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出了长乐宫,远远瞥见了那一双人影,男俊女美,甚是相配,男人的眼眸中无意间染上了柔情,宠溺地侧过头望着那一个女子,破冰的温柔让来往的宫女眼含桃花,面飞红云。
而女子却低头,望着自己怀中……不对,那是什么?王娡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近了,却见阿娇手中,抱着一个围着普通缎子,粉雕玉琢的小孩?这,该不会是彻儿的吧?王娡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倚仗着身侧的宫人相扶。
微风拂面,她眼眸一动,慢慢地挺直了身子,温言笑道:娇娇,回来就好了。
阿娇抬起头,回以一笑,身为赵安的经历,让她明白了如何叫做以假对假。
母后,你也来了。
刘彻微微敛去眼中的柔情,很是轻松地说道。
王娡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无意间一眯,却像是第一次看到阿娇的孩子一般,指着阿娇怀里的孩子,大为惊诧地问道:这是?这是朕的儿子。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偷偷抬起头来,望了阿娇怀中的孩子一眼。
上多年未有儿,此子,由皇后所生,又是长子,嫡长子,极有可能是太子!好在小包子也不认生,你看你们的,他吃他的手指,乐此不疲。
那便是哀家的孙子了,长得可真是喜人。
王娡早有预料,因而面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反倒是一脸欣喜地上前,想要抱一抱孩子。
阿娇一脸受宠若惊,瞥了一眼刘彻,就毫不犹豫地将孩子给王娡抱了。
心里带起一个冷冷的角度:虚以委蛇,谁不会?王娡抱着孩子,看着圆嘟嘟的孩子,鹅蛋脸不同于刘彻的棱角分明,最出彩的眼睛又极似阿娇,除了一张薄唇,其余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却偏偏缓缓地拍了拍小包子的背脊,口是心非地赞道:真像彻儿啊。
周围的人一看这水嫩嫩的小孩,再偷偷看一眼英挺过人的皇上,不禁低下头暗自嘀咕:他们怎么看不出?阿娇眯了眯眼眸,本是温情的眸色慢慢加深,缓缓透露出了冰霜,看过一眼小包子,又变成了冰刺,冷冽又扎人!小包子就是她的逆鳞!由的着人说三道四?她正要开口,刘彻却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在她之前,缓缓而笑:是啊,朕也觉得,小包子,简直与朕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众人听皇上这么说,忙不迭点头,太后皇上都这么说了,再看小包子,便觉得越发相似。
阿娇心里微微一暖,正要接过小包子,却听王娡笑言:娇娇,你回来了,后宫可是多了新的人儿,你不打算见见?至于这孩子,哀家想抱上一会,可以么?毕竟啊,这孩子,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喜爱地紧。
阿娇微微挑了挑眉,看了眼刘彻放在自己上方的手,垂下眼眸,说道:母后既是这么说了,娇娇怎么能违逆母后呢?违逆倒是显得娇娇剥夺了母后的天伦,娇娇自当遵从母后教诲。
所有人都看着,王娡定然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既然娇娇和母后都见了面,朕也就处理自己的事务去了。
朝才上了一半,他终于能安下心,上完了。
刘彻顿了顿,又在阿娇耳边轻声说道:等等朕再来看你。
王娡岂会看不到这样的小动作,眉头蹙得更紧了。
低头看着眼前这圆嘟嘟的孩子,还傻兮兮地笑着,眉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不耐烦。
好在她收敛地极快,再次抬头,已是神色如常。
阿娇便回到熟悉的椒房殿,卫子夫和李佳,早就恭候多时。
臣妾(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两人同时跪倒。
子夫何必自谦,你已贵为夫人,还自称奴婢,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阿娇淡淡地出口讽刺道,面上是一派姐妹亲近之情。
若是以前,她定是不耐烦做戏,但是前段时间,看多了这样的戏码,偶尔自己亲身上阵,还是极为有趣的。
卫子夫跪倒的身子,微微打颤,泪水一下子下来了,哽咽着说道:奴,哦,臣妾在皇后娘娘面前,不自觉地出了口,请娘娘见谅。
姿态放得这么低,伏在地上软软地哭泣。
有些新来的宫女,面色微微有些变了:为什么卫夫人都这么卑微了,皇后娘娘还总是要为难卫夫人?阿娇带点锐色的眸子,一一扫过宫人的面颊,嬷嬷没了人影,却多了一批新面孔,心里有了计较。
她素色衣裳尚未换掉,却一脸自然,平静地抬起手,让两人起来。
那种自然而然的威慑感倾泻而出,让所有的宫人都不敢小瞧了自己的主子。
给两人看了座,李夫人天真娇俏地说道:皇后娘娘,边塞可是好玩?瞪大了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着阿娇。
边塞,玩?这李夫人,一来就示弱?不过,自己可是明白你到底如何,阿娇微微一笑,颔首:自是好玩的。
卫子夫坐在边上,含笑看着两人一问一答。
子夫,听闻你生了小公主,为何不带来看看?本宫还没给素未蒙面的小公主送上大礼呢。
阿娇清清浅浅地笑起来。
卫子夫微微抬头,说道:多谢娘娘厚恩,只是小公主身子不是很好,不能见了风。
辜负了娘娘一番好意,臣妾心里颇不好受。
瞥见阿娇一幅含笑的模样,卫子夫的眸光闪了闪:皇后娘娘,似乎又变了。
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揣度了。
无妨,得了空儿,本宫会亲自登门,来看小公主的,毕竟,都是皇上的骨血。
卫子夫越是推诿,阿娇就越是想一瞧究竟。
卫子夫轻轻地皱了皱眉,却无法阻止,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李佳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两人说话,见着两人说完了,便很快挑起新的话题。
只是阿娇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儿子,情绪并不集中,李佳见状,极为识趣地说道:娘娘刚回来,肯定累了,明日臣妾再来看你。
卫子夫也起身告退,阿娇便换了正装,前往长乐宫,去接回自己的孩子。
——长乐宫中熏香缕缕,极为幽静,王娡抱着孩子,在小包子跟前,摇晃些胭脂水粉,各色绣花锦囊。
让小包子抓着玩,而她望着小包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来。
半晌之后,有宫人禀告。
王娡便将东西收了,只身抱着孩子,等待着阿娇。
有劳母后了,这真是只皮猴子,总是让人不得清净。
阿娇接过孩子,故作无意地细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见着没出什么意外,才嗔道,只是话语间透露着对孩子深深的宠溺。
是娇娇辛苦了才是,为了大汉,还出了边塞,鼓舞士气。
对了,娇娇可有见过那些匈奴?听闻那些人彪悍非常……王娡一副受惊的模样,为自己顺了顺胸口。
阿娇勾起了唇角,说道:那都是些传言罢了,匈奴人,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而已。
哈哈哈……王娡很应景地捂嘴轻笑起来,白皙的手指涂上了鲜红的蔻丹,显得越发纤长美妙。
这孩子几个月了?王娡极为随意地拉着家常。
两个月了。
阿娇据实回答,小包子似乎是知道他们说到了自己,咯咯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阿娇眼里不自然地露出宠溺,换了正装后一身高贵,加上浑然天成的母性色泽,整个人带上了点点成熟的曼妙。
难怪彻儿会越发喜爱她!这模样,真是越长越好了!王娡望着阿娇,暗暗攥紧了拳头。
还有这个孩子,阿娇有了这个孩子,地位早就牢固地很,早就之前所做的,想要打压刘嫖的举动,通通付之东流!彻儿都有了借口,不必再听自己的话语!庞大的后宫,只是一个幻想!再者,阿娇回来了,那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权力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中,哪有交出来的道理!权力就像罂粟,只要沾染了,极难戒除!王娡好不容易翻云覆雨一年有余,她盼了忍了这么久,就等着这一天,而阿娇的归来,却给了她一个最大的威胁。
若是阿娇只是一个人归来的,那接着斗争,她绝对不怕落在下乘!可是,多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分量,可是太重了!这是刘彻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儿子!阿娇只要不犯大错,皇后之位,就永远属于阿娇!那么,窦氏陈氏,借着这个东风,还会在王氏之下?那她和弟弟筹划这么久,难道都是空?不过片刻,王娡心里就转了无数个来回,面上的笑容越发深了,对着阿娇慈祥无比,摸着小包子的头很是喜爱,说道:这孩子,哀家和彻儿,都是盼地久了。
阿娇笑着应了,聊了半晌,才告退。
回到寝宫,已是累极,便安顿好孩子,先躺下睡了。
怎么都想不到,外边一夕间,就传遍了自己在边塞失去贞洁的谣言!更有人说,她带回的孩子,根本不是刘彻的!------题外话------二更送上~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手中月票还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