,大早上就告了假,连翰林院都没有去,直奔法善寺诚信求了枚智空大师亲自开过光的平安符,准备送给姚芷云。

金穆文如今还记得金景盛当时的眼神……,那并不是表哥对表妹的关怀,而是一个男子对心爱女子的火热情意。

白阁老是他的恩师,这些年来对他知遇之恩自然是不在话下,白阁老几年前见过金景盛,见他容貌才情皆是上上之选,便很是喜欢,这才有了后面属意让自家女儿嫁过来的意愿。

白家二小姐是白阁老的老来女,当真是犹如掌上明珠一般娇宠着,为了给女儿寻一门合适的婚事,可真没少费心思,能看上金景盛也是在金穆文的意料之外……,自家儿子娶了白家二小姐自然是好事,白阁老门生布满天下,在朝中又颇有势力,有这样一个背景的亲家,对于金景盛的前程而言当真是大有益处。

可是,姚芷云怎么办?金穆文想起姚芷云那苍白的脸色,委屈的神情,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很是压抑,如果能让姚芷云嫁给金景盛……,有他看着,儿子也喜欢,自然是皆大欢喜。

思来想去,一边是自己恩师的嘱咐,一边是自家妹妹的唯一的血脉,金穆文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氏和金穆文少年夫妻,又惯于察言观色,自然多少了解他的心事,见他皱眉头一副忧心的摸样,便是劝慰的说道,我知道老爷是担心芷云外甥女,我自然会多费些心思,给她寻一门好婆家。

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金穆文的脸色,见其无怒意,便是大着胆子,接着说道,老爷,白阁老家的婚事那可真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的好事啊,再说您也不能让白阁老下不来台面不是?要知道这婚事可是他家先提出来的。

金穆文把书一下子摔在地上,倏然站了起来,他有些心烦意乱的说道,我出去走走,别等我了,先睡吧。

张氏向来以金穆文马首是瞻,自然不敢有异议,忙喊了金穆文身边的小厮,让他随身伺候着。

如此各有心思,很快就到了十月份,就如韩耀所讲的那样,到了每年的十月初五,廖然主持就施粥三日,京中女眷都会相约而去,说是结善缘,其实就是为了求子,年纪稍大的夫人是为了自家的媳妇或者出嫁的女儿,年纪轻的媳妇子自然是给自己求子,那年轻的闺阁的小姐则是为了出嫁后的福缘。

廖然法师妙手回春,早年为皇上诊治,这才得以让皇家子嗣大胜,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李氏自然不肯错过,带着姚芷琪,姚芷玉二个女儿一大早就准备去白马寺,她之前给姚芷云递了信,也想带着姚芷云去,传话回来的小丫鬟说,张氏准备期亲自带着姚芷云去,两家便是可以在白马寺碰头,这才放下心。

☆、白马寺等张氏等人到了白马寺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寺庙外人山人海,等着领粥的人已经从门口排到了半山腰,这里不仅聚集了京都里达官贵人的家眷,自然还有平头百姓的女子们。

还好,白马寺主持廖然法师是个通世故的人,寺庙专门开了一道东门迎接那些京都的显贵,这些贵人们自然也不需要在前院挤破头去抢那一人多高的大锅熬出来的杂粮粥,自有那小锅小灶伺候着,还有那舒适雅致的厢房歇脚,闲聊。

知客僧看了张氏的马车,知道这是刑部侍郎家的家眷,赶忙殷勤的迎了上去,这些知客僧虽是佛门中人,但是常在达官贵人之间游走,一来二去,自然最是会察言观色且知道哪些夫人好巴结能多拿些香油钱,那些人又是脾气不好需要小心伺候,比起那凡尘之中的人还要会献媚奉承。

张氏出手阔气,脾气又是温和,是知客僧最喜欢的,便是笑吟吟的说道,金夫人这边请,小心脚下,昨日下了雨,路有些滑。

随即看了眼一旁的姚芷云,忽然诧异的开口道,这位小姐是?是我外甥女,芷云,这是静心大师。

原来是表小姐,阿弥陀佛,我观小姐,眉眼秀丽有神,天庭饱满,耳垂圆润,以后必然是大富大贵。

知客僧面露肃穆,娓娓的说道。

张氏听了很是高兴,笑的眉眼弯弯的,让碧芳拿了用红纸包着的银两递给知客僧,这是一点心意,就当香油钱。

知客僧捏了捏那银两的厚度,显然很是满意,越发殷勤的领着张氏等人,不过一会儿就绕过庭院,到了厢房。

摆设的雅致出尘的厢房内,聚集了不少人,或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或端坐着歇脚,有些人姚芷云认识,有些人她没见过,不过大半却都是熟悉的面孔。

姚芷云被张氏带着一一过去打了招呼,正坐着喝茶歇息,忽然感觉到背后有人在拍她。

芷云姐姐蓉阳郡主笑着说道。

姚芷云回头,见荣阳郡主穿着一身湘妃色的直胸齐领的襦裙,梳着婀娜的双平髻,插着一对飞天珍珠珠花,娇俏的可爱的很。

蓉阳郡主,你是几时到的?蓉阳郡主嗔道,不是让姐姐直接喊我平灵,怎么又喊郡主。

姚芷云笑道,知道了,平灵妹妹,是我错了。

嘿嘿,芷云姐姐,你这是第一次来白马寺吧?蓉阳郡主兴致勃勃的问道,见姚芷云点头,便是接着说道,这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后院有一颗合抱粗的常青树,说是有二百多年的树龄,在树下许愿很是灵验,不过最好玩的还是寺院挨着一座奇峰叫云燎山。

姚芷云混好奇道,那山有什么奇特之处?我以前和知寒哥哥还有韩曜哥哥一起去过,山高百丈,围绕着一条河流,要过河只能靠着那两根索道,当时我闭着眼睛,好在韩耀哥哥轻功了得,护着我。

说道这里,蓉阳郡主露出几分得色的笑容,芷云姐姐,你知道吗,这次韩耀哥哥也一起来了,平时让他来都嫌麻烦,就那次我们一起去云燎山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之后便是闭门谢客,这次却不知道怎么就主动提了出来。

姚芷云听到这里,心却不争气的陡然的跳了下,是吗,今日来白马寺的不都是女客吗?芷云姐姐,你真不知道?怎么?虽然是女眷,但是那家中男眷自然是还要来护送的。

随后左右了看了看,看到张氏正和白阁老家的夫人闲聊,你家的表哥金景盛如今真是风头大盛啊,据说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文采斐然,容貌又是俊秀不凡,是个翩翩美男子,就连那白阁老家眼高于顶的二小姐都有心要结这门亲事,他没有一起来嘛?让我也见识见识。

姚芷云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平安符,只觉得心里百味杂陈,哪一天,她刚午觉睡醒,就见金景盛满头大汗的来寻她,手里拿着一枚红色的平安符,磕磕巴巴的说着来意,眼中满满的都是赤诚的情意,犹如夏日火热的阳光,只撩的人心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只是她却不能接受这份情意,如今大舅舅和舅娘是她唯一的靠山,她自然不敢违背他们的意愿,更何况前世莫名其妙的死因还未查明。

那忽然死掉的紫云,那夜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人诡异监视,总是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她总觉得这就像是藏在暗处的吃人猛兽,总有一天就亮出锋利的爪子,他或许是在等最有利的那一刻。

蓉阳郡主见姚芷云神色黯然,转了转眼珠,眼中闪过几分了然,芷云姐姐,你不会喜欢……姚芷云忙道,那是我表哥,一直待他如哥哥一般的,不要胡思乱想。

那这是怎了啦?是不是在担忧你妹妹姚芷琪的事情?在蓉阳郡主带着赤诚担忧的目光下,姚芷云第一次有了倾述的欲望,重生的冲击,前世的冤死的迷茫,这些日子以来如履薄冰一般的艰难抉择,有些事情说出来,平灵妹妹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

等等。

蓉阳郡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上一次我听余家三姐姐说,宗平侯夫人邀了你母亲去府上,好像是说要把你们姐妹都嫁过去,好平息上一次的事情。

姚芷云没有想到蓉阳郡主的消息这么灵通,吃惊道,你还听说了什么?蓉阳郡主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眼姚芷云,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还听说,是想让姐姐你嫁给那个傻子蔡文平,不过我就想着,这事也太过荒唐,就算她不是你的生母,总还是要顾忌几分脸面吧?姐姐可是正经的嫡女,难道她就不怕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厚此薄彼?所以,以为不过是谣传,难道是真的?姚芷云苦涩的笑了笑,原来京都的圈子不过这么大,不过几天前的事情,竟然全都传开了,便是委婉的说道,我如今住在舅娘家里。

蓉阳郡主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道,姐姐,你也别太难过,总归这个事情还没定下来,再说……说道这里,蓉阳郡主也开始焦急了起来,从来这婚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氏是姚芷云的继母,她如果豁了出去,为了亲生女儿的婚事连脸面都不顾了,还真是棘手的很,要不,我去跟祖母求求情好了,她最是心慈。

姚芷云摇头,这毕竟是我家的内事,明珠公主也不好插手,再说我舅舅他已经是说过叫我不要担心。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忽然蓉阳郡主替姚芷云不平道。

我又能如何呢。

姚芷云低低的叹道。

要不,芷云姐姐,你嫁给我哥哥好了。

蓉阳郡主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很好的主意,随即兴致勃勃的说道,你还没见过我哥哥吧,他常年镇守在边关,长的高大威武,性情很是和善,这一次也随着知寒表哥一起过来,对了……,他也来白马寺了。

一会儿我带你去偷偷的看一眼?姚芷云有些啼笑皆非的笑了笑,难道你还能为你哥哥的婚事做主不成?我自然不能做主,但是我哥哥可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他喜欢,我娘又疼着哥哥,多半是要同意的,到时候你跟着哥哥去北疆,哪里山高皇帝远的,可自在着呢,再也不用看你母亲的脸色。

蓉阳郡主说道这里,露出了急切的神态,芷云姐姐,你在这里坐好,我去找我哥哥他们去,待会儿你们就见上一面。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掉了。

姚芷云惊愕的张了半天的嘴,好一会儿才好笑的摇头,带着几分宠溺的说道,真是火急火燎的性子。

到了午时,自有那小僧侣送来了素粥和斋菜,姚芷云坐在张氏的旁边,这一边却是李氏和姚芷琪,姚芷玉的三母女。

待吃完了,又喝了茶水,姚芷琪拽了拽姚芷云的衣袖,小声说道,姐姐,你能不能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姚芷云诧异,姚芷琪向来都是趾高气扬的,又何曾认认真真的喊过她姐姐,如此的低声下气……,事情反常必有鬼,什么事,你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姚芷琪听了红了眼睛,你……,我真的是有事跟你说。

张氏看了姚芷琪泫然欲泣的摸样,怕她当场哭了起来,惹得众人都围观,又想着总归是姐妹,不好太驳了面子,再说在这戒备森严的寺庙也应该不会有大事,便是说道,芷云,你就陪着你妹妹吧。

随即又吩咐身旁的碧芳说道,你陪着表小姐一起过去。

姚芷云无奈,便是起了身,跟着姚芷琪走出了东厢,早上还是晴朗的天气,这会儿便是乌云密布,似乎马上就要下起暴雨。

☆、暗算从台阶而下,右边立着一尊舍利子的佛塔,佛塔旁是铺着青石板的一条小道,顺着山势弯弯曲曲而下,直通后山的庭院,庭院中种着一颗几个人合围都包不过来的长青松树,繁茂的松树枝头上挂满了祈福的红色丝巾和代表着祝愿的平安符。

姚芷云走到了此处便是不肯多走一步,二妹妹,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姐姐,这里人来人往的,我实在难以启齿。

姚芷琪咬了咬下唇,为难的的说道。

姚芷琪挑了挑眉毛,看了眼四周,因为是午膳的时间,这里除了她和姚芷琪就无旁人了,你不说,我走了。

别走!姚芷琪着急的抓着姚芷云的衣袖,我说……姚芷云停住脚步,点头示意姚芷琪说下去。

姚芷琪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姐姐,我知道以前总是对你颐指气使,还曾辱骂过姐姐是村姑,很是没有分寸。

说道这里,露出了几分愧疚的神色,语带悔恨的说道,姐姐,你能不能原谅我以前的任性不懂事?姚芷云微眯着眼睛,总觉得今天的姚芷琪太过诡异,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骄傲任性且过分自大的性情,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性格大变?她听见自己淡淡的回答道,都过去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姐姐,你肯原谅我了?都过去的事情了,自然是忘记了。

姚芷云笑了笑,眉眼中尽是讽意,她不想在和姚芷琪继续说下去,不管姚芷琪是出于真心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她都不可能听信于她。

姐姐,既然你肯原谅我了,能不能看在姐妹的份上救救我。

让然意想不到的是,姚芷琪听了姚芷云的话之后,心一横,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姚芷云惊异,你这是干什么?姐姐,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了。

姚芷琪跪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留了下来。

把话说清楚。

姚芷云直戳重点的问道,不想在和姚芷琪拐弯抹角的打太极。

姚芷琪擦了擦腮边的泪珠,抬头楚楚可怜的注视着姚芷云,姐姐也知道我的名声已经是坏了,恐怕以后很难找到合适的人家了,我娘为了这事也是急的白了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宗平侯夫人说,如果姐姐你肯嫁给蔡文平就同意我嫁过去。

姚芷云的唇边绽放开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同意?我……,呜呜,可是我怎么办?姚芷琪越发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我知道委屈了姐姐,可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啊,姐姐你就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后半辈子与孤灯相伴,了却余生吗?看着跪在地上,哭的快要晕死过去的姚芷琪,姚芷云不禁生出了几分可怜,她叹了一口气,哪里有那么糟糕,只要你不想嫁入那些有头有脸的高门大户,让母亲多准备些嫁妆,总会寻到合适的人家。

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姚芷琪紧咬着下唇,悲愤欲绝的说道,我已经是蔡安平的人了,好姐姐,你说现在能怎么办?姚芷云再次惊异,她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已经……,你是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姚芷琪点头,跪行到姚芷云的跟前,抓着她的裤脚哀求道,姐姐,我这辈子是死是活都在姐姐一念之差了,好姐姐,你就行行好吧,等我做了宗平侯夫人,你要是真的不喜欢蔡文平,我可以和姐姐共事一夫,总是会让姐姐有子嗣供养。

你简直是疯魔了,无可救药! 姚芷云一脚甩开姚芷云,大步的往回走,只觉得姚芷琪当真是已经无可救药,别说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就算是同胞姐妹……呸,如果真是同胞姐妹,谁会舍得让自己的亲姐嫁给一个傻子?还共事一夫?简直龌龊到了极点。

姚芷琪愣愣的爬在地上,直到姚芷琪的身影渐渐消失,这才反映了过来,她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暗暗自语道,姚芷云,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随即,快步追了过去。

姚芷云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耐烦的回头喊道,你……唔呜,这是……,走开。

一阵说不出刺鼻味道从姚芷琪盖住她脸的手帕上传来,不过一会儿,她就感觉天旋地转,心中极度恐惧,好容易才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开姚芷琪。

冰凉的青石板让姚芷云有了几分的清醒,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跑……,这种让人晕眩的东西应该是迷药,而姚芷琪把她迷魂之后到底要做什么,很是显而易见。

姚芷云发现四周的景物都在晃动,泛黄的树叶,潺潺的河流,她慌不择路,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不过一会儿,她就被人从身后拽住衣袖。

姚芷云,你跑不了。

姚芷琪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干什么?姚芷云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是吐字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

姚芷琪的面容扭曲,带着嫉妒的恨意,要不是你个贱人,勾搭完了金景盛就去勾搭韩耀,让他们对我呲之以鼻,我怎么会遇上蔡安平?没有遇到蔡安平我的名声又怎么会坏掉……,总之都是你,我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完就对身后的人说道,把她给我绑起来。

随后姚芷云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紧紧的困住,一阵天旋地转,应该是被人抗在肩膀上。

过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之中,姚芷云感觉到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随后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

安平哥哥,我姐姐可是已经在这里了,你……姚芷琪的声音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你可不能食言,再说,我现在可是你的人了。

芷琪妹妹你放心,等一会儿所有人看到你姐姐和……,她就算是不想嫁给我哥哥也得嫁了,到时候我母亲自然也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蔡安平得意的说道。

可是,会不会有人起疑?姚芷琪显然有些不安。

芷琪妹妹,你大可放心,那个尾随而来的丫鬟我已经叫人引开了,当时那个地方又没有其他人,只要我们一口咬定,就算他们怀疑,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还是安平哥哥你想的周到。

芷琪妹妹,你快回去吧,免得别人起疑,等她们发现了你姐姐不见了之后,你就往这个方向引过来,到时候…….嘿嘿。

嗯,我这就回去。

随后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暧昧的呻吟,好一会儿,姚芷琪才带着娇喘,依依不舍道,那我走了。

吱呀一声,一身冷风袭来,随后是又是关门的声音。

寂静的屋内,一点点的的声音都显得异常的清晰,脚步声慢慢的接近,随后姚芷云感觉一股灼热浑浊的热气吹佛在她的脸上。

嘿嘿,小美人,你可总算到我手上了,嫁给我那个傻大哥之前,怎么也要让我尝尝你的滋味不是?蔡安平色欲熏心,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随后,姚芷云听到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她心中又痛又悔,又急又难过,只是这会儿,怎么也无法睁开眼睛,她知道迷药应该是彻底发挥作用了,难道她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接受这样的□?衣袖中暗藏的玛瑙佛手金簪冰凉而尖锐,这是她急忙之后放进去的,姚芷云拼劲了吃奶的力气,狠心的朝着自己的手心扎去。

一股锥心的疼痛袭来,刺的姚芷云恢复了几分的清明,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那蔡安平的脸仅仅的和她在半指的距离。

蔡安平见姚芷云睁开了眼睛,一愣,你……醒了?随即笑了笑,醒了更好,做那事可是更有味道。

那手就伸过来,准备解开姚芷云的腰带。

姚芷云只觉得一股说出恨意涌上心头,举起手中的玛瑙佛手金簪朝着蔡安平刺去。

哎呀,你个贱人,竟然还藏着利器?蔡安平一时不察,被姚芷云在右臂上扎了一个洞。

姚芷云额头上尽是汗水,到了这会儿,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毫不犹豫的把玛瑙佛手金簪对着自己的脖颈,你再过来,我就自尽。

你……,你以为你死在这里,会有人知道?姚芷云气息幽若,若没有我活着嫁给你的傻大哥,姚芷琪又如何得到令尊的同意嫁给你?所以如果我死了……,她的婚事也就泡汤了,你觉得她会保持沉默吗?蔡安平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贱人。

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姚芷云把金簪抵在自己的雪白的脖子上,因为用力过猛,已经划出了一丝血痕。

☆、意外的婚约姚芷琪走回了厢房内,张氏疑惑道,芷云没有跟你一起?吃过了斋饭,这会儿众人都准备着回府。

姐姐没有回来?姚芷琪无辜的说道。

张氏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话,难道她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刚才是跟我一起出去的,不过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先回来了。

姚芷琪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我跟丫鬟小云看到路旁有些好看的枫叶便是去摘了,舅娘,你看好看吗?姚芷琪的手中拿着一叠红色的枫叶。

正在这会儿,碧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露出焦急的神色,悄声对张氏说道,夫人,奴婢刚才跟在姑娘后面……张氏露出不安的神色,你是说,你后来就没看见表小姐?碧芳扑通跪了下来,夫人,奴婢该死。

张氏细想了一会儿便是有些坐不住了,你先起来,什么事情等找到人再说。

说道这里看了眼正在和李氏笑着说话的姚芷琪,面色微沉,你去把几个一起跟过来的随从都喊过来,把在西厢房等候的芷云的乳娘和丫鬟也叫过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有些人家陆陆续续的离开了白马寺,但是姚芷云却还是没有到找到,这下张氏可是急坏了,又叫人通知了监院僧,这事情可大可小,引得白马寺的主持廖然法师也知道了消息,忙派了寺庙内多余的人手去找。

姚芷琪在张氏的盯视下,额头上冒出的细小的汗珠,她有些心虚的绞着衣袖,舅娘,真的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

张氏沉吟了一会儿,你们两个一同出去,却只有你先回来了,唯一能作证的还是你母亲的丫鬟,到时候万一你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我……,我好像看见姐姐往观云台的方向去了。

张氏大惊,观云台人烟稀少,又处在峭壁之处很是危险,因为实在是偏僻,她一直没叫人去那边寻,忙吩咐道,快去观云台瞧瞧。

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芷琪,你既然见过你姐姐去了那边,就跟我们一起去寻吧。

李氏朝着姚芷琪使了个眼色,姚芷琪确当没有看见,恭敬的说道,舅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去看看吧,也怪担心姐姐的。

张氏领着几个人,走出了东厢房,外面已经是下起了秋雨,寒意深重,有股说不出的潮湿压抑,她也顾不得雨水打湿了鞋面,急匆匆的朝着观云台而去,那在一旁引路的小僧侣说道,夫人,小心些。

几个人急匆匆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峭壁旁凸显而出的观云台,看着很是险峻,边上用锁链围住,一行松柏旁有二间房的小屋。

姚芷琪突然蹲□子捡起一枚手帕,惊愕的说道,舅娘,这不是姐姐的手帕吗?怎么在这里?张氏呼吸急促,紧紧的握着双拳,好一会儿才说道,去把门打开。

那小僧侣拿了钥匙正准备开门,却见门锁早就被敲掉,门却从里面上了闩,怎么推也推不开,夫人,这里有人。

几个尾随而来的人面面相视,张氏脸色煞白,正在这会儿,微弱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一旁的监院僧知道事情重大,犹犹豫豫的问道夫人,门是不是要撬开?姚芷琪说道,那明明就是姐姐的声音啊,快把门弄开,我可怜的姐姐……,在这偏僻的地方怎么会被反锁在屋内?眼眸中明明是幸灾乐祸的身材,语调中却带着一副万分焦急的口吻。

张氏手脚发软,她现在有些进退两难,打开门后到底会看到什么她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如果有个万一……,姚芷云的名声就毁了,她记得前几日还信誓旦旦的跟金穆文说要给姚芷云找个好人家,如今这般,到底要怎么回去交代?正在张氏犹犹豫豫这会儿,屋内的女声越来越大,似乎带着哽咽的哭声,令人听着无限的同情,自从听见姚芷云消失之后一直没有离开的蓉阳郡主坐不住了,她露出焦急的神色,大声说道,你们还不开门!随即又对张氏说道,金夫人,无论如何要先把人弄出来!这拖下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张氏这才如梦初醒,心想……,万一人要是有个好歹名声什么不过是浮云,她怎么这么糊涂,忙对身旁的人说道,把门给我撞开!阴雨绵绵,天色暗黑,几个孔武有力的小僧侣,拿着硕大的圆形原木,狠狠的撞击,几个人齐心协力,不过一会儿,木门就被撞的稀烂,屋内的情形一下子映入众人的眼帘。

因为这屋子很少有人居住,只是当放杂货的储藏室,屋内很是破败结满了蜘蛛网,中间摆着的香案上供着慈佛,青石板的地面上摆着几个蒲团,应该是用来跪拜的礼佛的,往屋内的右边望去,暗红色厚重棉布的帐幔全被放下,挡住了里面的情景,让人看不清楚。

蓉阳郡主指着帐幔内说道,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也顾不得其他,刷地一下子拉开了破旧的暗红色帐幔,只见里面一张掉了漆的八步床上,一个男子侧身而卧抱着一个女子。

屋外一阵雷光闪动,映出男子的面容,俊朗如刀刻的面容,刚毅神态,加上即使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也难掩的沉着稳练,逼人退步的凌厉,很难让人把龌龊这个词和他搭配起来。

蓉阳郡主惊愕的连连后退,韩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芷云姐姐呢?韩耀看了眼呆愣的众人,皱了皱眉头,还请各位,先退出去,我自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芷云呢?张氏担忧的问道。

她没事。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姚芷琪趁着众人发呆这会儿,跑了过去,一下子扒开盖在韩耀身上的被子,你真的是韩耀?姚小姐还当自重,这么迫不及待,难道没见过男人的身子吗?韩耀的言辞如往常一般的刻薄无情。

姚芷琪被这话刺激的红了眼睛,看着韩耀小心翼翼的搂着昏睡的姚芷云,用衣服盖住那□出的手臂,那副小心翼翼的摸样,让她心里的怒火如熊熊烈火一般难以压制,她冲口说道,青天白日的你们就干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怕有伤风化?韩耀冷然的笑了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总比,姚小姐和外人合谋毁了自家姐姐的清白强吧?你怎么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心爱的蔡公子呢?你…… 姚芷琪目光中闪过几分的恐惧,不可能,他呢,他在哪里?她四下查看,床下,衣柜,如疯了一般,你把他藏到了哪里?李氏忙上前拉住了姚芷琪,狠心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芷琪,你到底在干什么。

娘……他们……李氏露出担忧的神色,对着张氏说道尴尬的笑道,这两个孩子,真是姐妹情深,你看芷琪担心姐姐,担心的已经语无伦次了。

随即用一种咬牙的声音对着姚芷琪说道,快跟娘出去。

张氏看了眼有些反常的姚芷琪和一直呆愣不动弹的蓉阳郡主,露出深思的表情,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都出去。

随即对着韩耀郑重的说道,麻烦韩世子务必要给我交代。

此后几天,整个京都都是韩耀和姚芷云的传闻,说两个人在白马寺私会被撞见,不得不定下婚约,有的人觉得姚芷云简直是撞上大运,有人觉得两个人这样不顾礼义廉耻很是有伤风化。

☆、36媒人上门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姚芷琪就被关房间内不得出门,这一次姚寒允大怒,只恨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败坏名声。

李氏整日的以泪洗面不到几日就像是老了十岁一般,她本来是熄了让姚芷云嫁给蔡文平的念头,也不知道芷云从怎么想到了主意,说到了白马寺就想办法把蔡文平和姚芷云关一处,待寻到落了口实,到时候金穆文就算如何心疼姚芷云,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姚芷云自己不贞前,李氏想来想去,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这才点头同意。

没曾想,事情本来进展的很顺利,半路竟然冒出了一个韩耀不顾自己的名声护住了姚芷云,那韩耀自称会对姚芷云负责,说改日会寻个媒上门提亲,激的姚芷琪妒意大发,想着自己的婚事了无着落,姚芷云却要嫁入这等好家,便是乱了分寸,说漏了嘴。

姚芷琪虽然说的不全,场的几个,哪个不是水晶心肝,很快就明白了大致的原委,她还记得张氏那凌厉的眼神,似乎像一把刀子一样,要把她凌迟处死。

姚府里风雨欲来,众仆役门连大气的都不敢喘一下,金府却也是暗潮涌动,闹的自危。

事情虽然过去了很多天,但是金穆文依然气愤难平,当日他把姚寒允叫到府上,两个闭门相谈,说是相谈……,其实不过是金穆文朝着姚寒允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姚寒允虽然不通庶物,脾气也有些太过耿直,但并不算一个糊涂的,还是有几分清明,他听了金穆文的话,终于知道自己平日的疏忽和纵容已经酿出了大祸,气的安奈不住直接回府把姚芷琪和李氏拎了出来询问。

两个开始还想着隐瞒过去,无奈这一次姚寒允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让拿了家法来,亲自动手抽打姚芷琪。

姚芷琪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姚寒允虽然总是冷冷的,但是对这个女儿也算是疼爱的很,打着打着自己也忍不住心疼了起来,无奈这次事情太过让他心寒,总觉得女儿只是任性一些,没曾想竟然干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连着外陷害自家的姐妹。

李氏一旁哭着阻拦也被姚寒允一脚踹地上,那家法是一根竹棍,直打的姚芷琪背上红了一片才停下手来。

到了这会儿,姚芷琪也是又痛又疼,又怕又惧,魂不守舍中就把被蔡安平挑拨的原委,把怎么把菜安平拿给她的迷药用到姚芷云的身上,一一都讲了出来。

姚寒允虽是气急,但还留着一点侥幸的心里,想着自家女儿虽然做错事情但本性还是好的,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但是这会儿,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失望透顶,他指着李氏骂,说她不懂的教养儿女,一味的纵容溺爱,还苛待庶子和继女,当场写了休书,让领回娘家去。

李氏刚哭完女儿,这下轮到了自己,已经是吓傻了眼,好一会儿看到丢地上的休书,这才如梦大醒一般跪行过去,抱着姚寒允的腿哭成了一个泪,后来姚芷玉和姚霍辰也跑来跪着求情,几个抱一起大哭,看着很是凄惨。

姚霍辰见了也是有些不忍,他是个心地纯善的,虽然也对李氏有过埋怨,但是并不记仇,他去给李氏说情,姚寒允摸着姚霍辰的头,有些欣慰的说,真是个好孩子,兴许以后姚家就要靠着了。

随即派了收回了休书,只是让李氏闭门谢客,把姚芷琪也关了起来让她思过。

姚芷云被下了药,回府之后虽然醒了过来,总是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几日才恢复了精神,张氏因着愧疚,想着本来姚芷云拒绝了姚芷琪的邀约,是她觉得姐妹之间太过生疏不好,这才有了后面的祸事,便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亲自端汤拿药,照顾的比亲生母亲还要无微不至,让金穆文有些怨怼的心思消散了些。

金穆文每日都要过来探望下姚芷云,想着侄女不过来京都几月,却是出了这许多事情,如今连婚事被搅的一团糊涂,越想越是心疼,一狠心就想着把白阁老家的婚事推了,让姚芷云嫁给自家的儿子,这一次张氏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点头同意,好和白家还正式下过定。

没曾想,过了半月,那寒曜竟然真的请了明珠公主的二儿媳妇,王二奶奶过来说亲。

王二奶奶和张氏向来亲厚,她进了门也不客气,笑嘻嘻说道,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拿一双媒的鞋子。

张氏听了诧异道,说的是韩国公府的韩世子?她以为韩曜不过是因为当日情况特殊,这才允了婚事,并不是真心实意。

是啊,本来是轻易不动的,也知道的性子,不过因为如今他家实是没有长辈能做主,公主殿下便是让跑上一趟,之前去了姚府,那姚李氏……,啧啧,都不知道,整个瘦了一圈,毫无精神头,病恹恹的跟说,他们老爷说了,姚芷云的婚事以后就家做主了,就让来寻。

王二奶奶喝了一口茶水才来来龙去脉说了清楚。

张氏提起李氏气就不打一处来,她这是怎么了?王二奶奶笑了笑,露出几分不齿的神色,可是别瞒着,可是都听说了,她教唆女儿……,说那姚寒允都写了休书,最后看几个儿女的面上才收回,是不是?张氏这几日一直忙着照顾姚芷云,又愁着如何委婉的和白家推拒婚事,到还真听过后面的事情,竟然是这样,这几日都忙糊涂了。

如今他们姚家可是京都里的大笑话了,那宗平侯夫也不省心的,儿子明明被打的半死躺床上,却反而说姚家想把女儿嫁给她家都想疯了。

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张氏的面色,自然知道家侄女是好的,哎,要不然,也不会上门当这个媒。

听了这话,张氏露出怜惜的神色,芷云真是被蒙鼓里,意外遭此大难。

随即语气一转不过,看,这韩世子求娶这婚事,到底是真心还是为了顾全大局?张氏想了半日,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会儿她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寒曜竟然当真的过来求娶,喜的是如果这婚事成了,金景盛和白家二小姐的婚事也不用推了。

说起来,韩世子和们府上也是姻亲,他的祖母是明珠公主的妹妹兰珠公主,也知道,当时韩家六个兄弟,都死了北疆的战役上,独留下他一个血脉,从小没管束,无拘无束的长达,当真是恣意妄为,没有什么不敢的,当今圣上也是,怜惜他父母早亡,唯一的祖父一把年纪还镇守着边关,只要做的事情不是太过荒唐,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样的性情,既然是说了要娶家的侄女,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了。

王二奶奶细细的说道。

张氏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按道理这种不贞事情被撞见,韩曜如果只是为了保全名声,大可纳了姚芷云做妾侍,但是却郑重的说道要上门求娶,这显然是说明对姚芷云有意啊?这么一想,张氏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这婚事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事,便是笑着说道,既然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王二奶奶看着张氏露出释然的神色,亲密的握住她的手说道,呀,关心则乱,不过也是……,韩世子那性子,也不熟悉,那这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得先禀过们家老爷,也知道们芷云是他的心头肉,不仅是因为她是们小姑奶奶留下的唯一血脉,还因着这身子骨不争气,盛儿之后一直没给他开枝散叶……,们老爷其实很想要个女儿。

张氏有些怅然的说道,她还曾跟金穆文提过,想抬了身边美貌的丫鬟给他做妾侍,好多生养些,只是金穆文却说一切顺天意,便是拒绝了。

哎呦,还不知足啊,虽然膝下才一个儿子,但是却争气的狠,孝顺不说还很是聪慧,今年秋闱被钦点为新科状元,直入翰林院,前途似锦,整个京都谁不知啊,都不知道,有多少家盼着把女儿嫁给做儿媳妇呢,也就是没有女儿,不然啊,一定跟亲上加亲。

提起金景盛,张氏眼角溢出满意的笑容,直达眼底,哪里有说的这么好。

两个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王二奶奶就起身告辞,张氏亲自把送到了垂花门,这才反了回来,随即换了衣裳,去了金慕文的书房。

金穆文听了张氏的话,并没有露出很是欣喜的神情,他背手而立,书房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事还是须得问问芷云的意思,再说,总是要见一见这个韩耀。

韩耀这个他只远远的见过一面,因为祖父韩武威不仅是韩国公还是兼任骠骑大将军,手握着朝中大半的兵力,且军中威信震天,无能敌,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式的物。

为着这个,皇帝把韩家唯一的血脉韩耀扣京都,养眼皮底下,韩耀似乎也知道这种尴尬的状况一般,既不呼朋唤友,也不钻营仕途,更不爱出门走动,一年中有大半年都闭门谢客,偶尔出席宴席也会傲慢冷漠,对总是少了热忱,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这个性情古怪,脾气嚣张,都敬而远之。

张氏本以为金穆文会高兴的欣然同意,没曾想他竟然还犹豫不决,忍不住说道,老爷,这婚事简直是天作之合,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语调中带着几分的埋怨,这些日子她伏低做小,精心照顾着姚芷云,就是连儿子的婚事她也不敢插话,若说是没有埋怨道还是假的。

金穆文陡然冷了脸,当不知道的那些小心思?老爷,能有什么小心思?张氏有些惧怕的低着头。

金穆文冷笑了几声,前几年就让把芷云接过来,好跟盛儿把婚事定下,是怎么说的,说芷云如今习惯了住青州,又有穆广一家子精心照顾,突然把接过来怕适应不了,还是等大些……,再说如今还是还小,婚事还须得等等才好。

说道这里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张氏,接着说道,想着说的也有些道理,便是同意了下来,之后却迟迟不提起。

老爷,可是冤枉了。

张氏急急的辩解道。

金穆文瞪了眼张氏,吓得她立时禁了声,想着这么久都不提起,心里应该是不满意这亲事,儿媳妇总是要选个婆婆喜欢的,膝下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也不忍心带着跟刺过一辈子,再说……这样强加于,以后若是有个不测先去了,芷云岂不是要受委屈?这样一想,就觉得给她另找一门亲事,也是好事。

张氏不曾想过,金穆文虽然不言不语,却看透了诸多事情,当时她确实是不愿意,只是当金穆文提起他不了,便是忍不住有些哽咽道,老爷,可要一直好好的……想当年,当张氏得知自己要嫁给这才华横溢的这新科探花,只觉得如做梦一般,跟着母亲聘来的教养嬷嬷狠狠的学了礼数,嫌之前绣的嫁妆不够精细,又熬夜重新找了花样绣了一番,真可谓是又是忐忑不安,又是欣喜异常。

待新婚之夜揭开盖头,看到如青松一般挺拔,如玉一般俊逸的金穆文,这颗心就再也寻不回来了,只盼的能得到夫君的喜欢。

婚后金穆文虽然有些淡漠,但是两个相敬如宾,金穆文待她很是敬重,并不曾因为家世瞧不起过她,她不能生养之后也没有说另纳妾侍,如今这种高门大户,谁家不是有个几房妾侍,唯独她……,说起这件事,王二奶奶奶不知道要有多羡慕她,想到这里,张氏便是有些愧疚了起来,又想到原来当年金穆文也是因为顾忌她而把事情耽搁了下来,她明明知道他很是看重姚芷云,自己却婚事上推三阻四……老爷,别说了,是妾身错了,以后老爷说什么妾身就怎么做。

张氏擦了泪珠,恭恭敬敬的说道。

金穆文看着小心陪着不是的张氏,心里再大的气也消了一半,张氏嫁过来之后,从来都是循规蹈矩,以他马首是瞻,家里需要用银子的时候也从来不曾含糊的把自己的陪嫁悉数了拿了出来充公,又心思通透,把府邸管的有模有样,比起姚李氏……,其实自己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再说,谁还没有个小心思?是个母亲总是更加看重自己的孩子,他也知道水清则无鱼,有些事情不能说的太过,也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了,芷云从小没了母亲,她父亲……,也看到了,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们了,女家的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情,总是要斟酌一番。

张氏见金穆文消了气,还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解释,心里越发的愧疚,忙点头道,老爷,是妾身逾越了,放心,以后老爷说怎么做,妾身就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有一更。

☆、37表明心意湖面上,几对鸳鸯正戏耍游玩,风吹的水面波光粼粼,如缀满了晶莹的珍珠一般,异常美丽,姚芷云躺湖中亭子里的美榻上闭目浅睡。

素月悄悄的给姚芷云加了件衣服,却惊醒了她。

什么时辰了?姑娘,已经是未时了,要不要吃些点糕点?素月问道。

姚芷云摇头,回去吧,风有点大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树叶纷纷的掉落,不知不觉中冬季悄悄的来临了。

素云留下来收拾,素月陪着姚芷云,两个渐渐走到后花园处,却见到金穆文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坐凉亭里相谈。

姑娘,那不是韩世子吗?素月有些激动的说道,她自从得知救了自家小姐的是曾经船舶上吓唬过她的皓月之后,便是从唾弃变成了盲目的崇敬。

姚芷云瞪了眼素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随即喃喃自语道,他怎么来了?素月面上止不住的笑意,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大舅老爷想要看看未来侄女婿。

这丫头,真是没有不敢说的。

姚芷云无奈摇头,望着寒曜熟悉的身影,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似乎感应了到了姚芷云注视,韩耀刚好回过头来,隔着长长距离两个目光相对……,韩曜幽深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异样的神采,姚芷云脸一红,马上低下头来,对素月道,们赶紧走吧。

到了夜里,姚芷云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几日前,大舅舅金穆文的话还脑中回响,那韩耀真的找了媒来提亲。

姚芷云红了脸,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平静的说道,韩世子危难之际伸了援手,他是真君子,但是却不能不知好歹,腆着脸接受这份婚约。

说道这里,姚芷云声音变的很是苦涩,舅舅您不知道,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了,韩世子刚刚制住了蔡安平兄弟俩,就听见开门的声音……,躲都没有时间躲。

那以后怎么办?可是会赖着舅舅养一辈子,舅舅不会嫌弃吧姚芷云笑了笑,掩住落寞的神情,撒娇一般的说道。

金穆文摸了摸姚芷云的发丝,叹了一口气,舅舅何曾不想养着一辈子,可是舅舅总是会先一步离开世。

随即叹息一般的说道,不过,芷云别担心,一切都有舅舅给做主呢。

自从回到京都之后,姚芷云已经听金穆文说了三次这句话,第一次是她被李氏苛待的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再后来是李氏准备把她送给蔡文平只为了她亲生女儿的婚事,随即被揭发的时候,还有现,她闹出了这样的丑闻,虽然并不是她的过错,可是这女子的清誉便是比性命还重要,她却是知道的……,一般家早就把这样的女儿关了起来,甚至是送到庙里了却残生。

无论任何时候大舅舅总是为着她着想,生怕委屈了她,她还记得青州的时候,每年的生辰都会收到大舅舅和大表哥送来的礼物,大表哥的礼物都是些好玩好看的小东西……,大舅舅的礼物却都是她之前曾经嚷嚷过想要的物件,也不知道大舅舅是如何得知的,可见他对自己的用心。

想到这些,姚芷云心里酸酸涨涨的……,好一会儿,才惊觉脸上湿润的水珠是她自己的眼泪。

姚芷云擦了擦眼泪,随手坐了起来,披了件衣服走到了窗户下,拉开了嫩黄色的帐幔,月色透过镶嵌着五彩琉璃窗户投射进来,光洁的青石版上映射出五彩的斑斓的影子,看着很是漂亮。

突然,有轻微的敲门声从窗户处传来,姚芷云吓了一大跳,正想着是不是要喊,忽然听见有声音传来,是,开门。

姚芷云愣住,这个声音……,来京都的水路上,她听了好多次了,她走到窗户下试探性的喊道,韩曜?嗯。

姚芷云忽然有些无措,手忙脚乱之间差点打翻了圆木桌上的茶壶,好容易稳住才发现洁白的中衣上有了茶水渍。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窗户外的韩曜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没,韩世子,等下……姚芷云赶忙回到床上,换了崭新的中衣,又穿了件杏黄色的长袄,这才走了过去,推开了窗户。

一个身影如迅捷的猎豹一般,轻快的撑着窗台跳了进来。

淡淡的月色映出来如刀刻一般英气的面容来,挺拔如松一般的身姿,不是韩曜还能是谁,可是韩某太冒昧了?姚芷云又好气又好笑,想着韩曜夜半偷溜进金府不说,如今又是这么理直气壮的站屋内,竟然会问是不是自己太冒昧了?知道冒昧还敢这么硬闯?可是不知道怎么,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情绪涌上心头,她印象中韩曜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这种夜半私会的事情由他做出来就觉得自自然然的。

韩世子可是有事?姚芷云给韩曜斟了茶水,坐一旁的绣墩的说道。

韩曜顺势坐了下来,白马寺一别,自始至终都没见过姑娘。

姚芷云想到白马寺的惊险过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多亏了韩世子相助,不然…….姚芷云还记得,当时她正拿着金簪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却见从一旁的走出了肥硕的蔡文平,他见到姚芷云,高兴的不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了上来……,蔡安平趁着这会儿夺了她的金簪,又使唤哥哥蔡文平脱了的她的外衣。

姚芷云真是要活着无门要死无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禽兽一般的男要欺辱于她,这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有些女子会选择咬舌自尽这种惨烈的死法,当真是已经没有活路了,便是一狠心,咬住了舌头。

恰这时,俯身她身上的蔡安平忽然翻了个白眼,直接晕了过去,一旁的哥哥蔡文平想要尖叫,又同样被来打晕了过去。

姚小姐,……还好吧?姚芷云的神智还有些迷糊,只觉得清亮的微光中看到了韩曜的面容,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喊道,韩世子?是?姚小姐,别动。

韩曜看了眼姚芷云因着迷药而带着迷蒙的眼睛,赶忙拿了一旁的衣服包住了她□的肌肤,随即拿了绳子绑住蔡文平两兄弟,正这会儿,门外传来咚咚咚砸门的声音,还夹杂着姚芷琪夸张的声音,姐姐,肯定就这里。

姚芷云虽然迷糊,却也知道不能让外面的看到如今这样的情景,虽然说是蔡家兄弟不轨前,但是外的眼里她已经是不洁的了,除非嫁给他们兄弟,又或者剃了头当尼姑……,姚芷琪只不过传闻而已,就已经让指指点点,她这是可是被抓奸床!!这一会儿,姚芷云急的快哭了出来,却是是坚定的说道,韩世子,快走吧,刚才救了一次,不可能一直帮下去,别是辱了韩世子的名声。

韩曜的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好一会儿,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把蔡家兄弟藏了帐幔之后,随即脱了外衣上了床铺……,随后的事情她已经是记不清了,药效太过强烈,直接昏睡了过去,等过了几日她清醒之后便是听说,韩曜当众承诺会求娶于她,而蔡文平两兄弟却是不知去向。

这几日倒是听说,蔡安平似乎被打断了腿骨,请了无数名医都是摇头说没办法,可能要落下残疾了。

芷云,为什么跟这么见外?韩曜忽然问道,能喊芷云吗?……姚芷云慌忙的低下头来,当韩曜喊着芷云的时候,低低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

芷云,就不问问当时怎么会那么做?为什么那么做?姚芷云顺势问完,就忍不住红了脸颊,这个问题真是……,真是羞。

因为愿意,当时想着,如果的世子妃的选是,那么似乎并不是令排斥的事情,所以就那么做了。

韩曜的语气坦荡,似乎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只是眼眸却是亮晶晶的,犹如夜半星空中最璀璨的星星,让看了一眼便是挪不开视线。

……姚芷云只觉得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不是勉强的?韩曜上前,突然的握住了姚芷云的手,那灼热的呼吸吹佛姚芷云的嫣然的脸颊上,自然不是,现……想知道,的想法呢?……舅舅今日问,到底上门提亲是因为要负责还是因为喜欢。

那是怎么说的?姚芷云脸红如朝霞一般,眼眉如月,抬头问道。

说,很喜欢。

韩曜叹息一般的说道。

这一句很轻很轻,犹如一片飘落的蝶翼,却是深深的印她的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晕死,老爸今天手术,一整天都在忙这个。

☆、38李氏母女上门姚芷云和韩耀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到了十一月合了八字,就把婚期定在了第二年的秋天,等姚芷云行了笄礼就举行婚礼,这消息传出去之后,京都一阵的喧哗,这事成了人们饭后茶余闲话,有人说韩耀为了姚芷云昏了头不顾家族的名声,也有人说姚芷云使了狐媚的手段只把韩耀勾的神魂颠倒,不然他一个堂堂韩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会娶一个小小翰林院学士府的姑娘?那还是因为在白马寺私会被撞见的这种丑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件事还引起了病中的皇帝的关注,显然皇帝病是病着,但是对朝廷内外的事一点也不含糊,特意下了道圣旨让韩耀进了宫,太子代皇帝询问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只是为了女子的清誉着想大可不必如此,可以纳为贵妾之类的,还暗示愿意给韩曜指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其实这话直白的来讲说就是,韩耀,这件事你不用委屈自己,皇帝会为你做主,其对韩耀的偏袒之心已经到了令人汗颜的地步,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宫中的惠妃,韩耀的姑祖母却像是没有听闻一样,照样还是每日里清修礼佛不管世事。

韩耀的回答也直戳了当,说这是自己的意愿,还求皇帝下个圣旨赐婚,太子无奈把事情禀奏给了皇帝,皇帝听后一边觉得韩耀娶了这样人家的女子,可以让他以后高枕无忧,一边又觉得似乎有些委屈了韩耀,不过想着这既然是韩曜的意思,便是真的下了圣旨赐婚,当然还附送了不少嫁妆。

这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张氏了,自家儿子的婚事不需要推脱,能娶到白阁老家的女儿这是多大的喜事?还有姚芷云也能嫁入一个合适的人家,当真是两全其美,虽然名声有些不好听,不过总归是圣上赐婚,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她开始翻库房,来往于京都喜铺之间,准备着姚芷云的嫁妆,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

姚芷云也收起心思,开始安安心心的绣着嫁妆,她看着张氏送过来的几个花样,觉得比起中规中矩的鸳鸯戏水或者是百子图,那大朵的牡丹反而更让人的喜欢,便是定下来绣这一款。

此后,姚芷云闭门不出,不是跟着素月,素云一起不是绣嫁妆就是跟着张氏学习料理中馈,这些事情她前一世做过一遍,倒也熟练,只是新郎的人选却是从金景盛变成了韩耀,从忐忑不安的恐慌变成了如今带着几分期待的渴望。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下了好几场的的大雪,到了年底,来了一位让姚芷云意想不到的客人。

会客偏厅内,姚芷云坐在罗汉塌上抿了一口茶水,随即抬头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李氏母女。

李氏看着很憔悴,也瘦了很多,少了以前的精明干练,目光中带着几分的恐惧不安,似乎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

姚芷云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一件湘妃红洒金长袄穿在身上有些偏大,眼眶深陷,肤色暗淡。

屋内很安静,姚芷云一直没有说话,她在静静的等着,等着李氏母女主动开口,她有些不明白,在做出那样难堪的事情之后,两个人怎么还有脸面来见自己?如果可能,她真想一辈子都不要见到这两个人面孔了。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李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芷云,母亲知道有些事情对不起你。

姚芷云冷笑一声,看母亲说的,母亲一直带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会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李氏听到这里,露出慌乱的神情,急切的说道,母亲以前见识浅薄,做了许多后悔莫及的事情,天知道,母亲只是为着你妹妹芷琪担忧而已。

李氏说道这里,走到了姚芷云的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哀求,芷云,你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心情吗?我不敢说让你原谅我,但是你妹妹真是太可怜了。

她可怜?姚芷云好笑的指了指一直坐着默不吭声的姚芷琪。

李氏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眼姚芷云,想着她这话的含义,知道多半是讽刺之意,忙解释道,你妹妹虽然平时顽劣,但是本性却不坏,如果不是被那蔡安平的花言巧语哄住,又怎么会干出那样的事情?你念在她年纪还小,又是你妹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

母亲少为她平辩解,她干出的那等事情叫本性不坏?试问哪个妹妹会给姐姐下了迷药随即送给别人奸/污?简直就是天理不容的事情,要我说,母亲,她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母亲应该知足,其他事情就莫要强求了,若是无事就先回去吧。

姚芷云端了茶一副送客的摸样。

芷云,母亲求求你了。

姚芷云抬头,母亲难道不知道她这是要把我逼入万劫不复的火坑?蔡安平的哥哥蔡文平是怎样的人?如母亲平日口口声声所说如果我真是你亲生的,母亲会忍心让我嫁给那等人?我到了京都之后每日里昏定晨省,对妹妹更是爱护有加,自问没做过什么让母亲不喜的事情,母亲,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姚芷云一字一句,拨开了表面的那层虚伪,直戳了当的说道李氏冷汗淋淋,被问的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我一时糊涂,都是母亲的错啊!随即看了眼瘦的骨瘦如柴的姚芷琪,心中一个哽,只觉得心痛的难以附加,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芷云,你就原谅你妹妹吧,她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姚芷云有些讶异的看了眼李氏,这么的低声下气,甚至的不顾尊严……,如果她的娘亲还在世会不会也是这样,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姚芷云冷硬的心裂开了一点点的缝隙,母亲何必如此呢?李氏听着这带着几分叹息的语调,心中大喜,知道这是姚芷云有些心软了,忙拉过端坐在一旁的姚芷琪,芷琪,快给你姐姐赔罪。

姚芷琪像是木头人一样,表情呆呆的,母亲没用的,我们回去吧。

李氏听了这话忍不住眼中含泪,心痛的说道,你难道真想看到母亲被你气死吗?如果你爹爹发现……,你会被活活打死的,这辈子就别想再看到母亲了。

姚芷琪听了这话露出几分惶惶的神态,爹爹他才不会.只是这语气却是带着几分的不确定,显然也是底气不足。

李氏留下两行清泪来,傻孩子,你当你爹爹还和以前一样疼你?他最是看重名声,你如今这番作为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不把你送走已经是我求了又求的缘故……,哎,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前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如今都报应到你的身上。

说完就抱着姚芷琪呜呜的哭了起来,看着好不凄惨。

姚芷琪看着李氏痛哭的表情,呆滞的神情慢慢的融化,最后露出一抹悲伤的神色,母亲,你别哭了,是女儿不好……,让母亲这般操心。

芷琪,你要是不想让娘再操心,就赶紧求求你姐姐,如今只有她才能救你。

李氏擦了擦眼泪,抓着姚芷琪的手恳求一般的说道。

姐姐?姚芷琪看了眼姚芷云,眼中忽然露出某种渴求的神色,就像是看到她唯一的希望一般,她跪行而去抱住姚芷琪的大腿,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前糊涂不懂事。

姚芷云有些不耐烦,想着自己当时拿着金簪想要自尽的时候的绝望,又想着蔡安平两兄弟龌龊的行为,只觉得心中恨意难消,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们走吧。

说完就起身站了起来。

姚芷琪却紧紧的抓着姚芷云的腿不肯放开,没有晚,姐姐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伺候你都行,姐姐,你不看在我和母亲的份上,也总要想想,你怎么说也是姚家的女儿,难道你就可以挣脱开姚家自立门户?你要知道在别人眼里你总是姚家的女儿。

你在要挟我?不,姐姐,我怎么敢……,姐姐,我求求你,就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实话跟你说,我肚子里已经有蔡安平的孩子了。

姚芷琪说道这里,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哭了起来。

就算是重活一世,姚芷云也没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傻?我是傻,可是当时我也没办法,我的名声已经那样了,蔡安平说如果我把身子给了他,他就去跟他娘说我们的亲事,我一时糊涂,姐姐,你能不能看在未来侄儿的面上,帮帮我,孩子这么小,什么都不懂,难道他还没出生就没有父亲?姚芷琪哭着哀求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应该还有一章。

小碧好勤奋啊,~\\(≧▽≦)/~啦啦啦☆、39庞大的财产屋内静悄悄的无说话,只能听到姚芷琪低声抽泣的声音。

姚芷云神色恍惚,想起来前世还没出生就死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小小的东西藏她的肚子里,刚开始如豆芽一般大小,到了后来会动,会踢,有时候她拍拍肚子还会动着回应她,有时候给他唱歌,会安静的听着……,想到这里姚芷云就忍不住眼眶发红,不自觉的把手放自己的肚子上。

好一会儿,姚芷云才听到她自己说,们大老远过来求,到底是希望为们做什么?李氏本来都已经绝望,听了这话却是露出惊喜的神色,芷琪,快谢谢姐姐,她肯为出头了。

姚芷琪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她擦了擦眼泪,激动的抓着姚芷云的裤脚,姐姐,也知道……,蔡安平的腿被打断了腿,看了好多御医都说没治了,那些御医暗示可以去韩国公求药,韩国公府祖传了一味专治跌打损伤的秘药,据说可以接了断骨,宗平侯夫自然去求了,只是那韩世子却说他没有这药,都是外面谣传。

姚芷琪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姚芷云的脸色,宗平侯夫求了又求,那韩世子才说道,他家里没有这药,但是他知道……,们姚府有。

姚芷云听到这里就全明白了过来,原来背后推波助澜的竟是韩曜,她忽然想起那一夜韩耀夜闯金府,两个月下定情,韩曜带着咬牙切齿一般的话语,妹妹和母亲还有蔡安平如此可恶,总是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来。

当时姚芷云还当是韩曜一时恨意难平,为她不值,没曾想,竟然是早就下好了套子等着这些上钩,宗平侯夫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傻子,如果二儿子也残了,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庶子,想想也知道她此时焦急的心情,这么低声下去的求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姚府也应该是真的没了法子。

姐姐,也知道,们府里哪里有这样的药。

姚芷琪说完就看着姚芷云,脸上的渴望之色毫无遮掩。

宗平侯夫是怎么说的?说如果们拿出这药,治好了蔡安平的腿就让妹妹嫁过去?姚芷云重新坐回罗汉榻上,扫了眼姚芷琪和李氏说道。

李氏点头,她是这么说的。

姚芷云露出几分沉思的神色,这药去想办法,不过……,母亲去跟宗平侯夫说,这药只有婚礼之后才能拿出来。

这……李氏有些犹豫道,会不会有些要挟的嫌疑?姚芷云冷笑,宗平侯夫拿捏着妹妹的丑事,不知道要挟了母亲多少次呢,怎么,当日有意把和蔡文平撮合到一起难道不算要挟?李氏忙摇头,不是,不是。

她擦了擦冷汗,是说,芷琪毕竟是要做媳妇的,这样闹的太僵总是不好。

母亲真是糊涂!宗平侯夫是怎样的一个到现还没明白?做惯了扒高踩低的事情,如今她求着,才把话说的天花乱坠,要是拿了药治好了蔡安平之后又出尔反尔怎么办?当妹妹是她心中满意的媳妇选?别是们做的仁义她却不懂的感激反而得寸进尺,还有,妹妹这身子还能拖下去?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已经是有了三月多的身孕了吧?李氏被说的心中一惊,只觉得姚芷云说的句句理,宗平侯夫自然是不喜姚芷琪,要不是为了求药治病,又怎么会求上们来,如今想要稳妥的把女儿嫁过去,还真得按照姚芷云的话来做,反正这脸早就撕破了。

是母亲想的太浅薄了,妹妹这身子还真拖不起了。

姚芷云见李氏还算明理,便是没有说话,她想着无论如何,姚芷琪这般嫁过去,即使没有求药的事情,宗平侯夫也不会给姚芷琪好脸色看,有不洁的名声前,后又怀着身子嫁,想想就能明白宗平侯夫的怒意,那蔡安平又是好色没担当的……,想到这里,姚芷云叹了一口气,姚芷琪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李氏呢?她最心爱的女儿嫁之后,日日过的不顺心,那头胎的孩子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总是月份不对,也会让指指点点,这对她将会是一辈子的难言的痛楚。

送走了李氏母女,一直一旁端茶的素月忍不住说道,姑娘,心也太善了些。

姚芷云却觉得前些日子围绕她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心中一阵轻快,便是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不应该答应这事?素月点头,就让二小姐自生自灭好了。

当她嫁入宗平侯府就有好日子过吗?姚芷云说道这里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宗平侯夫并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且多疑自私,二妹妹还怀着身孕嫁过去,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蔡安平的孩子?光这个问题估计就会让二妹妹百口莫辩,恐怕就连蔡安平也会怀疑……就算二小姐胆大也做不出……,二小姐怀的明明就是蔡安平的孩子。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素云疑惑道。

谁叫二小姐那么轻浮,如果她平时够稳妥也不会让质疑。

佟姑姑拿了新做好的糕点走了进来,插话道,她把热气腾腾的松子糕放长几上,看了眼素月和素云,厉声说道,所以们两个平时一定要注意言行,特别是姑娘嫁入韩国公府之后,更是要谨言慎行,不可让挑出错来。

姚芷云看着表情凝重的佟姑姑笑道,姑姑,素月和素云平日里很是循规蹈矩,别是吓着她们了。

过了几日果然传出宗平侯府和姚府联姻的消息,婚期更是匆匆的定了二月里,正好赶上过年正是忙碌的时候,又过了几日,有传言说宗平侯府和姚家为了嫁妆的问题差点打了起来,宗平侯府直言要退婚,姚府却很是理直气壮,最后也不知道如何解决的,婚期还是如期举行。

很快就到了年关,因为皇帝病着,大家也不敢太过铺张,总是比往年少了些热闹,姚芷云的嫁妆也准备了大半,件件都是张氏精心挑选的物件,姚芷云看着目瞪口呆,她觉得即使是自己的娘亲世,估计也弄不出这排场来,心里感激自然不话下。

这一天,金穆文下了衙,连晚膳都没有吃就让把姚芷云喊了过去。

姚芷云有些诧异,想着是什么样郑重的事情须得书房相谈,便是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思绪推开了书房的门。

金穆文的书房布置的很是别致,左边是两排靠着墙放着的红木书架,插满了形形色色的书籍,右边则靠着墙摆着博古架,放了一些观赏的用的玩意,如玛瑙佛手,景泰蓝的掐丝花瓶等等。

书架前靠着窗户,摆着同样是红木的方形书桌,上面摆满了毛笔,纸张,砚台之类的东西。

这会儿,金穆文正坐书桌后,他见姚芷云走了进来,忙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博古架前的圆桌旁笑容和蔼的说道,来,坐这里。

姚芷云顺势坐金穆文旁的圆凳上,舅舅,找可是有事?金穆文亲手给姚芷云到了杯茶水,又把刚做好的糕点盘子挪到了姚芷云的跟前,尝尝看,记得是喜欢吃的。

姚芷云笑着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是撒了一层糖粉的豌豆黄,好吃。

金穆文看着姚芷云满足的神情,反而露出继续落寞的表情,记得,娘也是最喜欢吃这种糕点,松糕,豌豆黄,还有桂花糕,绿豆糕。

小舅舅也是这么说的,说吃食上是随了娘。

可是的性子真是一点也不随娘,娘可是倔强着呢,看着是个温婉柔顺的,其实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

金穆文笑着说道,随即回到书桌前拿了一个雕漆的盒子过来,放到了姚芷云的跟前。

这是?打开看看。

金穆文说道。

姚芷云好奇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叠的地契文书,银票,她诧异问道,舅舅,这是什么?留给的嫁妆。

舅娘不是准备了吗?姚芷云一一翻开那些文书,有京都闹市区的铺子,银楼,还有几百亩的良田,另外五万两的银票。

和那个不一样,这是以前舅舅就给准备好的。

金穆文本来想着如果姚芷云嫁给自家的儿子,这些东西就等着她年纪大点拿出来,毕竟数额庞大,怕她把持不住,只是如今姚芷云却是要嫁入那韩国公府,还是早点交给她才放心,女子嫁如果没有银子傍身怎么行?舅舅……,受不起,您还是快收回去。

金穆文拿过那描漆盒子,打开底板,里面有一张文书和一个小小的印章,上面那些东西不过都是寻常的,最重要的是这个。

这又是什么?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完了。

看看明天能不能继续双更……捂脸,时间应该还是早上和下午。

另外谢谢以下妹纸们,特别是番茄妹纸……,乃真是破费了,虽然会不好意思,但是全当对小碧的爱意,挨个亲下。

(╯3╰)洒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08 23:29:08红烧番茄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3-08 11:28:59村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2-24 23:23:07fd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2-01 01:43:30☆、40小财主的诞生金穆文的脸上带着几分缅怀的神色,知道娘亲并不姓金。

说道这里看了眼姚芷云,见她点头,便是接着说道,娘本是福南的祁氏一族的,祁家子嗣单薄,到了娘这一代,嫡系竟然只剩下娘和一个素未谋面的舅舅。

姚芷云曾经听说过,娘亲金瑜兰本姓祁,后来被金家收养,这才改姓金,但是具体为什么会被收养却是没有跟她细说过。

知道福南靠着哪里吗?姚芷云还是读过九州游记的,便是说道,应该是和福宁一样靠着海吧。

正是,但凡这一带的都是靠打鱼或者做些靠海的生意谋生,但是祁家却是做着更大的海商生意,一共有三条硕大的海船。

金穆文说道这里露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

姚芷云曾经听过如今做海上的生意简直就是暴利,当然风险也大,一趟下来有可能是一夜暴富,也有可能是倾家荡产,只不过也不是所有想做就做的,须得到朝廷的营运文书认可,不过,自从齐元祖开创大齐之后,能得到文书认可的,不过区区十几家而已,可见其中艰难,难道……,舅舅,祁家有营运文书?正是,当时外祖父带着舅舅开航去了琉璃国,途中遇到不测,整条船上的都……,外祖母怒火攻心不到几日也跟着去了,独留下娘亲一个,手上却拿着庞大的遗产,祁家旁系乱成了一锅粥,都为了如何争夺这财产吵的死去活来。

那后来呢。

姚芷云急切的问道。

当时父亲福南任知府,和祖父算是莫逆之交,他为了保全母亲便是想要收养过来,又劝着母亲放弃那海船的营运文书,只留下产业便是,知道经过几代的运营,祁家库房里堆着的银子便是难以估计的庞大数目。

那娘同意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姚芷云总觉得她娘并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

意想不到的是,娘竟然不肯,她说那海船的营运文书是祖上的先辈跟着齐元祖立了汗马功劳才拿到的,其他的产业可以不要,这东西确是不行,不能让给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祁家旁系。

金穆文说道这里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满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姚芷云能感觉到金穆文对她的娘亲有着深厚的情谊,但是具体如何她却是不好问,那最后娘到底有没有……自然没有,曾说过,母亲看似温婉恭顺,但却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那时候才不过六岁竟然知道以死相逼,父亲被闹的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母亲,最后开了库房,把几代积累下来的银子都拿了出去堵住了祁家旁系嘴,好容易才把那营运文书保存了下来。

金穆文说道这里,指了指刚才从描漆盒子里拿出的文书和印章,这两样东西便是那营运文书,须得和印章一起使用。

姚芷云想到前世,她嫁入金府五年,大舅舅怎么一点也没跟她说过此事?舅舅,怎么现才告诉?金穆文笑着摸了摸姚芷云的发鬓,好像她是一个需要哄着的幼儿一般,年纪轻,娘说过没到二十就不要拿出来给,本来也不想这么早给,可是看如今做事很是稳妥,再加上,明年就要嫁入韩国公府,没有银子傍身怎么能让舅舅放心,再说,这东西总归是的。

姚芷云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前世冤死的那一年刚好就是二十,这其中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看到姚芷云一副凝重的神色,金穆文以为她担心这海运营生太过复杂,怕自己操持不来,便是补充道,当时母亲一个女子自然是无法恢复祖业,但是她一直心心念叨,到了后来便是交予,多方打听,终于不负娘所托,知道舅娘也是福宁海商之家出身,便是把生意托付给了大表哥的祖父,就是舅娘的父亲,如今经过十几年……,光是每年的收益就要五十万两的银子左右,因着要补那前期造船等费用,实际上,真正拿到现银是从去年开始。

说道这里见姚芷云露出惊愕的表情,了然的笑了笑,无需操心经营,每年的年底张家都会送了银票过来,只管收着银子便好,这盒子里的五万两便是去年补了那造船等费用之后剩下的。

姚芷云如拿到烫手的山芋一般,突然站了起来,舅舅,这不能要,要不是有您操持,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入账。

金穆文笑了笑,和蔼的说道,别急,坐下,要知道这五十万两的银子不过是其中的三分之一而已,张家到了大表哥祖父这里,家里一共九个兄弟,个房的旁支更是不知道多少,而一个海运的营运文书只不过能造五条船而已,他们张家已经是僧多粥少,当时他知道们家有这文书不知道有多高兴,最后协定把盈利分为三份,其中一份自然是娘亲,还有一份是张家,剩下一份自然是们金家,为了造船已经是说服父亲把家里的祖产都卖了出去。

说道这里金穆文露出几分的愧疚。

舅舅,您无需愧疚,这一份本应该就是家里应得的。

姚芷云很是真诚的说道,她知道别看金穆文如今说的简单,可当时卖了家中的祖产举倾家之力只为了这风险巨大的海运营生,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如果没有对娘的承诺,到底会不是去做也是个未知的事情,还好,如今一切都顺利。

好孩子,能明白就好,如今不仅可以每年分到五十万银子的盈利,名下还有二条商船,都是这几年赚到的银子补进去的。

金穆文见姚芷云懂事明理很是欣慰,接着说道,芷云,娘亲留下这份产业的时候还让留话给。

娘亲说了什么?金穆文背手而立的站了起来,他慢慢的度步到窗边,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好一会儿才说道,让婚后无论如何都要把祁家的香火续起来。

姚芷云一惊,好一会儿才想明白金穆文的意思,娘亲是说……说道这里红了脸颊。

金穆文也有些尴尬,不过毕竟是长辈,很快恢复的镇定,也不要想的太多,娘亲说如果子嗣单薄,就从祁家旁系里找出一个孩子就行。

姚芷云怎么会不明白金瑜兰意思,如果能从旁系里找出来续香火,她娘早就做了,这么拖着不过是希望的是祁家的血脉能通过她的血亲延续下去,这才金瑜兰真正的愿望,好一会儿,她才郑重的点头,娘亲的遗愿自然照办,可是韩世子哪里……她知道韩家子嗣单薄,到他这一代只有他这一个而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金穆文听了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似乎多年来的夙愿终是能达成一般,这个无需担心,已经是和韩世子讲过,他也是同意了,不过须得是第二个孩子。

姚芷云没有想到连这样的事情金穆文都替她打点好了,心里越发的愧疚,忍不住说道,舅舅,这些年让操心了,是芷云不孝。

还是个孩子,连笄礼都没举行,舅舅本不应该这么早和说,不过……,想着明年,就已经是他之妇,也许不过一年也会当上母亲。

金穆文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怅然,就像是一个父亲看到女儿终于长大成,却终是离家嫁一般,虽然舍不得但同时又觉得欣慰。

姚芷云到了这会儿,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些年都不知道舅舅为着娘亲和操了这么多心,只知道青州玩乐,到了京都之后也是,给舅舅添了那么多麻烦。

她想着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些?这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傻孩子,跟舅舅那么客气。

金穆文的眼眶也红了起来,似乎从姚芷云的身上看到了那个让他无限疼爱的妹妹,好了,这么大了还哭。

说道这里拿了手帕帮姚芷云拭去泪水,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如今们芷云可是一个小财主了,看有谁还敢欺负不成,就是那韩世子也须得高看几分。

姚芷云破涕为笑,舅舅看说的,那韩曜是一个公国府的世子,哪里还缺银子不成?金穆文神秘的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总之别觉得自己要比那韩曜矮了几分,如果他胆敢欺负,也有办法让他不好过。

舅舅……姚芷云羞涩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下午还能不能写一章。

☆、41待嫁回去的路上,姚芷云握着那并不沉重的描漆盒子却是有了千斤重的感觉,每年五十万两的银子,还有名下两条商船……,她以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的富有?亏她之前在船上还想着如何营生多赚些银子,原来娘亲早就给她留好了后路。

娘亲……,姚芷云细细描绘着母亲的面目,似乎从大舅舅金穆文的描述中变得栩栩如生了起来,早慧美丽,却有着坚韧的毅力,和父亲姚寒允青梅竹马,最后却独自带着她生活在远离父亲的青州,她明明是姚家的长女,娘亲却毅然让金家来抚养于她,而父亲竟然没有异议,且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

到底曾经父亲姚寒允和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呢?这一刻,她忽然就好奇了起来。

佟姑姑,爹爹以前是怎么样的?姚芷云问着跟随在身后的佟姑姑。

佟姑姑诧异道,姑娘怎么会想知道这个?就是有些好奇。

经过上次白马寺的事情,姚芷云发现姚寒允并不是糊涂到看不透事情本质的人,他只是不愿意去想这些而已,就好像……,好像一个人对一些事情已经心灰意冷。

再想想姚寒允对着李氏的神情,既没有大舅舅金穆文对大舅娘的那种敬重,也没有小舅舅对小舅娘的那种说不出的亲密感,似乎在父亲的眼里,李氏这个人只是帮着他生儿育女,管家的操持的一个女人而已。

你爹爹他……佟姑姑并不擅长在背后议论主人家,在她观念里这不合乎她的身份。

姚芷云笑道,佟姑姑,我记得小的时候似乎时常听到父亲的笑声,那时候太小,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老爷以前虽然在政事上总是有些不顺当,但是回了府见了夫人和小姐,总是会露出笑意来,后来奴婢就被派回青州去,中间的事情倒是不清楚。

佟姑姑慢慢的说道。

姚芷云想着佟姑姑是自己的奶娘,按道理不应该是她回去,这件事看起来真是有些奇怪。

过完了年,待到了春暖花开时节,金景盛从老家青州回了府,自从姚芷云定亲之后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相见。

几株种在湖边的梨花盛开,洁白晶莹,姚芷云穿着月白色的织锦襦裙静静的站在树下,当真是肤若凝脂,面若桃花,带着淡然的恬静。

金景盛看了只觉得心里胀满了前所未有的惆怅,他还记得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表妹,也是在盛开的梨花树下,她那时候声音清脆,表情娇憨,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欢喜,当时还幼小的他不懂什么叫情动,直到后来渐渐长大,那个小小的女孩总是夜半入梦,用清脆的声音埋怨的问着他怎么还不来找她玩。

再后来,他就不知不觉的惦记起表妹来,当听母亲说姚芷云已经到了京都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高兴,那一天在太学匆匆的告了假,特意回府,只为了见一面。

长大的姚芷云几乎已经看不出小时候的样子,退去了婴儿肥长成了一个大姑娘,神态恬静,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娴熟,但是当她对着他笑的时候,那股甜甜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纯净剔透的明眸就像是晶亮的宝石一样,让人看了便是挪不开视线。

金景盛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乱跳的声音,忍不住红了耳根。

可是母亲并不喜欢他亲近表妹,金景盛感觉到姚芷云越来越淡漠的疏离,他想着一切办法去讨好她,只要能让她高兴的事情就算是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他也是愿意,只可惜事与愿违,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后来,青州的祖母微恙,说很是想念长房长孙,他不得不告了假回老家去伺疾,没曾想这几月不见,回来已经是物是人非,姚芷云已经和韩国公府的韩曜定了亲,而自己和白阁老的小姐的亲事也差不多敲定了下来。

表妹,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自己当心,如果……,以后有什么难处就一定告诉表哥。

金景盛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声音带着几分的哽咽,却勉力忍住,我怎么都不会让受委屈。

暖风徐徐吹来,撩起额前的发丝,姚芷云忽然想起前世和金景盛婚后的日子,她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嫁给他,意料之外金景盛却待她很是温柔体贴,如果没有后面被冤死的事情,也许他们两个人会一直那么过下去吧?和和美美的,也算是幸福的事情了。

可是她却是重活了一世,也遇到韩曜,她一直以为男子都会像父亲和金景盛这般,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儒雅,但是韩曜却不一样,他身上有种和父辈卓然不同的东西,刚毅坚韧,身上燃烧着一种热烈的执着,做事果敢勇敢,又胆大妄为,如一把瑰丽的宝剑,华贵明丽却又暗藏锋刃,让人忍不住跟随他的目光而去。

姚芷云感觉到沉睡在体内某种情感被唤醒,这种情思让她总是坐立难安,见到韩曜的时候会莫名欢喜,见不到的时候又会莫名牵挂,当她从韩曜的口中得知,他也有着和她同样的心意的时候,只觉自己就是那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此她和金景盛总是无缘……,这思绪中姚芷云听到金景盛的话语。

表妹,这东西我一直想给你,以前是以为……,不过如今就当做表哥给你添嫁妆了,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金景盛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姚芷云。

姚芷云看着金景盛红着眼圈,努力克制着悲伤,明知道不该在接受这样的好意却是硬不下心肠来,便是伸手接过。

表妹,我刚回来还有一堆事情,就先回书房了,虽然是春日,但是湖边风大,你总还是小心些好。

金景盛语气期期艾艾,好一会儿才说完,他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姚芷云,似乎要把她的容颜刻在心里一般,随即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背影却是那么落寞,如被抽掉活力一般的失魂落魄。

姚芷云紧紧的握着那锦囊,好一会儿才解开系着的袋子,里面是一块雕刻成比翼鸟的玉佩,日光下看着玉质温润,水光剔透,每一个纹路多时细致入微,当真如栩栩如生一般,她知道金景盛喜欢雕玉,这应该是他自己慢慢雕刻出来的,前世她也得过不少金景盛雕刻的小物件,可是并没有一样像这块一样,倾注了他满心的赤诚的情意。

是不是,重活一世,金景盛对她的感情要比以前深了?姚芷云无奈的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到了六月份,皇帝的病情意外加重,整个京都都弥漫着紧张而压抑的气氛,很多已经婚配过的人家加紧了婚礼的举行,谁都知道一旦皇帝驾崩,便是三年不能嫁娶,就连金景盛和白小姐的婚事也从原定的明年春改成了今年的秋末,到是和姚芷云的婚期差了不到几日,幸亏姚芷云的嫁妆之前准备的七七八八,不然张氏真是要忙的脚不沾地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对于储君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的皇帝似乎是下了决心,撤了二皇子协理的圣旨,似乎有意要为太子出头,这下支持太子的朝臣都觉得终于熬出了头,个个昂头挺胸的,有一次在朝堂上差点和二皇子的党闹了起来。

这动静自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他又下了圣旨,让二皇子三个月内回封地,那二皇子被封为燕王,本来应该和四皇子一般封了宁王便是起身离开京都去封地,但是他仗着皇帝的宠爱一直都在京都里住着,皇帝不开口自然没有人敢异议,如此这才拖到了今日。

这圣旨一出,太子党们自然大呼过瘾,只是那二皇子哪里肯乖乖听话,接了圣旨的当日便是跪在皇帝住着的御龙殿门口,说是父亲病情未愈他如何忍心离去,无论如何也要随侍左右,才能得以安心。

如此跪了三天三夜,皇帝最是宠爱这个儿子,自然是于心不忍,把二皇子回封地的日子从三个月宽限到了半年。

姚芷云到底不担心这些,她知道按照前世的回忆,皇帝会好好的活个两年,等新皇登基那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但是她自然不敢和张氏说这些,只专心的绣着嫁妆,又和佟姑姑琢磨着如何花那五十万两的银子,每日里过的很是安稳。

到了七月里姚芷琪生了个儿子,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只是因着月份不对,那宗平侯夫人便是连看都不看孩子一眼,就连蔡安平也是,自从腿疾好了之后每日里出去花天酒地,根本不顾家。

姚芷琪急的月子也没过好,日日以泪洗面,孩子如果不能上族谱是多大的事情,她自然明白,不得不向李氏哭诉,李氏上门和宗平侯夫人大闹了一场,那宗平侯夫人也是个不顾脸面的,竟然直接叫人把李氏轰了出去,说是如果李氏再来闹便是把她女儿也给休了。

李氏哪里受过这委屈,回家就病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多写点,不过卡文了,%>_<%下章应该就是成亲了,进度是不是有点快?☆、42神秘人初秋的日子有些冷意,天空却格外的蓝,格外的高,这淡淡的秋意色中姚芷云很快就迎来了婚期,张氏坐铺着柔软缎面厚垫上的罗汉榻上,向来和蔼的面色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不舍。

丫鬟呢,素月和素云是用惯的,自然是跟着出嫁,另外舅娘又给了寻了两个丫鬟,都是屋里的,一个是管着针线的珍珠,舅娘想着屋里竟然没有一个丫鬟做的好针线,便是把她送给,还有一个是碧珠,虽然年纪小,但是头梳的很好。

姚芷云诧异,碧珠和碧芳年龄相仿,是表姐妹,都是张氏留身边准备要抬举的,怎么舍得送给她了?舅娘,珍珠到还好,那碧珠却是舅娘身边的得力的丫鬟,侄女怎么好抢舅娘的。

姚芷云笑了笑委婉的拒绝道。

张氏听了这话,面色中带着几分的涩然,却依然坚持的说道,碧珠如今不过才十二,乖巧听话不说又姿色过,□个两年……,当然除了碧珠,看着素云也是好的,温顺且性格恬静。

说道这里张氏停顿了下,语长心重的接着说道,芷云,嫁过去也是世子妃,等以后有了身孕,总是要从身边抬几个丫鬟做那同房,与其让侄女婿找那不知根底的,还不如就抬举身旁的。

姚芷云听了这话,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

张氏看了有些于心不忍,只是女总是要经历这些,她不说又有谁会告诉她?便是狠下心肠说道,知道,心里不舒服,哪个女愿意和其他女子分享夫君,只是那小门小户也就罢了,嫁入的却是皇亲贵胄的国公府,到了韩曜这一辈刚好就他这一只独苗,那韩国公自然是要多开枝散叶。

姚芷云上一世虽然五年没有子嗣,却依然坚持没有让金景盛纳妾,何况如今韩曜又是她心中的意中?舅娘,芷云自然明白您的苦心只是……姚芷云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脸上带着几分坚定,芷云想和韩世子一生一世一双。

张氏愣了好一会儿真是……张氏叹息了一番,本想劝着姚芷云不可太天真,但是又想着两个马上就成亲,如果一点念想都没有又如何过去下?想着自己当时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再说姚芷云如今还年轻,以后的事情还真说不准,总是先把送过去再说,那碧珠很是聪明伶俐,就算不抬举做那妾侍,放身边调养几年许了家,做个管事姑姑未尝不是好事,身旁能用得着的丫鬟太少了。

张氏都这般说了,姚芷云推脱就有些矫情了,她点头道,舅娘说的是。

这是舅娘给准备的铺子,房产……张氏拿了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了几张地契文书,只看的姚芷云眼花缭乱。

给管着田庄的是管事是舅娘以前的旧,叫万全,明天见一见走,那管着铺子和房产的是……张氏一一叮嘱,像是一个母亲不放心出嫁的女儿一般,似乎想要为她准备一切的事宜。

舅娘,舅舅这里已经给了很多了,这些银子太……姚芷云慌忙推辞道。

一旁的杜妈妈笑着说道,姑娘就不要推让了,这可是夫的一片心意,她膝下就少爷一个独苗,一直把姑娘当做女儿一般的,这女儿出嫁自然是要花些血本的。

张氏笑道,看看,连杜妈妈都这么说,要推辞,舅娘可就生气了。

姚芷云心中柔软,只好点头接过,芷云多谢舅娘了。

她想着姚芷琪出嫁时候的寒酸,不过才二千两银子的陪嫁,反观自己呢?不算那名下的海船和每年五十万良的进贡,光是这些铺子,田庄就是每年好几万的收益了,当真是天差地别。

张氏摸了摸姚芷云的发鬓,柔声说道,出嫁之后便是不能像当姑娘一般随心所欲了,就算有那不顺心事也要事事忍让,多想多做少说话,得亏韩国公府没有那长辈需要昏定晨省,但是却不能忘记那远北疆的老韩国公爷,逢年过节的都要送了礼过去,一年四季的衣裳更是亲手……安静的屋内,张氏充满担忧的语气像是柔和的春风,慢慢的飘进了姚芷云的心里。

张氏拉着姚芷云足足说了两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房,姚芷云便是和佟姑姑还有素云素月收拾平日穿的寻常拾衣裳,她明日便是要回了姚府,后日从家里出嫁。

到了晚膳时分,姚芷云和大舅舅一家郑重的吃了一顿家宴,几个神色各异,张氏不断的夹菜给她,似乎怕她吃不饱一般,金穆文则是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唯独那金景盛低垂着头,眼神黯然,无精打采的犹如被抽去生命力一般,让看着很是不忍。

姚芷云本想劝着几句,后又想到这总是事情总归是要自己想开,便是忍住。

散了席,姚芷云回了房,沐浴梳洗之后便是上了床,佟姑姑一边给姚芷云盖着被子一边说道,姑娘,奴婢如今真是如做梦一般。

姚芷云笑道,佟姑姑,这是怎么了?当日白马寺看到姑娘被那韩世子……,奴婢当时只觉得一阵晕眩差点没有晕死过去,只当姑娘这一辈子是完了,没曾想那韩世子却是上门求了婚事,后日之后,姑娘就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妃了,奴婢想想就觉得肯定是夫九泉之下保佑了姑娘。

姚芷云握住了佟姑姑的手,姑姑,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佟姑姑擦了擦眼泪,忙点头道,奴婢自然知道,就是太高兴了,姑娘赶紧睡了吧。

多日来的紧张突然放松下来,姚芷云很快就进入的梦乡,夜色暗沉,四周静悄悄的,睡梦之中姚芷云感觉到一股冷风袭来,冷的她直打哆嗦,睡梦中她皱着眉头想着,窗户都关着哪里来的冷风……,姚芷云猛然的想到,怎么会有风?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如千斤重一般,四肢更是不听使唤,忽然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她这到底是怎么了?陌生的脚步声慢慢的传来,然后她感觉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甚至那灼热的呼吸吹佛了她的脸上。

姚芷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个是谁?自己又哪里?她的脑中忽然想起第一次来到金府之后那莫名猝死的丫鬟,还有那夜半如影随形的诡异不适感,难道这个幕后之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但怎么会,之前大半年都没有了动静,以至于她快忘记了这个事情的时候突然出现?后日便是她要出嫁的日子?不对,姚芷云忽然意识到,也许正因为是她要出嫁的日子,所以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但是这个到底要做什么?姚芷云努力回想起睡之前的情景,却怎么也无法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的药。

忽然,她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正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很慢很慢,就像是是要细细的观赏一般,那手描绘了她的五官之后,随即从唇瓣滑下来到了她的衣襟口。

姚芷云又是羞怒,又是悲愤,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她急的满头大汗,好容易才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太小,小的像是她撒娇的音调。

果然,那只手停顿了一下,似乎琢磨姚芷云说了什么,好一会儿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只是这声音却是让姚芷云大惊,竟然是他!那停顿了一会儿,便是慢慢的解开了姚芷云的中衣上的系带,姚芷云心如死灰,似乎又回到了白马寺的那一天,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了韩曜的及时相救,眼泪慢慢的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她把舌头咬了牙尖上,随着那中衣的剥落便是使了吃奶的力气咬紧了牙齿。

随着一声闷哼声,姚芷云发现自己的舌头竟然没有一点痛感,而口中浓重的血腥味竟然是对方的手指!谁!谁屋子里!这是外屋值夜的素月的声音。

随后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窗户哐当开启的声音……姑娘,这是怎么了?天色渐亮,这一日本应该是姚芷云高高兴兴的回家待嫁的日子,只是整个金府内却是散发着一阵压抑的气息。

金穆文气愤的摔了茶杯,大声的骂道,到底是谁?随即指着张氏,平日到底是怎么管理这府中的事物的?张氏脸色苍白,看了眼正披着厚厚的外衣有些哆嗦的姚芷云,眼眶忍不住发红,妾身疏忽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盛儿跑到哪里去了?金穆文皱着眉头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下……,不过,下章就写出嫁了,妹纸们表着急。

卡文看的很**的小碧留。

☆、43谜团金穆文的话音刚落就见金景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走了过来,爹爹,芷云表妹她还好吧?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张氏一旁的姚芷云身上。

你还知道关心你表妹?这大半夜的去了哪里?刚才丫鬟去喊你怎么不在?金穆文看着金景盛有些不修边幅的打扮,皱着眉头说道。

我……,我去湖心的亭子坐了一会儿。

金景盛低垂着头,一副郁郁的神态。

张氏目露担忧,盛儿,你夜半不睡觉去湖心亭做什么……只是说道这里张氏忽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手指紧紧握住,语气忽然有些急切的说道,可是你一个人去的?我独自一人,晚上睡不着。

张氏很快的瞥了眼金穆文,见他也是朝着自己望了过来,那目光中带着和自己同样的疑问,忍不住心跳加速,不自觉的轻轻摇了头,厉声说道,荣方是干什么的?难道他不知道要一直随侍在你左右!荣方是金景盛的贴身小厮。

娘,不关荣方的事情,是我自己不想让他跟着的。

金景盛似乎怕张氏责罚荣方忙是解释道。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帮着他说话,你真是快气死娘了。

张氏面露焦急,对一旁的杜妈妈说道,去把荣方叫来,我倒是要看看他昨晚干了什么。

杜妈妈听命而去,屋内的气氛立时安静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一个面色白净的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夫人,饶了小的吧。

我不是嘱咐过你,无论任何时候都要跟着少爷?张氏厉声责备道。

荣方忙说道,小的确实是一直跟着少爷啊。

说完还不忘无辜的看了眼张氏,似乎很是冤枉。

既然一直跟着,那少爷怎么说昨晚他自己一个人呆在湖心亭?还有你一进门就说什么让我饶了你?回夫人,小的怕少爷生气,但是又不能违背夫人的嘱托所以一直远远的跟着少爷呢,少爷自然不知道。

荣方面露几分的得意,接着说道,刚才杜妈妈来寻我,说我惹了大事,小的心里一急就以为夫人要责罚我。

金景盛生气的甩了甩袖子,你倒是听娘亲的话。

张氏听了荣方的话,这才露出几分放松的神色,朝着金穆文说道,老爷,你看,荣方说是一直跟着盛儿呢。

金穆文直直的看了那荣方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荣方忙点头道,老爷夫人,小的要是撒谎,那就天打雷劈,以后不得好死好了。

这种毒誓可不是随便发的,可见荣方的郑重。

这下就是连金穆文也露出释然的神色,只是他很快又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那到底谁?随即对着一旁的姚芷云说道,芷云,你在好想想有没有其他蛛丝马迹?娘,表妹这到底是怎么了?金景盛有些焦急的问道。

一直不说话的姚芷云忽然开口道,表哥,你真的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表妹,你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听了这话就急忙赶了过来。

金景盛说道这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温柔如昔的语调,闪耀着柔和的目光眼神总是让人不自觉放松。

姚芷云没有回答金景盛的话,而是突然问着跪在一旁一直没有起身的荣方,丑时三刻你在哪里?啊,小的当时去解手……荣方本能的回答,说完之后他顿时想起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表小姐,小的当时只走开了一会儿,不过一刻钟。

真的是一刻钟?姚芷云此时的目光,如带着寒光的利刃,只看的人心里直打哆嗦。

金穆文脸色一沉,荣方,你可要说实话。

老爷,是半个时辰,这次绝对没有说谎,是真的。

荣方连忙说道。

这下屋内的气氛又压抑了起来,姚芷云露出几分踌躇的神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金穆文看了一眼便是对屋内的仆妇说道,你们都下去了,没有吩咐不许进来。

一直随伺在一旁的几个丫鬟和婆子领了命,恭敬的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金穆文见了屋内已经没有外人,便是柔声询问道,芷云,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有什么话都讲出来,舅舅……说道这里看了眼金景盛,心一横说道,总是会替你做主。

张氏忽然站了起来,眼角带着泪珠,老爷,这……不要再说了。

金穆文斩钉截铁一般的说道。

姚芷云心里千转百回,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当时张氏正坐在床边亲手喂着她喝水,佟姑姑和素月在一旁急的不行。

据说她被下了迷药,用了好几味的药才清醒过来。

当晚在她外屋值夜的素月睡的迷迷糊糊,后半夜忽然想起给姚芷云准备的衣带似乎放在了西厢房里,便是起身出去,结果遇到了吃坏了肚子半宿没睡的素云,又给她找了药丸,照顾她入睡,拖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结果却是让她避开了下迷香的时间,就这样误打误撞的救了姚芷云。

素月惊魂未定的描述着当时的情形,当她进入屋内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姚芷云微弱的□声,她起疑的走了进去,却见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的慌忙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她当时想追过去却更加担心姚芷云,这才喊了人,自己又亲自守在姚芷云的身旁。

随后金穆文和张氏都赶了过来,张氏不敢请郎中找了杜妈妈手下一个懂些医理的婆子寻了些药喂了姚芷云,金穆文却是连夜把金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仆妇都集中了起来,挨个盘问,结果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选,唯独一个人……,整晚不见踪影的人竟然是金景盛!姚芷云想起夜半中那声音,其实到现在她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人竟然是……,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他,难道前世自己被冤死的原因是因为他?表哥。

姚芷云在素月的扶持下走到了金景盛的身旁。

金景盛见众人都神色凝重,姚芷云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表妹,这到底是怎么了?表哥,你的手……姚芷云忽然扯开了金景盛宽大的衣袖,只见金景盛的手似乎受了伤缠着白色的绢布。

噢,是我不小心划破的。

金景盛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遮遮掩掩的说道。

姚芷云幽幽的说道,真是太巧了,怎么划破的……让我看看伤口。

金景盛想要抽开手却被姚芷云紧紧的握住,他惊慌的看着姚芷云慢慢的解开绢布,受伤的是手指,一行牙印整齐的印在那手指上,这分明是牙印?姚芷云不敢置信的摇头,用着暗哑语调说道,表哥,这牙印是怎么回事?是……,没什么。

金景盛不敢直视姚芷云的视线,低头说道。

混账东西,原来真的是你!金穆文只觉得血气上涌,差点一个踉跄脚步不稳的倒在地上。

不,老爷这肯定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张氏眼中含着泪珠,不敢置信的摇着头。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金穆文又是伤心,又是愤怒难平,各种复杂的情感都汇集在了一处,他大步向前,一巴掌挥向了金景盛。

金景盛来不及躲闪,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动,金穆文的力道很大,一点余地都没有留……,金景盛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脸上除了五指印,嘴角还渗出血珠来。

老爷!张氏忍不住冲了过去,挡在金景盛的前面,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芷云,舅娘求你了,你再想想。

后面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哀求。

姚之云心中一哽,想起张氏这一年来对她的殷勤照顾,又想起出嫁前张氏不放心犹如母亲一般的担忧。

还有金穆文,大舅舅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她继续追问下去,结果又会如何呢?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难道要金景盛退了白家的婚事娶了自己?又或者让金景盛按大齐的律例受到重惩?不……,这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到了现在,她也不相信这件事是金景盛所为,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金景盛,但是似乎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的不像是真的一般。

姚芷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叫自己给忽略了,但是又想不起来。

大舅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明日就要出嫁了,不想节外生枝。

姚芷云说完,忽然发现心里一阵的轻松,原来她内心深处也是这么希望的。

金穆文眼睛通红,握住的拳头青筋暴起,他摇头说道,芷云,舅舅不能让你白白受了委屈,这个虐畜,我一定会让他受到严惩。

随即对张氏说道,去拿了我的官服来。

张氏颓然的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的留了下来,她哽咽的抱住金穆文的裤腿,老爷,您可只有这而一个儿子啊。

爹娘,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金景盛抚着被打肿的脸颊忍不住惊异的问道。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金穆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昨天晚上给你表妹下了迷香想要……,想要辱了她清白的人是不是你?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畜生的行径来?怎么,你们都是以为是我?金景盛从开始的诧异道后来的委屈,表情很是震惊。

既然不是你,那好,我问你,昨夜丑时三刻你在哪里?我在湖心亭。

可有人为你作证?金穆文咄咄逼人的问道。

大半夜的自然没有,刚才你们喊了荣方是因为这个?金景盛恍然大悟的说道。

就算你半夜没有离开湖心亭,那么手上的牙印又是怎么回事?金穆文说道这里看了眼姚芷云,接着说道,你表妹说过,她当时咬了那贼人一口。

金景盛此时的脸色已经是煞白,,这……,这都是巧合。

巧合的话你到是告诉爹爹,那牙印是谁咬的。

金穆文说道这里,目光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渴望,似乎在等着金景盛拿出证据来。

金景盛摇头,不,我不能说,爹爹,恕孩儿不能说出来。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一切都由爹爹和娘给你做主,你快把那人说出来。

张氏摇着金景盛的胳膊,你是不是要气死娘亲?金景盛看着张氏泪眼模糊的脸颊,心中一痛,低着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说道,娘,是碧芳。

怎么是她?张氏诧异,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她怎么会咬了你的手指?金景盛支支吾吾了半天,她……正在这会儿,门外传来杜妈妈的声音,夫人,奴婢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可是……,出了大事了。

张氏皱眉,杜妈妈跟着她十几年,做事很是有分寸,她既然说大事绝对小不了,你进来说话。

不过一会儿,就见杜妈妈眼睛里含着泪珠的走了进来,夫人,碧芳她投河自尽了。

说完就扑通的跪在地上,显然很受打击。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了金景盛,金景盛却是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她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碧芳一死,金景盛的言辞又变成了死无对证,只是事情的真像到底是什么?你快告诉娘亲,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氏焦急的问道。

金景盛却是失了魂魄一般,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大舅舅,我累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管谁做过什么就当没有发生过,对我,对表哥,对大舅舅和舅娘都是好事。

张氏忽然抬头,满眼的感激和愧疚,芷云……舅娘,以后您还是我的舅娘,大舅舅也是……,天色都大亮了,再不准备回去就来不及了,明天可是我的吉日。

姚芷云笑着说道。

金景盛忽然抬眸,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眼神黯淡了下来。

等姚芷云回到姚府,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齐,只等着明日的喜事,她去见了李氏和姚寒允。

李氏自从姚芷琪的事情之后一直病着,因着姚芷云的婚事不得不强打精神操持,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是张氏准备好的,她只要用现成的就行。

让人意外的是姚寒允破天荒的拉着姚芷云说了几句话,不过是嫁过去要恭敬长辈之类的话,但却是露出淡淡的关怀,让姚芷云很是诧异。

恐怕整个姚府里最高兴的只有姚霍枫了,他这一年吃的好穿的暖,学业上又有姚寒允这个不俗的老师亲自指导,如今这么一站出来完全就是不一样的气度,小小年纪已经颇有些世家公子的儒雅气质。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姚霍枫落落大方的站在厅内,笑着对姚芷云说道。

枫弟?姚芷云诧异的打量着姚霍枫,笑着说道,你如今可是大变摸样了。

姚霍枫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不过很快被郑重的神色代替,她像姚芷云正正经经的鞠躬道,姐姐,我一直想当面好好谢过姐姐。

你这是怎么了?当日要不是姐姐去父亲那里……,如何有今日的我。

姚霍枫充满感激的说道。

这本是应当的事情,枫弟怎么突然这么客气起来?在姚芷云的印象中,姚霍枫还是那个腼腆的九岁孩子,没曾想,一转眼便是这么的懂事起来,不禁感叹道。

姐姐还是受我一拜。

姚霍枫坚持道。

姚芷云无奈,理了理发鬓,郑重其事的接了姚霍枫的礼,行了,快过来吧,让我看看枫弟如今可是变成什么摸样了。

语气中很是亲昵。

姚霍枫坐在姚芷云的旁边,面色中带着几分被调侃的羞涩,姐姐,明日姐姐就要出阁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不过……姚芷云挑眉,难道枫弟,你还有礼物送我不成?自从姚芷云去了金府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见过面,不过姚霍枫时常会送些书信过来询问她的近况,那笔迹从开始的扭捏到后来越来越有了神韵,显然是下过苦功的。

不过是一片心意,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姚霍枫从怀中拿了一张卷起来的宣纸,当慢慢铺开,姚芷云却是吓了一跳。

远看着是一幅山水画,近看却是用不同形态的字迹一共写了九九九个喜字,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啊,写啊,还是没写到成亲……呜呜。

快吐血了。

☆、44出阁第二天一早,姚芷云就早早的起来了。

屋内丫鬟婆子一堆,先是伺候她去沐浴,等洗完出来便是绞头发,姚芷云安静的坐梳妆台上任碧珠梳了个朝天鬓,素月一旁插了红宝石做的赤金的凤凰步摇,两鬓上是同红宝石的梅花流苏发梳插梳,这是姚芷云的母亲遗留下来的嫁妆,一共是三十颗红宝石,看着当真是流光溢彩,贵气撩。

等梳好了头发,上好了妆,素云和珍珠伺候着姚芷云穿上大婚的礼服,因为是奉旨结婚,这婚服皆是由内务府送过来的,大红色的蜀绣进贡锦段的衣料,用金线绣上了并蒂莲,那绣工很是了得,看着竟然如栩栩如生一般。

一早上就过来帮忙的张氏笑着说道,如今才有了芷云侄女是要嫁入这国公府的感觉,瞧瞧这婚服,哪里是一般家能穿着出去的,宫里的东西就是精贵。

王二奶奶笑着附和道,也是圣上恩典,皇恩浩荡,那会儿嫁进公主府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张氏笑的很是自得,似乎夸奖自己的女儿一般,眉眼尽是笑意。

姚芷云看了心中一暖,张氏一早上就赶了过来帮着李氏忙里忙外,那件事情似乎根本就么有发生骨一般。

李氏一旁却是干笑,表情很是生硬,姚芷云这婚事自然让她想起了嫁入宗平侯府的姚芷琪,虽然说嫁入的也是一门侯府,可是那婚礼上用的物件和姚芷云当真的天差地别,寒酸的很,想着女儿生了孩子之后两个竟是几个月未见,她就忍不住想要落泪……,又碍着今日是姚芷云的吉日,好容易才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

哎呦,姚夫这是怎么了?眼眶红红的,别是女儿要嫁了太高兴了吧?王二奶奶语气调侃,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的不屑一顾,要不是她和张氏交好,韩曜又喊着明珠公主为姨祖母,就凭着李氏和她那女儿的做派她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何况是做媒了。

就是太高兴了。

李氏忙转过头擦了擦眼泪,去看看外面准备的如何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王二奶奶撇了撇嘴,对着张氏说道,就是看不得继女过的好,真是小家子气的很,哪里有一个当家主母的胸怀?她那宝贝女儿最近可是又干了件好事。

姚芷云穿戴完毕坐张氏的一旁,听了这话诧异的抬头,王夫,妹妹她怎么了?本来今天是的吉日,不应该说这些事情……,不过这么一问也就说了,她嫌蔡安平的侍妾太多,趁着宗平侯夫和蔡安平出门都给卖了。

王二奶奶兴致勃勃的说道。

张氏惊异,有这样的事情,后来呢?能如何,蔡安平回来之后便是大闹了一场,说是姚芷琪犯了七出之中的妒,一定要给休了,姚芷琪抱着孩子披头散发的要投井好容易给拦了下来。

姚芷云听了这话不禁叹了一口气,当初姚芷琪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她只恨不得把她的肉咬下来解心头之恨,只是如今她婚事顺利,韩曜又待她一片真心,也算是误打误撞成全了她,此时她又觉得姚芷琪有些可怜,她被李氏惯坏了,不懂的进退只一味的豪取强夺,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王二奶奶见屋内的气氛有些低沉,便是转移话题道,可是听说了,这侄女的嫁妆有一百二十八担呢,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

这嫁妆都是张氏准备的,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很,不过却谦虚道,毕竟嫁入的是那国公府,总不能太寒酸。

那韩曜可是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这新娘子不仅长的天仙一般,那嫁妆也是如此的丰厚,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婚事,怪不得还特意求了皇上下旨赐婚呢,看那当真是怕新娘子跑了。

王二奶奶很是能说会道,这一席话说的张氏当真是心花怒放,屋内的气氛立时活跃了起来。

好一会儿,李氏过来说外面开了宴席,张氏和王二奶奶自然跟了过去,屋内只剩下姚芷云一,她实无聊歪床榻上看书,却见素月拿了些桂花糕来,偷偷的说道,姑娘,听说这新娘子到了晚上才能吃点东西,别是饿坏了,先吃点吧。

也许是太过紧张也或许是前日金府的事情让她惊魂未定,姚芷云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素月见了就拿了干净的帕子把几块桂花糕包住放了衣袖里,说道,等姑娘,饿的时候再吃。

等外面散了席,那迎亲队伍也来了,素云兴奋的跑了进来说道,姑娘,可是看到姑爷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喜服很是威风,别都说看过新郎官,但是没有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

姚芷云想着韩曜此时的神情,只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甜甜的滋味。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令意外的是金景盛走了进来,本来应该是由姚芷云的兄弟背着她上轿子,无奈姚霍枫和姚霍辰都太小。

两个再一次相见都有种恍然如隔世的感觉,姚芷云无声的披上了盖头,把手伸了过去。

金景盛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握住,一个弯腰丫鬟的协助下把背着……,这条路不算长,但是也不短,金景盛背着姚芷云,手却是一直紧紧的握着没有放开,脚步沉稳呼吸绵软,只是那眼中却藏着令心碎的悲伤。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穿上嫁衣的姚芷云很美,但却不是为着他,经过昨日的事情,他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姚芷云不曾恨他,却是让他越发的愧疚。

和金景盛的心事重重相比,姚芷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握着对方温热的手,想起小时候两个两小无猜的日子,又想起昨日的惊魂……,到底是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很快花轿就眼前,金景盛扶着姚芷云坐进花轿里,想要抽回手来却发现被对方紧紧的握住,姚芷云撩起了盖头露出抹了胭脂的精致红唇,她悄声的说道,表哥,是信的。

金景盛身子一个踉跄向后退去,他感觉眼前一片湿润,他伸手一抹……,是泪水,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勇气。

轿子摇摇晃晃的抬起,姚芷云看着眼前一片的艳红,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姚芷云被晃的晕晕沉沉,她听到外面有喊着,新娘子来了!随即便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轿子停了下来,姚芷云有些局促不安的坐着,正这会儿,忽然一只有力的手伸了进来握住了她的,带着厚厚茧子的手修长有力,带给她无限的温暖,跟着。

这是韩曜的声音。

迷迷糊糊之中姚芷云跨国了火盆,拜了堂,随即被送入了洞房。

她听到有女子调笑的声音,韩世子,快掀开盖头,让们看看新娘子。

随后是一阵脚步声,姚芷云看到了一双锦靴,离她很近很近,盖头被挑开,她羞涩的抬头刚好和韩曜的目光对视。

韩曜目光含笑,俊美如斯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畅快,累吗?一旁跟着进来的王寒知笑道,没想到,们韩大世子爷知道心疼新娘子啊。

这话说的一旁的几个跟随而来的年轻公子哥们都哄堂大笑。

明珠公主府的王大奶奶,宗平侯夫,蓉阳郡主,梁国公府的许三奶奶都来了,一旁看着新娘子纷纷议论着,无非是说长的漂亮,又或者说看着是宜夫像如此种种吉利话。

好一会儿,韩曜和姚芷云喝了和卺酒,众散去。

韩曜被王寒知,虞弘文等的簇拥下走出房间……,屋内只剩下姚芷云一,她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覆盖住她的,她抬头,看到韩曜含笑的目光韩世子?怎么回来了。

还叫韩世子?韩曜挑眉。

姚芷云脸一红,呐呐的喊道,夫君。

韩曜脸上笑意浓浓,拿了一碟子豌豆黄放她的面前,饿了就先吃垫垫肚子,一会儿就来了,如果闷的话就跟丫鬟们说说话,要是回来的太晚……就先睡吧。

姚芷云瞪了大眼睛,那怎么行?她还没听说过哪个新娘子洞房之夜先睡着的。

无妨,得走了,寒知那小子说是准备了三坛子烧刀子酒准备灌呢。

韩曜说完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姚芷云,最后还是忍不住她的发鬓上轻啄了一口才大步离去。

这么去而复返是因为担心她吗?怕她一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所以担心?想到这里姚芷云感觉如吃了一颗甜枣一般心里甜滋滋的。

一旁的素月抿着嘴笑道,姑娘,姑爷对姑娘那可真是体贴入微。

新来的珍珠和素云一样并不是爱说话的,便是跟着一起笑,那碧珠却是活泼的性子,姑娘,姑爷不仅体贴,还特别神气,刚才下马的时候别都是垫着马镫,姑爷可不是,一下子就跳了下来,那身姿特别的利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补洞房哦,到底是肉汤还是肉末……看各位妹纸要求而定。

嘿嘿☆、45洞房之夜几个人正说着话,却见门帘响动,守门的小丫鬟喊道,夫人,蓉阳郡主来了。

姚芷云一阵诧异,她还记得当日在白马寺迷迷糊糊之中,她看到蓉阳郡主脸上那失落的表情,分明就是如心爱之人被人抢夺的神情,此后,两个人便是一直未见。

随着轻快的脚步声,蓉阳郡主笑吟吟的出现在屋内,她今天穿了一身藕荷色的长袄,□配着湘妃百褶裙,看着很是俏丽可爱。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好呢?韩世子妃?蓉阳郡主一脸的调笑。

姚芷云心中一阵轻松,她虽然不知道蓉阳郡主当时是什么心情,不过看来,她是想开了,怎么连你都来取笑我?快来这边坐。

一旁的素月赶忙搬了个绣墩过来放在喜床边,待蓉阳郡主坐下那碧珠捧了新沏的茶水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蓉阳郡主拿着茶水沾了沾唇便是放下,姐姐……这话刚开了口,却见四周都是伺候的丫鬟婆子,便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摸样。

姚芷云哪里会不明白,对着素月说道,你们且退下吧。

不过片刻,屋内只剩下姚芷云和蓉阳郡主,姚芷云笑吟吟的说道,如今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姐姐……蓉阳郡主说道这里,忽然就红了眼圈,伸手握住了姚芷云的双手,语带愧疚的说道,你当日在白马寺遭此大难,我本是伤心难过不知道如何安慰姐姐,只是……关于姚芷云和韩曜的婚事,外面什么样的传言都有,有人说是姚芷云下了套请君入瓮,也有人说是韩曜英雄救美,更甚至有人说两个人早就私相授受,只是苦于门第差异无法成婚,这才在白马幽会……,不过却最终在皇帝下旨赐婚之后止了谣言。

姚芷云想着自己也是疏忽,蓉阳郡主当真真心待着自己,她却是吝惜的连个解释都没有给她,也怪她会胡思乱想,何况她还曾经属意于韩曜,是姐姐错了,本该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

不,不怪姐姐,姐姐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以前其实是喜欢韩曜哥哥的。

蓉阳郡主说道这里忽然红了脸,随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姚芷云的神色。

姚芷云握住蓉阳郡主的手,柔声道,当日看你的神色,我已经是有了预感,只是你不说,我却不好捅破这个窗户纸,妹妹毕竟还未出阁。

蓉阳郡主本是担心姚芷云生气,见她不但没有恼怒且柔声安慰着自己,心中一哽,姐姐,喜欢韩曜哥哥不过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如今是来真心的祝福姐姐的。

怎么?你还以为,我会担心你来洞房抢婚不成?姚芷云见气氛有些压抑,便是调侃的说道。

蓉阳郡主噗嗤笑了出来,用手捶了捶姚芷云,姐姐,你真是胡说,姐姐如今可是韩曜哥哥的心头肉,我哪里敢,不过……,姐姐你肯原谅我吗?不过小事一桩,谈什么原不原谅。

怎么是小事,我当时见韩曜哥哥说会对姐姐负责,心里就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该替姐姐高兴还是替韩曜哥哥难过,后来又听那姚芷琪说这都是姐姐故意的,不然姐姐何故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我就……,我就觉得自己好傻,我还傻乎乎去央求我哥哥娶你。

蓉阳郡主拿着手帕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慢慢的说道。

姚芷云倒是理解蓉阳郡主,忽见自己的心仪之人和之前还口口声声担心自己婚事的她衣衫不整的在一起,自己又没多少解释,自然会想偏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就行。

姐姐,你真好,我怎么会那么傻。

蓉阳郡主破涕为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看着很是天真烂漫,要不是韩曜哥哥训了我一顿,我还不知道要误会到什么时候。

他找过你?蓉阳郡主点头,说是担心姐姐一个人闷得慌,让我来陪着姐姐,我就……,他当时就大骂了我一顿,说姐姐一直把我当做妹妹一般,我却宁可相信别人的谗言,误会姐姐,不知道姐姐有多伤心,还说其实韩曜哥哥早就心仪于姐姐,还说我心如针眼一般小,竟然这等小气。

说道这里露出几分气愤的神情,皱了皱鼻头,我才没有韩曜哥哥说的那么小气,哼。

姚芷云心里滑过一股暖流,把心妥贴的很是舒服,嘴里却是顺着蓉阳郡主语调说道,是啊,妹妹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蓉阳郡主是真诚道歉,姚芷云是毫无芥蒂的接受,不过一会儿两个人便是好的如蜜里调油一般,让苦闷的洞房等待之夜变的生趣了起来。

月上柳梢头,陪着姚芷云闲聊的蓉阳郡主在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被明珠公主府王大奶奶的丫鬟接了回去,姚芷云也困的靠在床沿上打着瞌睡。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姚芷云打了一个激灵,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韩兄,你还走得动吗?早叫是不要灌那么多,你瞧曜哥连走路都不行了。

这是王寒知的声音。

让我喝,今天不醉不归。

这是韩曜带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门帘被掀开,王寒知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扶着满是酒味的韩曜走了进来。

姚芷云忙让开位置,让人把韩曜放在喜床上,素月赶忙拿了热帕子过来,又有碧珠拿了热茶过来,几个人一顿忙乎。

韩曜却是不省心的,嘴里嚷嚷道,我还能喝。

眼睛一眯,透着几分寒意,他看到王寒知等人溜出新房的身影,忙喝住,寒知你个王八蛋还有云涛,你们两个不要跑,我还能喝好几坛子呢。

王寒知听了这话,身子一打哆嗦,转头对姚芷云说道,嫂子,曜哥就托付给你了。

说完像是身后有老虎一般,一转眼就没人人影。

姚芷云拿了热帕子帮着韩曜细细的擦着脸,有些担忧的问道,夫君,你可是醉的厉害?忽然,姚芷云发现自己手被韩耀的紧紧握住,月色下,他一双寒星般的双眸熠熠生辉,哪里还有一点酒醉的样子。

那帮兔崽子们走了?韩曜的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

姚芷云忍不住笑道,走了,刚才夫君那么一喊,吓的不行,夫君你做了什么?再叫一声?韩曜却答非所问的说道。

什么?韩曜眼眸亮晶晶的,说再喊我一声夫君。

姚芷云脸一红,向四周望去却见一旁的丫鬟婆子都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夫君……灯光下,姚芷云眉眼如画,人面桃花,轻启樱唇……,声音婉转动听,韩曜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里爱的不行,便是一个翻身把姚芷云压在身下,真好听,再喊几声。

姚芷云羞涩,想到屋内这么多丫鬟婆子,便是捶打着韩曜,夫君,你身上都是酒味。

韩曜露出几分懊恼的神色,倏然起身,却是一直搂着姚芷云的纤纤腰身,我去洗澡就回来,你等着我?说道这里停顿了下,露出几分戏谑的神情,要不,娘子你跟我一起洗个鸳鸯浴?就是姚芷云两世为人也没见过韩曜这般癞皮的,便是有些恼怒的推了推他,夫君,你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

韩曜知道姚芷云害羞,也不强求,捧着她的脸轻轻的亲了一口,无限亲昵的说道,等我回来。

说完就大步起身去了隔壁的净房。

姚芷云赶忙叫素月和珍珠去伺候韩曜沐浴,趁着这会儿,自己又在碧芳的服侍下脱了大红色的喜服,换了一身轻快的中衣,又退了发鬓上的朱钗和身上的首饰,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喜床上。

过了一会儿,韩曜神清气爽的走了进来,显然很是精神,他笑眯眯的朝着姚芷云靠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她腰身,娘子闻闻,还有酒味吗?姚芷云朝四周望去,素月等几个丫鬟和婆子已经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此时屋内只剩下她和韩曜两个人。

别看了,都出去了。

韩曜在姚芷云的耳旁吹了一口气,戏谑的说道。

姚芷云只觉得耳朵痒痒的,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情绪涌上心头,她脸一红,夫君,你怎么没有醉?韩曜掀开被子带着姚芷云滚了进去,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因为你夫君是个海量啊。

姚芷云却是不信,瞪了眼韩曜,娇嗔道,夫君你就欺我无知。

韩曜被姚芷云这么一瞪,只觉得此刻怀中的美人简直是说不出的娇态可人,便是忍不住哈哈笑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我提前往酒里参了水,给他们喝的那是实打实的烈酒,我自己喝的嘛……,结果倒是把知寒那小子吓的够呛。

啊,那他们没有发现?自然没有,我刚才进屋的时候娘子你有察觉吗?姚芷云摇头,没有,夫君,你真是太坏了。

她想起,王寒知离去时候表情,就忍住不笑了起来。

韩曜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姚芷云,坏的还在后面呢,要不是试试?姚芷云并不是头一回当妇人,但是却觉得比起和金景盛的洞房之夜,显然今日更加的让她心跳加速,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知所措,夫君,你怎么……什么?韩曜起身把灯吹熄了,欺身而进,一双手已经从衣襟去摸了进去,一下子就握住那绵软的丰盈。

唔……姚芷云□一声,想要推开韩曜,却发现他却更加紧密的贴了过来。

月光淡淡,秋风徐徐,大红色的喜庆床幔内传出姚芷云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夫君,衣带是从前面解。

好一会儿,撕拉的声音传来,夫君,衣服都被你扯坏了!随后是韩曜暴躁的声音,这东西怎么这么复杂!夫君,你以前没解过?姚芷云略带好奇的声音。

老子,以前从来没有……沉默了持续好一会儿,姚芷云带着几分欣喜说道,原来夫君是第一次。

……韩曜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的尴尬,耳根通红的别过脸望着床头,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姚芷云心中柔软,起身轻轻的退去了衣衫,随即从身后抱住了韩曜,其实很简单,下次我教给夫君好不好?温热绵软的身体贴着他的,婉转的语气像是哄着孩子一般,韩曜别扭的心忽然就释然了起来,他转过头,虽然面色僵硬,只是语调强硬的说道,本来就会,不需要娘子教。

姚芷云抿嘴笑,目光笑盈盈的,知道。

被韩曜这么一闹,之前的羞涩尴尬似乎都扫去一空。

韩曜听着姚芷云明显带着几分哄孩子的语调,心中不愤,刚想开口,却低头看到她雪白的肌肤,圆润的肩膀下是鼓起的浑圆丰盈,此时如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一般,似乎邀请者他品尝,韩曜只觉得喉咙一紧便是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

月光下,姚芷云如雪的肌肤,触感柔腻绵软,让人简直爱不释手,韩曜眼中燃烧着着浓郁的渴望,啊!姚芷云一声惊呼,却见韩曜已经如饿虎扑羊一般压在了她的身上,一口咬住她的花蕾,一只手握住另一边的,刚开始姚芷云还能忍受,到了后来……夫君,好疼!韩曜却浑然忘我,似乎沉浸在这珍馐美馔当中无法自拔,直到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抬头,却见姚芷云呲牙咧嘴的望着他,夫君,你当这玩意是馒头?……不,我当它是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直接第二天,还是继续洞房?貌似快写到禁区了。

\\(^o^)/~☆、46第一次姚芷云忍受着韩曜在她身上如小豺狼一般的肆无忌惮,又痛又痒,心里不断的默念着出嫁从夫,出嫁从夫,女子要恭顺温良之类三从四德的话语,提醒自己不要一冲动就把人踢到床下去,不过显然未曾行过**的某人还是太生疏了。

这个小豺狼拿着滚烫的木棍不断的戳来戳去,只戳的她又痛又麻,两条嫩白的**更是被拉扯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终于姚芷云忍不住了。

夫君,好疼啊。

韩曜额头汗珠淋淋,此时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只恨不得把眼前如玉一般的人拆解入腹,无奈就是找不到门道,他努力想回想着这几日疯狂预习过的某小画册的内容,貌似是在下面……,嗯,应该是这里?当韩曜的火棍戳到姚芷云下腹的某处,姚芷云忍不住大惊,夫君,你要干什么?韩曜只当姚芷云害羞,据说女子第一次都很疼?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相公总是要安抚小娘子恐慌不安的心情,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放柔了声音,娘子,莫怕,据说第一次都很疼,不过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这迫不及待的语气多了几分大灰狼的味道。

姚芷云自然知道第一次很疼,但问题是她的夫君要戳的地方不对啊,挨痛她就忍了,谁叫女人都这样,可是不能白白的受罪啊!她怎么能让韩曜《误入歧途》。

夫君,那个位置,是不是应该往上一点点?姚芷云努力稳住有些颤抖的身子,柔声提醒道。

上面?韩曜愣了下,又向上移了移,这里?在往上一点点……这里?对……韩曜按姚芷云的指点终于找到了正门,不过一丝疑惑在眼中弥漫开来,娘子,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个……姚芷云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应该是哪里。

不,娘子,你的想法错了,我觉得应该是刚才那个位置。

韩曜说完又把火棍挪到了下面的位置。

那么粗的一根棍子,直接戳进去不是要她的命?姚芷云坚持己见,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妥协,不是这里!显然韩曜也是个倔驴子,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是这里。

语气很是肯定。

不是!姚芷云的音调有点高。

是!韩曜的声音也高了些。

不是!是!韩曜本就血气方刚,又加上喝了许多酒,看着眼前美白的玉体,此时正是恨不得只把姚芷云吞进肚子里,哪里还心思和她争吵这些,他决定来个霸王硬上弓,娘子,你且忍忍……,你会知道,夫君说的总是对的。

说完就握着那尺寸不俗的火棍硬是要戳了进去。

姚芷云只觉得后门一阵剧痛,实在是忍不可忍,心中的气又不打一处来,两腿用力……,只听扑通一声,毫无防备的韩曜直接被踢倒了床下。

这下连姚芷云都有些惊呆了,夫君……很快,她就反映了过来,顾不得披上衣服,裸着身子下去搀扶韩曜。

韩曜初时蒙蒙的,要说以他的身手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踢下喜床,这还是新婚之夜,当真是相当的没有面子,这要是别人以他狂傲的性子,早就拂袖而去。

不过谁叫眼前娇滴滴的新娘子是韩曜所爱?不是有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会儿两个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又如何舍得?正在他想着,到底是要大喝一声训斥姚芷云一番,好重新建立他威严的男子汉形象还是顺势原谅她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幕让他心跳加速的情景。

姚芷云窈窕的身段浓纤有度,嫩白的胳膊像是玉润的莲藕一般,只恨不得让人想咬上一口,一对诱人的浑圆娇俏的挺立,顶上一抹红点像是要绽放开的花心……,淡淡的月光下,银色的光芒洒在她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上,映出朦胧的光晕,如梦似幻。

夫君,有没有摔疼?姚芷云语气很是急促,带着几分的恐慌和心疼,夫君?姚芷云喊了好几次,却见那韩曜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姚芷云这才想起自己正裸着身子,羞红了脸之余忙用手遮住了胸口,夫君……不要遮,它多美。

韩曜喃喃自语一般的说着,如入了梦魔一般轻轻的拉开姚芷云的手臂,一抬头咬住了那诱惑他已久的花心。

这一次和之前的急切不同,韩曜带着几分崇敬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裹着这颗红豆,来回的品尝,不过一会儿姚芷云便是在这温柔的攻势下瘫软了身子,嘤咛一声倒在韩曜的怀中,她忍不住把胸抬高在抬高,像是一种邀请一般。

两个人半坐在地毯上,身体交缠,女子娇柔,男子健壮,这一刚一柔就像是千古不变的高山流水,谁也离不开谁。

此处小碧真想写,(省略五百字……)不过真的很怕转头,捂脸。

当然姚芷云和韩曜有了很好的开头,韩曜正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正沉浸在愉悦中的姚芷云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接近。

夫君,都说了不是那里!这一次,韩曜有些恼羞成怒了,娘子,你又如何得知为夫的方向错了?是母亲。

姚芷云灵机一动,忙说道,是母亲,她成亲前给我了个画册子,我是从哪里看的。

姚芷云只好临时随意编了一个理由。

韩曜想起藏在床铺下那厚厚的小画册,不禁有些意动,忽然起身,倏然掀起被褥……姚芷云大惊,以为韩曜生气了,正不知道如何安慰的时候,却见韩曜从厚厚的被褥下拿出几本小画册来,笑吟吟的说道,娘子,你看是不是这种画册?……姚芷云的连刷地红了。

点了宫灯,姚芷云和韩曜头抵着头,翻看着精美的画册,姚芷云是越看是脸越红,心想这都是些什么啊,真是太大胆了……,相反,韩曜却是越看越兴致勃勃,他那根软了下来的火棍很快就以妙的速度膨胀起来。

原来,是在这里……韩曜意犹未尽的从画册上挪开视线,把目光投向了姚芷云,娘子,**苦短。

那灼灼的目光直看的姚芷云越发红了脸颊,犹如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惹人心动,韩曜喉咙一紧,便是弯腰抱住姚芷云直接丢到了床上,接着又拿了那画册扑了进去。

厚厚的床幔内,韩曜握住那不盈一握的纤纤腰身,紧紧的贴上去,姚芷云只觉得一阵剧痛……,两个人的身子终于结合在了一起,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亲密的如连体婴一般。

韩曜只觉得被那柔软裹住,简直是□一般,他抬头吻住姚芷云的樱口,细细的吸允,身下却没有停歇的狠狠的撞击,娘子,你当真是如水做的人一般。

姚芷云只觉得如坐在摇晃不停的舟上一般,她伸出玉臂楼主了韩曜,夫君,慢些……,慢些。

只是刚刚尝了味道的韩曜如何停得下来,如暴风雨一般,肆意的倾洒自己的激情,好一会儿,只能听见女子的□声和男子的粗粗喘息声。

屋内静悄悄的,姚芷云摸着发酸的身子,背对着韩曜,夫君,已经丑时一刻了,我们还是早些就寝吧。

韩曜翻看着那精美的画册,意犹未尽的说道,娘子,你看……,这个我们还没试过。

姚芷云红了脸颊,夫君,这个似乎有些……画中那女子挂在男子的腰上,如没有了骨头一般,任由那男子左右度步行走。

韩曜却是毫无退缩之意,他将姚芷云抱入怀中,朝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娘子莫怕,为夫我可是单手就拎得动那二百斤的铁球,娘子这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夫君,我累了。

姚芷云委婉的拒绝,她真是快哭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每一次都说试试不同的花样,结果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忽然发现要喂饱如韩曜这样的饿狼,那真是相当的不容易。

娘子无需使力,一切交给为夫便是。

韩曜眨了眨眼睛。

很快屋内便是响起粗重的喘息声,姚芷云娇弱无力的挂在韩曜贲张有力的健硕身体上,浑圆的胸胸房随着韩曜的上下起伏微微颤动,轻启樱唇,脸颊嫣红,一双明眸满满都是潋滟的风姿。

只看的韩曜心中火热,忍不住咬住那樱唇,真是勾人的……随即那初试时的缓慢又变的激荡了起来。

姚芷云只觉得昏昏沉沉,身体里都是火在燃烧,一会儿是令人窒息的火海,一会儿又是酥软如麻的天堂,当真是**噬,令人难以自拔,她忍不住想到,原来男女之间的□可以这般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困的已经找不到北了,错字明天改哦。

这次真的是肉哎今天白日有事出门,很晚回来。

噢,萌夫那篇还没更……~~~~(>_<)~~~~☆、47吃素的韩曜这一夜可把姚芷云折腾的够呛,她发誓下次绝对不能让这头小豺狼这般为所欲为,带着这个想法很快姚芷云就进入了梦乡,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巳时时分,而身旁却是空空如也。

姚芷云想起新婚第第二日便是这么的晚起,只觉得额头冒出冷汗来,心里惶惶然的,急匆匆就要起身,无奈这身子软绵绵的,下腹处又有些疼痛,便是难过的□出声。

夫,可是醒了?床幔外传来佟姑姑的声音。

姚芷云听了熟悉的佟姑姑的声音,心下一安,只是语气依然急促道,快,给沐浴更衣,不,先把头梳了。

一旁的素月见姚芷云有些语无伦次便是捂嘴笑道,夫,世子爷让夫多睡一会儿,无妨的。

听了这话姚芷云心里更急了,埋怨着她不知道分寸,素月,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能按姑爷的意思乱来,现这个时辰要去给爹娘敬茶,也不知道要怎么被数落。

素月诧异,佟姑姑却是难得的笑了出来,爱怜的摸了摸姚芷云的发鬓,的姑娘哎,这韩国公府哪里还有什么长辈须得敬茶啊。

温暖的阳光从打开的窗棂映射而进,把屋内照耀的明亮清透,姚芷云忽然就一阵晕眩,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布局……,这里是韩国公府并不是金府,这一世她嫁给了韩曜而不是金景盛。

姚芷云愣怔了一会儿,这才露出明媚如春的笑意来,正是,佟姑姑,是睡糊涂了。

正这几个说话这会儿,碧珠指使几个粗使婆子隔壁的净房准备了浴桶和热水,素云拿了姚芷云换洗的衣衫放一侧,几个丫鬟各司其职倒也很是有序。

姚芷云舒服的泡了个澡,等梳了头发,穿戴完毕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一刻了,佟姑姑见了忙叫传善,又喊了素月去请韩曜过来用膳。

多年来的习惯让韩曜每天都醒的很早,他从小跟着父亲和几位叔叔习武,虽然如今没有督促但是依然不敢怠慢偷懒,清晨必是家中的演武场练习一遍家传的武学,随后会回去吃点早饭,再到书房中处理事务。

书房内,韩曜正皱紧眉头看着用火漆密封的信件,他被信中的内容震惊的无法言语,暗暗想着,事情难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吗?正这会儿,门外的守门的小厮齐左走了进来,他步伐轻盈,竟然是一点脚步声都没有,显然很是有些伸手,禀世子,是夫的贴身丫鬟,叫素月的,说是夫请世子爷去用午膳。

想起清晨,姚芷云埋大红色的被子里,映衬的白里透红的肌肤,还有那婀娜的身段,韩曜的心徒然的动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就说一会儿就过去。

姚芷云望着炕桌上的饭菜有些诧异,这菜色也太素净了些,不过二个热菜,一个冷盘,两样糕点,不仅菜品少,且都是很是寻常的菜色。

一旁的素月帮着姚芷云净手,看了眼菜色便是说道,夫,怎么热菜里连点肉沫子都没有?难道姑爷喜素?听到姚芷云传善,那厨房的管事嬷嬷钱妈妈便是亲自送了过来,听了素月这话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不过转念一想,世子妃总归是要知道府中的情况,还不如由她来说,世子妃面前露个脸,夫可能有所不知,自从前些年……正这会儿,却是见韩曜大步的走了进来,这是说什么呢?那凌厉的眼神直接扫过钱妈妈,只看的钱妈妈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得世子爷不高兴。

姚芷云见韩曜走了进来,日光下,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威严,身姿挺拔,哪里还有几分昨日无赖的样子,想到这里,她的脸止不住的红了。

韩曜把钱妈妈打发走后坐了姚芷云的身旁,却见她低着头,那羞答答的摸样很是撩,忍不住心里一阵的荡漾,昨夜火辣的场景浮上心头,语调不自觉柔软的说道,这是怎么了?进来就跟没看到似的。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是用这种语调说出来,就显得很是亲昵。

姚芷云抬头,是妾身疏忽了。

说完就要起身给韩曜见礼,韩曜哪里肯接……,便是握住她的双手,笑着说道,这一次就算了,赶紧用膳吧。

佟姑姑看着两个,柔情蜜意的当真是蜜里调油一般,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神色,心想真是夫天保佑,姑爷待姑娘那真是体贴入微。

姚芷云拿了用帕子包着的筷子递给韩曜,又夹了菜过去,夫君,多吃些吧。

韩曜接过,瞧着温顺娇柔的新婚娘子,只觉得无限的满足,便是胃口大开,愣是吃了两碗饭,倒是姚芷云,因为菜量不多,只是随意的吃了些。

饭后素云起了沏了茶过来,两个坐窗棂的圆桌下,姚芷云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夫君,可是喜欢吃些清淡的饭食?韩曜想起刚才那些菜色,脸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模模糊糊的说道,也没什么讲究.随即岔开话题说道,现还疼不疼?姚芷云好一会儿才知道是问那件事,倏然的红了脸,娇嗔道,夫君……韩曜看着姚芷云羞涩的神情,只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哈哈的笑了出来,能走路就好,虽然家里没什么长辈,但是祖宗牌位还是要拜一拜的,叫齐管家了备了些贡品,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们且去吧。

姚芷云点头,吩咐了素月换了身衣裳,便是跟着韩曜去了后前跨院的祠堂。

韩国公府占地为四十亩左右,原是前朝明王的府邸,经过修缮之后便是赐给了韩家的先辈居住,一共七百多的房间,平时府邸内行走都是需要以马车或者轿子代步。

不过自从,老韩国公爷的六个儿子遭遇不幸,老韩国公爷去了北疆……,这府邸就变的空空荡荡,除了韩曜居住的曜和居,其他地方皆是有些老旧。

韩曜拉着姚芷云,韩国公府内左穿右越墙,本来需要坐马车的过去的路程,竟然是不过一刻钟就走到了。

姚芷云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只是被韩曜那厚实的手掌紧紧的握住,一会儿穿过缀满紫色葡萄的葡萄架子,一会儿又是被韩曜抱着越过红色高墙,流淌的溪水……,合抱粗的树木,盛开的百日红,有些地方因为无居住甚至长出杂草野花,就像是游玩一样,只觉得原来枯燥的路程变的很有趣。

韩曜笑着说道,小时候贪玩,总是喜欢府邸里到处玩,娘每次寻不到便是要把整个府邸翻个底朝天,待找到了便是眼泪汪汪的,千叮咛万嘱咐叫以后不要乱跑让她担心,她只得一个孩子……。

说道这里眼中便是露出伤感的神色,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爹爹脾气不好,逮住就一顿狠揍,只恨不得把屁股给打烂了,那时候很不服气,总仗着自己学的那点功夫小有所成,就要跟爹爹比试一番。

姚芷云听了这话想象着韩曜小时候的摸样,小时候也应该是很漂亮的孩子吧?并且虎头虎脑的很是顽皮,想跟爹爹比试?这不是鸡蛋碰石头?是啊,娘子想笑就笑,那时候确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韩曜忍不住露出怀念的笑意来。

一定被收拾的很惨吧?姚芷云想也想得到。

韩曜也不隐瞒,爹爹六个兄弟中排行老大,是被曾祖父手把手教会的韩家祖传的掌法,尽得他老家的真传,再说当时还小……后来呢?后来,被揍的床上躺了好几天,娘为了这个和爹爹呕了好几天的气,还说这是爹爹嫌弃她不能够为韩家开枝散叶,所以把气都撒了她唯一的孩子身上……,还要抬几个貌美的女子给爹爹做妾,急的爹爹嘴上都长了泡。

韩曜说道这里,想到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父亲急的团团转的摸样,便是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只是笑完,那眼中满是寥寂的暗沉。

姚芷云无声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她从小没了娘亲,也很是明白他的心情,爹爹应该很喜欢娘吧……这种肆无忌惮的反抗,毫无理智的发作只有仗着丈夫平日的宠爱才敢这么做吧,可见两个之间感情很是深厚。

韩曜只觉得姚芷云的手温暖绵软,让他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娘是祖父的一个义弟的女儿,据说是过命的交情,后来死了北疆的战场上,祖父就把娘接过来养着,她和爹爹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便是成了亲,爹爹的脸从来都是板着的,对着几位叔叔也是责骂多,每个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的,唯独对着娘……,爹爹就会轻声细语的,生怕吓到娘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的很**,%>_<%☆、48旧事很快,姚芷云就看到了祠堂,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守门口,看着打扮显然就是韩曜说的齐管家。

果然,没等两个走近,那中年男子就靠了过来行礼,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韩曜介绍道,这是齐寿,齐管家,以后有什么想要但是买不到的,又或者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办就问他好了,他们齐家历代们家当着管事,办事最是稳妥。

姚芷云听了便是知道这个齐管家很得韩曜的重用,笑了笑说道,原来府邸中有这么能干的。

齐管家听了姚芷云这番夸奖的话,神色不急不躁,显得很是沉稳,笑着说道,夫言重了,都是分内的事情,以后夫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去办。

随即对着韩曜讲道,世子爷,贡品已经备齐了,是不是要开始了?韩曜点头,旁边守门的婆子便是开了祠堂的门,姚芷云便是跟身后,两个相携而进。

进了门,跨过庭院,便是一栋朝南而建的琉璃重檐歇山顶房子,韩曜推了门进去,香案上已经摆满了贡品,显得很是郑重。

丫鬟拿了蒲团过来,姚芷云跟着韩曜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等仪式完毕,韩曜便是挥退了身旁的仆妇。

姚芷云看出韩曜这是有话要说,便是垂手而立恭敬的站一旁。

韩曜看着姚芷云一副乖巧懂事的摸样,不禁心里一阵柔软,又觉得几分好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都是们韩家的先祖,无需太过拘谨。

姚芷云红了脸,这里可是祖宗祠堂,他怎么可以这么的肆无惮忌,夫君……便是要抽回手来。

韩曜却是不肯放手,当做没有看见姚芷云的羞涩,指着中间的排位说道,那是们韩家的先祖韩……韩曜缓慢而细细的讲述着每一位先祖的贡献和丰功伟绩,直到最近的那一排,那是老韩国公爷的六个儿子。

姚芷云早就听说过,武明二十五年的冬天,北疆连下了月余的暴雪,靠着畜牧为生的鞑子部落损失惨重,无法,第二年就是武明二十六年鞑子可汗巴图聚齐飙赫等部族二十万的兵马,向山海关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当时正值齐武帝登基二十有六年,经过二十余年的励精图治正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库丰盈之时,听了鞑子来犯的消息,齐武帝很是震怒,随即和朝臣商议如何迎敌。

朝臣中有一位新贵,名叫孙冒沉,他能言善辩,善于揣摩帝王的心思,很得齐武帝的喜爱,他便是上了折子说道,如今大齐兵强马壮,国库丰盈,力主齐武帝御驾亲征,便是让那些北疆的蛮子们感受下大齐帝王的不可侵犯威严,齐武帝很是意动,御驾亲征,给后世留下千古流芳的名声,那是每一个帝王的心中的梦,他又如何的抗拒得了这等诱惑?所以经过激烈的朝议,齐武帝不顾重臣的反对,毅然开启这一段,虽然起初轰轰烈烈但是结尾却是惨烈的战役。

韩曜断断续续的说着,从开始面带笑容到最后的淡漠,似乎这一段经历对他来说很是悲伤,像是开启了尘封记忆内的某个不可触摸的篇章。

皇上好大喜功,祖父怎么劝也不肯听……一定要亲自追击那残余,结果麒麟山被包围,当时为了护着皇帝冲出突围,三叔,五叔,还有六叔接连死鞑子的弓弩之下,只是他们似乎知道这一对马是皇上的亲随,便是派了重兵紧追不舍,二叔叔无法,他和皇上身形最为相似,便是换了皇上的衣裳引诱着追兵向西而去,虽然成功的让皇上脱险,他自己却是带着亲随全部落崖,到死也没有找到尸首。

韩曜说道这里,眼眶发红,似乎正极力隐忍自己的悲伤,那一年二叔刚成亲不久,二叔母有了身孕,三叔也定下了婚事……,最小的六叔叔也不过十四岁。

姚芷云也曾听说过,韩家一门死的很是惨烈,但是未曾想过程竟然是这么的悲壮,怪不得后来皇上亲点了韩国公的妹妹入宫封为惠妃,原来是为了补偿韩家,当时她听了就觉得奇怪,那韩国公爷的妹妹并不是亲生,是韩家远方的亲戚,不知道怎么从小养了韩国公府,和韩国公要差上十几岁,且容貌只算清秀有余,只是入宫后很得皇上的宠爱,不久便是诞下了四皇子。

她紧紧的握住韩曜的手,似乎想给他传递自己的关怀,后来呢……韩曜低头见姚芷云一副担忧的神色,露出几分惨淡的笑容,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过每次想起便是觉得心如刀绞一般,不知道父亲一直很严厉,但是几位叔叔却都很疼,每次闯了祸便是想着办法护着……,特别是二叔,他喜欢把放肩膀上行走,听到别夸耀总是笑得很爽朗,似乎才是他亲生的孩子一般。

说道这里,韩曜停顿了下努力隐忍眼眶的中的泪水,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祖父带着山海关几乎全部的兵马去营救皇上,最后和皇上临川汇合,结果便是听到山海关被围的小厮,又朝着被困住的山海关急行军而去,当时父亲带着四叔叔守城内。

父亲他……韩曜说道这里紧紧的握住了姚芷云的手,似乎用尽了力气,只握的姚芷云生痛,她却强忍着没有吭声,反而柔声问道,夫君当时一定很难过。

父亲浴血奋战,带着四叔抵御了好几次的猛烈的攻击,最后却因为守城的马太少,还是被那鞑子的可汗巴图生擒,父亲和巴图议和,说会说服皇上拿出大量的金银珠宝和衣服等物品,只要他不要屠杀城里的百姓放了他一条生路,当时很多都说父亲贪生怕死……,父亲却闻所未闻,依然行素和巴图周旋着,制止了山海关内的生灵涂炭,直到祖父的兵马第二日赶到,巴图大急,拽着父亲和四叔上了城门。

姚芷云想象着,当时两军对垒的场景,老韩国公爷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要挟敌的手中,又是怎么样的心情?何况他刚失了四个儿子。

韩曜握住姚芷云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当时巴图让父亲去阻止祖父不要强攻,被二十万的军马围着,巴图显然很是恐惧……,父亲登上了城楼,趁着巴图不注意,拔出宝剑杀了四叔,随后便是自刎,抱着四叔的尸首滚落下城门。

姚芷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眼中夺眶而出,她努力的隐忍,却总是无法抵挡心中的悲伤,终于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他真乃是真英雄。

是什么样的魄力和无望的心情能亲手手刃亲兄弟,又自刎于两军对垒的时刻?这种死法太惨烈了……,简直是让闻着流泪,听着伤心,怪不得外面都盛传,韩家是满门忠烈,也怪不得皇上虽然顾忌韩家却对韩曜多有维护。

当时消息传回京都,祖母便是一病不起,随后不久便是撒手寰,而二叔母也是伤心不止,最后连遗腹子都没有保住,此后她便是缠绵病榻,也三年后去世,母亲却是咬牙带着苦苦支撑着,直到前几年行了那冠礼……姚芷云倒是听说过韩曜母亲的传闻,据说是吞了金子自尽的,也有说是病死的,总是议论纷纷,难道母亲她是……姚芷云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

韩曜笑的凄惨,却比哭还要难看,有时候真恨母亲,难道她心里就只有一个父亲?她难道就不能看着娶妻生子,让一直尽孝。

夫君,兴许是母亲觉得夫君以后已经是能独当一面了,也或许是她实太过难过了。

姚芷云不知道如何安慰,最后还是忍不住用力的抱住了韩曜,像是小时候她难过的时候母亲这样做一般。

韩曜并没有拒绝,他把头埋姚芷云的颈项,身子一颤一颤的,似乎很是悲伤,却倔强的不肯抬头让对方看到他的软弱。

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将暗沉的屋内照耀的一片明亮,屋内,一双紧紧的拥一起,如一幅画一般……,透着温馨和缠绵。

等韩曜和姚芷云走出祠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申时了,太阳有些歪斜,不过此时候的阳光很是柔和,照身上暖烘烘的,姚芷云和韩耀的眼眶都有些发红,两个不顾着下们的目光,手牵着手看着很是亲密,感情似乎更深了一般。

姚芷云聪明的不再提起刚才祠堂时候的所闻,怕韩曜尴尬,她温柔的说道,夫君,晚上想吃点什么?妾身还做的几个菜,要不……,就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来给夫君尝尝好了。

看着笑颜如花,眼神明亮如星辰一般的姚芷云,韩曜心中一阵温暖,就是这样的神情……,他想,当时船上她的遭遇如此让不堪,却总是笑的如此坦荡自如,让也忍不住跟着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进度太慢了,想要双更,有时候时间又不对……%>_<%,想要下个月前给完结掉。

☆、49喜欢吃萝卜的韩曜姚芷云和韩曜相携回了房间,便是净手传了晚膳。

让姚芷云诧异的是那晚膳也是清淡的很,不过倒是比午膳好些,虽然都是萝卜青菜豆腐的,但是到底多配了几个菜,凑了八个热菜,二个冷盘,勉强倒也过得去。

韩曜见姚芷云看着菜色发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不过很快便是隐住,夹了块芙蓉豆腐给姚芷云,娘子,多吃些吧。

姚芷云心里甜蜜,便是很快忘记了菜色的疑惑,也夹了块萝卜给韩曜,看夫君早上最喜欢吃这道菜。

那萝卜只是用酱油红烧的,软糯之余带着一丝丝的甘甜,很是下饭提味,要是寻常家便是道不错的菜色,只是放这皇亲贵胄的国公府里就显得很是寒酸了。

韩曜脸色一僵,动了动嘴唇,明明是烧的很软的萝卜却是用力去嚼,好像跟那块萝卜根他有仇一般,随即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多谢娘子。

姚芷云浑然未觉,她拨弄着饭粒,总觉得这饭似乎是精米和糙米参着做的,口感很硬,她心中暗想,是不是这府邸之中久未有主持中馈,这下们便是大了胆子,行那以偷天换日之事,以次从好,也是,韩曜总归是男子,年纪又轻的,哪里会管理这些?看来她一定要好好整理下府内的事物了。

待吃了晚膳,韩曜便是起身去了书房,姚芷云喊了那内宅的管事嬷嬷高升家的,让所有的下仆妇门院内集合。

其实高升家的从早上就开始候着,这会儿听了姚芷云的吩咐忙是吩咐了下去,不过一会让那庭院内就占满了。

姚芷云稳坐偏厅里内的罗汉榻上,听着一旁的高升家的报着名,起先来磕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管事,管厨房的是中午见过的钱妈妈,管着府中针线的是袁嬷嬷……,便是一一认过。

姚芷云翻着那名册,心中奇怪道,怎么诺达的一个国公府里不过才一百多个丫鬟小厮,且老的老小的小,还有那穿着的衣服,好的那自然是绸缎凌布,差的却是连那葛布衣衫都有,这才太参差不齐了吧?要知道一般的家都会四季给下们做二身衣服。

高升家的,怎么府邸才这么点?就是姚府,李氏天天嚷嚷着穷,那使唤的下也差不多要一百多个了。

高升家的露出几分的犹豫神色,正不知道如何回话,却见那齐管事对着她皱眉,她心中便是打了一个激灵,忙笑着说道,是,世子爷说的,如今府内只有他的曜和居用着,留着那多无端的心烦,便是打发出去了很多。

姚芷云想着韩曜那性子,便是有些理解,他定是不耐烦这些庶物,这才胡乱指挥,这国公府一共二十几个套院加上后花园,前殿,就算有些地方不住,也需要隔段时间去清扫,维护,不然久而久之那房子都要塌了,这才一百多哪里够?还有那老韩国公爷的殿院,更是需要找个仔细点的守着,免得哪一日老韩国公爷回来,便是连个住的地方没有。

姚芷云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来,想着等晚上回去和韩曜好好的说一说,如此理清了府中大致的情况,叫所有都下去,却独独留下了管厨房的钱妈妈。

钱妈妈,初来咋到很多事情都不懂,有件事情还需要请教下。

姚芷云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钱妈妈自然不敢托大,忙是回话道,夫,奴婢不敢,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哪里有什么请教不请教的。

姚芷云笑了笑,就是想知道,府中的菜单是世子爷自己拟的还是……钱妈妈心想,果然问到这个话题了,她就知道瞒不下去,但是想到刚才齐总管的叮嘱,又有些踌躇,说是不能让世子妃知道府中窘迫的经济情况,可是这天长日久的,世子妃又是要看账本主持中馈的,早晚会让世子妃知道……,也不知道世子爷是怎么想,据说这位世子妃带着雄厚的嫁妆,就是连皇帝嫁女儿也不过如此,他又何必藏着掖着呢,反正总归是一家。

只是想起世子爷凌厉的眼神,便是打了一个哆嗦,如今这事又不是她一个下能做主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吩咐来回答才好,是世子爷自己拟的。

难道,夫君他真的吃素?姚芷云曾经听说过,有些武将的家眷因为觉得杀戮太过总是常年吃素,也算是寻个安慰,难道韩曜是为了远北疆的祖父吃素?又或者那些早年惨死的父亲和叔叔们?定然是这样,不然,韩曜这般常年习武之如何受得住这清汤寡水的?姚芷云又是心疼,又是敬佩,也忽然豪情万丈了起来,既然韩曜能这么有毅力,她作为他的娘子自然也得跟随,想到这里,姚芷云便是下了决心,随即和钱妈妈问了府中的一些事情,便是打发她下去了。

晚上等韩曜回到房中,似乎察觉自己那新婚的娘子,眼中透着几分的怜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难道府中窘迫的事情让她发现了?不可能啊,他已经叮咛过齐管家提了一千两的银子,作为这最近的花销,务必不要让姚芷云委屈。

姚芷云很是体贴的为韩曜倒茶,又不假他之手,亲自伺候着他梳洗,只弄的韩曜有些受宠若惊,待两个上了床,姚芷云用一种凛然的语气说道,夫君,一个八尺男儿尚且可以吃素,这么隐忍,也能。

说完还握住韩曜的手,似乎表明决心一般,一双明媚的眼中尽是一派肃穆。

韩曜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姚芷云的意思,从今日午膳开始她就问他是不是吃素,她不会以为他是为了顾念逝去的亲才……,天知道,这可是天大的误会,要知道他胃口好的时候,可是能吃得下半只烤全羊,这几年他府中的用度总是不够,前几日又是为了婚事花费良多,这才有些捉襟见肘。

娘子,其实……韩曜犹犹豫豫着,想着是不是要明确的告知。

姚芷云却伸出白嫩的食指压住了韩曜的嘴唇,摇了摇头,夫君,不用劝,能坚持下去的,其实最喜欢吃萝卜了。

说完还一副不要觉得难做,会一直支持的表情。

韩曜看着姚芷云那双异常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有些酸酸的,又有些甜甜的,慢慢的胀满整个胸腔,让他空空荡荡的心变的充实了起来,他想,这虽然是个误会,但是确实让甜蜜的误会。

夫君,怎么这么看?回答姚芷云的是韩曜热烈的吻和欺身而上的身躯……,很快,床幔内传出了男女的喘息声。

如此姚芷云没有异议的跟着韩曜吃了三天的素,等回门的时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似乎消瘦了些……,不止姚芷云,陪嫁过去的素月等也是有些有气无力的。

三天回门这一天,韩曜和姚芷云相携去了姚府。

两个给姚寒允和李氏行了礼,韩曜便是被姚寒允拉出去书房,偏厅内只剩下姚芷云,李氏,还有三妹妹姚芷玉等几个。

李氏看着依然很是憔悴,看着老态龙钟的,和儒雅清俊的姚寒允相比不像是夫妻,到更像是母子两。

李氏和姚芷云寒暄了一会儿,语气很是和蔼可亲,无非是什么吃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还有韩曜对她好不好之类的。

姚芷云自然一一作答,随后两个便是冷下场来,姚芷云低垂着头,想着一会儿还要去舅娘家里,也不知道来不来的及,没曾想李氏这般的话多,还这么亲热的,倒像是有事……,忽然,她心中一惊,李氏这一副和蔼可亲的摸样,难道又有事情求于?似乎感应到姚芷云的心情,李氏把姚芷玉等支走,磕磕巴巴的说道,芷云,知道这话实是没脸对说,但是……,就可怜可怜妹妹吧?她又怎么了?自从上次姚芷琪私自做主卖了蔡安平的妾侍之后,被那宗平侯夫狠狠的教训了一番姚芷琪,让她闭门思过,很是安静了些日子,难道又出什么事了?李氏提到姚芷琪似乎心都碎了,捂着脸便是哭了起来,妹妹真是太苦了,那宗平侯夫平时苛待就算了,连那孩子过了白日也不说要取名上族谱……,更过分的是,昨天妹妹不过因为那蔡文平手脚有些不规矩,便是训了几句,就被宗平侯夫,那个贱说她□家门,直接被赶了出来。

……姚芷云想到蔡安平的哥哥那个傻子蔡文平当时对着自己一副色迷迷的神情,便是想着这对兄弟真是够无耻的。

作者有话要说:摸头,难以想象,姚芷云知道了真像之后会怎么生气?☆、50醒悟芷琪,你快出来求求你姐姐。

李氏对着门后的帘子说道。

李氏的话刚说完,就见从帘子后面,面色憔悴的姚芷琪走了出来,她低垂着头,脸上一片红肿,带着些许的青色,显然是被狠狠的打过了……,本来娇美的容颜,如今看着竟是不堪入目,就是原本对她恨之入骨的姚芷云见了,也忍不住生出几分的怜悯。

姚芷琪扑通一声跪在姚芷云的面前,嘶哑的说道,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姚芷云本不欲趟这趟浑水,但是如今这样的境地,她要是找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未免显得太冷漠了些,不是我不帮你,是我要如何帮你?自从那药膏的事情之后,宗平侯府便是恨死了韩国公府,想必你也听过你婆婆骂过我夫君吧?果然,听了姚芷云这话,姚芷琪脸色突然垮了下来,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呆坐在地上,脸上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那我怎么办,彤儿还这么小,难道他要一辈子没名没姓的活着?姚芷云就知道姚芷云嫁过去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没有想到姚芷琪会这么的愚蠢,嫁到了宗平侯也不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不是叫李氏去闹就是干些得理不饶人的事情,比如卖掉那蔡安平侍妾,想必,她平时在公婆面前也是个不知礼的,就是一般的人家的女儿嫁过去做媳妇都是要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夫君和婆婆不高兴,她倒好……宗平侯夫人虽然对婚事不满意,但是好歹姚寒允是一派清流,她又嫁入了韩国公府,这一门亲戚总是不会让她太过寒酸,如果不是到了忍受不了的地步,又如何丢了休书,把人生生的赶了出来?如果,姚芷琪经过上次那些事情懂得了进退,她倒是可以帮一帮,只是如今……,她这样执迷不悟,且性子不知天高地厚,她帮得了一次,难道要一直帮下去?她又想起当日白马寺里姚芷琪的狠毒来,心中一阵的不悦,便是起身说道,如果无事,女儿我就告辞了。

李氏惊慌了起来,她还记得自己当日拦着姚寒允拿家法收拾姚芷琪,姚寒允当时就用脚踹了她,还指着她骂道,女儿如今这般的不成器,倒是你给惯的。

说完就狠狠的揍了姚芷琪。

她和姚芷琪抱着一起痛哭,姚寒允也是打的累了,最后神情哀伤的说道,如果这事,谁还能扭转乾坤也只有求韩国公府了,她听了后恍然大悟,这才有了今日的一幕,没曾想……,姚芷云竟然是一点也不想插手。

姚芷云对身旁的素月说道,去喊姑爷吧,就说时日太晚了,该回去了。

素月自然领命而去。

正在这会儿,呆坐在一旁的姚芷琪脸上闪过狰狞之色,忽然就站了起来朝着李氏扑去,娘,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李氏大惊,忙抓住姚芷琪的手,芷琪,你这是怎么了?爹爹说的对,都是娘你害了我。

姚芷琪双眼通红,像是疯了一般抓住李氏的头发往外扯。

天啊,芷琪,你是不是疯了?我是你娘!李氏头皮被扯的生痛,忙对身旁的丫鬟婆子说道,你们都在干什么,还不拦着!几个人上前想去把姚芷琪拉开,无奈姚芷琪像是疯了一般,谁靠近就踹谁,那一副摸样,像是要吃人一样,凶狠的厉害,要不是你从小说我长的天仙一般,就是嫁入皇家也不是妄想,又整日鼓励着我,先是说大表哥家底丰厚又是难得柔顺的性子,让我想办法接近,还说姐姐不过是没有娘亲的孩子,没人会稀罕,结果我一个姑娘家,就腆着脸去拿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一点矜持都没有,你怎么就没想过,我的名声要是毁了,哪个正经人家的会要我!李氏听着这话,大急,频频的朝着姚芷琪使颜色,无奈姚芷琪此刻已经没了理智,哪里还能顾及她,别人的母亲都是担心自家的女儿做了错事,名声有碍,万事都要小心,你倒好……,知道我和蔡安平有了传闻之后,便是说让我使出手段来让他神魂颠倒的,不怕他不负责,结果呢,我的清白就白白的没了,有你这样的娘吗?你是我亲生的吗!姚芷琪说道这里,似乎心里恨极,放开李氏的头发,掐住了她的脖子,阴森森的说道,如今我也没活路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好了!这是干什么!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冰冷的男声。

于嬷嬷擦了擦眼泪,哭道,老爷,二小姐她疯了,说要跟夫人同归于尽,怎么拉也拉不开。

原来进来的正是姚寒允和韩曜。

这一边,李氏被姚芷琪掐的脸色泛青,显然再不阻拦就凶多吉少了,韩曜看着皱了皱眉头,几个箭步上前,手上一使力,姚芷琪感觉手上一阵麻,便是跌坐在地上。

得救的李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面带惊恐的看着姚芷琪,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一般,你真是疯了……姚芷琪却大哭了起来,如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就朝着屋内墙撞去。

几个丫鬟婆子连忙上前拦住,这才让姚芷琪没得逞,不过显然她是下了决心,见撞墙没成,便是拿了头上的朱钗来……好了,你有完没完!怎么到了如今还执迷不悟!姚寒允脸色铁青的大吼道。

姚芷琪愣了愣,看着姚寒允,好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腿,爹爹,你快救救我,以前是女儿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人言可畏,更不懂的谦和礼让……,可是如女儿知错了啊,女儿只是想要一条活路啊!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姚寒允眼中露出几分的伤感,转头把目光投向姚芷云,却见她冷冷的在一旁站着,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便是叹了一口气,对着姚芷琪说道,这就是你的命,改日,爹爹就送你回青州老家去,那孩子……,那孩子你还是送回宗平侯府吧,毕竟是他家的骨血。

之前,姚芷琪还是呆呆的,只是听到了孩子两个字,便是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彤儿是我的命根子……,爹爹,你不能把他夺走……说道这里又停顿了下,又朝着姚芷云扑了过去,跪在她的脚下,姐姐,彤儿他特别乖,就是半夜也不吵不闹,整日的笑,你见了也定是会喜欢的,我不能没有他,姐姐,你以后也是要做娘的……,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天色渐暗,看着视线中越来越远的姚府,姚芷云叹了一口气放下车帘,此后便是一言不发的坐着。

韩曜看了眼沉默的姚芷云,便是过去揽住了她的身子,让她靠着自己,似乎是在安慰她一般,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行了将近半个时辰,很快就看到金府的牌匾,那在门口的等门的杜妈妈等人,正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摸样。

哎呦,表小姐,你可是终于来了,夫人可是等了好久了。

杜妈妈上前扶着姚芷云下了马车,高兴的说道。

早就在昨日,姚芷云就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今日会过来拜访,仔细说起来虽然没有从金府出嫁,但是那些嫁妆哪一个不是张氏精心准备的,她早就把金府当成自己的另一个娘家了。

进了偏厅,那张氏显然早就守候多时了,见了姚芷云很韩曜便是露出亲切的笑容来,可算是等到你们了。

韩曜笑着说道,让舅娘久等了。

张氏笑着让韩曜坐在一旁,又上前拉住姚芷云的手让她和自己坐在一处,仔细的打量着她,见她虽然有些消瘦,但是神采奕奕,便是放下心来,在那边可住的还习惯?姚芷云点头,挺好的,让舅娘操心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好像是有些瘦了,怎么是国公府的饭菜不合胃口?当时我就说要把庞丰家的一口子送过去,你不是很喜欢她做的菜?你偏是不听,说我习惯了她做的菜……张氏有些埋怨的说道,随后想了一会儿便是对一旁的杜妈妈说道,你去跟庞丰家的说一声,叫她们收拾下,一会儿跟着表小姐去韩国公府去。

母亲,这怎么行?姚芷云知道庞丰家的给张氏做了十几年的饭菜,很是得她喜欢。

张氏诧异道,这怎么不行?你要是在这么见外,舅娘可是就要生气了。

姚芷云心里一暖,那就多谢舅娘了。

自从上次她放弃追究金景盛的事情之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了张氏的变化,虽然以前也对她好,但是总是透着一股疏离,只是如今却是大不同,她能感觉到张氏打心眼里对她真心真意的喜爱,越发的亲厚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女主太圣母,但是小碧貌似天生写不了太狠毒的角色……捂脸,总觉得如果不是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坏人,总是会有她善良的一面,当然小碧是信奉恶有恶报的。

☆、51雨夜惊魂等吃过了晚膳突然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雨势太大,张氏的再三挽留下,姚芷云和韩曜住到了她出嫁前曾经住过的院子里。

两个梳洗完毕便是上了床,碧珠外间值夜。

安静的夜里,雨水击打窗棂的声音很是明显,扰的姚芷云难以入眠,她翻来覆去的自然也惊动了睡一旁的韩曜。

娘子?韩曜揉了揉眼睛。

姚芷云露出歉意的笑容,吵醒了夫君了吧。

怎么了?有心事?姚芷云摇头,没有,……,其实有。

黑夜中韩曜的眼眸亮晶晶的,是因为姚芷琪的事情吧?韩曜说完就握住了姚芷云的手,补充道,就知道娘子不可能无动于衷。

想到那孩子……,就觉得可怜了些,只是她醒悟的太晚了。

姚芷云惋惜的说道。

那都是她自作自受,这种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胡作非为的女子,又不是没见过,娘子,无须心软,她当时给娘子下药的顾过姐妹亲情吗?当真是狠毒之极的妇。

韩曜的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是啊,那时候要不是遇见了夫君……,一直很想知道,当时夫君怎么恰好寻到了?姚芷云好奇问道,这个问题扰她心中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问。

韩曜笑道,娘子,不是明知故问??当时不是把自己的香囊丢那条们约好见面的必经路上。

韩曜双目炯炯有神,一副何必明知故问的表情。

姚芷云俺嘴笑,果然被夫君看到了,当时芷琪约去见面,不去显得小家子气,去了又担心她使出什么手段来,便是特意把她约到了们相约附近,当时她给使了迷药,跌跌撞撞的,实是没有办法,便是一路留了香囊指路,还好那一日带了三个……,丢完香囊又开始丢手帕,最后实的是没有东西,又被歹扛着只恨不得把衣角撕下来。

姚芷云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后面那段路是怎么寻过来的?韩曜露出几分得色的神色,亲了亲姚芷云的面颊,告诉娘子也无妨,不过娘子须得答应为夫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韩曜凑近姚芷云的耳朵,悄声的说了几句,只把姚芷云说的面红如潮,她羞涩的捶了捶韩曜的胳膊,娇嗔的说道,夫君,怎么整日都想这些。

韩曜面不改色很是坦然,食色性也,娘子倒是肯不肯?不要。

姚芷云转过身子。

真的不要?韩曜哈哈一笑,从身后抱住了姚芷云,让她贴着自己,那滚烫的男性早已复苏,似有如无的磨蹭着她。

姚芷云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房事中那些旖旎的场景浮上心头。

韩曜见姚芷云只红了脸不说话,一副很是羞涩的摸样,心中了然,便是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衫里,抓过她的手握住了他的男性,朝着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说道,娘子不说话,为夫就当娘子答应了。

很快,屋内就传来男女□的声音……,这冰冷的雨夜中显得激情而热烈。

好一会儿待**结束,韩曜慵懒的抱着姚芷云,脸上带着满足的神情,娘子,刚才滋味如何?姚芷云好容易褪下来的红潮又涌了上来,她恨恨的说道,夫君,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招数。

韩曜哈哈一笑,亲了亲姚芷云的面颊,悄声说道,上次那些画册很是精美,但是姿势就是那么几个,又寻买了些,等们回府就试一试?姚芷云被韩耀这么一折腾很是困顿,打了个哈欠,夫君,快说说那后面的路,又没看到做记号的东西,是如何寻到的?其实也不难,从小跟着祖父学了很多跟踪的技巧,比如脚步……,白马寺前一天下过雨,路上有些泥泞,虽然那脚步很轻,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来,还有看了那附近的位置,也只有那个屋子最适合藏,毕竟常年无去。

韩曜堪堪的说完,却不见姚芷云的回答,低头一笑,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姚芷云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他把抱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也睡了过去。

这一夜,姚芷云睡的很不安稳,她有一种锋芒刺的感觉,似乎有什么暗中偷窥她一般,那种熟悉的压抑感又袭上心头,辗转反侧之中,姚芷云豁然的醒了过来。

雨下的似乎更大了,树枝被风吹的打窗棂上啪啪作响,正这会儿,一道闪电闪过,照的屋内如白昼一般,姚芷云竟然看到一个影站窗户外。

姚芷云大惊,忍不住尖声叫了出来,是谁那里!娘子,怎么了?韩曜被惊醒,赶忙抱住脸色发白的姚芷云问道。

窗户外,有!姚芷云语气颤抖的说道。

韩曜安抚的亲了亲姚芷云,便是几个箭步来到窗棂下,一把推开,狂风吹伴随着雨滴吹了进来,韩曜看到那墙角边一个影闪过,似乎正匆匆的离去。

站住!韩曜想也不想的就按住窗台跳了出去,他身姿敏捷,即使是风雨中也不见迟缓,不过一会儿便是追了上去。

外屋值夜的碧珠手里拿着一盏宫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夫,这是怎么了?窗外有,世子爷已经去追了,快点灯,叫佟姑姑过来……,不,先去喊世子爷的侍从速速跟去,别是让歹伤了世子爷。

姚芷云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交代完,又赶忙披了外衣。

不过一会儿,屋内就变得灯火明亮,就是连住隔壁院落的张氏也被惊醒,她派了杜妈妈过来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姚芷云说了事情的经过,杜妈妈便是惊的不行,赶忙去回了张氏。

这一个雨夜,显然不曾平静,姚芷云脑子思绪纷乱,想着上一次那个轻薄自己的男子,是不是真的就是金景盛,又想着他手上的伤口……,只是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不是金景盛,虽然证据是那么的确凿,这是直觉上的东西,姚芷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不是金景盛,这个到底是谁?为什么连张氏都查不出来?正姚芷云胡思乱想这会儿,韩曜几个侍从的簇拥下浑身湿漉漉的走了进来,姚芷云一惊,赶忙上前,有没有伤到哪里?那个可是追到了没有?韩曜摇头,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神色颇为狂傲 谁又能伤的了?随即接着说道,只可惜没有抓到,此倒是有些身手,且很是熟悉府中的情况,追到了后花园,刚抓住那的衣袖,他便是直接脱了衣服……,当时雷声响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又是后花园?姚芷云喃喃自语道,她记得第一次来金府的时候就是被喊到后花园去。

韩曜被丫鬟伺候换了身衣衫,听了姚芷云的话语一愣,之前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姚芷云点头,却想着如何和韩曜解释……,他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看清自己,忽又想到白马寺的事情,暗笑自己多心,那种情况下韩曜都可以挺身而出,可见他的心胸,便是挥退了下,把自从进府之后的事情细细的讲了出来。

韩曜听完便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背手而立,屋内度步而行,似乎想着什么,这倒是奇怪的事情,金府口简单,年轻的男子不过就是表哥,而他的品性又是信得过的,可是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偏巧屋里出事,金景盛就没屋内睡觉,而那个伤口又是同样伤手上。

夫君,这也是疑惑的事情,那个暗中之三番两次对意图不轨,可是查到现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有那两个丫鬟,都是事发后突然自尽而亡。

姚芷云困惑的说道。

正两个说话这会儿,屋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佟姑姑喊道,世子爷,夫,是舅老爷和老太太过来了。

果然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金穆文和张氏。

那张氏刚进了屋,就小步跑了过来,不放心的上下打量着姚芷云,有没有吓着?比起张氏的慌张,金穆文毕竟是男子倒显得镇定的多。

待素月给几个上了茶水,金穆文忙细细的询问着事情的经过,听到认识从后花园消失的,脸上带出几分的惊疑之色,说追到了后花园就没了?韩曜点头,随即让侍从拿了那件外衣过来,这是那穿着的衣衫。

这是一件用细棉布做的毫无特色的的衣服,显然对方怕被拆穿身份,也是身上做了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拨开谜团了☆、52密道金穆文一阵沉吟,这衣服倒是看不出个什么来。

韩曜点头,眼中闪过思量之色,那既然敢出来,就肯定也担心被看穿,自然也不会穿着什么显眼的衣服。

韩世子说的是,虽然说夜色暗黑,可是韩世子有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容?韩曜笑道,这倒未曾,那蒙着面,不过那消失的也太蹊跷了些,思来想去,总觉的太过诡异。

金穆文露出思量之色,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韩曜手指敲打着下茶几,抿了一口茶水,忽然说道,后花园中是不是有密道?金穆文一惊,抬头朝着韩曜望去,却见他眼神锋利,寒意森森,便是勉强压住心中的惊诧,韩世子,这是如何猜测的?韩曜见金穆文并不否认,就知道自己想的必然是正确的,露出一抹笑容,那不藏匿于密道中,又如何忽然间不见了,不过舅父大。

韩曜舅父上咬重了音,接着说道,也知道一般家中的密道只有万不得已的才能开启,如灭门之祸,只是如今那三番四次的作怪,最后一次竟然又跟表哥有莫大的牵连,这么放任下去恐怕……,恐怕芷云以后再是不敢上门了。

张氏一旁惊道,老爷,原来们府邸也有密道?金穆文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也罢,如今这个时候藏着掖着到显得太过迂腐了,后花园内是有一处密道,直接通往府外。

韩曜听了这话立时站了起来,事不宜迟,还望舅父指明方向,们这就去查看,如今大雨未停,兴许……,那还没离开密道。

金穆文咬牙说道,韩世子稍等,去拿了钥匙。

姚芷云看着金穆文和韩曜消失茫茫的夜色中,有点不安的想着,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忽然她发现张氏伸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不要担心,那么多跟着呢。

姚芷云点头,解释道,就是觉得这事情越发的蹊跷了。

可不是,舅娘以前都不知道们府中竟然还有密道……张氏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神色说道,盛儿昨日翰林院值夜。

姚芷云听了张氏话才明白,原来她暗示今日这件事和金景盛无关,她笑道,舅娘,多心了,当日不追究也是信了表哥的。

张氏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是做母亲的,没有比孩子的事情更让她上心,便是用力的握住姚芷云的手说道,难为了。

两个说着一些闲话,时间慢慢的流逝,直到公鸡打鸣也未见韩曜和金穆文回来,张氏看了一眼姚芷云焦急的摸样,便是对一旁杜妈妈说道,派去看看。

杜妈妈颔首,还是奴婢自己过去吧。

张氏想了想点头说道,也好,总归是办事稳妥些。

杜妈妈领命而去。

张氏看了眼天色,吩咐厨房做几样姚芷云喜欢吃的吃食,不过一会儿,厨房便是上了早善,有小米粥,花卷,一叠八宝酱菜,脆皮黄瓜,口水鸡块,蒸鸭肝,除了这些还有姚芷云喜欢吃的糖桂花汤圆,栗蓉小饼等小吃,摆了满满的一大桌,看着很是丰盛。

姚芷云虽然没有胃口,但是挡不住这几日韩国公府吃那淡雅的素食,那金府的厨子又是按着姚芷云的口味做的,自然是胃口大开,这个吃一点,那个吃一些,很是尽兴。

张氏看着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来,就说还是让旁丰家的跟着陪嫁过去,看看,这大半都吃了。

姚芷云脸微红,看着饭桌上的狼藉,舅娘,就不要取笑了。

两个这一番说笑,倒是让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张氏让下撤了桌子,两个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天色大亮的时候看见韩曜等相携走了进来。

韩曜身上满是污泥,金穆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氏见了便是说道,老爷还是回房梳洗一下吧。

姚芷云自然没有异议,如此张氏和金穆文回了院子,姚芷云便是伺候着韩曜洗了澡,又换了衣服。

韩曜一身清爽的坐太师椅上,因为昨日并没有料到会留金府,自然也没有带多余的衣衫,如今穿韩曜身上的是金穆文的衣服,两个身形相似,只不过金穆文的衣服颜色要略显暗沉些,到显出韩曜几分沉稳持重的味道来。

很快,厨房上了早善,姚芷云坐一旁帮着布菜,直到韩曜吃完饭两个都没有说话。

韩曜喝了一口龙井茶水,笑着说道,娘子真是好耐性。

姚芷云自嘲的笑了笑,她并不是好耐性,而是她是担心要面对的消息太过震撼……,从韩曜进屋就见他眉头深锁一副思考的摸样,便是忍住不敢问,等着夫君说呢。

韩曜看出姚芷云的担忧,柔声说道,别怕,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和舅父从花园的一个石墙进了那密室,里面倒是宽阔,只是许久未用,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仔细观察那地面,有泥子的脚印,们就按着那脚印追了过去,约莫走了三刻钟,估摸着那位置大概金府西北角那个地方,模模糊糊的就看到一个影,眼看就要靠上去……说道这里韩曜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

怎么了?姚芷云紧张的问道。

突然,前面的路口被石板堵死,想要后退却发现后面也窜出了一个石板,要不是眼明手快拿了宝剑挡住,留了些缝隙,还真是要被困里面了,那石板有几百斤重,和舅父用了半天的力气也未曾推开一分,好因着那缝隙,呼吸倒是无碍,且当时留了下来,如果们一个时辰未上去便是要过来寻们……,不过半个时辰,齐左带着一行侍卫走了进来,好容易拿了木板撬开石板,和叔父才得以出来。

没想到这么凶险。

姚芷云看着眼前无碍的韩曜舒了一口气,想来那应是很熟悉金府内的状况。

也是这么想,出来后便是问舅父,那府内西北角住着什么……,当时舅父的眼神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韩曜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只是无论如何问他都说只是仆妇的居所而已。

姚芷云偏头想了想,那地方倒是去过,确实是住着府内的粗使杂役们。

当真?姚芷云肯定的点头,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去过一次,当时是因为据说那地方种着大片的海棠花,她想去采些花瓣,那一片盖着一排的平顶小屋,接连一片,来往都是金府里粗使的下们,曾经去过。

韩曜轻轻的敲打着茶几,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子,再仔细跟说说那一夜的事情。

姚芷云无奈便是把素月如何发现了那个歹,金景盛又是如何的神情,都仔细的说给韩曜听,只说她口干舌燥,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整杯茶水。

当时娘子,是躺这里……,然后看到表哥的时手被咬了?是左手还是右手?姚芷云愣了愣,脑子忽然有什么事情闪烁,她之前怎么没有想到,夫君,表哥伤的是左手!韩曜露出几分笑意来,床靠着右边,那多半会用右手去……,而表哥伤的却是左手。

所以表哥其实是无辜的是吧。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左手右手的问题来。

娘子,无需自责,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说完握了握姚芷云的手,见她脸色稍缓,才继续说道,其实更疑惑一件事情,舅父的供职于刑部,虽说不一定要像别那般查案审讯上别有一手,但是为什么这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舅父却总是束手无策?难道他就不怕府邸里养着一个祸患?韩曜冷静的说道。

第一次是紫云自尽了,第二次碧芳也自尽了……,线索都断了。

姚芷云无奈摇头。

怎么可能这边刚刚出事那边是得了消息,杀灭口?这分明是说们身边有是那内应,又或者说们身边一个就是那幕后黑手。

韩曜最终下了判断。

姚芷云听了韩曜的假设,只觉得毛骨悚然,这种身旁藏着危险物,且不知道何时会害的感觉实是不舒服,而那个也许就是她的至亲。

娘子,不要害怕,如今一切不过都是猜想,但是,总觉得……,无论表哥也好,舅父也好并没有把实情都告诉们。

韩曜说道这里停顿了下,认认真真说道,以后不要来金府了,即使来也要陪着,或者身边要寸步不离。

舅舅和表哥瞒着们什么?也许……,希望只是的猜想。

看着姚芷云受伤的神色,韩曜把肯定的话语吞了下去,他想何必事情还没露出真像之前伤了姚芷云的心。

表小姐,表姑爷,夫和老爷让们过去呢。

杜妈妈带着两个丫鬟亲自过来请。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片段写的真累,每一句都怕有BUG,前后剧情不对……%>_<%☆、53神秘黑手姚芷云和韩曜起了身,随着杜妈妈去了正屋的偏厅,金穆文换了套衣衫,又重新梳了发鬓,看着很是儒雅沉稳,张氏正坐下摆的椅子上喝茶。

快,进来坐。

张氏见了姚芷云和韩曜便是忙打着招呼。

很快便是有小丫鬟上了茶水和糕点。

等两个坐稳,就听金穆文说道,舅舅真是惭愧,府里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是委屈芷云外甥女了。

韩曜看了眼姚芷云,见她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便是抿了一口茶水说道,舅父大无需自责。

此后屋内便是,没有说话……,气氛立时变得有些压抑而沉闷,张氏几次试图和姚芷云说话,却都被她略了过去。

姚芷云想着韩曜最后对她说的话,金府之中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告知于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连她都要隐瞒下来?她又想起当日金景盛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心里就觉得很不知滋味,虽然前世她死于这里,但是重生之后她已经渐渐的忘却……,总想着不能因为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去责怪至亲,只是没有想到,前一世的噩梦还是如影随形的缠着她。

她虽然没有像前世那样,嫁到舅舅家来,可是那暗中之一次又一次的来暗害于她,最后一次差点毁了她的清白,如果不是素月恰巧出去,她又如何躲得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一定要瞒着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事情需要拿亲生儿子来挡牌?姚芷云她心中满是怨怒,便是这样,越是至亲的越是无法忍受背叛伤害,因为这伤害要比旁给的多上几倍。

此刻,姚芷云对金慕文充满了矛盾的心里,有失望更有难过,只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一直避开,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就必须要问跟清楚,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说道,舅舅,难道,不想告诉,到底对们隐瞒了什么嘛?金穆文抬头朝着姚芷云望去,见她脸色苍白,虽然语气沉稳可是却有些颤音,忍不住心中一痛,芷云,知道说什么吗?姚芷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情绪,舅舅,这个暗中之他连府中密道都熟悉,不觉得太蹊跷了吗?说道这里,姚芷云停顿了下,暗哑的继续说道,这个不仅知道府中的密道,他还熟知府内的情况,当时不过去了趟后花园,那个紫云的丫鬟就自尽了,后来表哥被喊来不久,那丫鬟碧芳也自尽了,紫云不知道是何,但是那个碧芳可是舅娘跟前得力的丫鬟,府中虽然不说举足轻重,但也算是有脸面的,可见他应该是颇有些势力的,可是这府中能指使的动丫这些的不过就是舅舅和舅娘还有大表哥,这个明显是个男子,那么自然不是舅娘,也不相信是舅舅,那么只剩下大表哥?可是表哥他……正这会儿,忽然一个闯了进来,被雨淋湿的衣服贴身上,脸上带着几分的苍白,表妹,别问了,是……,都是做的。

这竟是昨夜翰林院值夜的金景盛。

张氏大惊,失声喊道,盛儿,不要胡说。

金景盛笑的几分凄惨和绝望,母亲,不要护着了,从小就喜欢表妹。

说道这里,金景盛把目光投向姚芷云,柔和的目光中带着浓厚情意,如夏日的太阳一般灼热滚烫,第一次见到表妹的时候就喜欢了,那时候她个子小小的,长的白皙圆润,开满梨花的树下跳格子,看着是那么烂漫天真,无忧无虑,后来就心心念念,当知道父亲有意让娶表妹的时候,不知道多开心,只是母亲……,为什么就不喜欢表妹?盛儿?张氏惊异道。

那么喜欢表妹,知道她从青州来了京都,只恨不的去码头接她,无奈要顾忌身份便是强忍着,直到她来到府里,不知道有多欣喜。

金景盛慢慢的说道,似乎陷入某种的回忆,可是表妹却固守规矩不肯和多说一句,便是让新来的丫鬟去把她喊了出来……不,盛儿,那件事明明不是做的,为什么要承认?张氏眼见金景盛越说越离谱,便是忍不住打岔道。

金景盛像是没有听到张氏的话一般继续说道,假装后花园遇到表妹,帮她压惊,又生怕被察觉是做的,就把丫鬟推入了水中……,再后来,母亲一直不提婚事,心里很是着急,只是又无可奈何,没曾想就父亲准备让母亲强行同意婚事的时候冒出了韩曜!说道这里,金景盛露出痛苦的神色,双手抱着头坐地上,心里难过极了,表妹出嫁的前一夜,湖心亭喝的烂醉,那时候碧芳来了,她很是善解意,说明明表妹就应该嫁给,如果不是母亲一直不愿意,们早就是拜堂了,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难过,就趁着酒劲儿去了表妹的屋子,拿了父亲案桌上的迷烟,据说那是从一个犯手中缉拿而来的。

金慕文目光呆呆的,似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让碧芳帮用了迷烟,就从窗户跳了进去,后来的事情们也知道了。

金景盛说完,就像是被抽去了生命的枯木一般,颓废的坐地上,一副任由他们做主的摸样。

张氏眼眶发红,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帕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哭了出来,盛儿,怎么那么傻,就算喜欢也不能那么糊涂,是娘……,是娘对不住,要是早知道那么喜欢芷云,一定会成全的!说完便是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可是两条命啊,怎么下的去手!姚芷云的脸色从刚才的苍白,变成愤怒的通红,从愤怒的通红又变成气急的青色,她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金晋升的身边,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语气颤抖的说道,表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金景盛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神采,似乎打脸上的耳光一点也不痛一般,表妹,只要能解气就是打死也好,这件事是做错了。

胡说!是问,打算为那个隐瞒到什么时候?姚芷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金景盛诧异,抬眼仔细打量这姚芷云,表妹,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说?为那背了黑锅是不是就算准了不会为难于,是不是?可是也太把当傻子了,哪一天出嫁的时候是怎么跟说的。

姚芷云冷冷的说道。

金景盛想起婚礼的时候姚芷云充满信任的话语,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心像是要被撕碎一样,只是……,他咬紧下唇说道,表妹,这时候还肯信,真是越发让愧疚了,不值得这么信任,是个该死的禽兽。

住口!姚芷云大声的吼道,口口声声说都是做的,那倒是告诉,为什么听到碧芳的死讯那么的震惊,又为什么总是一副深有苦衷的样子,还有最重要的是,明明咬了那歹的右手,怎么到这里却变成了左手!金景盛露出慌乱的神情,下意识的二把手藏衣袖中,表妹,肯定记错了。

姚芷云伸出手拽出金景盛的手,只见他的左手上有着明显的咬痕,事发当时,她只顾震惊也没顾得及查看,如韩曜所说每个牙齿印皆是有些不同,她的牙口很是齐整……,就是咬出来也是齐整的,可是金景盛手上的牙齿印是有些歪的,如此就能看出来分明就不是她咬的,表哥,看着牙印是歪的……,到了如今,还要替那幕后黑手隐瞒吗?金景盛颓废的收回手,忽然间哽咽的说道,表妹,对不起,对不起……,但是也是没办法了。

说完那眼光有意无意的朝着金穆文看去,当日,酒醉昏迷之中,似乎看到一个影朝着的院子而去,便是好奇的跟了去。

姚芷云察觉到了金景盛的眼神,忍不住心中一惊,咽了咽口水,艰涩的问道,看到了谁?又为什么替他隐瞒。

张氏听了这里,眼睛突然冒出的希望的火花,她急切的走了过去温柔的抓住金景盛的手,带着几分哽咽说道,盛儿,别怕,就只接说好了,娘喝爹爹都会为做主的,娘早就知道不是这样的孩子……,刚才真是差点吓死娘了。

姚芷云眼看答案就眼前,金景盛却是犹犹豫豫的,便是忍不住催促道,表哥,口口声声对不起,这就是的行动?难道说的对好都是假的吗?不是,表妹……忍心看着一次又一次被伤害,却毫无防备,最后终于被那得逞?姚芷云下了重药。

别逼,表妹,求了。

金景盛忍不住哀求道。

盛儿,倒是说出来啊。

张氏也忍不住催促道。

忽然,屋内传来金穆文暗哑的声音,都别逼他了,是,那个是。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好辛苦……脑子昏昏沉沉的。

错别字明天改,见谅。

☆、54真像金穆文这一番话惊的姚芷云等都慌了手脚,张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脚步颤抖的跑到金穆文的跟前,老爷,这是要做什么?就算盛儿不肯说出那的名字,也不能自污啊。

金景盛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说道,父亲,这事和无关,都是孩儿不孝。

盛儿,就别为隐瞒了,事到如今已经是无法抵赖了。

说道这里,金穆文像是忽然老了十岁一般,眼睛无神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慢悠悠的说道,芷云,当日是做的,事到如今舅舅无话可说,也不敢奢求的原谅,唯有任处置发落。

姚芷云脸上止不住的震惊,觉得忽然间头晕目眩的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恰好韩曜及时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她才得以喘息,她张了张口,只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转过头看着金景盛,表哥,当日晚上看到的身影是舅舅?金景盛却是低着头不肯说话,姚芷云甩开韩曜,上前跪下和金景盛面对面,她揪着他的领口,对视着他痛苦的眼眸,忍不住大声的问道,快说啊,明知道已经识破了不是做的,何必还要这般抵赖!从小没有娘亲,却一直把当哥哥一般,怎么能如此待……,如此待。

到最后却是带着几分哽咽的声音。

表妹……,别哭。

金景盛看到姚芷云哭,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伸手帮她拭泪,又想着她已经为他妇,心中一痛,只觉得漫天的痛苦涌上心头,也忍不住哽咽道,表妹,说,别哭……。

说道这里,金景盛一咬牙,当日看到确实是父亲。

姚芷云直勾勾的看着金穆文,舅舅,真的是?金穆文似乎有些无法直视姚芷云,便是别过头,艰涩的点了点头,是舅舅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姚芷云似乎有些歇斯底里,她实不敢相信,哪个疼她入骨的舅父竟然是这样一个披着皮的禽兽。

金穆文似乎很是痛苦,紧紧的捏着的手指上青筋暴起,别问了,反正是舅舅对不起,如今只要能解气,无论如何舅舅都听的处置。

不相信……姚芷云频频摇头,她想起初见舅舅时候的亲厚,又想起舅舅为了自己的婚事一次又一次的费尽心机,简直是操碎了心,金府中舅舅说话一言九鼎无敢反驳,就是她也会多半听从,如果舅舅真的对她有龌龊的念头,又何必把她嫁出去?每日里看着岂不是更容易……忽然,姚芷云想起自己前世的冤死,当时碧芳口口声声说她腹中的孩子是孽种,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张氏怀疑她和舅舅有染?虽然,姚芷云极度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么解释,似乎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她前世冤死的秘密,还有金景盛如此拼命的袒护,除了他的父亲还会有谁?姚芷云猛然的上前抓住了金穆文的右手……,好一会儿,她忍不住踉跄的向后退去,眼中尽是绝望的神色,语气艰涩的说道,舅舅,竟然真的是。

正这会儿,夫,这是怎么了?杜妈妈一旁抱着倒地上的张氏,焦急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忽然她的手碰到张氏的鼻端,忍不住惊呼道,夫,怎么没气了。

这下屋内的大惊,离张氏最近的景盛几个箭步走了过去,忍不住喊道母亲!舅娘!姚芷云也赶了过去。

如此,金府内一派混乱,好一会儿请了郎中过来,等到张氏重新恢复神智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分了。

张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坐一旁的金景盛……,随即又看到站窗棂下的金穆文,忽然就大哭了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老爷,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金穆文好一会儿才说道,声音暗哑,语调虚弱,似乎疲惫至及,一切都是的不是,千万不要想不开。

不相信,为什么这么对……从来都是温柔低语的张氏这一次终于忍不住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子,大声的吼出自己的痛苦。

姚芷云见张氏已经无碍,便是起身对着张氏说道,舅娘,已经无碍了,就回去了,以后……还请舅娘保重。

她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变得冷静淡漠。

芷云……张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说下去,自己的亲舅舅干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要姚芷云如何承受?她以后真是没脸见她了。

姚芷云福了福,转身离去,外面阳光正好,雨后的晴空带着几分清爽的气息,韩曜正背手而立的站着,背着的阳光映出他高大矫健的身影,如一座安然可靠的山,让任何时候都可以得以安心。

听到脚步声,韩曜回头,他朝着姚芷云爽朗的笑了笑,伸出手来,回去吧。

姚芷云把手伸了过去,然后被他紧紧的握住,两个慢慢的相携离去。

回去之后,姚芷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她梦到小时候娘亲的摸样,又梦到第一次见到金景盛的场景,那些好的,或者坏的……,反反复复的出现她的脑海中,就连许久不曾想起的冤死的孩子也梦到了,不过几日,姚芷云便是脸色苍白,看着很是憔悴。

韩曜看着很是心疼,便是叫了御医过来,开了些安睡的药剂,他又带着姚芷云去象迷山看枫叶,去景润道观看泉水……,却绝口不提金府的事情,如此过了一月有余姚芷云才渐渐的好了起来,面色恢复了红润,脸上露出惯有的笑容,这让韩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等到姚芷云恢复了心境,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一股寒意侵袭了京都,落叶纷纷飘落,看着很是萧瑟……,姚芷云想着自己这些日子让韩曜很是担忧,便是有些内疚,想着要给韩曜做些衣衫,叫素月去库房取些布料过来。

素月从库房回来,拿了一卷的白色凌布,这是川州产的三纹凌布,面料柔软舒适,最适合做内衫了,只是价格也不菲,都是姚芷云带过来的嫁妆。

姚芷云按着韩曜的尺寸,裁了布料,开始一点点的做了起来,晚上的时分,韩曜派了小厮过来说,他有事要出去让她自己一个用膳,晚上也不要等了。

两个成婚后,还是第一次没有一起吃晚膳。

韩曜除了是韩国公府的世子,还有个四品的虚职,只是根本无需上朝,两个每日里都是朝夕相处,早上韩曜早起去练武,等姚芷云起来,他已经是回来了,两个便是一起用了早饭,随后韩曜会去书房忙一些庶物,中午的时候两个又一起用饭,然后去花园走走散散步,再睡个午觉,有时候天气好了,还会花园的葡萄架下弄了躺椅睡觉,如果睡得晚了韩曜就会呆西次间看些书和姚芷云闲聊,如果还有时间他便是会去书房忙些庶物,待到晚上两个一起用膳,日子简单但是倒也温馨。

姚芷云打发走了小厮,便是让传了晚膳,看到一月如一日的清淡菜色,忽然觉得没有了胃口,佟姑姑一旁见了说道,夫,这些菜虽是姑爷爱吃的,总归太素了些,姑娘前些日子忧心过度,虽说现好了,但还是要补一补的。

从金府回来之后,姚芷云很是郁郁了一阵,佟姑姑几个都为着她打转根本没空想别的,韩曜特意让去买了些燕窝参等补品,那一阵子倒是没让她吃的太差……,只是如今突然又变得素净,让她有些不适应了。

佟姑姑见姚芷云没有异议,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夫,那饭菜要不要让庞丰家的去做?庞丰家的?姚芷云诧异道,她记得当时急匆匆的从金府回来,根本没有把庞丰一家子带回来。

夫回府后不久,庞丰家的就拖家带口的来了,说是舅太太吩咐了她……,以后生死都是夫的。

姚芷云这才想起来,当时收了庞丰一家子的卖身契身上,只是回来后一直没来得及想这事,怎么才告诉?佟姑姑笑道,姑娘当时整日魂不守舍的,就连姑爷也很是担忧,奴婢哪敢告诉姑娘庞丰家的来了,怕姑娘听了是舅太太府里的,不高兴。

佟姑姑每次心情好的时候,便是会忘记喊夫,还是像从前那般喊着姚芷云为姑娘。

姚芷云看着眉开眼笑的佟姑姑,知道自己那几日的郁郁吓到了佟姑姑,便是也跟着笑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想着自己这一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波折和事情,感叹一般的说道,如果总是想着那些过去的事情,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总是要往前看。

姑娘能这么想,奴婢当真是放心了,那奴婢这就让庞丰家的露一手,记得姑娘最喜欢吃她做的那羊肉羹,如意竹荪,松鼠桂鱼……佟姑姑对姚芷云的喜爱的吃食如数家珍。

羊肉羹时间有些长,就做那如意竹荪,松鼠桂鱼就添菜就好,对了,让她多做一份,们也跟尝尝。

姚芷云想了想说道。

等韩曜回府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下午了,他身上风尘仆仆的,脸上带着凝重的表情,一旁的齐左忍不住问道,如今哪里还有余钱,世子爷已经把京能卖的产业都卖了,只剩下那御赐下来的十几处庄子,可是这庄子又不能卖。

说道这里露出几分的不满。

韩曜训斥道,这不是该说的。

可是世子爷……,那位也太不顾世子爷的处境了,万一要是让看出几分异样来,这不是把世子爷放到那风口浪尖上吗?齐左不服气的说道。

韩曜抬首看着庭院内长只剩下几片叶子的槐花树,叹了一声说道,心里有数,就别说了,还有这事情不能让世子妃知道一分,知道吗?齐左嘟囔道,世子妃带了那么多的嫁妆,补贴下家里用度也是应该。

韩曜气急,一抬脚就朝着齐左踹去,齐左很是机敏,一个闪身便是躲开,他看韩曜真的动了怒便是笑嘻嘻的说道,小的知道了,这就去办世子爷交代的事情。

说完就一溜烟拍跑掉了。

这小子……韩曜无奈,齐左从小跟他的身边,是齐总管的小儿子,为聪明机敏,随机应变,身手也不俗,一直很得他喜欢。

看着熟悉的院落,韩曜露出几分温暖的笑意,娘子,回来了。

他进了屋子,屋内有些暗黑,姚芷云坐那窗棂下的圆木椅上,背对着他。

韩曜有些奇怪,想着今天是怎么了?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不,便是几步走了过去,扶住姚芷云的肩膀,笑着说道,怎么为夫回来,娘子也无动于衷?面对了面,韩曜才看出姚芷云的脸色有几分不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姚芷云恨恨的甩开韩曜的手臂,夫君,倒是怎么看妾身的?韩曜挑眉,他想不明白,怎么他刚回来就朝着他发脾气难道昨夜他未归便是生气了?随即否决道,姚芷云并不是那么没有眼界的,拿这种小事闹性子,那到底是会是什么事?娘子,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府邸里有惹生气了?姚芷云看着韩曜紧张的神色,那些不满都变成了委屈,她眨了眨眼睛,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如今府邸都是这样的光景了,夫君怎么都不告诉?听齐管家说,那些补药都是夫君卖了最喜欢的翠玉的笔洗才换的银子?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拿柿子砸我,小碧可是带着钢盔呢。

我得说有些事情不要光看表面……,似乎要剧透了,摸头,嘿嘿。

☆、55拨开韩曜听了这话,又是尴尬又是恼怒,这个齐管家,我早就嘱咐过他……随后便是喊道,来人,去喊齐管家过来。

姚芷云的眼泪却扑簌簌的留了出来,夫君,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妾身的,府里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妾身。

韩曜从小便是养君处优,恣意洒脱,又何曾因为黄白之物如此的狼狈过,如今见了姚芷云看破府内窘迫的境地,竟是觉得难堪无比,似乎被人戳破了内心最隐秘的事情一般,他哼了一声,背手而立的站在屋内,语调带着几分恼羞成怒,娘子,你哭什么哭?姚芷云听了这话,越发觉得委屈,抽抽搭搭的道,夫君,你这般待妾身,让妾身很是寒心。

韩曜听了也很是委屈,自己为了让姚芷云过的舒心,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结果呢?她现在对他说很寒心?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她才叫他寒心!想到这里韩曜只觉得心中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憋闷感,虽然说没有把府邸中状况告诉娘子,但是你哭哭啼啼的,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娘子。

韩曜又想起几日前,王寒知等人邀他去那烟花之地,他如今是初成婚,又是娶了心尖上的人,哪里还有那等心思,何况他本就不喜这些,便是想也没想的拒绝,没曾想,几个人便是异口同声的嘲笑他是个妻奴,只说娶了娘子之后便是成了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好是一顿取笑。

他想着是不是真的是这样?自己平时太过宠溺,已经让姚芷云失了分寸,他这般艰难还要为了哄她高兴,吩咐了齐管家不要让她知道,结果倒如今却是成了他的不是,这女人,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姚芷云没曾想,平时对她温柔体贴的韩曜这一次这般的强硬,忽然觉得心中隐忧的事情变成了事实,忧伤的说道,我就知道夫君,你根本就瞧不上我。

韩曜正是恼怒,听了这话确实一愣,我哪里瞧不上娘子了?我知道当日你娶了我便是有些委屈了自己,后来又看到我舅家那般的不堪,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早就轻看我了。

姚芷云越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我们本是夫妻,自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府中这种情况,本就应该早点知会于我,夫君却这般藏着掖着我心里委实难受,只当夫君你嫌弃我了。

韩曜听到这里才知道又是姚芷云想多了,又想着她这几日刚刚的回复了心境,便是有些心疼,想着,自己又何必惹她不快,只是如果就这样低头哄她,又觉得拉不下面子来。

家中是缺银子,但是……,但是他哪里又让姚芷云受过委屈?想着王寒知等人嘲笑他是个妻奴,心中一凛,如此以后遇事就都顺着她,哪里还有他的尊严可言?便是梗着脖子,站着不说话。

姚芷云见了,只当自己心中的猜测成了真,越发觉得委屈难过,我自幼母亲早故,父亲又是对我不闻不问,好容易到了京都,后母又是待我苛刻,嫡妹更是设了局害我,如果不是夫君挺身而出,我又哪里有今日?姚芷云说道这里,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可是如今连夫君也是这般待我。

韩曜听着姚芷云扯起前尘往事,又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摸样,那恼意又去了大半,便是有些踌躇的想着,不过哄一妇人,又哪里算得上什么妻奴?也好,既然夫君都这么想,我又何必住在这里让夫君碍眼,我现在就搬出去。

姚芷云说完便是起身,素月,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

那素月几个贴身丫鬟本是在外偷听墙角,如今见姚芷云真的是心灰意冷,而那姑爷竟然是一声不吭,两个人很是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劝和, 夫人,这收拾了之后要去哪里?姚芷云看了眼韩曜,见他僵着身子不声不响的,便是咬牙说道,搬到后花园的云萝院去。

素月急道,夫人,那云萝院落年久失修,屋里都是蜘蛛网,灰尘遍地,又如何住人?让你们收拾就收拾!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姚芷云眉眼一挑,厉声说道。

素月几个人无奈,便是低头开始收拾褥子,平常穿的衣服还有那姚芷云平时惯用的东西。

姚芷云见素月几个人动作很是迟缓,便是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肯定想着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好让韩曜回头哄她,可是……,显然这是韩曜是铁了心了,想到这里她心里酸酸的,那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便是自己亲自动手去弄,不过一会儿便是收拾好了包袱。

夫君,我过去了。

韩曜看着姚芷云拿了包袱一副要走的摸样,心中暗恨,不过吵了嘴便是要搬出去,这以后还如何了得?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只是看着那丫鬟把包袱一个个拿了出去,心里又是着急,暗想难道还真让姚芷云住到那阴森森的云萝院去?哎,不就是想着让他低头哄她吗?其实也不是难事……,不行,不行,不能每次都这么惯着哄着,想着父亲在世的时候只把母亲疼的,那么伟岸的父亲,在人前威严肃穆,便是说了一句话下面的人都不敢吭声,可是每次见到母亲便是老鼠见了猫一样,难懂他还要走这个老路不成?对,他绝不能这么轻易的低头!姚芷云站见丫鬟把东西拿的差不多,便是对韩曜说道,夫君,如今晚上冷,你不要总是踢被子,虽然身子骨好但是也不能这般的不知爱惜。

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含泪,哽咽的说道,我前几日给夫君新作了中衣,放在那柜子里,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夫君且穿上试试还有……,夫君早上习武之后总是贪凉快喝那凉茶,我很是担忧,怕长期这么下去对肠胃不好,便是让人买了些蜂蜜,交代了齐管家,以后早上便是喝蜂蜜水,这东西凉着喝也无碍,且早上喝利于身体……如此,姚芷云唠唠叨叨的交代了诸多。

韩曜心中异样,转过头瞧着姚芷云,见她此时站在五彩的琉璃床下,阳光照耀在她刚哭过的脸上,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看着很是可怜又可爱,又听着那些关心他的话语,忽然就就觉得心里魂不守舍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人就走了过去,一把拽住想要推门而出的姚芷云,直到感到怀里被软香温玉填满,这才觉得刚才空寥寥的心被添补了过来,那窒息一般的呼吸也顺畅了起来,不自觉的搂紧了怀中的娇躯,有些埋怨的说道,我不过说了几句,你便是这般的要搬出去。

姚芷云等了半日也不过就是在等韩曜说些温情的话哄着她,如今被这熟悉的怀抱拥住,只觉得委屈更甚之前,便是呜呜的哭了起来,妾身就心里难过,夫君你倒是好,一点也不体谅。

韩曜眼看着姚芷云又哭了起来,这时他早就消了怨气,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求姚芷云不要在哭了,便是软语哄道,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你这么一哭,我便是什么都想不了了,哎,果然古人说什么温柔乡是英雄冢。

姚芷云抬头,恨恨道,怎么?夫君你错了还不承认?韩曜看着姚芷云哭的眼泪一把,还这么精神气的瞪着她,那摸样与平日的端庄倒是大为不同,很是有些其他的风情,不自觉的口干舌燥了起来,咽了下口水,嘴里哄到,错了,都是为夫的错,当初就不应该娶你这么一个母老虎!姚芷云气急,本以为韩曜会说些温柔情话,没曾想都是不着调的话语,便是抬脚要踹他,却被他一个拦腰抱起,她惊得大叫,夫君!韩曜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直觉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直接把人丢到了床上,接着放下床幔,很快里头就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夫君,现在可是青天白日的。

姚芷云的声音带着几分的喘息和慌乱。

韩曜似乎毫不在意,你我这是伉俪情深,为韩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哪里要分白日也夜晚。

姚芷云气急,一口咬上韩曜的胸口,下了嘴又舍不得咬……,韩曜只觉得那温柔的小口贴在自己的胸口上,又软又热,直烧的他越发的口干舌燥了起来,一个翻身便是把姚芷云压在身下,那手顺着裙摆去深了进去,握住绵软如粉团一般的臀肉,拿住自己的男性狠狠的入了进去。

只听姚芷云闷哼一声,娇呼道,好疼。

韩曜此时陷在那温柔乡中,被一团热意包裹,当真是□一般,粗粗的喘了一口气,低头吻住那樱桃小口,柔声哄到,昨日宿外头,当真是想得厉害,娘子且忍忍,让为夫缓一缓。

说完便是徐徐的动了起来。

姚芷云此时还略显干涩,那一进一出让她很是难受,便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了下来,又抬首含住韩曜的唇瓣,两个人很是缠绵了一阵。

作者有话要说:在爬首页八仙榜啊,眼泪汪汪的看着各位妹纸……,留言吧,留言吧,小碧努力下午在更一章好不好? %>_<%☆、56新花样韩曜度了些蜜液给姚芷云,姚芷云便是用香舌度了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一会儿就气喘吁吁,那姚芷云方才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那入在自己体内的坚硬也不似前头那般的难受,便是动了动身子,这一动不要紧,只把一直隐忍的韩曜激的失了分寸。

韩曜将姚芷云那如玉一般的腿挂在腰际,又握住那绵软滑腻的臀肉,贴着自己的腹部,如那打桩的一般,根根没入。

姚芷云只觉得如坐在那摇摇晃晃的船上一般,身子忍不住上下抖动,那胸口的二团粉肉上下起伏,跌宕出如湖水般的波浪,中间那芯子如一点而红的红豆,悄悄的挺立,似乎等着人去采摘一般。

韩曜眼神一黯,忍不住低头含住,又用手去揉捏,那两团粉肉握在手中柔然如棉絮,滑腻如丝绸,被他这么一含,蜜液涂抹显出晶莹的色调来,看的韩曜一阵头晕目眩,当真是让他爱不释手,不知如何是好。

夫君,慢些……过了那么一会儿,姚芷云便是有些受不住,韩曜力气不弱,又是年轻力壮之时,初尝床事不免有些不知分寸,如此根根没入激烈震动,竟然维系了一刻钟也不见缓和下来。

韩曜见姚芷云面如桃花,娇喘吁吁,当真是有些受不住了,便是躲开身子把她抱入怀中,亲了亲那樱唇,娘子,总是这般也是有些无趣,我们换个花样?姚芷云想起韩曜对那床弟之事的热衷,又想着他想的那些花样,好几次弄的她欲仙欲死一般,只觉得胸口如一团火在燃烧,浑身发软,便是娇软的说道,夫君,又想到什么了?语气中倒是期待多余羞涩。

韩曜心中大乐,知道姚芷云多半是应允的,便是从一旁拿了刚解下的丝绦挂在那床梁上,随即又捆住了姚芷云的手脚。

姚芷云大惊,想要挣脱开来,却被韩曜制止住,她忍不住说道,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韩曜露出几分期待的表情,安抚的亲了亲姚芷云的唇瓣,我昨日无聊,半宿也没睡着,忽然想出这主意来,娘子,且让为夫试试。

不过一会儿,姚芷云手脚皆是被吊在那床梁上,韩曜跪在姚芷云的身后,抱着那粉臀,摸到了那风流处,轻轻的入了进去。

两个人皆是哼了一声,韩曜哑声说道,这般入了娘子,倒是觉得比平时还要紧了些。

随即分出一只手来握住胸前的粉肉,轻轻的揉捏,娘子倒是放松些,这般紧着,倒是让为夫动弹不得。

姚芷云只羞得满面通红,又想着自己双腿大开,这姿势端的是浪/荡无比,便是恼怒道,夫君,我不做了,你且出去!韩曜不过逗逗姚芷云,却见她满面朝霞,晶莹的肌肤如上了色的珍珠一般,当真诱惑人心,便是贴着她的后背,一寸寸的吻了上去,嘴里哄到,娘子这般摸样真是美极。

这如沐春风一般的细吻和温柔的话语如一缕春风吹进了姚芷云的心里,让她很是舒服妥贴,不过一会儿,姚芷云便是适应了这姿势,感觉心口一阵虚无的空荡,下腹处更是痒热难耐,便是忍不住动了动。

韩曜自然会意,调笑道,娘子可是等不及了?随即那矫健的手臂握住姚芷云芊芊细腰,上下的浮动,初时还能带着几分怜意,后面却是得了那美妙的滋味,越发难以自持,便是越发放不开,根根没入,只撞的姚芷云东倒西歪,若不是那丝绦吊着,早就软成了一团。

夫君,慢些……姚芷云只觉得小腹处一团火在燃烧,只烧的她酥麻难耐,一会儿酸胀一会儿麻丝丝的,偏生韩曜还是不肯慢下来,如今她这般吊着,倒是省了韩曜不少力气,眼看这入了两刻钟也不见疲惫,她的手腕都是红了,她无奈便是想要夹住那坚硬,想要推了出去,好让自己舒心些。

韩曜正是如痴如醉一般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那裹住自己的软肉又紧了几分,只握的他的一阵阵的失魂,呼出来的热气似能把人烫晕了,娘子,你真是要了为夫的命了。

说完便是狠狠的握住那**,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急促涌进。

两个人如此纠缠痴缠,直到夜幕降临这才完了事,又相携睡了过去,等清醒时已经是那月上树梢十分了,此时,姚芷云已经是浑身无力,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曜到底有底子在,这一觉便是恢复了精神,他见姚芷云疲惫不堪,便是让丫鬟准备了洗澡水,抱着姚芷云入了那澡盆。

待那温热的水环绕在身侧,姚芷云才慢慢的缓过劲儿,她见那罪魁祸首就在身旁,便是恼怒的捶了捶韩曜的臂膀,只是韩曜矫健身躯如铁杵一般,倒是把自己弄疼了。

看着姚芷云呼疼的娇俏摸样,韩曜忍不住爽朗的笑出声,他爱怜的环住姚芷云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怎么,难道为夫伺候的娘子还不够满意?姚芷云想着一下午的荒唐,想着自己被韩曜弄得晕死过去了好几次,最后求饶了半日也不见他应了自己,只顾自己痛快,便是顺着那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

韩曜见那贝壳一般的牙齿咬在自己胸口,不觉得疼,倒是有些痒痒的……,这点档口,下午那旖旎的滋味袭上心头,□男性又忍不住抬了头,紧紧的抵在姚芷云的粉臀处。

姚芷云一惊,忙想挪开身子,夫君,我可是在也受不起了。

韩曜却是不想和姚芷云分开,紧紧的拥住她柔软的身子骨,安抚道,没事,放心。

随即语调微扬,调笑一般的说道,就是娘子想要,为夫如今也是没有力气了,待我缓缓。

说完还用自己的男性顶了顶她。

姚芷云多次被韩曜逗弄,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羞成怒了,伸出手探入水中,一下子握住那勃发的渴望,狠劲儿的捏了捏,心想,痛死你算了。

韩曜刚开始见姚芷云握住自己的勃发,只觉得一阵酥软,刚有些飘飘然,忽然一股疼痛袭来,便是忍不住喊道,哎呦,娘子,为夫错了,娘子饶了我吧。

姚芷云骄傲的抬头,夫君,你还敢不敢取笑我。

娘子这是要断了我们韩家后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韩曜握住姚芷云的手,连忙求饶,这要芷云可是没有手软,只捏的他额头冒汗。

姚芷云听了这话才松开手,得意的说道,看夫君你还欺不欺负我……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韩曜起身拽着她的腿,姚芷云措手不及直接埋入那浴桶中。

韩曜!姚芷云气的横眉冷竖的,从水中爬了出来,就去挠韩曜的痒痒,韩曜最是怕这个,当时就笑的不行了,浑身发软,被姚芷云推入水中。

不过一会儿,净房内就传来,姚芷云清脆的笑声和韩曜无奈的叹气声。

佟姑姑在外听了净房内的动静,抬头瞧了一眼,见姚志云朝着韩曜泼水,韩曜躲不过,便是拿了一旁的瓢子泼对方,两个人倒是玩的不亦乐乎。

佟姑姑便是露出无奈的神色,对一旁的素云说道,夫人和姑爷倒像是小孩子一般,这哪里是洗浴,倒是在玩水。

素云抿嘴笑,这是咱们姑爷和夫人感情好。

佟姑姑最是受不了这没有规矩的事情,只是想着中午两个人还吵的那般凶,好容易才亲厚了起来,她也不便干涉,便是只好忍住。

等那姚芷云和韩曜从净房出来,外面便是已经摆好了饭食,这一次到不同于之前的素净,皆是些上得了台面的好菜品。

姚芷云见韩曜愣在哪里,面上带着几分的尴尬,知道他心里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便是柔声说道,是我自己想吃,夫君就陪着我吃些吧。

韩曜这才端坐下来,扫了眼菜色,发现说是姚芷云想吃的,其中有大半都是他喜欢吃的,特别是那个琵琶大虾和三鲜鸭舌都是他的最爱。

姚芷云朝素月指了指,素月便是会意的把这两道菜摆在了韩曜的跟前,又夹了两筷子放到韩曜的碗里布菜。

我听厨房的钱婆子说,夫君最是喜欢两道菜,昨日特意叫人到那云州的码头买了些鲜嫩的虾过来,夫君,你且尝尝合不合胃口。

姚芷云殷勤的说着,她想着不知道韩曜这些日子是如果过的,想想就觉得心酸。

韩曜吃了一口那拨好的虾仁,忽然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好一会儿才艰涩的说道,委屈娘子了。

姚芷云瞧了瞧韩曜的神色,便是知道他还是心理介意,便是抬手挥退了屋内的丫鬟婆子,待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才柔声说道,夫君,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却觉得很是高兴。

韩曜诧异的抬眸。

姚芷云握住韩曜的手接着说道,当日你在白马寺为我解围,我就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于你,后日我们成亲,我这边诸多事情……,都是夫君安慰于我,我却是一点都帮不上夫君,我中午那会儿生气也是因为这个。

姚芷云说道这里见韩曜一副要解释的样子便是摇头,夫君,你且听我说完,我不是那无知小儿,更不是需要夫君试试呵护的短视村妇,我是你韩耀的娘子,当夫君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站在这里,如今府中状况特殊,急需要银子,我这里自然不能免除。

可是……夫君,我不是傻子,按照惯例,公国侯每年都有一万两银子的俸禄,不算其他的私产,就是那御赐的庄子也应该是二十处左右,如今刚过了秋季收租的时候,这收上来的银子也不少……,夫君又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如何支撑不起府中的用度?何况如今府内仆妇加起来不过一百余人。

姚芷云慢慢的说道。

这下轮到韩曜惊异了,他一直觉得姚芷云就如同那需要呵护的花骨朵一般,很多事情他都不忍在她面前提起,怕她胡思乱想,想到这里他忽然神色一凛……,他怎么就忘记了,姚芷云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他还记得初遇时候那般镇定的摸样,虽然害怕却是把事情安排的整整有序,不就是也是在那时候他对她刮目相看的嘛?后来发生了那诸多事情,他只顾着替她心疼难过,只想把纳入自己的羽翼下好好的呵护,却忘记了她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不知道这肉够不够…… %>_<%怕和谐啊,看到上章留言的妹纸好感动,所以手一滑溜就写了点肉。

☆、57宁王韩曜的神色不自觉地变得肃穆,他仔细的打量着姚芷云,好一会儿才说道,倒是为夫小看娘子了。

姚芷云娇嗔道,知道小看了?那就不要事事都瞒着我了。

韩曜笑道,我有什么瞒着娘子,不过是有些陈年旧账,今年一次性还了而已,明年就能缓过来了,娘子把自己补的银子列个账目给齐管家,到时候总是要分文不少的还给娘子,在如何,我韩曜也不能动娘子体己的银子。

说道这里,韩曜恢复了之前的沉静如水,指了指那盘大虾,娘子,给我剥些虾仁吧。

姚芷云为之气结,心想敢情我之前的话都白说了,你以为这么两眼一闭装傻就能蒙混过去?哼哼,我自有办法,姚芷云倒是不推辞,把那盛着大虾的盘子挪到自己跟前,极有耐性的慢慢拨开,直到堆了一个小碗的虾仁,这才用帕子擦了擦手,对着韩曜说道,夫君,你尝尝看。

韩曜似乎极为欢喜,忍不住握住姚芷云的柔荑,还是娘子心疼我。

只觉得吃了这几个月的萝卜,都快成兔子了,今天这好容易吃上虾仁倒是很让他过瘾。

姚芷云又给韩曜夹了些其他菜色,红烧兔肉,清蒸鲑鱼,看着韩曜吃的满足,便是越发照顾的仔细,这个鱼杀的时候还是活的,我瞧着很是新鲜……,夫君你小心鱼刺,这兔子肉放了些药膳,味道可能有些重,不过权当补身子了,夫君你要多吃些。

姚芷云像个小老太婆一样,唠唠叨叨的,对每一道菜色都是如数家珍。

若是别人这么话多,韩曜早就不耐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轮到姚芷云,韩曜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很是舒服。

正在韩曜乐滋滋的时候,姚芷云忽然问道,夫君,你说,宁王殿下在那偏僻的广宁,是不是连兔肉都吃不上啊?韩曜一惊,又马上恢复了镇定了,兴许吧。

似乎根本不感兴趣一般。

姚芷云银牙暗咬,心想,就不信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我看啊,宁王殿下不仅有兔肉吃,还过的很是奢侈。

韩曜忍不住道,娘子,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宁王来了。

宁王是皇上的第四子,母亲惠妃是韩曜姑祖母,宁王和韩家关系非比寻常,十五岁的时候被封宁王,便是起身赶往封地,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我自然关心,他都快把我们韩国公府给掏空了。

姚芷云说了这话,便是淡淡的扫了眼韩曜。

果然,韩曜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脸神情阴暗不明,好一会儿,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伸手搂过姚芷云,吧唧的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我家娘子这么聪慧,怎么会瞒得过去?姚芷云却得意不起来,刚才的那些话其实不过都是她的猜测而已,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记得二年后将会发生一场宫变,太子和二皇子的矛盾越发的激烈,皇帝也深感自己的时日不多,便是催促二皇子起身赶往封地……,二皇子眼看皇帝咽气就在眼前,如何肯走。

那一天下了蒙蒙的秋雨,湿漉漉的,姚芷云还记得很清楚,她还让小厮给翰林院值夜的金景盛送了伞过去,当天晚上金景盛和金穆文却都没有回来,整个京都都实行了戒严,无人能出门。

等到半月后,金穆文和金景盛回来的时候,新皇帝登基了,意料不到的是,新帝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而是应该远在广宁的宁王,皇上的皇四子。

当时谣言满天飞,各种传闻都有,姚芷云却是从金景盛的话里听到了几分的真像,原来是二皇子无法扭转皇帝的心意废了太子,便是发动了宫变,直接夺宫逼死了皇帝,太子当时和皇帝在一起,自然也无法避免惨死,正当二皇子得意的想要伪造圣旨想要登上皇位的时候,宁王便是率了十万的人马和老韩国公爷四十万兵马把京都团团围住,说是要诛杀弑父的二皇子。

二皇子手中不过禁卫军五万,他从未打过仗,又想到城外是曾经战功赫赫的老韩国公爷,便是整日的恐慌不安,正巧想起老韩国公的唯一血亲韩曜在京都城内,便是派人去抓,只是这时候那里还来得及,韩曜早就在京都被围的时候抽身离去,潜伏在京都内,夜里便是开了城门和宁王里应外合……,几十万的兵马直接冲入皇宫,二皇子慌乱中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宠爱的侍妾想从北门溜走,结果当场被捉住,叫宁王就地正法。

如此,宁王便是意外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姚芷云当时还还好奇的问了金景盛,宁王从广宁赶到京都至少也要半月的路程,怎么会这么巧?当时金景盛笑了笑,婉转的说道,不管二皇子动不动手,宁王集结这么多兵马过来也是要逼宫的,她这才恍然大悟。

宁王殿下需要这么多银子,不会只是因为广宁太过贫瘠,连兔子肉都吃不起吧?姚芷云略带调侃的说道。

韩曜眯了眼睛,无奈的拧了拧姚芷云的鼻子,我的小姑奶奶,你可真是没有不敢说的,不过兔子肉?嘿嘿,我倒是记得明月最是喜欢兔肉,等下次他过来,你倒是可以做给他吃。

韩曜的字是皓月,而宁王的字便是明月,两个人的辈分虽然差很多,但是宁王从小就很是喜欢韩曜,觉得他骑马骑的好,射箭更是无人能及,最重要的是会带着他去掏鸟窝,就连皇帝陛下寝宫门口那个梧桐树上的喜鹊都给他抓住,烤了吃,让宁王很是仰望……,也是奇怪,皇帝对皇子们很是严苛,却对韩家这个唯一的血脉很是宽容,知道喜鹊被烤着吃了,也不过罚他抄了一百个字。

恐怕,宁王殿下是更喜欢吃喜鹊肉吧。

韩曜一听,便是知道自己小时候顽劣的事情叫姚芷云知道了,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喜鹊肉一点也不好吃。

姚芷云如今可是没空和韩曜说笑,直戳了当的说道,怎么?夫君还是不肯对我说?韩曜看躲不过去,便是抚了抚额头,不是不肯对你说,是事关重大,娘子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可是听齐左说了,如今还需要二十万两的银子是也不是?姚芷云趾高气扬的昂着头看着韩曜,那意思似乎在说,我看你不告诉我怎么凑这笔银子。

韩曜本来觉得颇为头疼,不想让姚芷云知道,不过不想让她担忧罢了,却见她这趾高气扬的摸样像是一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心中爱怜,忍不住捧住那脸亲了亲,可真是拿你没办法。

姚芷云依偎在韩耀的怀里,脑子却是想着日后要发动的那场宫变,到时候韩耀会不会很危险……,这一世也会和上一世一样安然度过吗?会不会有变更?但是她不能放任这么下去,既然无法避免就必须要参与其中,想到这里,姚芷云爱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夫君,我手上的银子杂七杂八加起来差不多九万两的现银,不过年底的时候我会有一笔大的入账,凑出二十万两的银子到不是大事,只是,你总要告诉我这银子怎么花了。

韩曜挑眉,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误打误撞娶了个小财主,娘子,你如何有这许多银子?他忽然想起关于金家的传闻,金穆文的岳家是福宁有名的海商,难道姚芷云的是想去找他们借?想到这里韩曜摇了摇头,不需要去求你舅舅,我自会想办法。

姚芷云心中一暖,知道韩曜是不想让她见到金穆文勾起伤心事,便是摇头说道,是我自己的银子。

韩曜望着窗外明亮的圆月,好一会儿才叹气说道,看来这件事还是要仰仗娘子了……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似乎在研究措辞,娘子你过广宁没?曾经在杂书上读到过,据说很是荒僻。

何止荒僻,简直就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如今朝局紧张,如果太子能顺利即位我们这些公侯之家倒是能安然,太子殿下仁厚就是对祖父也会多有担待,但是如果让那心胸狭隘的二皇子登了皇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铲除异己,到时候朝廷里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韩曜感觉到怀中的姚芷云颤抖了□子,便是安抚的紧紧的抱住,宁王总是要做些准备,这几年他募集了十万的兵马,只是广宁太过偏僻,就是连吃食都不够……,不得法,只能朝我开口,他是我姑祖母的孩子,又是我从小跟着我长大,我问过祖父,他也是默认了此事。

☆、58有喜很快就迎来了寒冷的冬季,虽然初冬就下起了小雪,将四处装饰的银装素裹,呼出的热气变成白烟袅绕,寒风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依然组挡不住韩国公府的悄悄升温的热度,姚芷云第一次觉得冬季这个季节不是那么讨厌了。

自从宁王的事情被姚芷云捅破之后,两个人变的更加亲密了,韩曜会时不时的跟姚芷云讲些时局的事情,让姚芷云发现,韩家的消息网之庞大简直让人目瞪口呆,甚至在宫里也有耳目,比如皇帝今日病情如何……,她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她起初还以为韩曜去书房不过处理庶物,没曾想他每日都是在这种消息传递中度过,要时刻注意各地藩王的状况,还有北疆的战事,做出适当的分析,随后把消息重新传递给宁王和老韩国公爷。

成婚后姚芷云是越发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以前还会到金府走走,如今发生了那样的丑事,就是九月底张氏送了金景盛成婚的喜帖过来,她都是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让人送了份礼过去了事,倒是蓉阳郡主会时不时过来串门子,姚芷云很是喜欢蓉阳郡主的天真直爽,有时候天色晚了还会让她住下来,两个人睡在一处说些悄悄话,开始韩曜还会装作大度的去书房睡……,到了后来韩曜便是会找这个借口,那个理由把姚芷云喊过去,蓉阳郡主又不是傻子,多了几次就意会了,调侃道,肯定是老韩国公爷盼重孙心切,只把姚芷云弄了大红脸跟着韩曜闹了好几天的性子。

韩曜似乎根本不在乎,倒是时不时带着温柔的眼光看着姚芷云平复的肚子,悄悄说道,是不是已经有孩子在里面,弄的姚芷云也开始期盼了起来,一个长的像韩曜的孩子,想想就让她觉得心都酥了,如果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她一定要好好的疼爱,不会让她的孩子也像她一样,从小寄人篱下过的孤苦。

就在这种平淡的期盼中,冬季悄悄的离去,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春天。

也不知道是春天到了还是如何,姚芷云总觉得最近身子犯懒,以前早上睁了眼睛便是能立即的起床,如今她却是喜欢赖着床,这一日早上,韩曜习武回来也没见姚芷云起床。

韩曜俯身坐在床沿边看着越发红润的姚芷云,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怎么娘子越发懒了,这要是一般的农户人家,早就该打发出去了。

姚芷云也不生气,娇嗔道,我嫁的是一般的农户人家吗?我夫君那可是堂堂的公国世子爷,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奉承的话说的韩曜眉开眼笑,忍不住抓着姚芷云青葱一般的手指在放在唇边亲了亲,瞧把娘子给美的。

随即调侃的说道,既然知道自己嫁的的这样的夫家,那还不赶紧起床,伺候夫君吃早膳,不然可别怪你家夫君在纳几个美貌妹妹进来。

姚芷云嘟囔道,我不过晚起了些就着急要纳妾。

韩曜爽朗的一笑,眉眼挑动,在本就俊美如斯的面容,清晨的阳光下越发觉得俊朗不凡,气质华贵,真是个小心眼,我不过这么一说,就当真了。

姚芷云着迷的看着韩曜,忍不住起身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夫君,当真是美色动人。

那轻柔的吻像是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的触摸着韩曜敏感的肌肤,弄得人痒痒的……,熟悉的梨花香也扑鼻而来,这么跟娇软的玉体在怀中,让韩曜忍不住心中蠢蠢欲动起来,他抱住姚芷云,便是摸索着那粉嫩的樱唇,吻了下去。

直到姚芷云气喘吁吁,韩曜才放开那柔软的唇瓣,手却轻柔的放到了姚芷云的平坦的肚子上,带着无限期盼说道,到底什么时候,我们的孩子会在里面?姚芷云埋在韩曜的怀里,暗暗算着日子,她的小日子有二个月没有来了,只是她的小日子有时候二个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弄的她也不敢乱下定论,她想着,今天要不要找个郎中看看?随即很快又打消了念头,还是再过一个月吧,别是让韩曜空欢喜一场,如今别说是韩曜了,就是远在北疆的老韩国公爷也写了信来问,似乎很是迫切。

佟姑姑叫人上了早膳,刚开了春,菜色也变的鲜艳了起来,有几样刚长出来的嫩绿野菜,虽然味道一般,吃着倒是很新鲜,韩曜胃口很好,连吃了两碗饭,不过姚芷云却是有些食不知味,也不知道怎么,总觉得平时很可口的饭菜,如今吃在嘴里都形同嚼蜡一般,等最后素月上了一盘松鼠桂鱼,她竟然一下子就觉得恶心,那汹涌的恶心感袭上心头,连起身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吐在了饭桌上。

韩曜一惊,俯身把姚芷云搂在怀里,又拿了帕子帮着姚芷云擦嘴,这是怎么了?随即看了眼鱼说道,是不是咬到鱼刺了?不是,就是一闻到那味道就觉得难受。

姚芷云只觉得那股恶心的还未退去,顺着韩曜的手喝了一口茶水……,只是也不知道怎么,那茶水喝道嗓子里又觉得一股恶心袭来,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倒是把韩曜的衣服都弄脏了。

怎么连茶水都吐了?韩曜皱了皱眉头,很是忧心的问道。

这水有股味道。

姚芷云脸色苍白,虚弱的说道。

素月诧异道,不可能啊!说完便是拿了剩下的半壶水,自己喝了一口,夫人,这茶水没什么异味。

佟姑姑在一旁不动声色,随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夫人,你是不是有了?好一会儿,韩曜才反应过来,他记得小时候二婶子有了孕的时候便是这般犯恶心,想到这里,只觉得脸上的笑容怎么止也止不住,也不顾的其他,横空抱起姚芷云,便是朝着床榻而去。

这摸样直看到佟姑姑胆战心惊,她忙道,姑爷,你可是轻点,别是吓着夫人了。

韩曜此时正是惊喜万分的时候,哪里还会听得进去,把姚芷云放到床榻上,又帮着她整了整衣服, 娘子,你不会真的有喜了吧?我记得你小日子好些日子没来了。

姚芷云一直恶心的厉害,这会儿躺在床上才稍觉得好了些,我小日子一向不准。

一副不确定的样子。

还等什么,赶紧去喊了御医过来。

韩曜从腰下解了牌子递给佟姑姑,心急的说道。

姚芷云忙阻拦道,喊玉人堂的刘郎中过来就好了,何必要惊动那御医,别是虚惊一场,让人看了笑话。

谁敢看笑话?韩曜大手一挥,朝着佟姑姑说道,佟姑姑,你快去,等等……,你让齐总管亲自跑一趟,务必要早点过来,别是耽搁了。

一副很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姚芷云汗颜,夫君……韩曜把姚芷云抱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的胸口趟的舒服些,柔声道,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一切都有我呢,是不是觉得累?逼着眼睛歇一会儿,御医马上就到了。

御医张培正来的很快,不过一个时辰就急匆匆的赶到了,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不知道这家世子妃哪里不舒服,这样火急火燎的……,等进了屋,韩曜便是问他是不是喜脉,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诊喜脉,要是一般人家他早就甩脸子,要知道就是皇后的病也是他瞧得,不过想到韩曜狂傲不拘的性子,就是连太子也礼让三分,便是不敢言语,喝了一口婢子端来的茶水,坐在那床边诊脉。

韩曜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张培正,只觉得平时不过眨眼的诊脉时间,如今却过得这样漫长,让他很是难熬,不过这么一会儿,已经问了三次,只把御医问的额头汗淋淋的。

姚芷云看着不行,拽了拽韩曜的衣袖,世子爷,这诊脉须得安静,你稍等等。

韩曜无奈,背手而立,在屋内转来转去,就是平静不下来……,直到好一会儿,御医张培正才收了手,捋了捋胡须,站了起来笑着对着韩耀说道,恭喜世子爷了,是喜脉,世子妃已经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啊,真的有喜了?韩曜上前抓住御医的双肩,大喜过望的说道。

这力道太大,直把张培正给抓疼了,他痛呼道,世子爷,且稍安勿躁,先放开……韩曜放开张培正走到姚芷云的身旁,忍不住傻乐道,娘子,你听见了吗?已经三个月了,我就要当爹了,不行……,我这就去给祖父写信去了。

说完就要匆匆离去,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又返了回来,对着姚芷云说道,娘子,你一个人没事吧?一副很是小心翼翼的摸样。

姚芷云被韩曜难得孩子气的摸样逗笑,推了推他,你去吧,祖父一定很是高兴,这边有这么多人呢。

韩曜得了再三的保证,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姚芷云让佟姑姑拿了银子赏了御医,又让齐管家亲自送了出去,随即想着是喜事,又打赏了府内的下人,粗使丫鬟婆子每个人一百个钱,二等的丫鬟是一两银子,那有头有脸的管事都是每人五两的银子,她自己屋内的素月几个人则是每人十两银子,倒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过姚芷云却不心疼,只觉得满心的欢喜。

韩曜很快就跑了回来,他笑吟吟的看着姚芷云,我已经叫人把信送了出去,估计不到半个月祖父就能得信了,他一定高兴的不得了,还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过来。

过年的时候姚芷云让人把自己亲手做的冬衣和鞋子送了过去,老韩国公爷似乎很是高兴,让人送来了不少皮子,其中有一个狐皮是雪白的,一点杂色都没有,看着很是难得,据说是老韩国公爷亲手猎的,让姚芷云做那披风穿,只把韩曜羡慕的不行,只说有了孙媳妇就不管他这个孙子了。

姚芷云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肚子上,脸上尽是作为母亲的温柔。

过了几日,张氏得了消息便是特意送了几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又送了很多价值不菲的补品,姚府那边的李氏也派了个婆子来问了问情况。

姚芷云的孕吐很厉害,按道理过了三个月其实应该是正好的时候……,姚芷云却不是,每日里吃不下饭,就是连水也喝不下去,说是有股怪味,整日的躺在床上,不到几日就瘦的不行,只把韩曜急的也跟着吃不下饭,嘴上都是水泡。

不幸中的万幸,姚芷云倒是能吃下水果,可是,这刚开春哪里有那么多花样的水果,无非就是去年存在地窖里的苹果和梨子,为了这,韩曜可是费尽了心思,他给在广宁的宁王写了信,广宁四季温暖,即使冬天也有新鲜的水果吃,过了半月有余,宁王就专门派人送了一车水果过来,品种也有好几样,有微甜的茂,个头犹如头大的越王头果子,还有嫩黄的甘蕉等等,这可是帮了韩曜的大忙。

姚芷云最是喜欢吃那甘蕉,觉得有股子清香味,能让她胃稍舒服些,如此到了夏天的时候,姚芷云这孕吐才渐好,说也是奇怪,有一天,姚芷云起了床,便是对韩曜说想吃饭。

把韩曜惊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忙叫人传善,姚芷云忽然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饭,如果不是韩曜怕吃多了积食,估计还能吃下去一大碗,佟姑姑在一旁高兴的阿弥托福,只当是菩萨保佑。

姚芷云之前因为孕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显得肚子尤其大,只是如今胃口大开的吃饭,一天能吃七顿,就是晚上也突然起床说饿了。

韩曜觉得他都快受不住了,这不吃的时候一点都不吃,这吃的时候却是又这么猛吃,他照了照镜子,总觉得头上又多了几根白发。

如此到了八月,很快就到了姚芷云临盆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进度了,小包子就快来了……☆、59流民八月的京都还是有些闷热,姚芷云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葡萄架下的摇椅里,吃着刚从井里捞上来的冰凉西瓜,那清爽的瓜肉下肚,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起来,她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声。

素月一边帮着姚芷云打扇,一边往四周瞧去,似乎是怕被什么人看到一样,夫人,你慢点吃,我刚瞧过了,姑爷那怎么也要一个时辰后才有空,佟姑姑又被姑娘派去东大街李锦记买花生蹄髈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姚芷云笑了笑,狡猾的像个狐狸一样,是啊,都被调虎离山了,这下我可以吃个痛快了。

说完又是吃了好几口西瓜,脸上尽是满足的神情,自从快到了临盆的日子之后,这些凉性的东西就成为了禁品,特别是她最喜欢吃的西瓜,她可是垂涎了好久。

调虎离山?葡萄架连接的游廊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高大矫健的人影就走了进来,从缝隙中投射进来的细碎阳光把韩曜俊美如斯的容颜照耀的更加菱角分明。

素月惊讶的捂着嘴,就是连姚芷云也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身子,夫君,你怎么来的这么快?韩曜的眼中酝酿着小小风暴,他恨恨的看着姚芷云,只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发泄,娘子,你说说你……说道这里又把后面的重话咽了下去,好一会儿才觉得稍稍平复了心中的火气,语气尽量放柔的说道,御医早就说过了,这月份不能吃凉性的食物,何况还是冰在井里的西瓜,以前是娘子是吃不下饭无奈为之,如今娘子一碗鱼汤都能喝下一大海碗,如何还这般任性?真是让为夫忧心不已。

姚芷云自然知道理亏,不过自从她有了身孕开始韩曜就荣升为一个婆婆妈妈的长舌妇,那唠叨的话一次性能说出一车出来,她实在吃不消,正想着如何让韩曜停止这没完没了的唠叨,忽然看到素月指了指她的肚子……,姚芷云灵机一动,马上皱着眉头,哎呦,肚子疼。

怎么啦?韩曜几步走了过去,俯□子握住姚芷云的手,只觉得触手都是冰凉,他这个心噢,忽然间就拔凉拔凉的,不会是……,娘子,你没事吧随即朝身后大喊,齐左,你快去喊林嬷嬷过来。

说起这个林嬷嬷也有段故事,她是宫中正经的医女,专门是伺候皇后贵嫔,韩曜眼看临盘之际,府中虽然众多产婆就是那御医也严阵以待,但是他实在是不放心,就进了宫求皇后给他找几个医女,皇后看着一个国公府世子爷为了世子妃生产如此的不成体统,竟然直接求到了自己跟前,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过皇帝听了倒是大乐,只说韩家子嗣单薄,韩曜又是真性情,理当重视,便是叫人派了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医女,其中一个便是林嬷嬷。

姚芷云哪能真让人过来,便是拉着韩曜的手说道,现在好像好点了。

韩曜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把手温柔的放在姚芷云鼓起的肚皮上,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柔声说道,宝宝,你要乖乖的,不要娘太辛苦了。

姚芷云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他哪里能听得到你说话,还不是想顽皮的就是顽皮。

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很是闹腾,时常把姚芷云的肚子顶的一股一股的,有时候就是半夜睡觉的时候也能把姚芷云顶醒了,韩曜看之后就直说,这孩子一定是个性子很活泼的小子。

素月拿了把摇椅放在姚芷云的旁边,韩曜便是顺势坐下挨着姚芷云,他怎么听不到?每次只要我一说话,宝宝就会安静下来。

姚芷玉摇头,也许真是父子心性,每次孩子在肚子里闹腾的厉害但是只要听到韩曜的声音便是会突然老实很多,更神奇的是,韩曜把手放在那鼓起的地方,孩子还会多顶两下以示自己感受到了父亲的关爱,只把韩曜稀罕的不行这倒是。

姚芷云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那孩子的跳动,只觉得心里胀满了无限的满足感,原来这就是作为母亲的心情……咔嚓,咔嚓。

韩曜把一旁小几上的西瓜三口两口就吃了个干净,这种东西还是少吃,为夫就给代劳了。

姚芷云在一旁眼泪汪汪的,心想,她可是才吃了两口啊。

两个人坐在葡萄架下说了一会儿闲话,齐管家便是匆匆走了过来,一副有急事的摸样,姚芷云想着刚才韩曜就忽然跑了过来,难道刚才事情没处理完?就催着回去。

韩曜很不放心姚芷云,又怕她吃些寒凉的食物,倒是留了自己身边两个得力的侍卫在一旁,叮嘱道一定不能让世子妃乱吃。

姚芷云还以为韩曜走了便是轻快了,没曾想竟然留着人看着她……,便是有些意兴阑珊,收了东西让素月扶着她回了房间里,此时未时,阳光正好,姚芷云犯困就睡了个午觉。

等姚芷云醒来,已经是日落时分了,她躺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韩曜怀里,韩曜一只手揽着她,抽出另一只手来看谍报,脸上是难得的凝重表情。

姚芷云很少问他朝中的事情,只是此时却感到了有些异样,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记得离二皇子逼宫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

韩曜低头瞧了眼面色红润的姚芷云,眼神变得柔软,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准备饭食。

姚芷云看了眼天色,夫君,你还没吃?韩曜点头,等着你呢。

说完就扶着姚芷云起了身,她现在身子重,根本无法自己起身。

很快外面就摆了炕桌,韩曜小心翼翼的扶着姚芷云坐下,然后递了筷子给她,下午吃了寒凉的东西,我怕对你身子不好,叫人做了些温补的人参鸡,你多喝些汤。

一旁的素月听了,赶忙盛了一碗汤递了过来。

姚芷云如今胖的真是不行了,原本的瓜子脸变成了大饼脸,手脚肿的跟面团一样的,一捏就是一个窝,她现在连镜子都不愿意照了,夫君,林嬷嬷不是说了,太补了怕是不好生,再说我这肥的……,脸就跟个烧饼一样的。

这人参味她可是吃够了。

哪里就跟烧饼一样了,我看还是跟从前一样,娘子,你别多想……,不然,就喝半碗吧。

韩曜表情一本正经,一点都不像是睁眼说瞎话。

姚芷云无奈,好容易把那汤喝了半碗,又吃了些菜,夫君,你刚才还没说,出了什么事情呢?韩曜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没事,你不要操心。

姚芷云把筷子放桌上,不高兴道,夫君这般瞒着我,我就越发的不安了,我一不安,胸口就闷,胸口一闷啊,孩子就不舒服……韩曜简直欲哭无泪,这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事吗?至于拿着孩子做要挟,不过,姚芷云还真押对宝了,他发现自己明明知道姚芷云在胡扯,但就是无法装作不在乎,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先把晚膳吃了。

姚芷云知道这是答应了,便是高高兴兴的吃了饭。

等到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姚芷云坐在临炕的厚垫子上,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直觉的满室的清香,林嬷嬷说这临盆的时候喝茉莉花茶有助于生产,她便是每日晚饭后喝了一杯,夫君,你快说啊。

韩曜抿了口茶水,似乎在斟酌用词,东安青那一带今年大旱,颗粒无收,说是已经有几十万的流氓了涌出来了。

东安青是有名的鱼米之乡,离京都很近……姚芷云听了这话确是大惊,她记得那几年是有一场灾荒,东安青大旱,颗粒无收,结果导致几十万的流民涌向了京都,民乱四起,那一年的秋天细雨绵绵,瘟疫也随之而来,真是个让人心惶惶的时节……,当时她已经嫁入了金府,很多人家都吃不上饭了,就是连姚府也不能避免,幸亏金府家底丰厚,这才熬了过去,不过那不是新帝登基之后吗?怎么如今却提前了?韩曜见姚芷云脸色不佳,以为是吓到她了忙安慰道,别怕,事情没那么糟糕,太子殿下正召集大臣急议对策。

那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弄?据说太子殿下是想派一位钦差过去,赈灾安抚百姓,可是二皇子殿下却说那些流民有了反意,须得派大军去镇压,不然将会动摇大齐朝的根基。

韩曜说道这里,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如今朝内吵的不可开交。

那皇帝陛下是怎么说的?姚芷云赶忙问道。

皇上很是犹豫,觉得两边说的都有理,一直没有拿出个那夫君你是如何看的?姚芷云握住韩曜的手问道,她记得是前世新皇正是派了韩曜去镇压,当时韩曜收服了叛军,又发放赈灾物品安抚百姓,双管齐下,很快就平息了这场风波。

果然姚芷云听到韩曜说道,太子太仁厚,二皇子又太狠毒,我看两个办法一起用,对于叛军自然是要镇压,对于那些流民自然是要安抚,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是艰难,有时候那流民便是叛军……姚芷云知道韩耀的意思,那流民吃不上饭自然变成了叛军,但是一旦知道有官府镇压就又散乱成流民……,实在是难以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写小包子☆、60出生姚芷云心事重重,想着前世荒灾之时,正值新帝登基,朝野一片清明,可是此刻呢,皇帝年迈体弱,二皇子嚣张跋扈,太子又太纯善孝顺,等他们议定出个章程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如果拖到冬日,那可就什么都晚了,她还记得即使是当年韩曜被派去镇压流民,也有那十几万的流民流窜到京都,当时,整个京都城里人惶惶不可终日,连城门都不敢开,如此被围困了半月左右……,随后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荒灾提前,那么这一世宁王是否还能问鼎成为新帝?或许是心事太重,姚芷云意外的提前了临盆的日子,这一天下午见了红。

当韩曜看到姚芷云身下那一团红色,顿时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起身喊道,来人,夫人要生了。

顿时,屋内人潮拥挤,那些早就安排好的医女和稳婆们鱼贯而入,佟姑姑看着韩曜愣愣的站在床边,便是委婉的说道,世子爷,夫人这会儿才刚开始发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您要不要到西次间等着 ?韩曜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多有不便,目光在满头汗水的姚芷云身上停顿了下,便是点了点头,便是去了西次间,碧珠给韩曜上了新沏的茶水,随后就恭顺的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佟姑姑就过来报信说道,林嬷嬷说,夫人这是头一抬,就是快也要到明天早上的时候,也有可能拖到明天下午……,夫人说叫世子爷去先忙别的事情,就不要一直等着了。

韩曜听了便是诧异道,要这么久?话虽如此,却并没有走开的意思。

佟姑姑笑道,世子爷,女人生孩子都是如此。

随即对一旁的碧珠说道,你可要把世子爷伺候好了。

碧珠自然不敢怠慢,忙点头,佟姑姑接着说道,夫人那边还等着奴婢呢。

韩曜便是皱了皱眉头,想着里面竟然没有个长辈的女性陪着她,略觉得心酸,这要是他母亲还活着,是不是就……,忙说道,你叫夫人不用担心我,佟姑姑你快进去吧,有什么消息叫小丫头过来报信就行。

佟姑姑见韩曜如此上心,心里很是欣慰,便是点头,急匆匆的走进了临时设为产房的东次间,此时屋内静悄悄的,林嬷嬷和另一个医女坐在床边小凳子上,素月则坐在姚芷云身旁帮着她擦汗。

姚芷云只觉得一阵阵的阵痛袭来,便是咬着牙忍着,嘴里发出细碎的□声,佟姑姑拿了碗红糖水过来,夫人,时间还早,喝点东西,一会儿好有力气生。

姚芷云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不过却知道这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便是忍着痛喝了下去,别说,那温热的红糖水下肚,姚芷云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意袭上心头,整个胃就暖烘烘的,她这会儿已经折腾了快半个时辰,正是有些疲惫,那阵痛也有些适应了,便是闭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佟姑姑看了眼林嬷嬷,那林嬷嬷笑着说道,刚开始呢,正好让世子妃睡个觉,养养精神,不然到了明天就没力气了。

夫人,你可是听到了,睡一觉吧,明天小世子就来到这个世上了。

佟姑姑柔声说道。

姚芷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那手摸到的地方就感觉到孩子一顶一顶的,她心里流过一阵暖流,眼睛里不自觉的流落出温柔的神色,悄声说道,孩子,你要乖乖的。

随即,很快便是入了觉。

韩曜在东次间看着齐左刚送过来的谍报,心神却怎么无法集中,他想着刚才还听到姚芷云□的声音,怎么这会儿就静悄悄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便是皱着眉头对碧珠说道,去看看,夫人怎么样了?他的话刚说完,就见佟姑姑走了出来,夫人怎么样了?佟姑姑笑道,喝了点红糖水就睡着了,恐怕怎么也要等到明早了。

韩曜舒了一口气,想着这时候还能睡着也是好事,他正担心着这么折腾下去到了明天可别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翌日一早,金府内,金穆文坐在偏厅内的太师椅上,手上握着青花瓷官窑的茶杯,目光却望着门口的方向,一副很是不安的摸样,一旁的张氏见了,便是说道,说是到现在还没生下来,不过女人生孩子大抵如此,当年我生盛儿的时候可是费了三天的功夫,这才一个晚上呢。

芷云的娘当年就是九死一生才把芷云外甥女给生了下来,都说孩子随娘,我心里自然放心不下。

金穆文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既然这么放心不下,为何不过去一趟,省的杜妈妈来回的在两个府邸里跑。

张氏叹了一口气说道。

恐怕这会儿,芷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我,我又何必惹她不快。

金穆文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的黯然,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也是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姚芷云了。

张氏听了这话,把手上绣着的大红鲤鱼嬉戏婴儿肚兜放在一边,老爷,不管当时你如何说,我却是不信那事是老爷所为,妾身和老爷少年夫妻,别的不敢说,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知道老爷的品性,我想着当日老爷那番话,当时定是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才自己认了,但是为什么连我都瞒着?张氏说道最后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的委屈。

金穆文低头整了整衣袖,目光悠远深邃,却并不答话。

芷云真是可怜,母亲早故,父亲不闻不问,她后母又不是个省心的……,如今好容易嫁了个好人家,可惜遇到生子这种大事的时候,竟是连一个娘家人也没有在旁边看顾着。

张氏想着姚芷云的处境,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如今已经是真真正正的把姚芷云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金穆文听了眼神越发的黯然,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子,当时瑜兰妹妹怀着身孕,给我去信,叫我过去,说有事相谈,我却无法□,结果后来,也不知道的怎么竟然是闹到了直接回了青州的地步。

当时老爷被皇上派去宁远办差事,自然无法赶回,老爷又何必自责。

金穆文没有说话,有些话他却是无法对张氏说,自从那一次之后,金瑜兰便是对着他不冷不热的,再也不复曾经的亲昵,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弥补也不见她回心转意,我先去趟书房,芷云那边有了消息就过来通知我。

老爷,你到底要瞒着妾身到什么时候?张氏见金穆文起身离去,便是再也忍不住问道。

什么瞒着你?那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不是早就有了定论?金穆文神色固执。

张氏眼中闪过悲伤,老爷,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自从我嫁入府中,我自认勤勤恳恳的,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只是府中这等大事何必要瞒着我?金穆文皱眉,什么大事?张氏拧了拧手中的帕子,眼中带着几分阴郁的神态,府中西北角到底住着什么人?金穆文听了脸色大变,训斥道,你又听了什么嚼舌头的话?老爷今日要不是给我一个说话,我就带着人亲自去瞧瞧,能让老爷这么百般维护,连名声都不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张氏带着豁出去一般的神情说道。

金穆文身子僵硬,慢慢的转过头看着自己多年来的枕畔人,语气阴冷而带着防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的?傍晚时分,韩国公府的曜和居内,韩曜焦急的来回来度步,屋内姚芷云嘶哑的叫声一次胜过一次,好几次他都快要忍不住掀开帘子跑进去看一看情况。

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韩曜对着一旁同样带着焦急神情的碧珠说道。

碧珠露出难做的神色,她可是刚刚才进去过,世子爷……这。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韩曜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屋内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韩曜听了忍不激动,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是生了……不过一会,就见佟姑姑抱着大红绣着百子图的抱被走了出来,恭喜世子爷,是一位小公子。

韩曜目带激动,看着眼前红绉绉的小人,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暖意涌上心头,这就是他的孩子?他为之延续的血脉?随即他想到为他怀胎十月生下孩子的母亲,夫人呢?佟姑姑看着韩曜的神情,抿嘴笑了起来,夫人一切都好,这会儿正擦汗换衣服呢,等好了,世子爷就可以进去看一看了,您要不要抱下小公子?韩曜看着眼前软软小小的身影,很是踌躇了一会儿,却还是伸出手抱住……,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是他的父亲,睁着一双墨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出门,没更上。

☆、61取名韩曜抱着孩子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姚芷云此刻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是精神头还算不错。

娘子,你还觉得难受吗?韩曜的目光停留在姚芷云的脸上,把孩子放在姚芷云的身旁,握住她的柔荑,带着心疼的说道。

姚芷云摇头,笑的温柔,你看孩子长的像谁?红扑扑又皱巴巴的,像个猴子似的,哪里能看出长的像谁。

韩曜的话语中带着些埋怨,只是看着孩子的目光却是充满了疼爱。

一旁的佟姑姑笑道,世子爷,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样的,过几天长开了就好了,世子爷和夫人都这么俊俏的人物,这孩子不管像谁,都是漂亮的很语气里带着无限的自豪。

刚出生的孩子面色红扑扑的,墨色一般的眼睛四处打量着,直到和姚芷云的目光相遇,便是停住,好奇的打量着……,姚芷云看了心都酥了,她勉力伸出手,揉了揉他脸颊,他可真乖。

我看着可是一点都不乖,把他娘折腾了一天一夜的。

韩曜假装生气的说道。

姚芷云忍不住噗嗤一笑,却是把自己的脸贴在孩子柔柔的脸上,爱怜的说道,夫君,能看到他,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两个人说一会儿闲话,姚芷云便是露出疲惫的神色,韩曜把手放在她的眼睑上,柔声道,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下。

说道这里见姚芷云的目光停留在孩子身上,知道她是舍不得,便是会意的说道,孩子和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娘子醒来就能看到。

姚芷云听了这话才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姚芷云是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窗外阳光灿烂,一缕缕阳光照射进屋内,很是明亮,让人心中的阴霾消失的无踪无影,她刚睁开眼睛就听到旁边韩曜的声音,醒了,饿不饿?抬眼望去,阳光下韩曜俊美如斯的面容柔和的像是一幅画一般,唇角上扬,眼中含着能腻死人的柔情,让人看了一眼便是觉得心里甜蜜的化不开一样,姚芷云点了点头,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伸手握住他的宽厚的手指,有一点,孩子呢?在旁边吃奶呢,让奶娘抱过来给你看看。

韩曜说完就是对身后的素月说道,去把小公子抱过来。

别。

姚芷云出口拦道,让孩子多吃一会儿,我等会儿看也是一样,先扶着我起来吧,确实有些饿了。

韩曜听了便是伸手扶着姚芷云,那我吩咐下去摆饭桌吧。

刚生完孩子头几天不能大补,饭菜很是清淡,炕桌上是溜白菜,虾仁豆腐,鸡汤熬的精米粥,几样爽口的酱菜,还有一碟子芙蓉花卷,姚芷云吃的到很是开胃,说起来她已经是二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连着吃了两碗的鸡汤粥,这才放下筷子,接过素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吃好了,要不要再吃点?我本来觉得菜色太素净,怎么也要做个人参鸡之类的,不过那宫中来的医婆林姑姑说,我们这等尊贵的人家又不需要母亲亲自喂奶,别是补多了涨奶,头几日还是要清淡些为好。

韩曜皱着眉头看着那白菜豆腐说道,一副很是不认同的样子。

佟姑姑笑道,世子爷,您可是别瞎添乱了,那涨奶的滋味可是不好受,这菜看着素净,可是费了不少心神,别的不说,光是那豆腐就是用鲤鱼喂了好几个时辰的,还有那溜白菜的汤汁,也是排骨汤熬出来的。

姚芷云没曾想不过几样菜,竟然是费了这许多功夫,怪不得,我吃着要比往常还要鲜些,这是谁的主意?佟姑姑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道,是舅太太家送来的菜谱,还送了好些食材,特意嘱咐了庞丰家的,做给夫人吃。

姚芷云的面色一僵,动了动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正在这会儿,那奶娘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快,抱到我这边来。

姚芷云坐在临床厚垫子上,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韩曜见她伸手要接孩子,皱眉道,你如今身子骨还虚着呢,就放在这里看着,孩子又跑不了。

说完就从奶娘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放在姚芷云的身旁。

姚芷云低着头瞧着孩子,用了大红色的锦被包着,露出小小的脑袋,眼睛还是细细的一条缝,只是眼眸又黑又亮,透着股说不出的纯净无邪,让她看着就觉得心里爱的不行,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孩子的面颊,真是可爱的,有没有想娘亲?孩子听到姚芷云的话,便是抬眸,好奇的打量着姚芷云,努了努像花瓣一般的嘴唇。

夫君,看见没,他知道在喊他,竟然在撅嘴!姚芷云脸上掩不住兴奋的说道。

真的,让我看看。

韩曜也低着头,两个人便是脸挨着脸一起注视着孩子。

孩子看看姚芷云,又看看盯着自己的韩曜,只觉得满目的视线都被挡住,忽然间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屋里顿时乱了套,姚芷云更和韩曜更是手足无措。

他怎么哭了?是不是尿了?好一会儿,等孩子闹腾完睡觉,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姚芷云略觉得有些疲惫,便是垫了个枕头准备小睡一会儿。

韩曜给姚芷云掖了掖被角,恋恋不舍的说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去书房一趟。

自从姚芷云生孩子开始,他就没有离开过一步,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下去,如今看到姚芷云和孩子好好的,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

姚芷云点头,不用管我了,夫君你去忙。

柔软的孩子就在身旁,小鼻子小嘴呼吸浅浅的,这可爱的摸样只让姚芷云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安心和满足,她伸手握住孩子的如花生米大小一般的小手指,闭上了眼睛,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等姚芷云重新醒来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树梢时分了,韩曜坐在一旁的圆桌上读着书信,身旁放着一个湛蓝色的包裹。

醒了?听到身后的动静,韩曜放下信,便是大步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上。

嗯,孩子呢?韩曜指了指一旁的小床,语调中带着几分的无奈,睡着了,这小子,不是吃就是睡,跟小猪一样的。

姚芷云抿嘴笑,眼中尽是作为母亲的柔情,佟姑姑说,小孩子就是这样的。

随即看了眼圆桌上的书信问道,是不是祖父的来信?孩子的名字可是起好了?两个人给老韩国公爷去信,希望能让他帮着孩子取个名字。

是祖父的信,他觉得这一胎必然是儿子……。

韩曜说道这里露出几分的自豪,果然叫祖父猜对了,名字叫熠,是熠熠生辉之意。

韩熠?姚芷云念了几遍,笑着说道,这名字我很是喜欢,那以后就叫熠儿了。

祖父还让人送了些小孩子的玩意过来,你且看看。

韩曜起身拿了那湛蓝的布包,里面是一把木剑和长命金锁,这木剑是祖父亲手雕的,我们韩家的孩子每人都有一把。

姚芷云想着韩家是历代出武将,便是有些理解老韩国公爷的意思,夫君,你小时候也有吗?有,我那时候最喜欢挥着木剑冲到父亲跟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要跟他比试。

韩曜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便是忍不住眼中露出怀念之色来。

他一定是被你气死了。

姚芷云想象着,韩曜一个小罗头不知死活的挑衅韩父,而韩父一定是又无奈,又气急败坏吧?他可真是胆大。

可不,不过父亲可不敢对我如何,他怕我娘亲。

韩曜说道这里顿了一顿,笑着说道,就跟我也怕娘子一样。

姚芷云娇嗔道,夫君,你何时怕过我?哎,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就瞒着她府中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就哭哭啼啼的要搬出去住,只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要不是使足了劲儿在床上好生安慰,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

韩曜语带调侃的说道。

姚芷云的脸顿时红了又红,捶了捶韩曜,夫君,你真是越发的不知轻重了,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韩曜看着姚芷云娇羞的摸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孩子,又看了眼身旁的姚芷云,只觉得心里无限满足,他想他这一生……,这样有儿有妻便是足矣。

过了几日,姚芷云就逐渐恢复了平日的作息,在连续吃了几日的鳆鱼肉之后,她便是有些忍不住了,她对着佟姑姑说道,这应该是舅娘送过来的吧?佟姑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姚芷云,夫人真是火眼金睛,正是舅太太前几日刚送过来的,说月子里头吃这鳆鱼正是大补的,只是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这等珍贵的东西,我以前也是吃过的,是御贡的东西,如今除了住在海宁的舅娘母家张氏一族,还有谁能弄的出来。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说道。

奴婢也知道夫人不愿意和舅太太家有所瓜葛,可是毕竟还是调养身子重要,奴婢就自作主张的把东西留了下来,夫人要怪就怪奴婢好了。

佟姑姑低头说道。

我也不是怪你……,哎,算了,舅娘那边送来的两个稳婆你可是给送走了?姚芷云想起,张氏之前送来了两个据说很是厉害的稳婆,只是后来韩曜又请来了宫中的医女,便是把两人给暂时安置起来。

还没,其中一个姓余的稳婆,做的一手好药膳,且精通调理月子,她坚持说舅太太让她留到夫人做完月子,我瞧着人还是比较稳妥,就让她留了下来,夫人这几日吃的鳆鱼之类的新鲜食材,都是余婆子指点庞丰家的做的,我瞧着倒真是尽心尽力。

佟姑姑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带着几分小心说道,夫人,现如今调养身子可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可不能意气用事,虽然我不知道舅老爷做了什么事让夫人生气,但是容奴婢说句难听的,舅老爷和舅太太对姑娘,那真是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姚芷云听了这话,本来还带着几分平静神色忽然间就变得狂暴了起来,她狠狠的摔了手上的茶杯,佟姑姑,你哪里懂我的苦衷,我恨舅舅他……,如果真当我是亲生女儿一般,又何必把我当做傻子一样。

佟姑姑诧异道,夫人……,你不要着急,这月子里最是忌讳生气发怒,就当奴婢说错了。

说完忙是上前安抚道,生怕她气怒攻心一般。

好一会儿,姚芷云才平静了下来,瞧着不知名的远处,目光幽深,带着几分犹豫问道,佟姑姑,舅娘她可还好?佟姑姑见姚芷云这摸样,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姚芷云还是关心着舅老爷一家的,只是她还真是不明白到底什么矛盾,一定要这样闭门不见,都挺好的,据说那白家小姐嫁入之后,对公婆孝敬,又是敬重表少爷,夫妻之间也很是相敬如宾。

那就好。

姚芷云点点头。

只是……姚芷云看了眼佟姑姑,见她似乎欲言又止,便是问道,怎么了?哎,说是那白小姐这入门快一年了,可是肚子里一点消息也没有,舅太太很是忧心,似乎准备去请那御医瞧瞧。

佟姑姑把从余稳婆处听来的话复述给姚芷云。

你说什么?白小姐这一年都没有身孕?姚芷云吃惊的问道。

是啊……,夫人,你可是别着急,这很多人家都是嫁过去,三五年才有了身孕。

佟姑姑以为姚芷云担心张氏便忙是补充道。

姚芷云却是不说话,她前世又不是没有嫁过人……,知道佟姑姑这话不过就是安慰她,一般的媳妇子,哪个嫁过去不是一年就有了身孕,确实是有那二三年的,不过毕竟是少见,想当年她五年未孕,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压力,结果千辛万苦怀了一胎,却被人当做是见不得人的野种,冤枉致死。

如今白氏像前世她一般一直未孕,饱受苦楚,而一直以为不太容易受孕的她,嫁给韩曜不久便是有了身孕,如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中出现,如果……,如果真正不孕的是金景盛呢?作者有话要说:今天阳光真好,小碧跑出去逛街了,嘿嘿,更新完了。

62闭城到了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了,屋里的热坑烧的暖暖的,姚芷云抱着韩熠哼着小歌,时不时还会和韩熠说着话,孩子睁着一双墨色的眼睛,咿咿呀呀的哼哼着,似乎是在回应姚芷云,只看得姚芷云怜爱不已,时不时亲亲韩熠红扑扑的脸蛋。

一阵冷风袭来,发鬓上带着几许湿意的素云,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走了进来,夫人。

素云,我正想着你怎么这么慢……忽然当姚芷云看到素云脸色的神色,便是有些诧异道,这是怎么了?素云把包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情,见姚芷云询问,便是红了眼圈,夫人,外面那些人都疯了。

姚芷云皱了皱眉头,想起近日听来的传闻,遇到流民了?素云点了点头,那个妇人穿的衣衫褴褛,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却不要命的拦了我们的去路,她见我从马车中伸出头来,拼了命的跟我磕头,说自己是一路逃难过来的,她相公和公公婆婆都在路上饿死了,如今只剩下她和孩子,她实在没有活路了,这才冒死拦车,她求我把她的孩子买走,总好过跟着她饿死。

素云说道这里,忍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的哽咽,那孩子被包裹在粗布包裹里,看着就跟小公子一般大小,我心里可怜,就准备下了马车给些吃食和碎银。

姚芷云想起前世那饿死的流民,据说在京都城外已经堆积成山,很是凄惨,此时又听到素云说,对方的孩子和自家儿子一般大小,便是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可怜道,给了就给了,是多少银子?叫佟姑姑给你补上就行了,别是哭哭啼啼的,你看熠儿都看着你呢。

素云看到粉雕玉琢一般的韩熠,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夫人,我去摸那孩子,结果竟然是……,竟然是死婴,那妇人怀中的孩子早就饿死了。

屋内忽然没了声响,静悄悄的,姚芷云初为人母,最是能明白作为母亲的心思,此时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红了眼圈,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女子也怪可怜的。

说完就紧紧的抱住怀中的韩熠,似乎怕人抢走一般。

夫人不要怪罪于我,我当时实在是难过,就把夫人给的那些银子都给那妇人,夫人,奴婢有罪。

素云说完就跪了下来。

姚芷云挥了挥手,示意素云站了起来,柔声道,不用自责,别说是你,就是我碰到也会忍不住……,那些银子就当时给熠儿祈福吧。

当日晚上,姚芷云吃了晚膳后便是和韩曜说起如今的形势来,又把素云今日碰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韩曜听后久久不语,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刚刚下了禁令,从明天开始京都城门紧闭,那些流民是进不了城了。

姚芷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亲耳听到还是忍不住唏嘘一番,那些流民不远千里路程跋涉而来,不过就是想着能到皇帝的城根下,得些救济,总好比在家饿死,结果……,皇帝却是这样的冷酷无情,直接关了城门了事。

就算是因为流民太多,怕冲撞进来,闹的京都秩序大乱,以至于提前关了城门,但是……,也不能至流民于不顾啊,难道就不能派个人出去赈济灾民?太子殿下也没有反对?姚芷云知道,太子这人心地纯善,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冷漠的决定。

这是二皇子提议的,只是没曾想皇上竟然这么糊涂就同意了,据说皇帝有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韩曜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喝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当时太子殿下虽然想反对,但是见皇上当场吐了血,便是不敢在进言,怕背负不孝的名声。

姚芷云咬牙,说来说去,也都是皇上的错,立了太子却宠爱二皇子,弄的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威严低下,让二皇子飞扬跋扈,如果让二皇子早点回到封地,朝中之事又有太子坐镇,那些心思叵测的人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兴许那些可怜的流民早就被安置了起来,哎,皇位之争,最后遭难的却是那些无辜的流民。

韩曜把姚芷云抱在怀中,安慰一般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天意如此,谁也无法逆天,你最近抽空给岳父捎信回去,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父亲他怎么了?韩曜苦笑,他聚集了一帮学子和大臣,准备要联名上书,求皇上大开城门,救济流民,似乎还想劝诫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让二皇子早日回封地。

他真是……姚芷云想起父亲有些不管不顾的性子,头疼的扶额,恨恨的说道,他这样在风尖浪口出头,到底有没有顾忌过我?就算不顾忌我,但是起码也要想想家里其他的几个孩子和青州老家的族人吧?说道这里,姚芷云又补充道,如果皇帝还没病的这般糊涂,父亲这一番作为,兴许到真是让皇上回心转意,且早日做了定夺,派出大臣去赈灾,如此,我这做女儿的也无话可说,可是……,就是太子也不敢随意说话的这当口,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岳父他这般总算是为百姓着想,本意倒是好的,不过,娘子别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太子很是喜欢你父亲耿直的性子,况且他在清流中又小有名声,就算是治罪,皇上也是要想一想。

韩曜不知道如何安慰,握住姚芷云的手紧了紧,我已经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就叫人护住岳父,不过娘子还是回去劝一劝,怕只怕……怕父亲被二皇子记恨上吧?如果真有了太子的庇护,父亲到不一定罪该至死,只是得罪了二皇子……,那人心很歹毒,也不知道会怎么报复过来。

姚芷云一针见血的说完,便是沉默了下来,窗外黑漆漆的,幽深暗黑,就像如此刻的朝政,姚芷云已经不知道它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这一世,四皇子会不会和前世一样的继承皇位?而那些流民的尸体是不是也会和前世一样,在城外推积成山,结果差点造成瘟疫。

韩曜看着姚芷云哀伤的面容,知道她很是为那些可怜的难过,但是有些事情他已经顾不得其他,就算明明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血流成河,依然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策划了这些年的目标,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那些无辜的人,踩着别人的尸首慢慢的爬上去,只是,在这样之余,他希望能把自己的妻儿牢牢的护在羽翼下,不受一点伤害,所以他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姚芷云知道,这对她才是最好的。

第二日,姚芷云就喊了几个管事议事,这些人都是管理她陪嫁铺子的,作夜她和韩曜商量好,先把京都铺子给关了,特别是几处的米粮铺子,她实在无法像京都其他的功勋人家一般,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发的抬高米价,以赚取暴利,她做不到救济灾民,起码,也不能火上浇油。

几个管事听了姚芷云的话很是诧异,特别是管着坐落在京都最繁华的东大街米粮铺子的王掌柜。

世子妃,荣小的冒昧,如今可是日进斗金的时候,别人都恨不得多开几家铺子呢,您却要在这时候关铺子?王掌柜这话立时赢得了其他几个人掌柜的赞同。

姚芷云冷了脸,细细的品着茶水,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场面立时冷了下来。

那王掌柜本就和姚芷云接触不多,不过只见过一次面,当时只觉得姚芷云很是和善,是个好说话的,这才有了今天这番有些不知分寸的话,他此刻忽然就有点后悔了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姚芷云怎么说也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妃,并不是一般的妇人,他怎么就这般轻狂了起来?想到这里,王掌柜额头上汗水淋淋,不断的拿着手帕擦汗,其他掌柜见势不好,便是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姚芷云见震慑的差不多了,便是开口道,王掌柜说的倒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也知道如今世道不好,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谨慎。

王掌柜见姚芷云松了口,便马上如释负重的接口道,世子妃,您说的是。

姚芷云让人把铺子中的粮食都运到了府中的地窖中,又开始囤积些其他急需的药材,她记得前世,金景盛似乎跟她提起过,如果当时再晚些,到了开春,便是差一点有了瘟疫,如今朝中形势不明,她总是要做两手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好累 ,摸头……%>_<%☆、遗留的信笺姚芷云虽然劝过姚寒允,可是他却一意孤行,联名朝中一百多人上书,求皇上大开城门,救济流民,又劝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让二皇子早日回封地,皇上看到自然后震怒,姚寒允差一点就被革职查办,还好,姚寒允素有愣头青的美名,又加上太子和韩曜全力周旋,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罚了半年的俸禄,让姚寒允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姚芷云听了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觉得做事总是不知分寸的父亲在这多事之秋能呆在家里也好,省的她提心吊胆的,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从这以后姚寒允在清流中越发受尊崇,今天这个来请着喝酒,明天那个人来拜访,倒是比平常还要忙。

离关闭城门已经过了半个月,朝中关于流民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议出个章程来,倒是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据说已经聚集了几万的人,京都内的形势也不大好,糙米的价格平时不过一斤五个钱,如今却是涨到了二十个钱,甚至很多食铺都关了门,只有那些京都名流来往的大酒楼还在勉力支撑。

这一日,姚芷云整理着给韩熠过百岁的东西,她把老韩国公爷送来的金锁,还有张氏等人送来的玉佩,金项圈都物品放到一处,韩曜想要大肆操办孩子的百岁日,只是姚芷云却是没有心情铺张,她想着城外的那些正在挨饿的流民,心里就不好受,于是想着简单的喊几个亲近的人来吃顿酒席就了事。

素月在一旁帮着姚芷云整理她的首饰盒,看到姚芷云母亲遗留下来的那白玉兰玉簪忍不住赞叹道,夫人,这是不是老夫人留下的物件?可真漂亮。

姚芷云停下手里的动作,接过那白玉兰玉簪,脸上露出几分缅怀的神色,是母亲的,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

说道这里顿了顿,语调带着几分的难过,要是母亲能看到熠儿该有多好。

老夫人要是看到小公子,肯定喜欢的不得了。

素月安慰道。

是啊。

也或许是韩熠感受到了母亲的心情,在一旁的小床上哼哼了起来,姚芷云知道这是韩熠想让她去抱,便是把俯身把孩子抱了出来。

韩熠如今可是长的很漂亮,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四周,每次和姚芷云目光相对,便是会咧开无牙的嘴,天真无邪的笑了起来,只看到姚芷云心都酥了。

熠儿,你笑什么?姚芷云抱着韩熠,见他笑的开心,便是柔声的问道。

韩熠还小自然无法回答,只是咧着嘴,发出哼哼的声音,如今他最是喜欢抓东西了,看见什么就抓……,忽然他看到姚芷云放在一旁的白玉兰玉簪,便是兴冲冲地抓到手里。

熠儿,这个不能抓,快给娘。

姚芷云怕韩熠被那簪子扎到,忙是伸手去夺。

韩熠似乎很不高兴有人来抢自己的东西,便是紧紧的抓着,绷着小脸,发出抗议的哼哼声。

小公子,这个不能玩,会伤到公子的。

素月拿起一旁的红布老虎放在韩熠眼前晃悠,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韩熠的目光追着素云手上的红布老虎,好一会儿,似乎觉得布老虎更好玩,便是把手里的白玉兰玉簪子丢到地上,伸手去抓那布老虎。

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姚芷云也顾不得其他,忙去捡被自家儿子丢在地上的白玉兰玉簪子,随后对着阳光仔细瞧着,只见玉兰花头的底部有一条细细的裂痕。

姚芷云心中气闷,忍不住敲了敲韩熠的小脑袋,熠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可是你外祖母留下来的遗物。

韩熠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高兴,不过他见姚芷云用手指敲着自己,以为是要跟他玩游戏,高兴的把刚刚拿到手中的红布老虎丢给姚芷云,然后天真无邪的笑了来,那意思似乎在说,重新丢给我啊!姚芷云气的牙痒痒,只是看着孩子无邪的面容,又不忍心责备,便是叹了一口气,小小年纪就知道调皮捣蛋,快说,是不是随了你爹爹?这话刚说完,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门帘子被掀开,身材高大矫健的韩曜大步走了进来,说什么随我?素云和碧珠等人在一旁捂嘴笑道,却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韩熠看到父亲不知道有多高兴,蹬着腿要从素月的怀里挣扎出去,想让韩曜抱,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哼哼声。

韩曜笑着把孩子接了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便是坐在姚芷云的旁边,娘子,你刚才是不是编排我呢?姚芷云把手上的白玉兰玉簪子递给韩曜看,你的宝贝儿子做的,那动作快的,真是拦都拦不住,直接就丢在地上了。

韩曜手臂修长有劲儿,一只手抱着韩熠,分出另一只手来抓着那白玉兰玉簪子仔细瞧了瞧,这个裂痕……你也看到了,哎,不知道京都哪家银楼能修。

姚芷云无奈的说道。

不是,娘子,我怎么觉得这个裂痕,不像是摔的,倒像一个连接的豁口。

韩曜用手指磨蹭下了下,发现手上沾了些白色的粉末,你看着粉末,应该是后期补上去掩饰这个豁口的,这簪子能打开,或许里面还有东西。

韩曜看了眼雕的栩栩如生,如手掌大小的白玉兰花头,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让我看看。

姚芷云拿仔细打量着,果然那个裂痕是一个规则的圆形,如果真的是摔坏的,裂痕不应该这么整齐,此刻,她的心脏忽然砰砰跳了起来,她忆起前世因为姚芷琪的任性,这个母亲的遗物便是毁在了她来的京都的第一天,只是这一世却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如果里面真的藏着什么东西,是不是母亲留给她的嘱咐呢?她还记得金瑜兰弥留之际,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把这根簪子递给她,要她好好保存,等到十五岁笄礼的时候戴上。

韩曜一边哄着韩熠,一边问道,娘子,你不打开看看吗?随即以为姚芷云不懂,便是补充道,娘子不要太用力,慢慢的拉开花头。

姚芷云露出很是踌躇的摸样,相公,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怕。

韩曜忍不住失笑,抬手摸了摸姚芷云的发鬓,像是对待孩子一样的安慰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娘子想,一辈子都不打开?也是。

姚芷云鼓足了勇气,慢慢的拉开簪子,果然,玉兰花头里面是空的,她从里面抽出了两张信笺,一张是给姚芷云的,还有一张竟然是留给姚寒允的。

姚芷云犹豫了一会便是打开了留给自己的那张信笺。

吾儿芷云你现在应该是十五如花一般的年纪吧,娘真的很想看看你长大的摸样,可惜……,很多事情娘到临死才想明白,只是都已经晚了,你爹爹一定对你很冷淡吧,不要怪他,他心里也很苦,我把你托付给你二舅娘,娘也很放心,她虽然有些太过宠爱你,但却是真心喜欢你娘最忧心的就是你的婚事,本想早点给你定下,又担心对方年纪幼小,万一有个闪失,你就无端背负了寡妇的名声,思来想去,还是等到你十五的时候让你父亲给你定下婚事,你把另外一张信笺给你父亲看,他就都明白了,你以后的继母是青州名门的庞家的五小姐,为人敦厚宽和,相信也不会亏待于你,不过你父亲花钱总是没有度数,兴许连你的嫁妆都凑不出来,如果家里的境遇窘迫,你就只管和你大舅舅要银子,娘有产业让你大舅舅管着,只是你现在还小,等以后大了些,你大舅舅会交到你手上的。

相信你大舅舅也很是疼你,但是切记,不要过于亲近,如果你大舅舅想要你嫁给你大表哥,你一定要拒绝,你们缘分未到,并不是良配。

娘真的舍不得你……(信笺上一圈圈化开的痕迹,像是眼泪)姚芷云看完信笺忍不住红了眼圈,她咬着下唇,好容易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哭声,我以前一直觉得,娘太狠心了,那么早就撇下我走了,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韩曜把姚芷云揽在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她的发鬓,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姚芷云的苦楚了,他年幼失去父亲,后来母亲又自尽……,他其实也埋怨过,埋怨母亲为什么那么狠心?直到他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些理解母亲的作法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直到好一会儿,姚芷云才擦干了眼泪,她的手指不断的抚摸着信笺,像是对待很珍贵的宝物一般,原来娘亲,把我以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说道这里停顿了下,露出疑惑的表情,对着韩曜说道,只是相公,好奇怪,娘亲说父亲会娶青州名门的庞家的五小姐,可是明明娶的是川州的李氏啊?作者有话要说:玉兰花有手掌大小的,所以不要问小碧为什么能装那么多信笺,嘿嘿想要在这个月中完结,小碧努力的写啊写啊……~\\\\(≧▽≦)/~☆、父亲这一晚上,姚芷云躺在烧的热热的炕头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脑中反复浮现母亲留下来的信笺内容,虽然金瑜兰做了自认为最妥当的安排,但是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起码父亲姚寒允并没有娶那个什么庞家的小姐,而是在川州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她也没能及时看到玉簪内的信笺内容。

对于姚寒允对她的冷淡,母亲竟然早就有了预感,姚芷云一直觉得父亲对自己不够热忱兴许是因为从小分离的缘故,也或许是他天生的冷淡,因为姚寒允对于从小长在身边的姚芷琪等人也没有多少的父亲的疼爱,但是看了信笺之后忽然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她总觉得母亲和父亲之间发了什么事情,也或许是这个原因导致姚寒允对她不闻不问,还有为什么母亲会说她很后悔?而她到底又后悔什么?这一切一切都成了一个谜团,让姚芷云猜不透,又想不明白。

屋内的点着八角宫灯散发出淡淡的橘红色的光亮,安静而静谧,姚芷云从枕头下摸出另一张信笺,这是母亲留给姚寒允的……,她在手里反复拿捏了好几次也没有打开,她反复的对自己说不能打开,这是母亲的意思,但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渴望,希望能看到里面的内容,似乎她那些困惑的答案都在里头一样。

怎么还没睡?身后传来韩曜略带暗哑的声音。

姚芷云把信笺放回枕头下,重新躺回去,韩曜伸出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让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带着睡意,含含糊糊的说道,别想了,明天见到了岳父,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了。

嗯。

姚芷云听见自己轻轻的回答,随后把脸贴在了韩曜的胸口,闭上眼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入睡。

翌日姚府还是老样子,她直接去了主屋的偏厅,屋内陈设和之前没什么变化,要说有什么……,似乎闻着有一股的焚香的味道,丫鬟上了茶水,姚芷云则坐在绣墩上逗着孩子。

好一会儿,李氏走了出来,倒是让姚芷云大吃了一惊,她简单的挽了个圆鬓,只插了一根素白色的玉簪,衣服更是暗沉的青灰色,手上戴着一根香檀木佛珠,神情安稳而平静,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不复以前那锐利的学士夫人的形象。

这是熠儿?和很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李氏显然很喜欢韩熠。

姚芷云本来想把儿子留在家里,无奈这小家伙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姚芷云,见她穿了衣服要出门,便是大哭大闹起来,弄得姚芷云没有办法,这才带着孩子一起过来。

熠儿,这是你的外祖母。

姚芷云指着李氏说道。

韩熠竟然也不怕生,朝着李氏呵呵的笑了起来,孩子笑容最是纯真无暇的,又加上韩熠长的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只看的李氏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她抓着韩熠小手,真是招人疼的,来,外祖母也没有好东西给你,这是招広大师开过光的佛珠,能逢凶化吉,保你平安。

李氏说完就把手上的佛珠摘了下来戴在韩熠的手上。

姚芷云心中诧异,她倒是听说过这位招広大师,据说很是受人尊崇,是一位苦修的隐世大师,这佛珠如果真是他开的光,那真是千金难得的物件了,难道李氏开始信佛了?母亲这么贵重的东西,再说是你贴身物件。

李氏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坚持把佛珠给韩熠带上,她似乎知道姚芷云的疑惑,神情很是平静的解释道,我最近在学习佛道,很多以前的事情都像是过往云烟一样,想想也是我目光太过短浅,害了……说道这里,李氏停顿了下,好容易才把后面的隐去,你父亲在书房呢,你去找他吧,见了这么可爱的外孙,他肯定很高兴。

姚芷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氏这么的善解人意,便是寒暄了几句,起身让小丫鬟带着她去了书房。

这边姚芷云刚走开,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着李氏说道,夫人,二小姐又发癫了,她把守门的惜香姐姐打晕后就跑出去了,好像是去了后花园。

李氏露出百感交集的神色,忍不住双手合掌,阿弥陀佛,真是造孽,快派人把二小姐追回来。

说完就快步而去。

姚芷云进书房的时候,看到姚寒允正在指导姚霍枫写字,姚霍枫见了姚芷云便是露出惊喜的神色,忙喊道,姐姐。

姚寒允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写字的时候不要分心。

姚霍枫尴尬的低着头,呐呐的说道,我知道了。

伺候却是不敢再抬头,老老实实的写字。

姚寒允见姚霍枫听话,脸上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对着姚芷云说道,进来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姚芷云的身子僵了僵,她上次过来劝姚寒允,没曾想姚寒允却发了通脾气,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却不知分寸的跑到娘家搀和朝廷之事,便是冷着脸把她赶了出去,只把姚芷云气得不轻,如果她不是姚家的女儿,父亲有事难免要受连累,她真想撒手不管,当时她就想着如果母亲还活着……,父亲会不会也这么对她?把熠儿抱过来。

姚芷云对身后的佟姑姑说道,随即走到姚寒允的身旁,父亲,这是熠儿,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外祖父呢。

姚寒允看了眼韩熠,轻轻点了点头,嗯,孩子倒是长的好。

随即指了指书案旁的椅子说道,坐这里吧。

姚芷云刚坐下,就有小厮端了新沏的茶水过来。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姚芷云就开口说道,父亲,我这里有事要跟你说。

然后扫了眼屋内的小厮和丫鬟们。

姚寒允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你要是还想说上次那件事……是跟我生母有关。

姚芷云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她想起母亲信笺中说什么父亲待她冷淡也是有原因的,说他其实也很苦……,有点要为姚寒允开脱的意思,只是真正面对这样冷漠的父亲,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这个人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得到相应的父爱,斩不断理还乱,也或许这就是亲情。

姚寒允手上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慢慢的抬头,目光中带着自己都不曾擦觉的点点冷意,身体僵直,你生母?姚芷云并不知道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但是她忽然发现,也许父亲不光是对她冷漠,对于自己的生母金瑜兰也带着说不出的无视,这一刻,她忽然犹豫起来,时过境迁,到底有没有必要把那封信笺拿给父亲?出乎姚芷云的意外,姚寒允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却并没有仔细问她就挥手示意让所有人下去,包括在一旁的案桌上写字的姚霍枫,霍枫,你今天先回去吧,晚上把写好的字带回来。

姚霍枫乖巧的点头,收拾好书笔,临走前偷偷朝着姚芷云的笑了笑。

不过一会儿,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姚芷云和姚寒允。

姚寒允干咳一声,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父亲,不是我有话要问,是我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母亲留给你的信笺,特意带过来给你。

她还说……姚芷云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一副不知该如何讲下去的样子。

姚寒允听到姚芷云说金瑜兰有封信笺留给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悄悄的燃起了几许火花,她还说什么了?她说父亲待我冷漠是有缘由的,说父亲自有苦衷,叫我不要怨恨你。

姚芷云仔细打量着姚寒允的表情,慢慢的说道、姚寒允发出几声冷笑,她还知道我有苦衷?她要是早点明白我又何必……,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姚寒允似乎想起了以前的陈年往事,眼眸中带着几分痛楚,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声说道,把信笺给我。

姚芷云从盒子里拿出那个泛黄的信笺,递了过去。

时间静悄悄的的流逝,不过一张纸不到的内容,姚寒允却是反复的读了很多遍,姚芷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许多以前未曾看到过的表情,可以说这种表情让姚寒允像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漠疏离的摸样,他先是惊讶,再后来是震惊,直到现在……,脸上是满目的泪水和痛楚的神情。

姚芷云诧异,她之前并没有读过这封信,所以不知道内容,但是看到姚寒允此刻的表情,显然里面的内容带给他了很大的冲击。

里面到底是写了什么呢?她不由得好奇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身体不舒服,没有更新。

☆、往日恩怨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本应该明媚的天气却因为漫天的乌云挡住了阳光而显得阴暗和潮湿,阵阵的冷风从半开的窗户缝隙吹了进来,姚寒允发鬓飞扬,清隽的脸上尽是泪水。

屋内没有人说话,姚芷云看了眼丢在案桌上的黄色信笺,被翻开的最初有一句话有意无意的显露出来,让她看出一些弥端,那上面写着: 芷云是你的亲生女儿……姚芷云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震惊,她的父亲不就是姚寒允吗?为什么母亲遗留的信笺上会特意注明这一点?难道父亲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在来之前,她有那么多疑问想问,有那么多迷惑要解,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突然就失去了兴致,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足以成为父亲冷待她,李氏刻薄她,姚芷琪陷害她的理由,况且她早就对父亲失望透顶,对这个娘家也筋疲力尽,如今她生活安逸,已经别无所求。

好一会儿,姚芷云觉得坐的有些僵直了,便是换了下坐姿说道,父亲,你看完了,我就回去了。

姚寒允像是被打断了思绪一般,猛然抬头,他重新打量着这个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的女儿,忽然发现她长的可真像她的生母,那眉眼,那温婉的神情,怪不得……,他会下意识的排斥,更不愿意见到她,直拖到去年,她的年龄实在等不得了,这才招了回来。

芷云,父亲有话跟你说。

姚寒允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

我在听。

姚芷云声音不高不低,说不上热烈但也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冷漠,有礼而疏远,这样的态度让姚寒允有些难受了起来,刚才隐退的悲伤又涌上心头,本来他可以过的很幸福,但是因为他的那些傲然和逃避,让那美好的过往变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隐隐作痛,一直折磨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我,这些年我对你太疏忽了,可是……姚芷云第一次看到,这样低声下气又温和有度的父亲,在她印象里,无论什么时候姚寒允都是带着那清流一派的傲然和派头,语调冷硬,态度冷漠疏离,忽然芷云发现有眼泪在眼中打转,这是委屈的泪水,刚刚还假装的无所谓就这样悄然的消失,被姚寒允一句带着温情的话轻易打碎,她紧紧握住拳头硬起心肠来,已经无所谓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姚寒允了姚芷云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答非所问的说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还小的时候,是我手把手教你写字,我还给你梳过发鬓,你最喜欢梳成两个小包,带上珍珠头扎,砰砰跳跳的,喜欢吃你母亲做的汤圆,每次我下了衙回来便是让我一直抱着你,不抱你就会哭……,弄得我没办法,经常是一手抱着你,一手写字。

姚芷云惊诧,不可置信的看着姚寒允,姚寒允描述的这个人显然是个温情尽责的父亲,可是却一点也不符合她对姚寒允的印象,这个会亲手给女儿梳发鬓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冷漠疏离到不近人情的姚寒允?你愿意让我补偿你吗?姚寒允的神色带着愧疚和痛苦。

姚芷云眼眉低垂,坚定的挣脱开姚寒允握着自己的手,父亲,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府里还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姚寒允眼眸中充满了痛苦和后悔的神色,你不肯原谅我,但是我也是有苦衷的,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母亲和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姚寒允见姚芷云沉默,叹了一口气,便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如今也大了,是当了孩子的娘的人了,有些话我也不怕当着你的面说,我从小一目十行,天资过人,是当过进士的祖父亲手教导出来的,正是所谓的天子骄子,意气风发的很,后来到了我说亲的年纪,母亲属意表妹,觉得她温婉恭顺,姿容出色,我却是看不上眼,觉得她胸无点墨,每日里只知道涂脂抹粉且做作的很,就当着舅娘和母亲的面羞辱了表妹一顿,母亲气得差点晕过去,舅娘连连说我太过猖狂……,这婚是就此作罢,我却觉得心里很是爽快。

姚芷云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早就知道姚寒允是个做事没有分寸,或者说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但是没有想到在自家娘亲面前也这么的无所顾忌。

姚寒允似乎能明白姚芷云的心思,脸上带着傲然的神色,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又何必强求,父亲知道后勃然大怒,拿了家法要整治我,母亲总归还是心疼我,含泪求情,我却跪在廊下让父亲打……,父亲气的怒意勃发,使了劲儿的打,只打的我后背皮开肉绽,我却咬牙忍着,最后还是祖父看不过去,叫人把父亲叫走。

姚寒允说道这里,似乎想起来那青葱的少年往事,忍不住晴朗的笑了起来,眉眼飞扬,母亲怕父亲继续秋后算账,便是让我到你大舅舅家躲一阵子,我虽然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但是挡不住母亲哭得太过伤心,便是让小厮搀扶着去了。

是那时候遇到的娘吗?姚寒允点头,露出怀念的神色,我和你大舅舅在青州,被人喊做青州双杰,本就是莫逆之交,两个人之间自然没有什么顾忌,他的妹妹,我自然也当做妹妹来看,我们三人便是经常在一起谈诗论词,那时候我意气风发,总觉得无人能及我,便总是出了难题为难你母亲,可是你母亲却是聪慧的很,虽然当时写不出来,过后几日总是能答出别出心裁的答案来,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目光开始移不开了。

姚寒允想起那时候时光,只觉得真是快乐无比,每日里和金瑜兰还有金穆文吟诗作对,引经据典,三人还时常会结伴出去踏青,青州的灵云寺,方鹤山,苏木湖……,后来他的伤痊愈,生龙活虎的,母亲也催着他回去,他却开始舍不得了。

等回了府,他就借口来看金穆文便是和金瑜兰攀谈,金瑜兰似乎也很喜欢跟他在一起,两个人时常备着金穆文偷偷溜出去玩,他的情意的越发的难以克制,这时候却出了件事情,两个人相约去湖边玩,结果下了场大雨,他和金瑜兰一直被困在胡旁的山石下……,他当时担忧金瑜兰被冻着,还把外衣脱了给她,后来,金穆文来寻,便是看到两个人挨在一起,姚寒允现在还记得金穆文的表情,似乎是难过至极,眼眸中满是痛楚,又似乎是放下了某种负担,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婚事很快被定了下来。

婚后,你母亲和我日子倒是过的和和美美的,她是个温柔的女子,从来不轻易发怒,但是有时候我太过恣意妄为,总是会训我几句,初时我还会让着,到了后来就有些不耐烦……,只是我总舍不得你母亲伤心,便是强忍着,再后来我和你大舅舅一起去了京都参加那一年的秋闱,我考中了状元,你大舅舅是探花。

想到金榜题名时候那种荣耀,姚寒允到现在还觉得难以忘记,这是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候,恐怕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后面的事情,姚芷云略有所知,父亲进了翰林院,母亲也跟着来了京都,只是后来……,母亲怎么会独自带着我回青州?这才是姚芷云一直想知道的。

姚寒允听姚芷云说起这事,便是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懊恼的说道,那一年我为了编大齐典史,成日的睡在翰林院,有一次更是数月都无法睡在家里,可是偏偏那时候有了你,我因为无法看顾有孕的你母亲略觉得愧疚,后来生了你之后就想好好弥补下,虽然觉得你是个女子稍有些失落,但是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喜爱的不行。

姚寒允说道这里,露出几分柔和的神色,便是亲自抱着,有时候还会带着你出去走走,那时候和你大舅舅府邸离的很近,你母亲总是喜欢过去串门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府里有传闻说你母亲和你大舅舅…… 有私情。

姚芷云心中一震,直觉的反驳道,我不相信。

姚寒允露出惨淡的笑容,我也不相信,只是这传闻越来越凶,我便是也疑心了起来,又想起你母亲虽然对我温柔体贴但似乎总少了些热忱,她每次见到你大舅舅都会像个孩子一般撒娇耍赖,见了我却是端着一副架子……,我心里其实吃醋的厉害,如此和你母亲大吵了一架,她气愤之余直接去了你大舅舅府里。

后来,父亲就连我怀疑上了,以为我是母亲和大舅舅的私生女。

是吗?姚芷云说道这里冷笑了起来,怪不得母亲信笺上会特意注明她是姚寒允的亲生女儿,她想着母亲看似柔和但是倔强的性子,以金瑜兰的傲气自然不会忍受这样的侮辱,便是毅然带着她回了青州,结果谁曾想这一去竟然成了永别。

是我冤枉了你母亲,我一生虽然恣意轻狂,为所欲为,但是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只是自从你母亲过世后,我便是时常后悔,如果当时没有意气用事,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拉不下面子,而不去青州把你母亲接回来,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姚寒允说道这里,抬眼看到姚芷云越发冷然的神情,只觉得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便是说道,我知道你会怨恨我,但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母亲生气去了你大舅舅府之后,我便是去接她回来,没曾想,我看到她和你大舅舅抱在一起……,衣衫不整。

姚芷云大惊,怎么会?姚寒允苦笑,如不是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让你母亲独自回青州去,并且在你母亲去世后还违逆的她意愿娶了李氏,其实现在想想我只不过是想报复而已,如今看了你母亲的信笺,我再回头想想……,才想明白,我可是真傻。

和大舅舅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姚芷云惊了惊,随即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你没看错?这种事我怎么会看错。

姚寒允拿起案桌上的信笺,你看看吧,看完你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完结中,\\(^o^)/~☆、迟来的亲情阿渊(姚寒允的字)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我已经不再世了,不要难过……,你我缘分不过如此,我虽然看似柔和,但是骨子里却是骄纵孤僻的很,阿渊你的性子也不好,总是喜欢随心所欲,不顾旁人,只是没曾想成亲后你却一直忍让于我,万事都以我为主,便是你讨厌的事情,如果是我期望的,你也肯去做,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对我用情之深,只是在你之前我心里却驻扎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从我年幼时便是照顾于我,等我发现自己的情思的时候已经是有些晚了,我和他明为兄妹,且我们金家规矩繁多,根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相信写到这里,你便是已经知道了他是大哥了,不要责怪于他,到死他也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

你那次撞见我和大哥抱在一起,其实是一桩误会,那一夜我被不知名的歹人欺辱,差一点就……,衣服也被扯破,简直就是魂飞魄散,不知道如何好,恰巧大哥及时出现,当时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我腿受了伤,无法站立,他其实在安慰于我。

我本想和你解释,无奈你率先大发脾气,还冲着我说了很多重话,比如芷云是野种之类的,我虽是孤女却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便是一气之下抱着芷云回了青州,等到知道你被贬到川州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我想想便是有些后悔,任何人撞见当时那样的抱在一起的情景都会怀疑,何况你本就脾气不好,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本想去信给你解释……,无奈身子骨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后来郎中说我的日子不多了。

我知道阿渊你对我用情至深,但是我心里却一直装着别人,实在愧对于你,我思来想去还是这样误会分开,让你一直恨着我好了,起码,你以后再续填房,也不会总是想着我,原谅我的自私,只是希望你过的更好而已。

只或许是上天惩罚于我,直到我离世的前几天,我忽然发现……,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无论是意气风发时候的摸样还是被我气到,想要发脾气又强行忍耐的摸样,你一直都待我情深意切,体贴入微,可惜,到了临死我才知道也许,我心里的那个人早就换成了你。

我本是想着让这个秘密随着我的离去而烟消云散,无奈实在担忧芷云,阿渊你当时就怀疑她是否是你的亲生女儿,毕竟这个孩子是你在翰林院整日不见踪影的时候有的,我如果就这么无声的走了,你虽然不会苛待于她,但是也不会过多的亲近她,好在她养在二弟家里,又有大哥看顾,我也是放心,只是……,她的婚事我着实没有着落,思来想去,便是留了信笺,让芷云十五岁的时候拿给你看,我想过了这许多年,你也应该忘记对我的怨恨,那旁氏我瞧着也是知书达理,略同点墨的,一定合你的心意。

望阿渊你善待芷云,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真心真意待她,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如果还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辜负你的情深,好好的和你在一起。

姚芷云读完信,心里便是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原来……,母亲和父亲之间竟然有着这样的误会,可惜母亲低估了姚寒允对她的情意,看如今姚寒允这般摸样,显然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她,也或许是这样,他才更加的冷漠和疏离?她想起姚寒允对待李氏时候的神情,既没有像大舅舅对待张氏那般相敬如宾的客套,也没有浓情蜜意的爱怜,似乎根本无视她这个人存在一般。

不过这些显然已经和她无关,姚寒允之前问她愿不愿意让他补偿?她倒是想问问他如何补偿?她年幼失去母亲彷徨无措的时候他在哪里?后来她被李氏苛待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再后来被姚芷琪陷害,在白马寺差点毁了名节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想到这里,姚芷云眼中闪过冷色,便是把信放回原处,站了起来,父亲,我出来实在太久,熠儿也应该到了吃奶的时候了。

随即一副要走的摸样。

姚寒允却慌乱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想伸手拦住姚芷云又怕她更加的恼怒,想说些话挽留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话,还是吃了晚膳再回去,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是喜欢吃……,吃芝麻陷的汤团?时间过的太久,他语气柔和,甚至带着几分的低声下气。

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我如今是不爱吃了。

姚芷云冷硬的拒绝道。

姚寒允脸上布满尴尬的潮红,好一会儿才恨恨的说道,为父不是说过想要弥补于你吗?你这摸样,哪里还有作为子女的样子。

姚芷云止不住冷笑,父亲你在质问我有没有作为子女的样子?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难道父亲你就有作为父亲的样子了?还有我不明白爹爹说的弥补,到底个怎么弥补法?你能让时间重新来过,让我不要一个人孤苦无依的长大,还是能让姚芷琪不要干出那么愚蠢的事情毁了我的名节?或者能让李氏把夺了我的饰品还了回来?姚寒允一时语噎,想到这些日子姚芷云所受的委屈,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却发现正如姚芷云所说,自己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弥补。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屋外传来的佟姑姑的惊叫声,姚芷云想着在书房的西次间等着她的韩熠和佟姑姑几个人,心里一惊,忙时疾步走了出去。

直到看到屋外的场景,姚芷云差点晕了过去。

姚芷琪披头散发的,脸上带着几分固执的表情抱着韩熠,对着佟姑姑几个人说道,这是我的孩子,你们不要过来。

芷琪,你在干什么?把熠儿还给我。

姚芷云想要上前夺回孩子。

姚芷琪看到姚芷云便是露出恨恨的表情,原来是你抢走了我的孩子,我说他怎么不见了,你怎么能这么狠毒,我都跪着求你了,你还不肯帮我回到宗平侯府,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孩子,为什么?说道这里竟然带着几分哽咽,似乎是委屈至极。

佟姑姑心里着急,忍不住劝道,二小姐,这是我们夫人的孩子,可不是您的,你还是快点把孩子还给我们吧。

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死给你看!姚芷琪语带恐吓,看着几个人的目光带着十足的狐疑。

佟姑姑不敢过去,为难的看着一旁的姚芷云,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刚才奶娘正在给小公子喂奶,不曾想,二小姐闯了进来,看到小公子便是不管不顾的抢过去就跑,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姚寒允怒喝道,芷琪,不要胡闹,把熠儿还给你姐姐。

姚芷琪听了姚寒允的话身子瑟缩了一会儿,只是很快就露出无谓的神情,凭什么还给她,这是我的孩子,爹爹,你怎么也开始为她说话了,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姚寒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只恨姚芷琪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怒气汹涌的对着身后的仆妇说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上前把熠儿抱回来!其中一个小厮倒是有些身手,听了姚寒允的吩咐,便是机灵的从姚芷琪的身后靠了过去,趁着她正和姚芷云对质这会儿,便是动作敏捷的把孩子抱了过来。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韩熠便是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姚芷云的手上,她顿时舒了一口气,带着无限的柔情,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熠儿,你真是吓死娘亲了。

姚芷琪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便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她蹲在地上神情似癫狂似风魔,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正在这会儿,李氏带着一帮丫鬟婆子寻了过来,她看到哭的不能自己的姚芷琪,就是在平静如水的心也变得波澜迭起,芷琪,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东儿早就去了。

说完便是抱着姚芷琪哭了起来。

一旁伺候姚芷琪和李氏的仆妇们见了也是忍不住落泪,原来姚芷琪的孩子便是在几月前得了天花去了,此后姚芷琪便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时而神志不清,时而清醒,不知道今日为何突然又犯了癫病。

姚芷琪瞪大了眼睛,恨恨的望着李氏,你胡说,东儿活得好好的,他怎么会死。

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朝着姚芷云望去,露出仇恨的眼神,是你,对不对?你恨我当时设计了你,所以你把我的孩子抢走了,你这个贱/妇!说完就朝着姚芷云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夫人,小心!姚芷琪动作太过突然,姚芷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却是在倒下的那一刻紧紧的护住了孩子。

把东儿还给我!姚芷琪见姚芷云被撞的倒在地上,而孩子却是被她放在了胸前,便是伸手去夺。

这时候旁边的丫鬟婆子终于反映了过来,有几个人去拉姚芷琪,又有人去扶姚芷云,场面一片混乱。

正在姚芷云以为事情已经得到了控制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的惊呼声,只见姚芷琪拿了一把匕首冲了过来,神情癫狂,既然,你不把孩子还给我,我就跟你死在一起。

此时两个人离得太近,姚芷云根本躲藏不及,她反射性的把身子背过去,把孩子护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冰冷的痛感。

只是好一会儿也没见疼痛,反而听到李氏几个人在喊着老爷之类的,姚芷云马上睁开了眼睛,却是吓了一跳,只见姚寒允倒在血泊中,而手中握匕首的姚芷琪却是惶惶不安的喊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原来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站在姚芷琪身后的姚寒允飞快的拉了姚芷琪一把,而姚芷琪却收不住冲势,把匕首刺入姚寒允的腹部中。

姚芷云有那么刹那的茫然,这个奋不顾身的救了她的人是那个冷漠疏离的姚寒允吗?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只要自己高兴便是不顾旁人的父亲吗?她抬头正好和姚寒允的视线对视,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以前从来看到过的点点柔情,如夜色天穹中最灿烂的那颗星星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姚寒允这个人……,希望我塑造的成功。

☆、不育十一月底,陆陆续续的下了起了初雪,姚芷云坐在临窗的炕头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专注于手中的白色小绫袜,眼中露出柔和的神色,韩熠如今可以抬头了,身子白胖圆滚,最喜欢在炕头上爬来爬去,他爬到母亲的跟前,伸出胖胖的手指抓住那袜子,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姚芷云握住韩熠的小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娘亲在给你缝袜子呢。

说完把缝好的那一只拿了出来展示给韩熠看,喜欢吗?韩熠伸手就去抓,拿到手上后就直接塞进了嘴里,咬了半天,却发现根本咬不动,不高兴的把袜子丢了出去,结果正好砸到了刚刚进屋的韩曜脸上。

韩曜一阵错愕,好一会儿才把袜子放到手上,几个箭步就走到了韩熠跟前,沉着一张脸,你这小兔崽子,敢把袜子丢到自己老子的脸上?韩熠盯着韩曜看了一会儿,就咧开嘴笑了起来,天真可爱的紧,随即韩熠伸出胖胖的手臂,一副要抱的样子,这可爱的摸样弄的韩曜心里都是软绵绵的,哪里还记得生气,便是手臂一伸把儿子抱在怀中,见他脸色红润,墨色的眼睛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忍不住亲了又亲。

姚芷云在一旁噗嗤笑道,这小家伙越来越聪明了,都知道哄着他爹了。

韩曜露出自豪的神色,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随即又说道,我叫人送过来的锦鸡可是吃了?这几日韩曜都有事出门,直到下午才回来,不过他还记得姚芷云念叨想要吃锦鸡,便是想办法给她弄了两只,京都里食物都很紧张,往常随意都能吃到的东西,如今都成了稀罕物。

姚芷云点头,吃过了。

韩曜发现要芷云神色有些不好,奇怪道,怎么,不和你胃口?姚芷云轻皱着眉头,不是,我只是想到如今城外那些灾民都婉稀粥都吃不上,我却……韩曜伸手揽住姚芷云,让她靠着自己,慢悠悠的说道,皇帝今天下旨了。

什么旨意?姚芷云诧异的问道。

韩曜一边轻轻的拍打着姚芷云的后背,一边神色凝重的说道,封了二皇子为镇南大将军,带军二十万去镇压反军,另让太子殿下全力辅佐赈灾的事宜,我来的时候听说,太子正想办法募集粮食。

京都大半的粮食均来自东安青,如今那边正是受灾,想要调集必须要从江南的鱼米之乡水运过来,可是这水路又须得经过东安青,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皇上这么一拖延,竟然把简单的事情弄得越发的糟糕,如今形势越发的严峻了,只是这话他却不好对姚芷云说。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好家里有些余粮,就拿了出去吧。

当时因为预料的这种局面,她存了不少粮食在自家的库房里。

韩曜点头,我正想跟你商量来着,明珠公主带头拿出了二千斤的粗米,我们这边也不好太少,总是要意思下。

夫君,你放心吧。

姚芷云点头。

当日,姚芷云就从库房里拿了一千五百斤的粗米,让人送了过去,过了几日,姚芷云听说太子殿下亲自开了北门,救济灾民,不过几日就安抚住了城外几万的灾民,又如此过了半月,正在姚芷云松了一口气,觉得局势越来越好的时候,却迎来了另外一个人。

杜妈妈俯首站在偏厅内,脸上带着谨慎的神色,表小姐,奴婢也知道这想法确实有些僭越了,只是夫人如今躺在床上好几日,就是请了御医吃了些药剂也不见好,每日里只能吃些稀饭,其实奴婢知道那不过心病而已。

说道这里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接着又道,夫人平时待表小姐也是真心实意,旁人看了也说,就是当女儿疼爱也不过如此……姚芷云坐在云锦罗汉榻上,不言不语的喝着茶水,韩熠坐在一旁,拿着拨浪鼓玩,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屋内尤其的鲜明。

杜妈妈这会儿已经说了不下一刻钟了,却不见姚芷云表态,她再是心急却也无可奈何,看了眼粉雕玉琢的韩熠笑着转移话题道,小公子长的可真漂亮,就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一样,不知道上次我们夫人送来的贺喜的和田玉雕的玉锁收到了没有?那可是夫人特意找了上清师父雕的。

姚芷云放下茶盏,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熠儿很喜欢,我一直都没来得及谢谢舅娘。

杜妈妈见姚芷云终于开了口,便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还肯说话就好,笑道,原来真得了小公子的眼缘啊,喜欢就好,这事要是让我们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有多高兴。

说完就眼巴巴的朝着韩熠瞧去,露出一副渴望的神色,要是我们夫人能看到小公子就好了,那心病啊,一定就去了七八分了。

原来今日杜妈妈上门就是希望姚芷云能带着韩熠去一趟金府,让那嫁进金府的白小姐沾沾喜气,张氏因为白小姐不孕的事情头疼了好几日。

姚芷云想起张氏待她的情分,也并非无动于衷,心下一软,问道,我那表嫂,到了如今还没动静?杜妈妈听了这话,一脸沮丧,可不是,请了好几个国手的御医,药倒是吃了不少,却一直都没有消息。

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又想到后面的事情,有些恼怒的说道,我刚开始还以为那少夫人是个知书达理,柔和恭顺的,没曾想……姚芷云诧异的问道,表嫂可是说了什么僭越的话惹怒了舅娘?何止是僭越的话,简直太大胆了,她说……,哎呦,奴婢都有些说不出口了,她竟然说,这没有身孕或许是少爷的身体有问题。

杜妈妈说道这里,一副气愤的摸样,表小姐,你瞧瞧,这是什么话?姚芷云却是暗暗思索,她记得自己听到那白小姐不孕的消息之后便是猜测或许是金景盛的问题,没曾想这个白小姐这么胆大,竟然就直接问了出来,也是,那白小姐可是白阁老的女儿,有那么浑厚背景的娘家,她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反正横竖生不出孩子来她也不会好过。

御医是怎么说的?表嫂身子真的无碍?杜妈妈有些尴尬,那帮御医,经常有误诊的时候。

姚芷云听了杜妈妈这话就明白了,肯定是那御医们说白小姐身子无碍,杜妈妈却是站在舅娘那边的,自然是不肯听御医的话,或者说也不愿意去相信金景盛身体有问题。

如今天冷,熠儿又小,实在不方便出门,我上次得了个五十年的山参,杜妈妈就带我送给舅娘,聊表心意吧。

姚芷云是打定了主意,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去金府的,哪里发生过的事情已经让她浑身是遍体鳞伤。

杜妈妈很是失望,府里哪里会缺什么补药,别说是五十年的山参,就是百年的也有好些个,只是她看着姚芷云一副不为所动的摸样,便是打消了念头,想着姚芷云如此表态也是好事,起码开始回心转意了,回去好好跟张氏说说,兴许张氏一高兴病也好了大半了,便是俯身谢过,那就多谢表小姐了。

姚芷云想了一会儿,又对一旁的素月说道,佟姑姑,你去拿几件小公子小时候穿的衣衫,一道给杜妈妈带过去,给表嫂压压床。

杜妈妈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喜形于色,那可就太好了,夫人一定会很高兴。

送走了杜妈妈,姚芷云便是陷入了深思,如果,真的是金景盛不育的话,那么当初她肚子的孩子又是谁的?她想起碧芳口口声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的时候,那种肯定的神情,难道……,当时张氏已经知道了是金景盛不育,所以肯定她腹中的孩子必然不是金家的。

问题是,她从来没有近过旁的男子,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不是金景盛的?这一切就像一个谜团一样,围绕在她的心中挥散不去。

晚上韩曜回了府邸,便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摸样,姚芷云看了便是忍不住问道,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韩曜望着灯下温婉动人的姚芷云,只觉得心里很是不忍,伸手握住她的,今天得到消息,说二皇子带着兵马到了弯河口,策反了六万的反军。

这不是好事吗?那些反军也不过是因为吃不饱而闹起来的灾民而已。

忽然,姚芷云又想到二皇子向来狡诈残暴的性子,忍不住大胆的猜测道,难道说,二皇子又出尔反尔杀了那反军的头目?比那严峻,二皇子把六万多人都给坑杀了。

韩曜暗哑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禽流感弄得人心惶惶,妹纸们都注意身体。

☆、离开屋内静悄悄的,只偶尔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好一会儿,姚芷云才说道,这也太残忍了了。

那二皇子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他却不知道,那随军过去的还有太子的人,名叫吴成的校尉,那人冒死把这消息送了出去,这件事就被捅了出来,如今正闹的沸沸扬扬的。

韩曜说道这里,冷笑出声。

那二皇子为什么这么做?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姚芷云虽然觉得二皇子算不上一个有胸襟的人,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不然怎么能哄住皇帝。

兴许是故意为之,如今越乱就对二皇子越有利。

越乱越对二皇子有利?难道说二皇子想激起反军的恨意,让这场灾乱越发的持久,这样他就可以长久把持军权在手。

韩曜露出赞叹的神情,笑道,娘子几乎都说对了,镇压反军的事情一结束,二皇子就需要交付兵权,并且到了那时候也到了二皇子必须回封地的时候了,我听内线的人说皇上最多熬不过三个月了,只要二皇子把时间拖到皇上驾崩……,那时候还不是谁有兵权谁就掌握了主动。

说道这里,韩曜停顿了下,不过他这次坑杀反军的事情已经被皇上知道了,那弹劾的折子如雪片一般。

皇上这一次不会又装作不知吧?姚芷云想了想问道。

自从皇上病重之后,前后做了那么多糊涂的事情,谁知道呢!韩曜冷笑着说道。

姚芷云没有说话,此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这样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且不顾民间疾苦的二皇子在,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希望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

到了十二月中旬,在太子的努力下赈灾颇有成效,城外四五万的灾民基本得到了相应的帮助,眼看就能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却突然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反军中有一路自称汉家军,一直不断的扩大,到如今已经是三十万的兵马,此时正朝着京都前来,声势浩大,据说离京都不过才十天的路程,皇帝之前还压着弹劾二皇子的折子,此时才知道着了急,急忙下了旨意,让二皇子迅速撤回,如今朝中的兵力分布在三个地方,第一个便是这二皇子带领的二十万禁卫军,此乃皇帝的心腹之兵,向来都是以一敌十的精锐队伍,皆直接听命于历代皇帝,还有接近四十万的兵马则是南疆军,是韩曜的祖父韩武威亲率,另外一路二十万的兵马则是云贵军,则是由明珠公主的第三子统领,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兵马暂且不说,不过离京都均是一月有余的路程,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京都内人心惶惶,姚芷云甚至听说有人已经寻了门路想要离开京都避难,只是因着之前闭城的原因,出入很是困难,哪里又是想走就能走的?姚芷云忧心忡忡,她根本就不相信二皇子会来救援,当初坑杀那些反军不过就是为了引起更大的恨意,如今正如他所愿反军要攻下京都,这不是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愿?京都不过才五万的御林军,等京都被攻陷,皇帝和太子便是难逃厄运,然后他在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快哉?正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

这几天,韩曜很忙,每日里忙出忙进的,姚芷云知道这必然是和宁王有联系,她相信韩曜等人不会坐等着二皇子如愿,果然这一天晚上韩曜回到府邸之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姚芷云问起缘由,韩曜却说无事,如此过了二日,韩曜收到了一封信笺,之后便是脸色大变。

姚芷云被齐左请去了书房,这还是成亲之后她第一次来,书案后的韩曜脸色不郁,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姚芷云,那目光看带着几许的担忧和难安,看的姚芷云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夫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姚芷云总觉得如今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韩曜叹了一口气,到我这边来。

姚芷云刚走进就被韩曜一把拥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鬓却是依然沉默不语。

夫君,你有事就说吧,这样不言不语的我心里更是担忧……姚芷云被脸埋在韩曜的怀中,闻着这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心思越发沉重,不到万不得已韩曜又如何这般神情,显然事关重大。

我须得出京都一趟。

韩曜想了又想终于艰涩的开口道,如今这形势如何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这时候他不在姚芷云身边守着却要独自离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难受的了。

什么时候?姚芷云心中一沉,抬头瞧着韩曜。

必须即日动身,事情已经耽误不得了。

韩曜想到信笺中的内容,神色凝重的说道。

姚芷云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紧急,但是能让夫君这个时候出城,显然事关重大,我又如何拖累夫君?你就去好了,熠儿还有我看着呢。

姚芷云目光坚定,鼓励的看着韩曜。

我又怎么会放心。

韩曜越发紧紧的抱住姚芷云,好像她是他的心头肉一般,我真想带着你们一起出去,只是……姚芷云冰雪聪明,马上接口道,只是我们一同出城太过显眼,等皇上发现必然会勃然大怒,到时候……,我在府邸里呆着,起码有遮掩的作用。

姚芷云说道这里,紧紧的握住了韩曜的手,我知道夫君你肯定另有安排,必定不会让我们母子身处险境。

韩曜目光中泪光闪动,好一会儿才压了下去,那反军离京都不过还剩下七天的路程,我已经得到消息,二皇子的兵马正躲在弯河口迟迟没有动静,显然是想坐视不理,也就是说还有七天的时间城内会安然无恙,你等我五日,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接你。

随即韩曜起身,拉着姚芷云来到一旁的博古架旁,娘子,你仔细看着。

博古架上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唯独右下角不起眼的地方却放着普通至极的青花花瓶,韩曜轻轻的转动了花瓶,忽然咔嚓一声,博古架向右而去,随后便是出现了一个地下通道。

这是……姚芷云诧异的说道。

是府中的密道,直接通向城外,如果我有什么意外……韩曜说道这里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一般,艰涩的说道,如果我五日内没有赶回,娘子就带着熠儿从这里逃出去,我在城外有一处别院,地处险要之地,本就是避难之所,娘子尽可在哪里等着我。

姚芷云感受着韩曜凝重的神色,忽然感觉到,也许韩曜此次出城要比她呆在城内还要危险……,不然为什么不让她安心等着而是这样郑重的安排她的退路,她心中不禁一凛,伸手紧紧的握住了韩曜的手道,夫君,你会平安无事的对吗?韩曜看着脸色苍白的姚芷云,忽然间就笑了起来,眼神变得注定而坚韧,像一棵屹立的松柏,让人觉得安心而可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很快,天天渐渐的暗了起来,姚芷云抱着韩熠站在书房内的博古架旁看着韩曜慢慢的走入那暗黑的通道,忽然就觉得一种窒息一般的孤独紧随而来,她忍不住开口道,夫君!韩曜慢慢的转过身子,目光明亮而锐利,带着点点柔情,他小声说道,等我。

随即便是没入那黑色之中,不过一会儿便是不见了踪影。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人影,姚芷云才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一会儿,齐左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妃,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是不是早些就寝?韩曜走前把亲随的齐左留给了姚芷云,还有韩国公府圈养了多年的死士。

姚芷云点了点头,你说夫君到底是去做什么,连我都不告诉?姚芷云并不是没有问过韩曜此次出城的目的,但是他总是顾左言而其他,姚芷云心中猜测,能让韩曜这般维护的事情除了宁王还有谁?难道是宁王出了什么事情?希望这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测为好。

齐左瞧了眼姚芷云苍白的肤色,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殿下必然是不想让世子妃太过担忧,这才不说,世子妃不要曲解为好。

说道这里,齐左露出无限正色的表情,世子妃无需太过担忧,有我齐左在的一日,便是死也会护住世子妃和小公子的安危。

事情并没有按韩曜预测的那般进行,原来预料七天才能抵达京都的反军竟然在三日内便是抵达,随即把京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提议太子和皇帝先行离开避难的朝臣都是吓了一跳,只恨为什么没有早日劝皇上离开,只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舒服,哎,又没有坚持住日更。

╮(╯▽╰)╭☆、逃离京都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充满了恐慌和害怕,有人说反军的头目吕光头是个喜欢吃婴孩的九尺高丑陋男人,也有人说他喜欢漂亮的女人,即使是京都沦陷,只要献上漂亮的女人也会有一丝活路,更有人说,那头目吕光头一家子都被二皇子坑杀,他这次是来报复的,等占领了京都之后,便是会屠城。

在京都围困了半月之后,各种各样的谣言漫天飞舞,城内人心惶惶,食物短缺到已经开始有人饿死……素月挑开帘子走进了正屋,一阵热气袭来,让人感到暖烘烘的,临窗的炕旁边,姚芷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曲,面色柔和的哄着韩熠睡觉,明亮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带出柔和的光线,让一切都显得安静而宁和了起来。

这一刻,素月似乎忘记了如今严峻的形势,世子爷已经离府有十天有余了,夫人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后如今的镇定自若,似乎外面的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每次素月露出焦急的神色,姚芷云便是摇头说道,时间未到……姚芷云似乎感应到了素月的目光, 母亲她们吃过饭了吗?素月点头,都吃过了,本来二小姐说要过来看小公子,我便是说怕小公子现在已经午睡了,这才阻了她的念头。

自从反军围城之后,皇帝的病情日益严重,据说如今连话都讲不出来,太子每日里在皇上跟前尽孝不说,还要率领城内重臣和那少的可怜的御林军抵抗反军,真可谓是劳心劳力,每日连个好觉都睡不上。

不出姚芷云的意外,姚寒允当然不让的跳了出来,他鼓动学子们众志成城的抵抗反军,每日里随着太子游走于城墙之中,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

也或许是上次姚芷云的触动了他,这一次他竟然主动找上姚芷云,希望她能让李氏等人暂时住在府邸里,于理于情姚芷云似乎也没有理由阻止,毕竟在明面上姚芷云还是她的父亲,而李氏也是她的继母。

就这样,如今李氏和姚芷琪,还有姚芷玉等人被安排住进了保和院内,自从上次刺伤姚寒允之后姚芷琪恢复了神智,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也开始正视自己,无论说话还是神态,都是一副正常的摸样,不过有一点,或许是失去孩子的原因,特别喜欢韩熠,只要每日里能抽上空,便是总想守在韩熠的身边。

不能让她靠近熠儿一步,如果她下次在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要来看熠儿,你就直接告诉她,说我不喜欢,也不让靠近。

姚芷云厉声说道,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哪里还敢让姚芷琪再次靠近。

素月忙点头,夫人,我自然知道。

正在这会儿,一阵寒风袭来,头上挂着雪花的齐左走了进来,夫人……他看了眼素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姚志云知道这是有话对自己说,素月从小跟着我,你说话不用顾忌她。

齐左听了这话,便是点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夫人,不能拖了,我看着反军不过这一二日就会攻进来,我们赶紧走吧。

这话已经不是齐左第一次讲了,只是姚芷云却固执的不听,韩曜当时说不过五日便会回来,可是如今都过了半月有余了,却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就好像突然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影。

姚芷云脸色一沉,我还以为能多顶一段时间。

那吕光头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他把原来城外四五万的灾民也鼓动了起来,说只要攻入京都成为便是会有吃食,那些流民就像疯了一样的……,守城的弓弩手都快要把那些冲过来的流民射成了筛子,可是那些流民就像根本无所惧怕的勇往直前,吕光头就让自己的人跟在那流民的后面……素月惊呼道,这些流民也太没有良心了,当时太子也为了救济他们,都快要把自己的府邸都给掏空了,那个吕光头也不是人,简直是卑鄙至极,怎么可以用这么残忍的办法。

姚芷云带着几分讽意的笑道,都是造孽,那些流民饿到快要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是非分明,即使是当初太子殿下曾经救助过他们也一样,如今那些赈济的粮食已经见了底,或者被那反军抢去,那些流民也不过是想活着而已,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渴求。

说道这里姚芷云叹了一口气,目光定定的望着齐左,你真的不知道世子爷去了哪里?齐左被姚芷云的看的如锋芒在背一般,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扑通跪了下来,夫人,我答应过世子爷,就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姚芷云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只是那眼中尽是脆弱的浮云,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姚芷云真怕齐左说出让她受不了的话,可是她现在又不得不问,心中钝疼的犹如被刀割一般。

齐左摇头,夫人,我真是不知道,自从反军围城之后,消息网就断掉了,不然世子爷也不会亲自……齐左说道这里,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用力的甩了自己个巴掌,他的脸马上就红肿了起来,显然很是用了力气,夫人,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只知道就是死也要护着夫人和小公子爷,如今情况紧急,您还是快点动身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外界对吕光头的谣言都有虚假的成分,唯有一点却是真的 ……,他一家子都死在二皇子手上,当真是对当今皇上恨之入骨,当初扬言攻下京都便是要屠城,并不是一句虚言。

姚芷云脸色变了一变,看着已经入睡的韩熠,心里无味杂陈,不管她想不想承认,这么迟迟没有走确实是在等韩曜,可是如今……,她咬了咬牙,准备今晚就动身吧。

齐左大喜,夫人英明,我这就去安排。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反军就已经攻下了北门,如潮水一般涌入的反军像是饿狼一般逮住每一个城内的人,屠杀掠夺,,城内的人们纷纷的拎起行囊想要逃散,惨叫声,哭泣声,曾经繁花似锦的京都城,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场,而太子却固执的守着那皇宫,一副与京都共存亡的姿态。

意外的是,齐左带了姚寒允的一封信过来,也许是写的太匆匆,笔迹缭乱,信笺上沾着点点的墨滴,一点也不像是那么严谨的姚寒允写出来的笔迹。

信笺上的内容很简单,却让姚芷云看了又看,她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了,到底是恨姚寒允多一些,还是可怜姚寒允多一些。

吾儿芷云如今京都马上就要被破,你速速逃离吧,为父这一辈子恣意轻狂从来没觉得做错过什么,唯独你……,我每每想起便是心痛难安,看在为父就要死去的份上,你就原谅于我吧,很快我就要去找你母亲了。

你可能并不知道,为父书房院内的那颗槐花树是你母亲子亲自种下的,我一直很是爱惜,我把这些年的收集的珍藏,真迹都埋在了里头,等一切风平浪静你就回来挖出来,全当你的嫁妆,这是为父能为你做点最后一件事情了。

望珍重。

姚芷云久久没有说话,她一直艳羡李氏和姚芷琪等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只是现在才明白,姚寒允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固执偏执狂,他只爱自己想爱,只做自己想做……,除了这些,一切旁的东西对于他来讲不过都是过往云烟,即使疼爱过的姚芷琪也好,陪伴着他十几年的李氏也好,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旁物。

或者她该为自己在姚寒允心目中的分量而高兴吗?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姚寒允喜欢这些字画的疯狂了,而在这关键时刻,姚寒允竟然是送给了她。

直到好一会儿,姚芷云的衣袖被韩熠抓住她才清醒了过来,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思沉沉,今夜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也许下一刻反军就会冲入府内。

姚芷云抱着韩熠在齐左的陪同下迅速的来到了书房,不过一会儿,李氏等人也聚了过来。

如今京被占,我们须得出城去了,父亲说……,他和京都城共存亡,叫我们不要管他了。

姚芷云环顾了眼李氏等人,冷静的说道。

李氏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蹲在地上用手帕擦着眼泪,老爷,他真的这么狠心?姚霍辰在一旁也跟着哭了出来,他拽着李氏的手臂,娘,我好害怕,现在怎么办?姚芷云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皱眉道,如今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磨蹭,要么就跟着我出城,要么你们就留在这里等着父亲!李氏瑟缩了下,带着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姚芷云,好一会儿才咬牙道,我跟你出城。

密道内又黑又暗,带着腐朽的气息,让人闻了很是不舒服……,齐左拿着火把在前面带路,夫人小心些,这边有颗石子。

姚芷云紧紧的抱着韩熠,跟随在后面,我看得到,你速度再快些。

虽然密道离地面很远,但是姚芷云似乎闻到了城内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凄惨的哭声。

几个人在密道内行了半个时辰,刚到了一拐弯处,忽然就听到一声惨叫声,姚芷云一惊还没来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护卫挡在了她的前面,胸口中了插着一把匕首,似乎刚刚为她挡了暗箭。

齐左赶忙护在了姚芷云的前面,他神色凝重的说道,夫人,前面好像有埋伏!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还几章完结了 嘿嘿☆、堵截一股血腥味充满了本就狭隘的密道内,姚芷云忍着恶心感,手指紧紧的攒着放在衣袖内的匕首,浑身绷的僵硬,准备好随时给予袭击者致命一击,好一会儿,兵器声渐歇,暗沉的密道内恢复了平静,齐左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神情凝重的走到了姚芷云跟前,恭敬的说道,夫人,已经处理完毕了。

一旁紧紧挨着姚芷云的李氏和姚芷琪等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最小的姚霍辰更是哭出声来,娘,我好怕,我刚才看到有人死了。

李氏忙把姚霍辰拥入怀中安抚,辰儿,没事了。

只是姚霍辰向来被宠的无法无天,刚才是太过害怕才没有敢哭,如今见安全了,便是肆无忌惮的起来,娘,我们回家吧,这里好黑。

姚芷云皱了皱眉头,担忧的朝着韩熠望去,怕他会被带着哭,却见自家儿子根本不为所动,只睁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瞧着,似乎在问这是什么地方?胆子大的很,瞬间,一股柔情涌上心头,让她露出柔和的笑意来,姚芷云情不自禁的亲了亲韩熠的额头,轻轻说道,真是乖孩子。

齐左护在了姚芷云的身侧,夫人,我们走吧。

姚芷云点头,几个人跟随而上,只是那姚霍辰却是固执的不肯起来,啼哭不止,任是李氏如何劝哄都不肯起来,只急的李氏满头大汗。

芷云……,能不能歇一会儿。

李氏尴尬的开口道。

姚芷云眼眸冷了冷,辰弟不懂事,母亲也不懂事吗?如今是什么形势还需要我重新说一遍?李氏别开了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一般的说道,是我疏忽了。

说完就拽起坐在地上的姚霍辰,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扇了个耳光。

姚霍辰摸着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氏,甚至忘记了哭泣,娘,你怎么打我?李氏忍着心痛,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耍你的小性子,你要是不愿意走,那么就留在这里,我们这么多人不能被拖累。

说完便是甩开姚霍辰,大步的向前走去。

姚芷云冷眼看着,并不说话,径自跟着齐左,心中却禁不住冷笑,姚霍辰还当自己是姚府的嫡少爷?可以为所欲为?想想李氏也真是教子无方,对孩子只知道一味的宠爱,而没有教会他们辨别是非,姚芷琪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列子,不知天高地厚,最后毁了自己不说还拖累的家里人,看如今姚霍辰如此的样子,要是在不好好的教育,也应该是姚芷琪第二。

姚霍辰以为李氏还会像想尽办法哄着自己,却发现这一次李氏似乎真的生气了,暗黑之中,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群,他忽然就害怕了起来,当四周变得静悄悄而那种作呕的血腥味还充斥在鼻间,他终于忍不住豁然站了起来,追着李氏而去。

齐护卫,刚才到底是什么人?姚芷云谨慎的问道,按道理这里是韩国公府的密道,一般人根本不从知晓,那些人突然埋伏在前头,显然是来者不善并且还很了解她们府里的事情。

齐左摇头,他们身上并不能看出身份的东西,只是我看那武功套路……姚芷云这是有了头绪,忙问道,是哪一路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湘南庄的人。

齐左肯定的说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府邸的密道,而又恰巧守在这里?姚芷云越是想越是后怕,她忽然有一种她被盯上的感觉。

齐左眼神暗了暗,湘南庄是效力于二皇子。

姚芷云换就停下了脚步,她把事情前后联系了起来,忽然就脸色大变,你现在还不肯告诉我世子爷到底是去干什么了?齐左沉默不语,我答应过世子爷……糊涂!姚芷云一声怒吼,脸色虽然苍白如雪却目光坚毅,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二皇子的人会摸到这里来?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件事和二皇子还有和宁王有关对不对?我猜猜看,如今皇上身体不适,宁王必然会上京来争夺诸位,二皇子自然会阻拦……,是不是二皇子人马困住了宁王,所以世子爷不得不出去想办法相救?齐左露出震惊的神色,夫人,你怎么猜到的。

宁王带着亲随偷偷的北上,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叫谁透露了消息出去,一路被人截杀……,到了后来京都城被围困,就断了消息,韩曜心中大急,怕宁王出了什么意外,这才无奈先把姚芷云和韩熠放在家中,动用了韩国公府所有暗线和死士前去营救。

如果不是宁王的事情,夫君怎么会在如此危难时刻抛下我和熠儿,只身去犯险?姚芷云抱着韩熠,神色凝重,好一会儿,她又接说道,目光带着几分暖意,我猜世子爷定然无事,不然二皇子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我和熠儿的身上,他显然是没有抓到夫君,这才想要掠了我和熠儿去要挟。

夫人怎么知道他们只是来掠人而不是赶尽杀绝。

齐左诧异于姚芷云敏锐的观察。

如果真的是想赶尽杀绝只需留下几名弓弩手,待我们走近了,便是出其不意的射杀就好,又何必大动干戈的埋伏在前头和你们厮杀一番。

姚芷云越是想越发觉得如今形势堪忧,她抱着孩子来回的在密道内度步,总觉得还有事情被她忽略了,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安。

齐护卫,你觉得二皇子是怎么得知我们府中的密道的?这种密道向来都是府中的秘密,就是姚芷云本人也是不久前刚刚知道的。

我听父亲说,韩国公府是前朝王爷的府邸,后来被赐给韩家的祖先,这密道是以前就有的,只是后来稍微做了改动……齐护卫,那你知道哪里是后来修改过的通道,哪里又是以前的?齐左恭敬的答道,我自然知道。

姚芷云脸上阴晴不定,让我想想,我猜刚才我们遇袭的那地方应该是以前的密道,而现在的走的这条路却是新的对吧?姚芷云想起,刚才有三个路口,齐左却毫不犹豫的带着他们走了中间的那条。

齐左似乎完全明白了姚芷云的意思,脸色刷白,是,因为世子爷说过,以前的密道难免年久失修,污气浑浊,让我带着夫人尽量走新的密道。

通往城墙外的密道的出口也是以前的吧?姚芷云见齐左点头,便是停下脚步,我们不能在前行了,显然二皇子弄到了以前那张密道的地图,我怀疑此时正在出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刚才那些人堵截我们的人,只不过是试探。

两个人一阵沉默……,好一会儿,姚芷云才说道,我知道这种密道不止一个出口,应该还有其他的吧?齐左想了想说道,有是有个,而且还是世子爷在的时候修的,但是那是通向东大街的。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马车奔驰在东大街上,一个侍卫打扮的年轻男人赶着马车,目光不住的向四周瞧去,眼中精光四现,街上人潮汹涌,皆是朝着城门跑去,一片混乱,只是奇怪的是这两马车却是从小蒜苗胡同拐了进去,姚知道那是离城门相反的方向。

金府里张氏换了一身普通的细棉襦裙,头上只用一根银簪把头发挽起来,如果不是张氏身上那种自带的雍容气质,这打扮倒很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身后的杜妈妈也是粗布衣衫的打扮,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两个人一直焦急的朝着屋外的望去,不过一会儿,金景盛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宫那边已经起火了。

你爹爹还没回来?张氏担忧的询问道。

金景盛摇头,眼神黯然,刚才看到皇宫那边已经起火了……张氏脸色立时变的刷白,身子一个踉跄要不是杜妈妈扶着差一点就坐在地上了,老爷说过会尽快赶回来的。

金景盛透过屋内的窗户向皇宫方向望去,眼眸中透着无奈的悲伤,皇上这是要群臣和他同归于尽!原来在反军攻入之前,皇上就下了一道莫名的旨意,要所有的朝臣都进宫面圣,只是等大臣进入太和殿后,便是被软禁了起来,谁也不曾出来,金景盛多方打听,甚至派了人去也没有办法把人弄出来,白氏已经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她的三位兄长和父亲都被传召了进去,如今当真是生死不明。

张氏只觉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子,她虚弱的说道,芷云那边有消息吗?刚才去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说是被反军已经把韩国公府给占了。

接连的坏消息让金景盛很悲伤,也深深的感到一种无力感,他也想自己娘子白氏那般大声的痛哭一场,只是他知道此刻,自己只能强忍着,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他来撑着家里。

张氏脸色灰败,带着自责的语气说道,我应该早点就派人去送信的……,都怪娘,也不知道她们逃了出来没有。

金景盛想起韩曜无论何时总是镇定自若的摸样,安慰的说道,韩世子那般机灵的人,应该不会坐以待毙,兴许芷云表妹要比我们先逃了出去,娘,我们还是尽快走吧,据说那帮反军见人就抢,稍微看不顺眼就杀人,你知道那云君侯家吗?我听人说他们家二百余口已经都被杀了……张氏想起那个平时总是笑的很和气的云君侯夫人,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忽然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哀感,这世道,怎么会乱成这样。

杜妈妈扶着张氏,劝慰道,夫人,你还需要节哀,以后这个家就靠着夫人了……,咱们听少爷的话,赶紧走吧。

张氏无力点头,杜妈妈,你说的对,老爷要是不在了……,这个家还需的我来支撑,呜……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金景盛见到张氏在那边抹着眼泪,想起在宫中生死不明的父亲,还有姚芷云,只觉得一股难以克制的悲痛袭击着他,也忍不住眼眶发红,只是却强忍着泪意说道,娘,我们走吧,娘子她已经在房间等着你了。

如此,杜妈妈扶着张氏朝着门外走去。

金家密道的入口在主屋内的东次间,这个时候白氏正带着自己几个心腹丫鬟和婆子焦急的等在门口,正在琢磨张氏怎么还不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屋外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她吓了一跳,急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只见,屋外庭院内,一群穿着兵甲的人和一帮黑色夜行衣的人正在激烈的交手,白氏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躲到丫鬟红玉的身后,他们……,他们是什么人?那丫鬟红玉也是瑟瑟发抖,只是她却不敢挪动身子,装着胆子朝着那群人瞧去,忽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少夫人,那人不是老爷吗?不过,还有几位我没见过的小姐和夫人。

显然那一帮穿着夜行衣的人更加的训练有素,几乎是压倒性的把几十个穿着兵甲的人解决掉了。

白氏见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便是整了整衣服走到金穆文的跟前福了一福,公公,真的是你?金穆文擦了擦被溅到脸上的血痕,抬眼见自家的媳妇,便是点了点头,你相公和母亲呢?随即看到白氏好奇的打量他身后的姚芷云便是说道,这是芷云外甥女,还有她的母亲和妹妹们……正在金穆文说话这会儿,忽然听到身后带着哽咽的声音,老爷,是你吗?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四章左右的剧情,我尽量明天写完,因为下周小碧要做个手术……%>_<%☆、旧梦张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她眼中含泪,仔细的打量着金穆文,好一会儿,感觉到金穆文手上的体温,这才确认,人是真的是回来了,老爷,你是怎么回来的?当时我听盛儿说起宫中传来的消息,当真是以为……说道这里再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金穆文安慰道,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孩子跟前就不要哭哭啼啼的。

张氏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笑道,正是,老爷是怎么脱险的?我听说好多人家的大人都被软禁了起来……金穆文听着这话,便是瞧了眼身后的姚芷云,见她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黯然,说来也巧,我好容易脱了身逃到了小蒜苗胡同就遇到了反军,也幸亏遇到了芷云外甥女这才脱险。

芷云?张氏这才看到金穆文身后的姚芷云,她激动的无以复加,芷云,真的是你?说完就上前抓住了姚芷云的手臂,似乎怕她跑掉一般。

姚芷云看张氏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笑道,舅娘,是我。

张氏这下真是喜出望外,觉得上天待她太亲厚了,刚才还担心的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眼前怎么能不欣喜,便是拍着姚芷云的手背,激动的连生说道,好好,你能来就好,我还一直担心着你,让你表哥派人去寻过,咦,外甥女婿呢?他有事先出城了,我们约好去城外汇合,舅娘,你不会嫌弃我们跟着你吧?姚芷云说完就指了指身后的李氏等人。

张氏见李氏朝着自己打招呼,就当没看到一般,那目光转到姚芷云身上,热切的说道,我怎么会嫌弃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世道乱的厉害,你也就跟着我,我心里才能放心。

随即看了眼佟姑姑怀中的韩熠,只觉得当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喜欢的不行,这是熠儿吧?快给舅娘抱抱。

张氏膝下空虚多年,看了孩子自然是喜欢。

佟姑姑一阵犹豫,却见姚芷云点头,这才把孩子递给张氏,张氏多年没抱过孩子,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很快就找到了诀窍,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熠儿,我是你舅祖母,来,笑一个?韩熠似乎感受了张氏热忱的眼神,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张氏瞧了不一会儿,忽然就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无牙的嘴,很是可爱。

这下别说是张氏了,就是一旁看着的金穆文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只是他看了眼天色,便是说道, 如今形势紧急,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真是高兴糊涂了,这就走。

张氏忙点头道。

金穆文带着姚芷云等人陆续进入了主屋,那密道藏在耳房的床下,很是隐秘,为了能更好的通气,通道口已经打开多时,金穆文最是熟悉,率先走了进去,入口很小,每次只能进一个人,他们这一行人数不少,光是陪着姚芷云的护卫就不下十几个人,虽然入口窄小,但是进入了里面之后就会发现,密道很宽阔,约莫八尺宽十尺高,人虽然多但是倒是并不显得拥挤。

一路上大家都静悄悄的,无人说话,白氏显然最是胆小,一直抓着金景盛的手臂便是寸步不离,这摸样只差让金景盛抱着她走了,只是金景盛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瞟向走在前面的姚芷云,心里有些怅然,又有些难过,快一年不见了,她越发的漂亮了,兴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身上带着一股女人的妩媚,如夜色中的一颗明珠,让人移不开视线,一想到她已经成了他人之妻,心中便是难过不已。

白氏很快就发现了金景盛的异样,她眼神黯然,其实这门亲事是她自己挑选的,她自负美貌和才情,到了婚嫁的年龄还挑挑拣拣的,可是把家里人给急坏了……,只是她不愿意勉强,发誓一定找个自个儿喜欢的,直到有一天金穆文带着金景盛来拜访。

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英俊的男子,他身上带着那种读书人惯有的儒雅,容貌清隽飘逸,每次笑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

白氏以为金景盛也会对她有这同样的感情,毕竟她自认才学品貌无人能及,只是等她嫁过来才发现……,自己夫君心中有着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心中愤然,那目光也随着金景盛对着姚芷云而去,就这么一走神,她脚步一个踩空,便是向右倒去,啊!金景盛连忙伸手抱住白氏,问道,娘子,你没事吧?白氏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随即见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瞧着她们,红了脸颊想要挣脱开……,忽而她想到姚芷云就在一旁瞧着,心中涌上一股不甘,便是娇柔的说道,夫君,我脚疼。

说完就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

金景盛见了白氏这摸样,皱着眉头柔声说道,是不是刚才扭到了?就是疼的厉害。

白氏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怜兮兮的朝着金景盛望去。

金景盛本来想扶着白氏却见姚芷云也停下脚步看着自己,不知怎么就避开了白氏的伸出的手臂,像是逃避一般,他喃喃的说道,让春红和春绿扶着你吧。

说完就大步的向前走去。

白氏咬紧牙齿,看着冷漠离去的金景盛眼中盛满了委屈,只是却知道现在并不是她能耍性子的时候,便是忍住泪水,让丫鬟扶着慢慢的跟了上去。

姚芷云不动声色的看着金景盛和白氏之间的暗流,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么长见了,金景盛还没忘了自己……,随即又想到失去消息的韩曜,只觉得心中一阵气闷,暗暗祈祷希望韩曜一路平安。

走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金穆文便是提议休息下,佟姑姑拿了干净的垫子让姚芷云坐在上头,又取出竹筒倒出些水来,姚芷云就着佟姑姑的手上的水杯喝了两口,这时候张氏也坐到了跟前,她和姚芷云一年未见又加上看到韩熠很是喜欢,自然就靠了过来。

张氏笑着问韩熠的情况,问孩子淘不淘气,有没有开始在吃辅食,有没有开始长牙齿,姚芷云也笑着一一回答,好像一年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气氛很是融洽。

一旁的白氏看着张氏正带着艳羡的目光瞧着姚芷云的孩子,心中黯然不已,她又朝着身旁的金景盛望去,见他也表情愣愣的看着那孩子,心中更是气愤难平。

如果自己这一年生下个一男半女的,金景盛会不会就对她另眼相看?而张氏也不会整日的拿自己和姚芷云相比……,只是这能怪得了她吗?御医明明说她身体好的很,她娘曾经把她喊过去说有个相熟的御医说,应该是金景盛不育,只是男人不育又不像女子可以诊脉出来,她就是想洗清这罪名也得先给金景盛抬几房妾侍,在熬个几年的,可是她却不愿意这么做,她根本没有办法忍受金景盛身边有别的女子。

这个密道是直接通道城外的佛岭山的,只是密道暗黑,又加上金穆文等人步行且带着女眷孩子,时不时的要休息下,行程很是缓慢,约莫走了一个时辰还在京都城下转悠。

几个人又歇了一会儿,才开始走,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每个人都又累又渴,特别是张氏等女眷,自小都是娇生惯养哪里有受过这罪,就是出府也是坐着那马车,何时走过这么长的路,最后金穆文无法,看着差不多出了京都城,便是让几个人和衣小睡一觉。

这一夜韩熠像是知道母亲的为难一般,很是乖巧,即不哭也不闹,姚芷云看着真是欣慰的不行,只觉得虽然跟韩曜失去了联系但是有这个孩子陪着,心里多少有些慰藉。

夫人,你且靠着我闭一会儿眼睛吧。

佟姑姑靠在墙角边,看着一脸疲惫的姚芷云心疼的说道。

姚芷云点头,却是不敢放开孩子……,把头靠了过去,佟姑姑是她的乳娘,自从抱着她长大,自然很是亲近,她闻着佟姑姑身上梳洗的味道,好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想。

梦里,姚芷云抱着孩子走在暗黑的密道,她正奇怪为什么一群人就剩下她和孩子……,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她走了好长时间,只是却迟迟没有见到出口,渐渐的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袭击着她,她总感觉这个密道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她根本出不去,忽然间她感觉天旋地转,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便是躺在了一处石头做的床铺上,四肢被绑住,而她的孩子却不知道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身体不舒服…… 正努力完结中。

☆、梦醒正在姚芷云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长发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让人看不清面容。

眼见男人越靠越近,姚芷云忍不住问道,你是谁?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并没有说话,待他走进姚芷云,便是眷恋一般的把手放到了姚芷云的脸上,无限轻柔的抚摸着……,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可真漂亮,一点都没有变。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袭击着姚芷云,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腐朽的味道,似乎很久没有洗澡……,而他那干巴巴的手指贴着她的脸颊,有些刺痛,你走开!不要碰我!男人听了这话却疯狂的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你让我走开?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走开?你到底是谁?姚芷云力图镇定,但是语调却不争气的颤抖了起来。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干巴巴的手指从姚芷云的眉眼渐渐的下滑来到了她的唇瓣处,看来你把我给忘记了是吗?当时你用这张小嘴迷惑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没有见过你,也不知道你是谁!这可不好,撒谎可不是好行为……男人说道最后一句却是加重了语气,他的手一扬,竟然是狠狠的甩了姚志云一个巴掌。

姚芷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打过,立时她感觉到耳朵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直到那只干巴巴的再一次抚摸上她的脸颊,才感觉到了恐惧,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软弱,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不会,你这张脸就是我死了一万次也会记得。

男人温柔的语调像是对情人的呢喃一般,他低下头和姚芷云面对面,腐朽恶臭的气息垂在她的脸上,简直就是让人作呕。

看着姚芷云皱着眉头的样子,男子露出凶恶的神色,怎么,嫌弃我了?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愿!说完便是抓住了姚芷云的嘴唇,强吻了上去。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对方滑腻的舌头像是一只蛇一样在嘴里滚动时候,姚芷云真的想把一辈子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当然她也是那么做的……你这个贱/人!看来我真的是不能温柔的对待你!男人暴怒,似乎带着几分的神经质,他的手伸到姚芷云的胸襟口……,只听嘶啦一声,单薄的外衣就这样被拉扯而开。

哈哈,我这叫让你懂得什么是占有!你还想嫁给那个书呆子是不是?我不会允许的!男人甩了下头发,靠近姚芷云的面容,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疯狂的笑了出来。

这一次姚芷云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他的容貌,血红的眼珠,苍白的肤色,还有不再年轻的面容,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可怖,他到底是谁?只是很快姚芷云就没办法思考了,对方禽兽一般的扑了上来,撕扯她残破的衣衫,此后的事情,她只觉得像是一场噩梦,如果可能,她希望自己所有的感官都是封闭的,这样她就可以忘记如地狱一般的痛苦,可是现实却很残酷,直到最后的那一刹那她都清晰的感觉到了窒息一般的□,她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自己已经不再清白了。

模模糊糊之中,姚芷云似乎听到了抽气的声音,似乎是出自于另一个男人。

你这个禽兽!简直猪狗不如!你知道她是谁?她根本就不是瑜兰!胡说,你骗我!我早就跟你说过瑜兰已经死了!她死了已经快二十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事实。

不!男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脆弱的像是一头幼兽,她没有死,没有死……听着两个人对话,姚芷云的心慢慢的沉到底,变的冷硬,绝望,她太熟悉这个后来者的声音了,原来是他……姚芷云手脚的束缚早就被□的时候解开,她拼尽了力气站了起来,虽然因为泪水,视线一片模糊,可是依然挡不住她看清那人熟悉的面容。

她想,这辈子已经毁了,女人贞洁被毁,还有活路吗?姚芷云忍不住冷笑,慢慢的向前走去,等她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已经是撞上了旁边的石壁。

场景再一次转变,姚芷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金府里内室的床榻上,此时金景盛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露出担忧的神色,见她醒来很是欣喜。

怎么样,感觉那里不舒服?姚芷云愣了愣,我这是在哪里?爹爹说发现你的时候正晕倒在假山下,当时你的头都磕破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金景盛说道这里,越发的握紧了姚芷云的手,似乎怕她跑掉一般,娘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好歹……金景盛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姚芷云一阵恍惚,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正在这会儿,忽然传来张氏惊喜的声音,芷云醒了?很快屋内的帘子被挑起来,张氏和金穆文鱼贯而入。

张氏见到姚芷云醒了过来,便是低头问道,头还疼吗?姚芷云却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金穆文,舅舅,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我的?金穆文轻咳了一声,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就是和你母亲闹了脾气也不能这么私自跑出去,知道大家有多担心?幸亏我在假山下发现了你。

随即又对张氏说道,我都说过了,子嗣事情虽然重要但是你也不能这么逼着芷云。

张氏低着头不敢答话。

姚芷云疑惑的看着这些人,这些场景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是记忆里的某个片段重现一般。

娘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头还疼。

金景盛在一旁见姚芷云愣愣的注视着金穆文便是担忧的询问道,御医说,娘子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

忘记一些事情?姚芷云恍然的抬头。

金景盛以为是姚芷云在害怕,便是更加握紧她的手,柔声道,娘子,你别怕,安心养伤。

姚芷云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慌失措,她只觉得一种恐惧涌上心头,默默的对自己说这都是梦,根本就不是真的……,那个密室的男人,还有被□的事情,这一切的一切都仅仅是做梦而已,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嫁给了韩曜而不是金景盛,还有她的宝贝孩子韩熠呢?她抱着头,想要极力否认眼前的事实,可是内心的恐惧却不断的扩大,渐渐的变成汹涌的海浪似乎要把她卷起来,抛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前世的记忆片段整合在一起,她犹记得在孕前一个月,她是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磕破了头,但是绝对没有密室的事情……,绝对没有!娘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姚芷云的耳边传来金景盛担忧的话语,还有金穆文和张氏的……,四周的一切都变的模模糊糊,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她对自己说,这是梦,只要她清醒过来就行,她疯狂的拍打自己的脑袋和又掐着自己,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

好一会儿,姚芷云的耳边传来佟姑姑担忧的声音,夫人,你醒醒!姚芷云缓缓的睁开眼睛,等焦距慢慢的对准就看到了面露担忧之色的佟姑姑还有张氏等人,她此时正被佟姑姑抱着。

原来刚才的事情真的梦?夫人,你喝点水吧。

素月赶拿了杯水过来。

姚芷云就着素月的手喝了一口,只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点,她的目光朝着四周瞧去,左边坐着金景盛和白氏,右边是金穆文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熟悉?姚芷云抱着头,心想她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半路金穆文领着这个把自己全身都罩在面罩之下的男人开始,她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然后……,然后她就做了刚才那个梦。

那种窒息一般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姚芷云不自觉的摇头,想要极力否认梦中的事情,可是那一切却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她胆战心惊,忽然,她的耳中响起前世碧芳带着鄙夷的声音,你肚子里怀的可是野种!野种……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野种,明明是金景盛的!脑子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她,姚芷云你就承认吧,那个梦境只不过你的曾经忘掉的记忆,张氏并没有冤枉你,那孩子却是野种!姚芷云神色恍然,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她眼中带着浓重的恨意,一步一步走到了金穆文的跟前。

金穆文诧异,自从他和姚芷云在小蒜苗胡同碰上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用正眼看过他,芷云外甥女,你这是有什么事?只是说完就不自自觉地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那陌生男子的视线。

舅舅,你这后面的人是谁?怎么一直没跟我们说过?姚芷云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金穆文。

金穆文眼中闪过莫名的心虚,这个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他怎么带着面罩?他是……,脸被烧伤了,看不得。

是被烧伤了,还是见不得人?姚芷云说完就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掀开了陌生男子的面罩。

猩红的眼睛,还有病态苍白的肤色……,这个人竟然就是她在密室里梦到的男人。

☆、暗藏的事实姚芷云从来没有这么见过这么惊慌失措的金穆文。

恐惧,害怕,还有难堪的神情都一一浮现在金穆文的脸上,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表情,芷云,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精神不大好,你不要吓着他了。

说完就朝着一旁的侍从瞪了一眼,那侍从赶忙过来拉住那男子,似乎想要把他请到一边去。

姚芷云笑的悲伤,原来,舅舅,这就是你的秘密是吗?金穆文恐慌道,什么秘密,芷云,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到底是谁?姚芷云向那男子瞧去,却见他紧紧的盯着自己,那贪婪的目光是这么的熟悉,如梦中重现一般,让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姚芷云,浑身颤抖了起来。

我说了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仅仅是你的一个朋友,你就帮着他顶替罪名,维护着他在府中为所欲为,纵容他祸害我娘还不够,差点又让他祸害到我,我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谁!姚芷云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

金穆文脸色煞白,芷云,你在胡说什么。

舅舅,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怎么这次没有把他藏起来?是因为来不及了吧,你本以为会困死在宫中,结果却趁着反军攻入皇宫的那混乱时刻逃了出来,你没有想过我会找你且借着这密道出城,也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安排他的出城,你就想着,我也不认识他,就让他藏在人群中这么混过去,不过你想得也太完美了!如果没有刚才的梦,不对,与其说是梦,应该算是遗失的记忆,更为准备,兴许她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怪不得张氏会对她下狠手……姚芷云每说一句,金穆文的脸就变白一分,等到姚芷云说完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

舅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说出实情?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他让爹娘两个人误会丛生,直到娘死为止也没见过爹……,导致父亲对我不闻不问,让我们骨肉分离,即使父亲现在相对我示好,我的心再也捂不暖。

金穆文低垂着头,好一会儿抬头,竟然是泪流满面,别问了,算舅舅求你了,你受辱的事我都说过了,我愿意承受任何的责难,只要你好过一点。

你怎么承担?如果我大婚之前的那一夜当真被他□了,你叫我如何活下去?噢,我知道你了,你肯定想着让表哥来承担是吧,让他把我娶进家门?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姚芷云冷笑的说道。

我……金穆文发现,他竟然无话可说,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那语调充满了绝望的无奈,我也没有办法,他是个可怜的人……不仅是个可怜的人,还是你的至亲吧,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维护他!让我猜猜。

姚芷云上下的打量着那男子,只觉得那面目和金穆文竟然是这般相像,又算了算年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是她却不敢确认,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怎么会被金穆文藏在府中这么久。

金穆文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姚芷云,别,别再说了。

能让舅舅这般不顾一切的维护……,他不会真的是外祖父吧?姚芷云说完就摇了摇头,似乎连自己也不肯相信。

那男子听了这话,平静的眼神忽然就狂乱了起来,闪现着暴虐,似乎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姚芷云,他伸手抓住她的衣领,我不是你的外祖父!咳咳,快放开我!姚芷云被勒的难受,忙挣扎了起来。

金穆文上前想要扯开两个人,却被那男子推到在地上,那男子似乎疯了一般紧紧的掐着姚芷云的脖颈不肯放开,眼睛睁的老大,这时候姚芷云才发现,他的眼睛并不是真正的红色,而是因为布满了太多的血丝……,真是恐怖至极。

小贱人,枉费我从小把接入府,锦衣玉食的把你抚养长大,你却这样忘恩负义,怎么,你以为有了穆文那小子的庇护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还想嫁给那个姓姚的书呆子,好逃离金府是不是?你想的美,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男子笑的猖狂,只是眼神狠辣,似乎下一刻就会把姚芷云撕裂一般。

父亲,她不是瑜兰,她是瑜兰的女儿芷云!金穆文站了起来,再一次上前想要扯开两个人。

男子忽然间笑了起来,不对,应该说金东锦神经质的说道,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她就是瑜兰。

他把额头对着姚芷云,语调异常温柔,别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是想重振家业?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恢复祁家的盛况?你不是很喜欢穆文,我都可以给你。

姚芷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她想都没有想的吐了口水过去,你这个禽兽!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养女产生这样龌龊的想法!金东锦擦了擦脸上的唾液,露出阴狠的表情,小贱人,我对你好,你也不知道感激,敢对我吐口水!我马上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说完就要撕扯姚芷云的衣服。

金穆文在一旁大惊,再也顾不得其他,快拦住他!一旁目瞪口呆的两个侍从们齐拥而上,想要扯开两个人,无奈男子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两个侍从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正在这会儿,刚才去前面探路的齐左带着护卫匆匆赶到了,他见姚芷云情况危急,二话不说上前拿起剑柄就朝着金东锦的头拍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金东锦只觉得一阵剧痛,不得不放开了姚芷云。

齐左赶忙扶着姚芷云,护在她的眼前,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我们世子妃无礼!金东锦擦了擦额头的血痕,暴怒的喊道,瑜兰你这个小贱人,这个男人是谁?难道是你的另结的新欢?我就知道你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勾引了我不说还勾引我的儿子……,说,是不是只要满足你的愿望,你就可以向任何男人敞开你的衣衫?金穆文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金东锦不堪入目的话让他简直无地自容,这些年他为了能保住这个秘密,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东西,每次夜半想起病逝的金瑜兰都会割肉一般的痛苦,想到姚芷云所受的欺辱也会难过的无以复加,可是他没有办法,这个人是他的至亲,生他养他的父亲,他实在做不到大义灭亲。

父亲,求你了,不要再闹了。

金穆文含泪劝道。

你个混账东西,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你既然知道怎么会维护着那个小贱人嫁给姚家的那个书呆子!男子把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要是个孝顺的,就把瑜兰给我抓回来。

父亲,你不要胡闹了。

金穆文的话语显然相当的苍白无力。

姚芷云冷笑道,舅舅,到了这时候你还想护着他,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当时娘被他欺辱的时候,你谎话连篇的欺骗着娘,你就不感到亏心的慌?娘那么相信你,那么喜欢你,那些年心里一直都装着你,你却是这样对待她的!金穆文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说瑜兰她喜欢我?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姚芷云想起母亲写给姚寒允的信,那上面却是标明了之前喜欢过金穆文。

我真的不知道……金穆文很是错愕,却难掩惊喜的神色。

姚芷云叹了一口气,她没想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金穆文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原来金瑜兰和金穆文其实是彼此相爱的,只是因为名分的原因,谁也不曾对谁说出口过,金穆文以为金瑜兰喜欢的是姚寒允许,而金瑜兰以为金穆文对她不过是兄妹之情……如果,老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两个人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母亲留了封信给我,她说一直觉得愧对父亲,因为她心里那个人始终都是你。

姚芷云慢慢的复述道。

金穆文听了这话,忽然变得失魂落魄起来,他像一个无神的人一样蹲坐在地上,似乎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好一会儿才,痛哭道,瑜兰……一时,密道能只能听到金穆文的抽泣声,姚芷云摇头,准备转身就走,没曾想,金东锦又发了疯挣脱开两个侍从,朝着姚芷云扑了过来,齐左哪里会让他如愿,拔出了长剑,你再过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金东锦哈哈一笑,很是疯狂,来啊,来捅我一刀!不然我就把你身后的这个小贱人压在身下,好好的销魂一番,怎么样?你是不是也尝过她的味道?齐左实在听不下去,在他心中姚芷云会是和韩曜一样重要的的存在,便是怒喝道,你他娘的放屁!怎么你还没尝过她的滋味?啧啧,我可是有幸摸过她的肌肤,当真是……金东锦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齐左提了剑就冲了过去。

父亲!齐左!金东锦的腹部插着一把剑,他口吐鲜血,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竟然真的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四周静悄悄的,金穆文俯首在金东锦尸首旁泪流满面,谁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死去,就是恐怕连金东锦本人也没有想到。

姚芷云没曾想,齐左是错手杀了人,她虽然恨不得金东锦死去,但是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齐左单膝跪地,夫人,是我失手了。

随即又傲然的说道,不过此人辱骂世子妃,就算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会心慈手软,他就该死!金穆文看了眼齐左,无力的挥了挥手,他的命该如此,做了那么多恶事,也是该走了。

随即又说道,芷云,你不要怪他,二十几年前他就疯了,因为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的养女,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这无疑这对他是巨大的打击,再后来他就神志不清,我把他藏在府中的密道也是没有办法,死了也好……与其那样神志不清的活着,还不如就痛快的死了。

密道内暗沉乌黑,犹如此时所有人的心情……☆、大结局一年后万物复苏,春暖花开,熬过寒冷的冬季很快就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曾经繁华的京都街道上路人三三两两,人满为患的酒楼铺子如今冷冷清清,只余下穿着皱巴巴墨绿色棉布短打的伙计在勤快的抹着桌子,他时不时的还要朝着门外眼巴巴的望去,希望能有个的主顾光临,起码能开张讨个吉利,别是晚上吃饭又要看掌柜的白眼。

不远处马蹄声起,尘土飞扬,随着大声要求避让的声音响起,一队几十人的军士骑着高头大马簇拥着一男子急行而来。

只见这男子穿着银白的铠甲,头上戴着红缨头盔,身姿如松,英气逼人……,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得不折服的威压,不过转瞬,就飞扬而去。

店小二把目光从那远去的军士身上挪开,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军,这么威风……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拘偻着身子,慢慢的走了进来,见店小二发愣,用拐棍敲了敲地面,嘶哑的说道, 店小二,你在看什么呢?你不做生意了?那店小二看到终于来了位主顾很是高兴,露出一口白牙笑的热情,做啊,客官,刚才我疏忽了,您可别生气,就是看着刚才那人好威风啊。

随即把人领到靠窗的座位上,您看要吃点什么?那老头坐了下来,给我来一碗阳春面吧,少吹牛了,如今这世道你们难道还能做出其他的菜不成?店小二尴尬的笑道,你老人家可是明白人。

如今京都刚刚恢复了几分的生气,只是大灾过后,哪里有那么多充裕的食材?能吃上一碗精白面做的阳春面也算是不错的了。

那老头似乎知道店小二的窘迫,嘿嘿一笑,就这年景,就是皇宫里的娘娘也不一定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不过你刚才看到的那位就不一定了。

店小二好奇道,刚才那位看着很是威风凛凛的,到底是哪位将军啊?你竟然不知道他?老头摇了摇头,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韩国公府的世子爷韩曜。

是他?店小二诧异道,就是那个单枪匹马把咱皇上从土匪窝里救出来的韩曜?可不是嘛,不过土匪……嘿嘿,到底谁是土,谁又是匪,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老头讽刺的一笑,低头开始用饭。

嘿,老人家,你可是小瞧我了,谁都说那围杀咱皇上的是二皇子,他派人扮成了土匪,你当我不知道呢,这京都里已经都传遍了,当时咱皇上还是宁王……店小二颇为得意的说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武明四十一年冬。

齐武帝和太子夏云诚被乱民烧死于大齐皇宫,后乱民头目李忠自立为帝占据京都三月有余。

二皇子夏元晗抗旨置京都和皇上安危不顾,一意孤行,屠杀降军,引起民愤,实为谋逆,被从北疆带领三十万军士,救援京都而来的韩国公寒武威击杀于余周桥。

第二年春,韩国公收复京都,斩杀李忠于玄武门下,后拥立宁王登基,改年号为长荣。

长荣元年四月,韩国公世子韩曜追击二皇子叛军余孽,俘获叛军三万余人,其中也包括了早就暗投到二皇子门下的平阳侯府一家。

素月手上提着食盒慢悠悠的走在兰花别院的小路上,脸上尽是深思之色,她想着姚芷云和韩曜日渐冰冷的关系,只觉得心烦意乱的不行,就算是世子爷考虑不周让小公子下落不明,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夫人再怎么伤心也不能这么和世子爷较劲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总是要向前看。

她想到韩曜如今越发风头正盛,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正打着他的主意,前几日她还看见太后赐给韩曜的几名女子,其中有两个据说还是王皇后的远房侄女,那两个女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姿容出色不说还能歌善舞,简直就是尤物,不止这些女子,素月还听说那闵大学士为了巩固在朝中的地位想要把侄女送过来做侧妃,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手中的食盒如千斤重一般,她自然知道夫人心中的心事,小公子那么懂事可爱的孩子,刚开口会喊娘,当时说没了就没了,就是她,也难过不行,何况是夫人?但是如今夫人身后已经是没有娘家帮衬了,姚寒允和太子一同被烧死在皇宫,虽然当今殿下已经追封了他为殿阁大学士,只是人走茶凉,这不过是虚名而已,如今夫人如今所靠的不过是世子爷那点之前的情谊和对夫人有着愧疚之情。

素月从拱月门进了兰花苑就看到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其中有两个出挑的女子赫然是太后送来的那两个女子,她心中一惊,赶忙走了过去,这一瞧不要紧,气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王兰和王萝站在桃花树下,不过刚开春却穿着单薄的纱衣,化着精致的妆,看着很是婀娜多姿,其中的王萝正指挥着两个小丫鬟挖着种在小花园中的兰花,只是素云几个丫鬟怎么肯让他们随意的想挖就挖,这么一拦着,自然就吵了起来。

素月只觉得气的浑身发抖,夫人和世子爷的关系在冷淡也轮不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来这里捣乱,她疾步走了过去,叉着腰冷着脸说道,大胆,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胆敢在这里放肆!穿着红色纱衣的王萝露出讥讽的笑容,什么地方?不过就是世子妃居住的兰苑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素月皱眉,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敢来这里挖兰花?这几株绿云兰花可是世子爷花了上万两的银子买过来的,可不是阿猫阿狗的想要就有的。

随即语锋一转,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素月,似乎看透了她一般,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过就是被人送来送去的玩物罢了,还真以为沾上宫里娘娘的贵气就也就成人物了。

要是平时这王兰和王萝绝对不敢在国公府邸这么放肆,可是此时因为世子妃这一年闭门不出,不管府内的事情,世子爷又常年不在,导致府中有些不成样子,王兰和王萝便是仗着自己是王皇后的亲族,又是太后赐了下来,在府邸里端出侧妃的架子,很是作威作福,如今竟然是连世子妃也不看在眼里。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世子妃的一个丫鬟而已,还当真自己惹不得了?哼,谁都知道世子爷已经有半年没踏入过这里,世子妃早就失宠了。

王萝自从来了韩国公府后哪里受过这气?一旁的拿着小铲勺的丫鬟附和道,就是,谁都知道世子妃不受世子爷待见,外面都疯传皇上想让世子爷娶内阁首辅的小女儿为正妃呢,你们世子妃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她也配这兰花?随即对着穿着月白色纱衣的王兰说道,小姐,这种千金难买的兰花应该是种在小姐院子内才行,也只有小姐才配得上这花。

素月虽然知道韩曜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但是如王家姐妹所说这半年来韩曜确实没有踏入过兰苑一步,这也正是她担心的……王萝自然是看出素月的犹豫,越发趾高气扬道,看你也是伶俐的,如果乖乖的把这几株兰花挖出来送给我家姐姐,等你家世子妃被废了那一日,我们姐妹也不计前嫌,起码赏你一口饭吃……王萝说完正暗自得意,却忽然发现现场的每一个都脸色古怪,特别是她姐姐王兰正使劲儿朝着她使眼色,姐,你怕什么,世子爷要是喜欢世子妃还能让她搬到这偏僻的地方来,什么特意为世子妃建的院子,我看是特意要把她幽禁起来的牢笼而已!王萝的话刚说完就见王兰一脸的惊恐之色,而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黑影袭来,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倒在了小花园中的假石下,口鼻中有血液流了出来。

王兰几步跑到王萝身旁,见她伤势不轻,便是急忙跪着对还要再踹一脚的韩曜说道,世子爷,是奴婢的妹妹不知深浅,还望饶了她。

说完抬着头,直直的注视着韩曜,她眼中含着泪,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纱衣,一脸的楚楚可怜之态,犹如带着雨露的梨花,洁白美丽而惹人怜爱。

韩曜见王兰那一双美目似有如无的朝着自己瞟了过来,竟然流露出几分的媚态来,只觉得怒意更盛之前,原来又是有了非分之想的女人,你又是什么东西?这里也是你能来的?韩曜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甲胄,身姿如松的站在那里,俊朗异常,他常年作为上位者的威压不知不觉中散发出来,威风凛凛,目光如寒冰一般冷冽,只让人不敢直视。

王兰心中恐惧,只是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冷冷清清,想着来之前王皇后的交代……,她今日挑唆王萝到这里来挑衅不就是等着和韩曜碰面,机会不过这么一次而已,这么一想便是狠下心稳住心神,越发楚楚可怜的瞧着韩曜,那摸样很是惹人怜爱,奴婢因名中带着兰,从小便是喜爱兰花,不过是听说世子妃院中的种着名贵的兰花便是想来看一看,奴婢的妹妹却是不懂事,冲撞了世子妃院内的几位姐姐……呜呜,还请世子爷开恩。

韩曜心中厌烦无比,根本就不去瞧王兰特意拿捏的美态,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把她们给我从哪里来就送回哪里去!那随从犹豫道,世子爷……这两个人可是从宫里来的,难道要送回宫里去?你没听见我说的话?韩曜冷冷的对着那侍从瞧去,目光锐利如刀,只看的那侍从冷汗直流。

王兰听了这话才慌乱起来,她好容易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出来,难道又要被送回去?那王皇后会怎么看她……,世子爷,奴婢错了,不要送奴婢走,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

说完就上前抓住了韩曜的腿,苦苦哀求。

韩曜见王兰说的可怜,便是抬眼瞧她,正在此时忽然感觉到王兰的胸口竟然有意无意的磨蹭着自己的腿侧,他勃然大怒,再也没有犹豫,脚上狠狠的用力,只听一声惨叫声,那王兰竟然也被踢到在地上,口中冒出鲜血来。

这是在做什么?忽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众人都朝着门口看去,却是见长久没有出门的世子妃姚芷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韩曜见姚芷云的目光扫了众人圈,最后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他们有大半年没见过了,姚芷云那熟悉的目光带着几分询问的神情,让韩曜心里涌出一股热浪来,他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王兰是一个聪慧的女人,自然也知道该断则断,她知道如今引起了韩曜的反感,想要活下去就只剩下……,她拼尽全劲儿,用了吃奶的力气爬到了姚芷云的身旁,世子妃,都是奴婢……,奴婢和妹妹听说世子妃这里的兰花开的好这才要过来瞧瞧……,没曾想惹怒了世子爷,太后娘娘来的时候叮嘱奴婢要伺候好世子爷,让守在北疆的老侯爷放心,奴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这不是让奴婢活不下去吗?姚芷云看着韩曜,她们是太后赐给你的?韩曜从来都镇定自若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的慌乱的神色,他之前根本在意过这些女子,只是如今姚芷云这么一问,突然就有几分窘迫,他对这些投怀送抱的女子自然是没有一点心思,但是……,别是让姚芷云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之前都没见过她们……姚芷云瞧了眼两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是太后赏赐的,总是要留几分体面,把她们带下去吧,找个郎中好好看看……直到王兰姐妹消失在门口,姚芷云才把目光重新转向韩曜,世子爷,不进去坐坐吗?韩曜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刚才还担心姚芷云误会,没想到这会儿她竟然邀请自己入内,他还记得以前每次过来,姚芷云对她都是爱理不理的,最后一次甚至哭着对他说,见到他和韩熠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都是一种煎熬……,他这才忍着一直都没有过来,要!自然是要进去的。

直到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才能好好的彼此打量,姚芷云觉得韩曜面容清瘦了些……,还带着几分风尘仆仆,好像刚从外面回来,似乎一年前在城外初见也是这样的情形,韩曜听到她被老韩国公所救,便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只是那时候她太悲伤了……韩曜觉得姚芷云神色似乎要比半年前好多了,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回来,姚芷云躺在床上只剩下半把骨头,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止不住的疼了起来,要不是他没有按照约定及时赶回来,也许那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等素月端了茶水上来,两个人便是互相看了一眼。

你……我……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姚芷云见韩曜坚持,便是点点,她犹豫了好一会儿,似乎正努力的斟酌着用词,自从我们重逢开始,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过话。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韩曜赶忙说道。

姚芷云笑了笑,带着几分的凄凉,其实你以为我怪你,我根本就没怪过你……,我怪的是我自己。

那凄凉的笑意从眼角一直延伸到眼睛里,只看的韩曜心酸不已,芷云,这件事确实是应该怪我……,我太自大了,把一切想得那么自然……姚芷云打断了韩曜下面的话,世子爷,能让我一次说完吗?随即见韩曜点头,便是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见你,其实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见你,那一日京都大乱……,我当时我不顾舅舅的劝阻非要和他们分开,我仗着自己带着护卫,又生气舅舅一直以来袒护那个人,让我和母亲受苦,我心里更是替母亲不值,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的人,分开之后,我们遇到了流民,他们像是疯了一样的抢东西,根本无视护卫的那些刀剑,只要能吃一口东西,似乎生死不再重要,我们好容易脱困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只好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宿在马车上,当时夜里我明明抱着熠儿睡了……,结果早上他就不见了,同他不见的还有我的同父异母姐姐姚芷琪。

说道这里姚芷云已经是泪流满面,守夜的护卫说,姚芷琪抱着孩子往外走,只说是我嫌孩子哭闹烦,这才让她抱着带到别处,那护卫又不知道我和姚芷琪的纠纷,便是这么傻傻的信了,我发誓,我早就看出来她对熠儿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但是我却忽略不计,我要是知道她为了能得到平阳夫人的喜欢偷了我的孩子……别说了,这不怪你,谁能知道姚芷琪会这样恩将仇报,你不顾前嫌好心收留她,但是她却是……,其实真正要怪的是我,如果是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韩曜说道这里也露出悲痛的神色,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姚芷云的手。

姚芷云挣脱开韩曜的手,摇头说道,我明知道两军对峙,肯定是要以大局为重,但是你却生生不顾熠儿,让他们把我们孩子的头颅挂在墙上……,我当时听了只想晕死过去,但是我更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孩子!姚芷云说道这里,语气中带着哽咽。

姚芷云还记得的,当时知道姚芷琪偷走孩子后,便是赶忙追了出去,却已经晚了。

后来辗转反侧,在姚芷云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带兵前来援救京都的老韩国公爷,随即老韩国公爷递了消息给韩曜,如此韩曜闻讯前来,本来夫妻两个重逢该是欢喜的事情,却因为韩曜带来的消息让姚芷云晕死了过去。

原来,姚芷琪当初偷韩熠不过是想讨好平阳侯夫人,没曾想误打误撞,当时平阳侯一家子已经投靠了二皇子,当他们得知这孩子是韩曜的儿子之后便是大喜过望,向韩曜提出用孩子来换宁王,韩曜乍一看到孩子自然是又惊又怒,他当时以为姚芷云多半是已经……,虽然韩曜当时心如刀绞,但是又怎么会同意二皇子的要求,结果就生生看到孩子惨死,就是半辈子都在刀关剑影中生活,见证过无数死伤的老韩国公爷也受不了这刺激,老泪纵横。

所以,我决定离开这里回到青州去。

姚芷云的目光脱离了迷离,渐渐的坚定了起来。

韩曜豁然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震惊的神情。

姚芷云接着说道,这一年我没睡过一次好觉,每一次做梦都能梦到孩子,他刚出生时候的样子,那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好像他的世界只有我这个当娘的一般,他第一次学会笑,会喊娘……,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出现我的眼前,我受不了。

韩曜心胸剧烈的起伏,似乎要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情绪真的要走?姚芷云别开脸,她似乎无法直视韩曜眼神,她没办法告诉他,每次看到他就会想起死去的孩子,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心意已决了。

忽然哐当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韩曜把厚重的红木圆桌给掀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韩曜的目光聚集着暴风雨一般的怒意,似乎下一刻就会把一切都会毁掉。

姚芷云!韩曜努力的想要抑制一直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可是这一次似乎并不见效,姚芷云的想要离开的态度彻底的激发了他,齐左,你去把人给我抱过来!齐左带着几分犹豫,可是他现在还很虚弱,世子爷不是说等他身子好些了,再养的白一些……属下这就过去。

姚芷云从韩曜的眼神中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种让她感觉到一种内心潜藏着的某种希望,似乎她一直都在期望但是又不敢去面对的事情。

不过片刻,齐左就走了进来,他身上披着厚重的斗篷,那斗篷挡住了前胸,鼓鼓囊囊的。

齐左在韩曜的示意下走到了姚芷云的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夫人,您务必要镇定。

(剩下内容在作者有话)作者有话要说:姚芷云看着齐左掀开斗篷,露出一个肤色苍白如纸的瘦小孩子,也许是因为太瘦,孩子的眼睛尤为突出,占据了大半的面孔,此时那双乌黑的眼中露出惊恐的,不安的,甚至是歇斯底里的情绪。

姚芷云手指颤抖的指着孩子,他是……是……韩曜目光幽深深沉,是熠儿。

姚芷云身子踉跄了下,要不是身旁的素月扶住差一点就倒在地上,她手握着拳头紧紧的压住嘴,似乎想要发出声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咬着唇发出哽咽的声音,他怎么会……不用韩曜指出,对于母亲来讲,认出自己的孩子似乎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几乎就在第一眼,姚芷云就认出这是她曾经以为死去的孩子。

当时事情太突然,我根本来不及想办法去营救熠儿,只好死马当,重金贿赂了平阳侯手下的一个谋士,让他去暗示平阳侯如果能让孩子活着,即使以后二皇子败北,也能留条后路……韩曜目带悲伤的解释道。

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姚芷云颤声的问道。

韩曜叹了一口气,我不敢,当时我并不确定孩子还活着……,直到三天前我终于找到了他。

姚芷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和不安,这是躺在齐左怀中的韩熠发出来的,齐左试图去安抚韩熠的情绪,他的手刚抚摸上韩熠的脸颊,就被他狠狠的咬住,齐左不敢挪开,只能任由他咬……怎么会这样?他这是怎么了?姚芷云泪流满面,在素月的搀扶下踉跄的上前,我是娘亲,熠儿,你还记得吗?韩熠咬齐左的动作停止了那么一会儿,抬头瞧着姚芷云,好一会儿他松开齐左的手,当众人以为他认出了姚芷云的时候,他却目露凶光,叫嚣着伸手去抓姚芷云。

韩曜急忙上前,熠儿,我跟你说过,不许再伤人。

韩熠那双突出的大眼中闪过恐惧的神色,好一会儿,眼中闪过不甘的情绪,这才慢慢的收回了骨瘦如磷的手指。

姚芷云只觉得心里疼的像被撕碎了一样,眼前的韩熠骨瘦如柴,露出的胳膊上还带着伤痕……,皮肤干裂的如同陈年树皮一样,这哪里是一个二岁多的孩子该有的摸样?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露出那种恐惧和害怕的神情?他这是怎么了?夫人,平阳侯用别的孩子偷偷把把世子爷替换了下来,不过为了瞒住行踪,小公子一直被藏在地窖里,常年不见人,又被经常打骂,饱一顿饥一顿的,所以,有些……齐左恭敬的回答道,他还记得当时围剿二皇子余孽的时候,等好容易抓住了平阳侯,终于找到韩熠的下落,只是齐左到现在也忘不了当他跟着韩曜进入那恶臭薰天的地窖中,看到骨瘦如柴的韩熠的震惊,他还记得从来都是铁骨铮铮的韩曜,当时眼角闪着泪光。

齐左,你把孩子给我。

姚芷云伸出手臂说道。

齐左目带着犹豫,到不是他不愿意让姚芷云抱……,而是这孩子如今很喜欢攻击人,如今肯乖乖呆在他怀里,还是他被咬了好几次之后硬挺的结果,他抬头,世子爷……韩曜点头,给夫人吧。

当韩熠发现自己从熟悉的齐左身上被挪到姚芷云的怀里的时候,忍不住紧绷着身体,万分警惕的瞧着姚芷云,似乎在问,你想干什么?姚芷云只觉得抱在怀中的孩子都没有什么分量,她还记得当时一岁多的韩熠可是要比这个沉多了,又见韩熠用那种防备的眼神看着自己,只觉得心像是破了一个洞,血和生命都从里面留了出来,让她渐渐感觉到冰冷和颤抖。

熠儿,我是娘亲!姚芷云眼中含泪,双手颤抖的伸出,哽咽的对着韩熠说道。

韩熠虽然碍于韩曜的威胁不敢咬人,但是目光一直带着敌意注视着四周,特别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姚芷云,更是目带小心,似乎姚芷云下一刻就会变成恶魔,折磨他一样。

别怕,娘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以前最喜欢素云姐姐做的粉汤米糊,让她做给你吃好不好?姚芷云哽咽的伸手想要抚摸韩熠,没曾想韩熠一口咬住想要触摸他的手指,脸上尽是狰狞之色。

夫人!芷云!不要管我,让他咬……姚芷云虽然疼痛难耐,但是脸上却奇异的带着温柔的笑容,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韩熠的后脑勺,是娘不对,把你丢在那么远的地方,你一定受尽了苦头是吧?只要能解气就咬,别怕……,我在这里就没人能伤害你。

姚芷云的脸上带着令人动容的温柔笑意,眼神柔软如轻柔的羽毛,似乎那滴着血的手指不是她的一样。

韩熠歪着头,盯着姚芷云,好一会儿,眼神中的凶狠慢慢退去,只剩下探究的神情,他的嘴也慢慢松开,似乎在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谁?姚芷云感觉到韩熠的软化,只觉得欣喜的不行,更是紧紧的抱住韩熠,犹如失而复得珍宝,你认出娘了吗?说完见韩熠目光迷茫,便是柔声道,没事,以后你总会记起来。

把小公子带回房间里。

韩熠朝着齐左说道。

齐左领命,无奈的说道,夫人……,您把小公子给我吧。

姚芷云紧紧的抱着孩子,似乎怕谁跟她抢一样,你要带他去哪里?齐左额头汗淋淋的,心想这算怎么回事啊,世子爷和夫人赌气有必要拿他当夹心?是世子爷吩咐的。

姚芷云把目光投向韩曜,摇头说道,以后我就跟他在一起,熠儿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休想把我们分开。

你不是要回青州?你不是不要住在韩国公府了?韩曜神情镇定,只是语气中带着无限的怨气,像一个孩子一样。

此时阳光正好……,从窗户投射进屋内,带走了一片暗沉,使屋里亮堂堂的,姚芷云听到自己说,不。

她不能让别的女人占据自己的房子,欺负自己的儿子还有……,睡自己的男人。

后来,当韩熠慢慢开始恢复了正常能认人的时候,韩熠和姚芷云又住到了一起,姚芷云无意中问起姚芷琪的下落,韩曜便是沉默不语,最后说道,死了……,韩曜不会告诉姚芷云,他亲手用剑刺穿了平阳侯和姚芷琪的胸口。

----------------抱歉,迟来的结局,手术意外的提前导致最后一章没能及时写出来,术后一直没有调整过来,结局又卡的厉害,%>_<%不管怎么说,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我把二千字放在作者有话,算是买一送一?(对手指,表达歉疚的心情吧。

)我是第一次尝试写这类的题材,查了不少资料,结果写出来还是这么多不足,但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多读者喜欢,真是意外的惊喜,\\(^o^)/~咳咳,小碧的唠叨就到这里吧,肯定有很多妹纸想拍我,希望下篇文你们依然能喜欢。

还有,还有……,我真不敢看读者留言,%>_<%,会不会有妹纸留言要咔嚓掉本人。

等我有勇气的时候再一一回复留言吧。

75 番外 金瑜兰青州的春天总是来的特别的早,会伴随着阴冷的小雨绵绵,让人期盼春天之余又有些因为这雨水而困扰。

祁瑜兰撩开了马车的布帘,路旁开了一路的迎春花,嫩黄的花朵在绵绵细雨之中,映出朦胧的水彩。

奶娘余氏坐在马车祁瑜兰的身旁,她摸了摸祁瑜兰的发鬓,柔声说道,姑娘,别怕,金家是青州的大儒之家,姑娘能有幸在这样的家里做养女,也算是夫人泉下有知了……说道这里,余氏便是想起了那病逝的祁家大太太,忍不住红了眼圈。

祁瑜兰这一年不过九岁,往常这样的孩子都还在父母膝下撒娇打闹,她却是经历常人都无法想象的波折,小小年,纪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她拿出了手帕递给余氏,奶娘,以后这话便是不要讲了,不管我怕不怕,总归以后要改姓金了。

余氏听了这话气愤道,那该死的祁三爷,当时老爷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说什么虽是远方叔侄的备份,但是却亲如兄弟一般,还要跟老爷有难同有福同享,如此,从我们祁家捞了多少好处?就是每年从我们船上拿的西洋货也是有几车了,可是等老爷和少爷遭了不测,头一个带着人来闹的就是他……,还说让姑娘嫁给他那个瘸了腿的儿子,老爷当真是瞎了狗眼让那无赖泼皮占了那许多便宜。

说道这里余氏简直是悲愤至极,如果那祁老三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去挠人。

奶娘!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些事情以后无须再说了。

祁瑜兰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神似悲伤。

余氏心中一惊,瞄了眼祁瑜兰,见她眼圈有些发红,知道她这番话又让姑娘想起了伤心事,暗怪自己多嘴,便是隐忍住心中的悲愤,岔开话题说道,我听说,金家有二个小子,大的比姑娘大上五岁,小的倒和姑娘年龄相仿,不过,说主母年氏的倒是好相处的。

祁瑜兰根本没有听进去余氏的话,她愣愣的望着远方,手中握着一个湛蓝色的绸缎包袱,里面是她费尽心留下来的船只营运文书和印章,有时候她也会迷茫,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但是……,她想,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把祁家的产业振兴起来,就像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的一样,他们祁家永远都离不开大海。

金家的庭院内种着两颗石榴树,树旁边搭了个紫藤花架子,架子后面是一个鱼缸,嫩绿的荷叶下,几条金鱼灵活的游来游去的。

和祁瑜兰想象的不同,太太年氏是一位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少许老太的妇人,和俊逸儒雅的金东锦相比,不像是是夫妻更像是姐弟。

年氏笑起来一团和气,眉眼含笑,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让人讨厌不起来,祁瑜兰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这位妇人的时候几乎是立即的烟消云散了,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位新的养母。

路上还顺不顺利?是不是累着了?年氏膝下没有女儿,见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很是喜欢,拉着她的小手悄声的问着。

祁瑜兰被年氏牵着到了屋内,年氏又亲手给她拿了盅银耳羹,是我亲手做的,看看合不合口味?银耳羹很甜,长在海边的祁瑜兰其实不喜欢太甜的食物,可是在年氏那温柔的期盼眼神中,她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还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就连一旁跟着的奶娘余氏也吓了一跳,她想着……,她家姑娘可不是好相劝的人。

年氏很是高兴,把祁瑜兰搂在怀中,爱怜的说道,真是个让人心疼的。

随即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叫大少爷和二少爷过来,说是瑜兰妹妹来了。

不过一会,两个少年便是鱼贯而入。

这一天的下午雨刚停,阳光正好,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把屋内照耀的很是明亮,金穆文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直裰,腰上系着玉润的福字玉佩,俊秀的眉眼和父亲金东锦如出一辙,平静幽深的眸子却如一潭净水,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底色来,他气度儒雅,文质彬彬,和小他几岁的弟弟金穆广站在一起,犹如明珠在侧一般,很是显眼。

这是祁瑜兰第一次见到金穆文,她暗暗的盯着这个即将要成为哥哥的金穆文,瞧了很久,直到对方眉眼含笑的望了过来,她才有些羞涩的把头低了下来,她想,这个哥哥跟她以前见过的人可都不一样,但是到底怎么个不一样,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这么瞧着自己让她很是慌乱。

年氏在主院的旁边寻了个小院子,取名叫瑜兰院,三间正房,一间耳放,随后便是安顿了祁瑜兰,又拨了两个年轻的小丫鬟和几个粗使的婆子去伺候,更是亲自忙里忙外的布置屋内的摆设用具,显然很是喜欢这个养女。

就这样祁瑜兰便是住在了金家,过了几日,金东锦回了青州,便是请了家中的长辈祭拜了祖宗牌位,正式把祁瑜兰写入家中族谱,改名为金瑜兰。

金家在青州是一个大族,光是旁系的族人就有几百人,金瑜兰便是跟着哥哥金慕文和金穆广去族学上课。

金家让女子学习不过是图个家中大儒的名声,以后女儿家好嫁人,别说是金家的女眷不当回事,就是教书的先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金瑜兰却是不同,她每天都会认认真真的读书,还经常把教书先生的也问住,那老先生只感叹她不是个男子。

金穆文很是喜欢这个妹妹,每日总会去瑜兰院看一看她,给她带些好玩的小东西,有时候是西街上买的泥娃娃,有时候是一对可爱的耳环,还经常会给她带吃食,松糕,核桃酥,只要是他在外看到的觉得是好玩的都会有她的一份。

金瑜兰年幼家中就出了事故,对人的防备心颇重,刚开始还会对着个新冒出来的哥哥挑剔几分,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却慢慢的上了心,金穆文才学丰厚,言辞凿凿,不说话便是先带着三分笑,衬着那俊秀的面容,让人看着如沐春风一般,金瑜兰在学业上遇到的问题,都会被他一一解开,到了最后,金瑜兰便是连族学也懒得去,每日里缠着金穆文教她一个时辰。

金穆文也不推辞,每日里虽然课业繁忙,但总是会在下午的时候抽了一个时辰的空教金瑜兰。

那时候,庭院里种的梨花初绽,白色小花如晶莹的玉珠,散发着浓重的香味,金瑜兰坐在树下的认真的握笔写字,白皙的面容在这梨花的映衬下静谧而美好,让人看了一遍就是难以忘记。

这个时候,金穆文就会静静的看着,金瑜兰时不时的朝着他露出甜美的笑容,他也会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灿烂如明媚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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