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敏之前就担心过,继新月格格之后又蹦出来的前世没有过的贾史王薛四家会搅出更麻烦的事儿,结果她的担心也真的应验了,相对于要对林姑娘加以照应,当下省亲之事更是叫人头疼,也让讷敏更有一层担心,八阿现在可是正管着广善库呢。
看着眼睛里一片阴郁的四阿哥,讷敏轻叹了一声,走过去一边为他揉着绷得紧硬的肩膊,一边柔声劝道,爷,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既然额涅还坚持如此,咱们做儿女的也只有遵从的份儿。
您也别呕着了,看再伤了身子。
四阿哥抬手按住讷敏的手,长长了吁出一口气,却什么话也没说。
讷敏不再继续为四阿哥按揉肩膊了,而是转到他身前,抚了抚他的脸颊,又半蹲下身子,偎进他的怀里,用没被四阿哥的按住的那只手环在他的背后摩挲着。
四阿哥握着讷敏的手紧了紧,又放松了下来,再低下头看看讷敏脸上毫不掩饰的疼惜之色,从知道乌雅家园子必是要盖定了之后就一直紧绷的脸也缓和了下来,说出的话里却带着疲累,明天就把准备好的银子送去,其余的任他们折腾去。
德妃归省,四阿哥当然不会没表示,若是乌雅家按他的安排来做,都不用再另出多少,就能弄得既不失体面,又不显奢华过费,可偏偏他这个儿子在德妃那里不被看重,乌雅家面儿上对四阿哥虽然也很恭敬,但真有事儿还是听德妃的,而当德妃发下话来,四阿哥也只能顺从。
咱们是按和其他皇子比肩来备的银子,数目已经不算少了,讷敏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可看他们的心气,再看看现在外面的势头,只怕未必能起到大用,而外祖家的家底,纵是咱们不甚了解,却也绝无可能这么厚的,说不得八弟的人情咱们就要欠下了。
八弟?四阿哥一愣之后,马上就想起来了,是了,他正管着广善库,见讷敏一直蹲着,又将她拉起来,看来这次良嫔虽不能省亲,八弟倒是能结下许多善缘了。
八弟自小就注意交结各方善缘,讷敏笑了笑,坐到四阿哥的对面,面色又转成了担忧,只是我却有些担心过犹不及,银子放出去容易,收回来却只怕有些难,若到时候真弄出事来,爷觉得外祖家会不会跟着受牵累。
欠债还钱,若他们真借了银子,自然当偿还,四阿哥淡淡的说道,若是没能力偿还,就不应该借。
道理当然是这个道理,讷敏无奈的苦笑着,就怕他们为了攀比体面,顾不上去想这些了,而他们若是出了事,咱们的脸上也会不好看的。
我脸上早就不好看了,四阿哥冷哼一声,佟佳家要盖园子的事儿,额涅是怎么会知道的?居然在我背后搞这种鬼,他们哪里还把我的话、我的面子放在眼里?这事儿他们做的当然可恶,讷敏对此也很气恼,但还是得劝着四阿哥,但再可恶,他们也是爷的外祖家,真要是出了事,就算他们不攀扯,别人也一样会往咱们这儿想的,更何况这还是为了额涅的归省。
你到底想说什么?四阿哥看着讷敏问道。
我其实并没有想好,讷敏实话实说道,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也算是跟爷一起商议着,现在盖新园子已经是必行的了,这本就违了咱们不想奢靡的心思,若是再为此借贷而还不上,那咱们不只脸上会跟着不好看,如果八弟为此还难以交差,咱们欠他的人情可就更大了。
想不欠这个人情,最好从一开始就不借贷,四阿哥微皱着眉想了想说道,银钱上的事儿,也就是开源和节流,离省亲的日子仅只一年,开源是来不及了,最好就是节流,就算是要盖新园子,只要管好了,花费也未必就一定庞大不堪。
爷说的是,讷敏眼睛一亮,如果这事儿管好了,那一来是能按照咱们的心思,将一些过于奢靡的地方俭省了,二来可以免去许多贪渎导致的损失,三来还能杜绝那些仗势欺人、甚或是威逼勒索等败坏额涅名声的事儿。
说到这儿,讷敏停顿了一下,看着四阿哥道,只是这样的人,怕还得爷找来的才可信,但又不能让人知道他和爷的关系,否则外祖家就是用了,也不会全权交付,而额涅若是知道了,或许也会有些不高兴,这样就很有些困难了。
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做到,四阿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又看看讷敏问道,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对八弟好象有些特别的不同呢?好象特别防着他似的,这银子还没等借呢,你就直接说到欠人情上了。
我对八弟不同,是因为他这个人本就与其他兄弟都不同,讷敏对八阿哥如此提防当然是缘于前世,但这世她也有理由可说,在宫中长大,或多或少都会掩饰自我,但八弟却是掩饰最多的,本来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可当十四弟开始对他亲近更甚于对爷的时候,我就对他有些看法了,也不由得想起当初我进宫来的时候,九弟虽已经与八弟有几分亲近,但跟五弟也是很好的,结果几年下来,他跟八弟已经到了焦不离孟的程度,而与自己一母同胞的五弟却是渐渐疏远了,这当然不是五弟对他不好的缘故,事实上,五弟对他真是尽其所能的在照顾着,可九弟偏就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八弟,甚至在他们两之间,还是以八弟为主,九弟倒成了依附的了。
四阿哥也早感觉到八阿哥另有心思了,却不想讷敏也看出来了,有这样一个聪慧的福金,自己也真是省不少心,不过,她看出的东西还是少了些,八阿哥何止只是拉拢分化自家兄弟,而且他还在挖大阿哥的墙角呢,因着惠妃的关系,大阿哥一直将八阿哥看成是自己阵营中的,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去办,而在办这些事情的过程中,他自然就会接触到许多大阿哥的人脉,而现在,这些人脉对他的态度已经很是亲切了,有些甚至比对大阿哥还要亲切。
正文 第一百章 想哭就哭吧第一百章 想哭就哭吧四阿哥当然不会为大阿哥抱不平,他们没这交情,孝懿皇后崩世的因由,四阿哥可是一直记得呢,见他被自己全心信任的人挖墙角,却还不自知的洋洋得意,四阿哥心里只浮现出两个字:活该!但对八阿哥,四阿哥也是加强了提防的,他虽然乐见大阿哥被耍弄,却并等于愿意自己也落入局中,这一次的省亲,可以想见八阿哥能从中获得的善缘必是不少,自己就不必参与一份了,只是如何能让乌雅家不去伸手借贷,则要好好的筹划一番。
其实只要不是用省亲的名头,乌雅家借不借贷,四阿哥并不会太去过问,这一次他会想着派人去筹划此事,更主要还是为了把这次省亲的花费尽力压到不很离谱的数目上,连年大灾,朝廷银根吃紧,结果这边一个省亲就弄得奢华无度,四阿哥觉得自己这里都过不过去,更别说焦虑不已的汗阿玛了。
这些话也不是没提醒过额涅,可她却非要和佟佳家去比。
四阿哥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且不说贵妃与妃的位份之差,只说乌雅氏与佟佳氏又如何是能放到一块相比的?佟佳氏,那不只是皇额涅的母家,还是汗阿玛的母族,是能在汗阿玛面前放肆骄横都不被治罪的,换乌雅家哪个敢这么干试试?只是德妃非要坚持,四阿哥身为人子,也不好阻拦过甚,不过,乌雅家想来也应该明白,与佟佳氏较量贵气,即使有广善库可以贷银子,也必是个完败的下场,自己派去的人只要劝动他们另辟蹊径,从新奇处着眼,花费上自然就能降下许多,另外如自己福金所说,在建造时也看紧些,尽量避免有贪渎之事,又能俭省不少,这样算下来,最后所用的银子就算也还是不低,至少不会太过招眼了。
四阿哥为乌雅家建园子之事进行着规划,讷敏却另有事儿要与他商议,爷,听说林海的女儿已经回到贾家了,她一个女孩,先失母后丧父,也实是可怜,咱们是应了汗阿玛要照应于她的,您看?贾家?他们家也正在建归省园子,因乌雅家建园将即,四阿哥这阵子为此事筹虑颇多,一听贾家,马上就想到了此事,再略微一沉吟后说道,那就派人去接她过来见见吧。
去贾府接人的,是讷敏以前的贴身丫环倚云和山茶,现在则已经是方嬷嬷和袁嬷嬷了,她们和双碧、泗水四人本就比讷敏大一些,等到四阿哥搬出宫来之时,俱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当然有四阿哥和讷敏做主,她们并不愁出嫁,双碧和泗水也分别嫁与了四阿哥的门下,但倚云和山茶却坚持要当嬷嬷,讷敏见她们铁了心,也就应允了,而这次,本是用不着派到她们出面的,只是对这个前世没有的贾家,讷敏总有些不放心,这才让心腹之人出马。
四福金身边的人出外办差,排场自然是要有的,除接林姑娘的轿子之外,方嬷嬷和袁嬷嬷也各有轿子乘坐,并带有仆从若干,来到荣府门前停下来之后,一个随从小厮连迈步都不迈,只转身面向荣府,伸手一点,清声喝道,过来个人!荣府下人虽平常爱耍些派头,但眼力还是有的,见到所来的车轿人等俱气度非凡,已经有所注意,见小厮如此,一个主事的赶紧小跑着过来,虽没行礼,态度却是恭敬的,您几位是?我们是四贝勒府里的,那个小厮淡声说道,来接林家姑娘去见我们福金。
四贝勒?荣府下人心里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这应该说的是四皇子了,没想到寄居在自己府里的林姑娘居然还认识如此显赫人物,腰立时弯得更甚了,请您稍候,奴才马上就去告知主家。
快点儿。
那个小厮对荣府下人平淡的吩咐一句。
是。
荣府下人弯腰应了一声,叫过一个腿比较快的人吩咐道,快去告诉主家,四贝勒府来人接林姑娘了。
这个人跑得确实很快,过不多时,贾家就有人出来了,方嬷嬷和袁嬷嬷这时也下了轿,抬眼就见贾家的门上挂着的敕造荣国府的匾额,不禁互相对看了一眼。
不知四贝勒府中来人,迎接来迟。
贾家出来的人走上前来对方嬷嬷和袁嬷嬷行礼道。
你是?袁嬷嬷看了看那人,长相倒还不错,只是眼光不正。
在下贾链,家父袭封一等将军。
那人恭敬的说道。
哦,失敬,袁嬷嬷淡淡的点点头,我们是受福金之命,前来接林姑娘的。
这是方嬷嬷和袁嬷嬷,适才那个小厮对贾链介绍道,是我们福金身边的人。
原来是方嬷嬷和袁嬷嬷,失敬,贾链又是一礼,又侧身相让着,两位里面请,适才听得吩咐,已经着人去请林姑娘了。
走到里院,已经有女眷等在那里相迎,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丹凤眼女子,见她们过来了,正赶紧走上前来。
这是四福金身边的方嬷嬷和袁嬷嬷。
贾链快速的跟那个女子说道,又对方嬷嬷和袁嬷嬷介绍着那个女子的身份,这是贱内王氏。
方嬷嬷,袁嬷嬷,王氏冲两位嬷嬷行了一礼,满面笑容的说道,没想到您二位会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快里面请,我家太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已经在相候了。
林姑娘可在?方嬷嬷脚下没动,先出言问道。
在,在,王氏忙点着头说道,听说了您二位的来意,我已经着人将林妹妹请过来了。
那就好。
方嬷嬷和袁嬷嬷这才开始在贾链和王氏的陪同下,往屋里走去,果然里面等了一屋子的女眷。
因贾家的太夫人和大太太、二太太都有诰命在身,方嬷嬷和袁嬷嬷向她们行了礼。
不敢,贾家太夫人忙伸双手虚扶,两位嬷嬷快请坐。
方嬷嬷和袁嬷嬷也不客气,端端正正的坐下来,一派从容贵气,让屋里的人也暗暗点头,果然皇家中出来的人,气度就是不凡。
等丫环将茶水送上之后,方嬷嬷和袁嬷嬷并没有取用,而是直接问道,不知哪位是林姑娘?这就是我外孙女。
太夫人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一个娇弱的女子,并对她说道,快去见过两位嬷嬷。
那个女子轻移莲步走过来,对方嬷嬷和袁嬷嬷行礼说道,黛玉见过两位嬷嬷。
不敢,林姑娘快请起。
方嬷嬷和袁嬷嬷忙站起避开,并伸手将林姑娘扶起,您是我们福金挂念之人,奴才们可不敢受您的礼。
又迅速的打量了林姑娘一番,心下不禁暗自赞叹,好一个绝色的佳人,又很懂规矩,知道要去贝勒府,虽有孝在身,却还是换上了素淡的服饰。
林黛玉面儿上虽做镇定,心里却正自忐忑,听说四福金要接她去见,不只外祖母家的人全都很是惊讶,她自己也很出乎意料,她倒也知道自小用来饮水的墨玉杯子是四福金所赐,却觉得那应该只是平常的交际,况且自那之后,也再没听说两家有其他的往来,现在四福金突然来接,却不知是为了何故?请问两位嬷嬷,太夫人这时候又问道,不知四福金是如何知道我这外孙女的?我们福金随我们爷扈从皇上南巡的时候,袁嬷嬷淡笑着回答道,与林姑娘的母亲见过一面,知道她有一女,还曾送了一个墨玉的杯子,现今听说林姑娘就在京城,念及其双亲已逝,心下也觉得难过,故而想接过去一见。
讷敏一直知道以贾氏的姿容,生下的女儿必也是不凡的,却不想这林黛玉倒是比她的母亲更胜一筹,虽年纪还尚小,绝世之貌却已经显出,更难得的是,气度也是清雅脱俗之极,可惜的是,她的身子倒是比其母贾氏还要孱弱几分。
林黛玉恍眼间,只觉四福金气质雍容,却不敢仔细打听,忙迈步上前行礼道,奴才给四福金请安。
快起来,讷敏微笑着冲林黛玉招手道,过来坐。
是。
林黛玉应了一声,走到讷敏身边的平凳上坐下。
我跟你母亲虽只缘铿一面,却觉得很是不凡,讷敏拉着林黛玉有些凉意的手,微叹着说道,我们爷对你父亲的才学也很是赞叹,不想故人却都匆匆而逝,留下你孤身一人,心里必定是很苦吧?林黛玉被讷敏温柔的眼神和语气感动着,眼泪不禁盈眶而出,又忙用帕子拭了。
没关系,讷敏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吧。
林黛玉虽觉得讷敏言语亲切,到底是第一次见面,又不知她对自己是何打算,哪里敢随便放肆,只默默的留了几行泪就收住了,又起身向讷敏行礼道,奴才在福金面前无状了。
坐吧,讷敏也知道林黛玉第一次见自己,不可能上来就放开心怀,也不再就此多说,而是上下打量着她道,我看你身子有些娇弱,可是有所不适?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等于是火上浇油第一百零一章 等于是火上浇油回福金话,因为心中存着疑惑,林黛玉在说话时也拿捏着语句,民女生来身子就自带着弱气,换季的时候常会有些不适,不过,倒也并不怎么要紧。
胡说!身子的事最是要紧,讷敏薄责了林黛玉一句,随即又叫过人来吩咐道,派个人拿爷的贴子去太医院,就说我略觉有些不适。
然后也不等林黛玉说话,就直接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在你外祖母家肯定也时常有大夫前去请脉,不过御医的脉息到底还是要强一些的,何况多听些不同的意见,也没什么坏处。
能得福金如此眷顾,民女实在惶恐。
林黛玉又对讷敏行了一礼。
你用不着惶恐,讷敏亲切的微笑着看着林黛玉,示意她坐下来,又执起她的手,我会这般对你,自然是有缘由的。
说到这儿,又打量了一番林黛玉,然后笑着问道,你父亲没告诉你,是吧?什么?林黛玉很是疑惑,心里也跟着生出一分提防,父亲确实从没跟自己提起过与皇子阿哥有关的任何事宜,事实上,他差事上的事儿是都不跟自己提起的,所以,不管四福金想说什么,没有凭据,自己是绝不能随便信的。
也难怪,感受着手上林黛玉突然加快的脉动,讷敏轻叹一声,这里面确实是有些缘由,而这些缘由,你知道的多了没什么好处,你只要知道,我们对你没坏心就够了,当然,在此之前,有样东西却是要先给你的。
说完,讷敏早就摆出来的一个盒子递给林黛玉,这盒子里装的是一方玉佩,是林海交由四阿哥做信物的,其实四阿哥本是让他写信告知女儿的,但林海却选择了这个方式,当然,这些都是当着康熙的面儿上进行的,以林海是康熙心腹的这一关系,四阿哥可不会跟他私下里做什么交涉。
林黛玉一入目那方玉佩,心下就是一动,没想到父亲病重时提到的那个人,居然是四阿哥,自己还一直以为是父亲的好友或是同僚呢,毕竟父亲虽说了若有人手中有这方玉佩,那自己在有困难无法解决或是需要有人做主的时候,可以找他求助,可语气间却不是那么有信心的,想想也是,若真是连自己的外祖母都无法为自己做主,别人纵使人走茶未凉,也是插不上手的。
可若这个人是四阿哥就又不同了,自己一介小女子,能有什么事儿是连皇子都解决不了的?难不成,父亲其实不是对四阿哥解决事情的能力没信心,而是对他是否愿意出手帮自己没信心?可四阿哥如果不愿意帮自己,那他不拿出这方玉佩来不就结了吗?虽然有诸多的疑问在心,可父亲这一番爱女的情怀,再回想起他病重时殷殷叮嘱时的情形,让林黛玉的眼泪又忍不住的盈于睫,最后又滚珠而下了。
好了,讷敏由着林黛玉宣泄了一阵子悲伤,才柔声劝慰道,虽说哭出来也是一种舒缓,但哭多了也是伤身。
民女失态了。
林黛玉匆匆将脸上的泪拭了,并要起身再向讷敏行礼。
在我面前,你尽可以失态,讷敏按住了林黛玉的手,没让她再起身,又温柔的用帕子帮她拭去了脸上残余的泪水,只是你的父母怕不会愿意你这样,我也是做母亲的,能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必然是希望你过得好好的,高高兴兴的。
福金的话,民女记住了。
林黛玉看着讷敏,虽心中还存了些疑惑,但大部分的疑心已解,神情间也亲近了许多。
这才对,讷敏感应到了林黛玉情绪上的变化,对她的笑容也更加亲切了,又关心的问她道,这些年,你在京城过得可还好吗?民女过得很好。
林黛玉点了点头。
嗯,我想也是应该。
讷敏虽然早知道林黛玉在贾府里生活的情形,却并不用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提起,只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与她聊了些闲话。
正聊着呢,外面人来禀报道,福金,爷回来了,十三爷也来了。
这时候本不是四阿哥回府的时候,但这林姑娘是康熙吩咐他们照应的,今天接她来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总该要见见的。
来,跟我去迎一迎吧,讷敏拉着林黛玉的手起了身,我刚才漏了跟你说,你父亲给我们爷这方玉佩的时候,十三阿哥也是在旁边的。
林黛玉虽然有些惊讶,也有些紧张,举止间却并不见慌乱,跟在讷敏的后面,对四阿哥和十三阿哥行礼时,也是落落大方,民女给四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
你是林海的女儿?四阿哥接安之后,打量了一番林黛玉。
回四爷话,家父名讳正是上林下海。
林黛玉恭身答道。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又转而对讷敏说道,我外面还有事儿,回来取样东西就走。
用我去取吗?讷敏微笑着问道,她也知道四阿哥不会在府里久留,以他和十三阿哥的身份,与林姑娘见过就可以了,若再多做交谈,却是不必。
不用,东西在书房,四阿哥摇摇头,我和十三弟自去取就行了,取完了,我们就走了,你也不用送,只管和林姑娘聊吧。
说完又对林黛玉说道,有什么话,只管告诉福金。
是。
林黛玉赶忙应道。
目送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往书房里去,然后讷敏刚要带着林黛玉再返回屋中,就有人来禀报,御医来了。
既是以讷敏身子不舒服为由请的御医,说词就要贯彻到底,御医进来后,先给讷敏做诊脉,还没等诊脉完毕,那个要直接走、不用送的四阿哥就进来了,一进门就直接问道,谁不舒服了?是福金,李嬷嬷忙出去回答,她这几日早起都略微有些不适。
既是有几日了,四阿哥的眉往一起皱了,一边往里屋走着一边问道,怎么不早请御医来?只稍有点感觉,并不要紧的,讷敏迎出来说道,请御医来,也只是为了安安心罢了。
福金的脉怎么样?四阿哥问着随在讷敏后面出来,正对自己行礼的御医道。
御医还没来得及诊呢,讷敏笑着回答道,爷就进来了。
那快诊。
四阿哥催促着。
说是快诊,御医此次诊脉的速度却是有些慢,让四阿哥的脸开始有下沉的趋势,讷敏的心里也开始有所怀疑了,纵然他是诊出了自己没什么病,可按御医的老奸巨滑,张张嘴就有好几种说法的,这么久都没话,自然是出问题了。
回四爷,回四福金,好不容易,这御医算是松开了讷敏的手腕,站起身来回话了,四福金的脉相,似乎象是有孕了。
似乎?四阿哥眉一皱。
是,御医忙解释道,虽四福金现在诊着略有怀孕之相,但却时日尚短,并不能就此肯定,且再过些时日,就可诊准了。
嗯,记得到时候过来。
四阿哥吩咐道。
御医,见御医准备要告退了,讷敏忙叫住她,正好你过来了,就帮我这位晚辈看看吧,她生来就带了些弱气,你且看看要不要紧?四阿哥一听就知道讷敏是打着什么主意,不禁瞪过去一眼,想想也算是误打误撞的诊出她可能怀了身子,面色又是一缓。
御医这时却已经给林黛玉诊起脉来,虽然他的身份不是谁都能用的,但四福金发话了,也没什么不行的,诊过了脉,又问了问林黛玉平时的情形,都有谁给诊过脉,以及正用着什么药,听说林黛玉正用着人参养荣丸,御医的眉心就皱了皱。
怎么?讷敏出言问道,我这晚辈的用药可有问题吗?御医会做出那等面色来,当然是要说的,看四福金那么关心这位姑娘,自己可不想将来担什么责任,而给这位姑娘诊过脉的那些人,也没自己不能得罪的,这个药,表上看着象是与姑娘的症候相符,其实却是不然,人参养荣丸,是以人参为主药,辅以其他补气之药,补气补血,但此药虽性味中和,却属温性,温热药久服则伤阴,荣府太夫人年纪大了,气血俱衰,用此药自然合适,但这位姑娘却是不然,她先天不足、体质薄弱,阴体虚弱,阳气本就虚亢,阴虚火旺,应该滋阴降火,而人参补气,气有余便是火,所以,这位姑娘用人参,等于是火上浇油,更加虚耗阴气。
听说自己从小一直在服用的药居然是不对症的,林黛玉的心情之震惊和复杂自不必提,十三阿哥本就对贾家没什么好感,听到这话,眉已经是立起来,怎么回事?说来这贾家也是有爵人家,如何连给亲戚看个病都请不得好大夫了?也不能这么说,讷敏看看林黛玉已经发白的面色,觉得不好刺激她太过,就出言解围道,没听御医说,表上看着是与症候相符的吗?再说,林姑娘用这个药,是在扬州时就开始了,总不能说她父亲没给请好大夫吧?只不过再好的大夫,比起御医来还是有所不及的,所以还请御医给开个方子,为我这晚辈重新调理身子。
等御医走后,讷敏将方子与配好的药都交给了林黛玉,虽然御医的医术很高明,但世事无绝对,我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比之前给你看病的大夫强,只是你也说了,那个人参养荣丸,你服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多大的疗效,所以我觉得可以暂停一段时候,用用这个药试试,当然,最终怎么做,还是在你。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第一百零二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等到四阿哥再次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结束了一天课读的弘晖,已经四虚岁的弘昐,还有李氏所生的五虚岁的二格格,都过来给父母问安。
检视过弘晖的功课,再查看了弘昐启蒙的情况,这是四阿哥只要在家,就基本每天都要做的,至于二格格,讷敏也请了女先生为其开蒙,并时常加以验看,四阿哥却并不会去管,而在这些都做过之后,就是自家人增近感情的闲聊时间,这在前世是没有的,而重生之后的讷敏却一天又一天的,让这件事习惯成了自然。
也因为这个习惯,再加上讷敏有意的引导,这一世的弘晖并不象前世那般对四阿哥敬畏到连话都不敢多说,而是亲近了许多,在闲聊时也常会主动开口制造话题,额涅,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是吧?也算不得什么客,讷敏笑笑说道,只是你阿玛受人之托照应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弘晖有些好奇的问道,是要住在咱们家吗?不是,讷敏摇了摇头,我只是接她来见见,她还会继续住在她外祖母家,那家你也应该听说过,就是出了一个衔玉而生之人的贾家。
原来是他们家。
弘晖的眉皱了皱,显然他听说过这个人家,而且对他们的印象还很不好。
四阿哥听着弘晖的语气不对,看过来问道,你跟他们有挂碍吗?儿子怎么会与他们有挂碍?弘晖对四阿哥回答的态度是恭敬的,但提到贾家,却还是带着不屑,那个衔玉而生的,传言都说怕是有些来历的,可若是有来历的都象他,我倒宁愿没有来历了。
混说什么?四阿哥瞪了弘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去跟他比?元寿也没说跟他比啊,讷敏笑着帮儿子解围,他只是对这衔玉而生存疑罢了,爷不是也早认为这个事儿里有假吗?又对弘晖说道,你接着往下说,这个衔玉而生的,还弄出什么事儿了?我就说这事儿有假,原来阿玛也是这么看的,弘晖有些兴奋的看了看四阿哥,又继续说道,那个衔玉而生的,名字叫贾宝玉,听说在试晬的时候,别的不取,只取了些脂粉钗环,这也倒罢了,等他略大些,又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
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这些事儿,讷敏派人去打听林姑娘在贾家的情况时,就知道了,所以并不觉得稀奇,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屋里的三个男人,并顺手抱起身边的弘昐,将头凑到他的身上闻嗅着,来,让我闻闻看,咱们家的二阿哥身上臭不臭?我才不臭,弘昐对大哥说的话并没有听得很懂,却对讷敏的举动赶紧做出表白,并主动举起小手给她闻,额涅闻,是香的。
果然是香的。
讷敏也真的凑上去使劲的吸了一口气,又笑着在弘昐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脸也是香的。
这等乱七八糟的混话,你倒是记得清楚。
四阿哥对弘晖轻哼了一声。
他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儿子也不过只记得这两句罢了,弘晖忙分辩着,又继续说道,这些混话也不过是让儿子更觉得他不知所谓而已,可儿子恼的却是,他把求取官位之人,说成是禄蠹,又说文死谏,武死战,都是只图沽名,并不知大义。
这话,你确定是他说的?四阿哥的脸沉下来了,他早知道贾家的人不成气得很,没想到连一个小儿都敢大放厥词。
讷敏也不禁皱了皱眉,之前在调查林姑娘情况时,倒是听说这贾宝玉的禄蠹之语,四阿哥和自己只当是小儿无知,并不与其计较,没想到,他倒是连文死谏,武死战都要说三道四、大加抨击了。
沽名?不知大义?说的真好,却不知他这话是将自己的祖上至于何地?宁国公贾演、荣国公贾源,可都是出生入死的武将呢。
而他的父亲以及他一力讨好的林黛玉的父亲,又是否在他嘴里的禄蠹之列呢?十之八九吧,弘晖对四阿哥的问话,点了点头回答道,这话是他与他的那些好友玩乐时说出来的,正好学里有人在旁听到了,那人也是糊涂,居然就那么听他胡说八道,若是换了儿子,必定要开导到他明白的。
你倒是长能耐了。
四阿哥冷着脸瞪向弘晖,才进学多长时候,就学会开导人了。
弘晖吃四阿哥这一瞪,也发觉自己说得兴起说过了头,忙垂首而立,等着听四阿哥训斥。
来人,讷敏却不想让大儿子在弟妹面前失了威望,于是叫来人吩咐道,把二格格和二阿哥带回屋去吧,侍候着他们好生歇了。
四阿哥也一直等到屋里的人都出去了,这才淡淡的问弘晖道,你可知错了?儿子知错了。
弘晖垂首说道。
你错哪儿了?四阿哥又淡淡的问道。
儿子学业尚浅,弘晖回答道,不该妄自想着去开导人。
哼!听了弘晖这话,四阿哥本来因为他认错而稍有所缓和的脸,又回复了冷肃。
元寿,你说错了,讷敏出言为弘晖说明原委,你阿玛生气,不是因为你想开导人,而是因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想开导人,却是要先顾好自己的安全。
刚才你说,贾宝玉说那话时,正与其好友一同玩乐,可以想见,那人数必然不少,而你学里的那人却只一个,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出头是很应当的很正确的选择,你却说他糊涂,又说换成是你,必定要去开导于他,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不会被不知道你身份的对方视做挑衅而对你出手?而如果你表明了身份,又会不会招来其他的灾祸?你回去好好想想,四阿哥冷声吩咐弘晖道,并为此写篇文来。
是。
弘晖答应着退了出去。
爷别生气了,弘晖会想明白的,讷敏相信儿子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出问题,也就不再对此多说,而是开始与四阿哥商议另一件事,咱们还是说说林姑娘的事儿吧,今儿个人已经见了,是先这么着,还是再进一步加以照应?讷敏这一问,其实还是对林黛玉要照应到什么程度的问题,今天招她来见,说来也是一种照应,四福金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还亲自招见了她,已经会让一些人对她另眼相看了,但要让某些人有所顾虑和忌惮,却还是需要更加深一层的。
你打算如何进一步?四阿哥现时也拿不准汗阿玛的意图,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太表面化也不好。
讷敏对四阿哥的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也早做了打算,听他一问,就直接说出来,我有意派两个教养嬷嬷去林姑娘身边,虽然她是汉人,用不着选秀,但以她的身份,怎么说也是要嫁入官家的,多知道些规矩总是好的。
怎么?虽然讷敏没直说,但以四阿哥对她的了解,却是一听就知道她话里还藏着东西呢,又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被黜出宗室的新月格格,而今这林姑娘和她一样同是失去了父母,身形又比她还要瘦弱,都让四阿哥的心里不禁一紧,这林姑娘的规矩有问题吗?没有,讷敏一见四阿哥的神情,就知道他歪了,马上笑着解释道,只是那贾宝玉也是十几岁的人了,却还在内闱里厮混,又并不很知道避嫌,林姑娘在他们家毕竟是居于客位,有些话不大好说,有教养嬷嬷在,就比较方便了,也免予林姑娘的名声受损。
其实林姑娘的名声已经受损了,现在贾家里连下人们都知道,林姑娘将来是要配宝二爷的,这事儿讷敏知道,四阿哥也知道,并不需讲在明处,也因此,四阿哥很痛快的同意了讷敏的建议,他也不想自己照应的人,在名声方面会有所问题,当个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时候,就更不能。
还有,爷,说完了林黛玉的事儿,讷敏另有话要告诉四阿哥,今天我是派了方嬷嬷和袁嬷嬷去接的林姑娘,他们所见之处,逾制颇多。
我知道,四阿哥微攒着眉道,只他们门前依然还挂着国公府的匾,就已经是逾制了,而这回的省亲园子,又极尽靡费之能事,十足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只是这见识上却是短浅太多,咱们照应林海女儿归照应,却最好不要跟他们家沾上关系。
我记住了,讷敏点点头,这样的人家,我也懒怠跟他们打交道。
而除了给林黛玉挑选教养嬷嬷之外,讷敏却还另外对一个人在进行关注,那就是宋氏,招林黛玉入府来见的消息,讷敏已经提前透过去了,听说她当时明明是有些意动的,最终却还是压住了,并没有找借口在那时候过来,可见得这些年四阿哥对她的淡然,将她的心性倒是磨得稳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歪打正着第一百零三章 歪打正着宋玉其实没想这么稳的,至少不是象现在这般寂寂,她希望自己能如其他清穿女那样得到欣赏和认同,只可惜,她的开头没打好,太过急切的举动,招来了反效果,接连受了几次挫,让她不得不先稳下来、沉下来,但心中的幽怨却并没有消除,若她在这个府里多少有些发言权,若她的行事能多得点自由,若她的身份不这么卑微,那她就不会连想试着探查另一个穿越者是谁都做不到。
相较于自身的无力感,林妹妹的到来,虽然让宋玉兴奋了一下,却也仅只于一下而已,那时候并不是请安的时候,自己贸贸然的去了,只会添来新的麻烦。
但转念间,宋玉又产生了一个想法,或许,这林妹妹的事儿,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一个转机,且不论四福金招林妹妹来见是出于什么原因,以后这胤贝勒府里总会与贾府产生牵扯就对了,而在这方面自己却是能助上一臂之力的。
宋玉知道,四阿哥必定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但再周密的情报,也不可能比得过自己这个看过红楼梦原著的人,只是如何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却是一个问题,想来想去,宋玉不得不无奈的承认,还是得通过四福金,真不知道这四福金是原来就这般厉害,还是因为多了自己和另一个穿越者而导致的变数,居然让四阿哥能对她如此全心的信任。
正当宋玉思量着要如何借助于贾家之事,来扭转四阿哥对自己不那么良好的印象之时,其他处的地方也因讷敏接了林黛玉去见的事儿,跟着反应连连。
贾家那边的欢喜和兴奋自不必说,自己府里是出了个贤德妃,已经与皇家攀上了关系,但若是能再交好一个皇子,就更是好上加好,虽然林姑娘回来说与他们并没有太深的关系,只是因为与其父母有过相见之缘,听闻她在京中,故而才叫去一见,但四阿哥和四福金见过的人多了,能想到要接林姑娘过去,本身就已经不普通了,更何况通过自家的动作,再加上宫中娘娘与四阿哥之母同在妃位,也算有些香伙之情,即使普通,也可以变得不普通。
贾家在对外宣扬此事的时候,并没有提及林海,而只抬出四福金与林黛玉之母一见投缘,毕竟她才是姓贾的,她得了因果,贾家才会有更大的福报,只是这个消息,其他的皇子们却是不信的,凡是有一定判断力的,只从林海的官位来看,就知道他就算不是汗阿玛的心腹,也是能被他信任的,虽说他已经不在了,但谁又知道其身后还会不会有残余的力量?就算是没有,那照顾好他的遗孤,应该也能引得汗阿玛高看一眼的。
所以,四福金此举冲的是谁,也就一目了然了,没想到这老四话是不多讲了,心眼倒是多起来了,居然会提前想到这一点,又借由四福金与林海之妻有相见之缘抢先示了好,不过,与林海之妻有相见之缘的可不只她一个,在场的其他皇子福金也都是给了林姑娘礼物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黛玉一时倒成了香饽饽,今天被这个皇子福金接过去见,过些天,又进了另一个皇子府,倒不是说这些皇子们都是存着拉拢或是争宠之心,但随众嘛,既然四阿哥开了头,他们这些也同样与林姑娘之父或之母有相见之缘的,总不好让你太特异独行了。
有了这么多皇家之人的名头护着,四阿哥和讷敏倒是不用太为林黛玉操心了,反正教养嬷嬷已经送过去了,真要有什么事儿,自然会报过来。
四阿哥只管继续处置着他所分管的事务,并随时留意着乌雅家的省亲园子,虽然自己派去的人已经说服他们走从新从奇之法,可看着别家的奢华,他们又不免生起了不服之心,尤其是那贾家,佟佳氏他们比不过,若是连这个新进上来的妃子都比不过,岂不是让自家的娘娘脸面无光?好在四阿哥所选之人比较得力,请了时常出宫来看的十四阿哥对建园之事参与出主意当然是引导着他往新奇的路子上去想,并在有可能的范围内尽量加以接受,让十四阿哥很是兴奋,与那人相处的就比较和睦,而有了这一层关系,那人说出来的话,乌雅家也就更能听进去了,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敢保证其间会不会横生变故,要知道十四阿哥那性子可是说起风就是雨的。
讷敏虽然也时常与四阿哥谈论着园子那边的事儿,但她的心却并没有放在这上面,随着时光步入康熙四十三年,她的心里就象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越来越沉,又象被绳扯着一样,越提越高。
康熙四十三年,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有许多。
这一年,康熙会御笔亲书永世翼戴的匾额颁赐给马齐,这当然是一个很高的褒奖, 在先有明珠一党被打压,又有索额图遭拘禁问罪之后,现在开始流传的俗话是:二马吃尽天下草,马齐是其中之一,另一马则是他的弟弟,正任御前侍卫,也是镶白旗汉军副都统的马武,而这二马相较起来,雍正却是与马武更亲的,除了马齐是支持八阿哥的以外,还因为马武是康熙的御前侍卫,在四阿哥小的时候,就常与其有所接触,不过,就当下来看,不管康熙是表彰马齐还是表彰马武,对四阿哥和讷敏而言,都是没太大意义的。
这一年,年羹尧续娶了阿济格四世孙辅国公苏燕之次女为继妻,这门亲事是明珠介绍的,除了大阿哥是由惠妃所生,他不得不支持以外,其余时候明珠的眼光还是很利的,在年羹尧刚中进士的时候,他就将其子纳兰性德的二女儿许配于他,当这个孙女为年羹尧生下一个儿子离世后,为了不让这个明显前程大好的年轻人离自己渐行渐远,与自家既是姻戚又是一党的阿济格一脉的女儿,正可用来联姻。
不过,年羹尧之前娶的谁,后又娶的谁,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在康熙将他全家迁入镶白旗下之后,他就会是四阿哥的人了,虽然中间还有所摇摆,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因为他现在还没被迁过来,四阿哥也只是在谈到明珠家的时候,会偶尔提到他,说这个人还算有些才华,但却并没有多在意。
这一年,年羹尧的父亲年遐龄会因病致休,然后就会回到京城,与其在京中庶常馆中习读的两个儿子团圆相聚,而与他同来的,还有四阿哥未来的年侧福金,也就是后来的敦肃皇贵妃。
在前世,这个女人得了四阿哥很多的宠爱,在前世,她有意无意的加深了讷敏与四阿哥的误会,他们的关系发展到最后的相敬如冰,这个女人绝对是起了不少作用的。
但现在,讷敏却什么都不想,一心只顾着弘晖,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六日卯时,这个日子,是深深镌在讷敏心里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唯一的儿子弘晖,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人世的,而这一世,她既然重活过来了,那么就算是拼尽一切,也绝不容许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宋玉也记得这个日子,虽然具体那月那天并不那么清楚,但做为四党一众,其唯一的嫡子是在康熙四十三年夭折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本来她是想借着贾家的事儿有些作为呢,没想到只林妹妹来过那一回后,就再没其他相关消息了,她又不能主动去问,正无措间,想到了弘晖的事儿,不由得暗自懊悔着之前的瞎费的那些心思,贾家的事儿,自己做得再多,都比不上救下弘晖的命来得功劳大,起的效用好。
只是宋玉虽然知道弘晖是在这一年夭折的,却并不知晓其中的原委,依稀仿佛好象是病逝的,但是什么病也不清楚,应该不是天花,因为他种过痘了,当然是人痘,虽一再的犹豫挣扎,宋玉到底还是没把比人痘更为安全的牛痘说出来,这件事功劳太大,现在太子还在位,八阿哥肯定也正野心勃勃,自己是想引得四阿哥的注意和重视,却不想他树大招风,提前招来太多敌人,以致最后的问鼎失败。
而除了天花之外,可以让小儿送命的病症太多了,宋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回的打算只怕又要落空了,但却还是注意关注着弘晖的消息,只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好几个月过去了,却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别说什么大病了,弘晖连个头疼脑热的都没出现过,这应该是跟四福金近些时候对他也是尤为关注有关,这段时候,她对弘晖的一应事情,那是照顾吩咐得细之又细,饮食方面更是额外加以小心。
不过这倒也是事出有因,就在二阿哥弘昐生日的那一天,四福金因为吃错了东西,险些导致落胎,为此静养了好些日子,连康熙的万寿都没能进宫祈贺,也惹得四阿哥将从采买到摆到桌上的一应相关人等全数严加审问,虽后来查出是不小心,但自那之后,福金就开始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只是对自身,对四阿哥,对大阿哥弘晖、二阿哥弘昐、还有李氏生的二格格,都多方加以注意,就不知道会不会歪打正着,让弘晖躲过这一劫。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先别吓自己第一百零四章 先别吓自己讷敏当然不是歪打正着,她是在尽一切可能的护卫弘晖的安全,不仅仅在六月六日之前,而是往后的几年内、几十年都是如此,不过,眼下的这一年尤其要紧,故意吃错东西,制造险些落胎的假相,是她诸多布置中的一个。
当然,在整个事件中,讷敏也很注意小心的保护自身,并没让腹中的胎儿真受影响,自重生之后,她虽没明面儿学过医,对医道之事却从来都是很重视的,现在府里供奉的吴大夫就是她让大哥星辉暗中寻来的,对外他擅长的是调养之道,内里却另有一项本事,那就是他很能探查出一些隐蔽的暗人之法。
正如欲学打人,先学挨打一样,能探查出隐蔽暗人之法的本身,就意味着他要害起人来会更加的隐蔽,这样的人,即使要用,也是应该慎之又慎的,但吴大夫与星辉却是另有一份渊源,说白了,就是星辉对吴大夫有恩。
吴大夫其实并不姓吴,这是他家门被毁,又决定进入到胤贝勒府里做供奉之后,所起的化名,取自乌喇那拉家姓氏的头一个的谐音,而他家门之所以会被毁,正是源于他所具有的那项本事,在他说出被其诊脉的那人,其实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隐蔽之毒的当晚,他的家一夜之间就成了死地,只有他因为知道些解毒的法门,又及时躲进暗室才得已幸存。
可纵使这样,他当时还是中了毒,若不是后来遇到了出外狩猎的星辉,若不是星辉受了讷敏委托,在找寻医道高超的人士,若不是讷敏因为两位哥哥都是武官,常有出征任务,所以给了他们一些皇家的珍藏药物,其中就有解毒之药,现在也就不会有吴大夫这个人了。
至于他的进府,当然不能以乌喇那拉家的名义推荐,虽然那样四阿哥肯定会接受,但在用起来的时候,却肯定会有所顾虑。
所以,连星辉想先为他安排一个身份的提议,讷敏都阻止了,且不说四阿哥的心智、头脑和能力,从来都是不容人小觑的,她可也不想被四阿哥发现之后与自己产生隔阂,只说讷敏其实也希望,吴大夫在帮助弘晖之外,能助四阿哥一臂之力,前世十三阿哥早早离世,四阿哥的寿元也不多,固然有他们操心劳累的缘故,但也未必其中就没有额外的因素。
于是除了与星辉有过交集这一节之外,其余的一切,吴大夫都没瞒着四阿哥,在经过查证之后,四阿哥也很痛快的应下了帮他寻找仇家并报仇的要求,见事情一如星辉所说的发展,吴大夫也就安心的留了下来,而四阿哥为他安排下的身份,自然也比星辉更禁得起考验,当然,以吴大夫和其他府里供奉的大夫相比并不见高明的医术,也没几个人会想着去探查的。
而有了这样一个臂助在府里,讷敏想要做出不舒服的样子,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其实说起来,既然是为了防护弘晖的安全,那么由弘晖出意外会更有助于计划实施,但前世的伤痛犹在,这一次讷敏是一点儿险也不想冒,不敢冒,生怕会弄假成真,也怕会平白为弘晖惹来不必要的注意和猜疑,还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比较好控制,再加上孕中之人又容易忧思,那她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杯中蛇影的将防护措施延展至其他家人身上,也算是有些理由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布置全面和周祥了,讷敏的心里也还是坠坠难安,毕竟前世她是直到最后都没查到什么线索,以相同的情形向吴大夫询问过之后,他也只说是可疑,但因为没有亲见,并不能确定,也不好断言此等病或是毒是在何时何地所染。
讷敏本认为弘晖的夭折是内闱之祸,但在这时候却也不敢大意,府中各处多有她的人,相较而言倒是比较好控些,于是陪同弘晖去学里的的侍卫和书童,就都安排学了医理,对相生相克之道也做以了解,更关健的是,随身一定要带着验毒和解毒之物,并发下了话,只要四阿哥或是弘晖不在府内,那一切与他们有关的消息,一定要随时来报。
现在报来的,就是四阿哥的消息,让讷敏脸上的血色立时就消退了干净,四阿哥提前回府了,并且还是带着御医一起回来的。
福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您先别吓自己。
李嬷嬷见状,连忙过来劝道,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家福金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对劲儿,也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知道那些东西居然是相克的,又很是担心福金这次怀身子反应之严重,与怀大阿哥和二阿哥那时候,实在是爱紧张的多了,长此下去,可是有害无益的。
大阿哥呢?讷敏却没注意李嬷嬷的心理,事实上她连李嬷嬷说出来的话都没听到,这个时候谁的话她都听不到,她满心满眼都在眼前报信的人那里,直直的盯着他问道,大阿哥可也跟着回来了?那个报信的人虽心里不明白福金为什么会问起应该在学里的大阿哥,却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奴才没见到大阿哥。
这个回答并不是讷敏所期望的,于是她本是死死攥住椅子扶把的手用力一按,身子迅捷的站了起来,随我过去。
讷敏起身的速度太急了,而且也没等站稳就紧接着迈步,再配上她那隆起的肚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惊心不已,慌得周边的李嬷嬷和其他人等赶紧来扶,福金,您慢着些,慢着些,福金,福金......爷,福金过来了。
苏培盛的低声提醒,让心里正着急不已的四阿哥也注意到了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自己的福金。
该死!四阿哥紧紧的一皱眉。
这段时候讷敏的忧心忡忡,四阿哥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他劝也劝过了,抚也抚过了,可自家福金嘴里答应着,面上也极力装着没事,但依然存之于心的紧张与紧绷,他这个为人夫的,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其实之前讷敏险些落胎之事,四阿哥已经查明白了,吴大夫也说此种情况非常少见,不只需要几方因素都赶巧凑到一处,而且对先后的顺序和时辰也都有要求,除非是当事人全力配合,才有可能实现,毕竟其中一个因由,就是自家福金突发其想的一时贪嘴。
四阿哥当然不会认为讷敏会配合别人来伤害自己,所以这个事儿就只能是一个阴差阳错,可自家那个紧张的过了头的人却非说,正因为她是一时贪嘴,这事儿才更可虑,若不是阴谋也罢了,若是的话,这种连偶然之事都能利用的算计,就实在是太可怖了。
对自家福金的这个话,四阿哥很是无奈,有警觉之心是好的,但警觉的过了头就不好了,不过当问过几个御医,都说有人怀身子时是会疑神疑鬼、多思多虑的,四阿哥就改堵为疏,只要不是很过分,不愈制,不很违反法令的,他就随自家福金去,甚至还会加以配合,果然,自家福金虽然依旧还存有些紧张之态,比起前些时候,却已经好多了,眼下她挺着个肚子居然还做出那等行进速度,很明显是误会了。
急走几步迎了过去,刚一临近,还不等到身前,四阿哥就直接开口说道,阎先生病了,我请了御医来。
阎先生?讷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光顾着惦记弘晖了,却忘了在今年三月里被四阿哥请来府中的太原大儒阎若璩,前世就是在弘晖夭折两日后病逝的。
四阿哥对这位阎先生十分看重,先是用手书相邀,请来了之后,不只是奉以上宾,还以先生相称,并执手而坐,生病时,为其延请御医诊治,故去后,又遣官经纪其丧事,并亲撰挽诗及祭文。
讷敏当时却正沉浸在失去弘晖的痛苦之中,知道四阿哥居然还有心思去做这些事,心中也横生出不少怨气,现在想来,却实在是没必要的,弘晖既是四阿哥的嫡子,又是他的长子,没了这个儿子,四阿哥的伤痛也未见得就小,只是他是男人,不能把一切都显在脸上,也不能因此就诸事不理,阎先生是有名的大儒,能来四阿哥的府中,本身就是意义非凡的,对他的事情,当然也要慎重有礼的相待。
现在弘晖没事,四阿哥又一见面就马上为自己解开误会,其体贴之意,让讷敏大大的放心之余,也多了一份感动,面上却浮出了担心之色,嘴里也忙说道,爷快领御医们去给阎先生诊脉吧,我这就安排人去随时伺候着。
嗯。
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讷敏的肚子,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引着两位御医往阎先生所居之处去了。
讷敏却并没有马上动,而是站在那里稳了一会儿,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还是先用手抚了抚肚子,以示对胎儿的安抚,又小小口、不惹人注意的将提在胸口的郁气吐出,然后对李嬷嬷说道,嬷嬷额涅,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是,福金放心,奴才会安排好的,李嬷嬷应下之后,又劝讷敏道,福金也赶紧回屋歇着吧,再过些时候大阿哥下了学过来,见着您的神色不好,又要担心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弘晖从小就很乖巧,大些之后也很懂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只会听命而不会思考,不管是四阿哥,还是讷敏,对他的培养都是以继承人为出发点的,对心性智力方面更是着力,在有节有度、谦逊恭谨、不卑不亢,以及大气从容的外表下,弘晖内里的城府虽不及成人,在同龄人当中却绝对是佼佼者。
至于弘昐,讷敏是从不叫这个名字的,前世李氏所生第一子就叫弘昐,而那个弘昐又是在没到两周岁就夭折了,所以讷敏只以他的小名赐福来称呼自己的二儿子,同时,对弘晖她也一直以元寿相称,弘晖对此也表示过抗议,但被判无效了,弘昐倒是很愿意讷敏叫他的小名,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可如果因为他的年纪小,就认为他是纯真无邪的,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这个小小子,其实是很有些算计人的天赋的。
弘昐有一个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他长着一张无辜之极的脸,只要稍加演绎,就堪比窦娥,任谁看到他那副脉脉委屈无从诉的样子,即使明知道是他欺负人在先,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打个问号,会怀疑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有着这样的一张脸,再加上那隐藏的性情,若不将他培养成饶是欺负了人,别人却认为道理在他一边,让对方吃了天大的亏,自己却还要得到优抚的人才,讷敏都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虽决定要有针对性的、好好的培养一下自己的二儿子,但讷敏却并不急于一时,现时他实在还太小,教得早了或是教得太过,都很有可能会坏了他的心性,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弘晖,改变弘晖早夭的命运,是讷敏此次重生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目标。
进学已经有些时候的弘晖,早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交际,讷敏虽然并不会拦着他去做这些,但身边有那些人随同着,怎么说在行动的自由上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而这自由,在皇家子弟小的时候,又是尤其珍贵的。
但弘晖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不以为然,他自小就与额涅有一种其他人所不能及的感情,他能感觉到,额涅对自己的爱护是全身心的,是毫无保留的,他甚至觉得,额涅为了自己,是能与任何人任何事相对抗的,包括自己的阿玛,以及汗玛法;而自己对额涅,是孺慕的,是敬爱的,也是怜惜的,看着额涅要为这一大家子操劳,要管理府务,要照顾儿女,要体贴阿玛,弘晖都替她累得慌。
现在额涅却有些变了,以前的额涅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一直都显得很游刃有余,也一直都很从容安祥,可自怀上了这个弟弟或是妹妹,又因吃错了东西险些落胎之后,她明显变得焦虑了,变得容易紧张又常会多疑,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额涅最担心的却还是自己这个儿子。
弘晖既感动又惭愧,对额涅的情形也更是忧心,对御医所说要多顺着额涅些的话,也更是全面的配合,让带侍卫就带侍卫,让不随便乱吃东西,就不随便乱吃东西,让凡事三思而行就三思而行,让不轻举妄动就不轻举妄动,他还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次数,上完了学,也早早的就赶紧回府,为的就是让额涅能多安心些,今天也同样是如此。
只是以前向自己行礼之后,就分立在两侧恭候自己进府的门房中,今天却有一人上前一步禀报道,大阿哥,阎先生病了,爷已经找御医过来了。
阎先生病了?弘晖皱了皱眉。
阎先生的才学,当然是为人所钦佩的,但弘晖却知道,太原大儒的名声,才是阿玛会手书相邀他过来的最主要原因,不想阎先生才刚到府里三个月就病了,找御医过来,固然是阿玛在表示对阎先生的看重,但同时也意味着,阎先生的这场病,只怕是不轻。
走,去看看。
弘晖对禀报的门房微微点了点头,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带着自己的人往阎先生所居之处走去。
果然不轻,进到屋里,看到阿玛的脸色,弘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于是凝重着脸上前行礼。
你来了。
四阿哥看了看弘晖,见他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心下暗暗点了点头。
儿子来看看阎先生,弘晖恭敬的回答道,他的病,不要紧吧。
御医正在开方子,四阿哥微攒着眉,又嘱咐弘晖道,你既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只是阎先生正睡着,你注意小声些。
是。
弘晖见阿玛如此说话,知道阎先生此次估计不好了,想起他曾经夸过自己的天姿,又说等自己再大些,会将他的所学倾囊以告,不禁也有些郁郁,等进到里屋,见到阎先生果然不好的样子,弘晖的心也更加发沉了。
不过在来到讷敏所居的寝殿时,弘晖已经将心里的不畅都压了下去,面上露出来的只是欢欣的微笑。
李嬷嬷见到大阿哥,也是满心的欢喜,紧走了两步过来见礼,给大阿哥请安。
李嬷嬷快请起,弘晖忙伸手虚扶,又问李嬷嬷道,我额涅在做什么呢?福金在等大阿哥进去,李嬷嬷一边奉让着弘晖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大阿哥可是福金的心尖子呢,听说您来了,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放下,就说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福金误以为是大阿哥有什么不妥,吓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急忙忙的就赶了过去......什么?额涅吓着了?她怎么样了?弘晖一听也急了,虽问出了话,却并不等人回答,立时就往屋里冲去。
李嬷嬷说出这件事的本间,是想让大阿哥知道自家小姐对他的好,并不是要吓他的,可当见到大阿哥这般情形,李嬷嬷的心里也不禁生出欣慰,又忙跟随在弘晖之后,大阿哥,您慢着些,不用着急,福金没事儿的......弘晖没注意李嬷嬷都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冲进了讷敏所在的屋里,一见额涅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忙两三步就赶到了她的面前。
讷敏虽然是在等弘晖进来,却不想他会冲进来,再见到他一脸惊慌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先握住了他的手,又用帕子温柔的拭着他额上的汗,再用舒缓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这一头的汗,别急,有话慢慢说。
弘晖见额涅面色红润,声音平缓,不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慢慢的定下心神,却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额涅,您没事儿吧?我有什么事儿?讷敏有些莫名其妙,又在弘晖的脸上抚了抚,有事儿的是你,看你这脸色。
我没事儿,弘晖舒出一口气,只是听说额涅今天吓着了,有些担心。
额涅嬷嬷......讷敏此时哪还会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己的乳母。
额涅别怪李嬷嬷,是儿子没听她把话讲完的,弘晖截住了讷敏的话,额涅也别什么事儿都瞒着儿子,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为额涅分忧了。
是啊,讷敏欣慰的看着自己前世今生的儿子,你是长大了,懂事了,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额涅的儿子,你的安危,是额涅拼尽了一切也要保全的。
儿子也是,弘晖看着讷敏,一脸的感动,一脸的坚定,额涅的安全,儿子也是要拼力相护的。
你们倒是互相拼力了,却把我放在哪儿?随着话音,四阿哥走了进来。
爷,讷敏忙要站起,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就不用跟四阿哥行礼了,但起身相迎却还是需要的,只是再有一个月就要临产的身子是实在太沉,要一下子起来比较困难,弘晖正好在她身边,赶紧伸手相扶。
你坐着吧,四阿哥冲讷敏摇摇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爷,讷敏依言坐回去,又问四阿哥道,阎先生的病如何了?不太好,四阿哥脸色有些发沉,御医说会尽力,其余的就要看天意。
爷别太担心,讷敏温言劝慰着四阿哥,阎先生可能是命里有此一劫,只要能挺过去,自然会否极泰来。
我只怕他挺不过去,四阿哥对此并没有信心,又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的,还是来说说方才的事儿吧,听你们母子俩说得挺热闹的。
讷敏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会意的带着屋中其他下人们退了出去。
你也先回屋歇着吧,讷敏又对弘晖说道,晚点再和弟妹一同过来。
儿子告退。
弘晖一点儿也不担心的行礼出去了,阿玛虽然严厉,但额涅却是柔能克刚,这一点,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屋里其他人都退出去了,讷敏面上增加了几许妩媚,又眯着眼看着四阿哥笑。
看什么?四阿哥瞪过去一眼,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了。
天地良心,咱们这是谁糊弄谁呢?讷敏摇了摇头,然后又轻叹了一口气,再看向四阿哥的时候,面上的妩媚已经收起来了,目光中满是真挚与感动,爷,我知道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想办法让我能安心,也知道御医说,越到要生产的时候,就越加要平复情绪,只是爷,我性情是变得爱焦躁、爱多疑,可我的脑子没变笨啊,我对您、对弘晖的了解都还在啊,弘晖那孩子对您有多仰慕、有多爱戴,我清楚,您更清楚,至于我,这么多年的相处,爷对我的了解,只怕比我自己更多,而爷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爷也早就知道的明明白白,所以爷,想让我觉得您在因为我和弘晖的话而妒嫉,是一个很笨的主意,但您想借此来与我逗乐,以期能让我的情绪舒缓,则是一份太太太让我感动的心意。
讷敏话是说得真诚无比,心里却是存着歉意,她这话,并不实,虽然这一世与四阿哥的感情很是相睦,他对自己来说,也是相当、非常之重要的,但再重,也重不过儿子,当她与弘晖说那番话的时候,她真是完完全全没想到四阿哥分毫的。
四阿哥其实也知道讷敏这话并不是很实,最起码,自己的意图并不是那样的,自己是想与讷敏逗乐,是想让她的情绪再多舒缓一些,但妒嫉,也是真的,四阿哥一直都有认知,讷敏对儿子们的感情,是超过自己的,他的妒嫉,不只是妒嫉自家福金最看重的不是自己,还妒嫉儿子们能有这样一个全身心疼爱他们的额涅。
不过,四阿哥并没有因为讷敏的话中不实而有所不豫,她最为看重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对他们也是极为看重的,再有,四阿哥还相信,虽然在自家福金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比不上儿子,却绝对是在她之上的,这么多年的相处了解,对这一点,四阿哥是非常有信心的。
而讷敏对弘晖所说的那番话,四阿哥也觉得其中另有原因,他早就注意到自家福金对弘晖的特别之处,也早发现了讷敏这次增加防护的主要对象就是弘晖,他原来一直认为,这是因为弘晖是他们第一个儿子的缘故,但看下来之后,却又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只怕是有什么专门针对弘晖的阴谋,让讷敏查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又抓不到什么凭据和线索,所以只好为他多方面的增加防护。
有人要对自己的儿子不利,四阿哥自然极其的不高兴,弘晖不只对讷敏是不同的,对他也是不同的,那是自己嫡长子,是将来要承袭自己爵位的人,是自己着力加以培养的人,哪里容得有人伤他分毫?哪怕只是起意,也是该万死的,只是他派出了不少的手下去查,今天报上来,却说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既然查不出来,四阿哥决定干脆直接来问讷敏,想来她的焦虑与此事也有相当的关系,可有什么事,让你对弘晖的安危特别在意吗?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美意第一百零六章 美意四阿哥的话虽问得突然,讷敏却并不感动多惊讶,虽然布下了很多借口,她还是早做好了四阿哥会怀疑的准备,对能在诸多皇子中取得最后胜利的人,即使有着重生优势的讷敏,也不敢小看半分,好在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而他所猜测的方向,也正好与自己所做的准备相和,接下来只要顺着他的话讲就好了。
爷看出来了?讷敏先是一愣,脸上也浮现出愕然之色,随即有些犯错之后的微惭,和缷下包袱的轻松,其实我不是想瞒爷的,可我真是什么凭证也没有,就只是有种感觉而已,爷有政务要忙,还有额涅的省亲要操心,我实在是不想再用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来给爷再增加烦忧。
你这话可是糊涂到什么地步?四阿哥皱着眉责备着讷敏,弘晖不只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你觉得他有危险,最该做的,就是赶紧来告诉我。
可我只是有种感觉而已。
讷敏小声的为自己辩护着。
感觉也是一样,四阿哥坚决的说道,还记得吗?当初在大舅爷阵亡的时候,你就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后皇额涅就......,还有那个端亲王府的格格进京时,你也是这么说过,结果她真就闹了个满城风雨,所以,对你的感觉,我是一点也不会轻忽的。
听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讷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回倒并不是做假,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若四阿哥能相信她,那弘晖的安全也就更加可以得到保障了,爷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忐忑,多惶恐,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要是元寿出事了,听说是阎先生之后,我甚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并且有些窃喜,我知道这样不好,很对不起阎先生,可我就是忍不住......这怨谁?还不是你自找的,四阿哥嘴上虽然出言怪责着,身子却已经坐到了讷敏的身边,并将她揽进怀里,好了,有我在,你这些忐忑、惶恐,都可以放下了,一切都交给我吧,你只管安胎就好,弘晖是我的嫡子,也是我的长子,我对他寄予了厚望,将来我的爵位也将由他来承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自那天谈过话之后,讷敏对四阿哥的信任更加深了许多,但却并不是真的就从此不再担心弘晖了,即使在阎若璩如前世一般因病去世,弘晖却还健康如往日的时候,她也并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之前一些事件的发展告诉她,即使命运发生了改变,却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再被引回去的,而钮祜禄氏如前世一般的被赐过来,也让她的心中横生出一分警惕。
钮祜禄氏,毫无疑问是一个大族,康熙的嫔妃里有四对姐妹,分别出自他三个皇后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佟佳家,和一直颇受他宠爱的宜妃郭络罗家,而姐妹二人能一为皇后一为贵妃的,除了康熙的母族佟佳家,就是钮祜禄家了,若不是他们与鳌拜过于亲近,说不得康熙的元后就不是孝诚皇后,而是孝昭皇后了。
当然被赐进四阿哥府里来的这位钮祜禄格格,并不是出身于那个开国元勋弘毅公额亦都一脉的勋贵的钮祜禄之家,她的祖先是额亦都的从弟额亦腾,虽同属钮祜禄氏,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就是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在现时的四阿哥府里,身份也是除讷敏外最高的,其余的宋氏、李氏以及被赐过来也没多久的耿氏,均是出身于包衣人家,由此也可见德妃对四阿哥的厚爱之甚了。
不过德妃的这个做法,讷敏倒是不反对的,有一定出身的妾室,总是不愿意安分的,就算她想安分,家族也会撺掇她不安分,虽不是对付不了,终究也是麻烦,讷敏也不担心这样会影响到四阿哥的前途,前世四阿哥的女人也是这些,前世德妃给十四阿哥安排的妻妾也都是满州大姓,可实际上,笼络的人太多了,可未见得是好事,八阿哥的失败,就是前例。
只是德妃想不到这些,她只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小儿子,嫡福金就不用说了,那是康熙选的,基本上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而德妃能从中起作用的妾室,十四阿哥那里有兆佳氏,有舒舒觉罗氏,有伊尔根觉罗氏,叫起哪一个来,都是满族的大姓,至于大儿子,先是认了别人做母,后又让自己因为不愿意接手抚养而被皇上生了不满,这些都让德妃觉得这个儿子就是与自己犯冲的,所以本来是要对其置之不理的,也换成了特别加以好生照顾。
而钮祜禄氏的被赐过来,并不是德妃的意思,而是因为弘晖的夭折让子孙已经众多的康熙终于意识到了,四阿哥其余之子皆是汉人包衣李氏所生,他其余的妾室也没有一个是满人。
可现在弘晖却好端端的没事儿,四阿哥也不只他一个嫡子,讷敏这个嫡福金的腹中又还怀着一个,钮祜禄氏却依然被赐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由,总归是命运又被导回到了原来的进程,这对致力于改变弘晖早夭命运的讷敏来说,显然是多加警惕小心的。
自讷敏重生回来,已经见过几次本来事情已经有所改变、后来却又重新被导回来的事情,其中所涉的因素也有许多,没到发生的时候,很难知道是什么,孝懿皇后托后了时日却依旧崩世,是因为大福金多了嘴,而四阿哥依旧被康熙下了喜怒不定的考语,以及大福金的依旧被赐死,则是缘于多出了新月格格这个变数,所以要防止弘晖的命运不会再被导回旧迹,讷敏要警惕的是所有的人和事,而不是钮祜禄氏一个人。
事实上,如果讷敏不是重生过来的,根本就不会对这钮祜禄格格多做关注,虽然她的出身比宋氏、李氏和耿氏都好,但她的相貌却实在是一般,性情和才学也都是泛泛,根本就不可能讨四阿哥的喜,事实上,她前世也从来都没在四阿哥那里受过宠,只是好运的生下了弘历,而弘历,又是四阿哥仅剩的子嗣中、矬子里拔出来的大个儿。
可就是这个弘历,在登基为乾隆皇帝之后,居然暗中宣扬四阿哥会得以继承大统,是因为康熙看中他这个孙子的缘故,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康熙的子孙众多,有野心有才能者比比皆是,他对皇位继承人的久决不下,除了不容人侵犯自己的皇权之外,也是要谨慎仔细的寻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决定皇位的归属?是,弘历是曾经被康熙接入宫中抚育,但那也不过只才半年而已,康熙会那么做,其实是为了表示对四阿哥的看重,就象他命四阿哥去奉天给老祖宗谒陵,又命其率大臣查勘仓库以观虚实,还有冬至代为祭天一样。
不料弘历却借此生事,也不想想自己论才能比不过同期的太子,论宠爱又比不过太子的儿子弘晳,居然就能舔着脸大言不惭的张口说出这样的慌来,虽说帝王都爱粉饰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总也得多少有点可信度才是。
讷敏在做鬼的头些年里,因为对四阿哥心中有怨,见到弘历这般不孝不敬,心中还曾短暂的觉得解气,可越到后来,看着他肆意挥霍践踏四阿哥呕心沥血才取得的成绩,心下的不满也跟着越来越浓,四阿哥再不好,那是自己的夫君,况且他为了大清,确实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结果辛劳一生,却被自己的儿子糟蹋成父凭子贵了。
等到讷敏重生之后,与四阿哥感情融洽、琴瑟合鸣,再想到此折,对这个败家子、不孝子的痛恨自然更甚,并暗下决心,今生该做些功夫,让弘历别再来到这个世间了。
其实只要弘晖改变了早夭的命运,弘历应该根本没机会得承大统,但想到他是前世继承四阿哥大统的人,讷敏又觉得不该有所轻忽,这个小子对自己父亲都能全不放在眼里,对弘晖这个异母的兄长,就更不用说了,若让他生于世间,再生出野心,将弘晖视为是前进路上的阻碍,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虽然这些只是猜测,可当猜测可能会成为隐患,那还是能别存在就别存在的好。
再过几天,钮祜禄格格就要过来了,讷敏对四阿哥说道,我打算把她安排到临我较近的地方,爷觉得怎么样?离要生产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讷敏的身子也越发沉了,正襟端坐早已经不适合她了,她现在说话的时候,就是倚坐在炕上的,腰后还垫着东西,腿也平伸在上面。
四阿哥也坐在炕上,他倒是正襟端坐的正在看书,听到讷敏的话之后,抬起了头看着她,发出三个字的疑问,为什么?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能就近看顾着些,总是比较好,讷敏笑笑解释道,只是李妹妹那儿有二格格要照顾,宋妹妹的失魂之症又尚未康复,耿妹妹进来的时候也不很长,所以我想着,在临我较近的地方,为她挑个住处,这样李嬷嬷就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多去看一看。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的,讷敏会这样安排,一来是可以就近对钮祜禄氏加以监控,二来,也是为了将其与住在东边的耿氏分隔开来。
前世,讷敏是安排她们相邻而居的,开始时多少是存了些让她们互相竞争、互相制衡的意思,但后来见她们都能安分守己、不多生事非,她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儿非去找麻烦。
至于她们还各生了一个儿子,对已经失去弘晖的讷敏来说,更是没多大意义,相较于在弘晖之后接连生下了三个儿子、在弘晖夭折之事上最具嫌疑的李氏,和每每出阴招给自己下绊子、却还要在四阿哥面前做委曲求全状的年氏,讷敏倒更愿意看到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儿子登位。
当然这只是那时候的想法,现在讷敏已经不这么想了,也不想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再走到一处了。
前世她对这两个人并没怎么去关注的,只觉得她们表现得还算安分,可当后来自己与年氏、李氏相继离世,却独剩下她们两个得享长寿尊荣,就很难说她们的安分是不是真安分,她们之间又有没有相互合谋做些什么了。
虽然这些事情随着前世的过去,已经变得不可考,但现今讷敏既然不想让弘历再来到这个世间,总得要做些什么,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建立友好关系,就算是第一步吧,虽然不知道这样会起到什么效果,但就当下而言,也没其他的可以多做,毕竟弘历是在康熙五十年才出生的,而现时四阿哥对她们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弘晖虽然躲过了前世的噩运,可阎先生却依旧病逝了,这对一片诚心将他请来、并奉以上宾的四阿哥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心情自然有所不畅,当然,这种不畅并不至于让他不近女色,但钮祜禄氏和耿氏现今的年龄都太小了,尤其是钮祜禄氏,才将将到十三虚岁,天葵来没来还不一定,四阿哥可没喜爱幼女的癖好,这也是讷敏会决定将钮祜禄氏放到临近自己之处的原因之一。
让讷敏没想到的是,一向任由自己对后院之事做主的四阿哥,这回却是提出了反对, 我知道你是因为她的出身而特别加以照顾,不用,就安排到耿氏旁边吧。
愣了一下之后,讷敏也明白四阿哥是勾起了这些年因德妃的错待而生的怨怼,也难怪,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会觉得委屈和不平,若是没经历过前世,讷敏肯定会顺着他,可现在却不行,怜惜的看了看四阿哥,她轻叹一声说道,爷,您也说她的出身,额涅能有此美意,我觉得咱们对她与旁人多少有所区别,以示领情。
讷敏其实并不知道这个美意是不是出自于德妃,但安到她的头上,却能让四阿哥未见钮祜禄氏先生出一种不喜,却是她所乐见的。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最终四阿哥还是没同意钮祜禄氏住在讷敏相近的地方,他的理由是,讷敏身边的孩子多,又有府务要处理,钮祜禄氏离得近了,难免会生妨碍,但他也没坚持让她住到耿氏附近,而是将决定权又交回给了讷敏。
既然地点上不能有所区别,那就在面积上找好了,虽然府里大一些的院落是为四阿哥将来的侧福金预备的,但比侧福金的院子小,比格格居所又大一些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只是地点上会稍偏一些就是了,而讷敏所择的这一处,不只是与耿氏的居所很有一段距离,互相走动起来也很是不便,最起码是不能为人所不知的,宋氏和李氏的住处正好隔在她们中间,钮祜禄氏并不知道自己尚未进府,就已经得到福金的如斯重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赐给了四阿哥,钮祜禄虽是一个显赫的姓氏,她却是出身于旁门寒支,不只是相貌平平,又还是个庶女,在家中时,她就事事处处谨慎,受到冷遇苛待,也不敢委屈,每逢心中稍微泛起不平、不甘、不忿之类的情绪,都赶紧死死的压下去,等到进宫选秀时,就更战战兢兢,受到排挤,也是逆来顺受,却不想有这等好事落下来。
这,是好事吧?想到阿玛和嫡母对自己比往日亲近许多的笑颜,钮祜禄氏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从此之后,自己就离开那里了,离开那个虽没给自己多少温情,却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从此之后,自己要在皇子府里生活,自己嫁的人,皇四子胤贝勒,在他面前,总耍着一家之主派头的阿玛,也只能磕头行礼,事实上,就是对自己,阿玛,还有以前对自己总是诸多要求的嫡母也是要行礼的,这就是皇权,虽然自己只是四阿哥的一个小妾,地位却已经比他们高了。
可在讷敏面前,钮祜禄氏却是需要行礼的那一个,被她微笑的目光一扫,钮祜禄氏马上又重新体会到了以前在家中、在嫡母面前的卑微之感,甚至还要更甚,可其实福金并不象嫡母那样刻意严正着脸、抬高姿态,恰恰相反,她的面儿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的,眼中的目光也是柔和的,并不冷厉,但自己的心里却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敬畏,这应该就是选秀前教养嬷嬷一直所说的气度吧。
讷敏此时的心中也在发出感叹,还是个孩子啊,就这么个有些瑟缩的小女孩,谁又能想到她后来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呢?讷敏当然知道这时候钮祜禄氏才只十三虚岁,只是她却早已不记得当初的钮祜禄氏是什么样子了,对一个在自己儿子夭折后没多久,就被赐来的人,她也根本不可能去注意,当然,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同了,讷敏微笑着打量过钮祜禄氏之后,开口对她说道,好了,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咱们家虽然重规矩,但只要能守本分,就会过得很安逸,姐妹间也都是和气不难处的。
然后一指宋氏李氏耿氏她们,这些都是在你之前入府的,你去见见吧。
钮祜禄氏在进府之前,就对自己的这些姐姐们有一些了解,当然是她的阿玛和嫡母查出来的,为的是让她能小心应付着,据他们说,这里面最要提防的是李氏,府中除了福金,就只有她生有孩儿了,虽不如福金受宠,可在四阿哥面前也是能说上点儿话的,如果她立心想找自己的别扭,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来就是宋氏,虽说得了失魂症,前事尽忘,但却多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四阿哥会选择着用的东西,这应该也会让她在四阿哥那里有些地位,至于耿氏,听说不管是嫁家还是在四阿哥府里,都是爱窝在屋里、不参与他事的,倒是不用太去在意。
钮祜禄氏觉得阿玛和嫡母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骗自己,毕竟他们是想自己以后能照顾着那边些的,但她也不会全信,这凡事都有个万一,查东西也还有个失误呢,反正自己已经进了四阿哥府,再慢慢观察看吧,至少在眼下,这些人对自己还是挺和善的。
耿氏是没什么所谓的,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福金并不怎么让她们在身边侍候,除早晚来请安之外,其余时候基本都由自己支配,这比以前在家里时舒适自由的多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能继续这样过下去,受不受四阿哥的宠都不要紧,府里再来多少新人,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
李氏却是有些警惕,在这个府里,除福金之外,四阿哥最宠的就是自己了,可自己与宋氏耿氏全是出身包衣,四阿哥面儿上虽不说,但自己能感觉到他是心有不豫的,所以一听说要赐来一个满人之女,李氏立时就觉得受到了威胁,现在一见到钮祜禄氏本人,李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啼笑皆非,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年纪,若把她当成威胁,那可是自然降低自己的,只是,她心里也保持着一分小心,毕竟她有一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出身,而恰恰四阿哥对这个也比较看重。
宋氏也有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这可是乾隆的妈啊,是最受清穿女青睐的角色,只是这长相,也太一般了,这年龄,也太小了,想想耿氏应该已经到及笈之龄了,四阿哥却还没让她承宠,这个钮祜禄氏更小,估计怎么也得再等上几年吧。
乾隆是什么时候生的来着?好象是在太子一废之后,有一次四阿哥得了时疫,钮祜禄氏去照顾,等四阿哥病好后,她就承了宠受了孕,然后,就是生下那个败家子了,而这个败家子,他还很不孝,四四实打实的为康熙守了三年孝,他倒好,一个心丧,连那以日代月的二十七年都省了,登基之后,最着急忙慌做的,就是册封他的女人。
不过,算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这里代四阿哥这不平,那不平的,可四阿哥对自己呢,却是没多少热度的,若他对其他人也一直都这么冷淡也就罢了,可他对四福金却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四福金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能让四阿哥对她由始至终的珍而重之,一个险些落胎,引得四阿哥怒气勃发,怀孕期间荷尔蒙起变化导致情绪不稳,这本是很正常的,可四阿哥就能要求全府的人都要顺着四福金。
现在,钮祜禄氏进府了,历史告诉宋氏,她将来会是皇太后,宋氏心里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与她交好,先结个善缘呢?可宋氏心里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她虽然记不得弘晖是何时夭折的,但却记得是在钮祜禄氏进府之前的,在现代看文时,自己还觉得老康对四福金实在不厚道来着,人家刚失了儿子,你就赐了个女人过来,算是什么意思嘛,可现在却是,钮祜禄氏进府了,弘晖却还是活得好好的,活得欢蹦乱跳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宋氏早猜测这个时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个穿越者对乾隆这个败家子也是不甚感冒的,弘晖的命运必定是他出手改变的,而只要弘晖存活了下来,那乾隆再想败家基本上也不太有可能了,若这么看来,自己就没必要去接近这个钮祜禄氏了,其实若是论本心,自己倒是更想交好耿氏,能生出弘昼那样的孩子来,想必她应该也是个有趣的,当然,宋氏最最想的,还是跟讷敏交好,可这么多年来了,她一直的努力,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不好不坏、不远不近,虽说比李氏要好多了,但离自己想要的那种亲近,却还差得远呢。
讷敏知道屋里的众人,肯定是各怀心思的,却也并不理会,见众人都见过礼了,就将对钮祜禄氏的安排说了出来,又笑着说道,钮祜禄妹妹初到,我会让李嬷嬷帮她熟悉一下咱们府里的情形,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问到你们,你们是被叫了姐姐的,可不要藏私。
李氏的脑子活些,反应也快,马上笑着说道,福金这是难为奴才们了,李嬷嬷对府里的熟悉,远超出奴才们,若她都解答不了,奴才们就更是白给了。
不一样,讷敏摇摇头,刚要往下再说,肚子却是一疼。
福金?李嬷嬷见状,忙过来相问。
讷敏一把攥紧了李嬷嬷的手,小小口的呼着气,把这一阵子的收缩挺过去,然后对她展颜一笑,没事儿,我应该是要生了。
要生了?李嬷嬷赶忙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因为早有准备就在这几天,所以一切进行的并不慌乱。
抱歉了,讷敏缓过了收缩,对宋氏等人说话,声音也恢复了平和,本来今天还想多跟各位妹妹聊聊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又吩咐以前的倚云,现在方嬷嬷道,李嬷嬷正忙着,就由你带钮祜禄格格去她的住处吧,告诉那些下人们好生侍候着。
主子快歇歇气吧,方嬷嬷应答着道,这些事,奴才晓得的。
福金,宋氏和李氏她们却没马上告退,而是关心的问讷敏道,可有什么奴才能做的吗?你们有心了,讷敏冲她们一笑,但不用了,我这里人手足够了。
那奴才们就造退了,宋氏她们这才行礼说道,祝福金再添贵子。
讷敏并不在乎这一胎是不是贵子,她只希望这孩子平安就好,自怀上他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为弘晖的事儿忧心和焦虑,虽然也知道这样会对腹中的孩儿不好,但这种事却不是她想控件就能控制的,现在,就要生下他了,讷敏对这孩子的担忧也全面提升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没想弘晖,没想弘昐,也没想四阿哥,她的脑里心里想的都是这个孩子,想着他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健康。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随着稳婆惊喜的呼喊,讷敏终于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有过经验,过程并不怎么艰辛。
抱来我看。
讷敏泄力的躺平了身子,却撑着精神说道。
福金别急,稳婆笑着说道,且等奴才给小阿哥净过身子,马上就抱来。
听听小阿哥这哭声,另一个稳婆则啧啧称赞道,奴才接生过的孩子也不算少了,却从没听过这么亮的嗓门呢。
或许这个稳婆的话有些夸张,但这孩子的哭声确实是不小,至少比他两个哥哥要大得多了,李嬷嬷也是一脸的欢喜,福金,说起来,小阿哥这嗓子确实是响,也是的,龙子凤孙呢,总是会有些不凡的。
别胡说,讷敏轻声阻止李嬷嬷道,他一个小孩子,哪里就敢称不凡了?别折了他的福。
是,李嬷嬷忙会意的转换着语句,奴才是说,小阿哥的身子肯定是壮极了,所以嗓音才会这般洪亮。
福金,小阿哥来了。
稳婆这时已经给小阿哥净过了身,抱到讷敏的身边。
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儿,讷敏的心也松快了许多,又用手指轻抚了抚他的额头,亲昵的说道,这小子,到现在还哭个不停,你就不累吗?随着讷敏话音而落的,还有小阿哥的哭声,他好象听懂了讷敏的话似的,居然真就不哭了。
可见得小阿哥必是个极孝顺的,经过之前的事儿,李嬷嬷不再把这种情况往灵异或是不凡上扯了,现在就知道听福金的话了。
我倒觉得,这孩子的脾气怕是不怎么好。
讷敏抚了抚自己新生儿不是很服帖的胎发,又将他正往一起皱的小眉头抚平,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已经满是柔软。
福金,爷回来了,问您的情况呢。
方嬷嬷早将钮祜禄氏送去又回来了,这时候进来禀报道。
跟他说,我很好,讷敏笑笑说道,把小阿哥抱去给爷看看,再让御医做做诊视,小心些,别让他受了风。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弘晨第一百零八章 弘晨经过御医的诊视,四阿哥府里新生的三阿哥再健康也不过了,而且比其他的婴儿还更活泼许多,讷敏的话也得到了应验,这孩子的脾气不怎么好,其实说不怎么好那都是客气的,他根本就是很不好,非常不好,相当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将讷敏因为担心弘晖而生出的暗火全都吸收了的缘故,反正是这小子稍有一星半点儿的不如意,就会叫得震天响,没错儿,是叫,不是哭,他一滴眼泪也不掉,只是憋红了脸,使足了气,大声的叫,再配上小拳头一个劲儿的挥,十足就是小霸王一个。
三弟的劲儿好大。
弘晖摸着刚挨了一小拳头的脸。
我跟你说了,不要凑太近了,弘昐一副不听老人言的神情,自己则站在一个弟弟的够不到的地方不时加以偷袭,惹得他的叫声更加响亮,小脸也气得通红,你看,要这样。
行了,别逗他了。
弘晖出手制止了弘昐以大欺小的行径。
他打我很多下了。
弘昐的经验也是从数次吃亏中汲取的。
你是哥哥,弘晖刮了刮弘昐的鼻子,本就该让着弟弟的。
你还是我哥呢,弘昐对弘晖嘟嘟嘴,连把刀都不舍得给我。
小没良心的,弘晖拍了一下弘昐的脑门,你从我这里要走的东西还少了,刀是凶器,你现在还不能用,见弘昐的表情开始有往委屈化发展的趋势,弘晖赶紧抢先声明,这是阿玛说的,不是我说的。
弘昐一噎,似委屈不委屈的表情凝在脸上,他不是没从四阿哥那里要过东西,但如果是四阿哥坚决认为不适合他的,那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使出什么样的招数,最后也终究是不管用的。
不过,除了阿玛之外,他还有额涅,将小脸转向了讷敏,委屈的神情转成了诌媚,弘昐拉长了声音,甜腻腻的叫着,额涅。
快闭嘴!弘晖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弘昐这个腔调了,却还是依旧被电得浑身发麻。
额涅,弘昐对大哥的喊声只做没听到,依旧用他那甜腻腻的声音叫着讷敏,又将小身子挤入到她的怀抱,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着希翼,脸上全是渴望,也不说别的,只管一声声的叫着,额涅,额涅。
臭小子,别在我面前玩这套,额涅的拒绝不象四阿哥那样简单粗暴,在捏着二儿子的鼻子轻摇过之后,还是给了他一个答应的期限,等你进学吧,等你进学了,我就帮你弄一把。
那我明天就进学。
弘昐将鼻子从讷敏的手中挣脱出来,一边揉着一边说道。
想得美,讷敏又去掐弘昐的小嫩脸,乖乖的给我长到六岁再去进学,否则我就把你屋里的东西全没收了。
弘昐一听要收走自己的东西,立时也急了,搂着讷敏的胳膊可劲儿的摇,额涅!弘昐,你又在缠着你额涅,四阿哥结束了在书房的议事回来,见弘昐又窝在讷敏的怀里,直接就瞪过去一眼,眼看着快进学了的人,还只管胡闹。
是我跟他闹呢。
讷敏笑着为弘昐解围。
你就会惯着他。
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然后走到小儿子的摇车旁,弯下腰道,这小子今天倒安静。
小心!才刚吃过亏的弘晖赶紧出声提醒,结果就见自己的阿玛很是熟练的将三弟的两只手全数擒住,没让他逞凶成功。
他的劲儿好象又长了。
四阿哥任由小儿子挣扯一番之后,才松开他的手,并做出鉴定。
爷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讷敏笑着摇摇头。
对了,四阿哥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儿子身上移回到讷敏这儿了,汗阿玛给他赐名了,叫弘晨。
弘晨?这个名字好。
讷敏点了点头,心说只要不叫弘昀或是弘时就好,再说这个名字不管是从本身还是从谐音,也确实还算不错,至少比红薯什么的强多了。
而这时候外面来报,二格格过来了。
她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四阿哥这才注意二格格没在屋里,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没过来可是因为爷呢,讷敏笑着解释道,这不您的生辰快到了嘛,她就想着亲手绣一样东西给您做礼物,只是她初学女红不久,用时比较长,我怕夜里赶工伤了眼睛,就跟她说,不用按请安的点儿过来候着,等爷回来的时候,我会派人去叫她的。
失去了阎先生,倒让四阿哥更加强与其他门人的交流了,每当议政应差回来,常与他们在一起谈文、论佛或议事,因此他回内宅的时辰延后也就慢慢变成常有的事儿了,讷敏倒是不在意,反正有儿子们陪着,可二格格却有些尴尬了,也不知李氏是怎么影响的,让她在家庭闲聚中话越来越少,若是四阿哥再不在,她基本就是有问才有答,没问就没声了。
讷敏可不想让二格格继续这样下去,她虽不是自己生的,却是四阿哥的女儿,出去代表着的是自己府里的教养,还有自己这个嫡母的名声,让李氏抚养,是自己不想揽麻烦,却不是要让她养废了的,还好自己发现的早,二格格的年龄不大,心性也没太定,还可以捋回来,只是也不能太急,既然她觉得单独和自己以及弘晖在一起是一个困扰,就暂时顺她的意,等四阿哥回来了再让人去叫她好了。
至于准备礼物,十月里要准备的可是多了,除了四阿哥的生辰之外,太后的圣寿也是在这个月,还有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生辰,今年还要加上弘晨的满月,再另外,这个月里,还有一件对四阿哥府来说比较要紧的事儿,那就是乌雅家为德妃所建的省亲园子全面竣工了。
虽然四阿哥对新建园子一直都不是很支持,也还是被邀请了去做先期查验,以便寻出不足之处,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带着些阴郁。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借东西第一百零九章 借东西其实四阿哥心里有数,乌雅家虽然在省亲园子的建造上,听了自己安排之人的话,从新奇上着眼了,但在整个京城气氛的烘托下,花费终究还是不会太少,所需的摆件和用具,也会尽可能的去求精求好,而被他们弄来的那些,凡四阿哥派去之人见到了,都提前告诉过他了,当然,还有他没见到的,那几样才更珍贵,不过四阿哥在应乌雅家之邀去提前查看园子时,除了点出几个有逾制嫌疑的地方,其余的并没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生身额涅归省,只要没奢靡过份到会惹康熙不高兴的份儿上,四阿哥也是希望能办得好看点儿的。
在四阿哥看来,跟佟佳家,乌雅家是绝对不能比了,而惠妃那边,纳兰家的财产还是很有基础的,大阿哥又是一个连太子都要去别苗头的主儿,这个造声势的机会,他肯定是不会错过的,而这个声势,又恰恰是自己不想要的,所以别说乌雅家没能力,就算他们有,自己也会压着他们不许妄动。
至于同样居妃位日久的荣妃和宜妃,她们的娘家马佳家和郭络罗家,也都没表现出要与佟佳家和纳兰家争锋的意思,规格上倒是与乌雅家差不多,估计也是看出了这里面潜藏的危险,四阿哥并不会觉得很惊讶,三阿哥虽然急起来口齿不是很便利,但心机却是不小,九阿哥也不是个笨的,更何况还有八阿哥在,他的话,大阿哥未必能听进去,但在九阿哥这儿,却是绝对好使的。
当然,这样并不等于说,佟佳家和纳兰家就看不出来康熙突然做出此举,十之八九是含有他意的,但佟佳家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他们是康熙的母族,他们很有信心,康熙动谁也不会动他们家的,而他们家的娘娘也不是其他归省人家可比的,贵妃的位份在宫中居首,又掌管着后宫的事务,虽未封后,也是相差不多的,这回是她头一次归省,接待得铺张些,奢华些,也是应当应份的。
而纳兰家,明珠是心思玲珑的,但他拦不住大阿哥,太子的最大倚仗、与明珠一直相斗相争的索额图倒了,大阿哥的心气别提有多足了,这个阻碍他壮志多年、让他一直郁郁的人,终于被汗阿玛收拾了,大阿哥的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有多兴奋,他想雀跃,想长啸,想好好的宣泄一番,结果省亲的事儿就出来了。
大阿哥简直是太感谢汗阿玛了,这可真是渴了送水,饿了送饭,睏了送枕头,这省亲,正可以让自己在太子面前好好的扬眉吐气一回,太子没额涅,这种稀有难得的盛事,他是参与不进来的,只能看着自己风光,看着自己的额涅被世人所羡,在这个时候谁要跟大阿哥说敛省,说低调,大阿哥真能抽他。
当然,他未必敢抽明珠,但明珠却也不想与他相犟,现在大阿哥不比以前了,很多时候都喜欢自己拿主意了。
而明珠之所以没坚持反对,而是顺着大阿哥的性子来,也是因为在经过通盘的考虑之后,他觉得,康熙此次应该不是冲着纳兰家来的,所以,只要纳兰家凡事都不要超过佟佳家,让佟佳家挡在他们前面,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至于荣妃、德妃、宜妃的娘家,压过他们本就是应当的,且不说大阿哥是长子,又是皇子中唯一的郡王,只说纳兰家族的根基和荣光,也不是他们所能比的。
四阿哥并不介意纳兰家张扬,也不介意他们借此造声势,就算这一回汗阿玛不是针对他们家去的,但他们家在这个时候奢靡太过,总是会被汗阿玛记在心里的,说不得在什么时候就会爆出来,但他不介意纳兰家如此,并不等于他也不介意贾家如此。
贾家在大操大办贤德妃省亲之事,四阿哥是知道的,可今天他却听到了一个消息,贾家操办省亲的规模和奢华程度,居然是可以与纳兰家相抗衡的,而且在这个抗衡之中,贾家还可能是占上风的,也就是说,一个新晋封的贤德妃,省亲的声势将会盖过在妃位上已经二十多年的四妃,包括四阿哥的生母德妃在内,他们的这个胆气可是着实不小。
爷,咱们派给林姑娘的两个教养嬷嬷今天传话过来了讷敏听过四阿哥的话,觉得这事应该与自己今天得到的消息有关联,她说贾家好象是与太子拉上关系了。
这消息确实吗?四阿哥愣了一下,如果是太子的话,倒是能说得通,自从汗阿玛做出妃位以上的后宫女子可以回家省亲的决定之后,大阿哥就没少拿话刺激过太子,太子恼怒之下,吩咐新近攀附上他的贾家与纳兰家争锋,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若连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拉上关系的事儿,那两个教养嬷嬷却是怎么知道的?贾家的风气,是有一分也要说出十分的,当初讷敏只是将林姑娘接入府中见了一回,他们就在京城里四下散播四福金与他家的女儿相交甚睦,再接下来其他皇子福金接连对林姑娘示好,更是让贾家的旁门别支走起路来都生风,现在与一国储君太子攀上关系了,他们更是应该将牛气吹上天,宣扬得满大清都知道的,可在今天之前,四阿哥却没听到半点儿风声,很显然,这不是贾家终于懂得安分从容了,肯定是太子下了令要保密的。
索额图倒了,太子肯定是又急又气又窝火,大阿哥的动作连连,估计又让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就会想要再拉拢些拥护者,会找上贾家也有道理,贾家毕竟是因军功起家的,子孙虽然不成气,人脉却还是有一些的,又有贾史王薛四家盘枝错节,拉拢了一家,基本就相当于拉拢了四家,只是这种事儿是不能拿到明面儿上来的,至少在近一段这个敏感的时候不行。
贾家对太子是从属的,是攀附的,对太子的命令,是要无条件服从的,又怎么可能会让那两个教养嬷嬷得到消息呢?应该差不多,讷敏对四阿哥的疑问给出答复,她们是先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就注意观察,最后在贾宝玉的口中得了确认,应该不会有假。
贾宝玉?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四阿哥虽然知道讷敏不会在这种事儿开玩笑,却又无法相信贾家会把这样重要机密的事情,告诉那个不爱念书,每常与人饮酒作乐,又爱在内闱里厮混的纨绔少年。
他不知道,讷敏笑笑说道,这事儿其实就是个凑巧,太子的人到贾家取孝敬,正好被贾宝玉碰到了,贾宝玉其实也不知道那是太子的人,还认为是贤德妃的人呢,于是就当闲聊天跟林姑娘说了,他是不清楚那人叫什么名字,但那两个嬷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听他形容出来相貌,自然知道是哪个,又正好她们正怀疑着事情有些不对呢,听到这个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们为什么会怀疑?四阿哥决定从头问起,是什么事儿不对?要说这个,就要说说贾家的事儿了,讷敏也决定从头说起,有些咱们以前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搁一起说吧,贾家不只逾制之处颇多,家风也有问题,住在正院荣禧堂的,不是承爵的大房,而是二房,掌家之权也是如此,大房的少奶奶虽负责处理一些平常事务,一应大事却还是要向二太太,也就是她的亲姑姑请示汇报的。
就是这位二太太,与林姑娘母亲的关系不是很好,因此对林姑娘的态度也一直淡淡的,据那两个嬷嬷分析,之前那些下人们敢说林姑娘的闲话,其中未尝没有这位二太太起的作用。
不过,在咱们接林姑娘来见过之后,她的‘小性儿’已经变成了‘自重自爱’,‘清高’也变成了‘气度不凡’。
跟红顶白,四阿哥淡淡的说道,没什么可奇怪的。
二太太对林姑娘的态度也变了,讷敏接着说道,可当林姑娘总不愿意去求皇子福金对贤德妃多照应些之后,她的热情就又没了,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二太太的热情又回来了,对林姑娘屋里的东西也感起兴趣来,尤其是那些比较珍奇稀有的,她一个做舅母的张口要借,林姑娘也不好拒绝,但一借两借三借的,两位嬷嬷就不免起了疑心,她们是见多了人的,瞅着二太太借东西的神情,可是不太象有要还的意思,也感觉她好象对咱们和其他皇子府,不再象以前那般忌惮了似的,就想着这其中可能是有什么缘由,而贾家下人的人多口杂,又让她们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只是理不清头绪,等听到贾宝玉这么一说,才让她们豁然开朗,这才赶着将消息送过来。
二太太借林姑娘东西?四阿哥先是不解,但随即就想明白了,想来这些东西是放到省亲园子去了。
到底是爷,一猜就着,讷敏赞叹着说道,不过,据两位嬷嬷打听出来的消息,除了林姑娘那儿被‘借’的,林家原有的东西,也有几样被摆进了省亲园子,但具体都有多少,她们就没办法打听那么清楚了,因为这些都不是通过林姑娘‘借’的,会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她们手中有林家的财产单子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痛快第一百一十章 痛快林海的后事是贾家人办的,四阿哥并没有参与,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做,他派了人将被贾家卖掉的林家下人买回了一些,这些人在林家都担任着比较重要的职务,对林家的资产也分别有些了解,四阿哥按照他们的回忆列成了单子,那些被贾家变卖之物以及所得银两,也都派了人去记录了下来。
在派那两个教养嬷嬷到贾府的时候,讷敏抄了一份应该存于贾家的林家物品清单给她们,让她们在那边留意着,结果真在省亲园子里出现了,怪不得贾家能与纳兰家相抗衡呢,有太子撑腰是一回事,林家的财产也让他们有了不少底气。
四阿哥听说了此事之后,脸色沉了下来,眼珠也变得愈发黑,自知道贾家要将林家的下人全数发卖时,他就已经猜到贾家对林家的财产起贪心了,所以才会整理这份单子,汗阿玛让他照应林家女儿,他总得有所动作,不过,四阿哥没想到这份单子会这么早就用到的,他本以为怎么也得到林姑娘成亲那时候呢,也觉得贾家纵使会动,也不敢动太多,毕竟讷敏将林姑娘接过府,就已经在表明一种态度了。
没想到贾家还真是敢做,被放在省亲园子里的林家的那些东西,两个教养嬷嬷知道的,都是属于上品精品,暂时还没被她们不知道的,估计也应该差不多,结果这还不算完,贾家的二太太居然连讷敏赐给林姑娘的墨玉杯子也借了去之后,四阿哥的脸色这回可是阴郁到底了,还真的是靠上了太子,其他就谁也不放在眼里了吗?好,很好爷,他们不过是小人得志,讷敏劝着四阿哥,不值当为他们动气。
让我动气,他们也配。
四阿哥冷哼一声。
就是呢,讷敏顺着他的话说道,本来老老老实的吃祖荫,大家与不会多与他们理论,现在越发这么闹,离倒霉也就不远了,林家的家产,他们用得痛快,等爷将来十倍百倍要回来的时候,也会让他们很痛快。
没错儿,四阿哥眼中闪着寒光,我会让他们非常痛快的。
在爷给他们痛快之前,讷敏微微一笑,我却要先收些利息,我赐出去的杯子,是那么好‘借’的吗?你放手去做,四阿哥也笑了,笑中透着寒意,怎么痛快怎么来,不用顾忌什么。
讷敏知道四阿哥所说的顾忌是指的太子,既然太子不想让人知道他与贾家的关系,那他们就当这事儿不存在。
这些年来,虽然四阿哥对太子越来越暴戾的行事也有些看不惯,却一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对他交待的事儿,能办的也都尽量办好,大阿哥早已经将他归为太子党,其他人也多数这样认为。
但其实四阿哥谁的党也不是,他只是按康熙的旨意行事而已,康熙立了太子为储君,他就以储君相待,只是他这么做的同时,在外人看来,就是站在太子一侧的,结果太子还之于他的,却是用贾家来压乌雅家。
当然,太子的本意是要压纳兰家,但世人却不知道,他们只会认为新封的贤德妃厉害,贾家厉害,压得其余的四妃都不敢掠其锋,既然太子都不顾忌乌雅家、德妃,甚至是四阿哥的脸面了,那讷敏和四阿哥也没必要再去顾忌他。
这事儿,奴才去办吧。
李嬷嬷听了贾家的所为,也很是生气,自家福金赐的东西,他们也敢觊觎,实在可恨。
不用,讷敏淡淡的一笑,你是我的乳母,你去是给他们脸呢,随便派个小丫头过去也就足够了。
福金说的是,李嬷嬷也跟着笑了,让奴才想想,对了,做粗活的里面有一个小丫头,叫宝儿,很是有几分聪明劲儿,只是太过伶牙利齿,所以奴想先磨磨她的性子,再看看能不能堪用……行,就派她去吧。
讷敏一点头,接过了李嬷嬷的话,又吩咐道,再选些器具让她一并,贾家近来爱借东西,咱们带了去借给他们,省得他们再去借人家孤女的。
贾家当权的人一听四阿哥府又派人过来了,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他们固然愿意自家娘娘归省办得风风光光,却也不是全无顾忌,既靠上了太子,纳兰家是不得罪也得罪了,可是马佳、乌雅、郭络罗这三家,虽然不比纳兰家势大,可他们家里的娘娘却都是生过皇子的,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
可太子却说,宜妃所生的九阿哥与八阿哥交好,八阿哥又是惠妃养大的,所以郭络罗家中纳兰家一样,贾家省亲声势的好与歹,高与低,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意义,既要与自己交好,就已经是得罪他们了,至于其他两家,并不用去在意,三阿哥跟自己关系不错,四阿哥更是自己的人。
结果现在找上门来的,却就是太子号称的自己的人,贾家已经听说了,乌雅家请四阿哥去看园子的时候,跟他告过自己这边的状,结果过不两天,四阿哥府里的人就上门了,即使有太子在身后撑着,他们的心里也还是会有几分不安,毕竟这份关系太子是不让公开的,可等听说是四福金身边的人之后,贾家的这心就又放松了下来。
这应该是来看外甥女的了,贾赦捋着胡子说道,让链儿送她们去内院吧。
宝儿虽是个粗使丫头,却不是没见过世面,胤贝勒府虽是按制而建,可在一向高品味的四阿哥做监督下,其雅致、雍容、大气,是连康熙都赞许的,这贾家富贵也是有的,但比起贝勒府来,还是逊色的多了,这般看下来,本就是奉命来找茬的她,态度就更高傲了。
到内院的时候,依旧是王熙凤迎了出来,见到这回四阿哥府里来人居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再品着她的姿态和神情,王熙凤的心里不由得一动,看样子,四福金此次派人过来,似乎是有些不善啊,而这个不善,只怕是因着林妹妹。
贾链与王熙凤夫妇俩,一个负责对外打点,一个管理府内事务,与太子拉上关系这种事,并不瞒着他们,二太太借了林妹妹东西的事儿,也知道的很清楚,对这事儿,她和贾链其实都不很赞同的,就算与太子结下关系,也没必要得罪了其他皇子,省亲园子是按太子要求的规模和声势建的,若有人来问罪,实在撑不住的时候还有理由可以解释,但借林姑娘东西,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王熙凤也知道自己姑妈与林妹妹的母亲有隙,但俗话说人死债消,更何况一个家里的姑嫂,再有隙,又能有多大的仇,要不要在人家一个才失了母亲的六岁小女孩孤身而来的时候,就急着去行难为之事啊?要知道,人家的爹还没死呢,当然,林姑父现在是不在了,可林姑娘却又有了更大的靠山,皇子福金啊,那是咱们家人能惹的吗?就算能惹,付出的代价也肯定不会小了,这样真的值吗?心里不安着,王熙凤的面儿却还是和往常一般的灿烂,一路边说边笑着引宝儿进到正堂,那里有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等在等着。
看到这样一个小丫头进来,贾母心里也是一沉,她经的事儿多,已经觉出有不妙了,也马上想到省亲园子上去了,可是再一想又不对,若是那边的事发,来的人应该是去找自己的两个儿子,且到自己这里来,就肯定是内院里的事,难不成,还是为了林姑娘?想到这儿,贾母的目光投向王熙凤,王熙凤是真想装不知道,可是她身负管理府务之责,说自己不知道,也得有人信才成,只好向贾母苦笑一下,目光飞快的向王夫人那边瞥了一眼。
果然又是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媳妇闹出来的,贾母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虽然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但必然是与黛玉有关的,为了反对自己将两个玉儿配成双的打算,她倒真是不遣余力,只是你要闹也要看清形势,黛玉身后那都是些什么人,家里对外宣扬,皇子福金招见黛玉,是因为贾敏的关系,那是为贾家造势,你就真当真了?人家冲的是林海,自己会选他做女婿,岂是没有原因的?况且就算冲的是自己的女儿,跟你的关系大吗?人家示好的是黛玉,就算那些皇子福金们不是真的看重黛玉,但她们既然招见了黛玉,那黛玉这里就有了她们的面子在,又岂是你能随意欺负难为的?贾母现在真后悔,不应该让自己这个见识短浅的儿媳妇知道太子的事儿,倒弄得本来就因贤德妃的事儿而兴奋不已的她胆比天大,现在只希望她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儿,让大家也好收场。
王夫人在知道四福金派人来时,就想到其中的缘由了,必然是她派到林黛玉身边那两个嬷嬷说了什么,贾母的不满她也感觉到了,头稍微往下低了低,王夫人的心中却生出了怨气,不光是对贾母,还有对四福金,这个四福金管得也实在太宽了吧?自己和林黛玉之间有什么事儿,那也是家事,借东西给自己,那是林黛玉愿意的,跟你又有什么相关了?至于那个墨玉杯子,虽然是你赐的,但你既给了林黛玉,如何处置自然也是她说了算,你又有什么理由事后来追究?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日子艰难了第一百一十一章 日子艰难了给老夫人请安,给大太太、给二太太请安。
宝儿可不管眼前的这些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她挺直着腰,高仰着头,对贾家的几位诰命行下礼去,语气和姿态间,全无半点卑微,也没有一丝尊敬。
见这么个小丫头居然在自己面前放肆,二夫人心里的恼怒更重了,冷冷一笑说道,素闻四贝勒府是最讲规矩体统的,没想到奴才却是这般的张扬无礼,只是这里是贤德妃的母家,四福金见了我女儿,也要行礼称声妃母的,你个奴才又是仗着什么如此放肆的?王夫人不喜林黛玉,连带着对四福金也有些看法,若不是她领头招林黛玉去见,若不是她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来,林黛玉也不至于成了香饽饽,是个人都去讨好她,以致自家妹妹和外甥女对她都要避让三分。
当然,王夫人也希望贾家能多结交些皇家的关系,女儿虽被封了妃,在宫里的根基却浅,贾家也就是在外边还有人能给面子,却是万万深入不到宫里去的,甚至有太监来打秋风,都得老实的奉上,可自从与诸皇子扯上了关系,就再没人敢这么做,奉承讨好的人也多了不少,自己这个当家的太太自然也被人高看三分,可是当想到这份高看是与林黛玉有关的,她的心里就觉得很别扭,再加上林黛玉居然还对自己这个长辈的话推三阻四,不肯帮着自己女儿与那些皇子福金们确立良好关系,这份别扭就转成不满了。
王夫人后来也知道林黛玉并没有这个能力,受妹妹话的启发,她想明白了,皇子福金们对林黛玉根本就从没看重过,只是那时候她巡盐御史的爹刚去,而能任那个职位的,至少是被皇上信任的,所以她们那是在做给皇上看呢,现在事过境迁,早不见再有人接林黛玉去见了,这其中也包括四福金在内,她虽然比别家多派了两个嬷嬷来,也不过是只在最初时见林黛玉那一回而已,现在倒弄一个小丫头来张扬,四福金这是把荣国府当成什么地方了?没错儿,我女儿的根基是不稳,可再不稳身份也在那儿了,更何况她现在根基不稳,不代表以后也不稳,天下的男人都是只见新人笑的,四阿哥的生母虽然也在妃位,可比起自己女儿来却是昨日黄花,而这朵黄花最看重的还是她的小儿子,对四阿哥根本就是爱搭不理的,再加上贾家还有太子在背后,四阿哥的权势和地位再重,还能重得过太子吗?越想王夫人越觉得,贾家已经不象以前那么弱了,对上四阿哥也未见得就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倒是今天,若容了四阿哥府里随便一个小丫头都能在这儿张狂,那荣国府的脸面也不用要了,自家娘娘更是会跟着无光。
宝儿却根本就不与王夫人对峙,在来之前,她可是受过李嬷嬷教导的,凭王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一个不理就完了,于是她只面向着贾母,连看都没看王夫人一眼,老夫人,我们福金这次派我过来,是送东西的。
送东西?贾母心下一愣。
贾母虽然年纪大了,却并不糊涂,她当然知道,四贝勒府一向注重规矩并不是虚传的,今天会如此行事,肯定是自己的媳妇真的惹恼人家了,但她还是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怒气,王氏虽然做错了事,但她说出的话也有道理,这里是贤德妃的母家。
自己不是不能示弱,王氏也不是不能道歉服软,但也要看是怎么进行,弄个小丫头来在这儿张狂放肆,若贾家真的接了,那打的可是自家娘娘的脸面。
不过,贾母也没象王氏想的那么乐观,她知道,若四贝勒真以强势相压,贾家最终还是只能屈从,毕竟不管从身份上,还是从势力上,四贝勒府都强出贾家太多,至于太子,且不说这层关系现在还是要对外保密的,只说四阿哥也是太子的人,若让太子做取舍,贾家也必将是被舍的那一个。
所以她心中虽然也起了怨气,却并没马上表现出来,而是先任由王氏向那个小丫头施威,看看事态如何发展再做决定。
结果事态的发展却是有些出乎贾母的预料,四福金派了个小丫头过来,又是摆着如此张狂的态度,却居然是送东西来的?这是怎么回事?眼光一扫王夫人,贾母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不会是这个蠢妇派人去四贝勒府那边闹事,让人擒住了送回来吧?王氏没注意到贾母的眼光,宝儿说出的这个话,她倒并不是很意外,所谓送东西,肯定是送给林黛玉的,四福金这是在借此向自己表示不满啊,再接下来,只怕就是兴师问罪了吧?其实在借那个墨玉杯子之前,王氏也是有些犹豫的,可想到用那个杯子喝水对身子有好处,正和娘娘所用,也就顾不得许多了,现在四福金找上门来了,避已经无可避了,她的心反倒强硬起来了,借就借了,又怎样?只听说御赐的东西不能随便转送,没听说皇子福金所赐之物也有这规矩的。
见王氏根本没看自己,只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眼中的神色似乎在隐隐中,透出了些许破釜沉舟的感觉,贾母心提得更主了,又将目光转向王熙凤,这个孙媳妇的爽利,自己是很喜欢的,虽然知道有些事她在瞒着自己,但不痴不傻,不做家翁,只要不太出格,自己也不去多做在意,可她若是连这样的事儿也瞒着,那可就枉费自己的一片心了。
王熙凤倒是注意到了贾母看过来的眼光,担心之余,也很觉得冤枉,这事儿里面到底有什么缘由,她是真不知道,若是平常的小事,自己能替姑妈圆了的,就替她圆了,可这个黑锅太大,自己实在是背不起,于是赶忙轻摇着头,把自己也正处于迷茫中的意思传达给贾母。
宝儿自然是不管屋里这些人的眉眼官司,只继续往下说道,是啊,我们福金说了,宫里娘娘们省亲在即,各处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却听说你们这儿尚缺些摆设器具,正东挪西借,于是就派我送了些个过来借给你们。
说到这儿,宝儿冲王熙凤一笑,东西就在外面的车上,请吩咐几个人去搬进来吧。
有人送东西是好事,是四贝勒府里送出来的,也肯定是好东西,可是王熙凤却不能派人去搬,一搬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家盖不起省亲园子,却还是硬充颜面,用借来的东西撑场子。
贾母当然也是赶紧阻止,又问宝儿道,请问这位姑娘,不知四福金是从何处听得这个谣传?娘娘归省,是皇家的恩典,家族的盛事,我等上下皆是战战兢兢......老夫人说话太文了,奴才听不大懂,宝儿打断了贾母的话道,不过,大意倒也听出了几分,老夫人是说,我们福金听到的话是假的,对吧?那就奇怪了,这个话可是你们这儿的二太太说的呢?胡说八道,王夫人还没等贾母发话相问,就直接瞪向宝儿斥责道,你这丫头在这里放肆不休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信口雌黄我什么时候跟你家福金说过这样的话,我连见都没见过她。
贾母虽然一直觉得四贝勒府此次找上门来,是王氏惹出的事儿,但宝儿的这个话,她还是有所怀疑的,王氏确实是没可能与四福金见过面的,她的资历还够不上。
王熙凤却是心中一动,想起了王氏好象一直对林妹妹的一些东西有所垂涎,尤其是元春封妃之后,更是常说这样若是给娘娘用才合适之类的话,难不成,四福金所说的挪借,指的是她到底跟林妹妹张口了?姑妈啊,姑妈,你这是犯了哪门子的糊涂劲儿了?林妹妹那里,可有四福金派去的两个嬷嬷在,你难不成忘了吗?果然宝儿接下来说的就是这两个嬷嬷的事儿,我们福金当然是没见过二太太的,可是林姑娘身边却有我们福金派来的两个嬷嬷在,二太太这些日子时常上门去借这儿借那儿,连我们福金送给林姑娘保养身子之用的泰山墨玉杯子都借去了,我们福金知道后很是叹息,说没想到你们这儿的日子居然这般艰难了,这才赶忙命人收拾了些个送过来,说到这儿,宝儿取出一份单子,这是清单,一会儿东西搬进来时,可以照着查点,点明了在下面划个押就是了,我们福金说了,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有单子总是清楚些。
哦,对了,没等贾母她们反应,宝儿紧接着招手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环叫到身后,指着她们手里捧着的那几个盒子说道,这是我们福金送给林姑娘的,都是有益于她身子保养的,我们福金交待了,若你处的省亲园子那儿也想要这些个,她可以帮着再找一套借过来,林姑娘这儿的就不要借了,她一个失了父母的孤女,身子又不好,该多照顾些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也是一番好意第一百一十二章 她也是一番好意宝儿一番话还没讲完的时候,王氏的脸上就开始越来越红,而至最后已经完全是一脸紫色,看着宝儿的目光也满是怒火,声音好象从齿缝间发出来的,贱婢……好了贾母在王氏的厉喝刚一出口时,就出声打断了她,冷冷的一眼看过去,让王氏觉得好象有一盆冰水照头浇过,剩下的话也就此噎在了喉中,没再说出来。
贾母很生气,贾母很愤怒,贾母很觉得不可理喻,她知道这个二儿媳不是很聪明,可也不知道蠢到如此地步,她也知道这些年来王氏一直都在试图架空自己,所以一些平常的、能放手的,自己也放手了,毕竟自己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晚福,不必再事事处处的操心,更何况当初会不顾老大心中生怨,而坚持让老2入主荣禧堂,自己本也就存了想为二儿子多打算的意思。
贾母不认为这是自己偏心,她觉得爵位既然是让老大袭了,那么老2多得些家产也是应该的,所以对王氏的争权之举,她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王氏倒是蹬鼻子上脸,什么事儿都敢做了。
王氏和自己女儿贾敏有些不对付,这贾母是知道的,她对自己的外孙女林黛玉的态度冷淡,贾母也是看在眼里,但她以为有自己镇着,王氏又身为一个长辈,总不会太过分,没想到堂堂一个荣国公府的二太太,居然真能干出跑去借一个孤女东西的事儿来,她这不只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是在丢贾家的脸。
更可恶的是,这个蠢妇居然连四福金赐给黛玉的杯子都借去了,她真当那两个嬷嬷是死人啊,现在贾母一点不觉得四贝勒府今天的行事过分了,你既然不将四福金放在眼里,行出这样的事儿来,人家为什么还要再给你留面子?现在贾母只希望,四福金只是派人来自己这里发作一通,逼贾家认错低头也就完了,别再把这事儿传出去。
但认错也分怎么个认法,日子艰难、为迎接娘娘归省要东挪西借这样的话,是绝不能认的,所以贾母虽然被王氏气得面色苍白,浑身都有些发抖,言语间却还要替她开脱,四福金怕是误会了,我这二儿媳行事确实是有欠妥当,但也是出于一番好意,她只是看我外孙女年纪尚轻,担心她行止间不知轻重有所损坏,这才以‘借’为名,代为保管那些东西,毕竟那是她逝去的父母遗留下来的,又想着四福金所赐之物就更是珍贵之极,更该妥善保管,却不知那杯子还有养身之用。
贾母这话一出,先一个不乐意的,就是邢氏,她这人的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了,先开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还绷着,知道是那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王氏闯下了祸事,心里既为家族担心,又隐隐有几分窃喜,这下看你还神气不?结果,自家婆婆明明已经气得快冒烟了,却还在坚持为王氏说好话,偏心的自己也见得多了,就没见过偏成这样子的。
只是没待邢氏发表意见,宝儿就已经睁大了眼睛,原来林姑娘还会行止不知轻重啊?奴才以前无福,没见过林姑娘,可听我们府里的人说,她是大家千金,气度娴雅从容,又听说她六岁就到了你们这儿,一直都养在老夫人身边,却不想还有如此活泼的时候,这奴才可是头一回听说。
我女婿林海祖上五代列候,自身又是探花入仕,我们家不才,也是钟鸣鼎食之家这才使得外孙女的气度略能看得过眼些,贾母只当没听见宝儿话中的讽刺之意,先将话扯到一边去,又扭头吩咐王氏道,一会儿你去找玉儿,将这个杯子的功效对她说明,嘱咐她以后一定要常用此物,以不辜负四福金对她的厚爱。
是,媳妇一会儿就去。
王氏忍着气答应下来,她此时的恼怒虽然未息,却也不象方才那样难抑了,经过一段缓冲之后,她也意识到了,若方才那小丫头的话传出去,对贾家和娘娘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还有,贾母又再吩咐王氏道,此事你虽是好心,却失之详查,有所疏漏,以致引得四福金误会,现在四贝勒府的人在这儿,你就借此向四福金认个错吧。
是,王氏已经忍过了一口气,再忍第二口时,表情已经恢复成了平常的木讷,对贾母答应一声,转而对向宝儿,这位姑娘,还请向四福金转达我的歉意,对她说,奴才本是觉得四福金所赐之物珍贵非常,怕外甥女年幼小小心损坏,出于慎重才代为珍藏,准备待其出嫁时再行交付,却不知此物另有玄机,外甥女也没予以说明,倒惹得四福金不快,在此奴才特向四福金请罪,还望四福金看在奴才不知情的份儿,予以原谅。
再有,贾母接着王氏的话,对宝儿说道,也请这位姑娘转告四福金,荣宁两府自称不上豪阔,但迎接自家娘娘归省还是足以应付的,这‘借’之一字,不过是个误会,四福金的好意,奴才们自当拜谢,却并不敢受。
宝儿转了转眼珠,依旧还是只对贾母说话,你的话,我可以带回去,只是我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差事,你的话又太文诌诌,我只怕记不那么周全,好在大概意思我听懂了,错漏个一句两句的,想来应该是没关系的吧?至于我带来的东西,宝儿说的虽是问句,却并不等贾母回答,就又接着往下说道,我们福金只吩咐我带来,却没吩咐我带回去的,你们这样,岂不是让我交不了差吗?要不你们先接着,真要用不着,再送回到我们府好了。
这如何使得?贾母当然不能接受这种方式,忙再三再四的推却,王熙凤也从旁一个劲对宝儿说着好话,最后终于让宝儿勉为其难同意了,那好吧,我就先带回去吧,不过,这给林姑娘的东西却一定要留下的。
这是当然。
王熙凤忙点着头。
那就请林姑娘出来吧,宝儿跟着提出要求,我们福金说了,一定要将这些东西当面交予林姑娘的。
林黛玉这些日子心里很是不安,从林家带来的东西被二舅母借走,虽然也很让她不舍,但让她觉得很难为的,则是四福金所赐的杯子也被借去了,虽然借的时候,不是当着两个教养嬷嬷的面儿,但那是自己常用的杯子,突然不用了,又有之前已经被借走几样东西的前例在,两个嬷嬷若是看不出来,那才有鬼呢。
果然,事情来了,四福金派人上门了,林黛玉听到这个消息,眉间微蹙,却也赶紧收拾整齐了赶过去。
给林姑娘请安。
宝儿见到林姑娘,赶忙行下礼去。
王氏见状,牙关一紧,这个贱丫头,对林黛玉行礼却是比对自己行礼时恭敬得多了。
快快请起。
林黛玉虽然知道叫自己过来,大概是为了什么,也感觉出了屋中的紧张气氛,却在叫起宝儿之后,并不多说什么。
玉儿,贾母则在宝儿之前,抢先一步对林黛玉说道,你这孩子也是的,对长辈孝顺是好的,但该禀明的也该禀明,只因你未曾说明四福金所赐之杯有养身之效,这才使得你你二舅母怕你不小心有所损毁,显得对四福金不恭,要代你保管,结果现在还是弄得四福金误会了,幸好现在解释清楚了,只是以后可再不许这样了。
林黛玉不傻,非但不傻,反而冰雪聪明,而贾母这话虽然让她心头微凉,却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更何况她虽然心里委屈,却并不想贾家有事,也不想让自己与二舅母本就不太和睦的关系,弄得僵上加僵,所以马上顺着贾母的话应道,是,玉儿记下了。
又对王氏行了个礼,二舅母,对不起。
你不用这样,王氏淡淡的说道,我也不过是白操心。
王氏对林黛玉说话淡漠过了,又加上此时心里不憋着气,这个话一出口,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僵,贾母恨恨的立时瞪过去一眼,林黛玉也重新保持了沉默。
宝儿却不管屋子里的气氛如何,一挥手,叫过捧着给林黛玉礼物的人,让人把手上的盒子打开,呈到林黛玉的面前,林姑娘,这是我们福金给您的,她一直惦着您身子孱弱的事儿呢,也吩咐了门下各处留意打听着能有养身之效的器具,听到您之前那只能养身的杯子不在身边了,就赶紧吩咐奴才将暂时收集到的这些您送过来,不过,我们福金也说了,为了您的身子好,这一回,这些东西,最好只留着您自己用,别再‘借’来‘借’去了。
这太贵重了,林黛玉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盒子里的东西,不禁有些动容的说道,请转告四福金,她的好意,奴才拜领了,但这些东西,却是太贵重了,奴才愧不敢受。
这是我们福金送你的,有什么敢受不敢受的?宝儿示意奉盒的人将东西放到林黛玉的临近之处,又笑着对林黛玉说道,我们福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对您身子好为要,所以,您若真想谢我们福金,就先把自己的身子保养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人啊好人第一百一十三章 好人啊好人好意帮着保管?四阿哥听了讷敏转述的宝儿贾家之行的始末,略挑了下眉,又微微冷笑一下,既然是好意,那就先替林姑娘存着吧,到了一定时候,一并报了就是。
爷是大男人,讷敏抿着嘴冲四阿哥笑着,心胸宽广,胸怀远大,高瞻远瞩......行了,四阿哥抬手冲讷敏的脑门虚拍一下,知道你看的书不少,你就别在这儿跟我拽词了,有什么话,直说了吧。
我是说,讷敏依旧冲四阿哥笑着,眉眼弯弯的,象只小狐狸,爷是做大事的,什么都想得长远,讲究的是走一步看十步,甚至百步千步,可我不是,我是小女人,成天价家长里短,看不了那么远......你做了什么?四阿哥再次打断讷敏的话。
也没什么,讷敏这次没再卖关子,不过是把贾家的好意,让嫂子和弟妹们知道了而已,她们当初也是见了林姑娘的,想来东西也是有赐的,总不成贾家的二太太只认为我赐的东西珍贵并加以保管,而弃她们所赐的东西于不取吧?那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
况且,讷敏的笑容更深了些,我还新得了个消息,原来贾家的那位二太太,认为我赐给林姑娘的那个杯子,由贾家保管还不够安全,已经送到宫中,由她的女儿贤德妃母加以保管了。
她对我赐出去的东西这般珍重爱护,我自然也当有所表示才对。
这并不奇怪,四阿哥微微一笑,他们那儿‘国舅爷’之类的称呼早就开始叫了,由此可见这贤德妃对他们的意义有多重,只是她家爱倾其所有为贤德妃造势撑脸面,与咱们无关,用林姑娘的,却是不行,她是汗阿玛让咱们照应的,虽然现在还不能公开,却也不能看着林姑娘吃亏不管,更何况,贾家行事也是太张狂了,也该受些开导,你这么做很对,光咱们一家的开导,只怕还太温和,应该让她们多感受感受,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即使咱们这些皇子皇子福金们见到贤德妃要行礼以妃母相称,却也不是他贾家能惹得起的四阿哥近来已经很少一下子说这么一大通话了,而这些话,最后也得到了验证,贾家深刻的体味到了皇子之怒,继四福金派人上门之后,就没得消停,三贝勒府、五贝勒府,以及之前招见过林姑娘的人家,多数都抬了东西过去,当然,他们是一个也没敢收的,反倒回了不少礼出来。
九阿哥那儿倒是没抬东西,却是让贾家开单子,把他们买不起的全列下来,这自然也是没人写的,开玩笑,这要是写了,岂不是等同于直接打欠条了?要说还是大阿哥爽气,都没用大福金出面,直接自己派了人过去,将纳兰家建省亲园子剩下的边角料和淘汰下来的一应之物,全数拉到贾家门前摆开来,让他们缺什么少什么,直接从这里拿,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话,省得将来还不上,再节衣缩食的让人看着寒碜,大爷干脆直接送了。
贾家的人非常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祸从天降,乐极生悲,前一刻他们还飘在空中,觉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已经向前跃进了一大步,下一刻就被打落尘埃,连出门见人都没脸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很明白的认知到了,还有许多许多的人,是他们完全不敢得罪,即使是他们的下人当你的面嚣张,你也只能是赔着笑,唾面自干,这样比下来,倒是最早前来问罪的四贝勒府还相对温和了些。
当然,贾家并不会因此就觉得四贝勒府是好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若说四贝勒府没从中使坏,才是咄咄怪事呢。
可是他们又没证据,其实就是有证据他们也不能如何,当时宝儿在的时候,贾母倒是想着此事不能外扬了,也请宝儿将此恳求代为转达四福金了,但转达了,并不等于就答应了,没答应,人家做什么就都是合理的,最重要的,她代王氏将借开脱成保管的理由,也因一些保管的东西进到了宫中,而不太好转圜了。
贾家的人不好受了,始作俑者的王氏就更难过了,贾政将她狠狠的训了一通之后,已经很久没进她的屋了,本来还想将她禁足的,无奈她是娘娘的生母,娘娘省亲在即,此时禁她的足,于娘娘脸上也是无光,故而此惩罚被贾母做主,等省亲之后再说,但同时也免了她来向自己请安,让她自己多做做反省,这让一直被王氏压得死死的邢夫人心下大快,只是她的脑子实在不够灵活,嘴皮子也没王熙凤的利落又讨巧,再加上自卑于自己的续弦身份,又有大房被错待产生的怨怼心理,导致她时常说错话,几次三番弄得贾母心下生烦,干脆连她的请安也暂时一并免了。
邢氏对自己被与王氏一同待遇,自然是非常不服气,而王氏,对自己落得现在的情状也没认为有多错,稍许有些后悔的,就是不该把皇子福金赐给林黛玉的东西也借了来,就算是借来了,也完全可以等到省亲之后再说,至少不会弄到现在这样被动,但她更多的,还是怨恨,怨恨四福金实在是太小气。
有些人就是这样,犯错的当时,还有可能会认,慢慢的,就开始为自己找原因,再到后来,干脆就是推卸责任,王氏就是如此,刚开始她还认一点错儿,到后来,这点错儿,她也不认了,她觉得,此次四福金上门来,应该并不是因为自己借了林黛玉几样东西,她们俩不过只见过一次面而已,真要说有什么感情,王氏却是不信的,四福金会派教养嬷嬷前来,也不过是沽名钓誉而已,是要合乎她那淳厚的名声。
至于这次针对贾家,说白了,其实应该就是自己家娘娘省亲办得声势太大了,扫了德妃的面子,四福金知道后自然不甘,这才寻机生事,借林家丫头来找茬儿,可恨太子不让与他的关系有所泄露,不然也不至于让她仗势欺人至此,可恶贾家这些人,不敢去说四福金的不是,反来怪自己,哼也不想想,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当了娘娘,哪里还会有他们今天的风光?讷敏并不知道王氏对自己的怨恨之心日重,她倒是对这王氏有几分感激,自己正要扫贾家的面子,尤其是要扫他家省亲园子的面子,王氏就行出了这等借东西之事,倒好象是有意在配合自己似的,让自己的计划顺利的一塌糊涂,实在是好人啊好人。
不过,现在讷敏却没工夫管这王氏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各妃省亲的日子,康熙已经批下来了,分别在新年前后,说是趁此机会,可以和更多的家人相聚,贵妃佟佳氏,理所当然的是头一个,再接下来其他的妃子,就是按皇子的齿序排行来进行了,先是生下大阿哥的惠妃纳兰氏,再是生下三阿哥的荣妃马佳氏,然后分别是四阿哥的生母德妃乌雅氏和生下五阿哥的宜妃郭络罗氏,至于没生子的贤德妃贾氏,则是唯一一个排在年后的,而且还正好选在了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德妃被排在第四的位置上,也就是说,更靠近年根一些,这时候正是各家正忙的时候,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说顾不上的话,事实上,也没什么顾不上的,年根每年都有,俱都有定例,即使免不了个别意外,大年下的,也基本不会有什么大事难事,当然,德妃省亲是绝对的大事要事,但却是已经准备一年多了,若这样还出错,那乌雅家的就都可以笨死去了。
而当正日子来临的时候,讷敏先进宫去,与正怀着身孕的十四福金一起恭候德妃,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则各带着自己的排驾,在宫外守候,当几方人马会合之后,这才一路浩浩荡荡的往乌雅家行去,沿途当然有人清路开道,却还是免不了有百姓围观,并不时与前几天刚省亲过的其余几家相比较。
讷敏是没见过其余几家省亲的声势的,但有赖于四阿哥门下之人的汇报,她知道的内情倒是比这些只看到外表的百姓们要多一些,其实一切都是按四阿哥预估的来的,佟佳家当仁不让的豪华,纳兰家也在妃位上争先,马佳家和乌雅家虽然省亲园子风格各有不同,规模上却是差不多的,而后几天的郭络罗家应该也是如此。
由于其中一家创意是由十四阿哥提出的,德妃对这个省亲园子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事隔二十多年才能回到娘家,也让德妃不禁泪如泉涌,让讷敏想起了没等到自己生子就已逝的父母,也跟着恻然不已,只是擦干眼泪之后,德妃又恢复了对四阿哥和她的淡漠态度,又让讷敏觉得很是无奈。
两辈子了,讷敏始终无法理解德妃的心理,就算四阿哥是孝懿皇后抚养的,就算四阿哥对孝懿皇后很是敬爱,可你却是他的生母,想要挽回他,并不是很难的,可她是怎么做的呢?宫里的女人都巴不得有儿子可以防身,她却一个劲儿的往外推,知道你还有个小儿子,他才是你的心中宝,但多一个,总也保靠些吧?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不了多盯着些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不了多盯着些不管怎么说,德妃的省亲,总体来说进行得还是流畅的、顺利的、圆满的,接下来的宜妃也没出什么问题,而本次盛事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唯一一个被安排在年后省亲的,那个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比较独特的贤德妃了,包括她省亲的日子都很独特。
正月十五,也就是上元节,还叫灯节,虽没排进三大节之中,却也是相当隆重的,康熙在这一天,要赐外藩王、贝勒、贝子、公、台吉,以及内大臣、大学士、侍卫等宴席,宫中更是摆开家宴,皇亲们分做男女各在里外间聚饮,而贤德妃的省亲,就被排在这一天。
自接连被几家皇子府削过面子之后,贾家刚因贤德妃和林黛玉而起的声势,已经瞬间滑落到甚至连之前都不如了,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们已经是一蹶不振了,而贤德妃在宫里的日子,据说也不怎么好过,皇上很少过去,闲话却是纷纷,说她这个妃子到底是新封的,没什么根基底气,虽也是妃位,较之老牌的四妃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都是年前省亲,就她自己在年后,还弄了个正月十五,想来也是的,妃位上的人,就她一个没皇子,不用担心家宴会缺席的问题,至于贤德妃自己嘛,有贵妃、四妃还有那么多的嫔,以及虽未封位但却很受宠的庶妃在,估计也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不过,也还有些人并没去落井下石,而是处于观望阶段,他们算是消息比较灵通的,隐隐听说贾家好象暗地里跟太子牵上关系了,想想之前他们敢去招惹其他皇子,虽然没招惹过倒引出一身麻烦,但毕竟是有了这个胆气,而在被众皇子府接连找上门之后,虽不常出门,但当家主事之人架式却还是不倒,迎接省亲方面也依旧那般张扬,没见有回缩之意,由此种种来看,这个传言,似乎也不一定就是无稽的。
讷敏对这个前世没有,今生突然冒出来的贤德妃很是有疑惑,她进宫已经有几年了,年纪虽不算大,也不算小了,姿色气度虽还不错,但据说也没有康熙亲自从南边带回来的那几个美人吃香,可在接连为康熙生下三子的王氏还没封位的情况下,却让这贾氏占了先,而且一上来就是妃,直接破了康熙自己定下来的四妃之例,就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奇怪了。
不过,接下来的省亲,以及因此多出的那许多事儿,又让讷敏隐约有些恍然,或许康熙打的就是扰混一池水,看看能引出什么东西来的主意,回想自己这边的作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四阿哥虽没劝住新建省亲园子,花费也比他预期的超了些,但总归还控制在康熙能忍受的范围内,至于自己派人到贾家生事,更不应该有什么问题,且不说林姑娘是他吩咐了四阿哥照应的,只说身为皇子被人欺到头上来,若不反击回去,那才会更让他生气呢。
康熙是那种自己的儿子自己欺负行,别人欺负不行的主儿,说来此次四阿哥和讷敏对贾家的所为已经是相当温和了,这也是因为他们怕打乱了康熙的计划,不过后续引发出来的情况,倒是很令人满意,至于是很令讷敏满意的,贾家在坚持不住之下,到底还是透出了一些与太子有关的口风,只不知道这是不是康熙所期望看到的了。
不过,讷敏可以肯定,现在的情况,肯定不是康熙愿意看到的,抬头看着远处空中那一片一片的焰火,看着那个连宫中的灯会都被比得黯淡无光的声势,讷敏就算是看不到康熙的脸色,心中也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一个事实,贾家,完了天上的这一片绚烂,只怕就是他们最后的绝响。
爷,一直等到回到府中,又等到屋里其他人退去,两人打算就寝之时,讷敏才开口问四阿哥道,这贾家敢莫是疯了吗?在讷敏看来,贾家即使没疯也差不多少了,他们的这一举动,简直就跟找死没太大区别,前些时候他们与皇子的外祖家争锋,已经惹下了不少麻烦了,现在倒好,居然直接跟宫中对上了,那用银子堆起来的焰火,压下的不只是其他诸妃省亲的声势和宫中灯会的风光,也压没了他们贾家老祖宗已经快被他们挥霍光了的那一点点功绩。
可这是为什么呢?讷敏想不通贾家如此做的原因,是怕大家真认为他们家的日子艰难了,所以要以实力来证明?还是将希望寄托在贤德妃身上,是以全力为她造势撑脸面?又或是他们那充满了浆糊的脑子,忘了今天宫中有灯会,而他们的焰火,直接相当于对宫中的炫耀?再或许是,太子的威逼,让他们不得不从?管他们呢,四阿哥心中也想了几种可能,但因为没什么意义,也就没说出来,他们爱自取灭亡,就随他们去好了。
我自然不会去管他们,可是,林姑娘还在他们家呢,讷敏轻叹一声,又问四阿哥道,爷,汗阿玛对林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汗阿玛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猜的?四阿哥摇了摇头,他要对贾家动手,也只是我的估计,但不管怎么说,林姑娘都不适宜再呆在那里了,暂时先接到我们府里住着吧,谅贾家的人不敢再找麻烦的,不过,也别急,等我问过了汗阿玛再说。
讷敏一愣,说心里话,她并不想接林姑娘到府里来,并不是怕四阿哥会起什么心思,那是康熙让他照应的人,是林海当面托付的,在他看来,林姑娘就是他的晚辈,别说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就算是,他也不会对一个晚辈动意的,讷敏所担心的是,林姑娘这个人,是前世没出现过的,一个新月,已经搅闹出许多事了,再来一个林姑娘,又是直接住进自己府里,谁知道又会弄出什么情况来。
不过,四阿哥既然开了口,讷敏既不好驳,也没理由驳,驳不了,那就只能应下了,于是马上微笑着点头,好哇,一直都说林姑娘才学绝佳,若她能来住些时候,说不定我也能跟着开开心窍。
你的心窍开得已经够了,四阿哥轻揪着讷敏的鼻子,听说那个林姑娘很有些伤春悲秋,你可别去弄那些个。
爷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了,讷敏拉下四阿哥的手握在掌心,又对他斤斤鼻子,您写的诗也有不少呢,可要我数数里面有多少伤春悲秋的吗?你就爱跟我歪缠,四阿哥的手任由讷敏握着,却用头轻顶了她的脑门一下,我那不过是应时应景而作,并不会因此迷了性情。
看看这是谁在歪缠?讷敏斜睨着四阿哥,爷做诗不会迷了性情,我就一定会了吗?你们女人家,四阿哥摇了摇头,难说。
好哇,又开始说起我们女人家来了,讷敏抬起手来,轻啮了四阿哥的手背一口,松开来之后,又改成环绕着他的脖颈,再接下来,爷是不是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了?那倒不至于,四阿哥翻身将讷敏压到身下,我这贝勒的禄米,就是再多养几个小人也都够了。
讷敏也将林姑娘的问题抛开,专心的与四阿哥陷入情欲之中,好歹林姑娘比起那个新月来,还是规矩懂事的多,再说她一个孤弱女子,处身于满是算计的人群之中,也是怪可怜可叹,算了,大不了自己多盯着些就是了。
第二天起床后,送走了四阿哥,讷敏就开始想着,林姑娘过来之后要如何安排,既然是她与四阿哥的晚辈,待遇当然要与二格格相同,至于住处嘛,二格格年纪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该有自己的院子里了,就趁着林姑娘过来,一并从李氏那里搬出来,虽然她与林姑娘年纪有相差,未必能说到一起去,但相邻而居却还是可以的,讷敏可不会象贾母那样,只留林姑娘在身边,其他孙女们一概打发走,那不是对林姑娘好,而是在给她招怨呢,就算那几个女孩个个都大度,但芥蒂还是会生出一些的。
便宜行事?讷敏听着四阿哥应差回来后,转述的康熙的话,不由得皱皱眉头,是怎么个便宜法?照我猜测,四阿哥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汗阿玛估计是要对贾家动手了,不过,应该还有些时候,怎么也得等他老人家南巡回来再说。
那林家的财产?讷敏问得再明白一些,这关系到她对林姑娘如何说话,四阿哥所说的康熙要动手,就一定不会是轻来轻去的,以贾家的行径,想抄家不愁没理由,现在国库又正空虚,正好可以用来稍做缓解,而林家的财产,现在又正在贾家,讷敏不知道康熙是不是同时也对这部分起了意。
先将林姑娘接出来再说其他。
四阿哥不觉得康熙会这样做,但也不能完全的肯定,正如昨晚说的,汗阿玛的心思,不是那么好猜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照顾就照顾的彻底第一百一十五章 照顾就照顾的彻底其实不只讷敏不是很希望林黛玉住到自己府里,林黛玉也不是很喜欢来,虽说从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寄人篱下,但之前好歹还是自己的外祖母家,即使有着种种不如意,毕竟是亲戚,住到四贝勒府里却算是什么呢?林黛玉承认,自己对四福金的印象还不错,但再不错,也只是一面之缘,就这么突然要住过来,怎么说都是挺别扭的,当然这份别扭,是不能对着四福金表现出来的。
也不用她表现出来,讷敏自然知道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时总是会觉得别扭的,等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当然,再习惯,也不比在家里自在,不过这一点却是没办法达到了,只希望林姑娘将来的夫家能给她这种感觉吧。
咱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讷敏再一次上下打量着林黛玉,原本我就说你天生丽质,气质优雅,现在却是越发脱俗了。
福金谬赞了,民女当不起。
林黛玉谦逊的说道。
讷敏也不在相貌之事上多做纠缠,继续往下说道,按说有你父亲的嘱托,我早就该接你过来照料的,只是念及你有亲戚在京,就想着还是接来一见再说,倒不承想惹来后面许多事儿,让你孝期内也不得安宁,却是我的不是了。
民女万万当不起福金这样说,林黛玉忙说道,福金能如此眷顾民女,已是民女天大的福份了,民女为此感激不尽。
好了,这个话就不说了,讷敏又看看林黛玉,眉毛微攒着说道,你这身子,怎么还是这般单薄?又转而薄责着跟在林黛玉身边的那两个教养嬷嬷,这就是你们每次禀报都说的,林姑娘的身子还好?民女的身子是还好,林黛玉见状,又忙解释道,两位嬷嬷对民女很是用心,每天都看着民女按福金所请御医的方子吃药,饮食上更是精心搭配,民女的身子已觉强了许多,今年换季时较之以往也轻松了不少,而在她们的悉心教导下,民女也知晓了不少道理。
为此,民女一直都感念着福金的恩典。
快起来,坐着吧,讷敏冲要向自己行礼的林黛玉摆摆手,上回就叫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了,更何况这次我是要留你在此多住些日子的,你要总这么客气,大家就不好说话了。
福金既有话,民女自当遵命。
林黛玉还是又冲讷敏行了一礼,这才在她的下首坐了下来。
这就对了,讷敏笑着点了点头,另外,这称呼上也要改改,也别民女了,称我就好。
是。
林黛玉颌首答应着。
你说她们照顾你还算得当,这样便好,讷敏又看了看拨给林姑娘的那两个嬷嬷,想来你们在那贾家也是多有不容易之处,嬷嬷额涅,一会儿给她们多一份赏,以后你们还要更尽心的照料林姑娘。
那两个嬷嬷忙谢恩答应下来。
林黛玉听出了讷敏话中对贾家的不以为然,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头更微低了些。
讷敏看出了林黛玉的不自然,也转换了话题,吩咐身边的人道,去叫二格格来。
又对林黛玉说道,二格格是我们爷唯一的女儿,到了今年,已经有七岁了,也请了先生在教,只是时日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来。
你的住处就安排在她隔壁,一应待遇也都比照着她来。
多谢福金。
讷敏又要起身行礼,被讷敏以手势阻住了。
除了二格格之外,讷敏又接着为林黛玉介绍府里的人员,我还有三个阿哥,老大老2已经进学了,要晚些时候才回来,老三就是上次你来时诊出的那个,现在还小,尚不足一岁,今儿个要见的人多,就先不抱来了,明儿个你来我屋里就能见了,只是他的脾气不太好,嗓门也大,到时候你别被吓着就好。
就在讷敏与林黛玉叙着闲话的时候,二格格来了,与林黛玉相互见了礼,听说这个长得极美的姐姐就要与自己相邻而居了,心里也是高兴的紧。
讷敏任着她们在那里说话,又叫过来人再吩咐道,去把宋格格她们也叫来吧,林姑娘以后要住这儿了,也该让大家见一见。
听说林妹妹又来了,自己还能去见了,宋玉是有些惊喜,有些期待的,林妹妹啊,禀绝代之姿容,具稀世之俊美的十二钗之首,今天终于要见着了,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有些兴奋,只是听说福金还要留她在府里住些时日,宋玉又有些疑惑了。
福金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林黛玉这样一个绝世又才高的美人留下来?想起现代曾看到那些红楼同人中的某些情节,宋玉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想,福金不会是想用林妹妹来固宠吧?不过随即宋玉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说现在府里是福金一家独大,就算是有人能与她分庭抗礼,她要弄人,也不能弄林妹妹这样一个极品来,那可不是要固宠的样子,而是找着失宠呢。
只是在见到林黛玉之后,宋玉却又多少有些失望了,倒不是说林黛玉没有她想象的漂亮,只是她的年纪,这才刚过十岁多一点儿,还是一个小女孩呢,就算是再漂亮,四阿哥应该也是不会起心思的,就自己了解的四阿哥,可不是一个恋童癖,更何况福金也明确说了,她是将林黛玉当成女儿一般看的,生生的先将辈分差开来,倒是最直接的免除后患的最有效手段,看起来福金就是福金,到底还是聪明的。
李氏也松了一口气,她虽然也知道四阿哥并没有喜爱幼女的癖好,包括福金在内,他所宠幸过的女人,都是过了及笄之龄的,甚至还有耿氏这样,过了及笄还没宠幸的,可是当李氏见到了林黛玉的姿容之后,就对自己的这个认知缺乏起信心来了。
这个女孩太漂亮了,福金的姿色算好了,否则也不会在府中无人能与其争锋,可私下里李氏却并不服气,认为她还是占了出身的便宜,认为四阿哥看重她多一半是因为她是嫡福金,也想着若自己也能生下一个阿哥,也未必就不能把爷的心争过来几分,可是当见到了林黛玉,李氏的心里就开始打鼓了,在这个年龄就如此出色的女子,等再大些还得了,如果让她入了四阿哥的眼,自己的希望可就真不大了,好在紧接着就听福金说把林黛玉看做是女儿一般的话,这才让李氏的算是放下了。
耿氏却对正儿八经赐给四阿哥的钮祜禄氏都不在意了,更不用说林姑娘了,且不说她是汉女,能成为四阿哥女人的机会不大,就算成为了又如何,自己反正是不得四阿哥宠的,也没想去争那个宠,那么多一人少一人,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与林姑娘年龄最为接近的钮祜禄氏,在见到林姑娘之后,最先想到的却不是什么争宠失宠的问题,而是一种熟悉的自卑的感觉就再次涌上心头,自己的容貌若是但凡能赶上她一半,也就不会让家族那们的不重视了吧?而四阿哥,对自己只怕也不会完全的无视了吧?好了,讷敏目光微扫了一圈,将众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既然大家都介绍过了,再接下来就该见礼了,不过,在见礼之前,我却是有话要说在前面,刚才我说当林姑娘如女儿一般,不是说假的,她在这个府里的一应待遇,俱与二格格一般相同,小瞧了她,就等于是小瞧了我,这个话,我说下了,希望不要有人去违反。
讷敏觉得,既然决定接人过来了,那要照顾就照顾的彻底,若是到了这里,林姑娘再象在贾家一样受些个闲气,那自己在康熙和四阿哥那里可就要没脸了。
奴才谨遵福金之命。
李氏等人心下一凛,齐声领命的同时,也对这林姑娘的身份起了猜疑,自家福金并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却偏偏为这林姑娘做下了许多,先是接来相见,为她立下身份、造出声势,又派去教养嬷嬷让人不敢轻欺,后为了她受委屈,还派人直接上门去问罪,现在则是不仅将她接入府中居住,还要为她在自己等人面前立威,这个林姑娘到底有什么背景,值得福金如此做?林黛玉却是感动的,好久没有人这般的强势呵护自己了,林黛玉在心中喟叹着,外祖母对自己固然是好,可她年势已高,有些事自己不想让她多劳神,宝玉对自己自然也是不错,但他却也不能违背自己母亲的意愿。
前些时候诸多皇子福金的关注,让林黛玉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贾家一些人等态度的转变,也让她深有感触,二舅母的各般作为,使得她心中抑郁,突然被四福金邀请来住些日子,更让她忐忑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四福金如此相护的话,林黛玉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暖暖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紫鹃第一百一十六章 紫鹃让林黛玉心里更暖的还在后面,因为接下来,四福金又对她语重心长的说道,之前是我考虑不周,认为那边总归也是受你父亲相托的亲戚家,你又身处热孝,不好轻易挪动,所以虽听说了你过得不是很顺遂,却觉得有我这一层关系在,他们多少也能顾忌些,没承想,还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从今往后就不会了,你记着,你在我们这里,不是客,而是主子,奴才们有什么不好,不用通过我,你直接处罚就是了。
四福金这一番话,说得林黛玉眼睛一热,不是客,这三个字说起来容易,真要实施起来却是很不容易,自六岁到外祖母家,到了那至尊骨肉之亲人家,至今已经有六年了,自己的身份却始终是一个客,而在这无亲也称不上有多故的四贝勒府,那个本可以高高俯视自己的四福金却在头一天就对自己说出了不是客,虽然以后未见得真能如此,但只这三个字说出来,就够让人暖心的了。
只是林黛玉感动归感动,却也还是要为贾家说话,那里毕竟是抚养自己多年的地方,那里有自己的外祖母,有宝玉,有宝玉的父母,福金误会了,我在外祖母家过得挺好的。
好,你说挺好就挺好。
讷敏笑了笑,她自然不会去驳林黛玉的话。
宋玉的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思虑,她自然知道林妹妹在贾家是受了委屈的,现在看来福金对这个事也很是不满,记得书里贾政对那个王府的长吏可是唯唯诺诺的,却怎么王夫人就敢对皇子福金所赐的东西打主意,难不成贝勒与王爵之间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居然可以让她的胆气壮大如此?不过,胆气再壮,也还是要有底蕴来支持,贾家要与皇子相抗衡,还是如鸡蛋碰石头的,而正月十五的那一场火树银花,更是他们败落的开始。
贾家败落与否,宋玉并不关心,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林妹妹的态度要如何?以她上次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见了她的情形看,她应该是很得爷关心的,那自己对她是敬而远之呢,还是想办法去亲近?敬而远之就意味着还要继续平淡下去,可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四年了,离四十七年那个要命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自己若还是再平淡下去,再不能得到四阿哥的看重,到时候就说不上话了。
虽然康熙四十七年的那场风波并没有影响到四阿哥的最终登基,但却影响到了十三阿哥,而十三阿哥若不是突兀的被康熙冷落十年,就不会心志消沉,以至弄出一身病,也不会英年早逝,而失去了他辅佐的四阿哥也不会孤木难支,早早劳累而逝了,而到时候自己这个既无子女,也不受宠的嫔妃,结果必然是很凄凉的。
宋玉很懊悔自己一上来的表现,没给四阿哥留下什么好印象,虽然后来已经竭力在做弥补,也努力将心沉下来,但沉下心并不等于就要无所作为,自己好歹也是穿越而来的,总不能任由自己的人生走向那凄凉的结局,既然身负优势,就该好好的应用,之前是用得急了,现在就要慢慢来,想办法与林妹妹交好,就是重新开始的第一步,反正从她的本心也是很愿意与林妹妹相交的,而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林妹妹在这个府里的地位还是很重要的。
宋玉想着要与林黛玉交好,李氏也一样在打着这个主意,她知道,福金会这般对林黛玉,肯定是得了爷允准的,因为讷敏并没有刻意保密,所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也见过林黛玉的事儿,李氏也是知道的,对一个得爷关心、却又不会夺爷欢心的人,不想交好的,那是傻瓜,而李氏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是要与林黛玉相邻而居的。
在李氏眼神的示意下,再加上自己也很喜欢这个林姐姐,二格格还是向讷敏出言请示了,额涅,林姐姐既然是住在我的隔壁,那就由我带她过去吧。
你能想到这个,这很好,讷敏也看到了李氏暗中的动作,却并不去理会,只对二格格笑着说道,只是你林姐姐初来,还有许多事我要跟她说,你就先自己回去吧。
又叫进跟着二格格的下人吩咐道,好生侍候着二格格回去,我看着她有些困乏,回去后就侍候着她歇一歇,别让人打扰,省得晚些时候来请安没精神,惹他阿玛不高兴。
李氏把头低一低,虽然讷敏没指名道姓,她却自然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于是把原本想跟过去跟二格格好生聊一聊的心思取消了,没关系,今天不成就改天,二格格是自己的女儿,福金总不能拦着不让见,而林姑娘显然也不是只在这府里住一两天,以后机会有的是。
讷敏自然也知道拦不住李氏跟二格格的说话,但能减少一些是一些,现在林黛玉来了,正好可以将她一并带在身边,潜移默化之下,慢慢的将李氏的一些影响从她身上淡化掉,若还是不行,再采取极端的隔离措施也不迟。
将宋氏、李氏等人也打发走之后,讷敏又见了跟着林黛玉过来的下人,也不知道林海是怎么想的,或者是不想让贾家人觉得招摇吧,只让林黛玉带了两个人去贾府,一个是她的乳母王嬷嬷,一个是叫雪雁的丫头,等讷敏派过去两个教养嬷嬷的时候,那王嬷嬷早已经起不到什么用处了,雪雁更是被贾家派去的紫鹃给挤到了一边。
倒不是说紫鹃侍候林黛玉不够精心,只是据两个教养反应说,这丫头的心有些大,时常替林姑娘做些主,尤其是在那贾宝玉的事情上,她更是爱自作主张,明明她们已经说了,贾宝玉这样随意进出林姑娘居所,是会影响林姑娘清誉的,可这个紫鹃却还是时不时的私下里帮着那贾宝玉传递东西,还会撺掇着林姑娘出去与其见面,因她是贾家的下人,又得林姑娘相护,自己等人也不好重罚,结果就是屡禁不止。
既然是这样一个人,讷敏当然不能容她继续呆在林姑娘身边,林姑娘在这里自有我们府里的人照顾,林家的人留下来也是应当,至于贾家的这个紫鹃还是先回贾家吧。
四福金,紫鹃一听这话,忙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您让奴才留下来侍候姑娘吧,奴才侍候姑娘惯了,一时离不得的。
什么混话?讷敏眉一立,你一个离不得,就不能让你去了?我竟不知贾家居然是这等规矩?不是,奴才说错了,紫鹃忙解释道,奴才是说,奴才对姑娘忠心耿耿,只愿一辈子侍候姑娘。
福金。
林黛玉看着紫鹃,心有不忍,也有不舍,虽没多说什么,但那恳求的目光已经代表了一切。
讷敏其实也不想上来就违林黛玉的心意,只是这身边的奴才至关重要,若奴才不好,会带的主子跟着迷了心性,更何况现今这个要紧的时候,自己府里也容不得有一个贾家的奴才在,所以她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留她,只是我说过,你在我们府里,不是客,而是主子,我们府里的主子,怎么能由贾家的奴才侍候着?这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了?若你真舍不了这丫头,那就这样吧,看林黛玉还有些犹豫,讷敏又接着说道,让贾家把她和她家人的卖身契全都卖给我们,这样她就是四贝勒府的奴才了,等她受过了四贝勒府奴才的考较,达到了可以侍候你的标准,就可以再回到你身边了。
林黛玉和紫鹃一听讷敏这话,都有些发愣,林黛玉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留下紫鹃,居然会如此麻烦,得让外祖母家失人,四福金失钱,而紫鹃则是被从贾家的下人要变成四贝勒府的下人,弄得头脑有些发昏,一时理不清思绪。
就这样吧,讷敏对方嬷嬷吩咐道,你派个人送这个紫鹃回去,把我的话告诉贾家,告诉他们,若是愿意,就将她全家的卖身契送过来,也别说什么送的话,我是不会占这个便宜的,也同时跟他们说,其实也真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觉得和林姑娘投缘,故而才接她来住些日子,紫鹃一家送过来了,说不得还没等她被训练好,林姑娘就已经回去了,到时候,以她离不得林姑娘的性子,我还得把她一家再送回去,实在是两下里都折腾的很。
紫鹃听到这时候,哪里还不知道四福金其实并没有真想把自己一家要过来的,但此时她也再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能对林黛玉磕了个头说道,姑娘保重,奴才回去候着姑娘了。
目送着紫鹃离去,林黛玉心中很有些酸涩,这是自她到贾家之后就一直陪在身边的人,知冷知热的,对自己体贴入微,又常常宽解自己,知心之处,连从林家带来的雪雁都比不上,虽然对那两个教养嬷嬷的要求不太能完全遵守,却并没有私心,而是为了自己,现时她就这么被打发走了,让这个做主子的,实在是觉得很不是滋味。
讷敏知道林黛玉的心情不好,但现时她却另有事情要先吩咐派给林黛玉的那两个教养嬷嬷,现在你们回来了,做事情不用象在贾家那样缩手缩脚,对从林姑娘从老家带来的那两个人,你们要多加些调教,她们能明白灵醒过来就最好,不行就先养着,以后看林姑娘的意思如何再说。
这两个人也暂时不算人数,我早按照二格格的待遇给林姑娘挑好丫头和仆从了,你们过去了,先将那里管起来,等我带林姑娘学些管家之道,再一切都交由她来管理,你们可以建议,可以提醒,但决定权却在林姑娘。
是,奴才们记住了。
那两个嬷嬷恭身答应下来。
行了。
讷敏挥挥手,林姑娘的院子我已经着人去收拾过了,你们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你跟我来吧,讷敏吩咐完事后,对林黛玉招了招手,本来我是想着,你第一天到,肯定会有疲累,等你歇足了,再与你多做叙话,现在看来,若有些不跟你说明,只怕你这一夜也没法睡,所以,不用等明儿个了,现在你就可以见到我那个三阿哥了。
福金,我......林黛玉觉得很是惭愧,自己本来不想惹麻烦的,结果却还是打乱了四福金的安排,只是紫鹃,让她就这么让紫鹃走,却一句话都不说,她又办不到。
没关系,讷敏冲林黛玉一笑,伸手牵住了她,她能这般重情义,是好事,只是看人看事方面,你且还多说些,不论你年纪还小,这些都来得及。
看人看事?林黛玉一愣,四福金这话的意思,是指紫鹃有什么不好吗?可是紫鹃对自己真的是忠心耿耿,侍候起来也从来精心之至的啊。
等到屋里,我再跟你细说。
讷敏看出了林黛玉的疑惑和不信,却只是笑了笑,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自己的卧室去了。
讷敏的卧室,并没有林黛玉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但却是雅致之极,采光也极好,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中,立时感觉胸中都透亮了许多。
怎么样?讷敏对林黛玉笑笑,这个屋子的布置是爷和我一同想的,这些摆设也是爷和我一选出来的,还能看吧?福金实在是过谦了,林黛玉心悦诚服的说道,看了这间屋子,我才觉得自己原来实在是一个俗人。
你这才是过谦呢,讷敏笑着摆摆手,你可是我说投缘的人,你要是俗人,岂不是说我没眼光吗?闲聊间,下人们已经将茶点摆好,讷敏挥手摒退了她们,又叫着林黛玉道,来,到我身边坐下。
等林黛玉在讷敏下首坐定之后,讷敏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的说道,我知道你跟我不熟,但毕竟我们爷是你父亲可以相托之人,我也不要求你能一下子就信任于我,只是希望你能与我开诚布公的谈出你的看法,这样,咱们之间才能更好的沟通。
林黛玉的手微微攥了攥拳,开诚布公?跟四福金?自己可以这样吗?讷敏说完这番话,也顿了一下,见林黛玉没表示反对,就只当她应承了,直接出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赶走紫鹃,很是不尽人情?没有,林黛玉听得此问,也顾不得去想到底要不要开诚布公了,而是赶紧分辩道,我只是有些不舍,紫鹃她一直都是跟在我身边的。
你说错了,讷敏摇着头纠正林黛玉,紫鹃是从你到贾家之后,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一直跟在你身边的,是你的乳母王嬷嬷,还有雪雁,她在你身边的时间,也比紫鹃要久。
福金说的是,林黛玉一愣,这样说倒也对,只是……只是她们没有紫鹃贴心,讷敏接过林黛玉的话说道,她们不如紫鹃侍候的舒心,不如紫鹃照顾的周到,只是你别忘了,她们是与你一同从扬州来到京城的,他们与你一样,对这贾府里的情形一点都不熟悉,而紫鹃却是贾家的家生子,对贾家的情形再了解不过,你从她那里打听一些急需要知道的事儿,了解贾家的情况,这没有错,但同时,你不该冷落王嬷嬷和雪雁,她们是林家的人,是你的人,而紫鹃,则是贾家的人,是她们一句话,就可以调走的人,而王嬷嬷和雪雁,她们是调不走的。
林黛玉从来没从这方面考虑过问题,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当然,那时候你还小,想不到这许多,讷敏又接着为林黛玉分析着,而王嬷嬷和雪雁,也有她们的错,雪雁当时年纪是小,但再小也是比你大的,又是你的丫环,更有王嬷嬷是你的乳母,在你人生地不熟的到达一个地方的时候,她身为你身边的最长者,本该寸刻不离的护着你,她们两个不该被紫鹃一挤,就退避到一旁,更不该在府里对你闲言碎语之时,只做听不到,哑忍了事,还有,那个送宫花的奴才没规矩之至,你身边的丫环为什么不直言相斥?林黛玉眉头一皱,宫花之事,她心中也很是愤慨,只是这种小事,弄大了,对自己终归也是不好,可就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惹来了小性儿的话,她其实也知道,若是有身边的丫环出言,后果自然又是不同,只是当时侍候在身边的自己的丫环是紫鹃,而她是贾家的下人,那个送宫花来的周瑞家的是二舅母的陪房,紫鹃不敢去得罪她。
现在再来说说那个紫鹃,讷敏见林黛玉恍有所思,又接着说道,她或者对你是忠心的,但她也是人,她也有自己考量,她的贾家的家生子,父母家人全在贾家,她自己也想留在贾家,我想,这才是她一力帮着撺掇着你和那贾宝玉见面的原因。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薛家的麻烦第一百一十七章 找薛家的麻烦对着一个没出嫁的小女孩,讷敏的话不好说太白了,但其实也就是这么回事,那个紫鹃必然是想着,若林黛玉能与贾宝玉成亲,她就是理所当然的陪嫁,这样她就可以留在贾家了。
林黛玉先是没听明白讷敏话中的意思,等想清楚之后,马上抬起头来反驳着,不会的,紫鹃不会的。
就算她不会,讷敏不想让林黛玉乍一来就激动太过,就顺着她的话说道,但她的做法依然是错的,挤掉王嬷嬷和雪雁的位置,这都没什么,毕竟她对你的侍候也算精心,可她时常代你拿主意,甚至是越俎代庖,这就不是一个下人该做了,我不管她总是为那贾宝玉制造机会的理由是什么,教养嬷嬷已经明确的告知她这样会使你的清誉受损了,可她却还是坚持在私下里捣鬼,她这真是为你好吗?林黛玉怔在那里,只觉得脑子里木木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四福金的话完全颠覆了她以前的认识,紫鹃,自己本来对她是坚信不疑的,可是现在为什么却有些松动了呢?我知道你不愿意把她往坏里想,讷敏轻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她也知道林黛玉不可能马上就接受下来,那咱们就把她往好里,我们可以先认为,她做这些事情,本心是想为你好的,但是,好的本心,做出来的事情未必就一定是好的,前些年京城里出了个‘海月事件’,你可曾听说过吗?听说过一点,但不多,也不知是否有所出入。
林黛玉心情正乱,一时想不出四福金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来,这件事其实是发生在自己来京城之前的,但因为轰动比较大,还是听说了些的,只是内容过于离奇,自己一直以为那是传来传去传走了样,被夸大其词了。
应该差不多的,他们那事儿的本身已经够离奇的了,别人再编也编不出太多花了,讷敏简要的对林黛玉说了一遍海月事件的经过,着重的是云娃在其中的作为,你看,相较于紫鹃来说,云娃的本心应该更有可能是好的,因为她没有父母要考虑,只剩下要侍候的主子,可她为主子好的结果却是,让她的主子声败名裂,端亲王府也跟着名誉受损,唯一的后人也被降了爵,郁郁不能得志。
当然,为防林黛玉多想,讷敏又马上说道,事情会成了这样,新月自身的不自爱和自私,是占了绝对因素的,她这样的人,我之前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根本就是个奇葩,跟她沾上的人,都少不得要倒些霉,你没见过她,是你的福气,今天若不是我要提醒你小心紫鹃,也不会再说起这个人。
福金的话,我记下了。
林黛玉此时话说得很诚恳,但其实之前她确实是有些多心了,主要是那云娃的作为和紫鹃太象了,都是违背教养嬷嬷的话,坚持帮着主子与男子接触,由不得她会疑心,四福金是不是也把自己看成和那个新月格格一样了?不过在讷敏接下来的话之后,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非但不疑心了,反而多生出一份感激。
本来四福金不想留紫鹃下来,完全不用顾虑自己,自己之前出言求情,按理说也是不应该的,可她非但没有怪责,反而掰开揉碎了跟自己解释,在举例子时,为怕自己多心,还要再出言加以宽抚,林黛玉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得四福金如此偏爱呵护,但这份心意,她却是牢牢的记下了。
只要你心里有数就好,讷敏对林黛玉笑笑,这看人之法,只是一方面,将来你是要为一家主母的,要懂的东西多了,我既说了当你是女儿一般,这些事情就会一一的都教给你,你要愿意的话,从明儿个起,有空就过来看我处理府务吧,等你看得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院子管起来。
福金愿意教导,是我的福气。
林黛玉自然不会说出不愿意来。
好了,严肃的话都说完了,讷敏对林黛玉笑笑,在爷没回来之前,你先见见我的三阿哥吧,他是在你头一次来的时候诊出来的,跟你也算有几分缘份,只希望一会儿他的大嗓门不会吓到你。
即使讷敏一再有言在先,林黛玉到底还是被弘晨的嗓门吓了一跳,真不知道那个小小的身子,是怎么发出这么大动静来的。
臭小子,讷敏将弘晨抱在怀里,在他小鼻子上轻刮一下,家里又来了个姐姐呢,你还只管这么发脾气,小心把姐姐吓跑了。
对弘晨说完话,讷敏又招手叫着林黛玉,来,过来看看吧,你只怕还没见过这么坏脾气的小小孩吧?林黛玉还真没见过,她就没接触几个小孩子,不管是好脾气的,还是坏脾气的,不过,眼前这个刚刚还叫得震天响的娃娃,现在倒是已经不再出声了,而是睁着两只大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看什么?讷敏又点了点弘晨的鼻子,看你这新来的姐姐漂亮是吧?臭小子,看着漂亮的姐姐,你就不闹了,可见得你将来也必是个风流的家伙。
林黛玉见自己走过去,三阿哥就不再叫了,心里也是称奇,对这个孩子也油然生出一份亲切。
别让你看,你就只管看啊,讷敏见林黛玉跟弘晨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不由得摇头笑道,你可以摸摸他的,这个时候的小孩子最好摸了,脸滑滑嫩嫩的,别怕,他不会咬你的。
林黛玉因四福金所开的玩笑一莞尔,也真的伸手去碰触三阿哥的脸,结果还没等碰到那滑滑嫩嫩的肌肤,就被一只小手给抓住了。
他的力气好大。
林黛玉试着抽抽手指,却感觉到了来自三阿哥的坚持,不禁抬头看向四福金。
是啊,他的力气是不小,否则也不会叫那么大声了。
讷敏示意着林黛玉坐在自己身边,既让他抓住了,就让他攥一会儿吧,否则咱们耳朵就又要遭荼毒了,唉,真不知道他这个坏脾气是象了谁了。
我听说过一句话,淘小子出好的。
林黛玉手指被一个小婴儿握着,对她来说可是一个全新的体验,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只是这样轻松的时刻并不长,很快的就有人为报说,四阿哥回来了。
我想着他今天会早点回来的,讷敏对林黛玉笑着说道,只是又怕临时有什么事儿,还好没有,你就随我一同去迎他吧,想来他也是希望能早一点见到你的。
林黛玉心中一动,听四福金话中之意,却原来四贝勒是为了自己的到来,才提早回来的,再想想初到外祖母家那天,大舅舅的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和二舅舅的不早不晚,偏赶在那日斋戒去了,以及薛家来时,他们立时就见了身上还背有人命官司的薛蟠,林黛玉的心里又泛起了几分酸苦。
四阿哥见到林黛玉时,面色却很是平静,平静到没有表情,这也是他近些时候常有的面容,语句也是简单之及的两个字,来了?可不是来了嘛,讷敏接过话去笑道,不来,爷哪里会看得见?好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吧。
进到屋中之后,四阿哥的话倒是多了些,在我这里,你只管安生,有什么事儿,就去找福金,又侧过脸来对讷敏说道,我看这丫头还是有些单薄,明儿个叫个御医来给她看看。
爷和我想到一处去了,讷敏点了点头说道,适才我也问过了,自上回从咱们这儿回去,黛玉就改吃了御医的方子,效用也有一些,只是这保养之法也是要根据身子状况的不同而随时进行调整的,之前她身在贾家,派御医过去多有不便,现在到咱们这儿,自然没这个问题,明儿个我就让人拿贴子去请御医来。
听福金说,你的才学很好?四阿哥又将目光转回到林黛玉身上。
不过是虚读了几本书而已,林黛玉微低着头回话道,在四爷面前,民女哪里有什么才学可言?不是说别称民女了嘛,讷敏插进话来说道,称我,称我就好,你别看我们爷一脸的严肃,就觉得害怕,其实啊,他是面冷心热。
是,我记住了。
林黛玉恭敬的答应一声。
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又对林黛玉说道,才学好是好事,我福金也是个爱看书的,只是别用心太过,伤了身子反倒不美。
听到四阿哥说出这样的话来,讷敏就斜睨着眼看过去似笑非笑,诸如此类的话,可都是自己常用来劝他的,只是当着林黛玉的面儿,她不好嘲讽出声,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些许之意了,而与她了解甚笃的四阿哥,则以狠狠的一瞪眼来做回应。
林黛玉正为难得领略的男性长辈的关怀而感动呢,二舅舅对她虽多少有些欣赏之意,但内外宅有别,二人并不常得见,再加上中间又隔着一个对自己很是冷漠的二舅母,自然也难这般直接的感受到关切之意,只是她刚要相谢,抬眼间就见到这样的情形,马上又将眼睛垂下了,心象作了贼似的呯呯急跳,她虽然与宝玉之间有些个或有或无的感觉,却从没见到夫妻间如此亲昵的互动。
咳,讷敏查觉到了林黛玉的不自然,却还是先回了四阿哥一个白眼,这才正了正面色,又清清嗓子说道,我们爷,嗯,这么着说话还是有些别扭,既然我们爷是受了你父亲的相托,那你就叫他叔叔吧,虽然我是很有心要收你做女儿的,但做我的女儿,有许多的事儿就不得自主,所以,现时还是以叔婶相称比较好。
是,林黛玉也知道皇家的公主郡主都是要远嫁蒙古的,自然明白这不是四福金的推托之词,于是忙重新对四阿哥和四福金行礼道,黛玉给世叔请安,给婶婶请安。
起来吧,讷敏叫起了林黛玉,又对她说道,虽是以叔婶相称,但我们心里还是当女儿一般,你这世叔除了面冷心热之外,还最是护短不过,既受了你父亲的托,就绝不会容你被人欺负。
林黛玉来的当天晚间,讷敏将自己对她的看法以及想法告诉四阿哥,黛玉这丫头的心性很好,人也聪明,只是贾家的教导却有问题,那两个教养嬷嬷在那边也不好做得太多,现在到咱们这儿来了,我想一切都全教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当然不用象参加选秀那般辛苦,但咱们府里呆过的人,出去总要有些样子的,再有,管家之事,我也想让她多学着,不管汗阿玛对她是如何打算的,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
行,就这么着吧。
四阿哥点了点头,我原来估摸着,汗阿玛南巡回来,就有可能对贾家有些说法,现在看来,或许这个日子还要再延后些。
为什么?讷敏疑惑的问道。
老九正在找薛家的麻烦呢。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薛家?讷敏微皱了下眉,是那个在贾家名声压过黛玉的薛宝钗的薛家?二太太妹妹的夫家?就是那家,四阿哥点点头,省亲时贾家居然敢压宜妃母的风头,老九自然是不高兴的,自跟着咱们去找了麻烦之后,也一直在查他们,知道薛家是皇商,就起了心思,你也知道老九是爱财的,有这么机会在这儿,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可是,讷敏不解的问道,老九找薛家的麻烦,跟汗阿玛处置贾家有什么关系?本来是没关系的,四阿哥唇角隐约有些上扬,只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忍见老九总是三瓜两枣的闹腾,准备借着将林家丫头接过来的事儿,将薛蟠还有命案官司在身的事儿一并报到汗阿玛知道。
四阿哥不说,讷敏还差点忘了,现在这一提,她也就明白了,其实薛蟠的命案官司,早在查林黛玉在贾家生活的时候,四阿哥和讷敏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时机未到,才一直没抖出来,现在贾家即将要失势,正好将薛家也一并加进去,反正康熙应该是打着充斥国库的主意,皇商薛家想来还是能做些贡献的,正好也可以挡住九阿哥的财路,他本就与四阿哥不对付,让他的银子增多了,对四阿哥来说,至少不是好事。
想来汗阿玛一定会很生气的。
讷敏摇了摇头,虽然薛家倒了,国库可以进财,但那个审理薛蟠命案的贾雨村,其判案方式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他想为薛蟠开脱,哪怕说是奴才误杀,找个人顶罪呢,都比薛蟠已得了无名之病,被冯渊的魂魄追索而死要好,现在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却是大摇大摆的跑到京城里晃来了,康熙知道了,不生气才怪呢。
对了,讷敏又想起一件事,那个判案的贾雨村,还曾经教过黛玉呢,听说也是林海写信给贾政,这才给他谋了这个官的,这,不要紧吧?不要紧,四阿哥想是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直接回答道,林海已经是逝去的人了,有什么也不会再追究,更何况他只是写信给贾政,又不是直接推举官员,有什么事儿,也与他无涉,至于教过黛玉的事儿,才只一年而已,又是女孩子家,算不得什么。
那林家的人呢?因为事情起了变化,对之前的安排,讷敏也要问清楚,原本是说,黛玉在咱们呆一段,熟悉之后,就将林家的人带过来,让他们见见的,现在还照此进行吗?照做,四阿哥想想说道,不过,可以不用太急。
那就等到薛家出事的时候?讷敏沉吟了一会儿,以防贾家那个二太太用林家的财产做什么事儿。
行,就那时候吧。
四阿哥点了点头,不过,要等我请示过汗阿玛再行事。
林黛玉在四贝勒府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第二天,四福金果然就找来了御医为她诊脉,也重新开了方子,而接下来的日子,还会定时来加以调整,而她也开始每天都跟在四福金的身边,看她如何处理府务。
开始的时候,林黛玉还会想着贾家的事儿,想着疼自己的外祖母,想着贾宝玉,想着那个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能被自己信任的紫鹃,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的思想也慢慢的起了变化,她开始觉得外祖母疼自己不假,但其中也包含着其他含义,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是贾家的人,为贾家多打算也是应该的,只是林黛玉的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些酸楚就是了。
而宝玉,那个自从来到贾家,就一直很关心自己的宝玉,却是让林黛玉最为纠结的,原本那两个教养嬷嬷对宝玉的一脸看不上,还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当她见到比宝玉还要小几岁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那么认真刻苦、起早贪黑的习武学文,看到四阿哥为了政事兢兢业业、早出晚归,再想到宝玉所说的禄蠹之语,以及对文臣武将的贬低之言,林黛玉开始觉得混乱了,自己一向是认宝玉为知己的,可现在为什么却对此觉得含糊了呢?在这些个酸楚纠结之中,对紫鹃,林黛玉倒是不太去多想了,虽然她依旧不愿意认为紫鹃是对自己存了利用之心,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紫鹃的有些作为确实是错的,说来这也是自己纵惯的,既然贾家没将她一家的卖身契送来,那就等自己回去后,再做纠正吧,现在还是先多学些东西要紧。
到了四贝勒府之后,林黛玉才发现自己在很多地方有所缺乏,本以为自己看过的书也不算少了,但与这里相比,却是差得远了,只是她也没多少闲暇时候看书,除了管家所需的看人看事看帐等一系列要掌握的东西之外,还有一饮一食,一行一卧,一言一行,真要讲究起来,贾家那边根本就不够看,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四福金派给自己的那两个教养嬷嬷在贾家时,只是对自己先做了些基本的规范而已,现在才是动真格的。
可就是这样,那两个教养嬷嬷们还说,这比起要参加选秀时已经轻省许多了,又说到四福金当时因为时间紧迫,学起规矩来肯定更是累上加累,让林黛玉暗算咤舌,怪道自己看四福金的仪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一举手一投足,都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养目,却原来是下过苦功夫的。
因为日间的课程安排的满满的,累了一天的林黛玉,以前常有的失眠也跟着不见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御医们的功劳,虽然他们因为服务对象的关系,平时总要谨慎,爱存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但医术却绝对是高超的,尤其是在保养方面,更是有独到之处,这些日子下来,林黛玉不只是面色已经白里透着红,身子也不象刚来时那般单薄了,只是因为先天体质的关系,她还是偏瘦的,但只要是健康的就好。
除了药物之外,林黛玉能这么快健康起来,心情有所转换也是一部分原因,开始时,她还对住在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家中很觉得有些别扭,但几天下来,这种别扭就越来越消淡了,更因为每晚参与的家庭闲聚,渐渐的开始融入其中了,这也是缘于四贝勒一家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首先是四福金,她对自己的疼宠与关爱,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她真是将自己当做女儿一般,她远从扬州寻来厨子,让离乡多年的自己,终于可以在京城吃到家乡的菜了,这可是连她的外祖母和宝玉都没想到过的,其他方面也是如此,基本都是按她的喜好来的,即使她并没有说出这些喜好来,可是四福金却均都想到了。
再有就是阿哥和格格们,他们对自己都是很亲近和亲切的,从无见外和疏远,晚间一起的笑意妍妍,天南海北的闲聊,让她每天入睡之前的心情都是愉悦的,而最能让林黛玉会心一笑的,还是那个尚不足周岁的三阿哥,此时候她已经明白了,第一次见面时,他能止住发脾气的叫声,并不是因为见到了自己,还是因为被四福金抱住的缘故,但这并不妨碍她去亲近这个小娃儿,她喜欢他身上的奶香味,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喜欢他与自己较力,甚至他发脾气的样子,林黛玉都觉得好可爱。
没想到你与他还真是对缘,讷敏看着林黛玉与弘晨的互动,笑着说道,现在他在你面前已经不怎么发脾气了。
三阿哥其实很乖的,林黛玉的手指又被弘晨拽住了,她一边试着往回抽,其实也是在与弘晨嬉戏着,一边对讷敏说道,只要满足了他的心愿,他并不会乱发脾气。
也就是你才会说他乖,讷敏摇着头说道,满足他的心愿,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又何其的难,现在还好说,等他大一些,就要学着知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林黛玉听四福金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觉得有些突兀。
觉得很诧异吗?讷敏将弘晨接过去,一边抱在怀里轻摇着,一边对林黛玉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轻松温馨的时刻,说出如此扫兴的话来?婶婶自然有婶婶的道理。
林黛玉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相信四福金肯定是有理由的。
我当然有道理,讷敏继续轻摇着怀中的弘晨,声音也放低了些,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父亲丧葬后事,是贾家人料理的吧?是,林黛玉有些讶异四福金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但还是点头回答着,是二表兄贾链送我回的扬州,也是二表兄帮忙料理的父亲的后事。
如此,那你林家的财产,想必也是他一并处理了,讷敏又问道,他可曾列单子与你?林黛玉低了低头,没有说话,父亲离世前后,自己只顾着伤痛哭泣,根本就顾不上去理这些事,等到后来回京,也没人跟自己说这个,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好出言相问,又想着由外祖母保管也能说得过,也就并不去问了。
没关系,他们没给你,我们这里却是有,讷敏自然知道林黛玉是没这个单子的,贾家与林家有亲,代为料理后事并处置家产,也属应当,我们自然不会去干涉,但他都处置了什么,处置所得多少,我们爷派的人却是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楚,虽不能说记得很全,为的也是让你能心里有个数,以便无事防备有事,结果这事儿,还真就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家第一百一十八章 林家你以为,讷敏问着微皱着眉的林黛玉,之前我为什么着人带东西去贾家借给他们?不是为了那个墨玉杯子吗?林黛玉有些疑惑,心中却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讷敏没马上说话,而是将怀里已经被她轻摇着睡去的弘晨,轻柔的交给他的乳母,又示意屋里其他人等退下,然后才接着往下说道,你是我明确表示要呵护的,却还有人要对你不善,我自然不能坐视,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说到这儿,讷敏又再度停下了话音,而是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来,从其中拿出一个册子来递给林黛玉,你看看吧,这是在你父亲去逝之后,贾家人处置过后还剩的东西,而这其中的几样,却是摆到了贤德妃的省亲园子里,哦,现在是叫大观园了,另据我的了解,贤德妃那里好象也有几样。
林黛玉看着手里的册子,只觉得它越来越沉,这上面所写的东西中,零星有那么几样,自己是有印象的,小时候在家里看到过,从这点上看,四福金说这上面所记的都是林家的财产应该是没错的,可是与四福金所说的话不同的是,大观园自己也去过,但那里面并没有发现与这册子上描述相同之物,只是大观园里没有,自己却在别处见到过,这个别处,就是二舅母的屋里,而自己在见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省亲园子还没开始建呢。
到了这个时候,林黛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自己家的财产,早就已经被人堂而皇之的用了,之前自己本就想到过,被借走的东西,只怕是不一定能还回来了,没想到,除了被借的东西之外,人家还有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取用的,而取用着自己家东西的人,却对自己象防贼似的,长久以来的态度,再加上几次事情下来,林黛玉对自己的二舅母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她现在只想着外祖母对这些事情是不是知情。
大观园里东西与四福金所说的有出入,林黛玉已经想出缘由了,必是省亲之后收起来了。
对这个,外祖母肯定是知情的,但并不能因此就说她是要贪取,也有可能是为了节省贤德妃归省的开支,暂时先借用而已,这不现在省亲过了就已经收起来了,将来也未必就不会再还给自己,最起码自己是没在外祖母那里发现这册子上的东西。
林黛玉虽然知道在涉及到利益冲突时,外祖母肯定是先顾着贾家,但还是不愿意把她想得太凉薄,在这个世上,会疼爱呵护她的亲人已经没几个了,若是连外祖母都不能再信了,那她对贾家也就不能存什么指望了,只是,宝玉,宝玉,对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他对自己当然是有心的,只是他有心的人,却并不只自己一个,好了,讷敏看着林黛玉怔怔的样子,摇摇头将那盒子推过去说道,现在你先将这些东西保存好,以后的事儿,自有我们为你做主。
现在还不知道贾家挪用了多少,但没关系,吞了多少,他们都将要还回来,而这些,马上就要进行了,关于这一点,四阿哥已经向康熙请示过了,只等他从南边一回来,就可以与对薛蟠命案的追查一并开始进行了,先把单子给林黛玉,也是让她心里先有个数,到了时候可以好好看清楚贾家对她到底是怎么样的。
也不用到时候,现在林黛玉对就已经很意兴阑珊了,看到眼前盒子里还有东西,也不打算取出来,而是将手中的册子合好,放进去。
当她正要盖上盒盖的时候,讷敏出声了,别合上,把东西都取出来吧,那里除了记载着林家的财产,还有其他的。
还有其他的?林黛玉一愣,也听话的将盒子里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在上面几本记录着林家财产的册子之下的,是一堆卖身契,打开来,几个熟悉的名字就在其中。
这是?林黛玉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讷敏。
没错儿,讷敏点了点头,这是你林家旧人的卖身契,以拿到他们还费了些周折呢,当时他们被发卖时,可是指定了要卖到远处的,不过,也幸亏把他们留住了,这才能将你林家的财产记得比较分明。
原来,林黛玉心下一凉,原来他们那么早就对林家的财产有想法了?将下人发卖到远处,是为了让自己没处知道林家的财产都有哪些吧?嗯,也不一定是怕自己知道,毕竟自己就被养在贾家的深闺,他们若不想让自己知道什么事,是太容易不过的了,他们这样做,应该是怕别人,诸如父亲的故交好友,或是与他们家有隙的人知道给宣扬出去。
事实上,他们会这般提防也是有理由的,父亲也真是留下了后手,想来他是查觉到了贾家的不可信,所以另外托付了四阿哥,从而才会有了林家的财产清单,也有了林家的旧人被保全。
对林家的旧人,林黛玉当然是感觉到亲切的,虽然她离家日久,与这些人都不熟了,但正如四福金之前说王嬷嬷和雪雁那样,这是自己的人。
婶婶,林黛玉将心中对贾家的酸苦放下,反正想多了也没有用,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这些人,在哪儿?他们就在京城,讷敏对黛玉笑笑说道,京城的林家。
林家?林黛玉一愣之下,随即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由得屏着呼吸,不敢置信的看向四福金,会吗?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是林家,讷敏肯定的对林黛玉点点头,林黛玉的家,你自己的家,在那里,你将只会是姑娘,而不是林姑娘。
林黛玉眼前一下了模糊了,自己的家,对一个多年寄人篱下的人来说,这四个字,实在是字字都打在心上,自己的家,多好的话,多好的美景,只是自己真的能拥有吗?父母已经没有了,自己一个孤弱女子,怎么能撑起一个家?当然,现在这个林家还不能公开,讷敏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等她的情绪回复了些之后,又接着说道,现在公开了,会有许多的麻烦。
林黛玉没出声,只点了点头,她知道会有什么麻烦,自然是贾家,他们是不可能任由自己住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家去的,林家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让自己依靠了,在这个时候,与自己有亲的贾家,是唯一有权利照顾自己的人,就算是四福金,要接自己过来,也只是说住些日子,就更别说自己要单居一处了。
不过,虽不能公开,讷敏又继续说道,毕竟是你的地方,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的。
婶婶,林黛玉激动过了,也开始去想事情的本质了,您方才说了,林家的财产全在我外祖母家,那现在这个京城里的林家,想来就是世叔和婶婶出银子建的吧?是,讷敏一笑,并不否认。
这不行林黛玉坚决的摇头,世叔和婶婶对我的恩情,我已经是报答不完了,父亲虽有相托,但您二位做的已经远远超出了,这样的厚赐,黛玉绝不能受,也受不起。
我说过当你是我女儿的,讷敏握着林黛玉的手说道,做母亲的给女儿一点儿东西,你还要推辞不成?婶婶,林黛玉抬头看着讷敏,在我心里,也早把您当成母亲一般了,只是这不比钗环绫罗,这可不是一点东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这孩子,跟我还谈什么贵重?该打讷敏轻敲了黛玉的头一下,你既说了把我当成母亲一般,就好好的拿出女儿的样子,给你什么,你只管接着就是了,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撑不起来那个家,有我和你世叔在,哪里用的着你去撑?好,女儿就受下了。
林黛玉也不再多做推辞,感动的应承了下来,四贝勒和四福金对自己的好,也不是这一宗了,自己若再矫情,倒是不象了。
既受了四贝勒和四福金的好意,林黛玉就很想去看看那个林家了,同时也见见林家的旧人,讷敏明白她的心里,会告诉她,就是要带她去的,第二天正是春日和煦,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因是要带林黛玉回她自己的家,讷敏没排自己的仪杖,但随行的人员还是不少的。
以四阿哥的身份,要在离自己府里不远的地方弄个宅子并不是事儿,可林海是汉人,按制林家是不能在四九城里的,好在地方也不算远,又是处于官员较为集中之处,这自然也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
一进到这里面,林黛玉就生出了亲切之意,不只是因为这是林家,而是因为这里的景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屋一石,所以的东西全都是按江南的习惯来的。
给四福金请安。
一群下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向讷敏行礼。
不用见我了,见你们姑娘吧,讷敏笑笑说道,这就是你家大人唯一的女儿,也就是你们的姑娘了。
奴才见过姑娘。
那些下人们又转而向林姑娘行礼。
都起来吧。
林黛玉见着这些人,也有些激动,尤其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打头的张管家就是一个,但此时却不是她叙旧的时候,身为林家的主人,她行事要有先后顺序,婶婶,咱们还是先进屋歇息吧。
好,讷敏笑着点点头,到了你这里,自然听你的。
四福金请。
张管家赶紧在前面引路。
从入门到待客的厅堂并不算远,但这一路上的景致也还是让林黛玉心生喜爱,但她同时也知道,要维持这个地方的用度,也是个不小的花费。
在四贝勒府里学管家的这些日子,让林黛玉不再视金钱如粪土了,其实她之前也不是不懂这个,看到贾家的铺张,也觉得这样出的多进的少不是事儿,却没想到他们却是拿自已家的财产来填补,以前在贾家,她身居客位,不便多去参与什么,现时被四福金教着管事,她越来越知道钱财的重要,陪嫁的多少,是直接关系女子在夫家地位的。
其实,若贾家真的有困难了,林黛玉并不介意用自己的财产来帮她们,毕竟这些年都是他们在照顾自己的,但她不能接受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动用,不能接受吞了她的东西,还要把她当傻子,这不公平,就算将来自己要嫁给宝玉,也不介意用嫁妆来帮贾家,但却是要把事情摆在明处,要让人知道,林黛玉不是孑然一身、穷酸的嫁到贾家的,自己的嫁妆不比贾家其他任何人差。
可是林黛玉也明白,若是没有四贝勒和四福金为自己做主,以自己之前的情况,想达到这样的结果是很难的,说不得自己的嫁妆到头来分文没有也说不定,在父亲去逝之后、四福金还没招见自己之前,可是已经有宝姑娘住在这里是出了费用的,而林姑娘却是用贾家的话传出来了,若没有四福金的相护,自己一介孤女,还不是任由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嘛,即使是有林家的下人在,也是一样的。
但现在自己既然有人相护,那么就要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林黛玉暗下决心,现在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说是林家,可是一应用度,还是要由四贝勒府来承担,但等到自己有能力的那一天,这个情况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林家的花销,当然要由自己这个林家的人来承担,四贝勒府的相护,已经为这里挡住风雨了,若是其他的还由他来承担,那这里还称什么林家。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住几日也使得第一百一十九章 住几日也使得为林黛玉建个林家,不是讷敏为了不让她多呆在自己府里而另辟的蹊径,事实正好相反,在接触了这些日子之后,讷敏对这个孩子的好感已经越来越深了,她虽然因为自小生活在贾家,受周边人员的影响,对事物的一些看法有所偏差,但这都没关系,这些都是可以纠正过来的,关健是她的心相当的纯净。
贾家人传林黛玉小性儿,可就讷敏看来,这孩子其实是大度之极,可以说是光风霁月,一些对她的冒犯,她或许当时会有些恼,但绝不会一直记恨,若只是无心之失,或者看起来象是无心之失,她更不会多做在意;贾家人还传林黛玉多疑,可其实她只要接受了一个人,就会给予全心的信任,而没被她接受的人,也只是在犯到她的时候,她的言语上会有些犀利,却从不会轻易加以惩处。
对这样的一个好孩子,长得又是那般清美绝俗,才华更是出色,讷敏自然也难免从心里喜爱起来,而既然喜爱了,自然也就更要为她多做打算,虽说自己可以一直照顾她,相信有四贝勒府在背后撑着,等闲的人是不会轻易去加以招惹的,但讷敏却觉得这还不是对林黛玉最好的照顾。
林黛玉的身子为什么一直偏弱?出生时就有些不足一方面,平时思虑过多也是一个因素,而会造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小就到了贾家,一直在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听她说在刚进贾家的时候,存的心思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要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行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在这样的心态下,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会不多思多虑才怪呢。
现在讷敏虽然是将林黛玉从贾家接出来了,当然开始只是为了遵照康熙的命令,对她加以照应,避免她卷进以后贾家被清算的风波之中,可现在讷敏既然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了,就想给她一些更好的生活,而一直放在自己府里,却是会让她再陷入另一次寄人篱下的心态之中,所以,这并不是对她最好的照顾。
可能林黛玉自己现在都没太弄明白,什么是对她真正的好,但讷敏却觉得,给她一个家,一下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家,应该是一个重要的起点,有了家,就有了根,就会有底气,也会更清楚的看分明一些事情。
当然,要做这个事,要先与四阿哥商量,还要经过康熙的同意。
四阿哥那儿没什么问题,四贝勒府因为抢占了先机,在其他阿哥没开始动作之前,就与乌喇那拉合作,将京城一些投入少利又大的产业收下来不少,而其他地方的投入也收到了丰厚的回报,例如康熙建了汤泉并对此很是称颂之后,一时间有温泉地方的土地大热,四贝勒府和乌喇那拉家却在讷敏的提议下,早买下了好几处这样的地方,于是自然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再之后宋氏弄出的那几个新奇的东西,也起到了一些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四贝勒府虽然一向禀持节俭,但其实在银子的花费上,是用不着太去斤斤计较的,建一个林家,虽不能说完全不当回事,但也绝称不上吃力,而这又是讷敏的提议,对自己府里至少也是无害,四阿哥当然不会去驳。
别看讷敏很多事情都会向四阿哥做以报备,但其实对讷敏的意见和建议,只要不是很出格过份,四阿哥基本上是都会答应的,这一点,他们门下一些知机的人也了解,于是时常就会有些事情求到讷敏这里来,讷敏自然是不会轻易干预四阿哥决定的,但难得的几次开口,四阿哥却是很给面子,只是这里面有几次是他们夫妻间唱的双簧,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至于康熙,对建林家的事儿也没什么意见,虽然初听的时候,会觉得很没有必要,很多此一举,可也就是如此,让他又多想了一下,着意去分析了下自己这个四儿子的心里。
对这个由自己心爱女人孝懿皇后抚养长大的四儿子,康熙还是很看重的,四阿哥也是除太子外,另一个得他亲自抚育的,而四阿哥的才能也没让康熙失望,虽比不上太子,较之其他儿子,却是要强出一些了,他心性上的坚韧,也很不错。
德妃对这个儿子的偏待,康熙是知道的,只是他觉得这样对四阿哥也算是个磨练,他接连几次的相斥也出于此,这个儿子的性情确实偏于急躁,压一压对他应该是好事,只是康熙没想到,四阿哥居然真就能从一个话痨变成了惜言如金,表情也越来越木了,对他能这般看重自己的评语,康熙自然觉得欣慰,可如此的矫枉过正,又不是他的初衷了,不过,也罢了,反正变成这样,也不是坏事。
只是在那般对四阿哥之后,康熙也在观察着这个儿子会不会对自己心生怨怼,现在看来,怨怼是没有,却多加了警惕,象这回让他照顾林海的女儿,他照顾是照顾了,却多此一举的要为那个女孩在京里建一个林家,想来是怕自己觉得他们与那女孩的关系弄得过近,认为他们有可能会贪取林家的财产,更甚是要谋林海生前的人脉,于是以此来告诉自己,林家的下人他们一个都不要,全是林海女儿的,林家的财产也是一样。
康熙也不希望父子间弄成这般互相疑虑的模样,但帝王家的亲情与寻常百姓自然不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能谨慎些也是自己想要的,可老四谨慎的也太过了,之前诸妃省亲的事儿,他表现的本来还挺不错的,虽然到底还是没劝住德妃,但却还是想办法节俭了银子,又没让皇家失了体面,至于针对贤德妃娘家之事,那也是他们自找,听说了自己那几个儿子的举动之后,康熙还曾开怀一笑过,可刚在心里对老四加以表扬之后,他就来了这么一出,行,既然他愿意花这份银子,那就让他花去好了,反正损失的也不是自己。
讷敏也知道以康熙的性情,对要建一个林家的事儿,肯定是要做些思虑和猜想的,但就她的预判来看,应该是不会对四贝勒府不利的,既然如此,那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现在讷敏只知道,这个举动,已经让林黛玉有所改变,变得坚强了,变得自信了,这就够了。
自从知道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之后,林黛玉虽然一再推拒,心中也有疑惑,有惶恐,但更有期待,而这种期待,在真正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更强了,那些疑惑和惶恐也愈来愈淡,虽然因为四福金在这儿,林黛玉不好多去四处打量,但心底里的感觉却是全新的,这是自己的地方,在这里,自己不再是林姑娘,而是姑娘,这里将会成为自己的家,只是要将这个家建成,自己要做的还很多,但有四贝勒和四福金打下的良好基础在,自己完全应该有信心做好。
讷敏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林黛玉有许多事情都不好做,于是只呆了一会儿,就笑着对林黛玉说道,我先回去了,会留些人给你,等你想回去的时候送你,如果你想在这儿住几日也使得,只是最好不要太久,以防生出不必要的事儿,来日方长,以后,你想来了随时都可以来,也总有一天,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知道,这里就是林家。
婶婶,林黛玉眼中含泪看着讷敏,谢的话,我对您说过许多,只是这时候,我却不说谢了,因为一个谢字太轻,远远抵不过我心里对您的感恩,与您为我做的,更是天地之差。
这些话你也不该说的,讷敏轻掐下林黛玉嫩滑的小脸蛋,我既当你是女儿,为你做这些不是应当的吗?好,我不说了,再不说了。
林黛玉眼中虽然还含着泪,脸上却已经展露了纯美的笑容。
对了,就这样,讷敏赞叹着说道,又取出帕子为林黛玉拭着泪,就该这样常笑才好,看看你笑得有多美,这才是我的女儿常要做的,让那些眼泪见鬼去吧。
噗哧林黛玉不防四福金话说得温馨之时,却突然冒出这样的俚语来,一时更是忍俊不禁了。
越发漂亮了,讷敏又啧啧称赞道,我的女儿就该配这样美的笑容。
婶婶就知道打趣我,林黛玉此时对讷敏已经完全打开心结,也真的能如小女儿一般对她撒娇了,其实您笑起来才好看呢。
我是很想说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讷敏摇着头,怎奈我这人脸皮虽不算太薄,却还有些许的自知之明,我的容貌自然不能算差,但离你这般的绝佳却还是逊色不少的,不过,也没关系,我称不上绝佳,有个绝佳的女儿,也够我自豪的了。
婶婶这话错了,林黛玉反驳着讷敏的说法,您的美是从里而外透出来的,那种不经意间就挥洒出来的尊贵雍容大气,又岂是我所能具备的?而您谈论诗文时的清雅,对着我们时的温婉,身着盛装时的华丽,处理府务时的端肃,万千变化,万种姿容,更每常让我看得入迷,人都说,‘浓妆淡抹总相宜’,可我觉得,这一句话,也远不能描画出婶婶的风采。
你这孩子倒是会夸人,讷敏又摇了摇头,并用手抚着脸,只是却让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我还是快走吧,再不走,不是轻飘得飞上天,就是惭愧得钻入地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欠你的了第一百二十章 我不欠你的了从林家出来之后,讷敏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往自己的娘家去,如同要给林黛玉一个林家一样,乌喇那拉家也是讷敏除四贝勒府之外的另一个家,吸取了前世的教训,这一世讷敏虽然很注意经营四阿哥府,但与娘家的联系却一直都没放松,而五格成了十阿哥的侍读,也让这事儿变得容易许多,等到搬出宫来,讷敏与娘家的来往就更方便了,只是鉴于她出行一次过于麻烦,还是乌喇那拉家的人来四贝勒府的时候多。
这一次回娘家,讷敏是早有打算的,但一来是不知道在林家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二来也是不想惊动哥嫂们隆重接待,所以并没有事先做通知,不想却见到了一个她没预料到的人。
雁姬,是你?讷敏看着眼前这个姿容依旧美丽的女子,几年不见了,她的气质较之前也有了些改变,变得更从容,更安详了。
给福金请安。
雁姬看向讷敏的目光充满着感激,一个请安礼行下来也是带着十足的恭敬。
快起来,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讷敏脸上的笑容是由衷的,看着雁姬过得应该是很顺心的样子,讷敏也很替她高兴,也觉得很是安慰,当初她脱离开新月格格弄出来的闹剧,自己在其中也是出了力的。
奴才过得很好,有劳福金挂念了。
雁姬又是一个诚挚的礼行下来。
好了,你别一句话一个礼了,快坐下,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话,讷敏笑着示意雁姬坐下,又看向自家的嫂子和弟妹们笑啧道,我原还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呢,倒不想反让你们给惊着了。
也是福金来得巧了,讷敏的大嫂笑着说道,雁姬是为了给她家中长辈拜寿回来的,昨儿个刚到京,今天过来正说要我带她去您那里拜望呢,结果您就给我们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们给我的惊喜也不小呢,讷敏笑了笑,又问雁姬道,你的儿女们呢?可跟你一道回来了?只奴才的儿子跟着,雁姬笑着回答道,女儿珞琳已经嫁人了,本来也想回来向福金拜谢的,只是现时身子正重,上路不便。
是吗?讷敏对雁姬笑着说道,那倒是要恭喜你了,你这是当外祖母了呢,只怕也早当祖母了吧?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如果没有福金的提点帮忙,雁姬感激的说道,奴才只怕早不在这个世上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福气。
这说的是哪里话?讷敏薄责着雁姬道,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别的都可不想,福金的恩情不用想,也是在奴才心里记着的,雁姬感慨的说道,想奴才这一生,原以为是有幸得遇良人,只想着相夫教子,和美一生,却不料骤然生变,所谓良人,一遭变心,却是连君上父母子女全可抛,可别提我这糟糠之妻了,可叹我当初还存有痴心妄念,若不是得福金提点,又相助脱得大难,现时还不知会怎样了?一双儿女只怕也能得以保全,此等大恩,奴才一直感念在心,想到贝勒爷和福金还因此受到牵累,奴才更是愧疚难当......这些个话就不要说了,讷敏打断了雁姬的话,亲戚间说这些也外道了,再说那个新月如此损我皇家名誉,爷和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姑息的。
说起那个新月来,讷敏的二嫂微皱着眉,我到现在还在纳罕,她是怎么能做下那些事儿来的?那端亲王府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端亲王府也遭了报应了,讷敏的大嫂淡淡的说道,为国殉难赚下的那些名声全被毁了,唯一的后人也降了爵,而有这个事儿在,只怕将来想翻身也难了。
讷敏的大嫂心里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当初乌喇那拉家和四皇子会被牵进那个烂事里,都是缘于她与雁姬有亲戚关系,甚至后来四皇子没能封王只是贝勒,也与此事隐隐有关,虽然没人出言怪过她,但她自己的心里却总有些过不去。
是啊,有那样一个姐姐,这克善也是够倒霉的。
五格的妻子接着大嫂的话发出感叹,自家夫君与克善在一处进学过,也跟自己谈起过他的事儿和其现今不尴不尬的处境。
不说他们了,他们再如何,也都跟咱们没关系,讷敏则岔开了话头,难得雁姬回京来,大家凑到一起,正合多说多笑才是。
讷敏发话了,在场的人自然无有不应的,女人们本就爱聊些闲事的,谈到兴处,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然后,扫兴的就来了,一个丫环走到讷敏大嫂的身边对她低语了几句,让讷敏大嫂的眉头一皱,目光却是向雁姬看去。
怎么了?讷敏见状出声说道,大嫂若有事只管去。
也不是有事,讷敏大嫂顿了顿之后说道,是那个新月,不知怎么到这儿来了,在门前吵闹着不肯走。
新月?讷敏也向雁姬看去,心下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刚一见到雁姬,新月就来了。
雁姬不知道新月为何会找到这里来,自己回京来虽并不保密,却也没多少人知道,但还是马上起身说道,是我累得贵处被扰闹了了,我出去见她吧。
雁姬此时的心情是既愧疚又恼怒,这个新月可真是自己的灾星,以前就因为她,害得四皇子和乌喇那拉家跟着受牵累,现在她又跑到这里来闹,难道自己前辈子欠了她的,所以今生才会被她折腾的不得安生?不用,你坐着你的,讷敏知道自己在这里,别人不好拿主意,就直接说道,什么时候我乌喇那拉家的门前是可以任人随意扰闹的了?她想见谁就见谁,她以为自己是谁?直接拿了,送步军统领衙门那儿,让他们按律处置。
之前在宫里,新月就找人找到自己那儿,现在她又找人找到自己娘家这里来,只是之前自己就没满足她的要求,现在依然还是一样。
讷敏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丫环进来了,看样子也是想向讷敏大嫂禀报的,只是见到屋里的情形不对,所以一时有些发愣。
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
讷敏的大嫂气儿也是不顺,平时也好好的,难得自家福金回来一趟,就有不开眼的人找上门。
是他塔喇少爷来了,那个丫环禀报道,在门外被那个女人缠着闹呢。
他原说是去拜过师傅就来这里给表姐请安的。
雁姬对讷敏的大嫂,同时也是向讷敏解释道。
正说着,又一个丫环快步走过来了。
说吧,又怎么了?讷敏大嫂直接发话道。
他塔喇少爷的阿玛也来了,那个丫环赶忙说道,与他塔喇少爷打起来了。
一并绑了讷敏这下恼了,努达海这是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将军吗?就算他还是将军,也轮不到在这里猖狂的。
可还没等讷敏吩咐完,又来了一个人禀报道,三爷回来了,十阿哥也来了,他们将那两个人拿住绑进来了。
请十弟到正堂吧,讷敏吁出一口气,对大嫂说道,她自是不想让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进到自己娘家里来,但既然十阿哥和五格都已经将他们绑进来了,那就当面处置吧,又看向雁姬,你随我一并过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给四嫂请安。
十阿哥见到讷敏,忙上前行礼,没想到四嫂你也在啊。
这里可是我的娘家,讷敏一笑说道,倒是你来得是时候,免了这里门前的吵闹,我还要谢谢你呢。
可别,十阿哥忙摆着手道,其实我来的时候,那些侍卫们将人都拿住了,我只是好奇他们这么闹是要做什么,这才绑了带进来的。
原来如此,就是说嘛,自己娘家的侍卫哪里就容得人在门前扰闹却全无动作的,只是恰巧碰到十阿哥,倒让她之前的吩咐落了空,讷敏一笑说道,我也挺好奇的,那咱们就一起问问吧。
不多时,就有被绑着堵住嘴的一男一女就被带了进来,只是讷敏猛一看却险些认不出他们了,当初那个娇娇弱弱的王府格格,此时不只是憔悴,皮肤更是粗糙了许多,更主要的是,她的眼睛全没了光彩,而那个脸上带着伤的男子,更是苍老了许多,将军的威武之气也全都失去了,本来还正在怒视着随后进来站到一旁的骥远,一眼见到讷敏身边的雁姬,眼睛立时瞪得老大,嘴里的布一被取出,就马上喊出了声,雁姬,你也回来了?雁姬,原来你在这里,新月也跟着叫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会被绑起来,好好好,你在这里正好,我来原也是想托你表姐给你带话的。
新月努达海冲新月喝道。
别叫我,叫我我也要说,新月一扬头,你不是说你后悔了吗?你不是说你造成了很多的遗憾吗?现在我就把你的遗憾找回来,雁姬,把努达海还给你,从今往后,我不欠你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悔了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悔了新月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也不顾身上还被绑着,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得抬头挺胸,腰板也拔得直直的,倒还真有几分气势,只可惜没走出两步,就被侍卫们拦住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把欠的都还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新月猛得回过身来,满腔悲愤的说道,我已经认输了,我被打败了,我承认我不如雁姬,我一片真心,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懊恼后悔,我一腔柔情,成了让他壮志消磨的罪魁祸首......说到这儿,新月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却又突然仰天大叫,天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了这一份真情,付出了一切,格格的身份,世人的眼光,甚至连唯一的弟弟都失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笑话一场?苍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新月实在是伤心极了,痛心极了,她为了爱努达海,做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虽然身份上变得卑贱了,到底也算如愿了,可没想到生活却不象自己所期许的那般美好,她喜欢他塔喇家的和睦欢乐,想融入其中,却因为雁姬的不能相容,而使得这个家分崩离析,她觉得努达海是自己的天神,可这个天神却日渐颓废衰老,脾气也愈发暴躁,当初跃马扬鞭而来时的风采,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而更让新月不能忍受的是,她看出来努达海后悔了,新月本以为自己对努达海爱之情重,努达海也会对自己呵护备至,刚开始时他也的确如此,因雁姬对自己的苛待,也是一力相护,可是等到雁姬带着骥远和珞琳以及他塔喇家一半的财产离开之后,当他塔喇家被人着意打压为难之时,当老夫人操持家务劳累不堪最终病逝而去的时候,他就越来越不对了。
努达海以前虽然人到中年,却另有一种年轻人没有的成熟风度,长年领军下来,也自生成一种威武,大男人的情怀又使得他对柔弱之人多有一此怜惜,因此新月才会对他生出情愫,并为了他做出了种种被世人鄙薄的事儿,而他,对自己也是一样,为了自己,他失去了官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儿女,失去了家财,虽然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只要那份真情还在,新月愿意就这么与他相守下去。
可是努达海后悔了,虽然他没说出来,但他的颓废,他的暴躁,他的消沉,他的委靡,以前只要自己柔情一展,他就会全心投入,后来却开始时常怔怔的走神,自己在为家务烦劳的时候,又常会发现他拿着雁姬或是骥远和珞琳没带走的东西发呆,这一切的种种,都在寓意着,努达海后悔了。
事实上,新月也后悔了,在云娃和莽古泰当着她的面儿被杖毙的时候,在克善对她冷眼相对的时候,她的对自己做下的事就隐约有些含糊了,只是路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她不能回头了,所指望的,只是努达海的情能让这一切很值得,可是之后的发展却不是那样的,自己心悦的威武体贴的爱人,不再是以前的模样,自己羡慕的和乐家庭,也走的走散的散,各项开支都得东挪西凑。
做为王府出来的格格,新月是学过管家的,只是她学的是掌管豪门望族之家,不是这个已经被削成平民的百姓之家,更何况这个百姓之家也与寻常的不同,因着他们以前的事儿,此时的他塔喇家早没了前日的风光,处处被人打压、事事有人相绊、时时遭人白眼的情况下,而她被皇上勒令永不能转正的侍妾身份,更是让她的管家之事变得十分的艰难,只能看着家业一点一点的被人吞噬,下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努达海也一点一点的起着变化,这也让新月越来越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只是她不敢去深想,怕想得太多了,自己的一生就变成了笑话一场。
可是命运偏不让新月继续装糊涂下去,在与努达海越发展越烈的一次相吵中,他吼出来的那番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被情所困,以致壮志消磨,我后悔失去了雁姬,若她还在,这个家绝不至变成如此,她从来都是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没让我烦过一点心的话,让新月的心彻底变得冰凉,也让她的头脑全然失去了神智,好,你既后悔了,那我就将你还给雁姬,雁姬不在京里,那就找她表姐去。
就这样,新月冲到了乌喇那拉家门口,却被拦着不得其门而入,而这时候骥远就那么巧的来了,新月趁人不备,上前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襟不放,直要与他把话说个清楚,再然后就是努达海追来了,而后十阿哥和五格到了,两人都被绑了进来,见到雁姬,是个意外,却正好让她把心里的悲愤发泄出来。
只是新月的这一番伤痛的歇斯底里,却没引起屋中之人的半分同情,十阿哥甚至还很夸张的打了个寒颤,吓我这一跳,这个女子如此一惊一乍的,怕不是脑子不大好吧?脑子不好的怕不只一个呢,讷敏淡淡的看了一眼努达海,这个女子说她来还人,那么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他来丢人呗,五格嘲讽的说道,人活到他这个份儿上,也亏得他还有脸站在人前?我们不与他们理论也罢了,他们倒不知死的找上门来了,只是来容易,却走不得了。
努达海没理会其他人说什么,只怔怔的看着曾经与自己结缡二十年、现在却已经和离了的妻子,雁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努达海是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是迷了什么心,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学起毛头小子谈起情来,为了这个情,还行出了那等不忠不孝不慈不义的事儿来,每当回首往事,努达海都异常的期望这只是恶梦一场,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新月,居然就能把一向效忠的皇上,一向孝敬的额涅,一向相亲的妻子,一向疼爱的儿女,全都被抛在脑后,那还是自己吗?而现在的自己,又还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马鹞子吗?努达海后悔了,但他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而新月,她也一样为了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己已经失去雁姬了,不能再连新月也失去。
可是当他看到本已经在安享晚年的额涅,却要重持管家之事,以致劳累病倒最终逝去,看到新月接手过去,却让一切变得更加无序,就不由得想起雁姬在时,家中的一片安宁和乐。
想起了雁姬,她以前的好,也全都浮现在了努达海的脑子里,雁姬的温婉,雁姬的善良,雁姬的体贴,雁姬对额涅的孝顺有加,雁姬对儿女的疼爱呵护,还有雁姬拿着靶子任由自己蒙着眼睛射箭,听说自己并没害过伤寒,就直接冲进望月小筑里时苍白的面色,知道自己与新月有私情时的伤痛疯狂,以及她说宁可让骥远恨自己,也不愿意让他恨你时的神情,再想到雁姬提出与自己义绝时的冰冷,努达海就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才会发现她是那么的美好。
努达海不只怀念雁姬,更怀念自己以前那个温馨和睦的家,怀念额涅对自己的慈爱,怀念儿女们对自己的仰慕,怀念他们一切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自己那时候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他们的主心骨,可是自己却辜负了他们,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新月,努达海一直告诉自己,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新月也是为了爱自己,不能怪她,可越不想怪她,心底里的那些情绪就总要往上冒,终于在一个争吵之下,压抑不住的宣泄了出来。
说出那番话之后,努达海就后悔了,看到新月一脸绝望的向外冲,他也随后追了上去,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有着使不完劲儿的将军了,他的腿也容不得跑太快,好不容易追到乌喇那拉家门口,就见新月正被一个男人拉扯着往外推,险险就要被推倒在地上,努达海纵是再认为她不懂事,也还是赶紧上前去将那个人推挡开,却不料一个照面就被打倒了,等抬头细看时,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看到几年不见的儿子突然站在眼前,记忆中还很青涩的模样,现在却变成了轩昂的男子,努达海一时不禁愣住了,新月则是在一旁高声叫了起来,骥远,你怎么能打他?你怎么可以打他?他是你的阿玛啊听到新月的叫声,努达海不禁暗生责怪,自己被儿子打了,是什么好事吗?要她这般当众高声宣扬,而随后骥远的话又将了他一军,我没有阿玛,他哪里配做我阿玛?饶是努达海已经后悔了,也不能容忍儿子对自己这般忤逆,自然要上前加以教训,可是骥远虽没再对他动手,却也闪躲着,没让他打到一下,正当努达海为自己的英武不再而心生悲凉,又为儿子的长成暗自窃喜的时候,就被十阿哥他们绑进来了,而进来之后,却发现了雁姬也在,一时间各种情绪全都纷纷涌上心头,化出来的,却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
看着那两个只当屋里其他人不存在,新月只顾着对天长呼,努达海只顾着一脸怀念的看向雁姬,讷敏突然觉得自己的着恼好生没意思,跟两个这么不知所谓的人置气,实在是太浪费感情,搭理他们,就是在瞎耽误工夫,这两个人从来就看不清情势,跟他们说话,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正当讷敏要吩咐人将他们两个送到步军统领衙门时,雁姬却出声了,福金,既然他们是来找奴才的,那就让奴才跟他们把话说清楚吧。
行啊,你说吧。
讷敏其实觉得雁姬根本就没必要跟这两个人说什么话,他们要是但凡能听进去些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只是雁姬相求了,自己也不想驳她的面子。
雁姬并没动地方,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和目光都是淡淡的看着那两个人,那两个曾经让她喜爱而后又痛恨的人,其实我跟你们真是没什么话的,只是你们居然扰闹到人家的地方,我也只好再把话说清楚。
新月,雁姬先看向新月,你不用这般委屈,也不用这般不平,你做错了什么,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很清楚,没有人错待你,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失去的那些都是自己作的。
可是我呢?我辛苦经营了二十年的和睦家庭被你生生的毁了,我的丈夫为了你变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的儿女因为你不得不远离家乡,相较于你而言,我何其无辜?我还没说对天长问呢,你倒在这里呼天抢地起来,岂不是可笑之至?如果换成是前些年还存有不甘的我,只怕还会说,怎么不一个天雷劈死你,可是自我提出义绝的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将执念放下了,所以,你不用把努达海还给我,因为他是我早就不要了的。
新月被雁姬的一番话,打击得脚步向后退了两下,面色也更加苍白,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我活该失去一切,我活该众叛亲离,是我看错了人,是我爱错了人,我活该得报应。
可是你呢?新月怒目瞪向雁姬,你难道就没有错?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为什么你就非容不下我?我又不想跟你争什么,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融入你们的家,我只是想成为你们家中的一份子,可是你却一定要排斥我,一定要将事情闹大,然后又带着他塔喇家的一半家产离去,留下恶果由我们来承受,这还不算,你敢说,这些年来我们受到的打压和磨难,不是由你让乌喇那拉家指使的?说不定四福金也从中做了什么,现在你倒来装无辜,装得大义凛然了。
不错,你成功了,你让努达海后悔了,让我们之间的情没经受得住考验,你的报复成功了。
新月,你闭嘴努达海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新月的话不对了。
讷敏则不气反乐了,原来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呢,又看向十阿哥说道,估计再说一会儿,你也要被扯进来了,谁让我是嫂子呢?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十阿哥斜着眼看向新月,就你们?够不够我一手指头捻的?还乌喇那拉家指使,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四嫂,说完这番话,十阿哥又转而对讷敏说道,我把他们带进来也算对了,我就觉得跟他们沾上的事儿,就一定有戏看,果然就是如此,瞧这拿不是当理说的歪派劲儿,可不是荒谬的招人乐嘛。
你也是,讷敏轻瞪了十阿哥一眼,想看戏,京里多少个戏班子不够你请的。
那些我都看熟了,十阿哥一挥手,难得有人不用花银子演来看,咱们当然要笑纳了。
雁姬,新月也知道在四福金和十阿哥面前,没自己张扬的份儿,所以依然还是冲着雁姬去,你只管报复吧,只管污辱我们吧,当初的那些对你不起,现在就算是还了。
你还不清,雁姬冷冷的说道,你欠谁的都还不清,你想图个心安,可是你的心真的能安吗?想想你为国殉难的父母亲人,想想因你受累的克善,还有许多因为你们的自私而受到牵连的人,你有什么脸去仰问苍天?有什么脸到这里来胡说八道的扰闹?还是老老实实的过你们的日子去吧,以相守在一起,不是你们想要的吗?总比你们当初害了我儿女的将来,又让我守活寡的强。
雁姬,努达海插进话来,我承认,我们是做错了,但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尖刻?哼,雁姬冷笑一声,你们总是这样,总是说,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承认错了,可是知道了,承认了,却总是坚决不改,而且还不让人说,说了就是不大度,不宽厚,不善良,罢了,你跟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咱们早已经没关系了,所以,你不用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过得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
好,十阿哥击节叫了声好,这才是好样的呢,咱们满人的儿女就该这么有担当才是。
雁姬对十阿哥行了个礼,又向讷敏弯腰说道,福金,我跟他们的话,已经说完了。
雁姬,努达海却还是叫着,珞琳怎么样了?还有骥远,骥远,你回京了?应的是什么差?骥远一直低头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到努达海提起自己,抬起头来,面色一片淡漠,我额涅说了,她与你无关,我自然也是一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让他们早些回去第一百二十二章 让他们早些回去事情有了一个了结之后,努达海和新月两个还是被送进了步军统领衙门,在乌喇那拉家闹过事,自然是不可能容得他们好模好样的大摇大摆的出去,不过讷敏也发过去了话,略施薄惩即可,这是她在给雁姬面子,虽然她是与努达海和离了,但努达海却还是骥远的阿玛,这也是她在给克善面子,虽然新月是被黜出宗室了,到底血缘上还是克善的姐姐,并不是讷敏对雁姬和克善有什么利诱之意,就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让讷敏利诱的,只是她对这两个人的看法还算不错,所以才发出善意。
当然除了这些,新月身上毕竟还流着爱新觉罗的血,也是一定的原因,若是没有这个,以她和努达海现时在京城里的名声,只怕早让人欺负的没活路了,皇室宗亲可以将她黜出去,可以不耻她,可以憎恶她,可以看着她被欺负,但如果事情真做得太过了,只怕还是会有人不舒服的,同时离将出大事乱事的四十七年快近了,能少些麻烦总不是坏事。
满怀好心情回到娘家,却出了这么个意外,但讷敏也没此这等不值当的事和人扫兴,雁姬和骥远却是再没脸呆下去了,十阿哥对讷敏虽很熟络,但在嫂子面前总归还是要约束些,再加上她难得回娘家一次,自己也不好掺在其中打扰,于是看过了想看的戏之后,也离去了。
十阿哥离去之后不久,讷敏的大哥和二哥接到消息也提前赶回来了,兄妹姐弟间叙过了亲情,讷敏又见过侄子侄女们,做了一番勉励,这才由着五格相送往自己回府,而这时候,四阿哥也已经处理完政事回来了,正好可以将五格拿住了审问。
四阿哥对五格这个妻弟本来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跟十阿哥常呆在一处,弄得性子也有些大咧,却也不是纯粹的莽撞之人,才能上虽不很上乘,也还算不错了。
只是这个满意,四阿哥却是从来都不表露在脸上,反而在对着五格的时候,要更形严肃几分,话语间也多是教训开导,五格虽然明白皇子姐夫其实是为自己好,但在他的冷脸之下,还是会下意识的将举止、神色、语气、态度全都放端正些。
只是这一回五格的态度再端正,四阿哥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还也是较往日盛出好几分,正当五格心中惙惙,不知是谁惹了这位爷,让自己被逮住了迁怒的时候,他老人家也终于发话了,你那里今天有人闹上门去了?是。
已经将他们送到步军统领衙门了。
五格忙答应一声,姐夫对姐姐的爱重,自己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此也是十分的欣悦,却不想她难得回一次娘家,就遇到了这样的烂事,也无怪四阿哥会生气,就是自己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送到步军统领衙门了?四阿哥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我怎么听说,在送去之前,是先将他们绑进去的,你们也不怕脏了地。
是十爷让绑进去的。
五格很是冤枉,也很是无奈的说道,十阿哥要看戏,他一个小小的侍读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是早知道姐姐在里面,用姐姐的话来压他,可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
四阿哥会知道新月和努达海闹上了乌喇那拉家,自然也知道十阿哥在其中做了什么,对这个虽被九阿哥再三拉拢,却一直坚持与自己亲近的弟弟,四阿哥也不愿意太拘了他的性子,而自己现在最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那母子俩什么时候回京来的?又为什么会在今天到你们那儿?福金今天要回娘家的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却正好过去了,这已经很巧了,而新月和努达海随后跟着过去扰闹,更是巧上加巧,这凑巧的事情太多了,就不由得不让人心中生疑了。
听我大嫂说,五格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她表姐是因为家中长辈过寿,这才带着儿子回京来的,是昨天到的,今天会来,是因为之前曾经受过姐姐提点帮助,想让我大嫂带她到你们这儿拜谢的。
拜完了寿,就让他们早些回去吧,省得在京城多生事端。
四阿哥没从五格的话里听出问题,但也不想他们在京里多留,新月惹出的那些烂事和风言风语,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停息了些,此次他们在乌喇那拉家门前的吵闹,已经能让一些人重提旧事了,若是当事人再留在这里,说的人就会更多了,新月和努达海被送到了步军统领衙门,未经自己的允许,是不会被轻易放出来的,而那母子俩也最好早点离开。
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就跟大嫂说。
五格点头应着,其实这话姐姐在家里已经跟大嫂说过了,但这个话当下自然是不必说的,另外,他自己心里也有个决定,既然那个不知耻的女人说他们这些年过得不好,是乌喇那拉家在背后指使的,那若不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多精彩万分,自己家也枉自背了这个黑锅。
打发走了五格,四阿哥刚回到内宅,与讷敏还没聊几句,就有人禀报,贾宝玉求见。
贾宝玉?讷敏与四阿哥诧异的目光碰到一处,看来今天注定了是遇到一些不速且意外的人,讷敏想到过贾家可能会来人,却没想到会是他,不管是来接林黛玉,还是想托林黛玉帮他们说好话,总该是个女人才方便吧?对他说,我乏了,有什么事儿,等贾赦贾珍见了我时再说吧。
四阿哥淡淡的吩咐道,话里也直指贾宝玉没资格见他,本来也是这样,贾宝玉虽是荣国公之后,却一没承爵,二没官位,三没功名,四没才名,与四贝勒府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荒诞的事儿和话倒是传出来一堆,四阿哥对他可从来都没什么好看法,能见他才怪呢。
好在贾宝玉碰了这个钉子之后,并没有继续歪缠,也没直接说出要见林黛玉的话,只是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贾家老夫人给外孙女的,然后就识趣的离开了,从这一点来看,他倒是比新月知礼些。
林黛玉并没有在林家住很久,在第二天的下午就回来了,见到贾宝玉送来的东西,微做一愣之后,就叫身边的丫环先收下去,自己则向讷敏请教着,婶婶,管家方面,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懂……讷敏为林黛玉的表现暗自点头,看起来,自己的做法还是起作用的,现在她的心思已经开始往林家之事上转了,贾家的影响以后势必将会越来越小。
只是讷敏的乐观有些过早了,没两天,贾家又有人上门来了,这回不是贾宝玉了,而是三等将军贾珍的妻人尤氏和五品同知贾琏的妻子王氏,若只王氏也罢了,尤氏却是有诰命在身的,讷敏倒不好推却不见。
尤氏和王熙凤此次带着目的来的,虽然贾家现在攀上了太子的关系,却也不能与四贝勒闹僵了,两者若是相冲起来,太子要舍弃的肯定是贾家,更何况,贾家又有的什么实力去与四贝勒府相冲呢?只是之前因为姑**作为,已经引得四贝勒不满了,将林黛玉接了过来,却没有送回去的意思,让他们越发觉得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来缓和关系,而要做到这一点,林黛玉的态度就比较要紧了。
所以,在向四福金请过了安,又恭敬的回过话之后,王熙凤就提出了一个请求,福金,不知奴才能否到我这妹妹那里坐坐?奴才与她一向交好,这些日子不见,实是有些想念的。
都说是贾家的二奶奶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讷敏微微一笑,你对黛玉的好,我也听说过,黛玉在贾家能得你这当家奶奶的加意照抚,也是她的福气。
讷敏的语气很安祥,神色和态度也很温和,可这几句话却是说得王熙凤心下一惊,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她对林黛玉照顾是照顾了,但因着姑爷的态度,对府中的一些闲言闲语,却并没有太去打压,让林黛玉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这些事,即使林黛玉没说过,有那两个教养嬷嬷在,只怕四福金还是会知道的。
奴才万当不得福金如此说,知道四福金话中的隐寓,王熙凤赶忙表态道,奴才对林妹妹自是有心的,却因着种种事情,并未能照顾周全,不过福金放心,以后,奴才一定会一力护着妹妹,绝不让她再有一点儿不痛快。
讷敏又是微微一笑,却不接王熙凤的话,而是问林黛玉道,你看呢?林黛玉当然不能说不愿意,那样会显得她太过凉薄,讷敏也知道这一点,会问她的意思,是在表示自己对她的重视,而尤氏和王熙凤对此也深刻的认识到了,于是一到黛玉的屋中,就直接将此次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第一百二十三章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宝玉被烫伤了?林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担心之情掩不住的浮现出来,他是怎么受伤的?伤得要不要紧?不管自己对宝玉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在贾家的这几年,他对自己确实是用了心照顾的,之前还上门来送东西,虽然不合礼数,到底也是他一番心意,现时听得他受伤了,而且还是伤在脸上,林黛玉自然难免担心。
王熙凤却是松了一口气,黛玉对宝玉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在意,听到他受伤就如此情急,这样看来,自己此来的目的也算是有了点把握,又赶紧出言安慰着她,你别急,是环儿推倒了灯,让宝玉被灯油烫伤了脸,好在不是很严重,上药养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这就好,林黛玉知道王熙凤平时虽爱开玩笑,却不会拿宝玉的伤势胡言,她既这般了,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只是心里到底难免担心,于是吩咐雪雁将四福金赐给她的专治烫伤的药取来,我知道你们那儿的药也是好的,只是这个药是福金赐下的,说是宫中御药,若能让宝玉早痊愈几日也是好的。
以王熙凤的出身和现时的身份,自然是见到宫中御药的,但宫中御药也分许多种,林黛玉拿出的这个,只看盛装的瓶子就知道非是一般凡品,让王熙凤不禁暗暗心惊,这样的药,贾家可是弄不来的,就是皇子府,只怕也不会有许多,这四福金能就这么送给黛玉,看来自己这个林妹妹确实是真得了她喜爱的。
而这样的认知,又让王熙心里嘴里发苦,因为她知道,相较于自己姑妈对黛玉的慢待,另有一件事却是更严重的,那就是林家的财产,黛玉父亲去世的时候,是自己的夫君帮着料理的后事,一场后事料理下来,林家的财产也一并被料理了回来,一部分当然是要报到老祖宗那里的,还有一些却是被姑妈私下截了。
当然王熙凤也是从中得了好处的,只是她没想到后来黛玉却得了四福金相护,还好林家已经没有旁人了,林黛玉又一直住在贾家深闺,不可能对自家的财产了解过多,有老祖宗保存的那些东西应付着,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随后省亲园子的修建,让贾家的资金受到了极大的考验,与太子攀上的关系,对此一点儿帮助也没有,相反倒是又多了一大笔孝敬的开支,还要在他的要求下,将省亲的声势办得能与直郡王相抗,让所需花费的银两就更重了,于是林家的财产就被提了出来,老祖宗虽疼黛玉,到底不能看着贾家伤筋动骨损了根本,所以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先行挪用。
若是黛玉一直在贾家住着,也能如老祖宗所愿与宝玉成亲,那倒也没关系,黛玉的人都是贾家的了,这些个银钱上的事儿,想来她也未必会很在意,就算在意,她也没个人说去,只能是存在心里哑忍了事。
可自家的那个姑妈也不知是犯了那根轴劲儿,林家的财产她截着用着花着倒是很痛快,却是坚决的看不上黛玉,而她看不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她,有四福金在,黛玉的亲事只怕贾家已经说了不算了,宝玉在贾家是个香饽饽,在这些龙子凤孙的眼里,却是连进门被接见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黛玉不能嫁给宝玉,那林家被挪用的财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提起了,贾家若是拿出来的东西少得不能让信服,以自己掌家这么多年的了解,十之八九会是这个状况的,如此一来,只怕祸事就要临头了,而要想免除这场祸事,关健就在林黛玉这儿。
四福金看不上宝玉,这是很能肯定的,但黛玉与宝玉一同长大,两人之间却是很亲近的,若黛玉认定了宝玉,事情只怕就会有转机,想当初,端亲王府的那个格格,不知吃迷了什么心,非看上一个半老的将军,惹得皇家将她黜出宗室,但最终还是成全了她的心愿,让她成为了那个男人的侍妾。
而宝玉,却比那个半老的将军强多了,虽爱发些个奇谈怪论,人却是很聪明的,年龄相貌与黛玉也是相当,贾家更是有爵人家,比他塔喇家要强得多,若是黛玉能坚强认定宝玉,四福金也未必就不能成全,这样一来,不只林家财产的问题解决了,与四贝勒府也算拉上关系了,坏事也变成好事了。
将宫中御药小心的收好,王熙凤开始对林妹妹进行此次过来的主要劝说,你不打算回去吗?说来妹妹到这四贝勒府也有好些日子,老祖宗一直在挂念,每天都要念叼好几回,进东西也不香了,眼见着都有些瘦了,宝玉的这次受伤,更是让她受了惊,如果妹妹能回去,她老人家一定会觉得很是欣慰的。
这......也好,林黛玉犹豫了一会儿,贾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都有不好,这让她的心里也有些放不下,我这就去与福金说。
讷敏也不好在这时候拦着林黛玉不让她去,贾宝玉倒没什么,贾家老夫人却是林黛玉的外祖母,若听说她不舒服了,都不去看看,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但就这么让尤氏和王氏接走,却是不行。
贾老夫人有所不适,黛玉身为外孙女的当然要去探望,讷敏看着尤氏说道,她自然知道尤氏只是个掩护,王氏才是此行的主导之人,但尤氏有诰命在身,讷敏有话要交待,当然是要对着她,而她不如王熙凤伶俐这一点,也为讷敏省了些事,只是黛玉自己过去,也起不得大用,这样吧,今天的时辰有些晚了,明天我召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随黛玉一同过去,知道你们家里肯定也请了,但这是黛玉的心意,你们就不用推辞了。
王熙凤暗暗皱皱眉,将回说成去,一字之差,意思就截然不同了,看来这四福金真是有意想拉开黛玉与贾家的关系了。
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接着按计划往前走,反正不管怎么着,贾家都是黛玉最亲最近的亲戚,她本就该由贾家来抚育的,而只要她回到了贾家,自然有的是机会撮合她和宝玉。
讷敏却不会让林黛玉再陷到贾家,她派人随从林黛玉过去的时候,就已经交待好了,只要太医的诊断,老夫人不用卧床不起,那怎么去的,怎么把黛玉再带回来,连过夜都是不必的,想来也没有敢横加阻止。
只是打算得好好的安排还是出了变故。
贾宝玉和王熙凤疯了?讷敏看着侍候黛玉过去的下人,最近自己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巧事,黛玉没过去,贾家就好好的,贾宝玉虽受了伤,也并不要紧,王熙凤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清清醒醒的样子,与疯子绝然沾不上半点儿边,现在黛玉过去了,却一下子就疯了俩,这算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却不是追究的时候,讷敏最先关心的是林黛玉的情形,她的脸色可是不很好,你怎么样?可受惊了吗?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
林黛玉蹙着眉,宝玉脸上的伤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可刚才的狂乱发作却是不妙。
应该没事儿的,我会派人随时去打听消息的,你也先回屋歇着吧。
讷敏安抚着林黛玉,又吩咐她的身边人,给姑娘煎一碗安神汤,好生服侍着睡下,若见她有什么不舒服,立时来报我。
然后再留下两人细问当时的情形。
林姑娘探望过贾家老夫人后,那两人细细回想着互相补充着说道,又去探望二房的二公子,与其他的小姐们正一处说笑,那贾家二公子突然叫了一声头疼,然后就一跳离地三四尺高,嘴里乱嚷着胡话,随后又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这边人正看着他呢,他们家的二奶奶又拿着刀冲了过来,又要杀鸡又要杀狗,见了人也瞪眼要杀,后来被几个仆妇一同围住了,这才将刀夺了下来,后来两个人都各自被送回屋了,一群人在出意,有说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荐玉皇阁张道士捉怪的,奴才们见那里太乱,就侍候着林姑娘回来了。
就你们看,讷敏又再问道,这里面有假没有?就奴才们看着,似乎不象,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回话道,不过,奴才们见识浅薄,有些事也怕看不出来。
嗯,讷敏点了点头,又对那两人说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在那个时候,就该首先护着姑娘安全,一会儿都各自有赏。
等那两人谢恩离去之后,讷敏问着李嬷嬷,你对这个事儿怎么看?这个事儿,是太巧了,李嬷嬷想想说道,只是若说是人为安排的,却又似乎有些太过了,也没什么道理。
讷敏心里怀疑,是不是贾家知道自己这边准备要让他们偿还林家财产了,所以才会弄这样一场戏出来,却又觉得有些说不通,弄两个人出来耍一场戏就指望着抵了林家几百万的家产,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提起来了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提起来了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让讷敏知道自己怀疑错了,贾家并不是在演戏,那两个人也不是在装疯,为了他们两个,四大家都在着急的想办法,大夫请了无数,连宫中的御医,都托民关系求去两个,僧道也寻了不少,而最终,也确实是僧道起了作用,只是起作用的僧道却不是他们寻到的,而是自己上门去的。
据说那一僧是一个癞头和尚,一道是一个跛脚道士,他们找上贾家的门之后,将贾宝玉生下时衔的那枚玉在手中摩弄了一会儿,喃喃的说了些话,然后让把这块玉悬于卧室槛上,说除自己亲人外,不可令阴人冲犯,等到三十三日之后,那两个人自然就好了,而结果也真是好了,贾宝玉还有王熙凤一日好过一日,渐渐的都没事儿了。
因为有四阿哥派去的人回报,讷敏此时已经不怀疑了,但听着这事儿也实在是悬乎,不过神明的事儿也是难说,自己能够重活一世,也是一个例证,只是自己将这样的事儿死死的藏在心底,而贾家则是恨不能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明显是要借这个事件将以前受损的声望挽回来,但只这点微澜,还是不足以让康熙改变计划的,只是另出了一个变故。
你说江南有个甄家?讷敏觉得事情越来越玄妙了,这个甄家里也有个宝玉?而这个宝玉与贾宝玉的性情也很是相似?嗯,四阿哥很明显对那个甄宝玉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在他身上多费言语,用一个虚字表示对讷敏问话的认可之后,就接着往下说道,甄家犯事了,估计要抄家。
抄家?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处罚,能被判抄家的罪行并不多,谋反大逆自然是其中一条,再有就是亏空、贪赃、受财枉法的官吏,还有奸党罪,造蓄蛊毒堪以杀人者,以及存有犯禁之物。
而甄家是为了什么可能会被判抄家,讷敏并不去多问,她只是在想四阿哥为什么在说起贾家的事儿时,突然提到甄家,这个甄家与贾家的关系很亲近吗?没错儿,四阿哥就知道讷敏能猜得出,也点头做以肯定,据说他们两家是老亲,虽离得远些,却常有来往。
也就是说,讷敏品味着四阿哥话中的未尽之意,甄家有可能会将财产转移出来,托到贾家?有这个可能,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如此也好,正可省了朝廷四处去查他家的财产隐匿情况,至于贾家,只要他们敢受,也可以多一项罪名去追究。
且看他们是不是会犯糊涂吧。
讷敏讷敏不能说有多么了解贾家,但因着林黛玉的关系,多少也知道几分,在她看来,贾家从根子上就已经犯糊涂了,对眼前发生的事儿,也根本就看不清楚。
显然四阿哥也是这么看的,他轻哼了一声说道,他们委靡得也够了,该到时候受些教训清醒清醒了。
贾家是清醒还是糊涂,讷敏并不关心,她另有事儿要问四阿哥,薛蟠被抓进去也有两三日了,估摸着贾家的人也快要来找黛玉了,林家财产之事,是不是也可以提起来了?嗯,四阿哥点点头说道,我会叫府中长吏去找贾赦贾政谈谈的。
黛玉这边,我会安排好的。
讷敏也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林黛玉现在虽然对林家的事情很上心,也很希望不再由四贝勒府出银子维持,而是早点有自己的财产进项,可如果贾家的人恳求上门,只怕她还是难免心软为难,而要杜绝此种情况发生,除了尽量不让林黛玉与贾家的人相见之外,还要让她先见一个人。
你是香菱的母亲?林黛玉看着眼前这个鬓发苍白的女子,很难把她与那个温柔安静又袅娜纤巧女子联系到一起。
是。
封氏走失了女儿,家业又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去依靠父母度日之后,丈夫又跟着一个疯跛道人走了,只剩下自己带着两个旧日的丫鬟,主仆三人,日夜作些针线,帮着父亲用度,灰心无望之下,人也迅速的老了下来,熟料却突然得了女儿的消息,于是日夜兼程的赶到京里来。
听到封氏的叙述,林黛玉心下也是一片凄然,之前香菱到薛家的来由,她也隐隐听说过一点,现时见了她母亲,才知道事情是如此的悲惨,没想到总是一派庄重娴静的薛宝钗,哥哥却是如此,打死了人就扬长而去,也实在是太过妄为了。
你放心,讷敏对封氏说道,此事朝廷必是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民妇谢过四福金的大恩大德,封氏对讷敏磕了个头说道,奴才此生至此,也别无指望,只希望能带着小女安度晚年,再有,就是那贾雨村,民妇的丈夫对他可不薄啊,见他落泊,怜他有才,就取了五十两银子和冬衣于他,他报不报恩的不要紧,却不该明知道民妇女儿遭难,却视若无睹,甚至连个信儿都不捎过来。
进京之后,封氏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和女儿现在的处境,对贾雨村恨得牙痒,若不是他忘恩负义,自己好好一个士绅的女儿,何至于落得现在这般丫头不是丫头,妾不是妾的?林黛玉听得封氏这话,却是面现赫色,这贾雨村却是她的老师,会重新任了官差,也是父亲向二舅舅推荐的。
讷敏拍了拍黛玉的手,以示安慰,又温言对封氏说道,贾雨村枉法判案,自有朝廷法度处置,至于你女儿,既是良家出生,当然也许你带走,只是一切却是要等到案情判下来之后再说,不过,我倒是可能安排你们母女先行见过。
多谢福金。
封氏大喜,忙又向讷敏相谢,此时薛蟠虽然被抓起来了,香菱作为主要当事人,也被挪到了府衙里,但却不是她立时就能见的。
方嬷嬷,你带着她去吧。
讷敏吩咐道,对封氏来说,难上加难的事儿,对四贝勒府来说,却只是一句话而已。
封氏千恩万谢跟着方嬷嬷离去了,讷敏则看向林黛玉问她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见她吗?知道,林黛玉从见到封氏,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早有领悟,婶婶放心,黛玉再不懂事,也不会没规矩到对朝廷之事说三道四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讷敏很理所当然的笑着,只是贾家和薛家的人却未必会如此想,我自是可以将他们的人全数打发回去,但我却想问问你,想不想借此机会,回林家住些日子,对那里多熟悉些?可能再过些日子,你所需要的东西就要到了。
林黛玉当然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可真听到讷敏这么说,又有些犹豫,她不知道四福金是要以什么方式来要回林家的财产,虽然自己现在是住在四贝勒府,但其实却还是由贾家抚育的,如此,自己所有的财产,由他们保管也是应该的,若索要得太过直接了,只怕会伤了外祖母的心。
我知道你的心思,讷敏见状摇头轻叹道,其实我也不想做得这么急,可如果不这么的话,林家的财产就收不回多少了。
什么?林黛玉心中一动,却还是不愿意把事情往坏处想。
你以为,贾家只有那二太太捡喜欢的拿了些东西或自己用或送到宫中贤德妃处吗?讷敏戳穿着林黛玉心中的幻想,我原本也是差不多这么觉得的,也与你所想的一样,虽然自你到贾家之后,你父亲每年所送的年礼都加了倍,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那里被抚育长大的,他们贪些东西也就贪了,可前些日子贾宝玉和王熙凤中了邪,我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却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大观园的建造,用了你林家的银子。
什么?虽然隐约想到了,但真听到的时候,林黛玉还是觉得很惊讶,心底也生出一分凉意,却原来那个总是被吹嘘炫耀、显示贾家之富之贵的省亲园子的建造,是用了林家的银子,而自己这个林家人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你世叔就叫人抓紧查证,讷敏继续对林黛玉说明道,结果证实是真的,他们不只是用了,而且是用了绝大部分,而所谓的绝大部分,指的是你外祖母帮你保管的那些,可那些却是与你林家财产总数不符的,少了有近一半,这一半在谁那里,想来就不用我告诉你了吧?是不用,林黛玉已经想到了,父亲的后事是由贾琏料理的,但他与王熙凤是不可能有那么大胆子,直接将那么多的财产直接吞下的,能让他们瞒着外祖母做下这样事儿,就只有宝玉的母亲,自己的二舅母了,之前已经知道她贪了自己的东西了,却不想她的胃口如此之大,居然直接拿去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修造园子又花了绝大部分,再这么继续下去,就象四福金说的,林家的财产就剩不下什么了。
林黛玉并不担心四福金会说谎骗自己,一来是以四贝勒府的实力和势力,没有必要这么做,二来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林黛玉对四贝勒、四福金这家人已经能完全的信任了,这种信任,远超出了自幼生长的贾家,最起码,他们没让自己接二连三的失望过,心寒过。
林黛玉一直以为外祖母虽注重贾家,但对自己还是疼爱的,可她的作为,却让自己的认知显得是那么的可笑,以外祖母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嫁妆对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孤女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她却就那么挪用了,连告诉都没告诉自己一声,亏得自己还在这里为贾家着想,可他们又是如何为自己着想的?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要再看看呢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要再看看呢要讨还林家的财产,除了有林黛玉的认同之外,还要有一个比贾家更有立场的人,因此四阿哥寻了个林海的汉人同年,让他认林黛玉做了干女儿,由此,四贝勒府就可以支持着他向贾家发难了。
贾家这阵子也真是焦头烂额,薛蟠被抓走了,等于是在他们脸上直接抽了一记,不只是因为他是四大家之一,又是自家的亲戚,更因为,他是在贾家被抓走的,这岂不是在说,贾家连个留住的亲戚都保不住了吗?于是不管有关系没关系,都在忙碌个不停,至于是真想帮忙,还是要趁乱得利,那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为了能救出儿子,薛蟠的母亲也真是不遗余力了,皇商的名头虽没了,但资产还在,宫中的贤德妃,是她最大的指望,一些珍稀贵重之物,早托了姐姐递牌子带进宫去了,而她的母家王家,自然也回去了好几回,又求了老夫人请史家帮忙说情,至于主动要帮忙的其他人等,只要说法不是太过无稽,她也都不会随意拒绝。
只是四大家的这些举动,却始终换不来一个明确的说法,负责审案的人员,既不把话说死了,又迟迟不作出宽贷的决定,这么着慢刀子拉下来,薛家的财产一天一天的缩水,到后来,连铺子都开始出手了,于是一直在注意的四阿哥的门下,借机挑着收了几处。
若说薛家的事儿虽然让贾家很没脸,但还不算触动他家的根本利益,那接下来林家的事儿就不是如此了,林黛玉在四贝勒府里住着,却突然认了个义父,据说这个义父与林海相交莫逆,只是因为在外地为官,对他的后事和后人没能好生照料,心中也有愧得紧,现时被调回京了,为了感念与林海的旧日交情,不只要将林黛玉认做女儿,更特意在京城为她重建了一个林家。
以前林黛玉会到贾家居住,是因为林海没有续弦之意,为使她不致成为五不娶之人,这才将她托由外祖母予以教导,而现在她不只有义父,还有义母,这教导之责自然也就不用再麻烦贾老夫人费心了,而既然有了林家,那林家的资产当然也不用由贾家再做保管了。
这真是胡扯贾家的人心里都在暗骂,如果林海真有这么义气的同年,在林海去逝的时候却为什么不出现,甚至连个吊唁的下人都没派来?别拿在外地为官来说事儿,那是连鬼也骗不过去的,可现在的情形是,他们只能当这个被骗的鬼,因为事情很明显,这些全都是四贝勒指使的,之前的教训已经证明了,贾家在四贝勒面前,那就是刀殂下的鱼肉。
不是没找太子帮忙,只是太子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很敷衍,倒是对他们有银子却不想着多孝敬自己一些而有些恼怒,并借机再借去了几万两,这让已经捉襟见肘的贾家更加雪上加霜,也不敢再去多打扰这位靠山了,可除了太子之外,又没几个人能压得过四贝勒,因着省亲之事,直郡王和三贝勒已经被自己得罪了,皇上更不可能不偏着自己的儿子,而来偏着自己。
想来想去之后,贾家还真的想到一个人可能会帮上忙,那就是四贝勒的生母德妃娘娘,都说她对四贝勒这个儿子不待见,或许现在可以试试看,她的不待见是到了什么程度。
德妃对自己的大儿子是不待见,很不待见,她知道宫中的规矩,也明白以自己当时的位份,是没资格抚育阿哥的,但她对孝懿皇后却另有一种心结,每当看到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不经意的流露出那种尊贵之气,再看到四阿哥对她的孺慕情形,德妃的心里就极其的不舒服,凭什么自己就是包衣出身,就得从一个宫女子,战战兢兢,费尽了心力,才得到皇上的青眼,而她却是大族出身,是皇上的表妹,进宫时直接就是高位,又得了皇上的全心相待,而自己这个儿子,却还在帮着她固宠,对这样一个趋炎附势之人,自己哪里还能再去做指望?而等到孝懿皇后崩世,康熙要把四阿哥交回德妃负责,又让德妃更加得气愤,她认为这时候把四阿哥还给她,就是给她找麻烦和牵累的,在德妃看来,四阿哥那时候已经不小了,连福金都娶了,自己接手去教,教好了,是孝懿皇后的功劳,教得不好,则是她的问题,毕竟四阿哥之前表现得还算不错,可四阿哥之前只是在学习,就没领过什么差,自然也不会犯什么错,再大些就不同了,以他那个多嘴多舌的性子,犯错是早晚的,只在多少而已。
对这种明知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德妃当然是要往外推了,可她没想到,自己不接手,也一样受了牵累,皇上竟为了这件事开始疏远她了,让她不得不找机会向皇上申请,把四阿哥再要回来负责,怀着这股闷气,德妃是怎么看四阿哥怎么不顺眼,连他的那个福金,也是如此,不知怎么的,德妃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的作派很有几分孝懿皇后的样子,不,有的时候,她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甚至比孝懿皇后还足,而这,也让她更加不喜了。
只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没让德妃喜欢到哪里去,她淡淡的一笑说道,是什么让你以为,我会为了你们而去劝阻我的儿子?当然是因为你并不把他当儿子看了,贤德妃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姐姐误会了,贾家有几个胆子,敢去阻四贝勒行事?只是黛玉是我姑母的女儿,自姑母离世之后,祖母就将她接至京中悉心照料,一应待遇也远超出了家中其他的姐妹,可以说是她老人家心坎里的人,之前因为四福金觉得投缘,将她接到四贝勒府去,祖母就已经想念的茶饭不香,人也眼见得憔悴了,现在要热辣辣的将她们决然分开来,祖母的年纪大了,只怕受不住。
另有,黛玉的义父固然是与林姑父相交莫逆,但与黛玉来说,却终归还是个陌生人,想来也未必比在住了多年的贾家顺心,当然,贾家是不想违了四贝勒意的,只是想求姐姐帮忙说个情,让年迈的祖母能多享几年与外孙女的天伦之乐,不要立时就将她们分开。
德妃看了看封号上很让自己别扭的贤德妃,再想到贾家省亲的声势,满心不愿意管她这闲事,只是她能求到自己这里来,想来也是无人可求了,而这样的话,礼自然也是不能轻了,十四阿哥已经娶妻生子,离封爵只怕也是不远,到时候就要离宫而居,自己这做额涅的,总该为他攒些家底。
若照你这么说,德妃心下虽然已经想应了,面上却依旧淡淡的,四阿哥本是要成人之美的,但行事上,考虑得却是有些不周了,等改天我了他,自然会问过。
贤德妃也是在宫中多年,从宫女子走到如今这般,德妃话中的之意,自然是能听明白的,于是含笑再寒暄了几句,就起身告辞而去了,所带来的重礼,当然是留下了。
德妃看着礼单,越觉得贵重,心里越觉得有此不妥,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问道,这事儿,你怎么看?照奴才看来,那个嬷嬷想了想说道,四阿哥以前行事或许有些急,现在却已经不再莽撞了。
这我知道,德妃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觉得这事儿有些怪,以我看来,他不是个爱掺和别人家事儿的,却为什么一定要管这个事儿呢?会不会是为了四福金,那个嬷嬷猜测着,不是说四福金对那个黛玉很是投缘吗?哼,德妃轻哼了一声,我这个儿媳妇行事也是古怪,不好好的管自己的府,却去与别人家的外孙女投缘,为此也惹下不少的事儿,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说到这儿,德妃忽然顿了一下,对了,她不会是想用林家那丫头来为自己固宠吧?主子这么想,倒还真有可能,那个嬷嬷说道,听说林家那姑娘生得极好,现在年纪虽还小些,但四福金此时与四阿哥的感情也还好,现在她为林家姑娘做了这么多,自然会得到林家姑娘的全心感激,等过些年林家姑娘跟了四阿哥,自然就会是四福金的臂助。
你想得还是简单了,德妃摇了摇头,林家那丫头,可不只是生得好而已,别忽略了她的生父原是扬州巡盐御史,在皇上和朝臣那里应该是有些声望的,而她现时认下的那个义父,想来也不会是一个平庸之辈,有这样的背景,即使样貌不好,老四也必是会看重的,而对帮自己拉住这些的福金,自然更是会感激不已了。
还是主子想得明白。
那个嬷嬷恭声表示佩服,她已经习惯了德妃以如此的态度和语气来说四阿哥和四福金了。
他们倒是打得好如意算盘,德妃扯了扯嘴角,只是会不会如愿,还要再看看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还是宋氏吧第一百二十六章 还是宋氏吧讷敏实在是拿自己的这位婆婆无奈了,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见过这么拐的,她居然帮着别人来压制自己的儿子,就算四阿哥再不着她待见,她这么做也是太过份了,不过,她的此举倒不是完全的没脑子,而是另有着打算。
虽然德妃没把话说出来,但通过前世今生对她的了解,讷敏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猜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她这是发掘出了林黛玉的价值,不只是她的嫁妆,还有她父亲在康熙那儿的存下的印象和留下来的可待开发的人脉,而这么大的便宜,她当然不能让四阿哥得了去,而是要留给自己的小儿子十四阿哥,现时她让四阿哥别插手贾家的事儿,等到林黛玉回了贾家,只怕十四阿哥就要前去提亲要人了。
德妃见自己这个儿媳妇始终不接言认错表态,心中自然生出不满,于是也不再去做那隐寓之言了,而是直接发出指令,语气也更形淡漠了一些,就这样吧,你回去后,赶紧放那个......林黛玉回去与其外祖母得享天伦,也跟老四说,以后别没事去随意干预别人家的事儿,贤德妃到底也是他的妃母,逼得人家哭啼啼的各处诉苦,让人看着也是不象,皇上现在也回京了,有做这些无谓之事的工夫,多修修自身,即使不能多为皇上分忧,至少也别惹他不痛快。
讷敏虽然没打算让林黛玉跟了四阿哥,但更不会让她随了十四阿哥,对德妃的话当然也不会应下来,额涅有话,儿媳本当遵从无误,但......说到这儿,讷敏停下了话音,向左右看了看。
讷敏的态度摆得很是恭敬,但再恭敬,这个话也明摆着是要违她的意,德妃心下的不满因此更盛,一口气也顶了上来,但在宫中多年养出来的谨慎,让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赌气,这个儿媳妇看着不温不火,却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万一真当着屋里这些人的面儿,说出些个绝密的话来,自己也是绝对得不了好的。
德妃闭一闭眼,将胸中的那口气压下去,抬手一挥,身边的嬷嬷会意的让屋中的下人连同自己在内一并退了出去。
说吧,德妃冷冷的看了讷敏一眼,是什么事儿,让你这般鬼鬼祟祟的?不是儿媳谨慎,讷敏自然不会在意德妃的用词好坏,依旧以恭敬的姿态和语气回话道,而是这事儿我们爷是奉了命要保密的。
奉命?德妃心中一紧,能让老四奉命的人能有几个?是啊,讷敏继续保持着之前的语气说道,额涅也知道我们爷是什么性子,若不是奉命,他哪里会随便管人家的事儿?也正是因此,儿媳才不能领受额涅之命。
德妃听到这儿,自然是明白讷敏所说的这个命令是谁发下的了,她开始还想着或许可能是太子,但四阿哥虽对太子一向很尊敬,却未必会为他做这样的事儿,而自己儿媳说话的用词,也证明了不可能会是太子,那剩下来的就只能是皇上的意思了。
没想到皇上对老四居然还是这么看重,再想到自己之前还要对他的旨意从中横加阻拦,以及在屋中的人没退去时说出来的话,一边担心着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德妃一边对讷敏也更添了恼怒,若她能在自己刚说出话头来的时候就加以阻止,又何至于让自己落得现在这般尴尬的境地,只是此时候却不能发作,否则事情就更糟了。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德妃忍着气说道,我原也是怕你们行事不谨慎,现在知道是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额涅体谅。
讷敏对德妃行了一礼。
德妃本来还想说几句诸如你们虽行事有因,却也该注意方式方法,弄得这么满城风雨的,也不象是个要保密的意思的话,却又不知这样的行事是不是也是皇上授意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只对讷敏挥挥手道,行了,我也乏了,你且去吧,哦,对了,老四得封贝勒到现在也有几年了,却是一个侧福金也没请封,你这个做嫡妻的也该注意些才好,别让人家看了笑话。
谨遵额涅教导,儿媳会注意的。
讷敏面色没有一点儿改变,依旧平静的又对德妃行了一礼。
讷敏告退离去了,德妃身边的嬷嬷也就回到了屋中,见到德妃面色阴沉,忙出声问道,主子,怎么了?没什么,德妃长长的吁出了些胸中的闷气,既然是皇上要保密的,她自然不能再跟别人说,贾家的事儿,以后就别管了。
是,那个嬷嬷不知道德妃为什么会改了主意,却还是先应下来,又再问道,那贤德妃那边?她若不来问,就不提,德妃沉声说道,若来问了,就说我已经知道事情与她讲得不一样了,第一次我可以不计较,但如果再有下一次想利用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奴才明白了。
那个嬷嬷恭身答应道,她是明白了,德妃的意思就是,所收的贤德妃的那些礼,她不准备还了。
四阿哥不知道自家额涅收了贤德妃多少礼,他也不在乎,他在意的只是额涅的态度,而这个在意,随着德妃一次又一次的冷淡、忽视、挑错、苛待,也渐渐的不再去奢望了,对讷敏转述回来此次请安德妃的话,他也不再象以前那么心寒了。
讷敏却知道四阿哥面儿上显着漠然,心里却还是在乎的,只是这份在乎被他藏得很深,有可能他自己也没感觉到,所以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表示过自己的抚慰之意,就与他进行另一个问题的磋商。
额涅今天还提到侧福金的请封之事,讷敏看着四阿哥说道,爷以前一直说这个事儿不急,可现在额涅提起了,咱们倒是不好再不做表示。
你怎么看?四阿哥问着讷敏,除了与她感情和睦融洽之外,对其他的女子自己并没有特别看重的,自然不急于去请封什么侧福金,可在林家的事儿上,已经驳了额涅的面子,若侧福金的事儿再不按她的意,还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找什么事儿呢。
爷现在有四个格格,讷敏也和四阿哥想得一样,与其担心未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麻烦,倒不如趁了德妃的意,一个侧福金而已,德妃觉得这是个惩罚,可讷敏还真没在乎,以出身上看,钮祜禄格格当然是最好,但她进府时候短,年纪又小,而以生有子女来论,就是李格格了,二格格可是爷唯一的女儿呢。
李氏?四阿哥皱了皱眉,李氏在自己面前是一向表现的很柔顺,可经历过新月格格的事儿之后,他对这样柔弱的女子,由来就有一种抵触,再观察过一段时候之后,又隐隐的感觉到她内里似乎藏着些不安分,若是让她当了侧福金,即使相信自家福金能镇得住,到底还是不愿让她为此多费心思。
还是宋氏吧,她最早跟着我,又生过大格格。
四阿哥做出决定,虽然对宋氏他也没什么好印象,不管是在讷敏初嫁来时她的表现,还是得了失魂症之后的轻狂,但总算她还知道改进,现时也是安分多了,打压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对她那些个奇思怪想,四阿哥还打算再看看能有多少可用的呢。
讷敏对四阿哥的选择很有些意外,在宋氏和李氏之间,很明显是李氏受宠幸的次数多,而四阿哥所说的宋氏的优势基本也是不顶用的,不过,讷敏也没意外多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宋氏的另一项优势,她也知道得很清楚,看来四阿哥是觉得她最近安分的够了,该再有所表现了。
只是宋玉并不象四阿哥想得那么安分,否则她也不会试图去亲近林黛玉了,而一个与前世相同、却因没生下儿子而少了许多底气的李氏,比起不知被什么人夺了舍、而这个人还有些特殊之处的宋氏来说,要好掌控的多了,这也让讷敏对四阿哥的决定提出了异议,爷说的固然是,但能被请封侧福金的,一般都是生有子嗣的妾室,李氏说来都欠些资格,更别说宋氏了,只怕这么报上去,汗阿玛会觉得不妥。
你也说了,即使报李氏,也一样是不妥的,四阿哥对讷敏摇摇头,当然,宋氏确实是更为不妥,她不只现在没有一儿半女,更有失魂症在身,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请封她,若汗阿玛没准,额涅那儿咱们也有话说,若汗阿玛准了,以她身带的病候,以后出席什么场面,也有理由不必带着。
到底是爷,想得比我周全和长远得多了,讷敏笑了,原来四阿哥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便由着他吧,虽说宋氏这个人有些让人不确定,但也不是自己控制不了的。
而随后讷敏又有些担心的说道,只是若汗阿玛觉得此请封不妥,会不会迁怒于爷?迁怒就迁怒吧,我遵额涅之意行事,被迁怒也是该着,四阿哥眼神一暗,见讷敏一脸的担心,又舒缓了神情,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汗阿玛再不会为这点小事儿动怒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不是我的恩典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不是我的恩典康熙是没动怒,因为他很清楚四阿哥此举是受了谁的压力,虽然他要将此做为对这个儿子的磨砺,但也不能真的容这个儿子被人挫贱太过了,哪怕那个人是他的生母,否则对已经逝去的表妹就要难交待了。
况且康熙觉得四阿哥在此事上的应对也算是不错,弄个身有病症、对一些重大的场合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不参加的女子请封,既不违了德妃的意,又不会干扰自己的正常生活,所以,虽然与规矩有些不符,康熙还是从宽准了四阿哥的所请。
宋玉很意外,她虽然想要奋起,也开始做一些事情,但进展的并不很顺利,首先林妹妹并不是象她所想的那般容易亲近,并不是说她对自己有什么看不起,也不是因为福金说要把她当女儿看,因此让她有所骄狂,正相反,她对自己的礼数丝毫不失,态度也是极为恭敬,可就是这些有礼有节,才更让人觉出了其中的疏离。
宋玉很想打破这种疏离,自从初次看过红楼梦这本书,一直到后来对人物理解的越来越多,可林黛玉却始终是她的心头最爱,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她,看到她虽还没长成就已经具备的天人之姿,并有机会与她交谈,这些都让宋玉很是兴奋,虽然她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但对林妹妹的喜爱却是绝不掺假的。
可是真等与林妹妹接触了,宋玉才知道要与她做到亲密无间,是何其的艰难,因着福金说要将林妹妹当成女儿来看,这就让她们之间存下了辈份之差,也让林妹妹对自己总是敬而远之,再加上福金总是将林妹妹带在身边,也让自己少了许多与她交流的机会。
宋玉也想过,用后世的一些诗词来引起林妹妹的兴趣,只是她所记得也不多,时候长了,难免露出破绽,再弄的得不偿失那就更不好了。
正当宋玉还在纠结着想办法的时候,林妹妹却突然不见了,当然不是失踪了,只是不在四贝勒府里住着了而已,据说是认了个义父,被接到那儿去了。
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原著上并不存在的义父,宋玉开始时是有些奇怪的,但想白了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原著上还模糊了年代呢,现在不是也与九龙夺嫡混到一处了,既然原著里也没有的四阿哥和四福金已经参与其中了,那林妹妹会多个义父出来,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而有了个这个义父的存在,想必林妹妹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再有磨难了,只是可惜自己终是不能与她结下缘,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宋玉的遗憾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惊喜,她被册为侧福金了。
在她刚穿越而来那会儿,这个还真是她的目标,也觉得并不难达到,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时光的流逝,她的那些野心,那些雄心,那些本以为掌握先机的高高在上的优势,已经渐渐的被消平,虽然到底还是想奋起,却也只是想先得到四阿哥的另眼相看,然后再慢慢的图谋,而与林妹妹的亲近计划破灭之后,她本以为要再寻良机了,却不料机会就这么突然降临了。
看着一向总端着温婉柔弱之姿,暗地里却总是与自己争锋的李氏难以掩饰的震惊并难以置信的神情,宋玉虽也不甚明白自己被请封的缘由,心情也还是不禁大好,对着讷敏行礼谢恩时,声调也略微有些上扬。
你的服饰和宝册,内务府已经在赶制了,讷敏对宋玉笑着说道,等送过来的时候,自然要有一番仪式,只是现在仪式虽没举行,宋妹妹却已经是侧福金了,待遇自今天开始就要有所改变,你们的称呼也一并要改过来。
耿氏和钮祜禄氏虽然也觉得有些意外,但事不关已,也并不在意,李氏就不同了,她一直以为爷的第一个侧福金会是自己,所欠的只是自己生下一个阿哥这个东风,没想到却是让宋氏抢了先,早知不需生阿哥就能被请封,自己真该寻个时机求爷的,也不会让宋氏得了个大便宜,除了比自己侍候爷早,她还有哪一点比自己强?虽也生过一个女儿,却是早早就夭折了,而这个女儿的夭折,还与她自身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对这样的人,不惩戒已经是优容了,爷怎么会想到要去请封呢?是福金李氏马上就想到了理由,没错儿,只有福金才会让爷做出这样的决定,自己原来还想着那林家姑娘会不会是福金用来固宠的人,听她说只当林姑娘是女儿一般时,还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她的后着原来在宋氏这儿。
爷现在是贝勒,能请封侧福金的名额只有一个,福金将它落到了宋氏身上,而宋氏又是个有错在身上、并有失魂之症之人,是福金想处置就能随时处置的,这份算计真是好心思,只可叹爷却是看不到福金的心机,反受其蒙蔽,对其信任不已,自己但凡稍微加以提醒,就会遭到警斥,现在福金如此,自然也是在行打击报复之道了,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眼下对宋氏也只能低头,也免得福金借机生事。
宋氏现在的兴奋已经有所消减了,看着连同李氏在内的其他四阿哥的女人们都对自己恭敬的行下礼来,忙笑着虚伸双手相扶,因为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到底只是客套了一句,妹妹们请起,这都是爷和福金的垂爱。
等府里下人们也见过礼之后,讷敏将其他人等摒退,只留下宋玉,怎么样?觉得意外吗?宋玉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很意外,奴才......你已经是侧福金了,讷敏打断了宋玉的话,这奴才的称呼可以不必了。
是,宋玉心中感慨着终于可以不再自称奴才了,嘴上却接着继续说道,我没想到爷会请封我,现在想来,必定是福金的恩典。
兴奋过了,宋玉也开始了分析,虽然她很想自负,也绝不想看低自己,但她却不能不承认,抛开请封侧福金本来该有的生有阿哥的条件不提,只与李氏相比,自己也是略逊一分的,李氏虽没有儿子,却是有二格格的,而自己的前身,非但不及李氏得宠,又很有可能造成了大格格夭折,而自己接手之后,表现的也不是很佳,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李氏都是比自己有优势的,四阿哥会选择请封自己,就只能是福金的原因了。
宋玉所想的和李氏差不多,她认为自己所犯的错以及在四阿哥面前的不讨喜,让福金觉得可以随时将自己压下去,而自己懂得那些现代知识,又让福金觉得可以利用来帮她固宠,虽然知道这些,宋玉还是选择接受,一来是上命不可违,二来是正好合了她本来的意思,她正想要好生振作,重新开始呢,就马上得了个良好的机会和开端,若不紧紧的抓住,那才是傻了呢,至于福金的算计,合作行,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操控也不是不可以,但若要行打压陷害之事,那自己也是不能白受着的。
出乎宋玉意料之外的,讷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错了,这不是我的恩典,而是爷的,实话告诉你,我是跟爷推荐请封李氏的,是爷觉得你跟他最久,又生过大格格,这才选择了你。
是这样?宋玉一愣,不只是因为原来是四阿哥提出的自己,还因为福金的坦诚,她本可以将此人情认下,让自己对她俯首帖耳的,可她却没这样做,反倒是将实情说了出来,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用把事情想那么复杂,讷敏再摇摇头,我会说出来,是因为这没什么可瞒的,不用我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李氏,其实都是不够请封资格的,而相较来说,李氏比你要强一些,所以我才会提出请封她,而爷决定要请封你,当然不是因为你跟他最久,这个话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跟你却是不用有所遮掩,会选择你,就是因为你不如李氏,如此也就能比她安分些。
讷敏并不需要宋玉领自己的人情,她就是要让宋玉知道,在自己的心里,她与李氏并没有亲疏远近的差别,所以在选择请封人选的时候,才会只看资格,而四阿哥会选择她,也不是因为对她有多么的看重,当头给她浇些凉水,也省得她乍然升位,再飘飘然的惹出事来。
宋玉心里当然是很不舒服的,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评价又是另一回事,只是她却只能默默的听着,在这个时候,反驳、抗议,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当然,讷敏舒缓了面色,放柔了声音,除了安分之外,爷和我还更看重你另一点,那就是你对爷,对这个府,是存着真心的,你会想要帮府里增加进项,你会想要帮爷分忧,这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也才是爷和我会破例请封你为侧福金的原因,因为你知道,爷是这个府里的根本,也能明白,保持府里的安宁和睦,让爷没有后顾之忧,也是在保全咱们自己,对吗?是,宋玉肯定的点头,我对爷,对这个府,绝对没有二心。
如此我就放心了,讷敏展开了笑颜,那咱们就接着往下说吧,你已经是这个府里的侧福金了,有些事,我也可以与你商量了,对林黛玉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拿回去慢慢看第一百二十八章 拿回去慢慢看宋玉对福金的问话并不觉得意外,按照她的估计本来还应该更早一些的,她与林妹妹的亲近并没有瞒人,也瞒不过人,而福金稍早时候总将林妹妹带在身边,近来又让她住到了义父那里,应该也是阻止自己与林妹妹拉上关系的手段。
福金可能误会了,宋玉既早有了准备,回答起来自然也就不卑不亢,我只是觉得林姑娘很可亲,不由得对她心生欢喜,这才多去见了几回,若福金觉得有所不妥,以后我就再不去找她了。
这倒不必,讷敏微笑着说道,我会来问你,也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是当黛玉如女儿一般,有人能喜欢她,我自然也是欢喜的,我问的是,你对她和贾家的事儿,有什么想法?贾家?宋玉疑惑的看着讷敏,福金指的是什么?你也不用掩饰了,讷敏看着宋玉,摇了摇头,你既对黛玉有心,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她的事儿?虽然你得了失魂症尚未痊愈,但却并不影响你头脑的聪明。
我再聪明,在福金的慧眼之下,也算不得什么了,既被看破了,宋玉也就不再装了,收起疑惑的神情,也转成了微笑,没错儿,对林姑娘和贾家的事儿,我是知道一些,但并不全面,也怕只是些空穴来风,所以才不敢妄言。
既如此,我也不问你都知道什么了,只将我们知道的告诉你。
讷敏概括的讲了一遍,当然事涉康熙的方面以及其他需要保密的地方俱都隐去了。
果然如此,宋玉听了讷敏的话之后,心里沉思着,以前说贾家吞了林家的财产,只是个猜测,现在自己可是得到证实了,而王夫人对黛玉的不喜,也因为四福金的参与其中,而被抖了出来,还有那个贾宝玉,当初看书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一个好男人,为林妹妹没能和他终成眷属,而感到遗憾和惋惜,等到后来渐渐长大,对人生多了些体验和领悟,才知道,这样的男人,叫做没担当,林妹妹若是真跟了她,只怕结局也未见得就会好。
感慨过后,宋玉还有不解,福金为什么要把这些事儿跟自己说?讷敏当然有讷敏的用意,她所说的这些事儿,在外面已经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林黛玉义父身后有四阿哥在撑腰的事儿,更是差不多的人都明了,倒是自己府里的人,当然仅只于是内宅的人,受自己府规所限,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而她会告诉宋氏知道,是因为她显然对贾家和林黛玉的事儿,是知道些先机的,就象新月格格的事儿一样,以前她只是格格,四阿哥又想沉着她些时候,讷敏也就没去加以试探,现在则不同了,也该看看她的反应,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了。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讷敏将林黛玉与贾家的纠葛讲述完毕之后,又接着问宋玉道,现在黛玉由他的义父出面,贾家那边虽然还在找人说情,但也在筹措银子准备还帐了,你觉得这事儿里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爷和福金所作的已经很周详了,宋玉摇了摇头道,我虽有些小聪明,比起爷和您来却是差得远,哪里还会有什么更多的想法?没更多的,少的也行,讷敏看着宋氏微笑,才说了你会想着为爷和府里分忧,怎么成了侧福金,反倒缩手缩脚了?福金既这么说,那我就斗胆直言了。
宋玉被激起了好奇心,看过那么多的红楼同人,如何解救林妹妹的事儿也不是没YY过,真的要全说出来,那准是一个滔滔不绝,但现时的情况和自己的身份却是不允许,不过,简单说几点,让福金明白自己的实力还是可以的。
讷敏点了点头,正是要你直言。
我刚才的话,并不是阿谀奉承的,宋玉郑重起面色,开始分析道,爷和福金确实已经作的很周详了,只是在一些旁务上,我有些浅见,从福金的话中,可以知道,贾家虽爱讲面子,但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却是完全可以拉下脸来的,否则也不会去吞林姑娘的财产,现时有林姑娘的义父代她做为,又有爷和福金支持着,自是不虞什么,若非要找出什么可担心之处,那就是林姑娘的态度了。
讷敏虽然对此早有了准备,却不动声色又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林姑娘是自幼就到了贾家的,宋玉接着说道,在贾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纵是并不如意,总归还是有感情的,若是有人求上门恳请,依林姑娘的性子只怕会心软,这里需要防着三个人,一是福金方才提到的、来过咱们府的贾家的二奶奶王氏,若不是她的性情伶俐,能说会道,贾家也不会派她过来了,但她的身份毕竟有限,没有封诰在身,林姑娘的义父家直接就可以将她挡了;二就是曾冒失来见的贾宝玉,他连咱们府都敢来,林姑娘的义父那儿未必不会上门,不过他是男子,更有理由可以拒见;三就是贾家的老夫人史氏,她不只有诰命在身,更是林姑娘的外祖母,若是她找了过去,不管从哪方面讲,林姑娘的义父都无法将其拒之门外的,当然,也有别人可能会上门,例如贾家其他有诰命的人,也是需要加以防范的。
还有吗?讷敏再点了点头,她知道宋玉是了解内情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还有,宋玉虽不打算说多,却是要说全面的,关于林家财产方面,贾家未必会尽全力偿还,之前会贪取挪用,就证明了他们是一群见利忘义,只为自己私利的人,也就是说,公中的东西,他们或许能舍的,但归到他们自己库里的,再想拿出来,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讷敏觉得宋氏初次就能说出这么多来,已经够了,于是表示赞许道,这么说来,我们也要再加把劲,让那些人不要再存有妄念了。
而其实贾家在贤德妃传出话来,表示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已经没太多妄念可存了,贾赦还想着要再去找太子,却被贾母阻止了,贾家白搭进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还有那么一大笔债压在那儿,黛玉也去找过了,只是全被打了回来,并不是蛮横无礼的驱逐,正好相反,人家是好颜好色的请进去,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好言好语的解释着,只是解释那话,却是打人脸一般。
不管是黛玉的义父还是黛玉的义母口径都是一样,说四福金派给黛玉的那两个嬷嬷因在贾家不好做什么,现时正抓紧为黛玉教习,以期能让她尽快将女儿家该懂的事情全学起来,另,四福金也一早就找御医给黛玉瞧过了,说她这些年调养失当,已经渐成了症候,现今也正抓紧加以调治,以防将来真影响了健康和寿元,而为怕打扰黛玉,让她分心劳神,四福金已经将她接到别院去了,说如果有人要见,可以到她那里,由她领路过去。
贾家有几个胆子敢找四福金领路,对她话中隐隐的指责,更是想辩白也无处发力,接二连三无功而返之后,贾母也只得咬牙狠心了,还银子。
反正本来她也没打算贪的,只是觉得黛玉早晚是要嫁给宝玉的,她的人都是贾家的了,嫁妆自然也是一样,为贤德妃省亲提前用些,想来她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太计较的,没想到还没等跟黛玉说明呢,就有人帮着她计较了,若贾家在这个时候还要继续抵赖,与林家的关系只怕就真的断了。
虽然女儿和女婿接连去了,但林家却并不象之前想象的那样败落了,虽然他们本家是没什么人了,可却得到了四阿哥的眷顾,这个眷顾还不等同于那些官面上的交往,而是实打实的在为她撑腰,为了她,他可以全不顾贾家也是有爵人家的面子,直接派个小丫头上门来给他们没脸,之后更是将黛玉接了过去,而由他的行事可见,贾家再想用着林家财产不还已经是不可能,现如今更重要的就是,千万别跟黛玉把关系搞僵了,若是能通过她,得到四贝勒府的庇护,对贾家来说,是再多银子也买不来的。
贾母想的是很好,只是她拿出银子时痛快,想再收回来却是艰难的很了,赶到她发了一场大怒,这才让老大和老2家都各自凑出了一些,再加上宋国府那边,以及公中所出,虽还不及当初挪用之时的全部,想必也应该能交待的过了。
这就是你们代我女儿保管的林家的财产?林黛玉的义父将贾琏带过来单子轻飘飘的往桌上一放。
是。
贾琏心中感觉有些不妙,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我这另有几份单子,你且看看吧。
林黛玉的义父拿出几个折页,并没有递向贾琏,而是放到贾琏带来的单子上面。
贾琏恭敬的伸出双手取了来,展开来没看多少,额上就沁出了汗。
不急,林黛玉的父亲淡淡的说道,你可以拿回去慢慢看,也慢慢对,若有弄不清楚的,我这里也有人可以与你一起核实,我既要为女儿重建林家,林家原来的下人,自然也是找回来不少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全数交还第一百二十九章 全数交还贾琏很不愿意将这些标明着林家真正财产的单子拿回去,因为林海后事的料理人正是他自己,虽然他是奉了二婶的命,隐匿下来的财产也是二婶所得最多,但他的责任也是逃不脱的,父亲的一顿狠揍肯定是免不了的了,老祖宗那儿也没法交待。
可是现今的情形却是容不得他自作主张,贾琏再有自己的心思,却也明白一个道理,自己是贾家人,平时占些公中的便宜没什么,但贾家若是倒了,那自己也不可能会平安,而现今贾家就正面临着这样的危机,所以再没法交待,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更何况,就算自己不说,拖不了多久也一样会露馅的。
贾母气得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林海病逝后她也觉得林海的财产比想象的要少,却还是信了贾琏的话,觉得是女儿去后,林海对家业操持不当,再有后事处理得也急,一些产业在变卖时难免会被压了价,虽也知道贾琏以及二媳妇会贪一些,却没想到他们的胆子有那么大,贪的有那么多。
贾政也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妻子的眼光几乎冒出火来,在四贝勒府派个小丫头上门来发作之后,他就已经知道王氏对自己的外甥女有所不慈了,没想到还有更严重的事情,想妹妹在家时跟自己也算亲近,妹夫的文才也让自己甚爱结交,现今他二人俱皆仙逝,所遗一女,却是被自家妻子苛待,这让自己还有什么脸见人?贱妇贾政怒喝着王氏,你,你居然做下这样的事儿来?你让我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妹妹和妹夫?今天我一定要休了你王氏被当众抖出这样的事儿来,面上也正难看,有心想否认,但林家的许多东西就在自己那儿,虽藏得隐秘,只怕也难挡得一搜,在正在认错与否中徘徊之时,吃了贾政这一喝,心性倒坚强起来。
爷说要休我,这话实在是让我伤心,王氏知道此时若言语太硬,就更不好收场了,所以采取的是柔中带刚的方式,自我嫁过来,为老爷生儿育女,又一直战战兢兢、勤勤恳恳的操持,可有半点对不起你们贾家?就是现在,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贾家,琏儿不爱读书,珠儿又早已仙去,宝玉虽是个天生异相的,生来所衔之玉的灵通,大家之前也都是眼见了的,到底年纪还尚幼,总算女儿如今被封了贤德妃,让贾家成了皇亲,为保贾家的这份荣耀继续下去,自然应当努力让娘娘在宫中立得稳站得住,我所取的林家财产,也正是为此,至于要对地下之人有所交待,黛玉寄居在咱们府里,吃穿用度比几个丫头还要强出许多,也未见你那妹夫做什么表示?王氏虽忍着气放缓语气,说到后来却还是显出了不满,她此时对林黛玉的恨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想那丫头寄居在这里的时候,就不知道省事,仗着婆母相宠,成日价挑三拣四,又口齿刻薄不饶人,还总端着一副清高的样子,和她那个总与自己不对付的娘一个样,她爹娘都是因病死了,看她那个身子也够呛,也不知婆母是迷了什么心窍,居然还想要她与自己的宝玉成亲,凭她,也配吗?这些年王氏一直在阻碍着这事儿的成就,女儿被封为贤德妃后,她也看到希望就在眼前了,婆母再强横,总不能去抗娘娘的旨。
谁成想突起变故,四福金突然介入进来,居然对林黛玉看上了眼,不,现在看来,并不是她真与林黛玉投缘,而是四贝勒府想要对林家的财产起了贪意,所以才会先将林黛玉接去,再为她找个义父,让她与贾家脱离开来,并借此理由来索要林家的财产,只是他们的胃口也太大了,贾家已经还回去那么多了,他们还不知足,而自家的丈夫不说一致对外,反针对起自己来了,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贾政见王氏语气虽缓,却还是强辩之词,本来只气得发红的面色立时变了紫,狠狠的一拍桌子,到现在了,你还嘴硬?行了,二弟,贾赦不阴不阳的出了声,你也不用在这里作戏了,要说生气,且还轮不到你呢?我的儿子媳妇全让人笼络了去,一门心思胳膊肘往外拐的帮着别人来骗自己,又出工又出力的,却让别人把大头得了去,而我这个当老子的,却是分文不见,这个理,我找谁说去?就是,邢氏也酸溜溜的说道,亏得我还以为二弟媳是好心,想教导好琏儿媳妇,以便大房将来接手府务呢,却原来是打着将能揽的财全揽过去的主意,这不是等于让我们将来接个空府吗?老爷,可见得我们都是傻子了。
贾赦本来对自己这个继妻不是很待见的,但她这番话却是入了他的心,于是冷哼一声,瞅着贾政,看他要如何对自己交待。
贾政在兄长的目光注视下,心里憋着的火更大了,而这股火没办法向别人撒,正可向始作俑者王氏而去。
够了正当贾政要再次向王氏发作的时候,贾母出声了,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是朝廷命官,这般拍拍打打的,也不怕失了体统?喝住了贾政,贾母又转而对王氏冷冷的说道,不是我老婆子要多计较,可你刚才的话,却实在是说得太过了,你说你没半点对不起贾家,那我来问你,我们贾家可有半点对不起你?对不起自己的多了,王氏心里想着,却也知道这话说不得,否则自己就真在贾家没有立足之地了。
没有吧?贾母也知道王氏不可能说出什么来,又冷冷的继续说下去,贾家没有半点对不起你,可你却真的没有半点对不起贾家吗?只凭你刚才所说的‘你们贾家’,就可见,到现在你还没认为自己是贾家人,没把贾家的祸福当成是自己的祸福,就这一点,你就已经对不起贾家了,还有,什么叫黛玉之父对她住在咱们这儿没有任何表示的,他每年成倍增加的年礼,你能说不知道?就不说这个,黛玉的吃喝用度,大多也都是由我这里出的,其余的则是由公中承担,又何曾动用了你分毫银子,要你来贪取林家的财产?母亲说得对极了。
贾赦忙说道。
你闭嘴贾母瞪过去一眼,你以为这里面就没你的错了?要不是你自身不修,对儿子也不能善进教导,他又何至于被别人几句好话就哄了去?贾赦心有不服,这贾琏背叛的可不只是自己这个爹,他对你这个外祖母还不是一样瞒了,只是到底也知道现在不是强辩的时候,只低低头先忍了,反正老2的错处更大,且看母亲你要如何处置了。
至于你说贾家的荣耀要靠娘娘才要继续,就更不象样子了,贾母再转回对王氏说道,你这样说,是置我们贾家祖上的功德于何地?若没有祖上拼下来的这份家业,元春就是再有造化,也不会进到如此高位。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觉得女儿是贤德妃了,所以就没有人敢动你了,不错,我确实是有这个顾虑,毕竟有一个被休了母亲,于贤德妃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但并不等于说,我就可以对你的错处要加以纵容了,尤其是关乎到贾家安危的错处,我贾家为此事休了你,王家也说不出什么来,不过,我不会这么做,你可以不在意贤德妃的脸面,但我在意。
说到这儿,贾母不再去理面色已经渐成惨白色的王氏,而直接吩咐贾政道,在你那儿修个佛堂,让她去静心悔过吧,没我的话,谁也不准放她出来,也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去。
你到王家把这事儿说清楚,也省得亲家有所误会,至于王氏贪得的财产......当然是全数交还。
贾政表态道。
嗯,贾母点了点头,又看向贾琏和王熙凤,摇摇头长叹一声,你们,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老祖宗,老祖宗,王熙凤跪在地上,满面泪痕的说道,我们错了。
贾琏也是连连叩头,认错不止。
罢了,贾母闭了闭眼,我现在也没心思跟你们多说什么,你们且拿着单子与你们二叔去,其中若少了什么,我也不问是不是你们贪取的,只管由你们补上做数。
老太太,这可不公平邢氏立时说道。
贾母没说话,只冷冷的扫过去一眼,就将邢氏下面的话噎了回去。
贾赦也狠狠的瞪了邢氏一眼,到底是小户人家出来的,没点儿眼色,这个时候母亲正火大呢,你往上撞什么?虽说让贾琏家出血,他也觉得心疼,但毕竟没让自己填补,又彻底将王氏压下去了,已经是不错了。
只是贾母虽然这样安排,奈何有些东西已经让王氏送进了宫,而能被她选中的,自然也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贾琏和王熙凤这些年虽偏得了些银子,要补上也难,最后还是贾母从私房里拿了几样出来,虽然还是与单子不很符,但也算能交待的过了。
贾家虽然伤了些元气,还清了债务就可以松口气了,薛家却因为没了皇商的名头,店铺屡番遭受打压,进项突减,族人那边表示出了强烈不满,再加上为薛蟠之事各处寻人情,花费也是不少,可结果却依然无果,眼见着判决将近,薛家母女的心也越来越慌,只是她们的事儿却是到不了讷敏这儿,随着康熙又起程往塞外而去,讷敏想起了前世这个时候会发生的一件事。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郊游第一百三十章 郊游讷敏记起的事儿是,苏麻喇姑即将要病逝了,这也是一位传奇的女子,对孝庄文皇后、对康熙、对皇家都很是忠心,才能也很不错,常为孝庄文皇后到宫外办事,也参与了清朝衣冠饰样的制定,并还是康熙的第一任满文老师,她的逝世是很令人惋惜,但九十多岁也可称之为喜丧了,而且对四贝勒府也没什么影响。
以前还生活在宫中的时候,讷敏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想办法让弘晖接受苏麻喇姑的教导,并不只是因为她的才学,还有康熙对她的感情,不过旋即讷敏就打消了那个主意,一来是她很珍惜与弘晖在一起的时间,二来那样也容易招人的眼,即使弘晖有机会能得到康熙更进一层的喜爱,但对他的安全却并未见得有好处。
虽然打消了让弘晖接受其教导的主意,讷敏与苏麻喇姑的关系却保持的还算不错,不错的意思是,双方接触的并不频繁,但各自却都有一个良好的印象,也因此十二阿哥的态度与前世不同了,前世他与四阿哥的关系可是很一般,在四阿哥登基之后,还曾行出让四阿哥难堪的当街变卖家产之事,这一世十二阿哥对四阿哥虽不象对八阿哥那样熟稔,却也不再是只面儿上恭敬的敷衍之态了。
能到如此程度,就已经够了,讷敏虽有着重活一世的优势,却更知道过犹不及,拉拢的势力过多,可是会烧到自己的,八阿哥的前车之鉴已经表明了这一点,而四阿哥在前世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也是缘于他在此处的把握得当。
所以对这回苏麻喇姑的即将离世,讷敏也不打算多做什么去将十二阿哥与他们府里的关系再拉近,只这样淡淡的,却也存着善意就很好,而在此之前,她还有其他事情要筹划。
你说要去郊外游玩?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象是突发其想的讷敏。
是啊,讷敏带着些兴奋的神情说道,虽然现在天气有些热了,但咱们可以去水边,孩子们可以戏水,我就陪着爷钓鱼,我知道爷担心元寿他们的学业,但孔子也说要有张有弛。
好吧,四阿哥看着讷敏有些期待的神情,到底不忍扫了她的兴,更别说想到一家人出去游玩,他也有些意动,不过只能请一天假,再多就不能了。
行,一天就一天,讷敏点了点头,一会儿孩子们来请安,我就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会高兴之极的。
停了一下又说道,也把黛玉叫来一起吧。
你不是说她正忙着安排林家的事儿嘛,四阿哥刚一疑惑,见到讷敏笑眯眯的样子,又摇了摇头,又要说有张有弛,是不是?行,你高兴叫就叫好了。
林黛玉却不是自己过来的,连同她义父的女儿唐雨也一并被讷敏叫来了,于是四贝勒府的郊游队伍就分成了几处,宋氏和其他几个格格围坐在一处边赏景边用茶边闲谈,孩子们则分男女各玩各的。
弘晖放下了平时少年老成的样子,与弘昐选了一处水清又浅的地方戏水,黛玉则坐在随波荡漾的船上抚着琴,琴音虽还有几分稚嫩,但与水声交相响应,倒别有一番情趣。
同在船上的唐雨和二格格就听得羡慕得不行,琴音一歇,就马上提出要学,于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杂音就传了出来,让弘昐在没提防之下,喝了大大的一口水,呛咳不止,稍微平息之后,看到自家姐姐正一脸绯红不好意思的神情,也只能自叹倒霉,冲她挥了挥手,表示着不在意。
回过头来,却见自家大哥在那里看好戏,弘昐立时就动起了心思,冷不防的用双手捧水向他泼去,来吧,大哥,咱们要同甘苦共患难。
好小子,弘晖闪身躲过那捧水,一个箭步冲过去,按住弘昐,还是让我先来教教你潜水之术吧。
那也得由大哥先给做个示范。
弘昐拧身挣出弘晖的控制,反去抓他的胳膊。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兄弟俩就此在水中演练起武艺来。
讷敏将钓竿放到一边,有这些响动,鱼肯定是钓不成了,索性去问四阿哥的意见,爷觉得他们两个的功夫如何?花拳绣腿。
四阿哥依旧稳端着钓鱼竿,淡淡的给出几个字。
爷只管这么说吧,其实我知道你心里高兴着呢,讷敏拆穿着四阿哥的话,我虽不懂功夫,但跟着爷这么多年,总也能看出些门道的,更别说老十三可不象爷这样吝于夸奖的,他早告诉我元寿的功夫很扎实了,而赐福,虽年经小,学武时候短,却也是有几分样子了,纵然是元寿在让着他,但我敢保证,象他这么大的孩子,能比得上他的没几个。
你就替他们吹吧。
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
爷和我的孩子还用吹吗?实力摆在那儿了,讷敏脸上满是自信,目光又投向了水中,看那几个孩子,真是玩得欢了,或许以后我们可以常出来走走。
也不能太频了,四阿哥摇了摇头,别让他们玩散了心,就不好往回收了。
有爷把关呢,讷敏笑盈盈的看着四阿哥,不怕。
四阿哥正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目光向远处看去,讷敏随着看过去,只见一个侍卫正往自己这边来,没多久就来到跟前。
什么事儿?四阿哥微皱着眉问道。
回爷话,那个侍卫恭敬的说道,是贾家的几个姑娘,说与林姑娘分别日久,甚为想念,今天游玩到此,幸而遇见,请求能与她见一面。
你看着办吧。
四阿哥将事情交由讷敏,自己则继续钓鱼去了。
你且到一旁等候。
讷敏先吩咐那个侍卫退过一边,又起身走到临近林黛玉她们所坐之船的水力,向那边招了招手,划船的仆妇们自然会意,马上将船划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取其辱第一百三十一章 自取其辱林黛玉听说贾家的姑娘过来了,当时就是一愣,她们可是很少出门的,这一点与湘云不同,虽然从她的口风中得知,其叔婶有所不慈,但至少是会带着她交际的,教养嬷嬷说,并不是足不出户才是大家小姐,只是与外男相见要有所避讳罢了,内宅女眷闺阁间的交流还是要有的,这些都会成为自己的人脉,也是为将来成为主母掌管一家事务打下基础,若不是自己父丧孝期还未过,四福金和义母也早为自己安排这些了。
至于今天的郊游,林黛玉本来也不想出来的,自从寄居在外祖母家,她就从没有好生的为父母守过孝,连祭日都要偷偷摸摸的进行,现在总算是有属于自己的林家了,而四福金也很体贴的为自己的父母供奉了牌位,自己留在林家的第一晚,就在那儿好生的痛哭了一番,之后也更是常去进香,心里也在盘算着有机会一定要回乡祭扫。
当然守孝并不等于一定要足不出户,因为之前贾家归还林家财产弄出的一波三折,让林黛玉的心情很是郁结,只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情况,而让四贝勒一家玩得不痛快,可四福金却已经考虑在前了,说只是一家人出来走走,并不会做不适之娱乐,又说已经给她准备好素斋了,这就让林黛玉再不好说什么,她心里自然知道,此次的郊游只怕也是四福金专为了自己而筹划的,以下感动之余,到了这边,看到真实的山山水水,心情也果然开朗了许多,却不想贾家的姑娘们却很难得的出来了,又很巧合的也到了这边。
但这真的是巧合吗?林黛玉并不相信这一点,只是在贾家时姐妹们相处也是不错,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拒绝相见的话,却也不愿将她们引到这边来,也省得打扰了四贝勒与四福金一家的心情,于是对征询自己意见的讷敏说道,黛玉与表姐妹们相处得也是融洽,且容我到那边去见见吧。
既是与你相处融洽,就让她们过来吧。
讷敏明白黛玉的心思,她也知道贾家姑娘们会巧合的来到这里,所图的是什么,与其让黛玉为难要如何推拒,索性自己就见了她们,把话讲在当面。
不用了,黛玉知道这是四福金在为自己壮脸面,只是贾家的人找到这里来,打扰到了众人的安乐,已经让她心中觉得羞愧了,自是不肯再添麻烦,黛玉只是去略做叙谈就回,有嬷嬷丫头们陪着,婶婶只管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讷敏对黛玉说话之前,先点派了一个嬷嬷,让她随那个来禀报的侍卫过去带人,我只是也想见见与你一处长大的表姐妹们。
也不等林黛玉再说什么,就自顾自的转去对四阿哥说道,爷,我和黛玉且到另一边见她们,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您能够有所收获。
嗯。
四阿哥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其实觉得讷敏没必要见那些人,但看看林黛玉尴尬的低着头,知道自家福金确实是很疼这个女孩,想想已经对她照应到这一步了,索性照应到底也没什么。
等讷敏与黛玉走到另一处的树荫下之时,下人们已经布下了桌椅,茶点也都摆好了,还有宋氏弄出来的果汁,只是讷敏却还是对梅汤较为喜爱。
婶婶,黛玉见四福金一气就喝下一碗,忙提醒道,这凉物还是不要一下子用太多了,免得于肠胃不合。
我知道,讷敏欣慰对林黛玉一笑,这梅汤不是冰的,只是在湖水里湃过,并不很凉,你也可以多进些,当然,也不能太多了,你那肠胃比我的可弱气多了。
婶婶,黛玉并没有马上喝梅汤,反而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的说道,这次黛玉又给您添麻烦了。
该打,讷敏作势掐了掐黛玉的粉颊,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快用吧,虽是在水中,到底也是太阳底下,纵是不热也该渴了。
嗯,黛玉透气的小口小口喝着梅汤,却没象讷敏那样马上喝完,在还剩半碗的时候,就放下了,用帕子拭过嘴之后,出言夸赞道,婶婶家的梅汤味道好象特别的好。
是宋侧福金想出来的方子,讷敏笑着说道,等一会儿我把方子给你,你回去也照着让他们弄给你义父义母喝,还有这果汁,也是她想出来的,真别说,几样东西分别合到了一处,也俱都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些东西当然不是宋氏今天才弄出来的,而是经过了讷敏多方验证,知道它们对身子全无损害之后,才正式成为府中的饮品,值此盛夏之际,也颇得四阿哥一些客人和幕僚的喜爱,十阿哥则直接要了方子去,十三阿哥虽扈从去塞外了,讷敏却也没厚此薄彼,将方子直接给十三福金了。
没想到侧福金倒是个知道挺多杂学的。
林黛玉想到了自己在四贝勒府里,宋氏总来见自己,不时寻些自己可能感兴趣,或是没听说过的话题。
她是知道挺多的。
讷敏笑了笑,眼见到派去的嬷嬷带着人正往这边走来,对黛玉使了个眼色。
黛玉循着四福金的眼光看过去,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讷敏也觉得有些不对,记得与黛玉一处长大的表姐妹一共是应该有三个的,却怎么跟来的有五人?那里除了贾家的三位姐妹之外,黛玉皱过眉之后,也马上对四福金介绍道,还有保龄侯和忠靖侯侄女史湘云,另一位就是薛家的薛宝钗了。
薛宝钗?讷敏眼光微微一闪,她如何在这个时候会跟了过来,总不成是想向自己求人情吧?因为听几个嬷嬷说过贾家的事儿,即使黛玉不介绍,讷敏也能分出哪个是声名一度压过林黛玉的薛家宝钗,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容貌美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面色却稍有些憔悴的那个就是了。
样貌确实是不错,有心机也不是坏事,但心机用得太过,就未必可取了,而若是她敢把心机耍到自己面前,那就不只是不可取,而是自取其辱了。
没过多一会儿,几个女孩就走到了讷敏的身前,由史湘云在中间一同行礼道,奴才们给四福金请安。
这些女孩的自称与林黛玉初见讷敏时不一样,那是因为史家是汉军旗,而贾家和薛家则俱是汉军旗包衣,否则薛宝钗也不会有资格参加宫内的小选了,只是因为小选出来的都是宫女,能如德妃、贤德妃一般最后幸而成为主子的少之又少,所以一些有权势的人家都是想办法能避选就避选,当然也不可能是想避过就能避过,只是看薛家那意思,却是极力要促成,并不是为了要营救薛蟠的缘故,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是这样的态度了,只是薛蟠的案子发了,皇商被取消了,这参选的资格只怕也悬了。
前世今生两辈子,讷敏早练就了人前不露声色,对这些孩子们的态度也是尊贵中显出温和,叫起之后,又单对史湘云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讷敏是见过史湘云的,她的两个叔父分别都是候爷,婶婶们也常带她出来交际,就是公主也带她去拜见过,自己这里自然也来请过安了,只是她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不是很好,原看着她有些疏朗开阔之气,心里多少还有几分欣赏,可听说她在贾家流露出叔婶待其不是很好的意思,就觉得她有些不知事了。
且不说史湘云的叔婶是否真对她不慈,她这般表示若是传了开来,坏了叔婶的名声,对她自己也是全无好处的,更何况她会之所以会常到贾家玩乐,是因为贾家老夫人对她的喜爱,而贾家的老夫人却是姓史的,她说史家不好,那老夫人又如何会愿意听?还有,史湘云本是与林黛玉交好的,一处吃一处住,可等宝钗来了之后,她却改弦易辙,一门心思只说宝钗的好,又跟着人去说林黛玉小性儿、动辄爱恼人,却不知贾家老夫人其实是喜黛玉而不喜宝钗的,她此番举动,正是拆了老夫人的台,也难怪她后来不太叫人去接了,这一次若不是来见自己,只怕也未必会叫她同来。
湘云虽对黛玉能得到四福金的疼爱很是羡慕,但自己与四福金却不是很熟,所以说话间也很是注意,因着今日天气正好,奴才与姐妹们约着出来游玩,遇到四福金,本该避开来的,可听说林姐姐也在,姐妹们多时不见,甚是相念,这才冒昧请见,却不想天幸得四福金垂见,这是奴才等天大的福气,但也要请四福金恕过奴才等相扰之罪。
看看这话说得,这不挺有礼有度的嘛,可见得史湘云的心直口快也不是不分场合的,只是有时候心直口快也未尝不是一个武器,因为你心直口快,所以很多时候你说出来的话,大多数人都会信,就算是说过了,也会觉得是无心之失,若有人去计较,反让人觉得他不大度,这样的人,倒是比看起来就有心机的人难对付,就不知这史湘云是不是此种样子了。
讷敏心下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温和,你们也不用惶恐,本来黛玉是想过去见你们的,是我想见见自小与她一处长大的人,坚持把你们叫过来的。
又打量着她们,那肌肤微丰、身材合中、腮凝新荔、温柔沉默的女子应该是贾赦的女儿贾迎春,而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女子则应该是贾政的庶女贾探春,那年龄最小,身量尚未完全长开的女子,就应该是贾珍的妹妹惜春了。
四福金真是好眼力,见讷敏将贾家三姐妹说得很清楚,湘云笑着开口赞道,又介绍着薛宝钗,还有这位,是贾家二太太的外甥女,薛宝钗。
奴才给四福金请安。
薛宝钗听湘云介绍了自己,向前迈一步,再向四福金行了一礼。
好了,已经请过安就不要再多礼了。
讷敏微微一笑,又转而问其他人道,你们想见黛玉,是不是有什么体已话要说?需要我回避的话,只管说。
讷敏这样一讲,谁敢再说是,虽然大家临行前确实受人交待有话要对黛玉说,但谁又有那个胆子,敢叫四福金回避。
福金说笑了,探春知道史湘云不能代说贾家事,迎春和惜春不能指望,只好自己出面了,奴才们只是与林姐姐自幼一同长大,乍然分离,心下难舍,今日有幸得遇,一是想共叙姐妹之情,二也是想邀林姐姐多回去看看。
我是在说笑,讷敏依旧温和的笑着,放心,我不会多在此打扰你们相叙的,只是有些话怕黛玉不好说,我先代她说了,她现在既要守父孝,又要学规矩,还有林家的事情要料理,只怕不太好做探亲之行。
不过,黛玉也跟我说了,她与你们姐妹相处的很是融洽,想来等她有闲暇了,时候也方便了,自会下贴子邀你们前去相聚,只是闺阁女子的交流,最好就不要带着旁人了,也最好不好提及到旁的什么会触犯礼法的事情。
谨遵四福金之命。
几个女子听得四福金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只能一齐行礼表示从命。
行了,话已经说明了,我就不在这儿讨嫌了,讷敏笑笑起身准备离去,黛玉你就在这里招待你的姐妹们吧,我去看看你叔叔这会儿钓到几条鱼了,我猜只怕是一条也没有。
在场的女孩忙闪过两边恭敬的相送,贾家那三位姑娘虽然没能圆满的达成通过林黛玉来攀上四贝勒府的目的,但四福金一直笑意盈盈的,也算是可以交待的过了,史湘云只是怕中间出现夹生,被找来打圆场的,既然没什么问题,她自然也乐得轻闲。
薛宝钗的神情却是有些变换,见四福金已经快走过自己身边了,遂紧紧的握了一下拳,然后抢步上前拦住四福金的去路,一下子跪倒在地,四福金请留步讷敏被她的这一突然举动吓了一跳,守在稍远处的侍卫们也一下子蹿过来俩,二话不说,直接按住了薛宝钗。
李嬷嬷这时候也忙护到讷敏的身前,并吩咐着那两个侍卫道,还不赶紧将她拖开。
四福金,史湘云也被薛宝钗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她被人按倒在地,正要被拖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来说情道,宝姐姐是冒失了,还请四福金恕罪。
四福金,请您开恩。
探春也赶忙过来求情,不管怎么说,宝钗都是自己嫡母看重的外甥女,若是没能护得她周全回去,只怕自己就要被迁怒了,虽然嫡母现在被困在佛堂,但有贤德妃在,出来应该是早晚的事儿,而自己的终身却还是要由她来做主。
迎春和惜春见此情况,也赶紧过来恳请,讷敏见这些女孩子跪了一地,再看看站在一旁虽没出声,神情间却有些为难的黛玉,摇了摇头,拍拍李嬷嬷的肩膀,示意她退过一旁,又对那两个侍卫吩咐道,先放开她。
那两个侍卫听命放开了薛宝钗,却紧守在她两边,随时警备着,只要她一有不对,马上就可以加以擒拿。
说吧,讷敏看向薛宝钗,淡淡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奴才只求四福金救救奴才的哥哥。
薛宝钗被两个男子按住了身子,心下的羞惭自是难当,只是此时候却是顾不得了,机会只得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于是乍一得自由,就马上重新跪倒,向讷敏连连叩头道。
你哥哥?讷敏心下虽然明知,面上却做出疑惑之色。
奴才哥哥名唤薛蟠,薛宝钗忙说明道,前些年出银子买下一个被卖的女子,谁知那女子却是被拐来的,而那拐子更是一人卖两家,家兄哪里知道此中缘由,见有人来抢自己买下的人,自然命下人们去阻拦,又谁知那被阻之人后来却死了,官府们差人来问,薛家也没说二话,立时就将当时的下人交了出去,后来官府将人送了回来,说事情已经了结了,奴才们自然也就认为了结了,一家人就搬到了京中,一是为奴才备选,二是与亲戚相聚,不料突生变故,不知怎么的,那个案子变成了是奴才的兄长杀人,又说奴才兄长假死以避罪,这实在是冤枉,若奴才兄长真是假死避罪,又如何敢跑到京城里来?如何敢以本名四处经商见人?这明明是官府错判了案子,却拿奴才的兄长顶罪,还请四福金为奴才的兄长洗脱冤枉。
你的话说完了?讷敏不动声色的听完了薛宝钗的话,又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薛宝钗再伏身向讷敏磕头道,奴才家中为了营救兄长,已经是竭其所有,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奴才这才冒死向四福金求救,只要四福金能帮奴才兄长脱了此冤枉,奴才愿粉身碎骨以报。
在你看来,讷敏淡淡的说道,我象是一个会干预朝政之人吗?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平未必不执意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平未必不执意四福金明鉴,薛宝钗神情恳切的说道,奴才早知四贝勒和您均是严守法度和规矩的,所以,若不是家兄真的有冤枉,也万不敢求到这儿来,只求四贝勒能稍过问一二,薛家满门上下俱都会感激涕泠的。
原来你不是来求我的,而是要求我们爷啊,讷敏淡淡的一笑,只是你要失望了,这事儿,我们爷不会管的。
四福金......薛宝钗下定决心冲出来的时候,也知道希望不大,可是见四福金能听她把事情讲完,就不禁有了些期翼,不想到底还是被拒绝了。
你们几个将她送出去吧,讷敏没理薛宝钗的反应,保持着她的语速和淡淡的语气点了几个嬷嬷吩咐道,她毕竟是女子,侍卫们出手总有些不象,注意着些,我不希望看到她又跑去冲撞爷。
薛宝钗还真是打算实在不行,就直接去求四贝勒的,现在的薛家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兄长被抓了,在几番说情未果之下,其他家早已经不那么积极了,只剩下母亲还在继续不停的努力,钱财也不停的被一些存心不良的人骗去,自己的选秀资格,也因着皇商的被取消,基本上是没有了,若再没有一个权贵之人相帮,薛家就要完了。
只是薛宝钗最先想求的不是四贝勒,而是太子,毕竟太子比四贝勒的地位和权势都要高出许多,与贾家的关系也不错,但问题是,姨母被关进了佛堂不得见,贾家的其他人也不肯帮忙,能有这个机会来这里,还是母亲出银子帮贾家还林家财产所换来的,薛宝钗自是不甘无功而返,可是嬷嬷们看得紧,把着她胳膊的劲儿也大,嘴也暂时被堵住了,再不甘也只能被送出去了。
讷敏转回头来,对着其他女孩子们又是一脸温柔的笑,行了,闲杂人等已经清出去了,你们只管好生叙谈吧,又嘱咐黛玉道,你的身子还没完全调养好,要注意些,凉物别进太多了,点心也少用,府里的厨子为今天的素斋可是下了功夫的。
婶婶别只说我,林黛玉反过来叮嘱着讷敏,您的身子虽很健康,日常却也要注重保养才是。
你这丫头,讷敏亲昵的看着林黛玉,我不过就是一气儿喝了一碗梅汤,倒让你这孩子唠叼起来了,放心吧,我对自己的身子,注重着呢。
行了,你们聊吧,我走了。
再交待了几个下人留在这里侍候之后,讷敏这才走出了那片树荫,往依旧稳持钓鱼竿的四阿哥那里走去。
湘云目送着四福金走远,这才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今儿个可算知道四福金了不得了,看她方才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大声都没一句,可我就是感到了厚重的威严,别说讲话了,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四福金对林姐姐真是很疼爱。
探春却略带着羡慕的感叹道。
是啊,林黛玉点头说道,我也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福气呢。
也亏得四福金对林姐姐疼爱,惜春接过话去说道,否则宝姐姐这般冲撞于她,还不知会如何呢?宝姐姐也是为他的兄长,湘云轻叹着说道,举止虽鲁莽,但心情却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被这样送出去,还不知会伤心成怎么样呢?她是为她的兄长了,却不知又把我们至于何地?惜春轻哼着说道,要知道她可是跟着我们过来了。
探春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惜春,她早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因为嫡母的关系不好说出来而已,没想到这个***也能想到,看来平时对她倒是有些小觑了。
迎春是被人称之为二木头的,在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参与意见。
湘云却微皱着眉,为宝钗开脱道,宝姐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相信她是不会害我们的,事实上,咱们现在也确实没事儿。
那是因为有林姐姐的面子。
惜春反驳着道。
其实宝姐姐也没做什么,湘云对宝钗依旧很同情,她会拦着四福金,不过是想陈情而已,而经过了此次被拒绝,只怕宝姐姐的兄长是难逃此劫了。
好了,这朝政之事,咱们女孩家家的,就不要在这儿浑说了,林黛玉打断了大家的议论,招呼着她们道,还是来用些东西吧,这里的梅汤还有果汁,都是四贝勒府里特有的,点心也是特制的,其中几样是扬州的做法,你们来尝尝看。
贾家三姐妹笑应一声,随黛玉一起过去围着桌子坐下,湘云虽也跟着过去,嘴里却还是没停闲,林姐姐这话,我却是有些不赞同了,我们哪里是在说朝政,只是在关心宝姐姐,对了,刚才宝姐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不知林姐姐对此有什么看法,你觉得宝姐姐的兄长是不是冤枉的?在来的路上,宝钗是与湘云坐在一辆车里的,也借此机会求了她一件事,就是若自己没能求下情来,就请她在林黛玉面前帮自己说说话,以四福金对林黛玉的疼爱,如果她开口的话,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只是四福金刚才话已经讲死了,所以湘云打算采取迂回策略。
而黛玉,对湘云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她现在对宝钗比对自己好了,有时在话里话外还显于自己不如宝钗的意思,但自小结下来的情意,黛玉还是不想让她的认知出现偏差,其实也是宝钗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很具迷惑性,若林黛玉还是那个一直呆在贾家的林黛玉,可能也会对这番似是而非的狡辩之词产生认同,可是现在她已经不一样了,听取了教养嬷嬷讲述的经验,受到了四福金的熏陶,再经过自家财产险些被至亲所吞的事情冲击,林黛玉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林黛玉了,看事情的方法也有所不同了,尤其是她还见过香菱她母亲的样子,就更不可能再去同情薛家了。
只是林黛玉又愿意直接去说薛家的不好,那样倒显得象是自己背后说人坏话似的,于是只轻摇着头说道,宝姐姐的兄长是不是冤枉,我不知道,那应该由官府去论断,我只是觉得香菱很可怜,好好一个乡绅家的小姐,却沦落至此。
这又于宝姐姐的兄长何干?错也是那拐子的错。
湘云皱着眉说道,只是话出口之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以自己对林黛玉的了解,自是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话扯到别处,其中必是含着深意的。
湘云到底是聪明的,发觉了不对,再往深里一想就明白了,是啊,那拐子固然是有错,但薛家也是一样,朝令有法度明令禁止买良为贱,而香菱是被拐来的这事儿,连贾家上下都是知道的,薛家却还是将她入了贱籍,自然是有错的。
探春身负着贾母交付的职责,虽然四福金已经把话讲在前面,但能与林黛玉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自是不想她再被湘云纠缠着说薛家的事儿,只要宝钗能够安好,她对嫡母已经可以交待了,见湘云一时在那里出神,正好出言把话岔开来,林姐姐,你刚才说这里有扬州做法的点心,是哪几样?林黛玉见湘云已经在若有所思了,也乐得顺着探春的话,和姐妹们闲聊起来。
四阿哥见到讷敏回来,也发出了问题,只是与薛家甚至是林黛玉都没有关系,而是,你还要钓鱼吗?不了,讷敏往依旧空空如也的桶里看了一眼,又用帕子给四阿哥拭去了额上的汗,有孩子们在那里闹腾着,今天咱们是别想有收获了,还是先收起来,去用些梅汤解解暑气吧。
随后又扬声对孩子们做了嘱咐,你们几个玩归玩,也要有所节制,差不多就歇一歇,若是有哪一个中了暑,以后就别想再出来了。
宋氏等人见四阿哥和讷敏向自己这边来了,忙站起身来迎接。
既是出来玩的,大家就随便一些,都坐着吧。
讷敏和四阿哥在主桌上坐定之后,笑着对她们说道,又单点着宋氏,宋妹妹,你坐过来吧。
现在宋氏已经是侧福金的身份了,自然不能再与李氏等人混到一处,刚才钓鱼时她识趣是一回事,现在大家坐到一处了,却是该有所分别的。
宋玉走到四阿哥和四福金的桌边时,正好丫头们端着梅汤送过来,见四福金取过一碗递给四阿哥,宋玉赶紧去拿起另一碗呈给四福金。
讷敏摆手示意宋氏坐下,端起面前的梅汤轻啜了两口,然后笑看着众人说道,原本还想着与爷一同钓几条鱼,给大家加个菜的,却不想被那几个孩子闹腾的,一点收获都没有,白费了好些功夫。
钓鱼也不见得就一定要有收获,宋玉笑着说道,有时候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收获,一种心情。
说的好。
讷敏看了看宋氏,这话确实说得很好,很耐人寻味,都说钓鱼也是一门养气的功夫,看爷心平气和,正是应了宋妹妹的话,倒是我有些执意了。
何谓执意,何谓心平?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心平未必不执意,执意未见不心平。
可见得爷是熟知佛理的,讷敏笑睨着四阿哥,您这是打机锋,还是说偈子呢?您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四阿哥平静的说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必定是他们负爷在先第一百三十三章 必定是他们负爷在先四贝勒府的郊游活动虽然遇到了一点插曲,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圆满,而在那之后过了一月有余,苏麻喇姑也如讷敏记忆中一般的病了,她见的人也如前世一样,除了被她抚养长大的十二阿哥,以及此时留在京中最年长的皇子三阿哥,还有一个是八阿哥。
讷敏与苏麻喇姑之间的关系虽也还算不错,但因为她并没有太去加深,所以对四阿哥依旧不在其所见的人之列,并没有意外,倒是更加佩服八阿哥的长袖善舞了,只是他越是如此,就越是会招康熙忌惮,看着他一步一步的照着前世的样子往下走,讷敏也暗暗的提醒自己,千万注意别让四阿哥丢了自己的优势。
而眼下,苏麻喇姑虽然没请四阿哥过去,但三阿哥他们去过之后却传过话来了,苏麻喇姑的情况实在很不好,却坚持不肯看御医,大家一起商量看看要怎么办。
接到信之后,四阿哥和四福金赶紧收拾起来,一同进了宫,与在场的其他阿哥们互相见过礼之后,四阿哥就马上出言问三阿哥道,怎么样了?不很好,三阿哥摇了摇头,便血,腹内还攻痛难忍,却还是坚持不肯让御医诊脉。
你们听过症状了,有什么看法?四阿哥又看向屋内的几个御医,御医忙回话道,是老年人脾虚,内火盛之症,很危险,需要马上加以诊治。
你只管说这些有什么用?十二阿哥心内焦虑,一腔火气无处发泄,目光瞪向了回话的御医,倒是赶紧想个能马上治的法子啊。
十二弟,别着急,八阿哥握了一下十二阿哥的胳膊,一定会有办法的,苏麻喇姑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十二弟,三阿哥也出言劝道,在这个时候,你不能乱,你这个样子,若是让苏麻喇姑见了,岂不是又会多一分担心?讷敏用温和安抚的目光看了看十二阿哥,又对所有在场的阿哥们说道,好了,你们兄弟们先商量着,我这就进去看看苏麻喇姑。
嗯,三阿哥点了点头,你三嫂还有几个弟妹已经在里面了。
苏麻喇姑屋子里的人是不少,却并不嘈杂,讷敏进来时,正与坐在自己床边的三福金说着什么,见讷敏进来,苏麻喇姑忙要挣扎着起身,被三福金按住了,太子妃和大福金分别随同太子和大阿哥一起扈从塞外了,于是在场的众皇子福金中,她就算是老大了,快别动,你现在的身子还是要静卧安养才是,四弟妹不会计较这些个的。
是啊,你跟我们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讷敏也抢前几步来到苏麻喇姑的身边,微笑着看着她,现在身子觉得怎么样了?我看着你的面色还好。
讷敏这话当然是安慰之语,苏麻喇姑此时的样子确实不好,脸色也差极了,虽被三福金按躺了回去,到底还是用手做出了行礼的样子,然后才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奴才一时不适,倒累得各位主子过来,实在是惶恐。
您不要这样说,三福金开口说道,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哪怕天天来呢,心里也是高兴的。
也不只我们,八福金笑着说道,就是我们爷他们兄弟也是如此,你可不知道,听说你有所不适,我们爷立时把什么事儿都搁下了,急三火四的差人来叫我,弄得我也心慌意乱的,到这儿来看你的气色还好,这才算是略略的安了些心。
讷敏眼光微闪,看到十二福金在一旁却是愣愣的有些出神,忙隐蔽的伸手轻碰她一下。
十二福金也是自小规矩学出来的,马上反应了过来,也赶紧出言说道,就是说,你可得赶紧好起来,把身子养得硬硬朗朗的,我们爷可是说了,将来他的儿子也还得让你老人家帮着调教呢。
奴才能得主子们如此,实大是天大的福气,苏麻喇姑笑着说道,只是奴才的身子,奴才自己知道,奴才也对几位皇子说过了,奴才如此,想来他们是一定要发邸报急奏给皇上的,只是奴才蒙皇上厚恩,惟在佛前效力,日祝皇上万万岁而已。
听出苏麻喇姑话中之意,还是不愿让御医们前来问诊,而终生不吃药也是她发下的誓愿,几个福金也不好相强,只能继续温言劝慰着,却并没有久留,见苏麻喇姑精神稍觉不济,就一同离开了,到得外面,见到皇子们,双方的面色都比较凝重。
或许,八福金想了想说道,可以找一个女大夫,化妆成宫女进去给苏麻喇姑诊脉,所开的方子也可以掺到膳食里给她进下。
不行,八阿哥马上反对道,我知道你是担心苏麻喇姑,只是那是她发下的誓愿,没她的同意,咱们不能替她违反,再有,女大夫也不是一时就能马上找到的,就算找到了,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存了歹心。
还是按咱们之前商量的办吧,三阿哥发话道,我们赶紧写折子向汗阿玛奏报苏麻喇姑的病情,也让内务府总管开始准备后事,以防不测。
不测果然如前世一般的发生了,苏麻喇姑于康熙四十四年九月初七日停止了呼吸,康熙也依旧发谕来指示皇子们,祖母事出,留七日再净身入殓,后来算计着可能得有十五日左右才能回宫,就又再次降谕,将遗体再留7天,等他回宫后再定,只是最终他还是未能及时赶回,只好无奈的下谕,以嫔礼的规格治丧。
而其实苏麻喇姑出殡时的规格是比嫔还要高的,除五阿哥和十阿哥在宫内陪着皇太后,本是住在宫内的十四阿哥留在紫禁城内照看之外,其余在京的皇子全都前去相送了,皇子们都去了,皇子福金们当然也在其列,而丧礼上的规矩还是很有些磨人的,等结束后回到府中,讷敏与四阿哥两人都觉有些疲累。
你坐着吧,让奴才们来就好。
四阿哥对来给自己更衣的讷敏说道,却边说边微抬起脖颈,以便于讷敏解开绊纽。
不用,你们下去吧。
讷敏打发了准备上来接手的丫环们,又让屋里的其他人也退下,并吩咐道,去告诉阿哥和格格,还有侧福金她们,今天晚些再来请安,爷和我有些累了,要先歇一歇。
等下人们答应着退出之后,讷敏看着四阿哥的眼波开始变得盈盈,一边继续为她解着绊纽,一边说道,自我嫁了爷,但凡爷在我屋里,什么时候我让奴才们做这个了?让我想想,四阿哥故作沉思状,好象还真是没有,不过,现在时日还浅,你这个话等咱们老了时再说,才更显诚心。
我倒是想那样呢,讷敏笑着将绊纽已经全部解开来的衣服从四阿哥的身上脱下来,就只怕没到那时候,爷就看厌了我呢。
那就要看你如何努力了。
四阿哥嘴角也上弯着带出了笑意。
好了,不说笑了,讷敏给四阿哥换上了家常衣服,又为他送上了热茶,这才问他道,今儿个十二弟又伤心了吧?听说他要住守在那儿数日,为苏麻喇姑百日供饭,三七诵经?对此讷敏并不意外,因为前世十二阿哥也是这样的。
是,四阿哥点点头,苏麻喇姑是将他抚养长大的,十二弟这么做,也是应当的。
还得有汗阿玛允准才成。
讷敏当然也知道康熙是必准的。
三哥和八弟已经会写折禀报的。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八弟?讷敏微皱了下眉,这倒是她不知道的,前世四阿哥并没有跟她提及过此事,她也一直以为是所有阿哥们一同署名奏报的,没想到却只是三阿哥和八阿哥。
很意外吗?四阿哥看了看讷敏。
也不是,讷敏已经回过味来了,轻摇着头说道,开始是有些,不过想想也能说得过,三哥是留京皇子中最年长的,而八弟,对十二弟也一直照顾颇多,十二弟会请他们二人转奏汗阿玛,也在情理之中。
确实是这么回事,四阿哥示意也换好了衣服的讷敏坐到自己对面,八弟也确实是很善于结交人的。
只是八弟也有不如愿的时候,讷敏对四阿哥眨眨眼笑道,九弟对十弟下的功夫可是十足的,十弟虽时常受爷的训责,也坚决不肯靠过去,恨得九弟常说他皮紧呢。
老十也太大咧了,四阿哥虽然摇着头,脸上却已经带出了笑意,我若不常说着他些,他就更没忌讳了。
十弟性情虽粗,内里却是有数的,讷敏微微一叹,十弟妹来自蒙古,汗阿玛的用意,你知我知,十弟必定也明白,我倒觉得他这样恣意快慰,总比消沉低迷来得好。
十阿哥的出身颇高,有着皇后的姨母,还有贵妃的生母,以及钮祜禄氏这个强大的母族,康熙给他指个了蒙古郡王之女的福金,虽然在皇子福金一举压过八福金,成为出身最高,同时却也意味着,即使太子失势,十阿哥也没有争夺储位的资格,因为康熙的种种表现可以证明,他不会容许大清再出现蒙古皇后的。
倒不是说十阿哥就一定对储位有什么想法,更何况现在也还有太子,但不想争,与没了争夺的资格,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四阿哥当然也明白这些,却还是横了讷敏一眼,你就总惯着他们,每当我说老十、老十三什么,你就总为他们开脱,还有弘晖他们也是一样。
有爷严着就行了,讷敏笑着说道,我乐得做好人当个仁嫂慈母。
你这一点,最是让我舒服,四阿哥又瞪了讷敏一眼,随后突然发起感叹来,你在我面前,从不作假。
也不是这样,讷敏摇摇头,我也有事瞒过爷的。
而且还有更大的一件事不可能告诉你。
我知道,四阿哥点头说道,为弘晖安危担心那事儿不算作假,你也是怕我跟着烦心,只是以后再不许瞒着我了。
那可不一定,讷敏冲四阿哥做个鬼脸,女人家总是有些小秘密的。
是吗?四阿哥伸手将讷敏拽向自己,那就让我来检查看看,你身上都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有一条狐狸尾巴呢。
不只有狐狸尾巴,还有猫爪子呢,讷敏用指甲轻刮着四阿哥的脸颊,嘴凑到四阿哥的耳边轻轻的说道,爷让我抓住了,我可是死都不会松手的。
你当然不能松手,四阿哥揽在讷敏腰上的手更紧更用力了,又用另一只手将讷敏的头从耳边挪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我的福金,不是你抓住了我,而是我抓住了你,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生,都是我的。
说完,将头俯了下来,嘴也印到了讷敏的嘴上。
爷,过了好一会儿,讷敏才将有些红肿的唇挣出来,再过些时候,孩子们就要来请安了。
不是说让他们晚些时候再来嘛,我们先来歇一歇。
四阿哥将讷敏抱紧,并站起身来走到炕边,将其往上一扔。
讷敏被突然扔出,不禁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出声,身上一重,眼前也一暗,还没出口的声音被四阿哥的唇舌堵了回去。
讷敏虽被噎得一滞,但已经被四阿哥调得情动的身子却下意识的跟着做出了回应,随着四阿哥在她身上游移着并撕扯她的衣服,讷敏的手也颤抖着去解他的衣襟,等到两人之间的障碍去得差不多了,肌肤贴上了肌肤,讷敏的喉中发出了渴望得以进一步舒解的呻吟,引得四阿哥目光中的欲望更浓,动作也更猛了,随着他的一个挺身直冲,讷敏被顶得气息不畅,却觉得整个人都被填满了。
一番春情云雨之后,两人懒懒的躺在那里,并没有再紧紧相拥,手却是互牵在一起,又过了好一会儿,讷敏才首先开口道,爷,宋妹妹她们快要过来了。
嗯。
四阿哥应了一声,却依旧闭目躺在那里,没有任何要动的意思。
咱们也该起身了。
讷敏伸手云抚抚四阿哥的脸。
那就起吧。
四阿哥还是没睁眼,身子也依旧老实的躺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讷敏手上变抚为拧,在四阿哥的脸上肆意了一把,这才捞过之前被脱扔到一旁的衣服简单的套上,下地之后,又取出一个清新味道的焚香来换上,虽然夏日里屋中本是透着气的,然后才开始打理着自身,衣服自然是要重新取出一身的,头发也要重梳,好在这些她自己全部都能做,若是需要传丫环进来,那才丢人呢。
等到讷敏将自己周身上下全部整理得当之后,四阿哥依旧还躺在那里,只是换了个姿势,眼睛也睁开了,将讷敏的梳妆全过程都看在眼里。
讷敏笑吟吟的走向他,对着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爷觉得可满意吗?嗯,四阿哥又再上下打量了一番讷敏,品评着说道,还不错。
要不说爷和我是夫妇呢,讷敏并不为四阿哥这个平淡的评价而着恼,反而带着几分惊喜的说道,这心意就是相通,我也觉得爷这个人还不错呢。
承蒙夸奖。
四阿哥平静的说道。
罢了,早知道我是说不过爷的,讷敏斤了斤鼻子,为四阿哥重新选了一套衣服,并走向炕边,行了,我的爷,您老起身吧,奴才来侍候您了。
而在讷敏为四阿哥更衣的时候,他又忽然说出了一个消息,对了,那个薛家的女子到老九那儿去了。
薛家的女子?讷敏的心思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情中呢,被四阿哥这话说得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也就反应过来了,爷说的是薛宝钗?住在贾家的那个?是她,四阿哥予以了肯定,却又加了一句,也是咱们出去那天,冲撞你的那个。
什么叫她到老九那里去了?讷敏有些不明白,她怎么会与老九扯上关系的?本来是没关系的,有人牵线也就有了,四阿哥淡淡的说道,老九原本就因为薛家是皇商,而要找他们的麻烦,因为薛蟠命案发了,薛家的皇商被革,让他不好再贸然行事,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去,他当然乐得笑纳,更何况听说那个女子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爷是说,薛宝钗现在跟了老九了?可她不是还要参选吗?讷敏又是一个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薛宝钗的选秀资格可能也要没有了,但在没下定论之前,她还是在名单之列的,即使是宫女的小选,也不是九阿哥可以擅动的。
你糊涂了,四阿哥此时已经换好衣服坐了下来,对坐在对面的讷敏摇头一笑,老九也是皇子,虽然没封爵,要做这个事儿还是不成问题的,那薛家女子的选秀资格是早晚要被取消的,既如此,提前给皇九子一个人情,又有什么不可的。
我是糊涂了,讷敏也笑了,那这么说来,薛家的产业现在只怕也落入九弟手里了,可见得他这财神之名,真是并不虚妄了。
没错儿,是这样的,四阿哥点点头,本来薛家的族人已经到京城了,也逼得王氏快要让步了,老九这一掺进去,他们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
薛家当然是无法与老九相抗的,讷敏微皱着眉,只是尽可能敲出薛家更多的钱财来,是汗阿玛的授意,老九这么从中一搅,只怕他老人家会有所不喜。
那咱们就管不到了。
四阿哥又淡淡的说道,就算想管,老九也不会听的,在他眼里,只有老八才是兄弟,老五都是要靠边的,更别说咱们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讷敏的眉头还是没展开,咱们能想到汗阿玛的心思,以老八的聪慧,不可能猜不到,可他为什么不提醒老九一声呢。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四阿哥并没有给出答案,而只是看着讷敏。
我是有所猜想,却又觉得那不可能,讷敏的眉皱得更紧了,老九自小就与老八要好,爷刚才也说了,甚至连他的同母兄长都要靠边,他对老八可谓是全心实心的,老十与他也是自小的交情,却也还是差得远,只因为没听他劝,没离爷远而靠向老八,他就险些要翻脸了,其实真要说起来,老九的出身却比老八要强得多,他的母亲是正当宠的妃子,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又是由皇太后抚养大的,可老九就能甘居下位,一切俱为老八着想,就敛财之事,虽然可说是他的爱好,却又何尝不是在帮老八?据说老八送礼,四阿哥轻摇着头,一出手就是一个大宅,若没有老九千方百计的敛财,只凭贝勒的俸禄,哪里能能有这般大手笔?所以,为了有财可以拢人,就可以将老九卖出去了?讷敏失望的摇着头,虽说老九是皇子,汗阿玛即使不喜,也不会将他怎么着,但只一个不喜,对皇子来说,也是相当重要了,我原知道老八这个人有心机,却不知他凉薄至此。
这话当然是假的,在前世讷敏就已经看清老八的为人了,人们都说他是贤王,可他却是在拿着国家的钱财为自己做人情,而九阿哥,他对四阿哥的态度当然是很不好的,讷敏对他也很是不喜,但却也认为他很可悲,他这一生,为八阿哥所做的多矣,可讷敏却从没见八阿哥为他做过什么,就算之前的夺嫡还可以说是等他成功了,老九自然跟着享受风光,可当四阿哥已经登基,事情已经不可能挽回了,他却还执意不肯罢手,事事处处给四阿哥下绊子,固然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却也将九阿哥一同置出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之间另有隐情是讷敏不知道的,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帮的爱,九阿哥也不是傻子,他会这般对八阿哥,肯定也是有他的理由,只是他的理由是他的理由,八阿哥行事并没有很去为九阿哥着想,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皇家的兄弟不就是这样吗?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不是有句话说,自古天家无亲情吗?不对,讷敏摇着头说道,这话在别人或许是,但我知道,爷不是这样的?哦,四阿哥挑了挑眉,你就那么肯定,我将来一定不会对不起我的那些兄弟们?若有,讷敏很肯定的说道,也必定是他们负爷在先。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指婚第一百三十四章 奇怪的指婚九阿哥虽介入了薛家的事儿,但主要是为了财,而薛蟠的事儿又是经过御前的,所以并没有保他没事,但一条命还是救下来了。
讷敏虽然不喜宝钗,于薛家却是没什么恩怨的,他家的好也罢,坏也罢,并不去如何在意,虽然九阿哥到底还是多得了财产有些出乎本意,但若是因此引得康熙对他、甚或是八阿哥心里存下不好的印象,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再者,薛家为此还向朝廷捐献了一大笔财产,想来也够九阿哥心疼一阵子了。
而薛蟠被打了板子,又被监禁了些时日,放出来后据说是老实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连四阿哥这样刚强隐忍之人,也只是强行压制,就不知薛蟠能坚持多久?有九阿哥这个妹夫在,想来他再次惹祸的用时不会太长,至于这个祸事能不能给九阿哥和八阿哥造成麻烦,想来还是很难的,九阿哥虽然也喜爱女色,却不会为女色而冲动行事。
倒是林黛玉,知道薛宝钗为了营救兄长居然去做了九阿哥的侍妾,不禁有些感叹,讷敏想起那个一脸决然冲到自己面前的美貌女子,也出言问四阿哥道,爷,若是那天我让她冲到您面前恳求,您会不会收了她?你闲着了吗?四阿哥正在看带回来的公文,听到讷敏这话,横过来一眼。
虽不是很闲,但也不至于很忙,讷敏笑了笑,随即又轻皱起眉,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换成她的处境,会如何做?还说你不是闲着没事儿?四阿哥放下手中的折页,看看你都在胡想些什么?我当然知道我不会有她的处境,因为我有爷可以依靠,讷敏一笑,将拿在手中却并没有看进去的书搁到一边,走向四阿哥,为他按揉着肩膊,只是我也有我要守护的,为了爷和孩子们,我也会豁出一切的。
别把你对我和孩子们的心意,跟那种女子的作为相比,四阿哥轻打了讷敏的手一下,又将它握在手心,跟着九弟可是比参选做宫女要强多了。
爷说的当然是,讷敏轻笑着说道,只是若能跟着爷,则又比跟着九弟强上好多了。
跟着太子还更强呢。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谁说的?讷敏环绕着四阿哥的肩,将脸颊倚在他的头上,爷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四阿哥握着讷敏的手紧了紧,过了有一会儿,才笑着说道,你这是又怕我累着了吧?跟你说了,我心里有数的。
爷当然心里是有数的,讷敏轻哼着说道,只是一遇到公事,这有数就未必存住一二了。
虽这么说着,讷敏到底还是起身去帮四阿哥磨着墨,来吧,我的爷,您忙着,我来做这红袖添香之人,还望您不要嫌弃。
确实很香,四阿哥往讷敏的身子靠了靠,并吸了一口气,行了,你合格了。
多谢爷的认同。
讷敏冲四阿哥也一本正经的行着礼,然后两人各自相对一笑,默契尽在眼中。
看着四阿哥认真在公文上批改的模样,讷敏将烛光挑亮些,又轻声走到门边,问在外面侍候的人,补品炖上了吗?回福金话,李嬷嬷回答道,已经炖好了,正在火上温着,您随时要,随时就可端来。
好,讷敏点了点头,又对李嬷嬷说道,嬷嬷额涅去歇着吧,有她们侍候着就行了。
爷和福金也早些安置吧,李嬷嬷反劝着讷敏说道,万不能亏了身子。
我知道的。
讷敏冲李嬷嬷一笑,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知道身体是如何重要,就是四阿哥,虽还是很勤勉公事,较之前世却已经算是有度了。
康熙四十四年就这样过去了,弘晖依旧健康安乐的活着,也多了贾家以及新月等事儿,但总的进程并没有大的改变,而进入到康熙四十五年,一件在前世引起波动的事件也如期的发生了,康熙将江宁织造曹寅指给了平郡王纳尔苏为嫡福金。
这桩指婚之所以这事儿会引起波动,是因为双方的身份相差太大。
曹寅当然是康熙的心腹,别说是平常人等,就是皇子们对他也是不敢小看,但再受荣宠,他的身份却还是包衣,而平郡王却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康熙如此指婚,当然会引起朝中上下猜疑无数。
讷敏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却也依然不太能理解,康熙对铁帽子王的权威要加以降低限制,这是肯定的,不给他们再指婚大族,让他们不能再强强联合,这也没错儿,只是指个包衣人家却还是太过了,而这个包衣再是康熙的宠臣,就更让人难明白了。
想到前世纳尔苏与这个福金过得也真还是不错,共生有了四个嫡子,包括后来袭了平郡王之位的福彭在内,而后来在曹家败落的时候,已经被革爵圈禁的纳尔苏,也派了嫡幼子福静向隋赫德索银三千八百两,此银两后来并没有被追回,应该是被送到曹家了,难不成是康熙有先见之明,先为自己的宠臣留下一条后路?当然,不管康熙到底是如何想的,这桩婚姻的本事,除了纳尔苏现时有些不平,其他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人家可能因此引以为鉴,对自身的行径多注意收敛,本来要与平郡王府拉关系的人也暂停下来做以观望,而到曹家依附钻营的人却更多了之外,对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发下这个旨意的康熙,投下一颗石子扰起波浪,自己却象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过着四处查看出巡的生活,四贝勒府与平郡王府虽然年节之时互相也过礼,但却并没有亲近的关系,即使有些奇怪,有些难理解,对这桩婚姻却并没有多去关注,在康熙例行每年的出巡塞外,四阿哥也如前几年一样没在扈从之列的时候,有一天他回来时,脸上却是带着笑容。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嫁第一百三十五章 送嫁不是说四阿哥带着笑容有什么奇怪,虽然他此种神情在外面时是不怎么多见了,但在府里时还是时有展现的,在讷敏面前又更多些,但问题是他此时是和十阿哥在一起的,当然,不是说他对十阿哥就一定是严肃的面容,虽然十阿哥的性子大咧,较十三阿哥会多受一些四阿哥的教导,可抛去此时候之外,四阿哥对这两个弟弟还是很随和的。
让讷敏觉得奇怪的不是四阿哥的笑容,而是十阿哥脸上的严肃,这与平时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神情是相反的。
不过她也没马上问出口,而是将他们迎了进去,象平常十阿哥过来时一样,吩咐着人上饮品上点心,又关心的叮嘱他不要贪舒服一气喝那么多凉的,然后就笑眯眯的坐在那里,看着这兄弟俩,一脸觉得有趣的样子。
怎么了?四阿哥抬眼问道。
没怎么。
讷敏摇摇头,依旧笑眯眯的。
行了,十阿哥忍不住插进话来,最受不了你们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四嫂已经看出有事了,四哥你也没想瞒,直接说就是了。
你心里就存不住一点事儿。
四阿哥横过去一眼。
我就这样了,十阿哥大咧咧的一笑,反正大家都知道我莽撞,我粗鲁了,我还就存不住事儿了,就有话直说了,能怎么了?讷敏听十阿哥这话里带着气,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九弟又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也没什么,四阿哥摇摇头,你还不知道他们?一点小事儿也能弄得跟乌眼鸡似的。
谁跟他一样?十阿哥不乐意了,将正在喝的梅汤往桌上一放,明明就是他存心挑衅的。
你既知他是存心,又何必跟他一样?讷敏也摇了摇头,再说他也是和你一同长大的,我记得小时候你们也好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大了倒总呛着了?与九阿哥不同的,四阿哥和讷敏从来不挑拨十阿哥与他的关系,而他们越是这样,十阿哥就越觉得九阿哥无理取闹。
是他总和我呛着,十阿哥纠正着讷敏的说法,这小子现在越来越烦人了。
那是你九哥,四阿哥瞪了十阿哥一眼,说什么小子?让人听着又是事儿。
九弟到底做什么了?讷敏努力回想着前世这时候发生过什么,却还是没想出来,不过也不奇怪,在这一世,因为十阿哥没跟九阿哥一起与八阿哥亲厚,从而导致这哥俩时常闹别扭,所为的也都是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多也都是九阿哥先挑起的。
也没什么,十阿哥不是个爱存气于心的人,稍做发泄事儿也就过去了,神情和语气也都轻松了许多,就是汗阿玛赐了四哥他们扇子,老九眼馋,就故意找事儿。
原来是这事儿,讷敏想起来了,前世是有一回,康熙到塞外,一时高兴,亲笔写了几个扇子,送给在京八阿哥以上的皇子们,于是在随后的请安折上,四阿哥等年长的阿哥们表示出了自己的欢喜,九阿哥往下的皇子们则提出了羡慕之意,等康熙又添补给了他们扇子之后,这才欢悦起来。
其实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四阿哥都已经是做了父亲的人了,当然不可能为个扇子就如此小儿形态,不过是父子间的一乐罢了,而康熙会有这等好心情,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去看过翁牛特部为温恪所建的公主府了,只是想到十三阿哥这个大妹妹以后的结局,讷敏的心里就不禁蒙上一层阴影,不过旋即她就放下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原来是为这个啊,讷敏接着刚才的话头,笑着说道,既然九弟如此喜欢,爷就在给汗阿玛的请安折上提一提吧,他老人家知道九弟和十弟对这扇子有多么喜欢,甚至争抢着观看,想来也是会很高兴的,到时候说不定十弟还能比你四哥多得些呢。
不是说不定,而是肯定会如此,十阿哥也笑了,汗阿玛去八妹妹的公主府看过了,心情正好呢。
想着我嫁来时,讷敏也满脸笑着说道,十弟也才刚进学不久,八妹妹就更小了,现在却是要成婚了,这日子真是不禁过。
可不是嘛,十阿哥也笑着说道,弘晖说话都十岁了,再有几年,也能成亲了。
这么一想,讷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也觉得自己老了。
行了,你也别在那儿杞人忧天了,四阿哥摇摇头,老十三来信说,想让你为八妹妹送嫁呢。
我?讷敏一愣,这在前世倒是没有的。
按照规矩,兄长送嫁是应当的,可嫂子去不去却是没有一定的,前世十三福金就没去过,那时候她正怀着身子呢,今生也是一样,是在随十三阿哥一同扈从塞外时被查出来的,现在已经被送回京了,所以她肯定还是去不了的。
当然,讷敏去一趟也没什么,且不说她与八妹妹相处得的不错,只说十三阿哥与四阿哥的关系,他有所请,讷敏也不好拒绝,只是讷敏不明白,十三阿哥怎么会想起这一出了呢?老十三这些年随汗阿玛常去塞外,四阿哥自然知道讷敏有所不解,进一步说明道,见到那边的生活,也见了许多嫁过去的公主,想起八妹妹的性子有些和软,担心她会有不适应,这才想让你陪她一段,路上也可以跟她聊一聊。
行啊,讷敏听着四阿哥的语气,就知道他也是想让自己去的,就答应的很痛快,十三弟既觉得我能有些用,我正好也想送送八妹妹呢。
什么,你也想去?讷敏没想到自己为温恪送嫁的事儿还有后着,四阿哥的同母妹妹、在前世此时已经不在人世、而今生因为讷敏出了变数的温宪公主,听说讷敏要陪着温恪到蒙古,就在与讷敏的聊天中表达了这个愿望。
是啊,我也想去,温宪公主肯定的点了点头,自我上次去塞外路上中暑,太后玛玛和汗阿玛就再不让我出远门了,其实我现在身子真的已经好了。
不行,讷敏虽然知道皇太后和康熙是有些矫枉过正,也知道温宪公主的身体其实并不很差,但她却不能担这个责任,太后玛玛有交待,我可不敢违她老人家的意,其实此次是为八妹妹送嫁,途中全是规矩礼数,也并没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你想散心,你四哥和我也早想好了,过些日子,天儿不是那么热了,就和你一同到郊外去跑跑马,游乐一番。
这可是嫂子你说的,那我可就等着了。
温宪公主笑着说道,也知道没有皇太后的发话,谁也不敢随便带自己出远门,她说出来,也只是表达个心情而已,并不真想难为嫂子。
只是温宪公主没难为,却架不住还有德妃,她对这个女儿虽不比十四阿哥,但比四阿哥还是强的,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此事,就在讷敏去给她请安时提了出来。
妹妹只是总在公主府里呆着有些闷气,讷敏微笑着给德妃做着解释,我们已经打算好了,过些日子,天儿没这么热的时候,就带她到郊外去散散心。
她难得跟你们张一回口,你们就准备用一个郊外打发了?德妃淡淡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你的为难,太后那边,由我去说。
也不全是为太后,讷敏实在是拿这个婆婆有些没办法,妹妹的身子虽恢复的好些了,也应该循序渐进才是,这乍一来就走那么远,只怕会有所不适。
不是有你陪着嘛,德妃脸一正,人都说你淳厚又心细,对兄弟妯娌都很会关心,总不成对别人这样,对温宪就不行了?再说,若太后准了,你还打算抗旨吗?若太后玛玛真有此意,讷敏无奈的说道,那儿媳自然当从命。
说来说去,德妃轻哼一声,还是我的话不管用。
额涅此话,儿媳当不起。
讷敏忙行下礼去。
行了,德妃的语气又转成了淡淡的,当不当得起,你心里有数,没事儿,你这就回去吧。
温宪听说了此事,心下很是过意不去,赶紧的就来到了四贝勒府,见到了讷敏,就是一礼行下去,嫂子,实在是很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好了,讷敏拉起了温恪,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本来我也很愿意与你一同出门的,只是一来怕太后玛玛担心,二来怕你身子吃不住,若此次太后真的准了,咱们和八妹妹姐几个一处,也是一桩乐事呢,只一样,到时候,你得听我的才是,一切以身子安康为要。
我自然是听嫂子的,温宪微皱着眉,其实在我来这里之前,是先进宫见了太后玛玛的,她已经同意我跟着你出去了。
是吗?讷敏没想到皇太后真的同意了,那正好,正遂了我们的愿了。
是遂了我的愿,温宪面色依旧不好,只是现在我却已经不想去了。
别说傻话,讷敏握着温宪的手说道,咱们女人能得出门的机会本就不多,有一次就要珍惜,这次虽然是送嫁,碍着规矩礼数,不一定会玩得尽兴,但能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嫂子,你不知道,温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道,太后玛玛以为是你答应我在先,只等她发话,这才准了的。
我知道。
讷敏冲温宪笑笑,你也什么都不要想了,只管把身子调理的更好,到时候好好的与我一同去送八妹妹就行了。
讷敏确实知道,在德妃说由她跟太后说的时候,讷敏就已经知道她要怎么说了,她必是先强调温宪和温恪姐妹间如何要好,现在温恪要远嫁蒙古,温宪心中自然不舍,然后自己知道了,就撺掇着,只要太后能允准,就带着温宪同去送嫁,甚至德妃还会说,她是不同意此事的,于是才会先去向太后禀报,希望太后能阻止此事,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摘清了,至于太后会不会因此对讷敏有所不喜,就不是她所在乎的了。
德妃最在乎的自然是十四阿哥,她对温宪当然也有母女之情,但比起十四阿哥来,还是差得远,这一回她会干预此事,固然有想遂温宪之心的意思,但同时也是在帮十四阿哥,温恪虽是十三阿哥的妹妹,在敏妃逝去后,却是由宜妃抚养的,所以此次九阿哥也在送嫁人员之列,十四阿哥现在又是与八阿哥亲近,借着此事,正可以更进一步拉近双方的关系。
讷敏知道这些,但事情已经如此了,她也不会多去在意,十四阿哥爱与八阿哥亲近,那就亲近去吧,反正他前世也是如此,至于皇太后的看法,她老人家虽憨厚,却并不糊涂,而康熙更不是个好糊弄的,所以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并不很大,当然,这也是建立在自己能将温宪好好的带出去,又好好的带回来的基础上。
而除了温宪之外,还有一个对讷敏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就是跟着康熙一同回京了的十三阿哥。
行了,老十三,你就别做出这副样子了,讷敏冲十三阿哥摇着头,你和老十跟你们四哥是什么关系,还跟我客气?就是,十阿哥也跟着说十三阿哥,跟四嫂还有什么可见外的?学着我些,看这儿有什么好的,开口就是了。
我当然不会跟四嫂客气,十三阿哥没理十阿哥,继续对讷敏说道,只是这事儿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再说就不象你了。
四阿哥薄责着十三阿哥。
好,我不说了,十三阿哥看着四阿哥,点了点头,旋即恢复了他一向爽朗的笑容。
这才象样子,讷敏的笑容也加深了,好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其实我会有这个想法,十三阿哥说明道,也是因为四哥提的醒。
我?四阿哥一愣。
是四哥,十三阿哥一笑道,你不是跟我说,对温恪的随嫁嬷嬷等,要叮嘱内务府注意着些嘛。
随嫁嬷嬷怎么了?十阿哥不解的说道,有什么好在意的?十弟自然不会注意这个,讷敏笑着对十阿哥解释道,公主不比你们,她们虽有自己的府邸,但对外的联系,多还是通过那些身边的嬷嬷们,若是有几个会欺上瞒下,甚至是倚着主子的名义,行不法之事儿,岂不是白坏了公主们的名声?听了十三阿哥的话,讷敏才明白,原来今生会有此改变,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因为有过前一世的见识,所以在温宪成亲时,她就提醒过四阿哥,要对她的随嫁嬷嬷们注意挑选,没想到四阿哥又照样提醒了十三阿哥。
听了四哥的提醒,十三阿哥点头说道,我到塞外时就多注意观察公主身边的人,还真是发现有不少这样不安分的奴才,这回我虽叮嘱内务府注意挑选了,也难保其中没有见我大妹妹性子和软,离京又远,我纵是想照应也常有不及,而变了心肠的,所以到底还是让她硬性起来才好,只是我一个男人家,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明白,你弟妹身子又有不便,就想着来劳烦嫂子了。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讷敏笑瞪着十三阿哥,八妹妹是你的妹子,难道就不是我的了吗?我乐得去送她,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了?说得好,十阿哥幸灾乐祸的说道,就该这么训他,省得他总做出个娘儿们样。
娘儿们怎么了?讷敏又转而看向十阿哥,似笑非笑的。
四嫂是知道我的,十阿哥冲讷敏赔笑道,我一向口无遮拦惯了,你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你就总拿这话来挡着吧,十三阿哥笑看着十阿哥道,四嫂是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可别人却是未必,要我说,你还是早点把府里的那帮小戏子散了吧,朝廷可是又重申禁止女戏了。
禁止女戏是早有令的,在康熙十年的时候,也行驱逐过,因为她们名虽女戏,乃于ji女同,只是时日一久,要求也就渐松了,在府里养个戏班子的也常有,因是买来的女童自小培养的,只在自家府里娱乐用,与禁令也不算相违,可讷敏却没这样做,反正四阿哥对戏也不是喜欢到不行,想看时传班子过来就行了,记得前世就有人家为这些戏子惹出麻烦的,十三阿哥见四阿哥这样,也跟着没养,只十阿哥是个爱看戏的,别人投其所好送了去,他也就乐得收下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四阿哥接着十三阿哥的话,对十阿哥说道,赶紧散了吧。
散了就散了,十阿哥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这么说了,也一点没犹豫,我今儿个回去就散。
别散在自己府里,讷敏补充道,她们是自小学戏的,别的什么也不会,留在府里,只会徒惹事非。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都能说出理来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都能说出理来到蒙古送嫁,一去就不是一两日能回来的,对府务当然要有所安排,与以前不同的是,这回不是与四阿哥一同出门,没办法,此次送嫁的规格已经够高了,有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还有讷敏这个四福金以及温宪和硕公主,若再加上一个四贝勒,其他也有公主嫁去的蒙古就该有意见了。
本来九阿哥还说让他的福金去就好,不必再麻烦讷敏的,但康熙在塞外就已经答应了十三阿哥的,金口玉言,当然不会随意更改。
而讷敏,其实也不是非一定要去的,出门开开眼界当然很好,送送温恪她也很愿意,可是温宪同行却为她增添了责任,而四阿哥留在京城,又让她对府中的事儿要另外多做些安排。
这回我把我的嬷嬷额涅留下来,有她在,大多的杂务都能处置。
讷敏对四阿哥说道,又嘱咐着李嬷嬷,你也记着把各项事都形成册子记上,以备爷随时查看,好做到心中有数。
还有,讷敏又取出一叠折页来,将最上一张递给四阿哥,过些日子就是太后玛玛的圣寿了,我却是无法当面向她老人家恭贺了,但寿礼我却已经拟好了,爷之前寻的几样也都在里面,你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增补的?又将其他的折页也放到他面前,另外,平郡王的婚事也将近了,又有老十、十五弟、十六妹的生辰也都快到了,我也将礼单都写好了,爷也一并看过吧。
这些事儿上,你再不会出错的。
四阿哥只将皇太后的寿礼那张看过,其余的没动。
那就按这些办吧,实在有不好处置的,再找爷请示,讷敏将那些折页又递给了李嬷嬷,并示意她和屋里的其他人退下去,再对四阿哥道,府里的其他事儿,我也都交待好了,每天的补品,爷一定要记得吃,我知道爷是一办起公务来,就会专心的,但千万一定要注意身子,孩子们那边也是,爷叮着他们做功课之余,也要让他们注意休息,还有黛玉那边……行了,你别只顾操那么多心,四阿哥打断了讷敏的话,别忘了是你要出门,各式东西可都备齐了?差不多了,讷敏一一数点着,沿途蒙古各王妃等女眷的,翁牛特部之人的,八妹妹额附的礼都备下了,五妹妹和八妹妹一路上可能会用到的补品药品也都装好了,内务府给八妹妹的随嫁嬷嬷的情况,爷也从老十三那儿拿来了,这几日我已经看过了,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四阿哥见讷敏说来说去,说的都是别人,到底还是将话直说了出来,你别只管照顾人,自己也要顾好。
我知道了,讷敏看着四阿哥嫣然一笑,有爷关心着,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走的时候有牵绊,长坐在马车时行路也比较无聊,但真等到了塞外那片开阔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心境也舒朗起来。
好一片广袤之地,温宪也感叹着说道,到了这里,才真正的感受到这天地间的广阔。
讷敏笑着说道,等你这次回去,太后玛玛和汗阿玛知道你身子已经没问题了,想再来,不愁没机会。
至于八妹妹,讷敏又将目光转向温恪,以后你就将在这片广袤之地生活了,这里虽不如京城繁华,却另有一番恢弘大气,没事儿出来跑跑马,心情也会开朗许多,当然,一定要带上侍卫,也千万要注意安全。
正说着话,远远的一团尘烟飞起,两匹马打头跑过来,却是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而后面缀着的那些,当然就是侍卫了。
四嫂,九阿哥停下马来之后,出言问道,怎么停这儿不动了?你们不是说要出来骑骑马逛一逛吗?我们这不就是骑在马上嘛,讷敏笑着说道,这逛一逛,也未必就是跑一跑,就这样闲散着看看草原风光,也很惬意。
九阿哥笑笑,四嫂倒是怎么都能说出理来。
这跟理不理又沾的什么边了?讷敏也继续微笑着,不过是个人爱好罢了,有人爱策马扬鞭,自然就有人爱徐徐而行,有人愿意享受与风追逐的快慰,却也有人不愿意错过沿途的风景。
四嫂这话说的好,十三阿哥赞叹着说道,很是能发人深省。
十三弟,你也来打趣我,讷敏笑啧着十三阿哥道,不过是些日常闲话,哪里就至于发人深省了?你这样说,倒让我脸上发热了。
好了,随即又转移了话题,难得出来散散,也别只顾着说话了,你们也别光自己跑得欢,两位妹妹虽也学过骑马,到底没你们娴熟,你们这男子汉也不说带着她们些,反倒来取笑我们停这儿不动,羞也不羞?是我们不好,十三阿哥没等九阿哥再辩驳,抢先一步认错,九哥和我也是多日不得放马,先去热了热身,也算是探探路,前面正有一处好地方,咱们这就过去吧。
好哇,讷敏笑着对温宪和温恪道,两位妹妹,咱们这就去看看这处好地方到底好成什么样吧。
老十三,你是常到蒙古跑马的人,能者多劳,四嫂和八妹就由你来护着,九阿哥也笑着做了分配,我护着五妹,看咱们谁先到达。
说完也不等讷敏和十三阿哥应答,就直接叫着温宪,怎么样?五妹,到了蒙古,不跑跑马,可就等于白来了,临行前,老十四可是特意托付我要照顾好你呢。
温宪眼中虽有些意动,却还是先看向了讷敏。
去吧,讷敏对她一笑,九弟的话也有道理,到了蒙古,是该跑跑马的,又叮嘱九阿哥道,五妹身子弱,你小心着些,别让她跑太快了。
这我自然知道,九阿哥随意应着,又举鞭向前,那咱们就出发吧。
那就走吧。
讷敏其实也想放马跑一跑的,京城的郊外与这广袤的草原当然是完全不同的,现在风景也看过了,就且痛快的逐风一行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憋屈的穿越第一百三十七章 憋屈的穿越歇下来一日,在开阔的草原之地放开了马跑一跑,八公主温恪也放松了许多,自懂事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将来十之八九是要嫁到蒙古的,对五姐能留在京城,她当然也很羡慕,但同时却也知道,别说是现在额涅已经逝去了,就是额涅在的时候,自己也一样没这个可能,如果非要去做这样的奢望,除了会自找难堪以外,还会让自家哥哥和妹妹也跟着受连累。
虽然这些温恪公主都明白,可当指婚真的下来了,心中还是难免会觉得茫然,随着婚期的临近,这份茫然也越来越重,到后来就形成了不安,等真的踏上去往塞外的路,温恪公主的心里就更紧张、更缀缀了,不过,有讷敏耐心、细致,并结合着实际为她讲解着以后的掌家管府之道,她的情绪在专注的倾听中也得以了缓解。
讷敏所说的这些,有一部分是温恪在宫中也接触过的,但却没有讷敏讲得生动和直观,毕竟教养嬷嬷们有的话还是要注意着不能说的,而因为婚后生活的即将临近,温恪公主听得也很是认真,讷敏还将十三阿哥转来的温恪的随身嬷嬷的情况拿出来,让温恪进行评论,并说出分别的应对之道,等她说完了,自己再加以总结,由此温恪对看人之道以及如何对身边的人恩威并施之法,就能了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是实践了。
除了教温恪如何御下,讷敏还教了她要如何在不失公主的威严之下,又能与额附一家良好相处,如何身在塞外却还要和宫中保持良好的关系,如何能让康熙对她逐渐的重视起来,讷敏已经决定要象对温宪一样,试着挽救温恪的性命了,记得前世她是难产而逝的,只要预防得当,想来还是有机会的,四贝勒府所送的贺礼之中,就有对妇女调养比较拿手的大夫,此次也一并跟在温恪的身边来到了蒙古,而如果温恪得以存活下来,又在蒙古占有了一定地位和影响,对四阿哥也是一件好事。
讷敏在这边陪着并教习着两位公主妹妹,四阿哥在京里的心情却不是太好,他本来就觉得自己的福金很好,在她在时,自己能省好多事,可真等她不在府里时,才更觉出她的重要,虽然各处的规矩并没有乱,李嬷嬷按照讷敏定下的标准行事,也没出什么错处,可四阿哥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处理公文时,没人来红袖添香,并瞅机会稍做玩笑,借此来让自己能稍事休息,用补品时,也没人先尝一尝冷热,茶点虽还象以往一样按自己的口味而做,但少了一双素手的转递,味道就好象差了些什么,看书看到合意的段落,抬起头来,眼前也少了那个能一起品评的人,而少了她,屋子里的气息、感觉,也全都不对了。
放下无心阅看的书,四阿哥走到府中的园子里,已经入秋快到冬天了,树上的叶子不剩多少了,风吹来也甚有些寒意,拿在手中的热茶,没多少时候便凉了下来。
爷,在四阿哥身边侍候的苏培盛看到有人正往这边来,出言禀报道,李格格过来了。
四阿哥微皱了一下眉,却并没有往那边看。
爷?李氏却惊讶的呼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了,真是您啊这大冷的天,您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不是也来了吗?四阿哥这时候才抬眼看向李氏,嘴角牵出了微笑。
奴才是在屋里绣活低头久了,累得脖子有些酸,李氏笑语解释道,这才出来散散气,想着爷偶常会到园子里,就不知不觉的走来了,不想却真的遇到了您,随而又收敛起笑容,换成关心的面容,只是您这时候真的不该来此,又薄责着苏培盛道,你也是的,怎么也不说劝着些,就让爷在这冷风地里呆着?是我想来坐着的。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爷的意思,奴才自然不敢违,李氏柔顺的对四阿哥笑着,那就请容奴才也在这儿陪您吧,说着将手中的手炉递给四阿哥,这个爷拿着。
不用了,我坐这一会儿也够了,四阿哥起身说道,你呆一会儿也回去吧。
奴才恭送爷。
李氏看四阿哥已经抬步离开了,也顾不得被拒绝的尴尬,赶紧行下礼去。
苏培盛侍候着四阿哥离开,心底里暗暗摇头,看来李格格久未得子,侧福金又让人抢了去,心下着急了,以至行事少了思虑,她是想趁着福金不在府中借机向爷讨好,只是却用错了法子,爷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窥探他的行踪。
宋玉也在摇头,按照历史,李氏是为四阿哥生下三子一女的人,应该是很受宠的,也很有些手段的,可自己见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儿,可见得有儿子没儿子,这底气就是不一样,也合该是李氏倒霉,不知谁把新月扔到这个地方来了,让皇室宗亲跟着丢了颜面,李氏却还要走柔弱的路子,自然先就让四阿哥有几分不喜,这一点自己也要引以为戒。
既然知道李氏是因为没能生下儿子,才导致了眼下的局面,宋玉当然也要做自己的打算,她现在已经品出来了,四阿哥与四福金之间确实是有真感情的,可她也不能就因此什么也不做,虽说现在自己已经是侧福金了,有了这个名份,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将来的日子想来应该是不会太差了,只是没有子女傍身,到底还是少了些保障。
不是自己要当小三,实际上自己也不是小三,自己也是四阿哥的合法妻子,是可以入宫请安的人,只是因为自己的失魂症没有痊愈,才一直没得前去而已,而这回德妃已经发话亲点了,四阿哥也惟有遵从,有了这个机会,宋玉觉得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的。
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不好,宋玉对此当然是知道的,也很为四阿哥不平,但以她的身份,却没有一泄怒气的资格,更何况以孝道论,四阿哥对德妃也只能是恭顺的,所以宋玉觉得,与其去做无谓的不满,不如试着看看能不能将他们母子间的关系加以缓和,而德妃的态度,让她觉得此事也并非是完全不可行的,自己所讲的四阿哥对她如何孝顺,如何在私下里时常表示出对她的关心,也还是能让她有些欢喜之意的,甚至还引得她对四贝勒府里的事儿多问了几句。
当然宋玉在回答时,也加了提防,以防德妃是要借此了解四贝勒府的机密,但她问的都是些平常的事儿,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总体来说,此次会面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宋玉也希望这个良好的开头,能让自己的打算可以成就,宋玉并不会象李氏那般做什么偶遇之事,得益于这个时代的早晚请安,她并不愁见不到四阿哥,而如何能留下来,与他做单独的叙谈,却需要一个很重要的理由。
你说用牛身上的痘苗种到人身上?四阿哥知道宋氏留下来,必又会有稀奇的东西拿出来,却不想她说出的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儿。
是,宋玉点头说道,我听说放牛的人家,受过牛痘的传染之后,就再不会染上天花了,想来应该是有效的。
宋玉本来没想这么早就把牛痘的事儿说出来的,因为康熙正在推行人痘,也为此很是自豪,如果四阿哥弄出了更为有效和安全的牛痘,只怕会惹来猜忌,可是他既选了自己为侧福金,自己总该要有所表示才能服众,要提高四阿哥对自己的重视度,所拿出的东西,也必得够份量,又有,自己对牛痘之事所知也仅限于表面,需要一定时间的实验才能推广,若是说得晚了,使得自己将来的孩子有所危险,那可就懊悔不及了。
至于可能会给四阿哥带来的猜忌,只要自己提前把话点到,想来四阿哥总是有办法规避的。
可四阿哥现时却对宋玉的话很有置疑,挑起了眉问她道,你听说?你从哪里听说的?记不清是哪次到我娘家庄子时听到的了,宋氏将已经想好的借口说出来,以前也没在意,听说三贝勒家的四格格没能挺过种痘,我才忆起来。
你不是以前的事儿全都忘光了吗?四阿哥眼光一闪。
刚开始是这样,宋氏对此问题也有准备,近些日子才慢慢的想起一些,只是过于零碎,值不得什么,我也就没跟爷提起。
能想起一些也是不错,四阿哥点点头,一会儿叫大夫去给你看看。
是。
宋玉答应一声,又再接回之前的话,那牛痘之事,我只是听说,具体要如何做才能见效,却是并不清楚的。
不清楚就算了,四阿哥很随意的说道,现在已经有人痘了,效果也不错,犯不着再去折腾这个。
人痘是不错,宋玉没想到四阿哥居然全无兴趣,想想也是自己话没讲明白,可是却依然有抗不过去的,若这牛痘能有更好的效果,也能更安全,对咱们大清也是一大帮助。
你不是说,对牛痘的事儿并不清楚吗?四阿哥奇怪的看着宋氏。
我是不清楚,宋玉小心的措词说道,只是听说了三贝勒家的四格格之事,我有些吓着了,再想到其他的皇子凤孙们或也有没抗过的,心下就更是担心,也想着若是能有更好的,也更安全的避痘之法,对爷、对大清都是福气,而想着想着,不自禁的就想起了这件前事,说不定这也是上天所给的提点,否则为什么我旁的没想起来,偏就想起这个了呢?四阿哥听宋氏连上天都说出来了,眼光一闪,神色却是不动,语气也依旧淡淡的,你留下来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儿?宋玉没想到自己认为最大的倚仗,也是对这个时代最大的改进,却居然没得到四阿哥的重视,心下自然有些沮丧,有心再想劝说,想到前车之鉴被搁置的那几年,就决定不再造次了,最多让娘家人先试验起来,成了侧福金之后,与娘家的来往也方便些了,而以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话,他们肯定是会重视的。
决定将牛痘的事儿交给娘家了,宋玉对四阿哥却还有别的事要说,不是,牛痘的事儿,是我借这个机会禀明给爷知道的,我留下来主要是跟爷说说去给娘娘请安的经过。
出什么事儿了吗?四阿哥微一皱眉。
没有,宋玉忙摇头道,一切都很好,只是娘娘有话让我转给爷。
儿子恭听额涅教诲。
一听德妃有话,四阿哥赶紧起身肃立着聆听。
娘娘说,宋玉转述着德妃的话,早听说你府里规矩严谨,只是什么事儿过了都不好,待人宽和些,方能显主子仁厚,这也是皇上一贯的教导,你媳妇在这上面做得也还不错,现如今有了侧福金,她也更有帮手可以好好辅佐你,你也要听劝,不要总忙于他务,为皇家多开枝散叶,也是一份功劳。
儿子谨遵额涅训诲。
四阿哥恭行一礼。
宋玉代德妃受了,又马上去侍候着四阿哥坐下,爷,娘娘到底是您的生母,对您就是关心,听说您私下里总惦念着她,就很是欢喜,知道您办起差来就不顾身体,也很是担心,又因为您性情严肃,被许多人远避,心下很是焦急。
这些是你告诉她的?四阿哥看着宋氏问道。
我只说了您私下里常会惦念娘娘,宋玉怕四阿哥误会,忙解释道,我觉得,爷本来就是纯孝之人,自当让娘娘明白,这样她也会高兴。
行了,你退下吧,四阿哥垂下眼睛,淡淡的说道,以后没我的话,你不要再自作主张。
不管宋玉说了什么,只要说了,在四阿哥看来就是错,在德妃点名非要见她的时候,四阿哥就已经提醒她一切按规矩去做了,结果她却还要多嘴多舌,孝心当然是不需要瞒的,可是在亲生母亲这儿,自己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说得多了,会让她发烦倒是一定的,这一回反了常态,还不一定是为了什么呢?宋玉被利用了却还不自知,居然跑到自己这里来居功,实在是不知所谓。
宋玉此时心下也是凛然,听了四阿哥的话和语气,她知道自己又做错事儿,又急进了,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很倒霉,为什么在清穿小说里常被阿哥们欢喜的桥段,到了自己这里就不管用了呢?自己明明是想为四阿哥好的,明明是要帮着他的,他为什么就总不领情,反而为此而冷淡自己呢?自穿越到这个时空之后,宋玉憋闷坏了,虽然在现代她也不是个愿意四处走的人,但也不至于每天关在院子里,没网络没电视没娱乐的,而身份又是低人一等的妾,成天奴才来奴才去的请安立规矩,好不容易进了侧福金,与四阿哥的关系却还是没有大的改进,自己说出的话,行出的事儿,不是被他无视,就是惹他不满,倒是四福金时而会为自己说几句话,却又很难说是不是猫哭耗子。
闷气积压久了,自然就很想释放,宋玉此时就是这样,她很想发发性子,跟四阿哥大吵一通,可是理智却提醒她不能这么做,否则就真有可能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于是强压下心头的郁结,对四阿哥行礼做了告退。
主子。
等在外面的春儿见到宋玉出来了,忙迎了上去。
宋玉压着嗓子对她说道,什么话也不要说,我们回去。
春儿刚一愣,就见宋玉已经快步走出去了,忙赶紧跟上。
宋玉闷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着,步子越迈越快,到最后几近于小跑了,终于回到了自己地方,她一头追进了卧室,摔东西声响太大,也容易引起注意,于是将被子取下来,一拳一拳的狠命砸去,用力之猛,将头发都弄散乱了,簪钗也掉落了下来。
一直将手都砸疼了,宋玉胸中的闷气还是未解,目光扫处,看到秋儿端进来准备给她梳洗用的水盆,几步过去抢下来,从头上一倒,将全身淋个透湿。
主子,春儿和秋儿都吓傻了,跟进来的嬷嬷也惊到了,急忙吩咐道,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站住宋玉暗哑着声音说道,不准去屋里一干人等大气都不敢出,自然也没人回话。
我没事儿,宋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连着再吐出两三口,这才全身放松了下来,只是走得急了,觉得有些热,春儿秋儿帮我更衣,其他人去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下人们这时也看出宋玉是心情不好了,脑子应该还没大问题,这才放了些心,按照吩咐该侍候更衣的,该去准备热水的,都另自忙起来。
只是宋玉被这暗火一攻,又被水一激凉到了,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于是再不想请大夫过来,宋玉也拦不住了,更何况她也没想拦,虽然穿得憋屈,可她还想活着呢,谁知道真要是死过去,是能回归本土,还是要灰飞烟灭。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我添了不少乱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我添了不少乱宋玉经过此次的打击之后,再次沉寂了下来,李氏心中虽然暗自称意,可想到自己之前一样遭遇了铩羽,也就没敢再去行什么偶遇之类的事,宋氏和李氏都安分了,钮祜禄氏和耿氏就更是只管安静的窝着过自己的日子,李嬷嬷的管事工作也因此受益,少了许多想象中的麻烦。
四贝勒府里虽略有微澜,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平稳,讷敏在外面也很是顺利,八公主的紧张和茫然已经褪去,皇家的高贵庄重与性情的温婉揉到一起,形成了她独特的气质,接人待物时落落大方,应对处事上有张有弛,初开始还稍有的滞涩,也渐趋于平和自如,眼见着妹妹的变化比自己希望的还要好,十三阿哥欣喜之余,对讷敏的感激也更深了。
五公主温宪和硕公主也觉得不虚此行,她原本就知道自己的嫂子是有本事的,此次之后才更加有了体会,以前她也常与嫂子同处一种场合,只是没细致观察过,也就错过了嫂子的真正高明之处。
对皇家人来说,要做到以气势压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自己也早能做到由内而外自然散发,可嫂子却是可以将自身的气度收放自如,随场合环境而变,或高贵,或内敛,或亲切,或端肃,不管采取的是何姿态,总之都是最合适的,对此,温宪也不能不自叹不如,而承受着她的关心,又看到她对八妹的悉心教导,又另有了一分感动。
讷敏对自己这次的收获也是很满意的,十三阿哥的托付她没辜负,温宪也平安的带回来了,皇太后见温宪的精神比走时还要饱满,神情间很是欣慰,康熙对此行的圆满也提出了表扬,只是德妃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在永和宫里说的话也是不阴不阳的,不过,她是惯常如此的,讷敏也不觉得很奇怪,更加不会为此影响到即将回家的喜悦。
而在听了李嬷嬷讲述自己不在府中时发生的事情,讷敏才明白德妃的态度所为何来,也为宋氏的表现而微皱起了眉,她这些日子表现得如何?自那次吓了人之后,倒是没再发作,李嬷嬷回答道,只是就那一回,也够呛了,她倒是下了令不让往出传,可有李格格在,又哪里能瞒得住?奴才听到后,也压下了不许再说,只是却难免下人们一见到侧福金的影儿,就都赶紧尽量避开来,这也难怪他们,谁知道侧福金会不会又再次发作,大家也是怕自己在场会受了牵累。
找太医来看过了吗?讷敏问道。
侧福金发热后第二天一大早,奴才就差人拿了爷的贴子去请了太医过来了,李嬷嬷禀报道,说是受了些风寒,并没大要紧,歇一歇就好了,奴才也悄悄的问了失魂症的事儿,还是说只能靠自己恢复,并没有什么太有效的办法,只是下人们总这么人心惶惶的也不是个事儿,奴才有一个拙见,是不是让侧福金到别院静心调养一段时候,说不得就好了。
这事儿等我想想再说。
讷敏并不很想这么办,有宋氏这个让爷不待见的侧福金在府里,对李氏也能起到压制的作用,况且她也知道,宋氏并不是发疯,她是在见过四阿哥之后才发作起来的,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受了什么打击,就不知四阿哥到底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四阿哥对讷敏的询问很是不以为然,是她进宫多嘴多舌,又异想天开的说要拿牛痘替换人痘。
听四阿哥简单的将宋氏做的事情说了,讷敏对她在德妃面前的多嘴并没有怎么在意,若不是四阿哥已经明确表示出了反感,若不是不想让人觉得四贝勒府没有上下规矩,讷敏还真想让她去努力,去努力改善四阿哥和德妃这一对母子间的关系,看她怎么碰得头破血流,自己两辈子已经认清了不可能的事儿,也真亏得宋氏有这个信心。
引起讷敏重视和在意的,支是四阿哥认为是异想天开的牛痘之事,身为一个母亲,对人痘的并不绝对安全,自然是有担忧的,弘晖和弘昐种痘时,她就一直提着心,而弘晨还没种过痘呢,若是真有一个比人痘更安全、更有效的方法,她当然是很乐见的。
不过同时,讷敏也想到了这件事若是真能成,会有什么隐患,汗阿玛在人痘的研究和推广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也为之而自豪......讷敏的话还没讲完,四阿哥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信她的话?我不是信她的话,讷敏摇摇头,我只是想到在此之前,她想出的东西还都是可行的,以牛痘替换人痘,听着虽然不可思议,却也难说就一定不行。
人痘是很好,但也确实有其危险存在,若是能有一种更安全的法子,大清就更有福了,而咱们那还没种过痘的三阿哥,以及他之后的弟弟妹妹们,也能一并受益。
我想到你会这么说了,四阿哥笑了笑,只要是为孩子好的,你是怎么都要试一试的,其实,我虽认为这是异想天开,却也派人去养牛的人家问过,结果倒也不是那么无稽。
我也想到爷不会随便就将这事儿扔到一旁不管了,讷敏也笑了,既然查过之后,结果不是那么无稽,那爷接下来是不是准备要着手一试呢?是对咱们孩子,对大清有益的事儿,当然是要试的,四阿哥点了点头,只是在没成之前,此事还需保密。
这是自然,讷敏知道四阿哥既然决定要试了,就会把后续的事宜安排得当,但还是提醒他道,另外,宋妹妹那边,我觉得也该注意些,我怕她见爷不信,会找人去试过再来跟您说话。
听说在前些日子,她娘家的人曾经来过府里。
若真有此事,我自会勒令他们马上停下来,四阿哥微皱起眉,又有些发烦的说道,本来还觉得她安分些了,没想到却还是上不了秤盘。
她应该也是想帮爷。
四阿哥已经对宋氏恼了,讷敏犯不上再去添油,倒为她开脱了一句,事儿确实也是这样,只是帮的方法不对,也就得不到别人的领情。
帮?四阿哥果然冷哼一声,她是帮我的,帮我添了不少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说过了宋氏的事儿,四阿哥又告诉了讷敏一个消息,汗阿玛命我去暂安奉殿致祭。
咱们这倒是轮上班了,我刚回来,爷又要出去了,讷敏稍愣了一下,摇头一笑,又问四阿哥道,还有谁同去?虽然记不大清了,可按时间推论,这次应该与前几年一样,只他独自一个皇子前往的。
官员自然是有些的,果然四阿哥说道,兄弟间就没别人了。
知道了,讷敏点点头,我会为爷打点好行装的。
还有,四阿哥又说道,在畅春园周围建造房屋之事,汗阿玛也批下来了,赐的是赐北新花园迤东的空地。
好啊,讷敏马上笑道,改天爷有空儿了,带我去看看,若是能赶紧动工就更好了,早建好了,等汗阿玛再住到畅春园时,爷也能离得近些了。
再急,年前也是不能动土的,四阿哥笑了笑说道,不过,只去看看倒是使得,在我出发前,会安排的。
这块地方,好自然是极好的,讷敏看着眼前的空地,微皱着眉对四阿哥说道,只是似乎窄狭了些吧?前世康熙赐的就是这块地,也和前世一样批了七个阿哥建房,除四阿哥之外,还有三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大阿哥年长,参与政事早,在附近已经有屋子了,不用与他们挤到一处。
若七家都在这里建房,是不大够,只怕要有人另外选地儿了。
四阿哥举目间已经将周边的环境打量完毕,又问讷敏道,你怎么看?是想在这儿,还是在别处另选?在哪儿都好,只要临着畅春园近,方便爷听政和禀事。
讷敏笑笑,在前世他们就是留在这里的四家之一,三阿哥、五阿哥和七阿哥则另外选了地方,今生讷敏对此也不想去改变,这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
我看着离河边近的那处不错,汗阿玛也常在附近游逛。
四阿哥指给讷敏看,又比划着临近处,十弟可以在这儿,这样两府虽然门不是并列,花园却是相对的。
爷的眼光从来都是不错的,讷敏一笑,四阿哥指的正是前世他们建房的地方,而他为十阿哥所选之地,却原本是九阿哥的,虽然此时天凉,却也能想象出到了春夏之日会有如何的秀丽景致。
四阿哥点了点头,又说道,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讷敏知道四阿哥已经将这处做为一个选择了,也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是没有人与他们相争的,因此与四阿哥四处看时,心情也很是放松和无所谓,一眼见到前世三阿哥房屋所建之地,心中趣味一起,还伸手指给四阿哥看,爷看那里如何?好象不错,走,过去看看,因为离着有些距离,四阿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感觉还不错,等到了近处,就更觉得好了,这里与之前我选的那处差不多,互相之间离得也不远,又很清净,没有坟冢,那边荒废的明朝贵戚园林,还可以加以利用......讷敏见四阿哥大有越看越喜欢的意思,忙笑着插言说道,看来爷对这个地方也比较喜欢了,可见得我还是有些眼光的,只是两处地方总要有个首选,当然还是爷选的更好些,毕竟那是汗阿玛赐下来的呢,总比这不知是由谁所有,还要花时日去买下来的强。
汗阿玛所赐之地当然是首选,四阿哥却说道,这里可以留给老十三,以防他将来要用时没有好地方。
讷敏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己一个好玩,就将三阿哥的房子给弄没了,只是,这样做也有问题,老十三不在此次被允准建造房屋之列,若提前备下地方,只怕汗阿玛知道了会不喜,当然可以先落到咱们这儿,可若是兄弟中有人来找咱们相让,也不好太推辞。
先落下来再说,四阿哥想了想说道,这周围这么多地方呢,也未见得就一定非看好此处。
可三阿哥就是看好此处了,听人来禀报说此地为四阿哥所有,也是一怔,你没弄错吗?奴才不敢,那下人赶紧声明,奴才问得很清楚,那里确实是四阿哥的地方。
三阿哥一皱眉,老四这是在做什么?他不是已经在汗阿玛所赐之处选中地方了吗?怎么这里还占着?备车,我去四贝勒府。
爷,下人忙提醒着三阿哥,四贝勒扈从皇上南巡去了。
对了,三阿哥坐了回去,自己都气忘了,他是被点入扈从之列了,还有四福金,也跟着一同去了,也就是说,四贝勒府现在没有主事的了,虽然有个侧福金在,却肯定是做不了这个主的,长吏就更不可能敢自作这个主张。
这边想着四阿哥府里的长吏,这边三阿哥自己府里的长吏就进来了,禀报着他道,爷,内务府又来人了,说现在正是砖瓦木石雇工价贱的时候,咱们府里的建房之地若是选好了,他们就可以绘制图样,与其他府里一并建造起来了。
着什么急?三阿哥瞪了长吏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选好了,自然就告诉他们了。
你们先下去吧。
三福金这时候过来了,先将屋中的其他人打发出去,才问三阿哥道,怎么了,爷?还不是老四,三阿哥语气里还带着怨气,咱们之前不是看中水磨闸东南的那块地方了吗?那里本来是明珠的三子揆方的,现在却已经是老四的了。
四弟?三福金也是一怔,不是说他在汗阿玛赐的那处选了一块地方吗?就是说这个,三阿哥更愤懑了,他已经选好地方了,却又来抢咱们的。
要不,爷给四弟写封信吧,三福金提着建议,跟他说咱们很喜欢那块地方,我想四弟会相让的,毕竟他不可能在畅春园附近建两处屋子,会多弄这个地方,只怕也是象五弟那样,是为子孙记,爷跟他好生商量,他应该会同意的。
来不及了,三阿哥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只要看好了地方,要弄过来是很容易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个岔头,现在内务府那里催得紧,其他处早已经绘制好图样了,就差咱们不能开工了,若我往南边写信,再等老四回信回来,即使他能同意,时日上也还是太拖了,汗阿玛知道了,只怕不会高兴。
既然爷想得清楚,那就选另一块地方吧,三福金笑笑说道,其实那处也不错。
比这块还是要差许多的,三阿哥还是有些悻悻,这老四,怎么也不说学点好?跟着老五买地,是要当地主吗?四阿哥不知道三阿哥正在抱怨,但他此时的心情也不很好,事隔多年之后,能再次被汗阿玛点为扈从,他当然是很高兴的,可沿途见了吏治上的弊端,他又觉得很不舒服,好比那个张鹏翮,也算得是个名吏了,面对汗阿玛询问河工事宜,也只会说些个空洞的赞誉之词,对具体的事宜全然不懂,倒说什么事关重大,所以请皇上亲临阅视,亲自决定,实在是可恨。
除吏治之外,其余事情也不能让四阿哥展怀,先是康熙考较扈从的小阿哥们,觉得他们皆不明文义,生疏而不流畅,认为这全是徐元梦不尽心教诲所致,于是下令回京,着将徐元梦革职,并当着全体阿哥之面,由乾清门侍卫杖笞三十板。
四阿哥不能说汗阿玛做错了,但对这个徐元梦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人其实是有才的,但却屡次被汗阿玛惩处,虽然说皇子之师与民间夫子有所不同,但这般降低他的威信,只怕会让他在以后教习时更加诚惶诚恐,对小阿哥们来说,也难讲是好事还是坏事。
讷敏却知道四阿哥其实是很讲究遵师重道的,他登基之后,为皇子请教习,都是让皇子行礼相拜,只是她也不能去数落康熙的问题,只好略加担心的说道,汗阿玛让所有阿哥去乾清门,元寿和赐福肯定也在其中,元寿还好,赐福却还小,不知会不会被吓到?若这么点小事儿就吓倒了,他还能成什么事儿?四阿哥皱着眉说道。
非要见惯了血腥才算成事吗?讷敏摇了摇头,罢了,其实我也知道,当着阿哥们的面儿,侍卫们也是不敢做得太过的,我也不过是白操心而已。
既知道是白操心,就别操心了,四阿哥说道,他们在京城府里住着,你临行前又安排得周周全全,不会有事的。
爷让我别操心,讷敏越看越觉得四阿哥不只是因为徐元梦的事情而烦恼,那您又是在为什么事儿操心呢?我没操心,四阿哥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子好象有些不大对。
不大对?讷敏疑惑的问道,爷指的是?我也说不太出来,只是一种感觉,四阿哥皱着眉说道,感觉太子好象有些紧张,又有些焦虑。
讷敏虽然知道太子明年就要第一次被废了,但与他却没多少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不过,她相信四阿哥,四阿哥的直觉一向很灵,他既有了这样的感觉,这里面肯定就有事儿。
还没等讷敏再细问,就有人来报,十三阿哥过来了。
快请进来。
四阿哥出声吩咐道。
说起来,这些日子见老十三,倒是见得少了,讷敏微笑着说道,也不知都在忙什么?我这不就来跟四哥四嫂请安了嘛,十三阿哥在四阿哥这里从来是不需要通传的,所以进来的很快,见到四阿哥和讷敏的面,马上行下礼去,给四哥四嫂请安。
坐吧。
四阿哥让了坐。
老十三,讷敏则对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你喜得贵女,我还没好好恭贺呢。
多谢四嫂了。
十三阿哥对讷敏笑着拱了拱手。
讷敏看出了十三阿哥此来是有话与四阿哥说,于是就找了个借口离去。
四哥,你说对了。
十三阿哥等屋内的下人也被四阿哥摒退之后,才开口说道。
什么事儿我说对了?四阿哥却有些不明白十三阿哥的话。
你不是觉得太子好象有什么事儿吗?十三阿哥说明道,我暗地里查过了,他确实是有事儿,他居然派人骗买苏州女子。
老十三,四阿哥正起脸色,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儿?你居然暗地里去查太子,万一让人知道了……这事儿确实是好险,十三阿哥打断了四阿哥的话,我暗地里查太子,却发现了还有人也在查他。
是谁?四阿哥皱起眉。
是王鸿绪。
十三阿哥回答道,他应该是受了汗阿玛的旨意。
汗阿玛?四阿哥的面色更加严正了,老十三,太子那边的事儿,你再不要去沾了,也再不要去查什么。
我知道,十三阿哥点头说道,自发现汗阿玛也在查太子之后,我就赶紧收回来了。
这里面不只是汗阿玛的旨意,四阿哥却摇着头说道,王鸿绪,是老八的人。
是八哥的人?十三阿哥一愣,旋即就有所悟,这就难怪了,我说汗阿玛怎么突然想起要查太子了。
不管怎么样,四阿哥叮嘱十三阿哥道,太子还是太子,是储君,你心里要有数。
四哥放心,十三阿哥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胡来的。
太子会不会胡来?讷敏在听了四阿哥转述的从十三阿哥那儿得来的消息之后,出言问道。
你指的是哪方面胡来?四阿哥反问道讷敏。
就是受了压力之后,会不会一时头脑不清楚啊,讷敏说明着自己要表达的意思,爷还记得去岁我去为八妹妹送嫁时,宋氏受凉那回吧,听说就是因为爷对其有所教诲,她一时懊悔,以致心神不宁,从而险些引发了旧疾。
当然,太子是没有旧疾的,可是爷之前也说他现在很紧张,很焦虑,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想岔的。
有可能会这样,四阿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也不能去劝太子。
您当然不能去,讷敏忙接过四阿哥的话说道,太子是太子,您是您,我知道您尊他为储君,可储君毕竟只是储君,您可不能为他做糊涂事。
放心吧,我不会的,四阿哥看了讷敏一会儿,然后一笑点了点头,我是汗阿玛的臣子,最要也是唯一要忠的,是汗阿玛。
我知道爷必是这样的,讷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到底还是有不放心。
爷才知道我在意您吗?讷敏抿了抿嘴。
我当然早就知道,四阿哥捏了捏讷敏的鼻子,但却很愿意听你说出来。
我在意您,很在意,非常在意,相当在意,太在意了,讷敏一边说,一边从四阿哥的手开始往上吻着,一路吻到了他的脸上,又附在他的耳边说道,爷,我对您和孩子们的在意,超过任何一个人,你们若是有了什么,比我自己有什么,还要令我伤痛,所以,您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保重自己,无论是身子的健康,还是自身的安全。
我会的。
四阿哥的气息渐粗。
对八弟,讷敏微微皱起眉,爷也要更加小心,他能对太子如此,对其他兄弟也未见得会存多少善意。
这个时候说他干什么?四阿哥在讷敏脸上的吻变成了惩罚性的轻啮。
好,不说他,说爷。
讷敏轻笑着,将头低下来,去吻四阿哥的喉结,我很庆幸我是被指给爷,非常非常非常庆幸……四阿哥把着讷敏的身子,将其向上一抬,又翻身一压,嘴唇落下来的时候,正好能与她唇齿相依,而当他的吻越来越往下行,随着讷敏的衣服被揭开,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重,低低的声音在嗓子里发出,我也很庆幸。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新一轮秀女分配第一百四十章 新一轮秀女分配康熙四十六年,虽然不是康熙四十七年,却也还是有些事情如前世一般的发生。
象是四贝勒府在畅春园北面所建的园子已经初具形状,若不出意外,等到四十八年,康熙就会将其题名为圆明园,而这个园子,也将是雍正处理朝政的御园,当然,那时候它的面积就远不是这时候能比的了。
还有,十三阿哥的岳父马尔汉依旧在这一年被迁为了吏部尚书,十四阿哥也依旧保持着他的添丁旺势,在这一年中又得了两子一女,不过,他的旺势也就保持到此为止了,前世在此年之后,十四阿哥连着有三十载都再无所出,此中原因讷敏并不知晓,却也丝毫没有想要去改变的意思。
再有一则,是跟讷敏自身有关的,在四阿哥被封为多罗贝勒九年之后,她也被册封为多罗贝勒嫡妃了,当然,她早就已经是了,也一直在享受着这方面的待遇,只是一直到这一年才得发放册宝而已,与她同时受封的还有三福金、五福金、七福金和八福金,看来康熙不只在封嫔妃时爱行集体之事,封儿媳妇也是一样。
讷敏的册文上所写的字句与前世差别不大,不过就是赞扬她出身名门、贤淑宽厚等等,其他福金也都差不多,只八福金比较特别,孝敬为先,处贵无骄,这八个字,怎么品怎么就感觉其中蕴含着劝诫的意味,而开头第一句就指出的封妻要以其丈夫之爵,给与相应恩殿的话,更是发人深思。
这样的册文对八福金来说,肯定是一个打击,但对八阿哥则未必,妻子受到啧责,他做丈夫本应该也觉得脸面无光,可于此同时,他的生母却由嫔进到了妃,又会让他觉得康熙这是在看重于他,前世一废太子时他之所以会表现得比较急进,与此时受到的鼓励应该也是很有些关系的,当然这也是有鉴于八阿哥早就有这个野心,而除了子嗣问题之外,他的一切动作进行得也都比较顺利,这才让他心气儿有些发飘。
康熙四十六年,也有些事是前世没发生过的,其中之一,就是新一轮秀女的分配,前世武氏和郭氏就是在这个时候入到四贝勒府的,今生这两个人也没变,只是又多了一个乌雅氏,也就是德妃的娘家人。
对宋氏的事儿,德妃的心里一直有气,没能按所想的那样,使她成为自己的内线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据说她被自己召来见过一面,回去之后当天夜里就生了病,这明显就是对她和自己相谈欢在表示不满嘛,那些认为自己对老四有所苛待的人,怎么就不看看他是如何对自己的?世间又哪有儿子是这般防着额涅的?老十四就从来不这样,不等自己问,他就什么事儿都说了。
德妃本想再叫宋氏进来给她撑腰,可四阿哥和从塞外回到京里的讷敏都说,宋氏那次的生病引发了旧疾。
宋氏的旧疾是什么?是失魂症,是脑子里的病,他们这么说了,德妃还哪里能再说让宋氏进宫来?即使明知道这是儿子和儿媳妇的借口,却还是不能落了这个口实,也防备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得承担全部的责任。
四阿哥这般有自己的主张,德妃的心里也越发不能放心,这个儿子与自己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别看他面儿上总是一派恭敬的样子,其实主意正着呢,对自己的吩咐也时常会阳奉阴违、敷衍以对,他的媳妇也是一样,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一般样的面憨心刁,只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又会不会对十四阿哥不利,自己总得要有个数才成,宋氏不成就不成了,看她那个样子,对老四还是挺忠心的,也未必能帮自己多少。
讷敏看着这个今生多出来的乌雅氏,虽有提防,却并不会如临大敌,注意当然是要注意的,但也只需和对其他人差不多就行,她若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四阿哥的人了,与四贝勒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她坚持着非要行那吃里扒外之事,讷敏也不介意立一立威。
而乌雅氏心里也有自己的合计,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的尴尬,本来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若是换了其他地方,以她这样的身份,原本是要被高看一眼的,可在这里,却非常有可能遭遇冷落,乌雅氏也明白德妃的做法很是荒谬,她也并不想损害四阿哥的利益,只是具体自己要怎么做,还得看日子过得情况再定。
讷敏此时的目光却已经转到武氏这儿了,她在此次赐给四阿哥的女子中,虽不比乌雅氏惹眼,却也是有一定出身的,她的父亲是武柱国是知州。
逐径探幽涉景奇,攀萝扪葛不知疲。
回溪宛转湍流激,复岭逶迤堕石危。
倚仗瘦筇腾绝壁,凭依轻屧度嵚崎。
留将薜荔除榛莽,指引游踪识路歧。
讷敏微笑着吟道,你父亲是个有造化的人。
讷敏吟诵的这首诗,是康熙于四十二年南巡时所作,那时候武柱国还是知县,因为披荆斩棘的爬山为康熙做向导,得赐此诗于扇上,而后官位自然也跟着升了。
福金说的是,武氏恭敬的说道,奴才父亲确实是时常感慨自己能有此福运,皇上的恩典也时刻牢记在心。
讷敏一笑,这个武氏其实也是个不简单的,前生未生有一儿半女,却与宋氏一同被封为嫔,比站在她身边的郭氏要强多了,她到死,也只是个贵人。
人,你们都见过了,等到这三个新进府的人与宋氏等人见过礼之后,讷敏微笑着说道,自此之后,你们也是这个府里的人了,就不要再拘谨,也不要被外面的话吓着,我们这儿的规矩虽严整,却并不严苛,所有的也都是围绕着一点,那就是绝不能有损于爷和这个府的利益,守住了这一点,其他的就绝对不难做到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出自己的风采第一百四十一章 当出自己的风采错非是年氏,其他的女子都不会太让讷敏注重,即使有着重生际遇的自己,自信不可能再让她兴起许多波浪,可是前世吃过的亏,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忘了,更何况,年氏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其父兄在朝中的情况也必将得到四阿哥重视,再加上她本人也有着不能否认的聪明头脑,这一切都是不可以小觑的。
不过,离年氏进府还有些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谨慎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废太子,前生四阿哥虽然平安的度过了,十三阿哥却栽了,从深受康熙宠爱眨眼间变成了被厌弃,从此一沉寂就是十年,直到四阿哥登基之后才得以崛起。
讷敏虽然知道这些,却并没打算去动这个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在那个时候,不管是情势,还是康熙的心思,都很是错综微妙,她首先要保的是四阿哥能如前世一般无恙。
至于十三阿哥,讷敏也想过了,觉得要摆脱他前世的命运是很难的,这些年康熙凡离京必带其同行的盛宠,已经为他招了不少的忌恨,即使是太子话语间有时都会带着些酸意,其他有野心的兄弟们自然更是会把他当成绊脚石,就算这次讷敏冒险勉强想办法让他能幸免不被陷进去,却难保以后他不会再有什么,更难说那样的结局比起前世来是好还是坏,倒不如先就此蛰伏起来,等到四阿哥成事之后,自可以一展抱负。
讷敏不想动这个格局,并不等于别人也不想,在她重生的这个世界里,还有一个人是知道先机的。
宋玉在那次受到打击之后,就再次沉寂了下来,但她的心并没有沉寂,相反倒是激起了斗志,并利用着这段沉寂的日子,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做了分析和总结。
宋玉认为自己所差的有几点,一是身份太低,即使现在已经升为侧福金也还是不够,在这个以妻为尊的时代,嫡福金才有着天然的优势,是即使丈夫不喜爱,也要尊重的人;二是母家太式微,不能引四阿哥加以看重;三是自己来得太晚,宋氏本来是四阿哥第一个有名份的女人,可原来的那个宋氏太蠢,在自己穿来时,就已经把这个先机给浪费掉了,从而也导致了自己为了弥补她的过错,而行事过急;再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四阿哥和四福金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给自己争取四阿哥的信任和看重造成了障碍。
劣势是一数一把,但优势也不是绝对没有,知道历史的走向,能占得先机,就是自己所拥有的最大的底牌和倚仗,而四阿哥的头脑也让宋玉很有信心,她相信四阿哥早晚会知道自己是真心为他好的,也终将会知道自己所做之事的重要,但这却要建立在她所做的事儿能有所成就才行。
宋玉做出的事儿不少,有一些也在为四贝勒府增加进益,但她知道单凭这个并不会让四阿哥有所看重,用拼音来节省认字的时间本来是一个好点子,可是现在所用的却并不是她所提出的罗马字母,而是大清自行编设的字符,其中并没有提及到四阿哥,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四福金倒是送了些东西过来以资鼓励,可那却不是宋玉所希望的结果。
而宋玉所认为的最大砝码、几经考虑才决定拿出来的牛痘,本应该是一项能改变大清甚至全世界的滔天功劳,四阿哥却是连试都不想试一下,宋玉想让娘家去做,他还严加了训斥。
宋玉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那样自己就真将一事无成了,自己穿越了一回,总不成只是为了过来沿续古代封建妇女的宿命,在后宅里老实的等着很有可能再不会过来的男人,守活寡的郁郁终老终死,这不是自己的命,自己并不介意当宅女,但却要当出自己的风采,而随着时光流转到康熙四十七年,宋玉的这种想法也越发得迫切。
康熙四十七年在九龙夺嫡中,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年份,看过许多清穿小说的宋玉,对此段历史知道的很多,也在琢磨着自己在其中都能做什么,她想过要挽救十八阿哥,但随即就放弃了,以她的身份和在四阿哥那里说话的份量,不管是让十八阿哥不跟去塞外,还是让随行御医们做足预防和治疗腮腺炎的准备,都是相当难做到的,更别说她还又想到,如果十八阿哥没夭折,那么一废太子就有可能不会被引发,如果太子没有被废,那四阿哥自然也就不可能登基为雍正了。
十八阿哥的命运不好改变,十三阿哥却是不同,他是四阿哥最好也最重的臂助,若是能让他免于危难,四阿哥绝不会再象牛痘之事那样不去重视的。
只是具体要如何达成这个结果,宋玉却是颇费思量。
历史上对十三阿哥到底是因什么遭到康熙的憎恶,并没有记载,清穿小说中对此的猜测也是五花八门,有说十三阿哥因为康熙的盛宠而起了别的心思,也参与去争嫡的,有说他是替四阿哥顶罪的,有说他是被陷害的,更有说是康熙借此在保护他的。
宋玉在将这些说法进行了推测分析之后,觉得被陷害的可能性还是最高的,而这个陷害他的人,或许就是三阿哥,大阿哥的镇魇之事,就是他举发出来的,大阿哥因此被圈禁了起来,太子又被废了,剩下的皇子中就以他为长了,而因为敏妃薨逝不足百日就剃了头,从而被降爵之事,三阿哥与十三阿哥的关系也一向不好,借着这个乱时候,在康熙面前上点眼药,也是极有可能的。
由于不知道三阿哥会从哪方面陷害十三阿哥,宋玉觉得十三阿哥这一次不去的最好,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十三阿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听自己的,若是四阿哥,哪怕是四福金发话,或许还有些可能,可是自己要想劝说通他们,也照样是不容易,而有鉴于上次出力没讨到好,宋玉决定这回先从四福金这里入手。
福金,宋玉给讷敏请安之后,寻了个机会留下来,拿出了一个木制的东西,这是我给三阿哥做的。
是什么?讷敏没接过来,只就着宋氏的手看着。
这叫华容道,宋玉挪动着那个木板里的画着各式人物的小木块,给讷敏讲解着玩法,就是要移动这些棋子,不许跨越,将曹操移到这里。
看着挺有意思的,讷敏示意一旁的李嬷嬷接过去,并笑着对宋氏说道,只是给三阿哥却不合适,且不说他还小,不会动这样的脑子,就他的那个暴急的性子,也玩不了这个,赐福倒是有可能会感兴趣。
二阿哥若真能喜欢,那就最好了,等我再给三阿哥做别的就是。
宋玉面上笑着,心下却是一晒,觉得四福金实在是太小瞧自己弄出来的东西了,华容道可是智力游戏界的三个不可思议之一呢,三阿哥的年纪和性子当然是玩不了的,二阿哥也未必,至于说感兴趣嘛,那可是老少皆宜的。
弄不弄东西的,都无所谓,讷敏笑笑说道,咱们没事儿就这么说说话也好,你常会说出一些妙语来,很是让人耳目一新。
那不过是我闲着无聊瞎胡乱想的,宋玉也笑着说道,福金愿意听就最好了,我正是一个话痨,也愿意多说些话的。
宋玉当然不是话痨,她会这样说,决定要这样表现,只是因为她想借此将自己与四阿哥的距离拉近些。
话痨?讷敏也知道宋氏的话有假,这么多年了,我倒不知你还有这个性情。
以前我是怕爷和福金听了生厌,宋玉笑着解释道,故而竭力加以克制,现如今知道爷和福金其实都是宽厚的,自然也就不需如此了。
原来如此,讷敏想看看宋氏到底想搞什么鬼,遂点头笑着道,那你就随意的说吧。
听说十三爷那里又将要添丁了,宋玉在又讲了些杂语,开了几句玩笑之后,才以一副闲话的不经意语气问道,他必也是高兴极了,此次只怕未必再会跟去塞外了吧?高兴当然是高兴的,讷敏心下一愣,随即又马上恍然,宋氏既然也是知道一些先机的,那么在马上临近到那个要紧的时候,会有所想法也是常理,只是希望她不要多生事端,添丁是好事,就是我们也替他高兴的,只是却没有为此就耽搁正事的理儿,十三弟妹怀身子那会儿,他也是照样扈从不误的。
那倒是,宋玉也知道那个理由不足以让四福金去劝说十三阿哥留在京里,十三爷一年到头在京也没多少时候。
爷们在外面的事儿,讷敏看了一眼宋氏,淡淡的提醒她道,咱们就别管那么多了。
我是看爷和十爷、十三爷交好,宋玉虽听出四福金语气中隐含的责意,却只做没听出来,继续往下说道,就想着若是他们能常在一处,爷一定会很高兴。
你这样说,讷敏以一副不经意的姿态和语气说道,倒好象是对汗阿玛的安排有意见似的。
福金此话,宋氏见四福金居然将事情上升到了这个高度,心下一惊,忙起身行礼,我实在是当不起。
既当不起,以后说话就要注意些,讷敏郑重着面色对宋氏说道,寻常百姓家,尚也有说话的忌讳,皇家就更不必说了,虽只是我们两个的闲话,可闲话,也一样是要有范围的。
福金说的是,宋玉做足了恭敬的姿态,是我愈矩了。
虽然准备了许多的话,却只刚起了个头,就全被堵了回去,但宋玉却并没有沮丧,她本来就知道这事儿的难度,虽然还是试了一试,可也没抱多大期望,现时被挡回来了,还有下一步可以走。
宋玉的下一步,是要直接点醒十三阿哥,同时也要引起四阿哥的警惕,他们两人只要有一人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事情也就能成了。
要想直接点醒,就必得要见到十三阿哥,好在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的交好不是假的,只要十三阿哥在京里,就肯定会抽时间来四贝勒府,而有了侧福金的身份,她是可以与四阿哥的兄弟们相见的。
十三爷远路回来,宋玉笑着说道,倒是没什么风尘仆仆。
到畿甸算什么远路?十三阿哥也回宋氏以微笑,只这么点路就风尘仆仆还得了?也是,宋玉点头赞同道,十三爷是凡皇上出行,都必扈从的,就这上面来说,想必太子爷也是很羡慕的吧?太子是要留京代为主政的,十三阿哥微有一愣,却还是笑着说道,身负的责任重大,自然不象我这个闲人可以偷些懒。
四阿哥的面色却淡下来了,讷敏也没想到在自己提醒过之后,宋氏居然还能如此,而且还是当着十三阿哥的面儿,心下自然是不悦。
宋玉在说这个话之前,就想到了会有如此的结果,但她却必须要说,她也知道这样会引得四阿哥再次的不悦,但她也相信,随着太子被废事件的发生,这份不悦很快就会过去的,当然,这番话说过之后,十三阿哥或许会因为有所触动,而找借口不再扈从,但也或许会依然故我,而不管他是找借口避开,还是依然故我,应该都不会影响到太子的被废,而到了那个时候,四阿哥和他自然会明白自己所具有的远见。
目的达到了,宋玉也很识趣的告退了,过不多久,十三阿哥也离开了,这时候四阿哥才皱眉问讷敏道,这宋氏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没头没脑的对老十三说那些话?我也不太清楚,讷敏摇了摇头,前几天她就曾问过老十三的事儿,我当时就予以了指正,她也认错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又会如此?前几天?四阿哥再问道,她都问什么了?老十三那儿一个格格不是怀身子了嘛,讷敏回想着说道,她问老十三是不是会不再扈从塞外。
又沉吟着,当时我虽然说了她,却没太理会,可结合着刚才的事儿看,却是有问题了,她这明明是在提醒老十三,不要再扈从汗阿玛出巡了。
真是可恶四阿哥的脸沉了下来,这个话是她能说的吗?说起来,讷敏声音放低了些说道,汗阿玛待老十三当然是好的,可这种好法,只怕也会给他招忌,这点我和爷早有过共识,老十三心里也是明白的,宋妹妹如此做法虽然不合规矩,但心意应该还是好的。
心意好?四阿哥冷哼着说道,她的心意,除了会惹出事来,还能有什么好的?爷,讷敏这时却微思着说道,您看,宋妹妹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什么会明知道爷会不喜,还要坚持如此这般?不用想了,四阿哥直接说道,把她叫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听说四阿哥叫自己过去,宋玉并不很意外,这说明他把自己的听进去了,可当四阿哥第一句话问出时,她却稍有慌乱了。
四阿哥问的是,你可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要阻止老十三。
虽然四阿哥这话问的直接而突然,但这都不至于让宋玉产生慌乱,她本来也想到过四阿哥会看出问题,她会慌乱,是因为四阿哥的眼睛现时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从自己穿越到这里之后,他对自己不满的时候多了,却还从来没这么看过自己呢,那目光的锐利程度,直可比得过测慌仪,在那样的注视下,宋玉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好象都要被看穿了。
事实当然不会是如此,宋玉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四阿哥是不可能猜出来的,除非他就是自己一直怀疑可能存在的另一个穿越者,可是从他的表现来看,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虽然与那些清穿小说中描写的存在很大区别,但她却能够肯定,眼前的这个人,百分之百、十成十的肯定是正版的、本土的、原装的四阿哥雍正。
既然四阿哥不会是另一个穿越者,宋玉当然就不可能把自己的离奇身份说出来,只摇摇头把原来想好的说词讲出来,我什么也没听说,我只是这么觉得,不是有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嘛,皇上的皇子那么多,却惟独十三爷一个人是每逢他出行,都必然扈从的,爷与十三爷交好,见他如此,只有代他高兴的,可别人却未必有爷这样的胸襟,招人忌是必然的,忌到一定程度,只怕就会有出手了。
宋玉说到这儿,将话头儿一顿,抬眼回看着四阿哥说道,我知道自己之前行事有误,惹得爷不高兴,我本来也想着躲得远远的,不再让你心烦的,可是想到十三爷若是出了事,您会如何的忧心,我就又忍不住了,即使这样做,有可能让爷对我更加不满,我也不悔。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也不信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也不信对宋玉倾诉的这一番衷肠,四阿哥却并没有感动,也没什么回应,只是继续用审视研判的目光盯着她看。
宋玉当然也知道四阿哥不是那么好打动的,自然也不会为些就沮丧,而是也回之以坦然的目光,来显示自己的真诚,可是时候一久,宋玉就有些坚持不住了,眼光开始闪烁,心里也越来越忐忑。
而四阿哥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脸色很漠然,语气很平淡,你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宋玉细品着四阿哥的语气,又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还是看不出他的心思,话语间也就有些含糊,其实还有许多,只是怕爷嫌烦。
若是和刚才说的那些差不多,四阿哥垂下了眼帘,不再看宋氏了,就不必说了,我确实嫌烦。
宋玉咬咬嘴唇,心下死忍,并自己劝着自己,四阿哥只是太多疑了,其实这也难怪,他是皇子,自小就生活在人和人互相倾轧的宫中,会有这样的性子是难免的,而接下来马上就要开始九龙夺嫡的狂潮,在这个敏感而复杂的时期,多疑也有利于他保护自身的安全。
宋玉虽然能理解四阿哥的多疑,可到底还是不愿意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更糟,爷,请您相信我,我是宁可伤害自己,也绝不会害爷的。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四阿哥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宋玉一眼,声音也没有起伏,只因为你才跟我说了谎吗?四阿哥有时候是会多疑,但却不是现在,现在他很肯定宋氏的话是假的,也清楚的知道,她必然是有事瞒着自己,什么老十三招人忌,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十三得汗阿玛宠爱不是一年两年了,招人忌的情况,也早就已经存在了,若说宋氏以前还可能碍于其自身只是格格的身份而不好开口,但自己请封她为侧福金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更何况还有讷敏去为八妹送嫁不在京、她可以更方便的跟自己禀事的机会,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直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开口。
当然,并不是有事早说就是对的,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自己有利的时机才更主要,可问题是,现在这个时机对宋氏来说,可并不合适,甚至还可以说是不利的。
在那次给额涅请安之后,自己对她的自作主张和自作聪明,已经给予了明确的警告,而就在几天前,自家福金也因她多问自己和十三阿哥的事儿加以了训诫,可她却宁可冒着会让自己和福金的双重不满和处罚,坚持着开口了,而且还是当着老十三的面儿开的口,若说这其中没有缘由,她不是知道了什么,那才见了鬼呢。
宋玉听出了四阿哥淡漠语气之下蕴含的不满,也仿佛看到了他平静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怒火,暗自感叹着四阿哥果然眼里不揉沙子,却也无奈着自己的这个实话,实在是说不得,否则也别说什么失魂症了,直接就可以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了。
虽然实话说不得,但宋氏对此却是早提前做了准备,面儿上显出一副惭愧又诚恳的神情,爷确实慧眼如炬,不过,我也没跟您说谎,只是话没讲完全罢了,爷既看出来了,我就全招了,前几日我蒙爷和福金恩准回娘家探视身体不适的母亲,见其已经有所好转,就发了童心,微服在街上略逛了逛,在闪躲一辆马车时,隐约听到了几句话,虽然不完整,但有几个字却还是听清了,那就是‘塞外’、‘对付’,还有‘十三王’,只是当时情况有些乱,转眼间就找不到那两个人了,我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也觉得有必要让爷知道,可又怕爷说我是捕风捉影,再加上我微服出外闲逛也是失了规矩,这才将前事隐去的,不想却惹得爷不快,我知错了,请爷降罪。
宋玉不怕四阿哥去查她的话,在她决定要挽救十三阿哥不陷入险地时,就已经在为自己的说词做着布置了,回娘家为母亲贺寿是真的,微服出外也是真的,街上有马车走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正好可以被自己加以利用,来听到一些对十三阿哥不利的话,。
听了宋氏解释了这么一大堆,四阿哥的神情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问话却变得更简练了,就这些?是,宋玉忙点头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全都告诉爷了。
爷信她吗?为了方便四阿哥问宋氏话而避开不在当场的讷敏,听过了四阿哥转述的话之后,问着他道。
你信吗?四阿哥反问着讷敏。
也不是没可能,讷敏微皱着眉沉吟,虽然有些简单,有些巧合,但事情有时候可能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巧的。
你这么说,其实已经是不信了,四阿哥点明了讷敏这话的本意,又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其实我也不信,她在回娘家探病时还有闲心微服出来,已经是不合理了,对皇子要有所不利,是多重大的事儿,哪里有在大街上就随便说起的道理?爷说的当然有理,讷敏笑了笑,旋即又重新皱回了眉,只是宋妹妹又是求着去探望其母的病,又是微服出外,在闪避马车后,还不忘让跟在身边的人四处找人,绕了这么大个弯子,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总不会是为了骗咱们好玩的?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咱们认为有假,其余的,她又坚持不说,情况如此不明,我倒想不出要如何应对了,爷看呢?讷敏本是打算不去改动十三阿哥命运的,也不是完全不改动,象是他的意志,尤其是他的身体,讷敏还是会加以关注的,并努力不让他象前世一般积下病根,以至英年早逝,让四阿哥伤痛不已,又因少了一个能为他分劳的人,而劳累更甚;讷敏所想的不改动,只是单指四十七年十三阿哥的这次劫难。
只是讷敏虽有自己的打算,怎奈宋氏却从中插进一杠子,经由她这么卖力的提醒,讷敏自然也不能假做忽视或不见的置之不顾,否则等事情出来了,就会显得被动了,而且就四阿哥的表现来看,他对宋氏说话不清不楚、遮遮掩掩的故作神秘肯定是很不满的,但对她提醒的事情,却还是重视的,讷敏自然也要顺着他的方向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顺其自然的好第一百四十三章 顺其自然的好情况不明,那就想办法让它明。
四阿哥冷哼一声,他确实对宋氏的话很重视,对讷敏之言就更赞同,宋氏提醒的事情再要紧,也需弄明情况,才好做出合适的应对之法,晚些时候再把她叫来,这回咱们一同问她。
好,我会安排的。
讷敏答应着,心下也为宋氏搅乱了自己的计划而有些着恼,又为自己大意之下没能早做防范而有些懊悔,明明早清楚现在这个宋氏也是知道先机的人,明明在前些时候她就已经向自己打听过十三阿哥的事儿,为什么就没提起警惕,而只是简单加以训诫了事?现在好了,她直接当着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面儿说出来了,即使编出来的借口乍听起来象那么回事,实际上却是禁不起推敲,但其中所涉之意,却是让人不能不提起重视。
宋玉也很懊悔,在四阿哥高压的审视目光之下,她觉得自己一切的伪装都好象是被看穿了,到了此时,她自然知道自己此前为提醒十三阿哥之事所做的那些布置,必然是有疏忽的地方,而且也已经被人看破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自己虽然进了位份,到底不是嫡福金,对府内事务缺乏掌控,要出府也不很方便,能弄成那个样子,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极致了。
宋妹妹,坐着说话吧。
将屋中的人打发出去,又示意了李嬷嬷守在外面之后,讷敏对宋氏笑了笑,这么晚找你过来,还是因为你白天说的那些话。
是。
宋玉微颌了下首,她心中虽然已经觉得自己的说法出了问题,却还抱有期望,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所以并不多话,先看看情势再决定做何应对。
你今天说的话不少,讷敏稍敛起笑容,声音也带着些郑重,前后也互有不符,但总的意思是差不多的,如果爷和我的理解没有错,你想表达的是,有人要对老十三不利,而且是选他在塞外的时候?是。
宋玉还是只以一个字来做谨慎应对。
那你就说说看,讷敏盯着宋氏,你是如何知道这事儿的?我......宋玉犹豫着刚开口,讷敏就又发了话。
别再把你之前的那番借口拿出来说了,讷敏声音带着些许冷意,你应该明白,爷和我不会想再听到同样的话,这一回,你得说实话。
我......宋玉一皱眉,抬眼向四阿哥那边看去,只见他的目光幽深,心下不由得一凛,知道自己若再拿不出一个可以取信于他的话,就要彻底的被他所摒弃了。
只是那实话确实不能说啊,虽然这里的人爱迷信,又信佛又信道的,可被鬼祟上了身,却是要被烧死的,宋氏虽然崇拜四阿哥,认为他是一个明君,却并不认为他是个心慈手软的,而她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四阿哥的心目中并没有多重要的位置。
就现在来说,宋玉能想到的,如果承认了自己的来历,结果大概会有三个,好一点的是,四阿哥没信自己,只认为自己疯了,将自己或放到角落,或送往他处休养,基本上这一世就算是圈禁至死了,只是这种可能性比较低,四阿哥是想争夺皇位的人,自然不能有个被鬼祟上了身的侧福金的,哪怕是传言都不可以,所以自己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被无声无息的消失掉,而四阿哥若是信了自己,为了能掌握先机,倒是会对自己重视起来,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况且那样的重视里也会带着极深的戒备和忌惮,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大概就是自己的结局。
这三样的结果,宋玉哪样都不想,因此对自己之前的决定也就更加懊悔,想获得四阿哥的重视还有许多机会,十三阿哥这一次也只是会受到冷落,并没有性命之忧,等四阿哥登基了,他也还会被重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自己现在是逞的什么能?又凭的什么认为自己的那些算计让四阿哥没有怀疑?是,自己的那些布置并不怕人去查,也不会让人查到做假的痕迹,但人家需要用证据吗?福金现在可是任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将自己之前的话定性成不是实话了。
虽然懊悔了,但事情已经做到这儿,宋玉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坚持,实话是不能说的,改成是做梦所得,也与实话没大区别,想来想去,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娘家前些时候曾经死过一个侍妾,这事儿就按她身上好了。
爷,福金,宋玉站起身来,冲四阿哥和讷敏行了一礼,我之前确实是有所隐瞒,实在是这事儿太过离奇,不过,到了现在,我也不能再瞒下去了,其实是在我前次到娘家回来后更衣时,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藏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十三阿哥今年塞外有险’。
那个纸条呢?四阿哥一直都是由着讷敏去问的,这时候才第一次出声。
我当时吓坏了,宋玉很惭愧的说道,直接就认为是有人在害我,于是马上就将它毁掉了,等定下神来,想到其实应该留着给爷查探时,已经来不及了,而为弥补这个过错,我才寻了个借口跟爷和福金请求再回娘家一回,经试探之下,我父母对此事全无所知,倒是新近因病没了个侍妾,这让我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觉得必须要告诉爷,可又不想让爷知道我之前紧张做下的蠢事,所以才假借了在街上出现的混乱,不想我的一点私念作祟,倒让爷和福金多费了许多心神,这都是我的过错,请爷和福金责罚。
你确定,这回说的是实话?讷敏早知道宋氏不会讲实话,但对她这现编瞎话的能力也有些佩服,虽然这个话未见得能让四阿哥予以认同,却已经比之前的那个在街上听到的强许多了。
我对天发誓,宋玉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说道,如果这些话不实,情愿永受魂体分离之苦。
讷敏心下暗笑,这宋氏倒是会发誓,她本来就是魂体分离,否则也不会在现在这个身体里了,又抬头看向四阿哥,看他做如何表态。
四阿哥以摇头来表示自己的意思,他对宋氏的发誓之语虽然略微觉得有些奇怪,却想着这可能是她有失魂症的缘故,因为这个病症,她有很多事情都可能会被限制,自那次在额涅面前多嘴,自己再不让她进宫请安,以的就是这个理由,有鉴于此,在宋氏看来,魂体永远分离,应该也算是一个很重的惩罚了,只是她这次说出来的话,也并不能让自己深信,但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再问下去,应该也是枉然。
我很想相信你这次说的是真的,讷敏得到四阿哥的表示,转过脸来对宋氏淡淡的说道,只是你之前的行为,让我不敢轻易做此尝试。
福金,宋氏忙说道,我已经发过誓了,这次所说的,绝对是真话。
真也罢,假也罢,讷敏依旧淡淡的说道,你都先回去吧,至于你之前屡次虚言相对应做何惩罚,随后我会让人传话过去的。
是。
宋玉能脱得被审问的心虚境地,已经觉得庆幸,至于四阿哥和四福金是不是能接受自己这番说出来的话,她现时也顾不得去多想了,得了放行的话,赶紧行了礼就告退出去了。
你怎么看?这回是四阿哥先问讷敏了。
正如我适才对宋妹妹所说的,讷敏边沉思边说道,她之前几次的虚言,让我对她此次所语也不敢去轻信,不过,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急着去追究这个的时候,虽然宋妹妹几次三番的说法都有所不同,但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一样的,这一次说得尤其明白,‘十三阿哥今年塞外有险’,现在最主要的是要知道,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你认为宋氏能确定吗?四阿哥再问道。
恐怕很难,讷敏摇了摇头,虽然现在并不能确定宋妹妹这个消息到底是从何而来,不管是她之前所说在街上听来的,还是从不知来处的纸条上得来的,还有其他的什么,都可能有诈,宋妹妹更可能只是被利用了。
没错儿,四阿哥的脑子想事情很快,讷敏所说的,他也都想到了,在街上听来的这话,明显是假的,就不用再去想了,其他的,若真是实心向老十三示警,有许多途径可以用,通过我,已经是没必要兼麻烦了,更别说是宋氏,就算是宋家的人,也用不着如此绕弯。
那爷的意思,讷敏看着四阿哥问道,这事儿要如何处置呢?宋妹妹可是在老十三面前说了那些个话的,再有,虽然咱们都觉得此事中可能有诈,可这毕竟是关乎老十三安危的事儿,总不能就这么任由着它去,不加理会。
当然不能不加理会,四阿哥皱起了眉,只是这个事儿,还需要好好思量,好在离汗阿玛启程去塞外还有些日子,看看能不能再查出什么来。
再查的重点,府外的情况讷敏不清楚,府内,宋氏自然还是重点,只是她的话再没有改变,不管是受到高压还是威胁甚或是体罚,四阿哥也对宋氏娘家的那个侍妾做了调查,结果除了查到她的死因其实不是病逝,而是被一个妾室暗中加害所致,而她家的兄弟曾因其受宠而贪了些钱财之外,就再无其他,倒是宋氏的父母,因为被四阿哥做了一通问询,虽不知原因为何,心里却也是惊恐,请见宋氏又没得到允准,就更是终日惶惶不安,听说其母已经病卧在床了。
眼见着塞外之行就要临近,所做的调查却始终没发现有对十三阿哥不利的迹象,倒是有了个意外的发现,那就是康熙对太子的不满似乎有些加重了。
这也难怪,十三阿哥摇头说道,我们这位太子爷,近些年来,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对官员及至宗亲动辄相惩,对兄弟们也是跋扈异常,四阿哥你一向对他都是尊敬以待的,可他却因贾家的事儿,多番找你的别扭。
他是怪我挡了他的财。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不就是贾家把林家的东西还了回去,而没给他嘛,十三阿哥轻哼一声,随即又是一笑,不过说到这个,贾家却是有麻烦了,凡攀附太子的人,孝敬自然是少不了的,贾家当然也不例外,但也是跟其他家差不多,可当他们还了林家的东西之后,太子那边就常有人去‘借’银子,再加上宫里也有些太监,常打着贤德妃名义过去,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家已经是有些吃不消了。
他们家吃得消吃不消,都与咱们无关,四阿哥截住了十三阿哥说开去的话头,还是说回咱们的正事,这次的塞外之行......我还是要去,十三阿哥接过话来说道,我总不能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话,就吓得不敢出门了,自大清入关开始,反清复明的人就一直没消停,咱们皇家中人也必定是他们的目标,真要怕,就哪儿都不用去了。
这是两码事,四阿哥摇摇头,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能确定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可既然提到你了,想来应该是有原因的......原因肯定是有的,十三阿哥笑着说道,或许是看我不顺眼,想吓我一吓,或许是不想让我总是扈从,也或许是真有人在塞外想对我不利,但也或许是有人要留我在京里,以便行一些事,现在这些都不能确定,也难说我在哪里算是安全的。
所以,与其多做这些思量,倒不如顺其自然,这到塞外扈从,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我跟汗阿玛请旨,四阿哥见十三阿哥态度坚决,也跟着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此次也跟着去扈从。
不行十三阿哥忙阻止道,四哥,你忘了,德妃母才请了汗阿玛将十四弟加入扈从之列,你再去请旨,只怕她会以为你是存心抢十四弟的风头,你也别担心我,我是出门出老了的,又是随驾而行,哪里就会有危险了?最多我答应你,行猎的时候,不往偏处去,身边也多带着人就是了。
你当然是要多注意,四阿哥说道,这跟我请旨扈从并不妨碍。
四哥,你别这样十三阿哥好说歹说,最后直说道,这件事,说不定是有人要制造混乱才故意散出来的这个消息,为的是挑起咱们的担忧,并借此来制造事端,否则为什么非要借着宋侧福金说来了,还不是为了把四哥你扯进来?而不管是我这个一直都扈从的人突然退出,还是四哥你这个没被点入的人,坚持请旨要跟去,都将是一个变数,他们正好利用这个变数,来从中做些什么,若咱们真的因此而有所变化,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意?十三阿哥这个话,终于说服了四阿哥,等讷敏听说了此事,也吓得心里一紧,前世四阿哥这回可是没去塞外的,而去的那些人中,十八阿哥夭折了,太子被废了,大阿哥被圈禁了,十三阿哥被厌弃了,若是今天十三阿哥没劝住四阿哥,让他也跟着去了,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当然,就算十三阿哥没劝住四阿哥,讷敏也会努力把他劝住的,再不行,哪怕是下药把他放病倒,讷敏也不可能让他有这一行,不过,能由十三阿哥劝住他,还是比自己说服他要好,也省得到时候十三阿哥真出了事,四阿哥或许有可能会迁怒到自己身上,即使他不是有意的,可只心里想,也一样影响感情。
此时候,讷敏越发恨起宋氏来,若不是她横插出这一杠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少不得等这次的事情过了,对她也该采取些措施了。
你在想什么?四阿哥见讷敏对自己的话迟迟没有回应,就直接开口问她道。
没什么,讷敏挽着换好衣服的四阿哥,送他到主位上坐下,自己则给他按揉着肩膀,若是这个消息说的不是老十三,而是爷,我会怎么样?患得患失,惶惶不可终日,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惊弓之鸟......你不会的,四阿哥打断讷敏的话,那时候是因为你怀着孩子,才会如此,其实真要是事情临到了头上,你只会更沉稳,更果断。
我倒不知爷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讷敏弯腰将头搁到四阿哥的肩上,脸倚着他的脸,只是我怕我会有所辜负,至少在现在,我就很庆幸,爷最终的决定是不去塞外。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老十三也算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可我就是忍不住这么想。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居然真信了她的话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居然真信了她的话只要不是当着十三阿哥和其他人的面儿,讷敏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表明她对四阿哥的关心,表示她是把四阿哥安危放在头一位,反正四阿哥自己已经决定不请旨扈从去塞外了,那等十三阿哥顺应了前世的情况之后,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只是讷敏没想到,本以为总算可以安定下来并回归原位的事情,又出变化了。
什么?老十三病了?讷敏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很惊讶,那他现在的情形如何?奴才不清楚,奉四阿哥命来回话的下人禀道,爷是今天上朝时没见十三爷,才知道十三爷今早起来有所不适的,爷已经直接从宫中往他那儿去了,命奴才回来禀报福金。
知道了,你去吩咐人备车,不用排仪杖,我是去探病的,简便些就行,讷敏点了点头,吩咐了那人,又对李嬷嬷说道,嬷嬷额涅,你去开库房,选一些上等的补品药材。
讷敏自己则转回卧室,换了身适合探病的出门衣服,心里却在做着思量,前世十三阿哥可没有这场病,更主要的是,现在离康熙出发前往塞进的日子,只剩下两天了,也就是说,错非十三阿哥只是极简单极轻微的头疼脑热,否则这一次的塞外,他到底还是去不成了,而以他连早朝都上不成的情况来看,这场病必然也是不可能简单和轻微了。
四嫂,把你也惊动来了。
十三福金一直迎到内宅的门口,见到讷敏,就马上过来见礼。
咱们两家说这个做什么?讷敏拉住十三福金的手,也不多做虚言,直接问她道,老十三怎么样了?御医看过了,十三福金一边让着讷敏往里边走,一边对她说明着情况,说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肠胃有些不适,好在我们爷的身子一向健壮,静养些时日,应该就没事儿了。
这就好。
讷敏对十三福金笑笑,我就说嘛,老十三的身子一向康健,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有,怎么突然就不适了?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以老十三的底子,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话是这么说,十三福金回讷敏以微笑,却又稍带着些担心的说道,只是我们爷的性子,四嫂也是知道的,他可不是个能安心静养的主儿,我只怕他稍一见强,就逞能胡来,再损了根本。
损了根本?讷敏看了看十三福金,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话来?只是吃错东西,肠胃有些不适,还不至于达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吧?难道说,十三阿哥此次的病,有可能是跟她有关?你想的对,讷敏心下虽有猜疑,但面儿上的神色却很正常,话意也顺着十三福金的来,身子好才是最根本的,你放心,若老十三敢乱来,就让你四哥收拾他。
那敢情好,十三福金笑容加深了些,我们爷对四哥的话可是很信服的。
十三阿哥不只对四阿哥的话很信服,对讷敏也很尊重,见到她来了,就要挣着起身,面上也带着惭愧,我只是小有一点不适,倒累得四嫂也过来了,实在是惭愧。
你躺着吧,四阿哥伸手按住了十三阿哥,跟你四嫂还有什么可客气的?正是呢,讷敏笑盈盈的说道,咱们三家是时常走动的,哪里有什么累不累的?就是,十阿哥大咧咧的插进话来,老十三你就是这样,看着爽利,却偏爱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十三阿哥面色虽然不大好,人也显得虚弱,但精神倒还行,对十阿哥的话也能微笑以对,若人人都象十哥似的张口直来,只怕你又会觉得没趣儿了。
讷敏则先尽到自己探病的本分,关心的看着十三阿哥问道,刚才我听弟妹说了御医的话了,怎么样?老十三你现在还觉得哪里不舒服?除了没什么力气,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养两天就会好了。
要养几天,还得御医说了算,四阿哥瞪了十三阿哥一眼,老十三你可不许逞强。
十阿哥并不知道四阿哥这话里还隐藏着其他的含意,为怕他性直掩饰上会出现差漏,也是他知道了,除了会多增加一个人跟着烦心,并不会有其他的作用,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告诉他,也让他在此时关心的是另一个方面的问题,对了,老十三,是什么东西让你贪了嘴,弄成这般病怏怏的样子?你问这个做什么?十三阿哥没答反问着十阿哥,难不成你也想尝一尝不成?那要看是什么了?十阿哥笑哈哈的说道,有人是拼死吃河豚,我当然不会去拼死,但如果是难得的美味,后果又只是会象你一样小不适一番,那我倒未尝不可去试一试。
只怕要让十哥失望了,十三阿哥摇着头无奈的说道,这些日子我并没有吃什么难得的美味,我这这番小不适,也不知道是由什么东西造成的。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十阿哥皱了皱眉,不会是有人害你吧?应该不会,十三阿哥再摇了摇头,这么一番些微的不适,哪里能称得上害?应该还是我自己不小心,前些时候事儿忙,在外面用食颇多,难保其中有一两样不干净的。
也不一定,十阿哥再提出反对意见,至少你这一病,此次塞外之行就无法扈从了,说不定要害你的人意思就是如此。
讷敏心下暗暗点头,没想到十阿哥大咧咧的,脑子反应倒快,也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健,十三阿哥的这场病,十之八九就是人为造成的。
我去与不去又如何?十三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也挡不着谁碍不着谁的。
也是,十阿哥想想也是不通,塞外你已经去了许多次了,今年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汗阿玛扈从的人员从来也不是有人数限制,并不是你不去,就一定会再加上一个人的,更何况你今年不去,明年汗阿玛肯定还会点你扈从,也影响不到什么。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四阿哥打断了十阿哥的猜测,要紧的是,老十三的身子没事儿,去不去塞外并不要紧,但老十的话也有道理,这事儿看着虽平常,也难保其中没有阴谋,老十三你这段时候加小心些。
四阿哥话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也自有猜测,回到自己府中,又问讷敏道,你觉得老十三这事儿,是不是弟妹做的?有可能,讷敏想了想说道,但不能确定。
如果换成是你呢?四阿哥看着讷敏问道,你会不会这样做?会讷敏在心下答道,但嘴上却很郑重的说道,不会四阿哥的表情保持着平静,眼神却在示意讷敏继续往下说。
讷敏也确实要继续往下说,这个问题我其实早想过了,在宋妹妹说出老十三此去塞外可能有险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在想了,我在想,若是这个消息说的是爷,而爷又坚持着依旧要去,那我该怎么做?我并没有想太久,就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听爷的,我可以跟爷商量,向爷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但当爷决定了,那就一切听爷的,全力来配合爷,因为爷的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的,是将诸多因素全都考量在内的,比我这只知道内宅之事的妇人要全面的多,我贸然违背爷的意思,很可能造成糟糕的后果,甚至是不可弥补的错误。
四阿哥是皇子,是未来的皇帝,是男人,是强势的男人,他不会愿意让人随意强行更改自己的决定,即使此种行为是出于好意、善意,讷敏是因为重生这一世,知道能哪种行为更为有利,却也只是在暗中引导,再就是和四阿哥做些相应的讨论,但绝不在表面上指手画脚,而除了关健的几件事以及涉及到孩子们以及自己的根本利益之外,其余的她也大多是按照自己所说的,全由四阿哥做决定。
这才是我的福金。
四阿哥果然很是欣慰和赞叹,有你在,我总是不会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被什么事儿绊了脚。
咱们夫妻是一体,讷敏地四阿哥盈盈一笑,我做这些,还不是应当的嘛。
应当的多了,四阿哥轻哼了一声,老十三家的,却就做不到。
她,讷敏微微一叹,若果这事儿真是她做的,也是要为老十三好。
这样的好,四阿哥嗤之以鼻,老十三断是不会领情的。
讷敏又轻叹了一声,却不再说什么了,四阿哥说的没错,十三阿哥今天话语间虽有遮掩之意,但若这件事真是十三福金做的,他心里必然是不会很高兴的。
十三阿哥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他不会喜欢自己的决定被人强行更改,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福金。
而十三福金此举,固然有担心十三阿哥,想保护十三阿哥安全的意思,但其中应该还有别的因由。
十三阿哥现有两女一子,十三福金所生的只是二格格,长女和长子则全是由比十三福金进门早、此时比较受十三阿哥喜爱的瓜尔佳氏所生,现下另有石佳氏也怀着身子,再有三个来月就要生产,十三福金心里会发急,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讷敏记得,前世十三福金开始接连生下嫡子女,是在十三阿哥遭了康熙厌弃之后,那时候他的意志比较消沉,十三福金那时候显露出的真切关心,自然很容易打动于他,现在做,却是太早了,即使十三阿哥看在她完全是一片相护之心,不会太去苛责,再往好里想想,或许还有可能多少有点儿感动,但比起前世来,却一定是远逊不如的。
四阿哥不希望讷敏再为十三福金费心思,就与她继续分析着接下来的情况,咱们以前一直也在劝老十三留下来,只是他真留下来了,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此次突然冒出这么个消息,实在是太过奇怪,此中之用意,到现在咱们也没参详透,而那话虽只讲了老十三,却是借由宋氏说出来,咱们自然也难免被牵入其中。
爷说的是,讷敏虽然知道事件发生、至少是事件起源的地点是在塞外,却还是顺着四阿哥的话往下说道,照爷的意思,从现在开始,爷和老十三,再加上老十,除办政务之外,应该是会多在家中停留了,这个消息若是让孩子们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孩子们是很高兴,四阿哥留在府中,虽然还是会常与幕僚们商谈些事情,但相比以前,与他们接触的时候还是增多了,虽然他依旧总是一副严父的样子,很少做太多的夸奖,但这样就更让孩子们努力去做好,讷敏对这样的家庭和乐当然是很满意的,但对塞外那边却还保持着关注,这一点,四阿哥与她也是相同的。
与前世应该是相同的时候,四阿哥带回来了消息,十八阿哥病在途中了,情形好象很不好,康熙来信让他们赶紧加派几个御医过去。
讷敏听到这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好象是放下了,毕竟该发生的事情终于开始发生了,可好象又是提起来了,因为那场波及到许多人的风暴就要来临了,虽然她极力避免改换掉四阿哥的命运走向,可毕竟已经有许多事情改变了,尤其是十三阿哥没在那边,更是让讷敏不敢做如何的笃定。
而当十八阿哥情况转好,康熙高兴的写信来与在京皇子分享喜悦的时候,讷敏面上虽然也表示着欢欣,心下却在叹息,因为这也是前世发生过的,十八阿哥确实是好转了一阵子,但随后就又更重了,再然后就是不治而夭折,接下来情形的发展,也与前世没有任何的改变,等到四阿哥沉重的说出这个坏消息,讷敏心里却在准备迎接一废太子这一重要时刻的到来。
这一天来得也很快,十八阿哥夭折后没几日,四阿哥就接到了康熙的谕旨,传在京年长皇子悉数赶到塞外行宫。
爷,讷敏自然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却还是眼带迷惑的问四阿哥道,汗阿玛这么急着召你们过去,可是有什么事儿吗?我也不知道,四阿哥的面色很郑重,来传旨的人嘴闭得很紧,塞外的消息我也不能太去打探。
不过,你也不用多想,估计是失了小十八,汗阿玛心里难过,想找我们一同去排解一下。
爷,讷敏停下正为四阿哥收拾行装的动作,抬头看向四阿哥的眼睛,你就别骗我了,汗阿玛此次把你们兄弟全都叫了去,必然不会是象您所说的那般简单,但不管如何,爷没做过错事,就必是会无恙的,府里边您不用惦记,我会一切照管妥当的。
这我知道,也从不担心,四阿哥面容很是平静,又对讷敏嘱咐道,行装不用收拾许多,这次我们是要快马赶去,带不得太重的东西,而汗阿玛想来也只是有话要问,在那边应该也呆不了几日。
好。
讷敏这一声好字说得温婉,内心却很沉重,她知道事情不象四阿哥说的那样,此一去,他可不会只呆几日就回来,而是与其他皇子们一同被圈起来,直到回京之后再过了一些日子,才会被放出来。
皇子们悉数被看起来了,这个消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四贝勒府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在宫中进学的弘晖和弘昐是除讷敏外,最快得到消息的,得到消息之后,与其他一些皇孙立时就请了假,分别赶回各自家中。
此时候的讷敏正把弘晨带在身边,可能是感觉到她身上凝重的气息,往日里总是显得比较暴烈的性子,这时候却是收敛了许多。
额涅,弘晖和弘昐却根本就顾不上去理会三弟性情与以前有什么不同,一进门就直接叫着讷敏,听说阿玛被圈了?别一惊一乍的,讷敏抚了抚弘晨的头,虽然知道他未必会被吓着,但还是加以安抚,又吩咐人去将二格格找来,然后才对弘晖和弘昐摇了摇头,平时你们阿玛和我总是教你们遇事要稳,怎么真有事就全忘了,尤其是你,元寿,你是兄长,要给弟妹们做表率,你先失了沉稳,让弟妹再如何?是儿子错了。
弘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些心情,然后冲着讷敏行礼认错。
儿子也错了,弘昐的认错就明显没有弘晖那么真诚,而且这边认完了错,那边就马上给予了解释,儿子们也是听说了阿玛的事儿,太着急了。
我知道,讷敏点了点头,着急是应该的,有些事情只有早知道,才能早应变,而因此,在着急的时候,就一定不能失了理智,更不能慌乱,一慌乱,就容易出错。
儿子谨记额涅教诲。
弘晖和弘昐齐声领教,弘晨也跟过去与两个哥哥一同行礼。
好了,我知道你们担心你们阿玛,讷敏这时才出言缓解他们的焦虑,别担心,他不会有事儿的。
听了讷敏的话,再看到她沉稳如昔,弘晖他们的心里也真就平缓了许多,额涅虽然有时候爱逗弄他们,但在正经事上,却从来没骗过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心情平缓了,事情却还是要了解清楚的,正好二格格也到了,弘晖身为家中的长子,领先出言发问道。
你们都坐下吧,讷敏的神情和语气均很是平和,这事儿也应该让你们知道,你们阿玛不能说是被圈,只能说是被看起来了,所为的是太子做下了一些事,你们汗玛法要弄得清楚些,所以才留了你们阿玛和你们其他的叔伯们随时问话,等事情弄清楚了,你们的阿玛也就回来了。
阿玛怎么了?弘晨听得有点糊涂。
阿玛没怎么,讷敏对弘晨一笑,他只是要在外面呆些时候。
会呆很久吗?弘晨再问道,象你们一起出去那么久?没那么久,讷敏知道弘晨指的是她和四阿哥扈从去南巡的事儿,就摇了摇头,又说道,你记得要好好练字,阿玛回来了好检查。
弘晨一听练字就苦了脸,我已经很努力写字了,可是写字真的好累,又总写不好,没有练箭好玩。
练字练到一定时候,也会好玩的。
讷敏微笑而坚定的摇头,知道弘晨的性子与练字不太相合,但四阿哥对这个很重视,况且练字也确实有助于磨心性,也就没去加以干预。
小三,你别打岔,弘昐插进话来,又看着讷敏说道,额涅,我们还有话要问。
额涅,二格格见讷敏的话已经说完了,弘昐要问的事情,也未见得是自己该知道的,就起身说道,我带小三出去玩吧。
也好,讷敏也觉得二格格知道的多了,除了会招去李氏东打听西问,再不会有其他的用处,就点了头,多带些丫头婆子,这小子太闹,只你一个制不住他。
额涅,太子真的被废了吗?弘昐等到二格格离开之后,出言问道。
是,讷敏点了点头,不过,这跟你阿玛还有咱们都无关,你们日常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一切照样就好。
额涅,弘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阿玛跟太子......你想哪去了?讷敏微叹着摇头,我已经说了,你阿玛跟太子的事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以往尊重太子,是因为他是你们汗玛法亲封的储君,所行的,也是他以储君身份交下来的差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安抚了孩子们,没两天李氏在请安的时候,也开始对此事表示关注和忧虑了,尤其是在四阿哥回京还继续被关押之后,她的情绪就越发焦躁,只是因为她并没能成为侧福金,宋氏被讷敏变相的关在院子里,耿氏和钮祜禄氏也不配合,都让她的表现远没有前世折腾,让讷敏的压制也更加轻松。
李氏之事,只是小事,讷敏并不在意,她用心做的是,整理出一堆四阿哥在被关之处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前去加以探望。
你来了。
四阿哥坐在那间阴凉的小屋里,见到讷敏之后,在她变得消瘦了的身上转了一圈,语气很是平静。
我来了。
讷敏的语气也很平静,目光却直直的盯在四阿哥的脸上、眼睛里。
四贝勒,四福金,你们聊,奴才在外面侯着。
带讷敏进来的守卫冲他二人行了一礼。
劳烦你,讷敏叫住了那个守卫,目光却依旧放在四阿哥脸上,帮我送盆热水进来。
嗻。
那个守卫忙答应一声去了。
爷,你瘦了。
讷敏这时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四阿哥。
你不也一样?四阿哥回看着讷敏,又淡淡的问道,府里怎么样?一切都好,讷敏一笑说道,只是孩子们很想您,小三学射箭也有几分样子了,直闹着等爷回去做指点呢。
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他不爱狩猎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箭术不行,并不是不准,而是臂力有所欠缺。
四贝勒,四福金,热水来了。
就在这时候,之前那个守卫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
多谢了。
讷敏在他放好之后,取了一方荷包递过去。
谢四贝勒、四福金赏。
那个守卫忙双手接过去,又倒退着将门关好出去了。
爷先来净下面,讷敏从守卫帮着拿进来的那一堆东西中,取出一摞手巾,拿出一条放进热水里,然后我再给您更衣,知道爷这身是干净的,只是我有时候没给您更衣了,手有些痒。
四阿哥走了过去,从净面到更衣,再到讷敏给他重新打辫子,他都一声不出,讷敏却是絮絮不停,将府里的大事小情,当做闲聊天一般的讲出来,当然选的都是不会让四阿哥烦心恼怒的,讲最多的是孩子们的趣事,四阿哥的脸上也因此时时的露出些笑容。
给四阿哥打点完自身,讷敏又开始展示她带来的东西,这是新絮的被褥,特意加厚了的,现在白天虽然还有些热,但晚间却已经有凉气了,这里又阴冷,新絮的棉花吸潮会少些,但却也还是会有,我已经托了外面的守卫,他们会定时拿出去晒过的,这是爷衣服,单的夹的皮的棉的大氅都有,在这里不必受外面季令换衣限制,爷一定要根据冷暖情况换衣,别仗着年轻底子壮,就去生抗,抗下来很可能会积下暗疾,这是皮棉垫,有这一层皮子相隔,爷坐着就不会湿凉了,还有这些吃食,都是耐放的,味道调的也是爷喜欢的口味,或凉吃或让守卫送来热水泡软都可以,还有这茶,也是爷爱喝的,还有这书,给爷没事做消遣之用,只是不要看得太久,尤其是晚间就不要看了,以免伤了眼睛,还有笔纸是给爷练字用的,这些则是孩子们的功课,交由爷来批阅。
四阿哥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讷敏一样一样拿出来并摆放好,直到她最后直起身子,面对着自己嫣然一笑,本来我还想把爷的琴也带来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妥,就做罢了。
这些已经够多了,四阿哥拍拍身侧示意讷敏坐下来,我这是被关,你弄成这个样子,倒象是来休养了。
其实也差不多,讷敏坐到四阿哥身边,汗阿玛只是为太子的事儿太伤心了,以致对其他的儿子也疑虑起来,等他缓过来了,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四阿哥又有一阵没出声,然后才开口问道,宋氏现在如何?我给她下了禁足令,让她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讷敏想到了四阿哥会问她,也照着实情回答道,等爷回去再做处置。
真是可笑,四阿哥冷笑一声,之前我居然真信了她的话,弄得咱们和老十三那儿都猜来猜去的,结果却是太子犯错被废了,老十三虽然也被圈了,却不是在塞外,而是留在京里,又是除大哥之外所有阿哥都被圈了,这跟她所说的,完全扯不到一起去。
我当时还不是也信了。
讷敏当然知道宋氏其实没说谎,可她却不会为这个人去辩护,之前她那一番搅局,可是让自己好一番的提心吊胆,倒让老十三生了一场病,幸好已经调理过来了,否则带个虚身子被关,只怕会有隐患。
虽说老十三家的糊涂,四阿哥沉着脸说道,到底起因还是在宋氏,你将这个人看好了,也让人盯住了宋家,府中各处也隐秘的查上一遍,老十三那边,你也去告诉一声,太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宋氏胡扯出那个消息之后,就出了事,这里面必是有所关联。
外面控制不到的也罢了,府里可不能再被人弄出些什么不应有的。
爷认为太子是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还会对我们栽赃?讷敏虽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却还是很佩服四阿哥的敏锐思维,这个事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么分析也最符合情理。
太子是不是被人算计我不知道,四阿哥沉着脸说道,但有人想算计我却是一定的,他能借着这个想争宠想疯了的宋氏放出消息,往咱们府里放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未见得做不到。
你掌府当然是严谨的,但......爷别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我懂,我回去马上就办。
讷敏此时当然是要马上点头应着,她虽然知道其实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但听四阿哥这么一说,还是觉得把府里细查一遍比较保险,前世大阿哥的镇魇之事,现在看来,还说不准其中是不是另有缘由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站在我的身边,很荣耀吗?第一百四十五章 站在我的身边,很荣耀吗?康熙四十七年,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可以说四阿哥的成败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讷敏自然也是极之小心的在关注,只怕其中会有什么变动,影响到四阿哥后来的结果,十三阿哥没照常扈从塞外,更是让她多了不少的担心,还好事情发展下来,与前世的差别基本不大,四阿哥也在与前世差不多的时候被安好的放了出来。
那一天讷敏自然是要前去迎接的,其他几家的福金得了消息也纷纷赶来,只缺了十三福金,因为此次十三阿哥并没有一同被开释,他已经没去塞外了,却依然有了和前世一般的处境,这让讷敏也觉得有些奇怪,康熙也没说理由,在这个紧张时候,也不会有人想讨这个没趣去问。
就是此时候等在外面的皇子福金们,也因为心有所系,又存着余悸,都没什么情绪闲聊,均各自坐在自家的车里静静的等候,本就因为关押着众多阿哥而颇受瞩目的地方,一时间气氛变得很是肃穆。
宗人府的人因为要等明旨,来得稍晚些,但也没太晚,过不多时,就有下人向讷敏报告道,福金,人来了。
讷敏在车里也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了,也随之下了车,与其他妯娌们互视着颌首为礼,然后大家的目光就都齐聚到自家夫君被关处的大门那儿了,随着圣意被传了进去,没多久就有人来将那两扇大门敞了开来,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到那些阿哥们的身影走出来。
讷敏不用去如何搜寻,四阿哥的身影他太熟悉了,不管是多少人聚在一处,她也有马上就找出来,找出来后,她的目光就一直看着,不再挪开,脚下也迈步走了过去,不快,却很稳,一步一步走得都很实。
四阿哥见讷敏走过来了,他却不动了,就那么站着,看着讷敏越走越近,面上的神情和笑容,也和自己往常办完差回府时她来迎接自己时一样。
爷回来了。
讷敏说的话也和平常四阿哥回府时一样,礼行得也和日常一样端正。
嗯。
四阿哥的应答也和以往一般的简练。
讷敏这时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四阿哥处移开,与其他阿哥们见了礼,只是大家此时都没什么心情寒暄,尽了礼数之后,就都坐着自家的车马回去了,四阿哥却没马上就走,而是盯着自己刚走出来的地方看着。
爷,讷敏伴在四阿哥的身边,柔声说道,老十三应该只是会晚些再出来,他不会有事的。
四阿哥没应讷敏的话,而是继续看着那个依然关着十三阿哥的地方,又过了一会儿,才毅然转身道,我们走吧。
一直等坐到车里,车帘放下之后,讷敏脸上的端庄神情一收,一把将四阿哥的手紧紧的握住,人也跟着坐到他身侧,眼睛在他的脸上身上快速的略过一遍,然后重重的投入到他的怀里,并紧紧的环着他,抱得紧紧的。
四阿哥没说话,也没动,任由讷敏抱了他好一会儿,直到讷敏自己松开来,重新坐回到他的对面。
爷,讷敏做了个深呼吸,将情绪平复下来,伸手取过一直用暖炉煨着的汤罐,我带了参汤来,您喝一碗补补气,这是高丽进贡的,用了不会上火。
府里怎么样?四阿哥用过了参汤,将碗放到一边。
一切都好,讷敏温声娓娓的讲述着,我按爷的吩咐,将府里排查过了,虽不能说是完全的干干净净,但却没什么犯大忌讳的东西。
讷敏的排查,当然不会是兴师动众如抄家一般,那样只会徒惹笑柄,效果也并不会好,她布置下的排查,是暗里进行的,却也是水渗千里,少有遗漏的,而排查下来的结果,让她也很是满意,绝对的干净在哪里都是不可能的,关健是大家都有敬畏之心,不敢做太过分的事儿,对她这个主母也很敬服就行了。
四阿哥也不去细问排查的情况,而是进行下一个问题,宋氏有什么动作吗?没有,讷敏摇摇头,自说过了那个消息,之后又被我禁了足之后,她并没有再做什么出格的,每天只是看看书,种种菜,弹弹琴。
她越是这样,就越要注意,四阿哥皱皱眉,她每次安分一段时候,就马上会生事。
爷放心,讷敏点点头,我让人一直盯着她呢,这段时候,她确实是没什么异动。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又问道,老十三那儿,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什么,讷敏摇摇头,听说老十三不会与爷一起出来,我也很是意外,得了消息之后,我急着来接爷,还不知道十三弟妹会如何,不过据她这段时候的表现来看,应该也是不清楚的,哦,对了,前些时候,她排查府中情形时,与瓜尔佳氏弄出些不愉快,从面儿上看,只是内宅的争风吃醋,内里是不是另有玄机,我就不清楚了。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四阿哥的面色一沉,等老十三出来,我一定要说说他。
老十三并没有很快出来,四阿哥却接了个差事,与大阿哥一同看守太子。
让爷看守太子?讷敏掌握着先机,早对此准备好了说词,那爷可要小心些。
这话怎么说?四阿哥看了看讷敏,他对此已经有想法了,也与幕僚们商议过,却还想再听听讷敏的看法。
汗阿玛让爷负责这个,自然是对爷的看重和信任,讷敏的语速放得很慢,边想边说着,只是之前听爷说太子的情形不是很好,若是在爷照管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会让汗阿玛失望?太子毕竟是他老人家亲自教导出来的,之前的隆宠,更是无人能及,他自己可以因其不争气而降罪,却不会想看到别人对他有所挫贱的。
你是在说大哥?四阿哥挑了挑眉。
这是自然的,讷敏直接的承认,是他一直与太子不对付,是他一直想把太子拉下马,太子被拘之后,他更是把风头使劲,却被汗阿玛狠狠的下了颜面,直接点明了不可能立他为储,几十年来的幻想一朝破灭,他此时的情绪必然坏透了,说不得就想找人迁怒一下,太子是他多年的对头,现时落到他的手里,我不信他会忍得住,而咱们与他也是多不对付,爷此次与他一同办差,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以大哥的性子,完全有可能会如此,四阿哥点了点头,语气间带着赞许,你能想到这个,真不愧为我的贤内助。
四阿哥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福金聪慧,但听了讷敏这番话之后,还是多少感到了一些惊讶,会想到大哥的行为,这没什么,大哥与太子不睦,这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而自皇额涅的事儿之后,自己与他也是一直不对付,他又是那样一个横蛮的性子,仗着自己是长兄,多有不讲理之处,和他一同办差,自然是要小心的。
让四阿哥稍感惊讶的是,自家福金居然最先想到的不是大哥所带来的麻烦,而是太子的问题,没错儿,在这个差事里,对太子的态度才是自己最要注意的,汗阿玛对太子如何,那是他的事儿,别人却不能真就觉得太子可以随意相欺了,汗阿玛废太子,是出于君上的考量,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父亲,一个对太子的宠爱远超于自己以及其他皇子的父亲,他可以说太子不好,却未必会喜欢别人也说太子不好。
而自己此次在看守太子时的态度,应该也是都会被他看在眼里的。
爷这般说,倒让我难为情了,讷敏握了握脸,我是爷的福金,自然凡事都要为爷着想,爷不嫌我这内宅妇人见识短浅,我已经很幸甚了。
你跟我还用的着做这些谦词吗?四阿哥摇摇头。
好,讷敏板起脸,抬头挺胸,做出一副不可一视的样子,我不是见识短浅,而是高瞻远瞩,真知灼见,天下间再没人比我更有资格站在爷的身边,我是世间最最聪明的女子。
说完之后,讷敏忍不住的噗哧一笑。
站在我的身边,很荣耀吗?四阿哥却没笑,而是盯着讷敏看。
当然,讷敏也收起笑容,回看着四阿哥,眼睛里满是深情,我这样说,不只是因为爷是我的夫君,更是因为爷是我最敬慕的人,爷聪明,爷勤勉,爷心思细密,爷行事果断,爷能忍人所不能忍,当然,爷也有缺点,爷太耿直,见不得别人行事不端,爷太较真,眼睛里不揉沙子,爷太精明,总是能戳破别人的把戏,爷眼光太高,害得我总要时刻抓紧多学习,以免跟爷的差距被越拉越大......你这是在说我的缺点?四阿哥打断了讷敏的话。
看吧,爷又来了,又在戳破人的把戏,讷敏直接抓了四阿哥的现形,又轻轻的,满足的喟叹一声说道,不管是缺点也好,变相的夸奖也罢,总之,爷的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好的,也正是因为有了缺点,爷才更加的真实。
讷敏这话虽然不算是谎话,却也有所夸张,一废太子的风波已经开始快要入高潮了,等他结束之后,年氏就要进府了,虽然现时四阿哥与自己的感情和前世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但对这个人,讷敏还是不会大意,所以与四阿哥,她要紧密些,再紧密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情是有可能更糟的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情是有可能更糟的为免影响到四阿哥最终的胜利结果,讷敏并不想太去改变一废太子期间的相应事件,但有一件却是例外,就是在八阿哥被康熙斥曰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并下令将其锁拏,交与议政处审理时,十四阿哥为其抱不平,与康熙顶牛,气得康熙拔出佩刀来要杀他,在前世,是五阿哥跪抱劝止,其他皇子叩首恳求,这才让康熙缓解了愤怒,命众皇子对十四阿哥进行挞责之后,将其与九阿哥一同逐出。
讷敏想改变的,就是四阿哥在此事情中的表现,他虽然叩首恳求了,但这还不够,没有五阿哥直接上去抱住康熙来得突出,来得醒目,来得更让康熙心有所慰。
其实说起来,五阿哥和十四阿哥并未见得比别人亲密,他会去行抱阻之事,一是在皇子中,他的性情确实比较淳厚,二也是因着他的身份,他是由皇太后抚育成人的,康熙对皇太后极为孝敬,对五阿哥也就另眼相看几分,对他的态度也比较亲近和亲切,当然,得康熙亲近和亲切的并不只有五阿哥。
太子与康熙的关系原本是最亲近的,甚至可以称之为很亲密,只是现在他已经被废了,当时虽然在场,却满心全是惶恐与沮丧,哪里还敢再多言多动?大阿哥和太子的情形也差不多,自被康熙接连几次严斥之后,他早已经不复长子的荣耀,而八阿哥的处境一大半也是由他之前所奏的相面人张明德言其后必大贵而起,且不论他说出此话来,是要成就八阿哥还是置陷于他,他都不可能去多做妄动。
至于四阿哥,由孝懿皇后抚养,又得康熙亲自抚育,原本跟康熙的关系也是比较亲近的,只是前几年间接连遭到康熙不好的评语和打压,对这位君父,他虽然孝心不减,态度上却也是注意收敛和谨慎了,再加上十三阿哥的事儿,又让他心中增加了提防之意,所以在前世此事发生之时,反应上就迟疑并保守了些,事后他对此也有些懊恼,更遭到了德妃的指责。
德妃指责不指责倒没什么,反正她指责四阿哥的多了,但康熙的态度却非常重要,就讷敏的理解,他选储君的标准,才能固然要紧,不能对兄弟太凉薄也很重要,四阿哥的才能是没得说了,在看守太子时也比前世更为照顾,只是在十四阿哥犯浑之时,表现的不是特别优异,虽然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有鉴于今生已经出现了许多的变化,讷敏觉得若是能多加进一些把握,应该会更好,也应该不会损失到什么,十四阿哥虽与四阿哥是一母同胞,却对他一向不亲近,四阿哥保他,康熙只会认为他仁厚,而不会去猜忌他结党的。
而要让四阿哥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是很难,大阿哥借看守之便对太子行欺压之事,甚至还对康熙奏言,欲行诛戮太子的行为,让讷敏得以与四阿哥一同感叹不已,对康熙的心情也加以了关怀,以四阿哥的头脑,再加上此时候情势的紧张,不用讷敏多去引导,只稍微提及一点,就已经能让他似有所悟了,至于说,悟过之后,他的做为是否会有所改变,就不是讷敏能主导的了,反正这件事本就是试试而已,能做的她已经做了,有改变更好,没改变也不会更糟。
可当四阿哥受着伤被送回府的时候,讷敏发现自己错了,事情是有可能更糟的。
快扶爷进去。
讷敏看着四阿哥被包着的手,心下一惊,这是手啊,是将来要批发奏折下发旨意的手,居然被伤到了。
扶什么?四阿哥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爷伤得怎么样?讷敏却没理四阿哥,直接问跟在他身边的苏培盛。
回福金话,苏培盛忙快速而完整的回答道,御医给爷看过了,说只是伤了皮肉,没伤到筋骨。
还好,讷敏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去小心的扶着四阿哥,也开始追问起缘由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怎么会受伤的?又瞪着苏培盛,你们是怎么侍候的?跟他们没关系。
四阿哥冲讷敏摇摇头。
讷敏明白四阿哥的意思,暂时放下了疑问,爷赶紧回屋吧。
又吩咐人道,赶紧去把吴大夫找来。
经过一番更衣、诊视、换药,又打发走了听说消息前来探望的李氏等人,屋里的人也都退下了,讷敏这才再次发出自己的疑问,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伤的?吴大夫说是刀伤,难道是有人要对您不利?有人在行刺您?讷敏虽然猜到四阿哥此伤应该是与十四阿哥犯浑的事情有关,发问时却还是按照常规的推断来进行。
不是,四阿哥倚坐在炕上,手端放在腿上,今天汗阿玛要锁拏老八,老十四求情时犯浑,惹得汗阿玛激怒,持起了佩刀......您就去抓刀了?看到四阿哥的伤处,讷敏已经想到这个情况了,只是心下却很懊恼,您怎么这么傻?你要救十四弟,我明白,可您可以去抱着汗阿玛,或者是推开十四弟,为什么要去抓刀呢?十四弟浑劲儿上来了,四阿哥淡笑着解释道,我一下子未必推得动他,汗阿玛那儿,五弟已经去抱了,我只是担心他抱不住,又或者汗阿玛的刀长,挥舞间会伤到老十四......所以你就宁可自己伤着?讷敏听说五阿哥先去抱了康熙,这才知道四阿哥为什么要冒险,却又觉得很不值得,想表现自己,哪里需要做此自残之法,万一真要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那自己可真就要懊恼死了。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四阿哥对讷敏笑笑,自小习武到现在,我还是知道要如何避免伤到要害的。
没伤到要害就不要紧了吗?讷敏叹了一口气,把帕子浸湿了拭着四阿哥额上的薄汗,十指连心,爷,可疼得狠吗?疼是疼了些,四阿哥脸色有些发白,却带着笑说道,不过可以忍受。
爷想听书,还是听琴?讷敏没有好的止痛良方,只能帮着四阿哥分散精神了。
听琴吧,四阿哥想想说道,我也有日子没听你弹琴了。
我那是不敢在鲁班面前弄斧,讷敏一边叫人去取琴,一边笑着对四阿哥说道,有爷的天籁之音在,我这世俗凡声弹出来也只是献丑。
你又在过谦了。
四阿哥摇摇头。
不是我过谦,讷敏取出几床被褥来,为四阿哥的背后垫上,又盖上了他的腿,端起他的手时,更是如对待易碎之物一般的小心翼翼,轻拿轻放,而是爷会得太多,也俱都太精,我拼了命加紧的学,也是追之不及,又怎么能不自卑呢?说来说去,倒是我的错了?四阿哥微微一笑。
本来就是嘛,讷敏冲他做了个鬼脸,看到丫环已经将古琴搬来了,吩咐她架到炕上,自己则去净手焚香,然后才到炕上盘膝坐好,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境,然后开口问道,爷想听什么曲子?平沙落雁。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并闭上了眼睛。
平沙落雁,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讷敏暗自点头,也不多言,抬起手来,开始了弹奏,一时间屋内香气袅袅,琴声渺渺,弹完了平沙落雁之后,讷敏也不再问四阿哥,直接往下弹去,梅花三弄,高山,流水等等著名的古曲,一首接一首的弹下来。
四阿哥一直闭着眼睛听着,表情沉静,看不清他是醒着还是睡了,但等讷敏手指磨得有些发疼的时候,他就出了声,好了,到这儿吧。
爷可是怕我累了?讷敏并没有停下手,其实我正弹得兴起呢。
我想听你念书。
四阿哥却不再说弹琴的事儿了。
那好,讷敏想想读书可以引发思考,确实更有利于分散四阿哥的精神,也不再坚持,爷想听什么?读史记吧。
四阿哥说出了自己的选择。
史记共一百三十卷,记载了三千多年的历史,有五十多万的文字,讷敏当然不可能全部读出来,只取了四阿哥想听的部分读着,只是刚读了不多时,十阿哥就来了。
四哥,你怎么样了?十阿哥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刚才老九一直缠着我,我这才来晚了。
有什么晚不晚的?四阿哥冲十阿哥微微一笑,我又没怎么着,些许皮肉之伤,养养就好了,既来了,就留这儿用膳吧,又对讷敏说道,你去安排一下。
不用了,没等讷敏应答,十阿哥就行摆了手,四哥你手有伤,用膳不方便,我就不留这儿了,改天你好了,咱们再一处喝酒。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又一沉脸,皱眉恨声说道,真他妈的,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让咱们碰上了?老十三莫名其妙的被关着,到现在也不放出来,四哥你为救人受了伤,却连句好话也没落下。
怎么?讷敏挑眉问着十阿哥,谁说什么了?我倒想听听看,我们爷救人是怎么救出错儿来的?是老九刚才跟我说的,十阿哥也是满面愤慨,他说老十四并不承四哥的情,说四哥这样是在沽名钓誉,在汗阿玛面前表现自己。
我想着,老十四既然这么想了,德妃母只怕也会轻信,四哥你可要提防着些。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们又是如何为你的?第一百四十七章 他们又是如何为你的?随后事情的发展证实了十阿哥的话,这也让讷敏对德妃的胡搅蛮缠更多了一层见识,前世,四阿哥只是和其他皇子一样叩首恳求,并没有太突出的表现,德妃指责他对弟弟的安危不够关心,说是因为自己对幼子多偏疼些,以致让他心有不忿,所以在其有性命危险时,表现得才连五阿哥都不如,今生四阿哥表现了,表现的比五阿哥还突出,还冒险,她又认为四阿哥这是在为自己打算,是拿着十四阿哥当台阶,总之是在她那里,四阿哥怎么做都是错。
德妃的态度不因四阿哥行为的改变而改变,四阿哥却是不同的,前世他因为没做突出表现而有所懊悔,面对着德妃的指责多少也有些愧意,今生虽出乎讷敏意料之外的受了伤,对德妃却是十分的坦然,而在当下这个敏感的时候,德妃也不敢做得太过火,只是逮着机会,就会来几句不阴不阳、不冷不淡,尤其是在提到十四阿哥身上的伤时,她看向四阿哥的目光更是全无一丝温情和善意,让四阿哥每每在与她见过面之后,都会多几分抑郁和疲惫。
其实讷敏听德妃的冷言、看德妃的冷脸更多,她虽不用象平常人家儿媳一样每天侍奉婆婆,但在进宫请安时,却也要随侍德妃左右,只是她对德妃早已经了解清楚,并不对她抱有任何的期望,也不会让她干扰自己的情绪,她要说就由她去说,想听的自己就听些,不想听的,就如风过耳,只要把姿态摆得端正恭敬,她再想找麻烦也得有理由。
但讷敏可以容忍德妃,却不代表她也要容忍十四阿哥,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一个孝字压下来,即使四阿哥在登基之后,也还是要加以忍让,可十四阿哥却是不同,他是十四阿哥的弟弟,四阿哥为长,他为幼,平常他没个弟弟样,对四阿哥这个兄长的态度不甚至恭敬,讷敏可以不与他多做计较,却不是说他就可以随意放肆了,不管四阿哥是出于何种想法,他的行为却是在救十四阿哥。
当十四阿哥借着感激的名头,说什么四哥奋勇拦阻汗阿玛,致令自己受伤,小弟很是感激,也很是惊讶,原本我一直以为四哥对我是百个千个的看不上,却不想能为了我冲动如此,本来五哥的跪抱,已是完全可以缓解汗阿玛的激怒了,四哥却硬是还要以手握刀,让自己血流当场,这一番护爱兄弟之情,汗阿玛必是赞赏之极,也让小弟惭愧之极。
的嘲讽之语的时候,讷敏本来还带着微笑的面容立时就淡了下来。
十四弟,讷敏看着十四阿哥,声音带着些冷意,你确定是来表示感谢的吗?我怎么听着你的话,倒好象是有所指责似的。
皇帝的暴怒,谁敢说五阿哥一个人就能拦下?四阿哥去抓刀,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他有可能被康熙迁怒,甚至是被斩杀当场,而他的手伤,更是有可能致残,所以说,四阿哥的此举,固然是为了表现他对兄弟的关爱之情,但如果那个将要被杀的人不是十四阿哥,他也未必会这么做,讷敏知道,他对十四阿哥虽然有失望,在关健时候,却还是护着的,只是现在看来,他的这番心意,是喂了狗了。
四哥,四嫂这话是什么意思?十四阿哥却没理讷敏,直接冲四阿哥说话,我带着感激和谢礼而来,怎么在四嫂看来,却只是虚情假义吗?十四弟误会了,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你嫂子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并没有说你虚情假义。
是啊,讷敏微微一笑,我怎么会说你虚情假义呢?你老十四是最重情重义的,为了给八弟求情,可以顶撞汗阿玛,汗阿玛都说你是梁山泊义气,又有谁敢说你是虚情假义?四嫂,十四阿哥见四阿哥并不制止讷敏,就皱皱眉,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老十四最听不得这些冷讥热讽的。
真是难得,你居然也知道冷讥热讽的话不中听,讷敏轻嗤的一笑,那好,你要听直接的,我就跟你说直接的,你刚才说我们爷奋勇救你,让你很是惊讶,其实你的话,也很让我惊讶,我没想到我们爷时常对你的殷切教导和期望,在你看来是百个千个的看不上,我也没想到我们爷为救你性命的拼力之举,在你看来却好象是多余的,我没想到十四弟居然有如此的高瞻远瞩,极其的具有先见之明,居然能算准汗阿玛被你惹起的激怒,经五弟一抱,就可以全然缓解。
除了惊讶之外,我还有疑问,讷敏看着十四阿哥,说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认为我们爷以手握刀,以致血流当场,是多余的,可不管怎么说,他是为了救你,才去冒汗阿玛迁怒的风险,去承担有可能手残甚至是殒命的后果,而你那个为之求情的八弟,以及唆使你去求情的九弟呢?他们又是如何为你的?十四阿哥一怔,心中虽然一动,但长期以来形成的观念让他马上认为,讷敏这话只是在挑拨,在离间他和八哥与九哥的关系,现在太子被废了,四哥这个有着孝懿皇后抚养名头的人,应该也是起心思了,只是老十三被圈,老十又是个蠢直的,这才想着要来拉拢自己,只可惜他的想法早被八哥和九哥看穿了,自己此来,可不是为了被拉拢的。
别说了,四阿哥却在讷敏的话说完之后,加以了阻止,我之所行,皆出于本心,并不用去解释,十四弟也不用介怀。
十四阿哥心中冷笑,这四哥倒真个讨巧,话已经都让四嫂说完了,他再来说什么不解释,明显是得了便宜在卖乖,不过,算了,自己此来,并不是与他计较的。
四哥,四嫂确实是误会了,十四阿哥摇着头做无奈状,或许是我不太会讲话,但我对四哥确实是很感激的,不过,我此来,除了表示感激之外,也还另有事情要与四哥商议。
说到这儿,十四阿哥看向讷敏,其下之意,当然是要她回避出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就不跟你说出来了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就不跟你说出来了示意人回避,有许多种方式,有隐寓的,有直接的,有礼貌的,自然也有无礼的,十四阿哥的言语用词虽然转缓了,看向讷敏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挑衅和不屑,这当然是他故意而为之的,十四阿哥虽然受到德妃的宠溺和影响,与四阿哥不很对付,却毕竟是在皇宫那样的环境长大的,不会连个掩饰情绪都做得这么低劣。
十四阿哥目光中传达的意思很是明显,就算你言词锋利又怎么样,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到男人们谈正事时,我一个眼色过去,你还是得乖乖的避出去,如果讷敏坚持不避,就正好可以被他拿来说嘴,说讷敏以往的贤惠守分的名声都是虚妄,说四阿哥白费了在外面一副严肃、谁也不买账的模样,在家里却是夫纲不振。
讷敏之前将话挑到了明处,本不想再多做计较了,八阿哥筹谋已久,想分化他的阵营,不是那么容易,也不是能立竿见影的,讷敏只是先把种子撒下,心里却知道现在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效用的,八阿哥的贝勒爵虽因张明德的事被废了,可随着康熙让从臣子们推举太子人选之事一出,他的贤名就又鹊起并延展开来了。
而十四阿哥的来意,讷敏大概也能猜出来,十之八九是要拉拢四阿哥在推举太子人选时支持八阿哥,前世就是这样的,虽然今生因为老十的变换阵营,四阿哥与八阿哥两方的关系没有前世此时候那么和睦了,却并不妨碍八阿哥认可四阿哥有被拉拢的价值。
对有着钮祜禄母家以及蒙古妻族的十阿哥,八阿哥一向是很看重的,否则九阿哥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以各种方式加以笼络,笼络不成,就十分的恼火了。
而除十阿哥之外,四阿哥本身有着孝懿皇后抚养、康熙抚育的名头,再加上十三阿哥之前备受恩宠之势,让他们这个小团体即使不去争什么,也没人敢去小觑。
只是现下十三阿哥被圈了,瞧康熙的态度,基本上是要被厌弃了,失却了一部分助力、自身在臣子中又不得人缘的四阿哥,在八阿哥看来,自是正好可以加以拉拢,即使已经取得了佟佳氏家族和钮祜禄家族现任家主的支持,但能再加上两位皇子,就更保险了。
八阿哥想得是很好,却派错了人来关说,既是求人来的,就该有个好态度,可十四阿哥却是个自小在四阿哥面前跋扈惯了的,又因认定四阿哥喋血相救,其实是假仁假义的作戏,是拿自己当台阶来讨好汗阿玛,心气自然带着不顺,话里因此也就有着刺儿,结果非但没占到便宜,却吃了讷敏的一顿排头,他这下就更恼了,虽然想起了正事儿,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再争上一争。
讷敏当然是不会让自己的贤名以及四阿哥的名声,为着这么一个不知好歹里外的人而有所损坏的,但既然十四阿哥对四阿哥这个兄长和自己这个嫂子没什么恭敬之意,自己再大度不计较,也不能称了他的意。
爷,我还有事要料理,就不在这儿陪着了,你和十四弟多叙叙吧,讷敏先对四阿哥温婉的一笑,又对十四阿哥说道,十四弟,你与我们爷是一母同胞,不是外人,有什么我就直接相托了,你四哥虽总算是好转了些,却到底与只伤了皮糙肉厚之处的不同,御医们也说,当时必是皇上见他流了血,因此收了劲,他的手这才幸得没伤到筋骨,又一再的嘱咐,一定要多注意调养,以免造成隐患,可是你四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哪里是一个能闲下来的?而他的不闲着,又多是要用到手的,我是左说右劝,他却依然故我,好在现下十四弟来了,我正好可以去做些别的事儿,你四哥这儿,就交给你了。
四阿哥早知道老十四在自家福金面前是得不到好的,所以只是平静的坐在那里欣赏着她时而针锋相对,时而轻描淡写,时而四两拨千斤,也预备着若老十四胆敢太过分,自己就是豁出去挨额涅的训斥,也要发一发威,结果却是没用到他,自家福金就已经让老十四碰了一鼻子灰,神情悻悻了。
而自家福金的话,还不是那种深藏玄机,充满了暗寓隐寓的,她是把什么都挑明了说,她挑明了老十四所存的心思,并狠狠的予以反驳,挑明了自己在这件事上所冒的风险,挑明了五阿哥一个人未必能抱得住汗阿玛,所以自己去抓刀之举不是多余的,又挑明了自己没伤到筋骨,是因为汗阿玛收了劲,而这个,又自然不可能是自己与他合谋的。
更要紧的是,自家福金还挑明了老八和老九当时的行为与自己的差距,明打明的加以挑拨,却让老十四阿哥的心里不能不生起疑惑,别看他现在看着象是不以为然,不在意似的,其实他的心里,肯定已经扎下了一根刺,而这根刺扎久了,说不定有一天就会发作出来。
虽然自家福金表现的很是优秀,十四阿哥也没占到便宜,反吃了排头,可是四阿哥的心里还是依旧不很痛快,他已经不去对德妃和老十四抱多大期望了,此次受伤之后他们的表现,又更让他死心一些,却不想老十四真就敢行上门问责之事,虽然并没过分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到底也还是看着不舒服。
十四阿哥此时也很不舒服,怪不得额涅会说自己这个四嫂不是个省油的,果然是不简单。
本来应该是自己的一个眼色,就让方才还端着嫂子的派头拿话呛自己的人,不得不退避开来的大好局面,被她这一篇子话说下来,自己倒成了给她打替班的了,十四阿哥有心再要驳回去,可想想自己的来意,到底还是做罢了,依礼站起身恭身相让,四嫂放心,四哥有我照顾着,只有好没有坏的。
讷敏已经占了上风,也不再与十四阿哥继续打机锋,淡淡的一笑之后,就离了开去。
四哥,我也不与你绕圈子了,十四阿哥估计讷敏走远了,就直接对四阿哥说道,这回汗阿玛让大家推选储君的人选,四哥是怎么想的?讷敏所猜的不错,八阿哥派十四阿哥来此就是要串通的,本来这样重大的事儿,由八阿哥自己来关说是最合适妥当的,可在推举太子的敏感时刻,他这个最有可能中选的人,是不适应轻易乱动以致授人话柄的,九阿哥与他的关系又是无人不知的亲密,他出面做的事儿,就即便不是八阿哥授意的,别人也会这么看的,所以十四阿哥就被选派了过来,他是才被四阿哥救过的,正好可以用感谢的名义上门。
只是八阿哥算计得好好的,中间却是出了点岔子,九阿哥为防十四阿哥因为四阿哥的喋血相护而心生感念,故而急忙去对他灌输了四阿哥其实不是为救他,他是知道汗阿玛只是一时气愤,并不会真要伤他,这才惺惺作态,借他的事儿来表现自己的。
八阿哥当时被拘着,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儿,放出来之后知道了,也觉得这样也好,他会拉拢十四阿哥,为自己能多得一分助力是一方面,更主要的,还是不想让四阿哥多得发展,若是十四阿哥归入了他那边,德妃就不会再怎么难为他了,少了亲生额涅的这道枷锁,他与养母佟佳氏的来往就不会象现在这样有所避讳了,有着这样强大的助益,少不得他就会起别的心思,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只是没想到,十四阿哥本来已经心向这边了,四阿哥却能来个喋血相救,若十四阿哥真感动的与他冰释了前嫌,那自己这些年的功夫岂不是等于白下了,尤其是在当下这个紧要的关口,更是不能出这样的纰漏,所以九阿哥能快速的做出反应,八阿哥知道后,还是挺欣慰的,所差只在于,他没想到十四阿哥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明明是为拉拢而去的,却还要行讥讽之语,这哪里是示好的,明明是结仇嘛。
而其实,不管十四阿哥来此的态度如何,四阿哥都不可能答应被其拉拢,他心下早就已经有了打算,因此虽然知道十四阿哥问话的用意,却并不做出接受的意思的表示,此事关系重大,我一人之见虽然微薄,却也要慎重以待。
我知道要慎重,十四阿哥却以为四阿哥是要借机拿一把,索性也直接把话挑明了,没有比选储君更要慎重的事儿了,我问的是四哥你要支持谁?我觉得八哥不错,汗阿玛已经明说大哥不可能了,三哥一急起来,说话都费劲,五哥汉文上的学识不够,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七哥身子又有不足,还是八哥素有贤名,满朝上下,不说齐口夸颂,也是差不多的。
十四弟,四阿哥皱着眉看着十四阿哥,摇着头说道汗阿玛严令,不得私下窜谋,之前你在他老人家面前犯浑,已经气得他身子不爽,额涅也因此吓得不轻了,你现在却又是是这样,给我招不招祸的且不说,若再将汗阿玛和额涅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处?谁窜谋了?十四阿哥也皱起了眉,不过是兄弟间的闲叙而已,咱们兄友弟恭了,汗阿玛和额涅都会高兴的。
十四弟能这么想就最好,四阿哥淡淡的一笑,既是闲叙,我也就闲说两句,人选的事儿,我心里已经有了定论,只是为了不致让人认为我们兄弟同谋,我就不跟你说出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缘于那一场病第一百四十九章 缘于那一场病四阿哥话只说到这个份儿,之后任凭十四阿哥再怎么问,也不肯多透露一分,哪怕是他将德妃抬出来,也以额涅必不会干预朝政而顶了回去。
十四阿哥了解自己这个哥哥脾性,他坚持不说的事儿,就是额涅亲问也一样不可得,而四阿哥的态度也让他明白了,他必是不想支持八阿哥的,否则就不会对专为此关说而来的自己做此神秘之态了。
十四阿哥脸上浮出带有讥嘲意味的笑容,四哥,你莫不是想毛遂自荐吧?来之前,八哥曾如此猜测过,自己还觉得不可能,没想到老四还真就敢如此妄想,他也不想想,这回是百官推举,就他那人缘,会支持他的,只怕一只手就数过来了,也真亏得他有这么大的野心。
随十四弟怎么想吧。
四阿哥的态度还是如此前一样淡淡的。
四哥,十四阿哥收了笑容,看着四阿哥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若是不自量力,却是会连累他人的,若是让额涅因此而受到了什么,那可就是不孝了。
我知道十四弟因之前的一时犯浑,气得汗阿玛身子有所不爽,又牵累到额涅,四阿哥面色没变,依旧是淡淡的,心中一直有所不安,但这么自责却也有些过重了。
康熙的身子不适是诸多事情造成的,十四阿哥的犯浑可能起了些作用,也可能没起,但事后德妃前去请罪却是确实存在的,十四阿哥想警戒四阿哥,却被四阿哥拿此事反将了军,心下自然是恼怒不已,脸上则冷笑一声,看来我这番倒是来错了,告辞按礼数,四阿哥是应该将十四阿哥送到大门口的,可是十四阿哥根本就没等他,话音一落地,就直接甩袖大步流星了,四阿哥也不上赶着在背后追撵,只吩咐人传信让管家跟出去尽个基本的礼数就行了,正好也可以借此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态度。
爷,怎么了?听说十四阿哥离去了,讷敏走进来,看着板着一张脸坐在那儿,就去重倒了一碗热茶将他身前的换下,听说老十四是愤而离去的?去就去吧,他在我面前愤而离去也不是第一回了。
四阿哥轻哼了一声,又对讷敏说道,他这回来,是想让我推选老八为储君的,我没答应,你心里也有个数。
虽然说女子不得干政,但当家主母若真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在交际应酬上就会没有主次重点,前世四阿哥也是会告诉讷敏一些事儿的,只是没有今生这么详尽和信任。
爷如此做,讷敏看着四阿哥问道,是决定了要与老八撕扯开来了?原本我们也不是一处的,四阿哥将脸上的颜色缓和了些,在这个时候抱团才是找不自在呢。
泼天的权势近在眼前,讷敏似有所悟的轻叹着说道,又有几个人能象爷不被迷心,依旧看得清楚呢?不是还有你吗?四阿哥身子也放松了,端起茶来喝了几口。
我不算,讷敏摇头嫣然的笑着,我一个女人家可没那么些个雄心壮志,所求的不过是夫唱妇随。
既要相随,自然知道我要唱的是什么,四阿哥看着讷敏问道,以你看来,我会支持谁去做储君?说实话,讷敏摇摇头笑道,我原本是想,爷或许会毛遂自荐的,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了解爷,我坚信爷必定会将大清治理的更好,会让大清的子民过上更美满幸福的生活。
只是当刚才爷说出那句‘这时候抱团才是找不自在’的话时,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本来我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看事情也够长远,结果与爷相较起来,却还是差得远。
讷敏是要和四阿哥达到心意相通的程度,却不能什么事情都相通,一个女人家,在政事上表现的太过,总是不合适的,当四阿哥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时,讷敏大可以让自己的聪明稍逊一些,但也只是稍逊,做得太过了,就容易让人看出假来,四阿哥的眼睛可不是吃素的。
你倒是举不避亲,居然这么看得起我?四阿哥身为皇子,说对储位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在衡量过自己的实力之后,自然知道此时尚不具备竞争力,虽然自家福金的坚信,让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分欣喜和骄傲,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却从未想过要推选自己的,而你也到底还是没说,你觉得我会支持谁?我是只觉得爷最合适的,现在再想,倒一时想不出来,讷敏沉吟着说道,爷的兄弟们自小就开始文武不辍,均是有长才的,只是汗阿玛已经明说老大不可能了,老十虽没被明说,但一个蒙古福金的意思也差不多,老十三又被圈着,三哥的文采虽不错,为人处事上却时有不周,敏妃母之事就可见一二,老十三跟他的恩怨也缘于此,五弟倒是敦厚,只可惜汉文上有些欠缺,七弟的身体又有残,老九就更不必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铁了心的为老八摇旗,老十四也是一样......你还漏了一个人,四阿哥微微一笑,还有二哥呢。
太子?讷敏做出吃惊的表情,他不是已经被废了吗?是被废了,四阿哥又是一笑,但汗阿玛也没说,被废的就不可以被推选了。
太子?讷敏微皱起眉,想了一会儿,然后一展颜,旋即赞叹的看向四阿哥,真是亏爷怎么想得来?还说你不聪明,四阿哥摇摇头,看,我才刚提个头,你就已经想明白了。
这不还得爷提头嘛,讷敏睨着四阿哥,再说了,我只是说我不及爷聪明,可没说自己笨的,我若是太笨了,也就无法跟爷夫唱妇随了。
我恍惚记得,四阿哥做出沉思状,你以前曾经说过自己笨来的?家常玩笑之语,如何可以当真?讷敏马上否认道。
好了,不说玩笑之语了,四阿哥摇摇头,老十三家里如何了?爷放心,讷敏也收起嬉笑的面容,认真的说道,前两天我才去看过,弟妹也是出身大家,很能稳得住,家里各处看着也挺规整。
听了讷敏这话,四阿哥面上却没见喜色,反而皱起了眉,这次实是咱们害了老十三,若不是听了宋氏的胡言乱语,老十三也不至如此。
自其他皇子都被放出来之后,四阿哥也渐渐打听出来十三阿哥为何还被关押的原因了,却原来是三阿哥进了谗言,但也是缘于十三阿哥那场不能扈从去塞外的病,要知道十三阿哥的身子从来都是康健的,以前出巡也没有一次遗缺的,偏这回出了大事,他却因病不能成行,而那病又正偏巧是在出发前几日发的,在事出之前又好了,当然,这些都只是巧合,也说明不了什么,但在有心人的提醒下,在康熙正心火上升之时,就很容易让人往阴谋上想了。
况且十三阿哥的那场病也确蹊跷之处,吃错了东西?这实在是很难使人相信,皇子自小在宫中长大的,对入口之物尤其重视,怎么可能随便就会吃错东西?更何况事后十三阿哥的反应也很是可疑,他居然轻描淡写的就将这事儿揭过去了,并不去深加调查,而结果这个被他吃错了的东西,也真就对他没造成任何的影响。
四阿哥和讷敏等几个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别人不知道,康熙也不知道,在三阿阿哥似有意似无意的说了一句话后,就越想越觉得此中大有问题,也越想越觉得这个病就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为的或许是要与太子行里应外和之事,又或许是得知了太子的行动,想留在京中借机图谋些什么,即便不是想图谋什么,至少也是至君父的安危于不顾。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康熙盛宠十三阿哥,固然有时会借此来磨砺太子,但老十三的文武双全也让他由衷的喜爱和骄傲,却不想他和老大一样,因自己的宠爱而滋生出野心,甚至比大阿哥还要过,老大只是要争储位,要杀太子,老十三却是为了得个从龙之功,连自己这个父亲的安危都不顾了,实在是不忠不孝之至。
康熙将十三阿哥的行为想得如此严重,四阿哥和讷敏是不知道的,但他们却知道这件事是因宋氏引起的,只是这时候就算是将这话说出来也没用,因为别人是不会信的,康熙也不会信,那样做的后果,只会是多连累一个四阿哥进去,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十三阿哥很清楚这些,所以他一直坚持着此前的说法,坚持说自己不知是在哪儿吃错了什么东西,因为御医说了不要紧,所以才没去详加追查的。
四阿哥也很清楚这些,知道不能两兄弟全陷进去,所以咬着牙在外面好生保全自己,并留心照顾着十三阿哥的家里,至于宋氏,则是被他恨得牙根都痒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龙源楼第一百五十章 龙源楼四阿哥虽然恨宋氏恨得紧,但在眼下这个从一国之君到普通臣子,从宫里到宫外,甭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凡是与皇家与储位能沾上些边的人,全都处于紧张并且敏感的时候,他所能做的,就是一切求稳,宁可不进甚至是稍退,也一定要平、要稳,所以,宋氏还是依旧如以前一样的被关在她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至于宋家人的请见,随意找个理由打发过去也就完了,但同时四阿哥也派了人在看着他们,以防有什么异动,很多时候,就是一些不起眼的人或事才坏了局。
而八阿哥那边,因为十四阿哥的铩羽而归,让本就有所猜疑的他们更加认定了四阿哥是要毛遂自荐了,也对此做了相应的调查,知道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去支持他,自然对他的自不量力很是觉得讥讽,又因为有大事要筹划,就将其撂在一边暂时不再去理会,当然,四阿哥所能带来的利益,八阿哥还是不舍得就这么放弃的,只是想等他碰个大钉子之后再说,八阿哥觉得,当四阿哥的野心受了重挫,自然会明白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上,到那时候再适时的伸把手,面对着从龙之功,想来他就会动心了。
只是八阿哥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和讷敏的前世相差不多,他虽然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在推选太子这一程序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可惜程序就是程度,这程序说白了,就是个形式,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将权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康熙,而当他觉得有人有野心或是能力来撼动自己的权势时,自然就不会去管什么金口玉言了。
事实上康熙的这个金口玉言说出来,本就是打算要反悔的,让大家推选太子,只不过是他想要看看大家的反应,看看都有谁在对他的皇位有觊觎之心,看看都有人在拉帮结伙,这不只是讷敏前世再加上今生的认为,四阿哥也是一样,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这一世,他的眼睛在当下这个时候,看得都格外比别人分明,这也是他能取得最终胜利的原因之一。
八阿哥其实也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如果说额涅的被晋封为妃,太子的被废,大阿哥被康熙断言不可为储,自己被任命总管内务府事务,这些的种种,都让他的雄心欲要有所展露的话,大阿哥说出张明德的那句后必大贵的话,让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不只被拘执了,爵位也被革了,已经让他有所警醒了。
可也就是因为被打压至此,在康熙提出让朝臣推选太子时,八阿哥才决定拼力一搏,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具有绝对优势的,因为他觉得汗阿玛应该不会对那么多的臣子说话不算话,因为他知道,这虽然是一个危机,却也是一个际遇,如果错过了,也许以后自己就再没机会了,因为他其实也不能完全自主,那么多的人能被他拉拢所图的是什么,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冲上去,那这么多年的经营,就有可能多数都要付诸流水了。
八阿哥冲上去了,也被打落了下来,康熙的愤怒是冲天的,他当然不且再提自己所说的众议谁属、朕即从之的话,只是接二连三的点出八阿哥的恶行,从知道张明德欲对太子不利,却听之任之不加汇报,到曾因为乳公责打御史雍泰,又将其所结交之人苏努祖上的罪行阐述了一遍,这些都是和前世一样的,而八福金也和前世一样的被一同做了批评,并带连其外祖家从安王到其妃再到其子,也全没逃了没数落一通。
讷敏虽然不很喜欢八福金,却也觉得她此次的受责有些冤枉,八阿哥并不是素受制于妻,他最多也就是有些放纵,这或许是他喜欢看八福金神采飞扬的样子,但更多的可能是他要拉拢安王府为其所用,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的放纵却是让八福金落下了嫉妒行恶的名声,讷敏不认为以八阿哥的才智会对此种情况不清楚,所以也越发得为自己不是嫁与他而感到庆幸,就算自己象前世那般一心只想做个贤内助,但却不等于愿意去当挡箭牌的。
八福金另一个被冤枉之处,就是八阿哥并不是迄今尚未生子,康熙在说出此等话语时,却是全然忘记了就在今年的正月里,八阿哥已经有一个庶子了,而从成亲到现在十年光荫才开始有子嗣,也未必全是八福金的嫉妒之过。
就讷敏的了解,八福金醋心是大了些,却也不是完全不让八阿哥碰其他女子的,刚入门时或许有些可能,但当自己多年无所出时,就不可能再会这样了,无子嗣传家,对男人的压力当然很大,对女子就更甚,事实上八阿哥的侍妾并不少,宫中大选小选赐下来格格侍女等不算,九阿哥还从江南帮着他买来了不少,可无论哪一个就是种不出因果,也是徒呼奈何。
总算是折腾到后来终于有效应了,而且一来就是子女双全,继张氏在今年正月里生下一个阿哥之后,毛氏又在五月里生下一个格格,这让之前本来已经在猜疑可能不是八福金有问题,而是八阿哥有问题的人,想法又开始有了往回转的态势。
康熙的态度倒是不存在什么回转不回转,他会点名批评八福金的原因有许多,原就不喜欢女子太过强势张扬是一方面,她有安王府这个背景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当初指她为八福金,本意也是为了让八阿哥压制安王府,将依附于其的势力收拢起来的,只是他非但没去压制,反而是借着安王府这个势来招揽人脉。
康熙其实早知道自己这个八儿子在拉拢人的,等到这次推选太子时,才知道他居然拉拢了这么多,佟佳氏、钮祜禄氏、富察氏等,均都是朝堂上的高官望族,再想到皇兄福全生前也说过他的好话,不由得康熙不生出警惕,这一警惕,跟着下来的,就是极力的打压,重话也是一句连着一句,柔奸性成、妄蓄大志,向来奸诈,自幼性奸心妄等等等等。
八阿哥再次被打压了下去,带着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也跟着安分低调了不少,而将后必大贵之言抖出来的大阿哥,也如前世一般,被三阿哥抖出了以蒙古喇嘛咒诅太子的事儿,因此被革去郡王爵,圈禁于府内,太子却得以放出来,还居于咸安宫中安养。
十三阿哥也被放出来了,总算是能回家过上团圆年,那天四阿哥和讷敏一同前去探望,其他的阿哥们也去了,十三阿哥虽瘦了许多,精神却很高昂,与兄弟们说话也如往常一般的爽朗,只是越是看着他这样,越是让以下觉得压抑。
你多劝着他些,讷敏寻了个机会,与十三福金单独说道,他老是这么强自振作着,其实也是伤神。
我知道,十三福金点了点头,又微皱皱眉,只是当着那些人的面儿,不强自振作,岂不是让他们更得意了?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我们惹下的,讷敏抱歉的说道,一个宋氏没头没脑的胡沁,我们居然就信了,又当回事儿似的去跟老十三说,这才惹下这场祸来……好了,十三福金截住讷敏的话,这抱歉的话,四哥和你都说了多少回了,再说可就真见外了,这事儿又哪里能怪得着你们?若你们真听了那样的话,却连告诉我们都不告诉一声,那我才是要怪呢,现在我要怪,就只怪自己,是我自作聪明,又自作主张……你让我们别抱歉,那你也别怪自己了,讷敏安慰着十三福金道,现在咱们最需要做的,是早日让老十三真的振作起来。
我当然也希望如此,十三福金苦笑一下,只是这事儿咱们做多少都是次要的,最主要还是汗阿玛的态度。
汗阿玛能放老十三出来,就证明他老人家已经想明白了,讷敏继续柔声劝慰,老十三每年里有大半年都是在跟着汗阿玛东奔西走,他的为人,他的性情,汗阿玛是最清楚不过的,之前他只是因为事情太多被气急了,现在气过了,一切就会好了。
讷敏这话当然只是劝慰之语,因为她知道,如果事情继续如前世一般发展的话,她的这些话就基本上不太可能实现的,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在十三阿哥放出来之后第二天,前去跟康熙谢恩时,康熙的态度就很是冷漠,转过年来再次对皇子的集体封爵,也是跳过了他,这让得封为亲王、又被康熙谕旨中所说惟四阿哥,朕亲抚育。
幼年时微觉喜怒不定,至其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并应其所请,将之前喜怒不定的考语免于记载的四阿哥的喜悦也被降低了几分。
十三阿哥知道四阿哥还有十阿哥都在关心自己,于是在他们面前也是强撑着笑容,四阿哥和十阿哥当然也明白他的郁闷,为了帮他散心,也是做了不少事,包括选一个好天气,各自带着福金去微服出巡,走到天桥时,见到一家规模挺大的酒楼,出入的人也还算整齐,不像一般小酒楼那样混杂。
就在这儿歇一歇吧,十阿哥提议道,走了这么些时候,嫂子弟妹想必也该累了。
四阿哥没应声,只抬着头看那酒楼上的匾额,讷敏见状也跟着望去,只见那三面写着三个字,虽没四阿哥写得好,但也算不坏了,只是意思却张狂了些,居然是龙源楼。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硕王府大阿哥第一百五十一章 硕王府大阿哥龙源楼?好霸气的名字。
十三阿哥也看到了那匾额,眉毛扬了扬,脸上带出微笑。
经历过沉重的打击,十三阿哥与以前自然不可能再一样了,以前他虽然早知道天家亲情难得,虽然早明白即便再得意,也不能失于谨慎,但长年的受宠,被带在身边天南地北的四处去,孺慕之心也不禁跟着日重,直到一朝被狠狠的打落下来,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寒,从骨子渗出的冷,才让他更加深刻的理解了汗阿玛这个称呼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在父亲这个名义之上,他先是一个帝王,而帝王,是容不得有人对他的权势造成威胁的,哪怕只是他自己臆想猜测的,也不行十三阿哥开始时还想辩解,他虽然对太子的一些行事有些看不惯,但却从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更别说是对汗阿玛有什么不轨了,只是那时候他根本就见不到康熙的面儿,派去问他话的,先是因自己对太子一向恭敬而有所满的大阿哥,后又是因额涅丧日未满百日就即行剃头的而与自己素有不睦的三阿哥,在他们两个人或逼迫或引诱之下,十三阿哥年轻人的火性与倔气也发了,说出来一些或牢骚或感叹的话,被大阿哥和三阿哥截头去尾,又添油加醋的传回到康熙那里,让康熙对他的恼怒就又更甚了。
虽然最后到底康熙还是把十三阿哥放出来了,一应烦事过后,怒意也稍减了些,却仍然存着不满,因此十三阿哥的岳父也很识趣的以老病为由提出了乞休,还好,康熙没加以迁怒,或者说他对老臣一向优荣,也或者是经过了前一阵的紧张之后,他准备让大家安心下来,这也是他对皇子们再一次封爵的原因之一。
相较于汗阿玛陡变并让人寒心的态度,十三阿哥对自己没有封爵并不很在意,对那些个以前总围在身边,现在却有些脱清关系的人,也不去理会,只是乍然间闲下来,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以前蓬勃激昂,此时候也变得心灰意冷,好在有四阿哥和十阿哥总是会适时来陪他做以宽解,虽然为避免惹康熙更加猜忌,来往间不便太密,但有鉴于康熙也希望儿子们能兄友弟恭的,也不会全然不可以来往的。
在这些来往中,因为怕四阿哥和十阿哥担心,十三阿哥一直在强自振作,振作的多了,郁气倒也跟着消除了不少,只是心底里的伤痛却还是沉下了,往常爽朗的笑容里也少了许多英气,反是隐含着一丝颓然。
十阿哥听到十三阿哥的话,眉也扬了起来,可他还没等开口,酒楼里一个伙计就已经小跑着迎过来了,脸上也早堆满了笑,客官可是要用饭?里面请。
用饭先不急,十阿哥正好逮着了人发问,我来问你,这店名是谁起的?这......那伙计噎了一下,忙说道,小人不知道啊,小人来上工时,这里就已经叫这个名了。
这家店是谁的?十阿哥再问道。
我们掌柜的姓周。
那伙计忙说道。
姓周?十阿哥想了一想,没记起京城有哪个姓周的敢起这么张扬的名,再一想,真要是有权势的人,也不可能来当这个掌柜的,于是又再问,你们掌柜的上面呢,他是由谁管的?由谁管?那伙计又再摇头,小人不知道,小人只知道掌柜的,没听说他还由谁管着,若有,就是老板娘了。
噗哧十福金见自家夫君连人家老板娘都问出来了,禁不住笑出了声。
呸十阿哥也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遂撒开了手,你这小子,嘴倒挺滑。
跟随四阿哥一行人的侍卫等到这时候,才上来吩咐那伙计道,在楼上开一个雅间,再把我们的马喂好,用上等料。
好咧那伙计倒是很敬业,刚得自由,就连忙拉着长音答应一声,招呼过一个人来牵马,自己则赶紧侍候着四阿哥等人进去。
刚一进门,还没等看清里面的装潢呢,四阿哥一行人就先听到了几声丝竹叮咚,循声望去,就见这个酒楼的正中间搭了个小台子,上面坐着两人,一个身着朴素的老者,怀里抱着胡琴,还有一个则是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着一袭品红色的缎制衣服,端坐在那里正给怀中的月琴调弦试音。
十阿哥一伸手,又将那个伙计抓了过来,指着那个台子问道,这是唱戏的,还是唱曲儿的?那个伙计心里暗叫倒霉,嘴上却还是赶紧回话,是唱曲儿的,客官们若有意,一会儿可以点他们去侍候几段儿。
朝廷不是有法令,京城里不许有女子优伶吗?十福金与十阿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继十阿哥之后也跟着出了声。
那个伙计心道,朝廷法令归朝廷法令,我们这儿有,自然证明我们有能应付朝廷来人的办法,只是这个话却不能明说,眼前这些人个个气势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在他们面前,自己还是老实规矩些的好,遂忙出言解释道,客官们有所不知,他们是父女俩,姓白,流浪江湖卖艺,行到京城,求到我们酒楼,我们掌柜的看他们可怜,这才暂时加以收留的。
十阿哥眼睛在那个女子身上转了转,觉得长得倒还算好,想想用膳时有点儿小曲儿响动也不错,就松开了手,带路上楼吧。
讷敏也在打量那个女子,容貌也可称得上娇好了,只是明知道京城禁女伶,却还要在酒楼里唱曲儿,只怕这心思也不是简单的,不过,这倒是与自己等人没关系,十阿哥连自己府里的戏子都散了,当然不会再从外面找一个,而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就更不可能行出这样的事儿来了。
至于他们走上楼梯时,听得那女子用清亮的嗓音说出的,白吟霜侍候客官们一段儿。
又更符合了讷敏心中所想,所以连头也没回。
倒是十福金看着皱了皱眉,看这帕子甩的,这就是那什么,搔首弄姿吧?怪不得不让女伶留京呢,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风尘女子不都那样嘛。
十三福金淡淡的一笑。
说话间,大家已经走进了雅间,虽有帘子相隔,外面的声音却还是能传进来,十阿哥再次揪过那个倒霉的伙计,问这里有什么好酒,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则一边含笑看着他,一边按自己的喜好表达的意见,讷敏则和十三福金闲聊着,本来也是要带十福金一起的,只是她似乎对外面的小曲儿比较感兴趣。
注意听了几句之后,十福金伸手一拽讷敏了十三福金,你们听听,她这唱的是什么?讷敏仔细一听,什么非干病酒,瘦了腰围,寄语多情,莫成辜负,愿化杨花,随郎黏住,这整个就是一个思郞的曲儿,而且语句更适合用于烟花之地,虽然其中没有粗俗污秽之语,在此等场合唱,却仍然不合适。
十阿哥听到自己福金的话,静下来一听那曲词,脸也沉下来了,眼睛瞪圆了看向那个伙计问道,小子,爷问你,你们这是酒楼啊,还是青楼?说实话,若是十阿哥自己来,听这么个女子唱唱这样的曲儿倒也不错,可现在却是自家福金和嫂子弟妹都在,这就让他觉得这家酒楼很是不应该,再想到他还起了那么个霸气的名儿,居然敢在京城称龙源,十阿哥这气就有些要往上撞。
那伙计本来正为接了几个贵客,估计能多得些赏钱而高兴呢,被十阿哥这接二连三的,心下直呼倒霉不已,面儿上还得一派恭顺,回爷的话,这曲子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小有也没想到白吟霜今天会唱这个,爷听不惯,小人这就马上让她去换。
这伙计话音刚落,那边的曲声也落了,但他还是后退着出去,准备告诉那白吟霜下面换一首曲子唱,别再招这些看着就不好惹的人不高兴了。
听曲声结束了,讷敏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本是要进来歇一歇的,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事儿,女伶的事儿倒小,只是这酒楼敢叫这样的名字,只怕是有些来历。
不会是老九的吧?十阿哥马上想到了自小一起长大,现时却有些道不同的,那个偏爱经商的人,我听说他是占了一些店,不知这家在不在其中。
也未必,四阿哥淡淡的说道,皇室宗亲有那么多,各家也都有铺子,不独是老九。
讷敏心下知道,别看四阿哥现时这么说,这间酒楼,他是肯定会让人来查的,展露出笑容,她刚要说话,却被外面传来的一声嚷叫挡回去了。
还不赶快谢过我家少爷这谁啊?十福金也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道,这么大的嗓门,要作死了。
外面的侍卫不用吩咐,就已经马上去了解情况了,过不多时,进来禀报道,是硕王府大阿哥的小厮,因其主子赏了那个歌女五两银子,这才嚷着让她谢过,不过,依奴才看,他那主子想要的,可不只是一声谢。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先见见‘祯’也好第一百五十二章 先见见‘祯’也好讷敏微微皱了皱眉,并不是为了那硕王家大阿哥的不良心思,自进关之后,八旗子弟愈渐颓靡,沉于玩乐者比比皆是,对一个歌女起心思,连件小事儿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再平常也没有的,讷敏皱眉的是,这个大阿哥的父亲硕亲王,又是一个前世所没有的人物,与之前那个同样在前世所没有的端亲王不同的是,端亲王好歹是姓爱新觉罗的,而这个硕亲王,却是个异姓王。
当然,在讷敏的前世,并不是没有异姓王,只是能在生前得封的,却都是汉军旗,也是由历史原因造成的,其中定南王孔有德无嗣,义王孙可望被追除为慕义公,再剩下的就是康熙所平定的三藩,而在那之后,大清就再没有了活着的异姓王,所以当听说从祖宗发源之地回来了一个姓富察的硕亲王之后,讷敏真是吓了一跳。
讷敏觉得自己所重活的这一世,很是有些奇怪,虽然基本的人和事都和前世差不多,可却时时的会出现些意外的。
先是有个坐守荆州重地的端亲王,也不知是怎么经营的,居然引发了民乱,不过因为其家以死相殉,倒让康熙不大好追究了,而其此举所遗留下的余荫本是可以对子嗣有所照应的,偏又没教好女儿,放着好好的格格不做,折腾得天翻地覆,只为了当人家小妾,将家族用血和性命换来的荣光以及弟弟的脸面毁了个干净。
后又出来个林海,这个人前世有没有,讷敏现在也还是没想起来,但其将女儿所托付的宁国公和荣国公两府前世肯定是没有的,而这两个府也是个拎不清的,本来靠着祖荫的庇护,安分过日,以其已经降袭到一等和三等将军的爵位,也没不会有人多去计较,可他们偏去攀拉上太子,又倒霉的刚依附过去没多久,光没沾上多少,废太子时却被牵连进去,也还好,他们是刚依附过去的,知道的不多,参与的也不多,最终的下场倒还算好,只是多破了一些财,人倒还都没事。
而这两处前世所没有的人物,又都与四贝勒府,也就是现在的雍亲王府或多或少的有些牵连,新月要死要活、牺牲了家族物名声、弟弟的脸面、忠仆的性命也要嫁的努达海的嫡福金,与讷敏的大嫂是表姐妹,贾家倒是没人与讷敏有亲了,康熙却让四阿哥去照顾林海的女儿,也亏了他们的照应,否则林黛玉就算是没让人欺压至死,日子也必定是不会好过的,不是说会缺衣少食什么的,只一个精神上的折磨,就够让那个敏感的纤细孩子受了。
还好现在这两处的事儿大体都差不多稳定了,雁姬带着儿女们在盛京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克善虽然因姐姐之累丢了脸面,但其立下心来安分不惹事,也没谁闲着没事去搅扰,至于那个新月和努达海,随着日子的渐渐过去,也没多少人再对他们感兴趣了,只听说生活很是窘迫。
现在却又出来个硕亲王,而四阿哥和讷敏等人难得出来微服一次,又那么巧的就遇上了他家的大阿哥。
自从知道又蹦出来一个硕亲王之后,讷敏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说其家的大阿哥正在外面,对自己刚刚见过的歌女起心思时,心里还是不禁暗叹一声,看来自己想的没错儿,但凡多出来前世没有的人或是事,最后总是会与自己这边绕上的,就不知此一回会是什么样的麻烦了。
还好的是,任凭再多几个亲王、国公,康熙这个人的性子却还是没变的,而他既然平定了三藩,这个异性王自然也不会容许他的存在,之所以才会在太子被废的风波平息之后,将其调回京来,想必也有其考量,现在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尽管注意避免别让它挂碍到自己府里。
虽然没有讷敏从前世生活过来的经历,但这个突然被招回京来的这个异姓王,还是引起了京城许多人的关注,对他家的事儿也免不了去做一番了解,而他家也真是配合,明面儿上的事儿就有让人可琢磨的了,私下里还放出了许多的风声,倒让人一提起他们,就立时能想到几样,例如此时的十福金,这个硕王府的大阿哥,可就是捉白狐放白狐的那个?十福金说的没错儿,那个侍卫应声答道,就是他。
什么捉白狐放白狐?十阿哥不屑的冷哼一声,不过是沽名钓誉的把戏罢了。
出去看着吧,四阿哥吩咐那个侍卫道,别让人来打扰。
嗻。
那个侍卫答应着退了出去。
四哥,十三阿哥也轻皱起了眉,这个硕亲王,我是有些看不大明白,听说他将一个舞姬提请封为侧福金,又容其庶子长成招猫逗狗的纨绔,我还以为他很精明,居然老早就开始自污,可他却又将嫡子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大肆宣扬,这等连老十都能看出来的沽名钓誉之法,又实在显得太过蠢直了,也让我不明白是个什么路数。
喂,十阿哥听到这儿不乐意了,什么叫连我都能看出来,你这是在说我很蠢直吗?不是,不是,十三阿哥笑着解释道,十哥当然不是蠢直,你是耿直,是正直。
少来,十阿哥瞪十三阿哥一眼,耿直的是四哥,正直也与我搭不上边,我也就是个莽直,莽撞的直性子,入我眼的,怎么都好说,不入我眼的,不得罪我也罢了,得罪了我,我这直人,也懒得绕弯去做那假以辞色的样子。
幸亏我是能入十哥眼的,十三阿哥笑眯眯的说道。
你,十阿哥上下打量一番十阿哥,若是不总与我斗嘴,倒可以算成是我勉强瞧得顺眼的,但离入眼还早的呢。
那可不成,十三阿哥也知道十阿哥是故意与自己斗气,借此来让自己多散除些心底里的郁气,感动之余,却摇着头说道,所谓理不辩不明,这种事儿,我是不能应的。
屁的理。
十阿哥冷哼一声,刚要接着和十三阿哥斗嘴,外面却闹起来了。
讷敏几个女人皱起了眉,十三阿哥则挑起了眉,四阿哥的脸色开始发沉,十阿哥的话被打断了,也是满心不高兴,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来吃一顿饭,却总也不得清净。
回爷的话,外面守卫的侍卫忙进来一个禀报道,是多隆贝子,想让那个歌女去他的座里唱一曲,那歌女却不愿意。
正说着,外面一阵嚷叫声响起,却比之前硕王府家大阿哥家的奴才响得多,也吵得多,因为这回嚷叫的人比较多,去啊快去啊你可别有眼不识泰山,这是多隆贝子,是个小王爷呀多隆?十阿哥又好气又好笑,原来是这个惫货,居然还敢称自己是小王爷,实在是讨打。
你认识他?四阿哥看着十阿哥问道。
算认识吧,十阿哥点了点头,我不是爱看戏嘛,这小子也是个爱到处逛的,遇到了,就会过来请个安,再凑凑近乎什么的。
这歌女也是的,听说十阿哥认识这个多隆,十福金就觉得那个歌女很是不识趣,她既是卖唱的,人家叫去唱,却又怎么不愿了?没听说硕王府的大阿哥也对她有意嘛。
十三福金笑了笑。
原来她是要钓大鱼啊,十福金现在也明白了,怪不得会在这里卖唱了,以这个酒楼的规模,来的客人还真是有一些象样的,只是以她这等身份,别说硕王家的大阿哥没承爵,就是承爵了,也不会为她出头随意得罪一个贝子的。
仿佛应和着十福金的话,她话音还没落地,外面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来,一阵稀哩哗啦、噼里啪啦。
十阿哥一拍桌子,不是愤慨,倒象是有些看戏叫好似的,打起来了,这酒楼换成青楼还不算,现在居然又改成武馆了。
屋里那个守卫到门边问了问外面,又进来回话道,是硕王府的大阿哥,替那个歌女出头,跟多隆贝子动起手来了。
十福金才说完话,就让人打了脸,不禁柳眉倒竖,满面怒容。
讷敏没等十福金把话说出来,就伸手在底下拽了她一把,在她看过来之际,小声说道,十弟妹之前所想固然有理,但你却忘了,男人是讲面子的。
十福金听后愣了一下,随后变得若有所思,原本想说的话,也不再说了。
十三福金倒是笑了笑,这顿饭用得倒还真热闹。
讷敏也跟着笑道,可见得常出来走走是对的,能碰到不少新鲜事儿。
四阿哥却没笑,对那个侍卫吩咐道,去把那个多隆,还有硕王府的大阿哥叫来,别让其他人知道咱们的身份。
嗻。
那个侍卫忙出去办差了。
叫他们来干嘛?十阿哥却是有所不解,我虽和那多隆见过几面,却也就是如此而已,那小子就是个溜须拍马、不学无术的,硕王府那个,我虽没见过,却听说是个清高自大的,咱们在一起乐和着,把他们叫来,岂不是扫了兴?一个宗室的贝子,一个亲王府的大阿哥,四阿哥沉声说道,在这么个地方为个歌女大打出手,象个什么样子?咱们没遇到也就算了,遇到了,就不能不管管。
行,四哥,你管吧。
十阿哥笑嘻嘻的说道,我正好也能再看个热闹,他们非赶这时候在这里打架,也是不走时运。
我不管,你管。
四阿哥对十阿哥说道,你既认识多隆,今儿这事儿就你来办了,又对十三阿哥说道,老十三,你也跟着他一起管。
行啊,十阿哥也不推辞,他虽愿意看戏,却不等于愿意自家福金被打脸的,正好我也想训人呢,好好的出来玩一趟,倒吃了他们好一番扰闹。
那个硕王府,居然两兄弟的名字敢与老十三相冲,正好也借此机会给他个没脸。
大家在说话时,都略过了硕王府家大阿哥的名字不提,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这人的名字叫皓祯,只一个皓祯也罢了,偏他的那个庶出的弟弟又叫皓祥,两下加一起,正好和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名字相同。
虽然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现在只是皇子,除他们自家的奴才和门下,并没有什么犯讳之说,但大家在起名时基本上还是会多少避一下,却不想一个新来京的硕王,只有两儿子,就能俱用了皇子的名儿,知道此事之后,自然是惹得人人侧目,硕亲王倒是曾向康熙表示过要为两个儿子更名,却被康熙拒绝了,说没那么多讲究。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论讲究,再没有比皇家更能讲究的了,而那个硕亲王也是奇怪,皇子的名讳虽不至于对天下公开,对他一个亲王来说,却称不上秘密,他那两个儿子又是在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后出生的,若早想避讳,就不会这两个名儿,即便当时疏忽了,进京后知道了,直接改了也就完了,偏又去向康熙请示,被驳之后,又不坚持做再三恳请,就那么继续堂而皇之的用着,再配合着被满京城宣扬的捉白狐放白狐的风声,就象十三说的,讷敏也觉得实在是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其实就不提冲了皇子的名儿,只这祯祥二字,就不是硕王府能用的,所谓国之将兴,必有祯祥,你一个异姓王,给两个儿子起这样的名儿,是想要做什么?往好里说,是你要将两个儿子培养成国之栋梁,但一与国之将兴连起来,只怕更多的人还是会想到其心有异这上面去。
十三阿哥倒没象十四阿哥对名字被人重了那么恼火,受过那番打击之后,对许多事情他都看淡了许多,但两个哥哥想开解他,帮着他振作的心思还是很让他感动并领情的,于是也笑笑说道,名字冲不冲的,我倒无所谓,不过却让我有兴趣见见他们了,虽说那个‘祥’没在,先见见‘祯’也好。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您以为我会贪恋这爵位吗第一百五十三章 您以为我会贪恋这爵位吗话说到此时,之前出去的那个侍卫已经带着两个人回来了,而他们进来后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多隆虽然纨绔,但能在京城一直纨绔下去的,眼睛最是识人,那些个皇子皇孙们,虽不可能全都认识,但主要的一些极端惹不起的,其形容性情还是知道个大概的,更何况还有一个与其说过话的十阿哥在,进得屋来眼光一扫,心下就是一悸,也忙不迭的马上行下礼去,奴才多隆给……各位爷请安。
虽然因为中间吃十阿哥一瞪眼,让多隆临时改口以致话语间有所不畅,但那个礼却是行得异常标准、恭敬和用力。
皓祯进来后,也在打量坐上这些人,从刚才带自己过来的下人,再到他们身上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度,就已经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来历的了,而多隆虽然改了口,但一个奴才的自称就已经完全说明了问题,多隆无才无能是一回事,但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贝子,是宗亲,能让他自称奴才的,其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皓祯却不想依照多隆的样子行事,他觉得既然这些人不想表露身份,只怕也是和自己一样,是出来透气的,若自己谦卑了,反倒可能让他们不喜,再说,自己也是亲王之子,与他们相交,也算不得太过高攀。
心里打定了主意,皓祯就举手抱了个拳,在下富察皓祯,因成日练武习文,觉得有些闷了,出来透透气,却在此种见到了欺凌弱小的不平之事,故此愤而出手,以致对各位有所惊扰,还望见谅。
十阿哥没理皓祯的话茬儿,而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问着那个带他们进来的侍卫,这都是谁啊?虽然之前多隆和皓祯都已经报过名了,但十阿哥有问,那个侍卫自然要再讲清楚,他先介绍的是多隆,多隆的祖上是礼亲王的一个分支,因立了些功,得皇上荫封,到他这儿,是贝子,又介绍皓祯,依旧不提名字,这位是硕亲王的大阿哥,来京时候不长,了解他的人不多,但其所带下人称他为贝勒爷。
知道了,你且站过一边。
十阿哥一挥手。
嗻。
那侍卫后退两步,在门边垂手肃立。
一个贝勒,一个贝子,十阿哥淡淡的一笑,可我刚才怎么好象听着有些人在喊小王爷什么的?回爷的话,多隆一听脸就白了,赶忙哈腰解释道,那是奴才下人们胡沁,回头奴才就狠狠收拾他们。
最好是如此,十阿哥用从四阿哥那里学来的淡漠的眼神一扫多隆,这爵位是皇封,可是不能乱叫的。
是是是,多隆心下一凛,赶紧没口子答应着,奴才记住了,以后一定会好生规矩下人。
嗯,十阿哥点了点头,本来他也没想跟多隆费功夫,他想教训的是这个敢跟自己等人抱拳行礼的小子,淡淡的目光转向皓祯,他依旧用与多隆说话时那种淡淡的口气问道,这么说,你是硕亲王的庶子?皓祯说了一番话,却没得到丁点儿回应,甚至连坐都没让坐下,就这么站着回话,虽然多隆的待遇也是如此,但那个侍卫在介绍自己二人时,明显是在偏着多隆,眼前这个有很大可能性是皇子的人,也是先对多隆进行问话,而白姑娘的事儿,他又一句没问,心下也就开始有了怨气,再听十阿哥这么一问,就忍不住微沉了面色和声音,不是我是家中的嫡子,也是长子。
也就是说,父亲还另有心爱的嫡子?十阿哥用淡淡的目光对皓祯略微一扫,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摆脸色,要是不好好玩玩他,可就真对不起他的这副不懂规矩的形容了。
没有,我虽然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但阿玛的嫡子,却只有我一个。
皓祯觉得眼前这个人说话实在是不成样子,居然扯着自己府里的私事问不停,又胡意胡猜,所为的想必就是要故意来耍戏自己,有心想不答,但人家有那个身份在,早晚自己还是要答的,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这就怪了,十阿哥淡淡的声音里加进了一些疑惑,随即又恍然道,哦,原来你不是硕亲王的儿子。
噗哧多隆见十阿哥这般问话,就知道他是在消遣皓祯,以下暗自得意,觉得自己以前对十阿哥的恭敬没白做,看到一直不对付的皓祯被挫磨的没办法,再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位兄台,皓祯这下忍不住了,虽然还保持几分不明智没直接冲上前,却已经攥起了拳,面色涨得通红,声音也放大了,你如此辱及在下,是何道理?嗬居然还敢叫我兄台?十阿哥眼睛眯了一下,又睁了开来,再轻扫了一眼皓祯,我哪里辱及你了?不就是错以为你是硕亲王的儿子嘛,又瞪向站到一旁的侍卫,你是怎么办事的?居然随便就将人说成是硕亲王的儿子?我就是硕亲王的儿子皓祯已经将心火往下压了,声音有所收敛,面色也不再涨红,只是却有些发阴,我不知道兄台为什么会要帮着多隆,念及他也没对白姑娘造成什么伤害,之前的事情,我原本就没打算再计较,可是兄台如此欺人,也未免太过了。
我欺人?十阿哥看着皓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本来我欺你也就欺了,根本不需跟你多做什么废话,但今天你小子有福气,正赶上爷耐性好,就跟你说道说道,其实你那话说反了,应该是你与多隆的事儿,还有那什么白姑娘黑姑娘的,都与我无关,叫你们来,只是因为你们好歹一个是宗亲,一个是王爵之子,这般为一个风尘女子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实在是很不象样子,也很有损朝廷的体面,我们没见也就罢了,见了自然要有所训诫,结果你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又连个身份都弄假,最后倒反打一耙,说我欺人,其实欺人的是你,只是你没欺过罢了。
您这话实在是强词夺理,皓祯觉得这个人实在是颠倒是非,逼人太甚,索性决定把理辩一辩明,也不只针对这一个人了,而是向在坐的三位男子全都揖了一礼,没错儿,我是看出三位不是一般人,不只是因为多隆自称奴才,更是因为你们的气度不凡,但你们既然不表明身份,我当然也不好拆穿,这才以日常的礼数待之,却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至于我的身份,更是半分假也没弄过,我不知这位爷为什么在这上面纠缠不休,自然只好认为他是想帮着多隆,若没这回事儿,那是在下想错了,在下就此可以道歉。
说是道歉,皓祯也行礼了,但只从那态度上看,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满不是那么回事。
十阿哥却是啧啧称赞道,没想到你倒还挺能说,只是爷的耐性过了,却不想再和你说了,又叫着老十三,现在该你了,是咱们两个人的活儿,总不能光劳累我一个。
十阿哥并不擅长跟人耍嘴皮子,之前跟皓祯说这么多,也是拿他逗闷子,现在见他也是一说就一大堆一大套的,也懒得再去费心思想词儿,直接扔给老十三做数,反正他们这回出来,主要也是为了让他散心的,训训人,也是发散郁气的一种方法。
十三阿哥知道十阿哥的性子,也明白他的好意,所以只微微一笑,难得你今儿个耐性好,我还以为可以省些事儿呢,结果你到底还是又犯懒推给我了。
等转而看向皓祯的时候,笑容就已经变得淡而悠远了,你觉得很委屈?我只是希望话能讲得分明。
皓祯还是没改变自称,在与人针锋相对时,自称奴才,气势上先就弱了,反正这些人到现在也没表明身份,那我就全按之前的应对来。
要分明也容易,十三阿哥又是淡淡一笑,这事儿本来就不复杂,只一句话就够了,硕亲王若只有一个嫡子,就不可能是贝勒。
硕亲王这个异姓王的爵位是始于顺治时期的,据说当时也是为了稳定政局,甚至还允了此爵可不降袭三世,到了皓祯这辈儿,正好到该降袭的时候,但要袭却也得等到他阿玛离世之后,所以,皓祯若是硕亲王唯一的嫡子,只会被请封为世子,却绝对不可能是贝勒,若是康熙有恩典,皓祥倒还有些可能。
当然啦,硕亲王家那点事儿,大家已经知道不少了,也知道不管是皓祯还是皓祥都没有爵位在身,所以那个侍卫才会故意点出皓祯所带下人管他叫贝勒爷的话,而十阿哥也就此对他做了好一番消遣。
皓祯对此制度并不是不清楚,只是被人自小叫惯了,就没太在意,现如今被十三阿哥一点出来,也马上反应过来了,那是我家下人随意而言,好比多隆的下人跟他叫小王爷,只是贝子离王爵差好几级,世子却是比贝勒还要高的。
你倒嘴硬,十阿哥本是将话交给十三阿哥,现时听皓祯这么说,又忍不住插了言,那你现在是世子吗?虽还不是,皓祯很自信的说道,却也不远了。
一天不是,你就还是个白丁。
十阿哥直接拿话堵了回去。
白丁也没什么不好,皓祯发起了感慨,并意有所指的看着多隆,有人生来富贵,也有人生来贫穷,但若是富贵的因此就骄横跋扈,仗着权势欺压良民,那这样的富贵不要也罢。
好,话说得硬气,十阿哥赞了一声,你既如此想,那就把你阿玛爵位的承袭权让出来,给你那庶出的弟弟可好?您以为我会贪恋这爵位吗?皓祯一脸正气的说道,那就看错我了,我从不将繁华权势放在眼里,所求的只是不想让阿玛额涅失望而已,他们只我这一个儿子,若我不争气,随意放弃自己的责任,也枉为是一个男子汉了。
不错,十三阿哥点了点头,一个男子汉,是不应该随意放弃自己的责任,只是你现在经历还浅,心思也太浮,真有事儿的时候,却未必能做到,不过,你这番话总算还能听得过耳,为这,我就做主放你一回,并给你个忠告,以后不要贪恋美色,也管好你的下人,京城里的水很深,小心湿了脚,拔不出来。
皓祯很想辩驳,自己并没有错,无需要他们来放,自己也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今天只是为抱打不平而已,只是想到之前十阿哥的戏耍以及相逼,就觉得跟这些皇亲贵渭们是有理讲不出的,而楼下还有白姑娘在等着自己,之前和多隆过来的时候,她看过来的眼睛里满是关怀和担心,而她的父亲,被多隆推出去摔了一下,虽说自己已经给了掌柜银子让去请大夫,却不知道有没有好歹。
皓祯这边出去了之后,多隆就一下子窜过来,重新给几位阿哥见了礼,奴才给雍亲王爷请安,给敦王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
至于那几位女客,没人介绍,他不敢乱称呼,看她们能与几位爷坐在一桌,想来身份不会低,照着行礼就应该没错了。
什么雍亲王爷?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就是四爷。
是。
多隆一愣,随即马上答应道,又再重新见了礼,奴才给四爷请安,给十爷请安,给十三爷请安。
四哥,十三阿哥一笑,知道你疼弟弟,但也不用这么小心,若是连这点称呼我都会多想,也就枉费了你多年的教导了。
想明白了?四阿哥仔细观察着十三阿哥,发觉他身上隐约透出来的阴霾已经散去了,眼睛也恢复成清澈开朗,只是与以前相比,直率少了些,坚毅多了些。
早想明白了,十三阿哥爽朗的一笑,只是今天扫除了最后的一点郁气。
十阿哥见十三阿哥如此,心中高兴,对多隆也露出了笑脸,你小子走运,今儿个爷高兴,就不训你了,赶紧滚吧,以后少惹事。
嗻。
多隆今天能与几位阿哥共处一室,又见皓祯吃了瘪,心里也是欢喜,忙赶紧笑着应声。
去把打烂的东西赔一赔,四阿哥又发话了,并且加问了一句,没打伤人吧?没有,没有,多隆忙连连摇头,奴才虽拉扯间推倒了一个人,但并没有用力,最多也就是擦破些皮,刚才这位大哥要给银子时,奴才本是要拦着自己来给的,结果那个白吟霜却只接皓祯的银子,现在我出去,会马上再给一份。
既已经给过了,你再给一份也是重复,四阿哥知道多隆必是避重就轻,但看那侍卫没当面加以澄清,就知道出入并不算大,所以只淡淡的说道,你若有那个心,就把银子拿出来做些善事。
有心,有心,奴才有心,多隆忙说道,四爷放心,奴才回去就马上把银子拿出来做善事,每年都做,每月都做。
行了,你去吧。
四阿哥挥了挥手。
嗻,奴才告退。
多隆带着一脸笑的退了出去,虽然要破费银子了,但能与雍亲王攀上关系,收获也是不小,听说四阿哥虽然冷面,但只要没犯到,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十阿哥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若按四阿哥说的去做了,他对自己必然也比以前近得多,对了,还得去找皓祥,把皓祯今天让人挫磨的样子学给他听,他一定会乐得一蹿三丈高。
还得是说四哥,之前问话处事时,女人们自然不便多开口,现时外人退去了,十三阿哥先一个出言来夸四阿哥,几句话,就让一个纨绔变成了善人。
我可没这个能耐,四阿哥摇摇头,他也未必就能坚持。
能坚持一天,也是一天的功德,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也是四哥你的点化之功。
行了,你们就别说这些佛语了,十阿哥插进话来,老十三,我还没说你呢,四哥和我费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心思,结果最后,你倒是让那么个清高自大的好色之徒给点醒了,我现在是越想越怄。
当然不是他点醒的我,十三阿哥笑笑说道,其实四哥和你之前所劝的话,所费的心,我早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尚存最后一点不甘,今天见了这个没经过世事,就行狂妄之语的小子,就仿佛看到了之前的我......什么东西?四阿哥一皱眉,直接打断了十三阿哥的话,也配和你比?就是说,讷敏夫唱妇随,老十三,你也算是我自小看到大的,硕王府的那个,连你的一指甲盖都不如,拿他跟你比,你不嫌自我糟践,我们还听不下耳呢。
爷也是的,十三福金也软语埋怨着,跟谁比不好,偏跟那样的比,就我看,他连咱家的弘昌都不如呢。
好,不说了,十三阿哥看十阿哥也蠢蠢欲动的想教训他,忙赶紧摆手说道,泄下心中的负担,他的笑容也变得极为轻松,总之,从今天开始,我老十三就算是重活过来了,两位兄长,再不必为我操心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选女婿第一百五十四章 选女婿十三阿哥的心绪打开了,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相比来说,那个什么硕亲王家的大阿哥,还有多隆,对四阿哥来说就太微不足道了,最多也就是能让他觉得八旗子弟太过堕落不成气,当有可能的时候,会想办法去整顿一番,其他的,就不值得再去关注了。
讷敏就不同了,多隆倒没什么,象那样的纨绔,在京城里不说一抓一把,却也是绝不少的,况且他是一个男子,真有什么事儿,也是四阿哥这个当家男人去处理,还用不着自己去费什么心。
当然啦,那个硕亲王家的大阿哥也是男人,若他们家不是今生突然蹦出来的,讷敏也不会去关注,异姓王这个身份的本身,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不会太美妙,如果他家能知道安分恬淡也倒罢了,若是再敢招摇,尤其是在京城里招摇,那么离覆灭基本上也就不远了,只是就眼下来看,他们家还真是没这个自觉的,至少这个硕王福金就没有。
讷敏与硕王福金并不是第一次见面,在进宫给皇太后请安时遇到过,其间她也来雍亲王府拜访过,初到京城,一些相应的关系还是要互相走动的,虽然只是说了些个客套话,但讷敏对这个福金的印象很是一般,面容保养的倒是不错,姿色也可称为上佳,只是气度上的雍容却有些不够,沉稳之气也嫌不足,言谈间虽没失了尺度,却稍显城府不够。
这些毛病当然不算大,只是与亲王福金这个身份有些不那么相符,抛开皇子福金们不算,毕竟她们都是在宫中生活过的,只论在京城其他宗室和权贵人家的当家主母中,这个硕王福金最多也只能排在中等,所谓居移气,养遗体,当了二十多年的硕亲王福金,却只养成了这样的气度,可以说是她本身的资质偏差,也可以说是硕亲王在当地一家独大,又对自己福金过于宠信,让众人对着她只有阿谀奉承,少了竞争和压力,这才让她的心性和能力一直都得不到锻练。
不过,硕亲王福金的好与歹,气度如何,跟讷敏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听着她话里话外的夸着自己的儿子,讷敏很觉得有些好笑,被她说得天花乱坠的那个人,自己可是在龙源楼里见识过了,与她眼下即使是自谦也透着显摆的话,可是没多少符合,自己是没见识到那个皓祯的武艺如何,但只看他那夸夸其谈、自大清高的样子,就已经足够了,不管三公主是怎么想的,反正这样的女婿,自己是不会要的。
没错儿,讷敏此时正在三公主的府内,虽然明面儿上说的是寻常的相聚应酬,但其实谁都知道,这是三公主在选女婿,而这选女婿的方式也很有些特别。
本来公主的女儿是应该由皇上来赐婚的,当然这赐婚里面,也含着选的内容,一般来说是要符合政治需要和门当户对,有时候也会有参考一下她父母的意见,只是康熙此时并不在京城,而是去进行他每年一度的塞外之旅了,临走之前交待说,让三公主先参详一下人选,然后等他回来再行定夺指婚,这一句话说出来不要紧,被三额附知道了,就闹成了眼下的这个局面。
讷敏时常听人说三额附行事有些不着调,但因为他常居于蒙古,又是外男,并不曾亲见过,这回可算是开了眼了,他居然借着请客的名义,把整个京城里举凡有家世、年龄、身份相当的男子的人家,都下了贴子,而为了打掩护,又加上了他们家平时有所往来的人家,讷敏就属于这种凑份子的。
虽说三额附的行事有些奇特,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女儿还是很上心的,为此讷敏倒是对他生出一丝好感,但有好感,并不等于她会带着女儿一起来,虽然这一回的邀请是说携子女来坐,往常遇有这样事儿的时候,她是会带二格格来的,儿子们是常有机会出府的,女儿却是不多,遇有方便的时候,讷敏还会把黛玉也带上,她孝期已过,再过几年,也该到可以嫁人了,早些让京城权贵人家了解一下没坏处。
只是这一回她却没带女儿,三额附的用意太过昭彰,自己来倒无所谓,女儿们参与进来,谁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坏了名声,而其他一些人家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是要么就不带,带就带儿子来,讷敏也是一样,弘晖和弘昐要进学,所以她这回带来的是弘晨,此时正有人看顾着在外面瞧热闹呢。
今天应该是有热闹可瞧的,虽说三公主的额涅只是个贵人,自己也不那么受宠,按理说她女儿选婿,是不应该有太多人上心的,可偏偏今天来的青年才俊还真就是不少,这里面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待嫁的人,并不是三公主的亲生女儿而是齐王存于世的唯一骨血。
齐王,这又是一个在前世所没有的人物,讷敏被这些不时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王蹦出来,已经不那么惊诧了,不就继端王和硕王之后,又来了个齐王嘛,反正齐王夫妇已经早早的就亡故了,只剩下兰馨这一个孤女了,还是由三公主在蒙古进行抚养,就算是性情上有什么不好,甚或是又一个新月,与自己府里发生牵扯的机会也不大,就算是有,应该也没有多大妨碍,况且这兰馨,讷敏也见过几次,虽被三公主和三额附疼宠的有些天真,却还是很可爱的,也很懂事知分寸。
而据说,康熙本来是差了人要接兰馨入宫抚养的,只因为当时三公主正好返京,两下里遇到了,就并做一路同行,在这期间,三公主与兰馨相处得很是融洽,于是在见到康熙时,三公主就恳请由自己来抚养她,兰馨也表示非常愿意,康熙于是也就成人之美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当初的那个小孤女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只是这回康熙却没直接自己选一个指定,而是透出了要封兰馨为公主的话,又让三公主先行斟酌人选。
这种话一传出来,就有许多人注意上了,虽说是和公主成亲有走裙带关系之嫌,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一步就能踏上的青云路,即使兰馨与一般的公主不太一样,但康熙能破例封她为公主,就表示对她会多加照顾,三额附行事虽独特了些,却是蒙古的郡王,也就是说,与他的义女成亲,就意味着能与皇室和蒙古两下里全都拉上关系,再加上,齐王的爵位和权势虽然都被皇家收回了,可他的家业还在,纵使因管理不善等原因,损失掉了一些,剩下的也还是不少,再加上皇家另给的嫁妆,两下加一起的身家,只怕是连固伦公主都嫌有所不及了。
这么多的因素加到一起,再加上些来看热闹的,三公主府里今天的人可实在是不少,青年才俊们在外面济济一堂,里面女客们也坐满了一屋子,三公主招呼得当然周到,只是神色间却隐约透出几分尴尬,想必是三额附这样的举措,也让她觉得很是不合体统,偶尔不自禁又隐蔽的看向外面的眼神中又显出几分担心,估计也是怕三额附再闹出什么异想天开。
结果却是怕什么来什么,估计三额附是想着要让三公主随时知道外面的情形,差了人随时过来禀报,只是这禀报的内容,却是让三公主脸上的笑容发僵,嘴角也跟着抽了抽,三额附居然考较起在场年轻人的文采来了,你一个蒙古人,自己的汉文本就是要多糟有多糟了,居然还要考较别人?不过,再随着消息传来,倒可看出三额附此举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做了准备,题目肯定也是有人帮着弄好的,只是有鉴于三额附的能力和性情,经他选择之后,雅致就少了许多,那二镜在手,一女梳头双对面的对子,不管是在选婿,还是在考较文,都显得不那么适合,用模模糊糊,明明白白,容易容易,难得难得来做诗,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诗,只是以对仗来答题罢了。
而那个大清一年生多少人,死多少人,则是有些诚心难为了,不过,往另一方面想,倒也可说是在考较急智,至于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合三额附来问,因其往常一惯不着调的表现,倒是没多少人会去较真,三公主虽听得嘴角时时抽一抽,面色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讷敏对硕亲王家的那个皓祯的表现,是有几分注意的,但无论是孤桥跨湖,二人行礼四躬身,还是天上起雾模模糊糊,草上露珠明明白白,雾变露珠容易容易,露珠变雾难得难得,都没觉得有多少文采,倒是用属相来说大清一年生一人,死十二人,还算是有几分小聪明。
可就这样再平凡不过的表现,居然也还是在当场的人中显得拔萃了,只因为其他人表现的实在是太过糟糕,尤其是那多隆,居然连茅坑拉屎模模糊糊,桌上饭菜明明白白,饭菜变屎容易容易,屎变饭菜难得难得都说出来了,讷敏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捣乱了,即使他是个不学无术的,但总归也是个贝子,当不懂的时候,藏拙应该还是知道的,在那种场合说出那样不雅的话来,实在是很不成样子。
讷敏是学不出口多隆那诗的,但弘晨却是在现场听了个满耳,看了个热闹,在晚间的家庭闲聚中,也如数讲了出来,四阿哥此时随康熙出巡在外,讷敏就承担着启发教导孩子们的责职,借着此事,也正好可以让他们发表一下看法,先一个让二格格说,近来李氏往她那儿去的次数有些密,话里话外的,对硕亲王家这位大阿哥很是有些赞许,再想到她娘家好象有个女孩正将要出阁,心下也就知道她是要打什么主意,只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讷敏可绝不想与硕亲王府沾上一点边儿。
我觉得,二格格想了想说道,这硕亲王家的大阿哥,文采虽不是绝佳,但在这些人里还算是好的,听说他心地也很善良。
心地善良?弘晨想了又想,没记得自己今天所说的事儿中,有哪一方面是体现出硕亲王家大阿哥心地善良的。
弘昐倒是想出来了,二姐是指的他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吧?二格格点了点头。
那能算是什么心地善良?弘晨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放了一只狐狸嘛。
大哥,弘昐则笑着对弘晖说道,赶明儿个你有机会跟着汗玛法去狩猎时,也放他百八十个猎物,到时候,你就成佛爷了。
别胡说。
弘晖瞪弘昐一眼。
大哥别听二哥的,弘晨也不屑的看了弘昐一眼,你要真那么做了,阿玛非打你板子不可。
好小子,弘昐伸手去按弘晨的头,谁让你用这种眼神看二哥的?弘晨渐大之后,虽没象讷敏担心的那样逮谁跟谁发脾气,但却也是三个儿子中最为烈性的,从不惧人跟他来硬的,见弘昐伸手过来,立时抬臂相抗,嘴里也一丝也不服软,是你自己说错了话,少来怨人。
好了,你们也别玩闹,讷敏却觉得有些事要借此机会说一说,大家还是先来说一说这硕亲王家的大阿哥,他那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是真只是心地善良,还是另有其他。
早在兄弟们说话后,二格格就觉得自己在认识上面有错了,这时候再听讷敏这么一说,就连忙问道,额涅的意思是,女儿想的不对了?也不是不对,讷敏安抚的对二格格笑笑,只是不完全,先让额涅问你几个问题吧。
额涅请问。
二格格知道这是嫡母要指点她了,忙站起身来恭听着。
不用这样,这只是咱们自家人闲聊,来,过来坐下,招呼着二格格坐在自己身边,讷敏又对其他三个儿子说道,我不只是问她,也是在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捉白狐放白狐,是那硕亲王家的大阿哥几岁时做出来的?这是近期被传得满天飞的事儿,大家当然都知道,但因为讷敏主要问的是二格格,所以弘晖等人并没有出声,二格格也马上回答了出来,听说是他十二岁时候的事儿。
十二岁,讷敏一笑,那你们可曾听说,在此之后,他又做出过什么事儿?见孩子们一时不语,讷敏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太过广泛,于是再加以说明,我的意思是,在那之后,你们还听说过他放了其他的猎物吗?又或者是他从此就不再狩猎了?再或是他只打公的,不打母的?二格格心中一动,恍惚间略有所悟。
弘晨见二姐没应话,就出了声,没听说过,他也不可能从此再不打猎了,说到这儿,又转脸去问弘晖,大哥,这猎物能一眼就分出公母来吗?有些能,有些不能,弘晖对弘晨笑笑,不过,额涅的问话不在于此。
额涅的意思是,弘昐的脑子一向活,这硕亲王家的大阿哥,其实不过只是在做戏罢了。
做戏?弘晨没听明白。
你还小,不懂,弘昐趁势揉搓了一下弘晨的脑门,在他还手之前,赶紧接着往下说道,他那是想借着这事儿来宣扬自己呢,若真是个心地善良的,那就索性别去打猎,去打了,又费半天事儿捉了,最后去放了,放了也罢了,还割下一撮毛来,这明摆着是做出来给人家看的,哼,‘留母增繁,保护兽源’,好堂皇的说法,额涅问的好,也没听说,在那之后,他就只打公的,不打母的了。
还有,弘昐又再说道,我听说,当时他捉到了白狐之后,他的弟弟曾开口跟他要过,可是他却没去理会,这也就是他那弟弟老实,若换成是你小子,早跟我翻了。
别叫我小子,弘晨冲弘昐扬扬拳头,我才不会要你猎的东西,我想要,自己会去猎。
不许对哥哥无礼,讷敏薄责了弘晨一句,又看看一直在沉思的二格格,然后对弘晖说道,你来说说吧。
弘晖现在也快到要娶亲的年龄了,人也越发成熟了,前世讷敏没机会见他成长至此,心下伤痛不已,今生能有机会,也最终了却了这个遗憾,讷敏实在是欢喜无限,见到他有兄长的范儿,自然也是欣慰,也很注意培养他在兄弟间的威信。
儿子觉得,弘晖先对讷敏笑笑,然后才开始沉稳的说出自己的看法,他当时会行出此事来,有三种可能,一是他父母授意的,一是他自己设计的,再有就是一时兴起,如是他父母授意的倒也罢了,毕竟哪家都是希望儿子有出息的,稍帮着做些个,再多吹吹风,原也常见,不是还有说他文武双全的嘛,他的武如何,儿子是没得见,但就今天在三姑府里对答的那些话,就可见他的文实在是平平;如果是他自己设计的,那这个人也算是有心计的了,只是因年纪小尚显稚嫩,且不够周全,但看他到现在也还是没多少长见,儿子倒觉得当时他是一时兴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后来觉得此事可以利用,这才有意加以宣扬的。
说的不错,讷敏点了点头,又问弘昐道,你刚才已经说了些看法,现在可还有吗?对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大哥已经说得很完全了,儿子也没什么新的看法,弘昐想了想说道,不过,若再加上阿玛和额涅之前所说在龙源楼里的事儿,我倒是觉得,这个硕亲王家的大阿哥,只怕是一个很容易为女色所惑的。
说到龙源楼,讷敏看看弘昐,又看看弘晖,你们没去过吧?额涅放心,弘晖笑着说道,有阿玛和您的嘱咐在先,我们当然不会过去。
我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弘昐倒是笑着承认,小三也撺掇我好几回,只是大哥看得紧,并没能成行。
你们是男子,多见见世面是好的,我也从不多拘着你们,讷敏摇摇头笑道,只是酒楼之处毕竟人员复杂,不是你们这个身份这个年龄该去的,更别说那个龙源楼的来历有些不清,又兼有亲王府的大阿哥还有贝子在那儿闹过事儿,你们去了,说不定会碰着什么。
是,额涅,我们知道了。
弘晖领头,带着其他两个弟弟立身领嘱。
至于硕亲王家的那个,讷敏接着说道,我叫你们品评,只是想看看你们在识人上面的功夫,听了你们的话,额涅很是安慰,但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了,对他们家的人,用不着太去理会,当然,也别过于冷淡,只做照不怎么熟、也不怎么合眼缘的方法处之就好了,就是说,不能跟他们近了,但也别弄得太过,适得其反了。
是,儿子们记住了。
弘晖他们再次行礼。
行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讷敏看看身边的二格格有些如坐针毡的样子,就将儿子们先行打发离去,然后拉着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不会看人?额涅。
二格格轻轻的叫着,却没抬起头来,想到自己居然被表面儿的事儿所惑,心下就觉得懊恼之极,惭愧之极,也有些怨对生母,都是她没事就跑过来称赞硕亲王家那个大阿哥,说让自己选阿玛高兴的时候,试试看能不能让李家的表姐嫁过去,自己一个姑娘家的,当然是不会参与到这种事里面去的,只是到底心里也受了影响,结果就是在额涅相问时露了怯,连没进学的弘晨都不如了。
讷敏用手托着二格格的脸,抬起她的头来,看着她有些泫然欲泣的眼睛,摇了摇头笑道,这事儿不怪你,你是女子,想问题和他们本就不同,他们男子是常狩猎的,对这样去打猎还要放生的事,先就有几分看不上,因为看不上,自然也就会觉得他有些假,然后就会从另一方面去想了。
你能首先想到他心地善良,也就证明你本身就是个心善的,不过,这做人,也不能光是心善就行的,还得有见识,有手段,得学会什么时候该善,什么时候能善,今天这就是给你的第一课,从明儿个开始,我会适当的教你一些管家之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试着救一救第一百五十五章 试着救一救四十七年一废太子的余波,到四十八年过半的时候,差不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太子被复立了,八阿哥的贝勒爵恢复了,十三阿哥也放出来了,一番风声鹤唳之后,现在一切都开始趋向于平静,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只是讷敏却还有诸多的事情要应对。
比前世多出来的硕王一家以及齐王的女儿,是要加以注意和小心的,但讷敏已经查过了,不管是四阿哥还是自己的娘家,与这莫名多出来的两个王之间并没有什么亲近的关系,那兰馨既被三公主认做义女,又嫁人在即,想来康熙也不会象对林黛玉那般让四阿哥加以照应,暂时来看,讷敏还没想到他们有什么可能危害到自己家的地方,但也还是尽量避免与这两方多做接触,若这样还是有事会发生,那就只能是等见到招之后再想拆招了。
而在今生突然蹦出来的变故发招之前,讷敏除了抚养并教导好儿女们,正常管理府务之外,还有一件事是重点要做的,那就是试着看看能不能挽救八公主的性命。
十三阿哥在四十七年的那一场劫难,讷敏并没有要出手改变,为的是怕影响到四阿哥的命运,也因为十三阿哥只是会受些磨难,对性命却是无碍的,只是跳出个宋氏,让事情起了变化,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是依照了前世的走向,到底也还是横生出一些波折,也让四阿哥差点儿落下嫌疑。
四阿哥却并不知道前世没有宋氏闹这么一出,十三阿哥也照样有此一劫,对宋氏自然愤恨难当,对十三阿哥也有所歉疚,讷敏虽没多少歉疚,但却不想让十三阿哥好不容易才不再低迷的心境再受打击,前世八公主就是生下双胞女儿之后就离世的,随后不久,十公主也跟着逝去了,连着失去两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让刚遭受严重打击的十三阿哥更见消沉了,然后他的腿上就生了病,这一病一直到四阿哥登基之后,都没得痊愈,最后他的英年早逝应该也是与此有关。
十三阿哥现在的腿病尚还没有症兆,十公主身在蒙古、距离太远,除了示意此次也随康熙出巡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去做一番探望之外,讷敏也使不上什么力,只剩下八公主,正在京城里待产的,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试一试去改变她的命运。
八公主在蒙古那边做得很好,她并不象四公主那样去强势掌权,而是稳扎稳打,举止亲切温和,同时却也不容人轻慢,与额附一家的关系处得很好,只要再多假时日,让当地及周边权贵人家叹服亲近,应该也不是大问题,在四阿哥登基这后,这也将会是他的助力。
当然,讷敏决定要出手救八公主,也不完全是出于功利上的考虑,还因为她与八公主的关系很亲近,甚至还为她送了嫁,只是虽然有这样的关系,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好亲自出手做太多,因为八公主一母同胞的兄长是十三阿哥,十三福金才是她最亲的嫂子,讷敏为八公主尽的心太多了,就会显得十三福金尽的心少了,好在讷敏也不是想在这上面贪什么功,她只需将话点给十三福金,让她知道注意就行了,正好她现在也是极力要做一些能让十三阿哥高兴的事儿呢。
十三阿哥落到现在这个情况,四阿哥有所歉疚,十三福金则是充满了罪恶感,不只对他侍候的更加精心和小心翼翼,对他的家人,也是极尽之关切,在讷敏的提示下,注意到八公主的肚子过大,或许有可能是双生之后,就马上加以了重视,当御医诊脉时,也特意对此进行了询问,御医之前其实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因为脉相表现不是很明确,这才没说出来,现在见十三福金直接问起了,也就承认了有这个可能。
听御医也这么说,再了解到生双胞比只生一个要危险的多之后,十三福金对八公主就更紧张和关切了,为了避嫌,她不好往公主府里派人,却可以从大夫和稳婆那里多打听一些保养方法和注意事项,并仔细的整理成册交到八公主的手上,又经常过去探望,陪她散步,与她聊天,让她的心情保持舒畅。
讷敏虽然不会越过十三福金,却也时常会和她一同前去探望八公主,帮着缓和八公主紧张的身心,等知道八公主开始发动了,也赶紧放下手边的事儿,立刻赶了过去,而此时候,十三福金已经在那了。
讷敏与十三福金匆匆见过礼,就急忙问御医道,情况怎么样了?八公主刚发动不久,现在看来,一切还都正常,御医回答道,想想又加了句,只是八公主是头次生产,又是双胞,时间总是会久一些。
劳御医们多费心。
讷敏对御医温言说道。
不敢,御医忙弯腰道,这是奴才们该做的。
我们坐着等吧。
讷敏与十三福金一同坐下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紧张,就笑笑说道,这时日过得真快,想想我当初进宫那会儿,温恪还才刚生没到两年,现在她居然也要生孩子了,还一生就是两,等老十三回来了,见到一对双的外甥,还不定怎么高兴呢。
讷敏知道十三福金心下担心,她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十三福金还只是怕个万一,而她自己却明知道这是在逆天改命的,只是现在能尽的人事已经尽到了,剩下的就要看天命了,而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却一直没等到好消息,讷敏也越来越焦灼了。
用时这么久,也正常吗?十三福金脸上已经掩不住担忧之色了,直接召来御医问道。
回十三福金话,那两个驻守在公主府的御医回话道,听里面传出来的话,用时会久,是因为八公主的体力有些不够,奴才已经将四福金带来的参切了送进去了,含着它,八公主应该就会多生出些气力了。
照你这么说,十三福金再接着问道,八公主马上就会生了,是不是?这……那御医刚才的话本就是在避重就轻,被十三福金盯着这么一问,虽不能再糊弄了,却也不可能直接下保证,按常理应该是的,奴才也自当尽全力保八公主母子平安。
好了,弟妹,讷敏出言安慰着十三福金,御医既这么说,那就应该是没什么妨碍的,你之前不是总陪着八妹妹散步嘛,对她的体力增长肯定是有好处的,再加上又含了参片,八妹妹肯定不会有事的。
十三福金的面色却没因为讷敏劝慰的话而有所好转,握住她的手反而有些用力,之前陪着她走的时候,我总担心她会累着,以致动了胎气,所以走不多久,就会叫停,此时候却是后悔不迭,你说,我为什么会总做这样自作聪明的事儿?没有,你做的很好,讷敏忙回握着十三福金的手,以坚定的语气继续安抚她,八妹妹不会有事儿的,咱们只管等着抱外甥就行了,到时候你一个,我一个,也省了争抢了。
谁说的?你们你一个我一个了,那我抱哪个?随着话音传来,却是十福金来了,开过了玩笑之后,又马上问道,情况怎么样?听说额附在外面等得心焦呢,我已经差人给我们爷送信了,估计过不多久,他就会过来了。
是已经过了有些时候了,十三福金皱起了眉,说是体力不大够,已经送进参片让她含着了。
要含参片啊,十福金马上说道,我们府里正有个千年老参,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你能来就好了,参就不用了,十三福金摇头说道,适才送进去的,就是四嫂带来的千年老参。
是了,四哥那儿也有千年老参,十福金点了点头,那八妹妹就肯定不会有事儿了,我们就在这儿一起等吧,一会儿就该有小孩子可以抱了。
又略带埋怨的说道,你们也是的,尤其是四嫂,十三弟妹着急过来陪八公主也罢了,你怎么也不说叫上我一起过来?你们家老三不是身子不舒服嘛,讷敏笑了笑,又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现在可好些了?因为前世十阿哥与四阿哥并不亲近,讷敏对他家的事儿关注的也不多,虽知道能给他传宗结代的是去年刚出生的五儿子,和此时还没出生的六儿子,却不记得他这个三儿子是在什么时候夭折的,也不知道他的夭折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场病。
我们爷说了,小孩子闹闹病,没什么的。
十福金却大咧咧的没怎么在意,这孩子是一向与她争宠、争锋的郭络罗氏所生,对她也不是特别恭敬,她可以做到照顾上不会有亏,却并不会多去上心。
讷敏心下暗暗摇头,这个十福金,虽然比刚嫁来时长进了些,却还有些事没揣摸明白,十阿哥可以说没什么,但你却不能真就当没什么,即使是庶出,那也是十阿哥的儿子,不过,十福金的性子也就是这么着了,能压着性子与郭络罗氏争取过十阿哥的几许宠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时刚生下了嫡子,心气儿正高,只怕是听不进人多少劝,更别说,此时候,此场合,也不适合来做这件事。
这边讷敏为十福金分了些心思,那边更分她心思的就又来了,三福金、五福金,以及在京城的其他皇了福金们,都过来了,大家见面、行礼、寒暄尚未完毕,八公主生产的房间之内就跑出来一个丫环,嘴里慌慌张张的大喊着,不好了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阿哥的授意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阿哥的授意这丫环的叫声,吓了在场众人一大跳,讷敏的心里也是一顿,跟着又开始下沉。
别乱嚷乱叫的,十三福金这时候倒是反应得快,马上喝斥道,好好说,到底怎么了?公主......那个丫环缓了一口气道,公主晕过去了。
只是晕过去了?讷敏一听这话,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晕过去,也是比较严重的事情,但不是有所不测就好。
怎么会晕过去的?十三福金看向那两个御医,你们不是说他们母子会平安吗?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要紧?这......御医们回话道,奴才还需了解里面的具体情况,才好做应对。
那还等什么?十三福金皱起了眉,想了解什么,就赶紧去问啊。
是,是,那两个御医答应之后,就去对那个丫环进行问话。
这样不行,讷敏看那个丫环很多事情都回答不是很清楚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大夫诊脉,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现在与八妹妹分隔两处,所问之人,也多有不明白之语,实在是不利于他们做诊断。
这也是没办法的,三福金皱了皱眉,总不能让御医进去吧?为什么不能?讷敏说的虽是问话,语气却很肯定,用围幔将八妹妹遮起来就行了,这样御医既可以直接诊脉,有利于对八妹妹的情形做出准确的论断,又可以即时对稳婆加以指导。
四嫂这个主意好,十福金马上跟着说道,御医就是大夫,大夫救人哪需要有那么多的讲究?用围幔罩着,就更不要紧了。
事急从权,十三福金略微一想之后,马上做出决定,就这么办吧。
御医们并没有反对这个决定,虽说大男人进产房会有些忌讳,但正如十福金所说,大夫救人,本就时常会触到些忌讳,而在眼下这个可能要出大事的危急时候,他们正巴不得听别人的主意行事呢,这样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就没他们多少责任了。
虽然御医们多爱注意避免风险,但却还是有些本事的,进去之后不久,就把八公主弄醒过来了,也让她提起了一些体力,接着开始了那漫长而艰难的生产过程,直到等待的皇子福金们都有些疲累了,里面才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生了,终于生了。
皇子福金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其实往常其他公主生产,是不需要惊动这么多人的,只是经过四十七年那一场震荡之后,大家都怕康熙再拿亲情、凉薄等之类的话说事儿,再加上讷敏和十福金、十三福金已经过来了,其他人也不愿意漏了空,只是没想到一来就要等这么久。
讷敏却并没有马上放下心,前世八公主就是在生下女儿之后出的事儿,今生虽说增强了些体力,但就她生产的过程来看,还是有些问题的。
果然,随着八公主生下双胞女儿消息之后的,就是八公主本人又虚弱的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让御医赶紧施救。
三福金这话其实是多余,御医们本就在里面没出来,自然是正紧忙着施救呢。
只是这一回却不象之前那般快速和见效了,八公主迟迟不见醒来,讷敏的期望也渐渐的降低,开始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奢望了,改命之事并不是那么容易促成的,自己重生过来,最要紧的本心是改变弘晖夭折的命运,能多救下一个五公主已经是偏得,现时再要加上一个八公主,只怕是天意难得了。
十三福金也是感觉不妙,脸色开始发白,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目光牢牢的盯着八公主生产的房间。
其他皇子福金们也是一样,谁都没有出声,只用眼神来做交流,再就是等着里面的消息传来。
终于,一个御医从里面出来了。
讷敏打量着这个御医的神色,却是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悲,倒是一时猜不出他要报的是什么结果。
怎么样?十三福金问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八公主已经醒过来了,御医将眼前这些贵人们最想听的话先说了出来,然后再加以解释,但现在又晕睡过去了,奴才们费尽了心力,却还是难挡八公主耗损太多,纵然是勉力救回一些,也还是可能有风险,而且今后怕是要好生调养很长一段时候了。
御医们历来是不会把话说死了的,他这样一番话,基本上就可以理解为八公主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所以十三福金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醒来就好,调养不怕的,只要人平安,久一些也没关系。
就是,八福金嘴快的说道,咱们皇家中人,还怕没的好调养嘛。
就算蒙古那边有什么东西一时没有的,还有十三弟呢,十三弟若也不凑手,还有我们这些做兄嫂的呢。
十三福金知道八公主已经平安了,心神也定了下来,对八福金笑笑说道,八嫂的话,我记下了,以后真若有用的着之处,自当会去求助,也希望你和八哥到时候不要推托才好。
怎么会?八福金也笑着说道,我们爷前些时候还说,老十三开府晚,又没被封爵,只怕日子会有所拮据,嘱咐我多注意照应着些呢,所以,十三弟妹你千万不要和我们客气,只要是我们府里能拿出来的,你和老十三只管开口就是。
八嫂的口气好大啊,十福金插进话来,那若是我们府里缺什么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找你们去要啊?若真是这样,那当然没问题,八福金眉毛一轩,又笑着说道,只是我们贝勒府里的这点东西,怕是身为郡王的十弟看不上。
那可未必,十福金也扬了扬眉,有九哥在,你们府里不会少了好东西的。
好了,讷敏见三福金只管稳坐钓鱼台的看好戏,就出言打断了皇子福金中最为心直口快的两位之间的针锋相对,八妹妹平安了,大家高兴,玩笑几句松松心情是好的,只是我刚才问过御医了,八妹妹此一番沉睡,至少也要到明日中午才会醒转,现在时候也很晚了,咱们就别在这儿久待了,都各自回府歇息吧,八额附想必也急着过来看女儿了。
有许多人正巴不得要离开呢,讷敏这一说正中了她们的下怀,而她提到的八额附要进来,也让那些人不必再做推词了,只是十三福金却还是坚持留了下来,讷敏知道她是要多做些事,以便挽回在十三阿哥那儿的印象,也就由她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讷敏静下心来,回忆着今天在八公主府里心情的大起大落,深觉得这改天换命之事实在是太过惊险,前几次虽幸免都成了,却不等于以后还有这般的好运,宋氏的事儿,其实已经是教训了。
想到宋氏,讷敏就想到四阿哥在临扈从康熙出巡前的授意,他让自己把宋氏处理掉,他对这个人愤恨之极,认为十三阿哥会落到此种结果,都是她造成的,事出后,四阿哥也审问过她,宋氏却没说出什么,只一脸震惊的连说不可能、怎么会?又坚持说,自己只是要救十三阿哥,说十三阿哥留在京里是这样的结果,并不等于她的话就是假的,说不定他跟去塞外,结果会更糟。
四阿哥虽然还是觉得宋氏有些特异之处,却懒得再去猜测查问清楚了,此事是她有心的也罢,无意的也好,总归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这个人就没必要再留着了,之前因为情势正紧张,是触一发牵一面,所以不好做什么动作,以免让人有猜疑的口舌,现在事态平息了,该解决的也可以解决了,虽然十三阿哥并没有做什么怨言,却总该对他有所交待的。
讷敏却知道,且不管这宋氏是不是有额外的心思,她的举动,却是真要挽救十三阿哥命运的,只是她没想到,十三阿哥虽然留在京城了,却依然与前世的命运相同,这就让她本来可以显示先知能力的事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话,甚至还被人想成了是阴谋,在被四阿哥审问过后,她一派消沉、萎靡,完全的打不起精神,估计受的打击也是不小。
只是讷敏虽然知道宋氏并没有撒谎,却不是她到现在还没招待四阿哥授意的原因,她虽有利用宋氏之心,却也不是非留着她不可,更不会为她而去违四阿哥的意,她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候罢了,四阿哥刚出发那会儿不行,他刚走,府里唯一的侧福金就没了,那样可是会让讷敏被人猜疑的,而再接下来,就是三公主选女婿,以及八公主生产......其实这些都是借口,要让一个在自己控制下的人消失的毫不惹人怀疑,讷敏一个吩咐下去就吩咐下去就可以了,并不需多抽出什么时候,会拖延至今,是她想了解一下硕王和齐王的事儿,既然这宋氏能知道新月以及贾家的事儿,想必这硕王和齐王,她也是很有可能知道的,这是个新的、讷敏所不了解的变数,现在八公主的危机已过,正可以去找她谈一谈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会让我不适多久?第一百五十七章 会让我不适多久?宋玉现在很消沉,虽然自穿越之后,她也受过好几次打击,但却并没有损失掉她的信心,她坚信,当四阿哥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价值,自然会珍而重之,到那时候,自己再想办法让他把这份重视转成爱恋,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宋玉计划得是很好,可真正实施起来,却是一步一个坎,虽然有一些东西被采用了,但却没起到自己想要起到的作用,本是最具希望的牛痘之法,也遭到鄙弃,想援救十三阿哥,更是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也让她几乎丧失掉了所有的信心,只余心底深处,还存着一丝渴盼。
而这最后一丝的渴盼,却被匆忙进来的春儿的禀报给打碎了,福金来了,主子快准备迎接。
福金来了。
宋玉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身子也是一片冰冷,自己最怕的事儿,终于到了,若是四阿哥来了,可能自己还会有一线生机,福金来了,应该就是自己的末日了。
是啊,春儿边走到梳妆台前取出梳子等物,边说道,秋儿已经带人到门口处迎接了,主子也赶紧收拾一下,出去迎接吧。
迎什么?宋玉惨淡的一笑,催命的阎王也用迎吗?主子?春儿早知道宋玉已经失宠了,也知道她应该是犯了大错,但听得她这个话之后,脸色还是一变。
要迎你去迎吧,宋玉接着悠悠的说道,我不迎了,就坐在这里等着她来。
春儿一皱眉,见宋氏的样子坚决,也不再多劝了,主子既身子不适,就不要劳动了,奴才这就去迎福金进来。
看着春儿快步的走出去,宋玉冷笑一声,不适?这话说得好,我可不马上就要不适了嘛。
又环顾了四周一圈,再次惨然一笑,穿越一场,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爱恨情仇,有的,只是失败,失败,再失败,我真是个失败的不能再失败的清穿女了,既然我是如此的失败,又何苦将我送到这个地方来?宋玉正喃喃自语着,外面春儿殷切招呼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福金请,侧福金就在里间呢。
侧福金?宋玉听到春儿的这个称呼,脸上又带出了冷笑,这么快就不叫主子了吗?又或者自己从来就不是她的主子,虽然自己屡次失败,却总时有特异之处,四福金不可能不对自己加以监控,这个春儿,只怕就是她的人,而秋儿也没准,至于其他人,就即使不是福金的内应,只怕也不会一心忠于自己,更不可能为自己去与福金抗衡。
宋玉在深思的时候,讷敏已经走了进来。
之前宋氏没出去迎接,李嬷嬷就已经不高兴了,现在看她居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要行礼请安的意思,脸色就立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侧福金可是病久了,把礼数规矩都忘了?没关系,侧福金既然身子有所不适,这行礼之事就不用太计较了。
讷敏挥挥手,她此次过来,并不是为了要看宋氏对自己行礼的。
宋玉听得讷敏这话,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看着她,然后忽的一笑,笑容里带着些诡异,不适?我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不适,不过,想必过一会儿就该有了,只是不知福金会让我不适多久?宋玉怕死,当知道十三阿哥虽然留在京城,却还是落得和历史一样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却被四阿哥认定是由自己所造成的之后,她就猜测着自己可能要被处死了,心下恐惧之极,也深深懊悔在四阿哥相问时,一时脑子转不过来,没马上将实话全盘托出,到现在,宋玉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认为是异端了,只要能保住命就好。
只是自穿越过来之后,宋玉就很少心想事成,这一次也是一样,她再三恳请看守自己的人向四阿哥传话,却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音,她想到了这有可能是四福金在从中作梗,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特异之处,还能让四阿哥有所好奇,在决定让自己消失之前,能再来见自己一面,结果,四阿哥没来,四福金却来了,不管她是奉命行事也好,还是自作主张也罢,这一回,自己只怕是终将难逃毒手了。
临到这最后的时刻,与讷敏面对着面,宋玉恐慌了很久的心境倒是一下子沉静了,反正是必然要死了,就抛开那些个为溶入这里而学的陈腐规矩,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回。
大胆李嬷嬷却见不得别人对自家福金不敬,见宋氏如此,又出言喝斥道。
李嬷嬷你就歇了吧,宋玉淡淡的扫了李嬷嬷一眼,我一个将死的人了,也无所谓什么胆大胆小了,也请你们这些个出去吧,下面我要跟你们福金说的话,不是你们该听的,当然,你们要听的话,我是无所谓的,只怕你们福金容不得知道这些事的人再存于世上。
讷敏本来就没想让这些人听到自己和宋氏的话,也不会因宋氏的激将法就有所改变,对李嬷嬷略微一点头,她就会意的将屋里的人全带出去了。
看来福金还是怕人听到这些话啊。
宋氏见此情况,又是一笑。
这不是宋妹妹希望的嘛,讷敏也回之一笑,现在人都已经退下了,宋妹妹有什么话,可以畅所欲言了。
让宋玉说了,她却安静下来了,一双眼睛直盯着讷敏看,讷敏也不催她,大大方方的端坐在那里,任由宋玉端详着、审视着。
终于,宋玉看够了,也开口了,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变数,我也一直在找这个变数,可直到最后,我才明白,这个变数就是你。
讷敏皱了皱眉,宋妹妹可以说些让人能听得懂的话吗?听得懂没问题,能不能接受和理解,就不一定了,宋玉淡淡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人,不知福金可会相信吗?三百年后?讷敏是猜测过宋玉的来历,也想过她可能也是经历过前世的,却没想过她是来自三百年后的人,心下惊诧着,面色却依旧还是淡淡的皱着眉,你只讲这么一句,什么事都没说分明,我自然也难说信还是不信。
你们这大家的规矩,可真是深刻入骨,这纵是心里波浪滔天,面上也是全然无波的功夫,我是学不到家了,宋玉摇了摇头,好,你既要听分明,那我就从头细细的说。
我是来自三百年后,那时候的科技当然是比现在要高级的多,当然,污染也严重的多,不过,这些都与我要说的没关系,我要说的是,我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爱看看小说,做做梦,谁知却突然被扔到这里来,这虽非是我所愿,但既然已经回不去了,我就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又庆幸着,自己嫁的人是四阿哥。
我既是后世而来,自然知道清朝的历史,也知道四阿哥会是将来的雍正皇帝,也是我最欣赏的一个皇帝,他很勤勉,很用心的在为国为民做事,却遭到许多人的污蔑,在历史上落下骂名,我很想帮他,我知道夺嫡需要有财力的支持,所以我弄出那些新奇的东西,我弄出拼音,弄出牛痘,都是要帮他积累口碑,那牛痘是经过历史检验,切实有效的,比人痘要安全有效的多,至于十三阿哥那事儿,在历史上被康熙冷落和厌弃的原因不明,大家也都在猜测,但能明确的是,当时他是随从去了塞外的,所以我才会想办法让他不要去,因为我知道,十三阿哥会是四阿哥的好帮手,只是我没想到历史的车轮是那么重,十三阿哥虽然留在了京城,却依然走入了原有的轨迹。
我真的很不甘心,这个世界明明就已经有所改变了,宋玉盯着讷敏,知道吗?在历史上,弘晖是应该在八岁上就夭折的,可现在他却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你,本来是只有弘晖一个儿子的,现在却有了三个,既然你已经改变了这么多,我却为什么不行?我没改变什么,讷敏虽然知道宋氏说的是真的,却不能去承认,我只是正常在过日子,你的话太荒谬了,我虽然很想信你的,但只凭你说的这些,还是无法让我接受。
其实你接受与否,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
宋玉这话也是假的,她在说出一切的时候,心底里也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四阿哥的情报网真的很周密,希望四福金也知道这点并会加以顾忌,不敢对自己这个掌握先机的随意出手,只要能等回阿哥回来,能让他来见自己,能让他相信自己,那自己的性命就还有缓。
但我不愿意临死之前,还落个骗子的名声,为使四福金有所顾忌,也为使四阿哥在府中的情报人员相信自己,宋玉开始进一步举例说明,十三阿哥的事儿,是历史的结果,但在现在想来不会有人信我,而离四阿哥当皇帝又还有许多年,我就说了个再过不久就要发生的事儿吧,康熙就会赐一个侧福金给四阿哥,这个女子姓年,她的兄长是年羹尧。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个假贝勒!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个假贝勒!没想到妹妹养病这些时候,消息也还是比较灵通,讷敏虽然知道宋氏说的是实话,却还是淡然一笑道,知道年家已经被转归到镶白旗,是爷的门下了,我也听说他家有个女儿,今年正要参选,以年家的资历,她当爷的侧福金,倒也还配得过,但就即使皇上会做指婚,也是明年的事儿了。
你是觉得我在借机拖延时间吗?宋玉挑了挑眉,可如果不是将来才会发生的事儿,又如何能印证我说的不是假话呢?还是说,不管我说的是真还是假,你都要有杀错,不放过?你就不怕爷知道,会对你心生芥蒂?有杀错,不放过?讷敏一笑,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
我没看待你如何,我也看不懂你,宋玉摇了摇头,我说过,你是一个变数,我本来觉得,自己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已经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了,结果却发现,在我来之前,有些事就已经与历史上的不同了,我一直以为,这里还有其他的穿越者,但到现在,我还是没能发现这样的人,倒是你,让我一直看不懂。
我说过,我在原来那个地方,常爱看小说,小说中对你的描述各有不同,有说你是一心为爷,是一个好贤内助的,也有说你只是面上温和,其实内心藏奸的,但却都说,你并不得四阿哥宠爱,他只是守礼数规矩,给你应有的正室的尊严而已。
可我看到的情况,却并不是如此,四阿哥虽然并不是只你一个女人,但对你却是最好,并且是全心信任的,当然啦,你确实是爷的贤内助,也确实是心有城府,但这些还不能将你说完全,我本来觉得能明白你的,可越到后来,我却觉得越发瞧不分明了。
你说什么?讷敏皱了皱眉,你那个地方,有人在小说里写我?很奇怪吗?宋玉笑了,在我来的地方,帝王将相让人写得多了,你因为是爷的嫡福金,所以在写清朝的小说中,就多有涉及,只不过多数是配角,有主角的,也大多都不再是你了。
其实,宋玉语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迷茫,我现在也有些弄不清楚,咱们现在所处的是历史,还是小说?你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讷敏摇摇头。
听不懂吗?宋玉迷茫的一笑,其实很简单,还记得那个新月格格吗?在我来的地方,她就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只是发生的年代并不是康熙朝,还是顺治朝,前面的事儿也大致相同,后面的结果却不一样,她是情奔到了战场,也跟了努达海做小妾,但雁姬并没有和努达海和离,而是因为与新月相处不来,被众叛亲离,连自己的儿女都投向新月那边去了,最后她不得不低头,承认是自己错了,然后,努达海再次上了战场,新月又跟着去了,当努达海战死的时候,她也殉了情。
小说?讷敏虽然有着重生的离奇经历,对这个话也觉得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后世居然有人把自己写进小说,这倒也罢了,改朝换代之后,对前朝的人,自然免不了会说长道短,可今生突然蹦出来的新月格格,居然是小说中的人物,这就让讷敏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了。
很离奇,很难人接受,宋玉看着讷敏微皱起眉的样子,加深了笑容道,还不止呢,那林黛玉也是小说里的人物,作者本来说是曹寅的后人曹雪芹,但又有人说不是,这且不去管他,只说他写的这本书,被称做是中国的四大名著之一,为避免政治迫害,也是隐去了年代的,所以这里面本不该有你们的存在,这林黛玉自然也就没有贵人的庇护,到后来,成了一草一纸都是用贾家的,最后落得个芳年早逝。
林黛玉也是小说里的人物?讷敏面色很平静,内心里却很有些迷茫,她本为以为宋氏此时说出的话是真的,可是听到此时却是不能这般认为了,否则自己的这一生,还要包括前生,就都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了。
是啊,很讽刺吧?宋玉的笑容里带着嘲讽,我们是和小说中的人在一起,很可能我们也只是小说,我们的生老病死,我们的勾心斗角,都是虚幻的。
你的话才是虚幻的,讷敏微摇着头,我来到这儿,本以为你能言之有物,结果你先是把自己的来历说得那般离奇,接着就越来越荒唐,居然把我们全弄到小说里去了,可见得你这失魂症是越来越重了,你还是好生养着吧。
你是怕了吗?宋玉见讷敏有要走的意思,忙出言挑衅的问道,你其实已经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了,只是怕爷知道了我的重要,而会令你失宠。
其实你错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取你而代之,我只是想帮爷的忙,想让爷完全他的宏愿,这其实也是在帮你,爷好了,我们大家也跟着好,这不是你常说的吗?你觉得我应该怕你吗?讷敏淡淡的笑着,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这话不是假的,就你说的这些,你觉得有人会信吗?为什么不信?宋玉昂着头说道,以前我就是怕人不信,所以才不敢把话说清楚了,结果倒弄巧成拙,现在我不怕了,我可以把事情说个明白,说在前面,头一个就是年氏要当侧福金的事儿,你若不是只管排除异已,不顾爷的大局,就等到明年为秀女赐婚的时候,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异已?讷敏看着宋玉,你是自欺欺人,还是真不明白?你虽不是绝顶聪明,却也不会笨到,在此时候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吧?我知道爷恨我,他认为是我害了十三爷,宋玉直直的回看着讷敏,但我相信,爷不至于再不愿意听我解释,这里面自然是有人推波助澜了的。
你倒觉得我会为你费那么多事儿吗?你倒是把自己看得挺重,讷敏无奈的笑笑,罢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只是来看看你,既然你病症未愈,那就好生养着吧。
哦,对了,说起赐婚,等皇上和爷他们回来,还真是有一宗,与往日也略有不同,听说你母亲家一族也曾经有人想去一试,只是身份太低,根本连一丝的可能都没有,本来也是的,看看其他能被列入的人选,且不说那硕亲王府家的大阿哥皓祯、二阿哥皓祥,其他的也俱都是名门望族,高官权贵,就不知妹妹的病能不能坚持到看上这一场热闹,好了,不说了,我走了,一会儿差人给你送些补汤来,你这气色实在是不好。
等等宋玉听四福金话中提到的人物,觉得有些耳熟,再听到补汤,心里又是一凛,忙伸手拽住正起身要离开的四福金,你刚才说什么?侧福金,你莽撞了。
讷敏淡淡的看着宋氏握住自己衣袖的手。
我是有问题要问你,宋氏松开了手,又马上发问道,你刚才话里提到了人名,我感觉好象有些熟悉,你再说一遍。
什么人名?讷敏装傻。
就是被列入人选的,宋玉说明道,你刚才说过他的名字。
可是硕亲王府家的大阿哥皓祯?又或者是他弟弟皓祥?讷敏想了想说道,其实他们也未见得就一定入选,他们的阿玛虽是亲王,但选额附也未必就全看家世。
皓祯、皓祥?宋玉心下过于着急,脑子就有些不那么清楚,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两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耳熟了,是了,梅花烙你如果又是要说什么虚幻的话,讷敏又再摇了摇头,那就歇着吧,至少不要对我说,我已经听够了。
不,宋氏抢步横身挡住讷敏的去路,你不是嫌年氏的事儿太久吗?那我便说个近的,你指的皇上赐婚,是给公主的吧?而这个公主应该不是皇上亲生的,而是义女,名字应该是叫兰馨,对吧?她果然知道多出来的这个硕亲王和齐王的事儿,又或者这也是本小说?讷敏将这个问句压下去,面色平静的说道,公主的闰名虽然不会彰现,但在咱们府里,想知道还是不难的。
那白吟霜呢?宋玉感谢自己在前世看过那么多的反QY小说,你可以派人去查,去龙源楼,白吟霜是那里的歌女,那皓祯早就跟她看对眼了,在他眼里,公主还赶不上白吟霜的一根头发丝。
白吟霜,爷和我已经见过了,讷敏又摇摇头,你虽然在养病,府里倒还有些耳目。
我倒是想有耳目呢,宋玉抿了抿嘴道,只是有福金的紧密看管,我又是一个明摆着失了宠的,哪有谁还会愿意接近与我?但现在看来,我说没有,福金也是不信了,那我就说个福金能信的吧,那个皓祯,是个假贝勒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是不是也是穿来的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是不是也是穿来的虽然宋氏的话,与实际上的并不太相符,例如兰馨明明是三公主的义女,她却说成了是皇上的义女,但只凭她说出了白吟霜这个名字,讷敏还是认为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毕竟对府里的掌控程度,讷敏还是有自信的,兰公主选额附之事,因为并没有在府中严令禁传,宋氏偶然听说个一句半名、一鳞半爪的倒还有可能,但四阿哥和自己在外面所经历的事儿,却是断无可能被她知道的,之前讷敏会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和不相信,也是想让她多说出些话来,她也真的往下说了,却只是说了一个很明摆着的事实。
看着宋氏,讷敏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些嘲讽,一些玩弄,还真别说,你这话,我确实是能信的,那个皓祯确实是一个假贝勒,虽然他父亲现在正为他请封,但圣意一天不准,他就一天还是个白身,即使圣意准了,他也是世子,不是贝勒,所谓贝勒,不过是他的下人混叫出来的罢了。
才听了几句,宋玉就知道自己的话说错了,适才四福金从来没将那个皓祯称之为贝勒,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是贝勒,穿越到清朝这么多年,虽然基本上都是呆在内宅里,但该知道的一些常识,她还是有个基本了解的,也知道在硕亲王尚还在世的时候,皓祯是不可能有贝勒爵的,只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梅花烙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没时间去做反应和思考,这才会忘了奶奶在历史常识上是如何禁不住追究,而顺嘴说出了假贝勒这样的称谓。
宋玉也顾不得去做懊恼,这时候她想的是赶紧把话说明白,省得四福金失去耐性拂袖而去,自己就连最后的求生机会也没有了,于是将语速加快的急声说道,不是,我是说,这个皓祯,并不是硕亲王的亲生儿子。
什么?讷敏虽然想到了宋玉的话里可能另有蹊跷,却没想到蹊跷这么大,你才因为胡乱说话而惹下大祸,现在居然又做此乱语,看来你的病症确实是越来越重了......别说我病了我没病宋玉这段时候一直被懊恼、惶惑、不安、恐惧等复杂的情绪充斥着,压抑到现在,已经是相当郁结了,此时候被四福多戳破了最大的痛处,终于按捺不住的叫了出来。
紧守在门外的李嬷嬷听着动静不好,忙敲门问道,福金,怎么了?可要奴才们进来?我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宋玉喊叫之后,自己也知道不妥,忙将声音压下来,又面带恳切的看着四福金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福金既来了,想必不会不容我把话讲完吧?讷敏看了看宋玉,这才对外面已经快准备闯进来的李嬷嬷等人说道,这里没事儿,你们不用进来。
嗻,李嬷嬷听后答应一声,奴才们就在外面守着。
李嬷嬷对福金倒真是忠心的很。
宋玉见四福金准备听自己说下去了,心里稍有放松之后,一股悲哀之情又不禁涌了出来,从穿越到这里之后的诸多不顺、不幸,固然有自己的失误之处,但最根本的还是两个字:身份。
自己只是侧福金,虽然也有宝册,也入了玉碟,但侧的就是侧的,与嫡福金一比,就是天差地别,若自己是嫡福金,有掌管府务之权,手下就会有许多可用之人,说话行事也会方便许多,再结合着自己的见识,不怕四阿哥不会高看重视,即使犯下错处,他也会加以包容,至少不会不见自己,不会让自己想解释都没机会,到现在还得靠眼前这个很有可能是最想至自己于死地的人,来讨得一线生机。
你还是把想说的话,赶紧说出来吧,讷敏可没宋氏那么多的感叹,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
时间?你没时间,那我又还能有多少时间呢?宋玉心下悲凉的一笑,却没将这话说出来,以免激怒四福金,将自己好不容易挣到的一丝机会给毁掉,我说那皓祯不是硕亲王的亲生儿子,是有据可查的,我当然是没办法的,但福金却可以,这件事虽然过去有些年了,但知情的人也不少,硕亲王福金的姐姐,以及硕亲王福金身边最信任的嬷嬷,都是参与者,还有那个白吟霜,她也是证人。
白吟霜?讷敏一皱眉,这跟她又扯上什么关系了?关系大了,宋玉冷笑一声,福金只怕不知道,那白吟霜与皓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当然不是什么巧合,而是狸猫换太子,硕亲王福金当时是跟侧福金一起怀的孕,为怕再生下女儿会失宠,就提前从一个平民家买下一个男婴预备着,这个男婴就是那个皓祯,而白吟霜,才是硕亲王的骨肉,是硕亲王府的四格格,她的肩头有一个梅花型的印记,是硕亲王福金在她刚出生时用梅花簪烙下的,准备用此来做将来相认的表记,可是她的姐姐怕多生事端,出去后就将她扔下河了,被一个卖艺人捡到,抚养成人。
怎么你现在不讲小说,改讲话本了?讷敏以下虽然震惊,面上却依旧平静,语气中带着讥讽,只是你虽说得热闹,却太不合情理,硕亲王福金又没疯,即使没生下儿子,她嫡室的位置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又何必冒险去行此一旦事败就会牵累全家乃至全族人的荒唐之举?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她是怕失宠,宋玉看着四福金说道,经历过新月格格的事儿,福金还没领会到,有一些人,是可以为了爱情而什么都不顾的吗?你不会是要说,讷敏皱皱眉,这也是一个小说吧?是,宋玉点头说道,这本小说叫梅花烙,是写下新月格格的同一个女人所写的,主角并不是硕亲王和他福金,而是皓祯和白吟霜......宋玉也豁出去了,直接将梅花烙这本小说的情节讲述了一遍,虽然因为受反QY小说的影响,在情节方面有些差异,但大体上应该是差不多的,更何况还有发生变故一说呢。
如同新月格格本是被写在顺治时期一样,这个梅花烙本来是被写在乾隆朝的,哦,乾隆朝就是爷的雍正朝后面的那个朝代。
说完小说的情节之后,宋玉又再加以说明道,我本来还说,虽然那个作者对历史常识并没怎么研究,却好歹没将这些故事写到康雍时期,估计是知道康熙和雍正是不可能允许有这样的事儿出现的,结果就偏偏在自己穿来的康熙朝里发生了,不过,新月格格的事儿,结局已经发生了改变,梅花烙的事儿会不会发生改变,现在还不能得知,但前面狸猫换太子的事儿,是肯定会有的,如果福金能查证确实,应该就可以证明我的话不假了。
讷敏觉得宋玉讲得这个故事,简直是荒唐之极,就不是康雍朝,随便一个皇室也不可能容许其发生,且不说一个亲王福金行出这狸猫换太子的事儿,就甚是难以让人理解,只说那乾隆,虽然是有种种不肖,却也不可能会在宫中行出峰火戏诸候的戏码,更别说当女儿受到欺凌的时候,反去怪女儿不大度了,而那个皓祯,居然敢闯公主府,绑公主的嬷嬷,更是让人瞠目结舌也难以相信。
见四福金看着自己不说话,虽然面色看起来很平静,但宋玉却知道她的城府一向深,早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般深表的外表之下,还不知道潜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呢?她是容自己将话说完了,从这点儿来看,说明她有可能是信了自己的。
但信了自己,并不代表四福金就要留下自己的性命,虽说自己赌四阿哥在府中有眼线,也赌四福金对此有所了解,不会在知道自己对四阿哥有重大作用时,还冒着让四阿哥失望的风险而继续下手,但自己的先知能力毕竟太过强大,只要四阿哥意识到并加以重视了,会直接对她的地位造成威胁,所以她也完全有可能会更快的下手。
不过,宋玉还看出了自己的一个优势,自己这个先知的能力,不只是对四阿哥有用,四福金应该也是感兴趣的,而她当下要做的,就是加强四福金的这个兴趣。
福金觉得难以相信,是吧?宋玉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若不是这些事太过难以让人相信,我也不会一直找借口瞒着,以致让福金和爷生出误会了,我不否认,我现在说出来,是想保住性命,但我的话并不是假的,虽然这个世界里掺杂进了小说,但总体的走向还是和我所知的历史基本相同,我虽不能一桩桩一件件的如数家珍,但只要多一半的事儿,只要提个头,我还是能说出个大概来的。
例如年氏即将进府做侧福金,例如太子将会在五十一年再度被废,例如谁会是乾隆?乾隆?讷敏自是知道宋玉的心思,见她拿乱来引诱自己,却是急乱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禁挑了挑眉,嘴角牵出了淡淡的笑容。
错了宋玉一见讷敏的神情,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的四福金可是与历史上的那个不同了,不只是弘晖一直活到现在,马上就快到娶妻生子,而且除他之外,四福金还有其他两个嫡子傍身,有这三个儿子在,她的心里必然是很有底的,更要命的是,自己之前还告诉她关于这方面的历史已经有所改变了,现在再去以乾隆是哪个来做引诱,自然明显是一个重大的失误。
当然,宋玉马上改换言词道,并不再去隐瞒钮祜禄氏的事儿,以福金现在有三个阿哥傍身的情形,弘历就算是被钮祜禄氏生下了,能继位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世事无常,目前虽然大体的走向跟历史的相同,却还是有些改变的,有我在,咱们就可以将一些事情往好的方面改变,因为除了历史之外,那些与清朝相关的小说,我也是看了不少的。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讷敏觉得自己听到此,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宋玉拼命的想着,想着还有什么是四福金会特别看重的,而对这个年代的女子来说,也就是孩子健康,丈夫宠爱并信任了,而这两样,她已经都有了,再想想四阿哥府中与自己所知不同的被改变之处,居然都是对四福金有利的,还有十阿哥居然没与八阿哥在一处,而是与四阿哥亲近起来,这都不由得宋玉不生出一种联想。
你,宋玉盯着四福金看,是不是也是穿来的?你在说什么?讷敏本来是觉得宋氏不可能再说出新的内容了,结果却出乎了意料。
不错,我明白了,就是这样,宋玉却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事实就应该是如此,你肯定也是穿来的,否则弘晖不可能没夭折,你也不会那么得四阿哥宠爱,哈哈哈,亏得我一直在找自己的老乡,没想到,你却就在我身边,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哈哈哈,还是你聪明,你隐藏的够深,怪不得我不管做什么都是不顺呢,原来是因为有你这个前辈在,见我傻瓜似的在那里忙活,你一定看戏看得很爽吧?听到此时,讷敏当然也明白了,宋玉是把自己当成她的同类了,认为自己也是从三百年后来的,看着她在那里悲凉的大笑,讷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依旧以平静的面容相对。
只是,宋玉笑了一阵就停下来了,停下来又死死的盯着讷敏,你这样会不会太过份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可算是同胞吧,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就算不相互支持,至于也不应该落井下石,而你,已经不是落井下石了,根本就是在设谋害我,这是为什么?你弄错了,讷敏这时候开口了,语气淡淡的,我与你并不是一样的,我并不是什么穿来的,我也没设谋害你。
到这时候你还否认,这有意思吗?宋玉根本就不信讷敏的话,你已经是嫡福金了,将来还会是皇后,这个地位是不会动摇的,看你不介意四阿哥到别人的屋里去,也不是要专宠的意思,那么为什么就偏偏容不下我呢?若你是怕我说出先机,夺了四阿哥的宠爱,你尽可以放心,我本来很欣赏四阿哥,想帮他的忙,若早知道有你在,我就不会去做那么多事儿,现在到了这种地步,四阿哥对我已经厌憎之极,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以后所求的,只是能安静过日,混吃等死而已,你不会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我吧?你现在求生心切,当然是会这么说,但真要是得了机会,只怕就未必会安静了,讷敏又是淡淡的一笑,不过,你放心,我此次过来,并不是来要你命的,我只是觉得你养病了这么久,或许能有所好转,现在看来,你却是越加混乱了,还该再多静养些时候才好。
听到这话之后,宋玉微微松了口气,她虽然在为求生而努力,却一直在暗做准备,袖里也早藏了一把剪刀,只要看出讷敏有要下手的意思,就先发制人,现时虽多少放松了些,警惕之心却还是没去。
讷敏也想到了宋玉或许会做拼死一击,却知道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她就不会如此,而自己此次过来,也确实不是来要她命的,就算有四阿哥的话,讷敏也不会笨到选自己在的时候动手。
只是宋氏这回的倾诉,确实给讷敏带来了很大的震动,宋氏的话,虽然过于离奇,也过于荒谬,但讷敏却觉得有可能是真的,但若真要她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生活在小说之中,确实是很难。
讷敏本来以为,能重活一世,是老天给自己的优待,若这个优待,只是一本被别人信笔胡写所操控,那可就是笑话一场了。
福金,用些梅汤解解暑气吧。
李嬷嬷亲自端了一碗酸梅汤奉给讷敏,她是自小侍候讷敏一直到现在的,即使讷敏从宋氏那回来的路上表现得很平静,她还是能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嬷嬷额涅,你坐这儿。
讷敏接过酸梅汤,却并没有喝,而是放到桌上,又示意屋内的其他人退下。
福金,怎么了?李嬷嬷关心的看着讷敏,可是那宋氏又说什么混话了?她是说了些话,混话也不少。
讷敏笑了笑,但那都不值得我去计较。
福金,李嬷嬷皱起了眉,不赞同的看着讷敏,这尊卑上下的规矩,可是不能乱了的,您当时就该叫奴才进去,好生教训一下她的。
教训她的事儿不急,讷敏又笑了笑,然后对李嬷嬷说道,过几日,看着我不忙的时候,把吴大夫叫过来吧。
福金的身子不适了?李嬷嬷立时急了,也顾不得再去理会宋氏,马上就站起身来,这事儿可不能拖,奴才这就去叫他来。
不用,讷敏叫住李嬷嬷,我的身子没事儿,叫他来,是想问问八公主调养上面的事儿,只是我现在觉得有些乏,想歇一歇,又怕过后忙忘了,这才让嬷嬷额涅帮忙想着提醒的。
我就说福金犯不上去看那宋氏,李嬷嬷上岁数了,变得有些爱唠叨,手上铺被褥的运作却是很麻俐,她可是有失魂症的,偏您还要与她单独相处,现在到底累了心神吧,赶紧躺这儿好生歇一歇,若醒来还觉不好,我可是必要叫大夫来看的。
好,就依嬷嬷额涅的。
讷敏对李嬷嬷一笑。
虽然李嬷嬷是讷敏的奶嬷嬷,算是个能信得着的人,但有些事情,讷敏还是没让她知道,象是宋氏是因为什么犯了错,象是宋氏今天说了什么话,虽然受到冲击之后,讷敏真是想对人说一说的,可这种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讷敏也并没有睡着,她躺在那里,只觉得思绪纷乱,心情低落之下,也并不去理会,只放任着自己陷入消沉之中。
但等到孩子们来请安之时,讷敏的脸上就又是一派温柔和蔼了,只是见到弘晨过来时,却忍不住将他拉过来,紧紧的抱住。
额涅,弘晨挣扎着,快放开我,我马上就要进学了,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让人抱了。
臭小子,讷敏伸手去拧了拧弘晨的面容,感受着他嫩滑的肌肤,你长多大,也是我的儿子。
那大哥二哥也是一样,弘晨看着在一旁偷笑着的弘昐,马上发扬兄弟友爱精神,额涅也该抱抱他们。
嗯,这个提议好。
讷敏点了点头,并对弘晖和弘昐招着手说道,来,赐福先来。
额涅,弘昐忙摆手说道,我身上赃,别沾到您衣服上。
少跟我玩心眼,讷敏瞪着弘昐道,痛快的乖乖过来,不然可就不只抱那么简单了。
臭小子,你等着。
弘昐见自家额涅的样子,就知道今次是躲不过去了,恨恨的看了弘晨一眼之后,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姿态走了过去。
讷敏没因弘昐的样子就放过他,紧紧的抱了一抱之后,又狠狠的揉了一下他的头,就你爱做怪,抱你一下,用的着拿出这副样子吗?忘了你小时候尿我怀里的事儿了?额涅又来了,弘昐无奈的翻了翻眼睛,总是拿小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的事儿来羞我。
怎么会没有呢,那样的事儿,你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讷敏再次用力的揉了一下弘昐的头,这才转而看向弘晖,怎么样?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威胁你过来。
不用额涅劳动,弘晖一笑说道,我这就过来了。
讷敏站起身来,弘晖个头已经不小了,不站起来,她可不太好抱,而拥着这个前世早早就离世的大儿子健壮的身子,讷敏在抱过两个儿子之后就已经平稳下来的心态更加坚定了,管他什么真实不真实,管他是不是小说,现在是我们生活在这里,只要我觉得他是真实的,那他就是真实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虚不受补第一百六十章 虚不受补抛开了心中的杂念与消沉,讷敏的心境又坚定而明朗了一些,对宋氏的处置也不再有什么犹豫了,其实之前她已经有所决定了,虽然在刚发现宋氏被别的灵魂占了身时,讷敏曾经想过要留着她来牵制李氏,外加可以占据一个侧福金的位置,更是想借由她,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人能有所了解,但四阿哥既发下了话,又是为了对十三阿哥能有所交待,以宋氏能起的这些作用,还值不当讷敏去保她。
只是因为又有了硕王和齐王的事儿,让讷敏决定在动手前先与宋氏谈一谈,这才因她的话受到了的冲击,不过在想通并摆脱开之后,讷敏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宋氏,确实是不能再留了。
一来,是为了排除异已。
以前宋氏不敢说出自己的来历也就罢了,现在她豁出来了,若让四阿哥知道她有那样的身份,掌握着那样的先机,虽未见得会动摇讷敏的地位,但也说不准会造成什么影响,毕竟这宋氏对自己可是并不怎么友好的。
二来,讷敏自己就是重活一生的,也掌握着先机,在已经加以注意,避免多做改变以致影响到四阿哥继承大统的结果之下,还是有些事脱出了掌控,就更别说宋氏这个与自己不是一条心、又爱多生事端的异数了,经历过十三阿哥的事儿之后,即使四阿哥没发话,讷敏也不想再留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发生变数的人了。
虽说宋氏还多知道一些还未准是真是假的莫名其妙的小说,但靠人不如靠已,况且从新月格格以及贾家的事儿来看,似乎与大局并不太能造成妨碍,就即使有关碍也不要紧,讷敏相信只要自己多加注意谨慎,影响应该也不大,总比一切由别人操控的好,自己掌握先机是一回事,但若这个先机是掌握在别人手里,那自己就会失了主动,也容易藏下祸根。
至于说四阿哥在府中会不会有眼线,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宋玉的底细,讷敏对此却是没有顾虑的,四阿哥的眼线当然是有的,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以四阿哥诸事都想要掌握周详的性子,不可能对自己的家两眼一摸黑,虽然讷敏每每行事多会告知于他,他还是会另有一些耳报,有时候讷敏也会利用这些耳报,来向四阿哥展示自己的贤良和对他的至诚心意,从而进一步加深他对自己的感情和信任。
而讷敏既然能利用这些眼线,自然对他们是有所了解的,也明白象宋氏是害十三阿哥之人这种机密的事儿,四阿哥是不会让这些人知道太多的,所以她才会放心的让宋氏说出那么多,虽然知道她肯定还藏着许多的话没说出来,但不说就别说了,以吴大夫的本事,想让她病逝的毫无破绽,还是没问题的。
自四福金离开之后,宋玉的心绪就一直很焦躁,她之前做过多种考量,却唯独漏掉了四福金居然也是穿来的这件事,这下自己的优势全没了,与她之间只剩下了竞争的关系,自己却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下风,是人家手指下的蚂蚁、砧板上的鱼肉,回想自己跟她说,只求能安静度日那话,实在是傻得可以,若这个老乡真能容自己安静度日,自己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了。
现在倒好,自己当时慌乱的只求保命,却用理智去想清楚,其实自己的生机早已经断了,而少了这份理智,又让自己本来想豁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与其对命之举没能施展出来,全然让那个老乡牵着鼻子走,被她始终让自己觉得还有一线生机迷了心神,错过了此次,之后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却是基本不可能了,而自己,所余下的时间,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还是天真啊,穿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自己不去尽力想办法保全自己,却偏要妄想着去帮四阿哥的忙,去争得他的重视,以为自己在这个故事中是主角,却不想根本就是一个炮灰,是一个衬托着别人成功的笑话。
失败啊,除了身份上的落差之外,自己在心性上,也远不如四福金这个老乡能忍、能狠,她肯定是比自己穿来的早,却丝毫没有显山露水,一点发明创造都没有,不象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急着做表现,平白的露了痕迹,又让人家拿住了命脉。
真不知道她在现代是做什么,居然能如此居心叵测、又心狠手辣,若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白虎星在......算了,都说是有钱难买早知道了,现在再想这么多还有什么用,还是筹划着身后事吧,虽没能与那个老乡对了命,却总要想办法让她不能好过。
走到案前,将一方绢帕铺平压整,坐下来深思良久,才提毛在上面写道:爷: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很遗憾,没能与您见最后一面,我知道您对我有误解,您厌憎我,甚至是恨我,可我却真的是要帮您,自我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您,只是我以前有顾虑,没能将话讲清楚,等到想告诉您的时候,您却不给我机会了,只好以这种方式,希望能留我之心声。
我是一个来自三百年后的人,不知为什么会穿到这个时代,附到了宋氏这个身体上,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了一个陌生的人,我自然是很惶恐的,但又很庆幸,因为您居然是我的夫君,而我,对您一向是很欣赏并佩服的。
没错儿,你在我们那个年代是一个名人,因为您将是康熙朝之后,下一任皇帝雍正,也是历史上最为勤勉的一个皇帝,康熙朝末年吏治腐败,国库空虚,是您力挽狂澜,将颓势扭转,让大清的盛世又能再得沿续,但也因为您的铁血和坚韧手段,触及了一些权贵的利益,再加上八阿哥一党的推波助澜,让您在历史上的名声受了损,所以我在佩服您的同时,也很心疼您,这才会想要帮您。
我弄出的那些新奇的东西,是要帮您得财,夺嫡是要有银子支持的,八阿哥若没有九阿哥提供财力,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朝臣的支持,我弄出的拼音,是为了让您在天下文人中有名声,还有牛痘,更是能造福普天百姓,或许您现在为怕招眼而要平淡行事,这很对,在这个时候,谁跳出来,谁会让您汗阿玛犯忌防范,八阿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您千万不要不把牛痘当回事,这是经过历史的检验,是确实有效的,等您登基之后,您拿出这个成果来,一定可以助您取得比您汗阿玛更高的成就。
十三阿哥的事儿,我很抱歉,不是抱歉我做了那番提醒,而是抱歉我当时因为有所顾忌,而没将话讲清楚,在历史上,十三阿哥是随同去了塞外的,所得的结果和现在基本一样,我是为了想挽回他的命运,想帮您保存这个助力,才想着如果能让他留在京城,或许就会不一样了,没想到最终却还是没能抵过历史的车轮,也让您对我生了恨意。
我不怪您恨我,毕竟换了我,也会以为是自己坏了事,我只是懊悔在您问我的时候,我依然怕被认为是妖言惑众,而没将实话说出来,以至于现在只能憾然离世,或许这个命令是您下的,或许不是,但现在都没关系了,我莫名其妙的来了,希望能借此能再回去,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在那里,我还是会佩服您,而在临走前,我也还是想尽可能的帮您。
过不多久,皇上就会将年羹尧的妹妹赐给您做侧福金,年羹尧也会成为您登上帝位的一大助力,而太子,过几年会再度被废,还有许多,我都已经告诉福金了,我身边的人多少也知道些,我现在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了,就不多写了,相信福金不管对我如何,对您总是全心全意的,也一定会不吝一切来帮您的。
爷,我要走了,我真不想走啊,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我很怕死,所以才一直不敢将自己的来历告诉您,现在我要走了,也不知道这一走,是能回到我原来的世界,还是......灰飞烟灭,我只希望,爷别忘了我,希望爷能记住,有一个三百年后的灵魂,曾经陪在爷的身边,努力的想帮您......最后的一段,宋玉没用墨,而是取出之前准备要与四福金拼命的剪刀,扎破了手指,以血写就的,写好了这封信之后,她又提笔在纸上重写了两封,意思与之前的很相近,只是加以了简短扼要,然后,宋玉从首饰匣的深处取出一个镯子,这是她让娘家特意去订做的,里面是中空的,将那方写满了字的绢帕小心的放在其中,又走到日常所弹的琴旁,这是她趁着四阿哥一次高兴的时候,开口要来的,当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被除掉的时候,宋玉就小心的在其底部剜出了一个正好可以藏下镯子的地方。
将那方绢帕藏好了,讷敏又将那两封以纸写的信,分别仔细的折好,然后开口叫春儿和秋儿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春儿秋儿进屋后,先向宋玉行了礼。
主子?宋玉自嘲的一笑,我这个主子当的,实在是很对不起你们,人家都是跟着主子享福,偏我这个主子,虽然成了雍亲王府里唯一的侧福金,却大多时候都是被圈在这里,平白的让你们也跟着受委屈了。
主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春儿和秋儿忙说道,奴才们可是当不起。
当得起的,宋玉又再笑笑,我这个主子不只是没能让你们沾上什么光,现在还有一件事要你们去办。
主子请说。
春儿和秋儿互相看了一眼,又对宋玉行了一礼。
其实这件事,是你们帮我,也可以说是我帮你们,宋玉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的说道,我不怕告诉你们,我得罪了福金,只怕命不久矣了,你们是我的人,我走了,你们只怕也难逃牵连,我这有封信,是写给爷的,你们若是能想办法交给爷,或许还能得一线生机。
春儿和秋儿的面色有些不好,却还是摇着头说道,主子,不是奴才们不帮您,只是奴才们现在连院门都出不去......我知道你们出不去院门,宋玉打断她们的话道,我也知道爷现在是在塞外,我的意思是,你们在府里总认识其他的人,他们与外面总会有些联系,让他们帮着传一下信......主子,春儿反过来打断了宋玉的话,爷在塞外是扈从圣驾的,连福金都不得随意通信,您这样的忙,根本不可能有人敢帮。
宋玉早觉得春儿对自己不忠心了,见她直接做出此等不恭敬的态度,心下也有些恼意,但当下却不是发作的时候,所以只是微皱着眉说道,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却还是想试一试,也只有爷,才能保住我们的性命,但福金最要对付的是我,所以这封信,你们好好收着,我的命虽保不住了,你们的却未必,若能将此信呈上,于我也能申一申冤屈。
宋玉的信是递向春儿的,她也接过去收好,并与秋儿一同对宋玉行礼道,主子放心,奴才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那我就先谢谢你们了。
宋玉点了点头,又吁出一口气道,担忧焦虑了几天,临到终头,我倒是有些平静了,春儿,你去厨下,让他们多做些我爱吃的,秋儿的手劲儿大,就留这儿帮我按一按,这些日子,我都没能睡好,身子都觉得僵了。
是。
春儿答应着离去了,秋儿也走到宋玉的身边,将手放到她的肩上准备按揉,却被宋玉按住了。
不急,宋玉对秋儿笑着说道,你且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奴才不敢。
秋儿低着头说道。
没什么不敢的,宋玉笑笑说道,你心里其实也明白,我这个主子,马上就要当到头了,就坐下来吧,坐下来,我才好说话。
秋儿见宋玉坚持,遂去寻了个矮凳坐下。
我知道,春儿其实另有主子,或许你也是一样,宋玉看着秋儿说道,见她要起身开口,又以手按住,不要紧,你是不是都没关系,现在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管你是谁的人,哪怕是福金的人都好,只要我死了,你的性命想来也到头了,还有侍候我的其他所有人,福金要杀我,是因为我身上有秘密,虽然这个秘密我并没有告诉你们,但你应该知道,她是不会管这些的。
说到这儿,宋玉将她用纸写就的第二封信取了出来,递向秋儿,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你可以自己想想对不对,这封信,你拿着,是毁了,还是留着,又或者是送出去,全都随你,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怕死,接下来,就要看你是不是不怕死了。
说完之后,宋玉也不再看秋儿,只是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端坐在那里,秋儿也没出声,将信悄悄的收好,然后走到宋玉的身后,再次将手放到她的肩上,开始按揉起来,宋玉肩头一松,嘴角也微微上扬,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再接下的日子里,宋玉绝望着,又有些渴盼,可最终她等来的却是神智开始不清了,之前她在信中也是这么写的,但那是假的,是为了给四福金设套,现在却是真的,她的头先是发胀,然后就是迷乱成一片。
等到宋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睁眼所见的,却不再是古色古香,乍见那些现代之物,一时间倒觉得有些陌生,但又感觉很熟悉,再向周边仔细看去,宋玉忍不住狠狠的在胳膊上掐了一把。
咝疼宋玉龇牙咧嘴,又马上试探着伸出手去,一件一件的抚摸着自己收集来的小玩意,然后是自己的床,自己的衣服,最后是自己的电脑,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这笑容越来越深,笑到最后,却落下泪来,我回来了,我居然回来了。
讷敏不知道宋玉已经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她正在看着宋氏留给四阿哥的信,这不是春儿和秋儿手里的,她们那两封,在刚得到的当天,就已经送到自己这儿来了,讷敏此时看的,却是在面前摆放着琴中取出来的绢帕。
倒不想她还有这般心机。
讷敏微微一笑,这个宋氏倒也可惜了,若她刚来时就有这般心机,若她不是遇到自己,以她那般离奇的来历,说不得还真能取得一番成就,只是自己既在这儿,就只能算她倒霉了。
宋氏的那方绢帕和那两封书信,当然是不能留着了,不过,讷敏却又仿着她的笔迹,另写了一方帕子,重新放入琴中,因为宋氏刺破了手指,为防人怀疑,这帕子上其中一段讷敏也用了血书,内容比宋氏原本写得要短,大概意思是:坚持之前所言,自己确实是听到了有人在塞外要对十三阿哥不利的话,现在想来,或许是有人故意传递假消息,而自己却没留意上了当,害得十三阿哥如此,对此自己表示十分的抱歉,然后又说福金这个人心思深沉,因为自己多有巧思,经常遭其打压,现在又借爷不在的时候,欲取自己性命,自己感觉不好,这才隐秘留言,希望爷能看到,并对她保持警惕云云。
雍亲王府的侧福金宋氏因病亡故,虽然不是无声无息的,但也没太多人关注,只德妃在讷敏进宫请安之时,却是着意追问了几句。
额涅是知道的,讷敏对德妃的态度一向是恭敬,却又不卑不亢的,宋妹妹患有失魂症由来已久,近几年也多在养病,连进宫为您请安都不能够了。
是在她进宫来给我请过一次安之后吧,德妃淡淡的扫了一眼讷敏,听说她本来已经马上就转好了,结果见过我之后,回去病症就加重了。
那时候我不在京城,讷敏郑重的解释道,但回来后却也知道了事情经过,宋妹妹确实是在得见额涅尊颜之后,心中激动过甚,才引发旧疾加重,这也是她无福。
那这回又是怎么回事?德妃轻哼一声,又接着问道,好好的养了这么些年的病,又是为了什么,突然就病故了?据说,宋妹妹其实正是因为病情有所好转所致,讷敏叹息着说道,按医理上说,应该是与虚不受补差不多,宋妹妹原本得的是失魂症,经过这几年的调理静养,终于恢复了,可一下子恢复的记忆太多,她一时间接受不来,结果好事变坏事,从而导致了这场不幸,额涅派去的御医也是这么认为的。
德妃知道那御医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她早已经放弃让宋氏做自己的内应了,但听说她病情危急,还是派了常为自己诊脉的御医过去,就为着看看能不能抓到讷敏的把柄,老四不在京,他唯一的侧福金就出了事儿,这其中只怕多数是有问题的。
可结果那个御医回来之后,却说是没什么异常,那个宋氏并不象是遭受了苛待的样子,病情虽有些奇特,却并不象是为人所害,其所说的胡言乱语,以及所喊的头胀,倒是与其他在场的大夫所猜测的或许是记忆有所恢复差不多,只是恢复的有些太急太猛了,她没能承受得过来。
虽然御医是那么说的,但德妃在见到讷敏时,还是想找找她的别扭,见她答得毫无缝隙,心下又不禁有些着恼,眉头也微微的皱了皱,看来这宋氏确实是无福,当初我就觉得请封她为侧福金不甚妥当,偏你们非要如此,结果现在折福了吧?额涅说的是。
讷敏已经挡过德妃的问责一回了,不会在这点小事儿再去与她辩白。
现在宋氏没了,德妃又再说道,老四又已经是亲王,府里一个侧福金都没有,看着也是不象,都说你是个贤惠的,也该做些打算了。
多谢额涅关心,讷敏对德妃面露感激的笑笑,等爷回来,我会与他商量的。
如此就好,德妃再接着说道,还有,自弘晨之后,你们那儿就再没有喜信传来了,你这个做福金的,是不是也该找找问题?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会让她有一点不自在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会让她有一点不自在对德妃时不时的就要找点儿别扭,讷敏已经习惯了,也早已经不会因此而觉得堵心或是不舒服了,至于自弘晨之后,四阿哥再无其他子女出生,这其中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在前世这个期间,四阿哥也没多添子女,只宋氏生过一个女儿,却未逾月就殇了,那时候当然有那时候的原因,而在今生,则是因为讷敏在怀弘晨的时候,一直在为改变弘晖夭折的命运而努力和操心着,精神一直在高度紧张,心绪也一直不能宁静,还好弘晨所受影响不大,现在的身子骨也很硬朗,只是讷敏自己伤了些元气,需要好生调养几年。
讷敏在调养自身的时候,并没有对李氏等人多做手脚,只是让吴大夫也开始为四阿哥做调养,为他进行培本固元,由内及外,从根本上去加以梳通调养,这对四阿哥是很有好处的,对寿元也有增益的作用,问题只有一个,就是在调养期间,于子嗣上暂时有些防碍,这些四阿哥都是知道的,吴大夫是经过他的允准之后,才开始进行此法的,进行到现在,也取得了显著的成效。
日常的身子渐觉清爽,精神也越发清明就不说了,只说四十七年那接连几番的磨砺下来,尤其是在进宫给康熙侍疾那段时候,四阿哥就更感觉到自身体质的进步了,但也因为那段时候的劳心劳力,本来已经该结束的调养,又要再沿续一段了。
而这些事,讷敏是不会对德妃去解释的,只恭敬的应下会多注意也就完了,倒是三公主为兰馨初选的额附人选已经出来了,很出人意外的是,多隆居然也在其列,但知道缘由之后,就又不那么奇怪了,这多隆居然是兰馨的表兄,齐王尚在世的时候,他们两家的关系也还算不错,兰馨小时候还曾到他们家中作客过些日子。
既使有渊源,也不是良配,从塞外回到京城,与讷敏叙话说到此事后,四阿哥摇了摇头,汗阿玛断无可能点他当额附。
这个多隆,文采或许不佳,但应该也不会那样粗俗,讷敏笑笑说道,我倒觉得,他上次会那样,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故意的就更不该,四阿哥轻哼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可能是看硕亲王家的那个不对眼,这才故意捣乱,但却忘了场合,乌尔衮是不着调,可当时还有其他诸多人在场,他居然就敢那么胡言,实在是该死不知汗阿玛对这些人要如何斟选?讷敏想起了宋氏所说的闹刺客的事儿,康熙当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但结合着新月的事儿,而宋氏又没撒谎的话,说不定在别的什么地方又会出岔子。
乌尔衮闹的这一出,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传到汗阿玛那儿,倒是让他好笑了一场,尤其是那个‘八响蹄’是母马肚子里怀着一匹小马的那个,很是让他开怀,当时就决定,等回来后,也要见一见这些‘才俊们’。
爷确定汗阿玛是在高兴,讷敏睨着四阿哥说道,而不是气极而笑?八旗子弟也实在是坠落得不成样子了,四阿哥皱起了眉,还有那乌尔衮也是,出的那都叫什么题,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八旗中是有些人贪恋繁华,不思进取,讷敏温言说道,但有汗阿玛还有爷这些皇子们上行下效,精锐还是有许多的,这回大多都去随驾了,在京里的又有些不愿意凑那个热闹的,到场的人自然就难免有些参差不齐。
哪里还有什么参差?四阿哥摇摇头,就硕王家那个,都能显出能来,其他人也就可见一般了。
算了,不说这些让人烦心的了,讷敏岔开话头,说说这次去塞外的事儿吧?汗阿玛这次依旧带着老十三,可是对他的态度有所缓解了?本来大家都认为十三阿哥是已经失宠了,可没想到康熙这次的出巡还是象往常一样点了他扈从,这就让人不由得不有所猜测,讷敏虽知道这和前世是一样的,却也对康熙的心思不是很能明了。
若说是要就近监视吧,十三阿哥只是一个光头阿哥,手上既没有权,也没有人,即使留在京里,也不可能弄出什么大事,若说是对他有所缓和吧,可前世后来却还是依旧将他鄙弃在一旁。
四阿哥听讷敏问起十三阿哥,情绪更低落了,也就是那样吧,没变好,也没变坏。
没变坏就是好事,讷敏脸上显出些许失望之色,又劝着四阿哥道,开始时总是难的,爷也要多开解些老十三。
这我当然会的,四阿哥反过来问讷敏道,宋氏的事儿,可有什么波折吗?没什么波折,讷敏摇摇头,只是在我去看她时,她坚持说自己确实是要救老十三的,只是有可能被人利用了,这才带回了那个假消息,提醒咱们对此要多加注意。
说到这儿,讷敏微微叹息一声道,说起来她也有聪明之处的,至少她弄出的一些东西,就很见心思,如果不是弄出了这样的事儿,让咱们需要对老十三有所交待的话,倒是能帮着府里多些进项,现在倒是有些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我虽想到了她可能是被人利用的,但正如你说的,老十三落到这个地步,他虽然没怪咱们,咱们却总该给一个交待。
还有,讷敏接着说下一件事,额涅知道宋妹妹去了,说咱们府里连一个侧福金都没有,让人看着不象,又提到了自弘晨之后,一直都没有喜信的话。
我已经说了会多加注意的,爷也有个准备,额涅或者还会再问您。
我知道了,四阿哥闭了闭眼,应了一声之后,就换了话题,弘晖他们怎么样?这段时候只怕没少偷懒吧?我若说他们没偷懒,只怕爷又要说我是慈母心肠,为他们开脱,讷敏展开笑容说道,反正爷也回来了,对他们亲自做一番考较,就什么都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差过三额附考较过的那些‘才俊们’的。
他们若是象了那帮人,四阿哥冷哼一声,就等着被我打折腿吧。
亏得他们成天价念着爷呢,讷敏摇摇头,爷倒是狠心,不过,对咱们的儿子,我有信心,他们的腿且挨不上爷的板子呢。
他们最好是这样。
四阿哥还是冷着脸。
行了,我的爷,讷敏对四阿哥皱皱鼻子,又笑盈盈的说道,您在外面板着脸就够了,回家来就放松些吧,难不成真要把孩子弄成见了猫的老鼠样儿吗?再说了,总这么绷着,您也累得慌,不是吗?一说起孩子,你就这样,四阿哥摇摇头,脸色却还是放缓了,你就惯着他们吧,还说自己不是慈母心肠,我看他们就是因为你的纵容,才随意妄为的,我听说,弘昐前些时候,又骗了些东西回来,是不是?哪里是骗?讷敏纠正着四阿哥的话,那是他赢来的。
既做了赌,自然就要有输的准备,只能赢不能输的,那叫无赖。
行了,知道你护儿子,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我也不是让他把东西还回去,只是他行事也要有个分寸。
放心吧,讷敏笑着说道,您的儿子您还不知道吗?赐福这小子鬼灵着呢,谁能惹谁不能惹,心里明镜似的,再说还有元寿看着他呢,元寿的沉稳可是随了爷的。
元寿是不错,四阿哥对自己这个嫡长子从来都很是满意,等他成了婚,我就为他请封世子。
离元寿指婚还早呢,讷敏摇着头笑道,爷倒想到成婚之后的事儿去了,再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想着抱孙子了?这也是说话间的事儿,四阿哥回忆着说道,我当初与你成婚时,还没弘晖现在大呢。
咱们那个时候不是特殊嘛,讷敏有所感叹,只可惜,到底还是没能多为皇额涅尽孝,倒劳她殷切教导了,也让我受益不少。
四阿哥声音里也带着感慰,皇额涅知道咱们过得好,也会很高兴的。
康熙回京处理过一些积压的事务之后,就准备要见一见三额附选出来的那些才俊们了,却不是把他们宣进宫去,而是在三公主府里召见,四阿哥与其他皇子们也一并随同前往,讷敏等这些儿媳妇们却不必去,康熙不象三额附那般不着调,选个婿就弄得满城风雨的,他此次出来,是以看望因生产而致身子孱弱的八公主的名义,然后顺道到三公主府,巧遇上了在那里作客的才俊们。
听说了康熙的安排,讷敏却一时不语,眉头也微微开始蹙起来。
怎么了?四阿哥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不会是也想去吧?当然不是,讷敏摇摇头,眉头依旧未解,我只是突然想起三额附这个人的行事一向......与人不同,之前考较的事儿,就已经弄出了笑话,这回就不知会不会再有别的事儿。
乌尔衮的行事是很不象,四阿哥倒很无所谓,但这回是圣驾当前,他再怎么着也会有所顾忌,再说还有我们呢,总不会让他太过格的。
讷敏当然还是觉得不妥,但却不要再说多了,毕竟这有人可能会做出假行刺之举实在是太过荒谬,自己本身对此就存着置疑,更没办法去说服别人了,再有,这话的由来,她也没法说,好在就算是真发生了,也不过是一个假行刺,对四阿哥不会造成伤害,讷敏并不用为此太过伤神。
倒是那狸猫换太子的事儿,却要多想一想,虽然看着和雍亲王府没关系,但若那个狸猫真当了额附,可就是混淆皇家血统了,因着新月的事儿,皇家已经损过一回脸面了,若再出现这样的事儿,皇家的女孩嫁人时就都要尴尬了。
说是不必伤神,但真到四阿哥随从康熙驾临三公主的那天,讷敏在雍亲王府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结果事情也真就来了,真就有人来回报说,三公主府里出现了刺客。
刺客?讷敏脸色立时沉了下来,好好的怎么会出来刺客了?那现在怎么样?皇上怎么样?爷怎么样?奴才不知道,那个来回禀的人说道,奴才只是听到三公主府里一阵乱,然后门前的侍卫也涌进去不少,只是却打听不出什么来。
去备车,讷敏站起身来吩咐道,我自己过去看。
等讷敏匆匆换上外出的衣服,走出来准备赶到三公主府里的时候,四阿哥却回来了。
你要上哪儿去?四阿哥的面色不是很好,见讷敏的样子,又是一愣。
我正要去三姐那儿呢,讷敏忙迎上去,顾不得行礼,目光先自上下打量着四阿哥,听说那里出了刺客,爷没事儿吧?没事儿,也不是刺客,四阿哥沉着脸说道,进去说话吧。
与四阿哥一同回到屋内,让人送上热茶,然后挥手摒退众人,讷敏这才小心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呯四阿哥没说话之前,先握拳狠狠的捶了桌子一下,捶得桌子上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怎么了?谁惹爷不高兴了?讷敏忙去取了一个手巾过来拭去茶水。
还有谁?四阿哥恨声说道,还不就是那个该死的乌尔衮,只说他平时行事爱混来,却不想混来到这般地步,你知道吗?他今天居然在圣驾面前,弄出一个‘假行刺’来,说是为了考较那些‘才俊们’的忠心、胆量和武功。
徦行刺?讷敏睁大了眼睛,用手掩住了张大的嘴,天哪,这是真的?三额附真的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了?可不是嘛,四阿哥怒气越来越盛,而他安排的那个人,也居然真就敢当对着汗阿玛动刀子。
什么?讷敏又惊呼一声,那汗阿玛没事儿吧?自然没事,四阿哥沉着脸说道,所以才会说是假行刺。
这三额附怎么这样?讷敏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在这样做之前,就没想过可能会给自己的部带去灾祸吗?就没想过会让三公主很是难处吗?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四阿哥绷着面色,发泄过怒气之后,也开始往深里分析着,不是他根本就没有脑子,就是他平时的作为都是装出来的,是用那副外表来掩饰他的处心积虑,而此次的行刺,说不定也未必就是假的,所以他才会选了那么些个傻蛋......不会吧?讷敏虽然面上还是一派惊讶,心下却觉得四阿哥这么分析,倒是比宋氏讲得合情理,否则真是难以解释这件事,三额附行事再不着调,好歹也是蒙古的郡王,平时说话做事可以混些,但真正的厉害他还是会懂的,这次的事儿,是他自己的主意也好,还是受人唆使也罢,如果万一成功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好在没出大事,会不会的,自有汗阿玛去论断,四阿哥觉得事情严重,也不再继续分析了,乌尔衮现在已经被关起了,三姐那儿,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先不要过去。
我知道了。
讷敏点了点头,象这样可能关乎谋逆行刺的事情,当然要多加谨慎。
说起来,这件事儿你也是有些功劳的。
四阿哥却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我?讷敏被说得一头雾水。
还记得在说起汗阿玛要到三公主府里时,你对我提到乌尔衮行事爱胡来,不知道这次会不会生出别的事儿来吗?四阿哥提醒着讷敏,就因为你这个话,今天我到了三姐那儿,就下意识的多注意了乌尔衮几分,结果就见他对人使眼色,然后就有人突然蹿了出来......于是爷就出言警示了,四阿哥说到这儿,讷敏就能想到下面的事儿了,也以身去挡在汗阿玛面前了?也不独是我,四阿哥说明道,在场的兄弟们,也都过去挡了,而那个刺客也没能攻到汗阿玛身前来,就已经让侍卫们挡住了。
到底是御前的侍卫,反应就是快。
讷敏明白四阿哥的意思,他事儿已经做到了,就不需要再去争什么功了,做得多了,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至于三额附的下场,康熙虽然没将此事认做是刺王杀驾,但对此种行为也坚决不予宽贷,三公主因此而守了寡,兰馨的婚事,也被暂且搁置了。
但硕亲王福金却并没有安静下来,皓祯已经二十岁了,王爷请封他为世子,圣意却迟迟不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尚没有成家的缘故,兰公主这样大好的机会,因着三额附的胡闹行事给弄黄了,实在是令人可恼可恨可惜,但没了兰公主,皇室宗亲中也还有其他的格格,再加上今年又正逢三年的大选,里面也有望族权贵人家的女儿,只要关系疏通到了,为皓祯选一个可心又合适的,应该不是问题。
讷敏与朝廷命妇们是时有交流的,对硕亲王福金的动向也有所了解,但如果她不是肖想皇家,也与自己娘家牵不上什么关系,讷敏也不愿意去管她那破事,却不想她却偏偏要招惹上门了,林黛玉有天过来请安,面色很是有些为难和犹豫。
这是怎么了?讷敏打量着她,你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还要拿出这般扭捏的样子?婶婶,林黛玉见讷敏问了,也不再遮掩,直接说道,那硕亲王福金,您可认得。
认得,讷敏点了点头,她既是亲王福金,我与她当然不可能不认得。
我是说,林黛玉把话说明白些,您与她的关系很好吗?这是怎么说的?讷敏皱皱眉,我跟她只是正常的礼节上的交往,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怎么,你有事要找她?林黛玉冰雪聪明,一听讷敏的口风,就知道她与那硕王福金的关系即使不差,却肯定不是很好,于是下面的话就好说了,我是没什么事儿要找她的,只是她这些天总来找我。
找你?讷敏再皱皱眉,她找你做什么?只是闲聊,林黛玉也攒起了眉,聊与您的关系如何好,聊您如何称赞她的儿子,还聊她的儿子如何文武双全。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夸过她儿子了?讷敏的眉立起来了,随后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并安慰林黛玉道,行啦,这件事我明白了,那种无聊的人,你不用去做理会,她如果再去找你,你就让她到我这儿来。
没过几天,硕亲王福金真的来到雍亲王府了,一招面就是十分的热情,哎呀,四福金能相邀,我实在是太高兴了,原本我就觉得和您投缘,也希望能跟府上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讷敏微微一皱眉,硕王福金的意思是?我是希望咱们两个亲王府能有缘拉上亲家,硕王福金陪笑着说道,这样也可算是一个佳话。
拉亲家?讷敏面上带着疑惑,我的儿女中最大的才十三岁,离成婚还早着呢。
我指的是您的义女林黛玉,硕王福金笑着点明,这孩子出落得天色国色,才华也是卓绝,您对她疼爱至深,只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又亲自加以教导,我们皓祯也是自小习武弄文,两方面也都算有所成就,配林姑娘正是两厢合适。
就你那轻狂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拿什么去配黛玉?讷敏心下着恼,面儿却是不显,硕王福金却是想差了,我是很喜欢林家姑娘,但她却是汉人,皇上是不可能将她指给贵公子的。
这我也想过了,硕王福金忙笑着说道,四福金既如此疼爱林姑娘,自然不想委屈了她,皓祯马上就要得封世子,将来又会承袭王位,林姑娘过来,有我护着,一定会让她过得舒舒服服,断不会让她有一点不自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屋藏娇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六十二章 金屋藏娇硕亲王福金话虽没说明,但意思讷敏还是听出来了,正因为听出来了,她才觉得十分的荒谬与可恼,没想到,她居然打的是这份主意,让林黛玉去给他儿子做妾?她倒也真敢想,那边四处联系着准备攀一高门之媳,这边又想着与自己府里牵上关系,这个算盘打得可谓是响,只是她觉得自己精明,别人却也不是傻子。
我希望你要说的,讷敏面色一沉,看向硕亲王福金的目光中带着寒意,不是我想的那样。
四福金可是误会了?硕亲王福金见事情与自己想的不一样,一时间也有些无措。
误不误会都到此为止了,讷敏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以后也不希望再听到,否则就伤和气了。
虽说同是亲王福金,但一个异姓王和皇子却是截然不同的,讷敏正起了脸色,硕亲王福金也不敢再多说,本是兴冲冲而来,却只能是悻悻而归,心里却存下了怨气。
在硕亲王福金看来,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又是文武双全,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配个公主都不为过,想当他妾室就更多了,若不是自己一家人初来京中,急于建立人脉,又听说四福金对林黛玉如亲生女儿一般,很是看重,今天也不会上门来受这么屈辱。
硕亲王福金认为,这是对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儿,却没料到这四福金却是太不给面子,弄是好象林黛玉给自己儿子做妾,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不就是一个官员的遗孤嘛,谁不知道她为了一点钱财与其外祖母家翻了脸,于名声上已经有损了,身份上又只是一个汉女,就算是投了四福金的缘,能与亲王之子为妾,已经是她最大的福份了,四福金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提意,难不成,是想把这林黛玉献给皇上吗?硕亲王福金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有道理的,想想近些年来,皇上可不就是对汉女多有偏爱嘛,当今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的亲生额涅,就是官员们从南方所选献上的,而这林黛玉也是南方人,生得又是绝代姿容,才情更是不缺,她要是进了宫,得宠是一定的,雍亲王自然也就跟着更得皇上的看重了。
这种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别乱猜了。
硕亲王听了自已福金的分析之后,虽然也觉得有理,却还是责怪着说道,今天你去说那个事儿,本就是不该了,皓祯现在连婚还没指呢,你怎么就想起给他纳妾了,小心他沉迷女色。
皓祯不会的,这孩子可是争气的很呢,硕亲王福金对儿子很有信心,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那三额附胡闹,只怕现在他与公主的指婚已经下来了呢,算了,硕亲王也觉得可惜,但还是摇着头,已经过去的事儿,还说他做什么,对了,皓视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怎么好象不常在府里。
应该是出外访友了吧?硕亲王福金猜测着,现在到京城了,想必他也也结交下了不少新朋友。
嗯,硕亲王赞许的点了点头,他能这么做很好,现在他人也大了,世子的请封估计也快得允准了,能多交些人,对他将来是有好处的。
就在这时候,有人禀报道,爷,福金,大阿哥过来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硕亲王福金一听儿子来了,笑容立时就更深了。
让他进来。
硕亲王声音里也带着高兴。
皓祯这些日子,可不是象硕亲王福金说的那样访友去了,而是时常与白吟霜在一起,自初次相见之后,他就常去龙源楼听她的歌,只在受到三额附连番相请时,才少去了些时候,结果她就遭了恶人相逼,父亲因此惨死,她也被酒楼赶了出来,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之下,只能在街上卖身葬父,若不是自己赶去的及时,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
帮白吟霜葬了父亲,皓祯只是出于怜爱,倒并没想图回报,但白吟霜却说她无亲无故,走投无路,假若自己不要她,她就去自生自灭,一把琵琶、一把月琴,再加上爹留下的一把胡琴,天南地北流浪去,皓祯无法让她那样去,可是自己府中规矩森严,白吟霜又是一身重孝,只得租了小寇子三婶的一个四合院给她住着,还让小寇子三婶和香绮丫头侍候着她。
安顿下白吟霜之后,皓祯也三天两天就去看看她,与她谈王府,谈皓祥,谈阿玛和额涅,谈思想,谈看法,谈人生......,白吟霜也谈她自己,谈她怎样自幼随父母走江湖,怎样挨过许多苦难的岁月,怎样十岁丧母,怎样和父亲相依为命......,他们的故事,是那么天壤之别、截然不同,两人互相听得津津有味,又都情不自禁的去分担着对方的苦与乐,去探索着彼此的心灵。
而有一天,皓祯因为皓祥的胡为却拒不认错而情绪低落,来到这里却不见白吟霜的踪影,等了好久都不见回来,天又下起雨来,这让他又着急又困惑,不知道她举目无亲的,能到哪里去,等到她终于回来了,就忍不住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经香绮说明,才知道她是去裱书店等绡屏裱好了拿回来的,是用自己放生的白狐的毛,掺和着白丝线,她亲手做的绡屏,也就是在那一天,他们彼此献出了彼此。
自那天开始,就是一段旋乾转坤般的日子,皓祯觉得自己的每一个黎明,都充满着崭新的希望,见吟霜每一个黑夜,都充满了最美丽的回忆,想吟霜两人见面时,是数不清的狂欢,两人分离时,是剪不断的相思。
这才了解,古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诗词,写相爱,写相忆,写相思。
真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只是,在这份刻骨之爱里,却有煎熬,有痛楚,有忧虑,有担心。
皓祯知道自己的父母是绝无可能接受吟霜的,自己的身份,注定了婚姻是要由皇上指定的,而吟霜江湖女子的身子,却是连成为自己的如夫人都不够格,可是自己只想要吟霜,只认吟霜是自己的妻子,哪怕是公主也不可能取代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还好,三额附行出了蠢招,让兰公主选婿的事儿告以了终结,这让皓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又听到消息,自己的额涅这些时候颇颇出入有待嫁女儿的权贵人家,见到吟霜强颜欢笑的面容,皓祯也按捺不住了,这才到父母这儿来探探消息。
进得门来,皓祯先恭敬的行礼,给阿玛请安,给额涅请安。
嗯,硕亲王打量着儿子,听说你这些日子常出去访友,知道结交人是好的,但也不能荒废了自身的修养。
是。
皓祯见阿玛已经为自己这些日子的外出找到了理由,当然不会傻到去说明,忙答应着说道,谨遵阿玛教诲。
好了,让儿子坐下说话吧,硕亲王福金笑着说道,又问皓祯道,你今儿个过来的倒早,可是有什么事儿吗?没什么,皓祯笑着说道,只是这些日子到外面的时候多了,想在阿玛和额涅面前尽尽孝。
你有这个心就好,硕亲王心下满意之极,面上却还端着架子,只是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多加进取。
儿子会的,皓祯恭敬的说道,儿子现在已经大了,可以为阿玛和额涅分忧了,也请阿玛和额涅不要再那么劳累,好生保重自己,听说额涅这些日子经常出门,其实有什么事儿,交由儿子或下人们去做就好,现在正值换季,天气不稳,还请额涅以保养自身为重。
好儿子,额涅没白疼你,硕亲王福金心中安慰,只是额涅要办的事儿虽与你有关,却是不能由你出面的。
与儿子有关?皓祯疑惑着问道,是什么?当然是给你找媳妇了,硕亲王福金笑眯眯的说道,你也说自己不小了,现在正值大选,额涅自然要好好为你斟酌一个合意的。
皓祯一听果然是这样,心中焦虑,面上则担心的说道,大选还未有结果,额涅这样做,不会有事儿吗?傻孩子,硕亲王福金摇了摇头,你之前多在府中习武弄文,对这些世事知道的还是有些少了,大选当然是要由皇上做主的,但若是有些分量的人开口,皇上也未必不会成人之美。
我心中已经选出几家了,只是还是考虑哪个更合适些。
额涅,皓祯忙说道,虽说有可能如此,但大选之事干系皇家,还是慎重些的好。
皓祯说的是,硕亲王捋捋胡子道,咱们初到京城不久,凡事还该谨慎,反正以咱们皓祯的才能,皇上所指的总不会太差。
爷说得倒轻松,硕亲王福金摇着头道,一介大选,绝佳的就那么几个,咱们初来京城,关系本就不深,再不提前做些功夫,只怕难有合意的。
况且,除了皓祯,还有皓祥呢,他和皓祯同岁,也该要指婚,可是之前在三公主府的表现,许多人都看在眼里,我稍一提及,人家就忙不迭的摇头。
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儿子?硕亲王听到皓祥的名字,好心情就全没了,若不是还有皓祯表现出色,我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算了,不说了,大选的事儿,你听我的,不要去做什么,只等皇上指婚就好,咱们在京城根基不深,不要私下里动作太大了,反正以皓祯的才能,也是不需靠岳家提携的,而皇上也见过皓祯,怎么说也是会有考量的。
好吧,那就听你们爷儿俩的,硕亲王福金见丈夫和儿子都这么说了,也就答应了下来,想了想又问皓祯道,对了,皓祯,你听说过林家的姑娘吗?你怎么又来了?硕亲王瞪着他福金道,不是说了这事儿不是你该管的吗?爷只是让我别乱猜,并没说让我别管啊,硕亲王福金说道,再说,现在这事儿是不是真象我猜的那样,也还不一定呢。
林家的姑娘?皓祯不知道自己的阿玛和额涅在说什么,哪个林家的姑娘?就是那个很投四福金缘的林如海的遗女。
硕亲王福金说道,你这些日子不是常出去访友嘛,她的事儿就没听说过。
听说过,皓祯这些日子虽不是去访友,但在三公主府里的时候,还真听旁人说起过林姑娘的事儿,听说她父母双亡,投了外祖母家,却险些被没了财产,好在有四福金相帮,这才没让人欺压到底。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个贾家也是着实可恨,居然连一个孤女安身立命的钱财都贪,这国公府堕落的也是可以了,不过,他们家那个贾宝玉,我倒见过一回,看起来很是有些不俗。
那个贾宝玉,硕亲王听皓祯夸贾宝玉,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说是衔玉而生,象是有些来历,可听说却是个爱混迹女色的,你最好少与他交往。
皓祯对硕亲王这话并不认同,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硕亲王福金就已经插进话来,且别说那个贾宝玉真宝玉了,还是接着说林姑娘吧,我看皓祯你对林姑娘倒是挺同情的,我也见过她几回,不只是姿容无双,才情也是绝佳......你就别想这事儿了,硕亲王面色一沉道,纵然不是如你所猜的一样,四福金也已经表过态,是断无可能让她与皓祯为妾的。
妾?皓祯一愣,这妻的事儿,自己已经没办法解决了,哪里还能再来一个妾,遂连忙说道,额涅,我连妻还未娶,哪里能谈得上妾?更别说四福金还是那样的态度,四王爷对我也有些成见,所以您这个主意,是绝对行不通的。
四王爷对你有成见?硕亲王看向皓祯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也没什么好说的,皓祯见自己说走了嘴,赶紧加以弥补,就是有一次我出去访友,见到多隆在那里行恶,欺压良善,就去打抱不平,不想四王爷就在附近,与多隆居然还是认识的,对我的态度自然也就不那么和善,不过,倒是也没找我的麻烦。
爷,硕亲王福金一听还有这事儿,马上对硕亲王说道,我原本就觉得不应该让四福金心遂所愿,以前她就对我不很亲近,今天更是着了恼,若雍亲王府势力再有所增加,对咱们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听皓祯与四王爷之间还有那样的事儿,就更值得考虑了。
你考虑什么?硕亲王皱着眉说道。
还是按我原来的打算,硕亲王福金说道,反正四福金并没有真认林姑娘做义女,按规矩礼数,林姑娘的婚事,该由她的义父来做主,虽然他可能是要听四王爷之命,但咱们也可以放出风声......不行硕亲王和皓祯同时说道,只是皓祯的声音更大一些,有些相当于喊叫了。
硕亲王对皓祯皱皱眉说道,你回去吧,不要把你额涅的话当真。
以后若是再见到四王爷,也一定要恭敬相对。
是,儿子记住了。
皓祯答应之后,告退出去了。
你是怎么回事?硕亲王这时候才去责备他的福金,脑子糊涂了吗?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到了京里行事一定要谨慎,你却居然想去与雍亲王府作对,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没听皓祯说四王爷没找他的麻烦嘛,怎么他不找麻烦,你却是嫌府里太安逸了,想寻些祸事来是不是?是我错了,硕亲王福金见硕亲王这样,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嘴里都是赶紧认错,我是一时想差了,只一心想排除妨碍,让咱们府时能站得更稳,却没去多想皇子的意义,雍亲王真要是恼了,豁出去直接来害咱们,皇上也未必会给咱们做主。
这样想就对了,硕亲王长出一口气道,你记着,以后说话行事,一定要在心里多过一过,咱们现在不是在盛京没人敢招惹的时候了,在京城,能和咱们做对的人,虽然不多,却也很是有几家,更别说还有皇上呢。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硕亲王福金点着头,却又提醒着硕亲王,只是皓祥那儿,也该提醒着他些,爷知道,他在盛京就一向爱到街上乱逛的,到京城之后,又常与多隆在一处,以他在公主府和御前都能表现成那样来看,在街上还不知会若出什么事儿来?既如此,就把他拘在家里吧,硕亲王马上做出决定,什么时候他的性子安稳了,能不惹祸了,再放他出去。
硕亲王福金确实听丈夫的话了,并没有再去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可是她接连去看了林黛玉几回,然后又到了雍亲王府拜会的事儿,还是让许多人产生了联想,传言也因此产生了,也让讷敏很是觉得恼火。
讷敏自己没女儿,对二格格虽然亲切,但因为二格格是李氏所生,多少总是会有此相隔,而对林黛玉,开始时当然是因为康熙的旨意,但相处得久了,也觉这个女孩实在是惹人爱、招人疼,慢慢的也真就有了养女儿的心思,也诸事都为她细心加以安排,没正式认她做义女,没将她归入旗籍,是因为讷敏不想让她参加大选,虽说可以在私下里做些动作,却也难保会有意外发生,倒不如等给她选个中意的夫婿之后,再行做这些更合适。
却不想硕亲王福金居然敢肖想黛玉去给他儿子做妾,这已经让讷敏不高兴了,警告了她之后,她居然还敢放出传言毁黛玉名声,这就让讷敏的恼怒更甚了,将黛玉接过府来,并雷厉风行的将谣传止住之后,又派出人去查硕亲王家的私事,原来那小子是狸猫也好,花猫、白猫、黑猫都无所谓,只要不来混淆皇家血统,自己也不想去多做理会,可他们既然非要惹上门来,想逼我们捏着鼻子认了,那就看看到最后难受的会是谁?虽然命令下得很是笼统,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指示,但结果还是很快就报上来了,那皓祯虽然瞒着他的父母,但行动却绝称不上谨慎,被有心人一跟踪,就什么都看见了。
你说什么?四阿哥对硕亲王府这般下作的手段也很是不满,讷敏说要去查他们家都有什么劣行,他也是同意的,派去的也是他的人,可现在他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人了,硕亲王家那个大阿哥将一个戴孝的女子金屋藏娇了?讷敏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们去调查事情,一定要实话实说,可不能为了讨我们高兴,就随意添枝加叶。
奴才不敢。
那个人也知道自己的话不太能让人相信,这个硕亲王家的大阿哥前些日子还在努力争取要当额附呢,近来的大选,他做为亲王之子,也在指婚之列,别人在此期间都是会加以收敛的,他倒金屋藏起娇来,藏的是什么好娇也罢了,又或是与风尘女子逢场作戏也好,可他却是另辟蹊径,藏了一个戴孝的女子,这实在是很难以让人理解。
但再不能理解,这也是事实,所以那个人赶紧进一步说明着,回爷和福金的话,奴才所言,句句是实,据奴才调查,那个女子叫白吟霜,原本是在龙源楼卖唱的歌女,在那里时,就与硕亲王府的大阿哥有些眉眼,后来有人闹事,她父亲因护着她受伤而死,她在大街上卖身葬父的时候,被硕亲王府的大阿哥找到,安排在了现在这个地方,硕亲王的大阿哥常过去看她,据周边的邻居们说,不是夜夜笙歌也差不多,奴才们也亲见了,那个女子身上虽穿着孝服,与硕亲王大阿哥的亲近却并不避讳,唱的曲儿也是有情无情什么的。
爷,讷敏有些发愣的看着四阿哥,您看这......你退下吧。
四阿哥先打发走那个来禀报的人,然后沉着脸说道,事儿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承受后果也应该,这事儿你别管了,我也不管,有御史呢,朝廷养他们不是吃干饭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和全世界宣战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六十三章 和全世界宣战皓祯与林黛玉的传言虽然被四阿哥和讷敏按下了,可还是有人听到了,只是硕亲王府却是并不知情,很凑巧的,硕亲王这些日子身子有些不舒服,告了假没去上朝,硕亲王福金因此也没再出门,留在府中照顾他,皓祯倒是常出府的,却只管扎到白吟霜那里,两耳不闻院外事,皓祥又被禁了足,这些都导致了硕亲王府的消息不畅。
直到硕亲王福金的姐姐、都统夫人雪晴上门来,她也正是当年帮着硕亲王福金狸猫换太子的人,见到了硕亲王福金,雪睛也顾不得姐妹闲话,直接喧宾夺主的挥手吩咐在场的下人们,你们都退下。
硕亲王福金见状自然知道姐姐是有机密的话要说,示意着那些下人按吩咐行事,然后才开口问道,姐,出什么事儿了?雪晴没回答硕亲王福金的话,而是先问她道,你先告诉你,皓祯和林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姐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硕亲王福金有些惊讶,我是想过要让林姑娘给皓祯做侧,但见四福金不甚喜欢,也就做罢了。
既然做罢了,雪晴皱着眉说道,外面为什么还会有这方面的传言呢?怎么会?硕亲王福金一愣。
怎么不会?雪晴看着硕亲王福金,我就是听到传言,才知道这事儿的。
今天过来则是想问问,这话是不是你们府里传出去的?当然不是,硕亲王福金赶紧否认,我疯了吗?会去做这样的事儿?雍亲王可是皇子,我再没脑子,也不会随意去得罪他。
那王爷呢?雪晴再问道,会不会是他?绝对不是,硕亲王福金果断的摇头,他知道我去雍亲王府探口风的事儿时,就说我不该存此念头,也让我不要再去提及。
难不成是皓祯?雪晴又猜道,林姑娘姿色绝佳,又颇有才情,会不会是皓祯动了心......不可能,硕亲王福金的态度很坚定,皓祯根本就没见过林姑娘,再说他一向懂事,绝不会沉于女色,我倒是曾经跟他提到过此事,可他却很坚决的反对了,说是在没指婚前,不考虑纳妾的事儿。
那就怪了,雪晴疑惑着说道,不是你们这儿,还有谁会传这个话呢?这话外面传得很广吗?硕亲王福金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这些日子王爷身子不舒服,我一直在照顾他,没太注意外面的事儿。
倒不是很广,雪晴说明道,才刚有些风声,就被人压下去了,想来这应该是雍亲王府的手段。
而他们对我们府里,肯定也是存着不满了,硕亲王福金面色有些发白,毕竟连你都觉得那些个传言是我们府里流出去的。
你赶紧备些礼,去雍亲王府将事情说明吧。
雪晴帮着出主意,不管这个传话的人是谁,肯定是要挑拨你们两府之间的关系,你去说明,让雍亲王能加以提防,或许不会完全对你们放下疑心,能减缓些也是好的。
也只能这样了。
硕亲王福金苦笑着,原本她确实是想放出传言的,只是被王爷阻止而没去做,结果事情却还是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使坏?自己府刚来京城,不会得罪什么人,想来还是雍亲王府的敌人,却让自己府受了牵连。
姐妹俩正商量着呢,雪晴的丈夫来了,见只有她们姐妹在,就急着问道,王爷呢?王爷身子还没好,用了药睡下了,硕亲王福金心里本来就在担心,见姐夫的脸色不对,就马上问道,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是出事了,雪晴的丈夫是都统,每天要去听政,今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出宫后连府都没回就急着赶过来了,今天有御史弹劾王爷,说他教子不严。
皓祥又惹什么事儿了?硕亲王福金皱起了眉。
不是皓祥,是皓祯,雪晴的丈夫说道,御史说,皓祯与孝期女子有染。
什么?不可能硕亲王福金根本就不相信,皓祯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儿,必是有人陷害的。
又想起之前与姐姐说的事儿,马上恍悟道,对了,是雍亲王,是雍亲王以为那些传言是我们府里放出去的,这才拿皓祯开刀,不行,我要去找他说清楚,这事儿跟我们无关,跟皓祯无关。
你先别急,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雪晴挡住硕亲王福金安抚着,又问着自己的丈夫,爷,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陷害皓祯?就算是御史,也不能随意乱编乱造吧。
这事儿有蹊跷,雪晴的丈夫摇摇头,那御史的话没有丝毫含糊之处,时间地点以及相关的人员,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象是假的。
爷,雪晴吃惊的看着丈夫,您不会是认为,皓祯真是这样的人吧?是与不是,查查就知道了,雪晴的丈夫说道,据御史说,那个女子本是龙源楼的歌女,因父亲在一次冲突中为护她而伤重离世,于是被与其早有眉眼的皓祯安置在帽儿胡同的一个四合院里,皓祯不只是常去看她,还又是酒又是菜又是笙歌不休的,完全没有守孝的样子,让邻居们很是不满,对了,还说那个四合院是皓祯身边小寇子一个亲戚的。
好了,信报过了,雪晴的丈夫就准备告辞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好在王爷今天因病没上朝,留出了一些时间,福金要做什么就尽快。
多谢姐夫了。
硕亲王福金感激的说道。
自家亲戚,不需如此。
雪晴的丈夫客气了一句,偕同妻子一起离去了。
去叫小寇子来。
送走了姐姐姐夫,硕亲王福金立时叫过人来沉声吩咐道。
过不多时,有人来回话,小寇子跟着大阿哥出去了。
他们出去多久了?硕亲王福金冷着脸问道。
回福金话,那人回话道,奴才去问时,说他们才刚出门。
备车。
硕亲王福金皱了皱眉,又吩咐道,虽然不相信儿子会做出那样的事儿,但她还是要去帽儿胡同看看。
硕亲王福金猜和没错,这次的事儿,确实是与雍亲王有关,但他却并没有直接出面,而是借由多隆来进行的。
多隆与皓祯一向不对付,他很看不上皓祯在自己面前那不屑一顾的样子,也很看不惯他对皓祥的恶劣态度,龙源楼一场架,虽然让他借此与十阿哥攀上了关系,却让他对皓祯更形厌恶了,若不是怕惹四阿哥不高兴,对自身言行加以收敛,并开始做一些好事,他肯定还会去找那不识好歹的歌女的麻烦,结果他没去,倒是有别人去了,这也正常,象她那样卖着唱却还要装清纯的人,总是会有人要给予教训的。
见那小娘皮去卖身葬父,多隆本想要给皓祯点儿难看,将她买下的,结果她却是疯了一般的又打又骂,而等皓祯一到,她就马上柔弱的晕过去了,呸早知道这小娘皮有心机,却没想到她连自己死去的父亲都能利用,这哪是卖身葬父?明摆着是要钓皓祯这条大傻鱼呢,也亏得那皓祯总是觉得自己聪明无双,居然连这点幼稚的把戏都看不出来,自己当然也不会去提醒他,只等着将来看他家宅不宁的好戏就是了。
结果那个皓祯这边搂着歌女,那边还妄图攀公主,自己的表妹兰馨又岂是他这样之人能肖想的?见他做那么一首直白的诗,就尾巴翘到天上去的模样,多隆就忍不住要恶心恶心他,却忽略了他的脑子是领会不了自己的深意的,倒让自己因用词粗俗,平白挨了长辈的好一顿数落,并遭了兰馨好几个白眼。
不过多隆也借此机会,将皓祯的品行好一顿批评,虽然并没有完全让长辈们相信,却也将皓祯基本排除在额附的人选之外了,只可叹三额附不知哪根筋发了神经,居然做出那样的蠢事来,白连累了表妹跟着受苦,虽然这事儿跟皓祯没什么关系,但想到他在刺客出来时上蹿下跳、给侍卫们造成许多妨碍的劲儿,多隆就觉得有气,而后皓祥的被禁足,让多隆的气更大了。
本来多隆就在酝酿着要狠整一整皓祯的,又得了十阿哥的话,行动起来就更迅捷了,本以为那皓祯即使是金屋藏娇,也会有所顾忌、很知道遮掩的,没想到却是十分容易就寻到了,各项人证物证也都是明明摆摆的放在那里,让原本是想着拜托御史捕风捉影的,结果却成了送他功劳了,至于皓祯他老子,一个异姓王,可是不会让御史有多少忌惮的。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多隆还觉得不够,又派了人在硕亲王府门前盯着,结果硕亲王福金也真就有所动作了,要说他们真不配是母子,行事就是相象,御史都已经弹劾了,她的行动却还不知谨慎,连个弯都不带拐的,直接奔着帽儿胡同就去了。
有这种热闹,多隆又怎么可能会错过?不只招呼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党,还特意请来了才弹劾过硕亲王的御史,其实他也不必如此的,早朝上出了这样的事儿,帽儿胡同早已经被许多有心人在加以关注了。
而硕亲王福金和她那个儿子皓祯也没辜负大家的热情,实实在在的让众人饱了好一通眼福,很是叹为观止。
硕亲王家的大阿哥真为了那个戴孝的歌女把他额涅气晕了?讷敏很是觉得不可思议,还说要跟他额涅宣战?此次来回话的,和上次来报告皓祯金屋藏戴孝女的是同一人,他觉得自己十分的倒霉,这老实人就是总受欺,禀报好事的时候就轮不到自己,象这种自己说来都不信的事儿,倒是被屡屡推来接受置疑,还说什么自己面相憨厚,说出来的话,比较容易让人相信,真是鬼扯,自己的面相再憨厚,也架不住这硕亲王家的大阿哥如此乱来啊。
回爷和福金的话,来禀报之人心中自悲自叹着,面儿上的憨厚之态却更浓了,那硕亲王家的大阿哥说的是,为了那个歌女,可以和全世界宣战,还说只要她额涅能接受那个歌女,他就继续孝敬她,硕亲王福金听到他这话,就晕过去了。
没法儿不晕,讷敏心下想着,若是换自己听儿子这么说,也得晕,当然,自己的儿子是不会做这种混帐事的。
很好,四阿哥脸上身上都散发着寒意,我只说他这个人轻狂,却原来还是个忤逆不孝的,他既能对自己的父母如此,也就怪不得会和一个孝期的女子有染了,这硕亲王和端亲王一样的不会教儿女。
好了,爷,讷敏挥手将来禀报的人打发出去,又柔声劝慰着四阿哥,他既做出了这样的事儿,皇上自是会有论处的,您就别气了。
凭他也配让我气?四阿哥冷哼了一声。
是是是,讷敏笑着应和,爷才不会为这样的人生气,只和十弟一样当热闹看就好,您信不信,过不多时,他就会过来,跟爷一同分享这出戏了。
老十就是万事不走心的,四阿哥又轻哼了一下。
我倒觉得老十的性子挺好,讷敏笑着说道,万事不走心,就不会劳心,不过,他也并不是真不走心,只是因为有爷在,他才乐得清闲。
我倒是想一直护着他呢,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只希望能有这个条件。
我相信爷。
讷敏对四阿哥深深的一笑,一点也没犹豫的说道。
你......四阿哥刚要说什么,外面就有人报道,爷,十爷和十三爷到了。
我说着了吧,讷敏笑着起身,老十果然到了,还把老十三也叫来了,想来其他人家也一定都因为硕亲王府的事儿热闹着。
硕亲王府这个事儿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那个皓祯的喊声简直可说是惊天动地,周边几十米范围内都听得真真的,真是想不出名都难,估计有许多御史们都在磨刀霍霍、挑灯夜战,等到第二天的早朝听政,肯定也会十分的热闹,而当天晚间雍亲王府的家庭闲聚中,硕亲王家的事儿,也不可避免的成了主要的话题。
世叔和婶婶为黛玉费心了。
林黛玉对四阿哥和讷敏恭敬的行了一礼。
虽然并没有人跟她说什么,但林黛玉却知道,在有了那样的传言之后,四阿哥和四福金是不会什么都不做的,而硕亲王府会落到现在这般情况,应该也是于此有关,只是与那样一个人曾经放到一起被人传过,心里还是难免会不舒服。
是他家那个儿子自己作事,我们倒没费什么心。
讷敏能明白黛玉的心思,你也不必想太多,所谓一家女百家求,你总不能全去在意,更何况他痴心妄想的也不只是你一个,真要说无妄的,还得是兰公主,好好的守着孝,却被人拿出来说事儿,又将其与一个孝期不贞的歌女放一起比较,也不知道现在气恼成什么样子呢。
是啊,二格格与兰馨见过几次面,想着她对自己的亲切,也有些感叹,兰姐姐真是可怜。
虽然知道是真的,可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林黛玉微皱着眉,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有父母疼爱着,是多大的福气,他怎么就能不珍惜?怎么能说出那样忤逆的话来?宝玉虽然有种种的问题,在孝道上却是绝对无亏的。
人和人是不同的,讷敏微笑着说道,同样的处境,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表现,当然,硕亲王夫妇在教育儿子上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额涅早告诫我们,弘晖想了想说道,要跟硕亲王府的人保持距离,现在看来,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呢。
知道就好,讷敏顺势说道,多听阿玛和额涅的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我们又什么时候不听阿玛和额涅的话了?弘昐笑嘻嘻的说道。
让我想一想,讷敏故作沉思状,嗯,你阿玛让你没事儿多练字,你却只完成他布置的,多一个字也不再写,我让你不许挑食,你却将不爱吃的都给了你大哥......这样的小事儿不算。
弘昐忙说道。
小事儿不算,那你想做什么大事儿?讷敏挑着眉,是想效仿硕亲王家那个吗?额涅,害儿子可不好,感受到阿玛投过来的眼神不善,弘昐对讷敏露出幽怨的样子,又借着骂皓祯来给自己寻求解脱,硕亲王家的那个,绝对是吃错了药,又被雷劈了,这才会做出那样的事儿,说出那样的话。
听说他的嗓门挺大的。
弘晨总是与旁人注意的地方有所不同。
是挺大的,讷敏一本正经的说道,只可惜附近没有桥。
好了,四阿哥做着总结陈词,那个人的事儿,就说到此了,这么个东西,不值当我们为他去多想,总之一句话,不管他这回受了什么样的处罚,以后离那家人都远着些。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索性做实了它收费章节(32点)第一百六十四章 索性做实了它硕亲王府的大阿哥与孝期之女无媒苟合,又忤逆亲母,康熙知道之后非常恼火,直接下令将其拘执,至于那个歌女,孝期不贞,乃是十恶大罪,当然也要打入牢中。
至此,讷敏本来觉得已经够了,虽然最终的判定还没下来,但硕亲王会被降爵基本已经成了定局,康熙对异姓王可是不太能包容的,这送上门来的把柄,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而经此一事之后,想来人们也应该明确的知道,雍亲王府虽然轻易不惹事,但绝不怕事,想要掠其锋芒,先掂量好是否能承受后果再说。
只是遭受了重创的硕亲王府却并不甘从此沦落,尤其是硕亲王福金,她虽因儿子的言行伤了心,却也没想过要就此放弃他,借着一次命妇们例行进宫请安的时候,硕亲王福金拉上她的姐姐一起,向皇太后跪请陈情。
这是做什么?硕亲王府的事儿闹得那么大,皇太后也是听说过的,她是因为康熙的孝敬,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对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没有半点好感,见到这姐俩如此,心下也是生厌,以你们的身份,请安可用不着做此大礼,或是有别的事,朝堂有皇帝,内宫有贵妃,我却是只管享乐的。
太后,硕亲王福金却知道皇太后若是开口的话,康熙必然会给几分面子,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忙又一个头磕在地上,奴才知道自己此举莽撞了,可奴才没别的办法,只能求您开恩,救救奴才的儿子。
我说过了,朝堂上的事儿,自由皇帝做主,皇太后脸色一沉道,我是不会干涉朝政的,希望你也不要如此。
太后,硕亲王福金见皇太后态度坚决,遂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奴才要说的不是朝政,而是阴私。
硕亲王福金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或眼神或脸色都有变化,这阴私之事,可大可小,能在皇太后宫中说出的,自然牵扯更深,虽然人之本性,是对一些秘闻比较有好奇心的,但会要人命的东西,却还是少知道些为妙。
贵妃见机的快,马上出言喝道,硕王福金,大家都在给太后请安,你因何做此胡言?念及你因儿子忤逆而心情不畅,我且不做处置了,你下去吧,回府后好生反省。
奴才没有胡言,硕亲王福金坚持说道,奴才确有事情,要禀明太后。
罢了,皇太后皱皱眉说道,经此一闹,我也没兴致了,你们都散了吧,硕王福金的事儿,就由贵妃处置。
不硕亲王福金见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将心一横,索性不管不顾的叫了出来,太后,此事关系四福金,奴才恳请您,一定要亲审。
边说边将头使劲儿的往地上磕。
宫妃和命妇们本来已经准备退去了,被硕亲王福金这么一闹,又僵在那里,讷敏心下虽然着恼,面上却是无波,看着硕亲王福金,就如看跳梁小丑一般。
贵妃也没说话,硕亲王福金话中之意,明显是暗指她有偏袒之嫌,让她此时间倒不好表态了。
太后,德妃却开口了,本来臣妾是不该说什么的,但硕王福金既是话指臣妾的儿媳,臣妾也不愿意让她平白担上嫌疑,故而斗胆请太后受累做一番问询,以还她的清白。
德妃话说得虽是大义凛然,却等于是助了硕亲王福金一臂,她本来求的就是太后能听她把话讲出来,讷敏对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德妃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有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此举是想得到什么,四阿哥被封了亲王,让她既深恨为什么不是十四阿哥得此荣耀,又想着要利用四阿哥,让他成为十四阿哥的助力,因此对四阿哥的态度也就一时冷一时热、一时亲切一时强硬的,对雍亲王府的事务过问关心的也越来越多。
德妃开口了,贵妃也说话了,却是先对在场的命妇和宫妃们说道,太后已经发过话了,你们都回去吧,宜妹妹、德妹妹和老四家的留下。
命妇和宫妃们见情形尴尬,早不想留这儿,得了贵妃这话,赶紧纷纷行礼告退,硕亲王福金是告状人,当然是跪立在那儿不动,她的姐姐雪晴身形一动,最终也没起身。
怎么?贵妃冷冷的看了雪晴一眼,你也有阴私要说?不是,奴才这就告退。
雪晴心中一凛,知道贵妃已经生了恼意,虽然还有心要帮姐姐,但想到丈夫的嘱托,再加上自己留下来,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于是磕了个头,乖乖的起身退步离去。
雪晴离去了,贵妃也并没去理硕亲王福金,而是带着歉意对皇太后说道,论理,有我们小辈在,是不应该让您多费心思的,可德妹妹既然这么说了,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还请太后决断。
有什么好决断的,你是贵妃,这事儿就该由你管。
皇太后很不喜欢硕亲王福金的作派,但既是关系到皇家,又是阴私之事,她总要知道些来龙去脉。
贵妃能明白皇太后的意思,看看讷敏,见她眼色清明,面容平静,心下也是安定,这才将目光看向硕亲王福金,你可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是无礼放肆之极的。
奴才知道。
硕亲王福金既然横下了心,面色倒也平静了下来。
你既知道,贵妃的声音带着威仪,也该明白,不管你接下来的话是真还是假,都是要受处罚的,而如果所说不实的话,就是二罪归一,从重而处。
奴才明白,硕亲王福金抬起头来,看向讷敏,若奴才所说不实,奴才甘受重罚。
好,贵妃点了点头,那你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让你如此无礼犯上?奴才不是无礼,硕亲王福金没回贵妃的话,而是对着皇太后恭敬的一叩首,奴才只是要冒死替儿子求情,太后,奴才的儿子自小习文练武,一心要做朝廷的栋梁,此次确实是受人陷害引诱,这才一时犯了糊涂,但那个女子是卖身葬父的,因此就是我们家的奴才,奴才侍候主子,和与孝期女子有染是不同的,至于忤逆之事,他只是情急之下有所错语,奴才并不举发,恳请太后救救他,如果必须要罚的话,奴才可以代他。
原来还是为求情的,太后见硕亲王福金说来说去,还是为她那个儿子辩解,就摇了摇头,对贵妃说道,我本来说让你来管这事,可她如果只是为此的话,那你也不用管了,后宫之人不得干政,是祖宗家法,咱们可是不能违的。
谨尊太后之命,贵妃肃立着恭听完太后的话,对她行了一礼道,臣妾这就让人将她带下去,也会给予相应的处罚。
太后,贵妃,硕亲王福金见恳请无效,忙再说道,奴才还有话,奴才不只是为儿子求情,还要为他申冤,奴才的儿子是受人陷害的。
陷害?贵妃淡淡的一笑,听说他的忤逆是当众而为的,那些话也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这如何能陷害的了?贵妃娘娘请听奴才把话讲完,硕亲王福金知道四阿哥是被孝懿皇后抚养大的,也知道贵妃娘娘就是孝懿皇后的亲妹妹,自然明白她肯定是要向着四福金的,但在当下,却只求能把话说完全,凡事都有源,奴才儿子此次遭难,起因却是在奴才身上,是奴才对林家姑娘生出喜爱,希望她能与小儿为侧,又知道四福金对林家姑娘也很是疼爱,就上门去相商,却不想四福金对奴才家很是看不上,事情进行到此,本来是应该结束了,奴才也已经不再妄想了,可不知为什么外面对其会有了传言,或许是因为奴才去看过林姑娘几回的缘故,却绝不是奴才或奴才的家人流出去的,只可惜四福金却是不这么想。
四福金,说到这儿,硕亲王福金又将目光看向讷敏,你对林姑娘如女儿一般维护,这份慈母心肠,我很能理解,并为之感动,将心比心,你也该体谅我对儿子的感情才是,却为什么要狠毒的算计于他?在此之前,皓祯一直都好好的,很争气,也很懂事,就算是皇上对其也有所称赞,可就在那传言出现过之后,他却突然象是换了一个人,这样的巧合,换成是你,你信吗?太后玛玛,讷敏没理硕亲王福金,而是直接对皇太后说话,硕王福金这是要与我理论呢,本来这种捕风捉影的虚妄之事,孙媳一向是一笑置之,并不理会的,但额涅刚才既有了话,孙媳就少不得要分解几句,还请太后玛玛恩准。
好,皇太后的笑容很亲切,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皇太后对讷敏虽不如对温宪和五阿哥那般亲密,在孙媳之中却也是排在前列的,会留下硕亲王福金,也是想听听她要说什么,但如果真是讷敏行下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很难接受,她当然还是会向着自家人的,而在硕亲王福金讲完之后,皇太后的这个念头就更毋庸置疑了,这硕王福金的话,根本就是要凭空想象,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就敢大放厥词,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宫里,当着自己的面儿,实在是可恨。
得到了皇太后的首肯之后,讷敏这才将目光放到硕亲王福金的面上,首先,我要问清楚,你所说的儿子,指的是你府上的大阿哥吧?硕亲王福金之前儿子儿子的说,屋里众人都明白她指的是皓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经讷敏这着意的一问,大家就都反应过来了,她其实是应该称皓祯为大儿子的,虽然这等用词可以说是口误,但若要较真的话,也可以说她对庶子有所不慈。
讷敏只是点到即可,并不在这上面多做纠缠,也没给硕亲王福金开口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往下说道,你对他确实是一片慈母心肠的,否则也不会在遭遇了那般的忤逆之后,还要冒死为他陈情,甚至不惜攀污于我,只是,你对他是慈母了,对其他人呢?你就不怕这么做,会连累到家中的其他人吗?当然,讷敏还是没容硕亲王福金开口,这些都是你和你们硕亲王府的事,与我无关,现在,我就来说说与我有关的,你不信府上大阿哥的事儿是个巧合,其实我也不信,我认为,水有源,树有根,一个人的行事,是由他的本性决定的。
还记得他有过捉白狐放白狐的事儿吗?那时候他多大?好象才十二吧,那般小的年纪,就已经开始为漂亮的外表所惑了,否则怎么这么多年,单只听到他放了个白狐,却没听说他再放过别的什么呢?自然是那些个狼啊羊啊的没有那只狐狸漂亮,而那个歌女,也是颇有几分姿色,身在孝期之中自然也是楚楚可怜,会得到他的疼惜也就不奇怪了,当初他能不理弟弟的讨要而坚持放了白狐,现在为了那个歌女,对额涅有所忤逆,自然就是变本加厉了。
四福金,硕亲王福金没想到自己儿子最值得被人称赞的事情,会被拿来当现在犯罪的根本,立时激烈的加以反驳,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的话还没说完,讷敏冷冷的看着硕亲王福金,你府上的大阿哥,也只有你才会把他当成宝,我虽对他看不上,却也犯不上去理会,你起心思让黛玉与他为妾,我虽不高兴,却也只是拒绝了事,毕竟一家女百家求,这说明黛玉的品行很是为人称道,是从另一个方面对她的赞誉,有些许的传言,我自然也不会去介意,只是我没介意,你却是上了心,这应该就是做贼心虚吧?讷敏的这一番话,即使是德妃,也不得不暗赞她还算有些聪明,现在这皓祯在皇家中可是没什么人喜欢的,本来他是与孝期女子有染也好,还是忤逆其母也罢,大家只当看个热闹,可坏就坏在,他之前却是参选过兰公主的额附的,这就让他与皇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关系,平白的给人添了份恶心,讷敏的这些话,不只是让林黛玉和他的关系得以撇清,也让兰公主可以善其身了,虽然私下里还是会有流言,但有了这个说词,总还是要好一些的。
硕王福金,贵妃暗赞过讷敏之后,又将话接过去继续履行她的问询之责,你刚才又是说阴私,又是说与四福金有关,结果要说的,就是这些子虚乌有、随意臆测吗?硕亲王福金的指望全在儿子身上,虽然那天的事儿让她很是伤心,但她却认为,皓祯肯定是被人设计引诱的,是一时犯了糊涂,只要想明白了,就还会是以前那个懂事听话的好儿子了,而那个引诱他的歌女,不消说,肯定受了雍亲王府的指使。
受了这样的陷害,硕亲王福金对雍亲王府自然是充满了愤恨,但当前最主要的还是保全住皓祯,王爷因为气恼病情加重了,姐夫虽是一品大员,面对着皇上的盛怒,也不敢多说什么,唯一能求的人,就是皇太后,康熙对皇太后的孝敬天下皆知,自己府里虽到京不久,却也听说过,只要是皇太后开了口,康熙是很少会驳的。
但找皇太后求情也有问题,那就是皇太后基本不会去管朝政之事,可皓祯磨难当前,再有问题,硕亲王福金还是要做努力,结果她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皇太后并不愿意听自己说话,直接交由了贵妃,而以贵妃与雍亲王府的渊源,自然断无可能向着自己的道理,于是自己只好将阴私和与四福金有关的话说出来,为的是能再争取一个说话的机会。
机会是争取到了,求情却还是不准,连着几天的焦虑、担忧积压到现在,又有四福金正当面,硕亲王福金索性豁出来要讨个公道,她认为自己虽然没拿到证据,但只要说出了这件事情的原委,大家心里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虽然皓祯未必能因此脱难,四福金也未必会受到惩处,但只要皇太后对她有所不喜,也算是值了。
却不想四福金却是早有了准备,将自己列出的不合理之处,轻描淡写的就化解开了,一家女百家求,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平平常常的俗语,传言的事儿就给抵消掉了,而皓祯的被人设计,也成了他的本性不好。
硕亲王福金心下自然不甘,可再不甘,人在屋檐下,也只能先暂时屈从,低下头,气憋在胸口,嘴里的话却还要卑微,奴才并不是子虚乌有,奴才的大儿子本性也一向纯良,或许奴才是想错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父,奴才在这里向四福金赔礼了,但皓祯却肯定是受人陷害的,那个歌女,必是有人指使的。
你一时想错了,就可以攀污皇子福金吗?贵妃冷笑一声,又对皇太后请示道,太后,硕王福金救子心切,其情虽可感,其行却不可纵,我皇家的名声也不能容人随意污损。
没错儿,是该这样,皇太后对硕亲王福金无凭无据就来猜测诽谤皇室中人的行为也很是不高兴,这事儿,你按律处置吧,外命妇本就该归你管的。
从皇太后的宫中出来,讷敏象往常一样,陪同德妃回到了她的永和宫。
德妃坐下之后,先是审视的看了讷敏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问道,硕王福金今天说的,可是真的吗?额涅指的是什么?讷敏恭敬的问道,硕王福金今天说的话很多,儿媳不知额涅问的是那个?你跟我就不用装这个糊涂了,德妃摆摆手道,我问你,她儿子真是你们派人去引诱的?额涅怎么会这么想?讷敏睁大了眼睛,很是诧异的说道,我们爷和儿媳就算是再闲着没事,也不会去做这样无聊的事。
那会是谁?德妃皱了皱眉,那个人再不懂事,总也是亲王的儿子,更何况听说还是个很受看重的,自小受的教育也不小,就算他是个爱女色的,也不至于在初到京城,又是请封世子的要紧时候做此荒唐的事情,不是你们,会不会是有人想讨好你们做的。
你别跟我说那一家女百家求的话,这样的事儿,我听了都觉得恼,更别说你们了。
额涅,我们真没有。
讷敏很是无奈,人家额涅都是帮儿子开脱还开脱不过来呢,自己家这位,倒是恨不能把不是都往儿子头上栽,当然这栽的只是大儿子,对小儿子,她可是只恨护得太少。
罢了,我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德妃摇摇头,其实我问你,也是怕你们行事不知轻重,再留下把柄,你若是能一直象现在似的把话咬这么紧,我就也放心了。
对了,我之前让你考虑的侧福金的事儿怎么样了?这事儿,儿媳跟我们爷商量过了,讷敏回话道,只是府里实在是没有合规矩的人,之前的宋氏,已经并不符合了,爷担心再越格请封,会招汗阿玛不喜。
都说你贤惠敦厚,你总该对得起这个名声。
这怨谁?德妃责怪着讷敏,你接连生了三个嫡子,这当然是好,可除了这三个嫡子之外,老四的庶出就只有一个女儿,你这管束的是不是也太过了?额涅冤枉儿媳了,讷敏微微弯腰说道,儿媳也希望爷的子嗣能多多益善,弘晖他们也能多些帮手,只是这生子之事,却不是儿媳期望就能得的。
额涅是了解我们爷的,办起差来就极之认真,对细节也很是注意,这就牵扯了他更多的心力,自进部历练之后,眼见着就一天比一天瘦,儿媳劝也劝不听,只好多为他做调养,现如今得汗阿玛隆宠,晋了亲王爵,他就更觉得责任重大了......我问老四的子嗣,你扯这么多做什么?德妃不耐的打断讷敏的话,算了,看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等我跟皇上求一求吧。
讷敏在宫中被德妃问着话,硕亲王福金却已经领罚出了宫,心下充满着忿恨,也因此打定了主意,反正之前自己府里没放传言,也被人整治了,倒不如索性做实了它,只要将雍亲王府阴谋陷害皓祯的事儿扬出去,就不信没人不起疑心,起疑心了自然就有人会去查,而会去查这事儿的,肯定与雍亲王府有隙,能与雍亲府作对的人,势力必然不会小,有这些人参与进来,雍亲王府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而皓祯说不得也能因此而还以清白。
硕亲王福金觉得自己此计想得甚妙,也没告诉硕亲王就直接让人照着去做了,听到回禀流言已经散出去之后,心里的郁气也觉舒解了一些,正在这时候,病情有所缓解的硕亲王走出屋子过来了。
爷,您小心着些,硕亲王福金忙起身过去扶硕亲王,您这身子刚见强些,该多歇一歇的,走出来做什么?我都躺了好多天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硕亲王在福金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又问她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呢?我能做什么?硕亲王福金脸上泛起了担忧之色,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儿子救出来呗。
他现在怎么样了?硕亲王初听到儿子的荒唐以及忤逆之举时,也是气恨交加,再加上受了皇上的严训,病情立时就有所加重,不过在福金的劝慰之下,已经渐渐接受了儿子是受了别人的陷害引诱的说法。
不知道呢,硕亲王福金皱起了眉,我去过好几回了,都不让见。
唉,也是怪我,上次在宫中向太后求情时,说话不当,被罚倒是不要紧,只是别人却不给面子了。
我去,硕亲王立时就要起身,我就不信,我一个亲王,要见儿子,他们也敢拦。
爷,您先别急,硕亲王福金见硕亲王用力过猛,又开始咳嗽了,忙过去扶着他坐下,又给他抚挲着胸口,就算是要去,也得做好了准备,您现在的身子可千万不能动气,咱们府里可都指望着您呢。
行了,你让人备车吧,硕亲王气息稍缓之后,对福金说道,皓祯在里面也有好些日子,虽然那些人未必敢对亲王之子太有苛待,但还是看一看才放心。
是。
硕亲王福金答应一声,正要叫人,却有人正好来禀报,却是她姐姐来了。
快请,硕亲王福金吩咐一声,又对硕亲王说道,姐姐来了,正好可以叫她和咱们一起去,她对皓祯也是一向喜爱的。
雪晴进来之后,脸上却是没有笑容,神情也不对。
姐,怎么了?硕亲王福金心下一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是皓祯?不是皓祯,是你。
雪晴责备看着硕亲王福金。
我?硕亲王福金似有所觉。
就是你,雪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现在是什么时候?恳切认错以求宽恕还只恐不及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你做什么了?硕亲王听了妻姐的话,再一见自家福金的神情,也觉得事情不好,直盯着她问道。
我,我没做什么啊。
硕亲王福金有此慌乱。
你还没做什么,雪晴恨恨的说道,你居然放流言,说皓祯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是雍亲王府陷害的。
什么?硕亲王如遭了晴天霹雳,看向福金的眼睛瞪得老大,浑身都在发抖,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居然这么做了?你怎么敢这么做的?你这是要把我们全家往死路上逼啊。
我,硕亲王福金见姐姐和丈夫都是这种神态,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却也有些慌乱,我又没说假话,皓祯的事儿,摆明了就是他们做的,为的还是那个根本就不是咱们弄出来的传言,既然我们没做,他们也要来害我们,倒不如索性就做了。
你,胡闹硕亲王气恼的大叫一声,却又连连咳嗽起来。
爷。
硕亲王福金赶紧要过去扶丈夫。
别碰我,硕亲王一把将她推开来,反正我们这个府也被你败了,你不如拿把刀来杀了我。
爷,姐,硕亲王福金无措的看着自己的两个亲人,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硕亲王见她到现在还没明白,不由得又是一阵气恼。
妹妹,雪晴见状,叹息一声,出言为硕亲王福金解惑道,之前王爷为什么不让往出传皓祯与林黛玉的流言,不就是因为雍亲王是皇子,咱们惹不起嘛,王爷虽然也是亲王,但进京时候尚短,没什么根基,身份与皇子也还是不能比,眼下的事儿也证明了,人家小小一个不满,就能搅得咱们焦头烂额,你现在却将皓祯的事儿说成是他陷害的,皓祯被审的是什么?与孝期女子有染,忤逆不孝,就算是被人引诱的,事儿总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你这样说,往小里说,是平白攀污皇子,往大里说,是损及皇家名声,当今圣上以仁孝治国,你却说他的皇子故意引诱别人忤逆......可是,硕亲王福金急着辩解,太子之前被废时,还有直郡王、八贝勒,皇上不也将他们的错处诏告出来了吗?你硕亲王见自家福金这时候还不领悟,气极的说道,你傻啊,皇上说那是皇上说,皇上说得,你就说得了?妹妹,雪晴也摇着头,你想想自己就明白了,你对皓祯都尚能以宣扬亲王府的流言相维护,那皇上呢,他对污蔑损害自己儿子名声的人,会做如何处置?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将利害对妹妹雪如解说明白之后,雪晴就回去了,临来之前,丈夫可是让她不要多呆的。
雪晴的丈夫虽然是都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但因为在一废太子的风波之中受了波及,地位与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实权被分割去了不少,本以为硕亲王能稳居异姓王多年,必是个有能耐的,现下到京城里来了,自己也能跟着借上力,却不想他是个治家无方的,儿子忤逆,妻子还愚蠢之极,与之前只是子女不孝不同,这次可是诽谤皇子,弄个不好,是连同亲族都要跟着遭殃的,他自然不希望再与他们有什么牵扯。
但雪晴的话,也让他觉得有些道理,他们和硕亲王的亲戚关系已经是明摆着了,之前走动的也算频繁,现在临时去撇清,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倒不如去提个醒,现在是因为硕亲王病了,他福金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知道情况之后,或许硕亲王能有解决的办法,而如果自己府里注定了要受牵累,也不是这一次不去就能挽回的。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雪晴的丈夫还是叮嘱夫人要快去快回,不要多做停留。
雪晴离开之后,硕亲王福金雪如已经是全身无力,瘫软在那里了,身上也是簌簌的冒着冷汗,经过丈夫的震怒和妹妹的说明,她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已是犯了多大的错,硕亲王这时候也没工夫去理她了,只管一道命令接一道命令的发布下去,皓祯的事儿也顾不得去理,当下是赶紧想办法保全整个硕亲王府要紧。
而除了硕亲王和都统夫妇之外,还有人在深恨着硕亲王福金的愚蠢,那就是硕亲王福金一心想要利用的与雍亲王府有隙的人,他们原本就想着不管皓祯与歌女的事儿里有没有四阿哥的首尾,都想办法给他抹点儿黑的,当然这其中的分寸一定要把握好,要隐晦不明却又暗有所指,要既能让皇上听到风声,又不影响过大,对皇家的名誉损及过甚。
结果硕亲王福金参与进来了,简单粗暴的直接将风声宣扬开来,看着象是隐蔽,实际上一查就知道来源的粗劣行径,将本应该是暗地里实施的阴谋,变成了直接指控,对雍亲王府的杀伤力也被大大的降低了,毕竟这种三人成虎的事儿,是禁不住拿到明面儿上来说的。
而出现了这样的事儿,又必然会有相关人员着力去查,于是自己这面已经派出去的人员也都得赶紧收回来,以免被波及后受到损失。
四阿哥和讷敏并不知道还有人要借皓祯的事儿来害自己,但硕亲王福金放出的风声,他们却当然是听到了,对此只是一笑置之,这种无凭无据的风传之事,若不是指控当面,他们也犯不上抻着脖子去辩白,倒象是有些心虚似的,事涉攀污皇子,少不了有人会去查,只是没想到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去查这事儿的人,大概有几个方面,传言的来源当然是一个,虽然硕亲王在事后做了遮掩,但相较于那些积年在京城办案、又有街头人士相助的官吏来说,这种遮掩基本上可以无视,硕亲王也想过要出银子收买这些人,但却根本没有机会,有个忤逆的儿子在前,现在诽谤的又是皇子,嫌命长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沾边。
传言的来源清楚了,再接下来,就是传言的真假,别说现在无凭无据,就算是有,他们也没资格到雍亲王府那儿去求证,于是歌女白吟霜的来历,就开始有人关注了,好在她就押在牢中,要审问很方便,结果这一问,就问出事来了。
白吟霜是个歌女,这是明摆着的,那死去的白胜龄只是她的义父,也没什么奇怪的,这年头这灾那灾的时有发生,生了女孩家里不愿意养,扔到河里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白吟霜当时所用的襁褓却有些不对,问案人刚一入手,再看过一眼,就马上将其收了起来,然后吩咐在场人道,将她押回去,好生看管。
又对师爷使个眼色,示意他跟随着自己。
等到了书房之后,吩咐其他人等退下,那问案人才将那襁褓小心的取出,自己再细看了看,然后才递向了师爷。
见此情状,师爷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个襁褓有问题,更何况能在京城为官员做师爷的,本就有些见识,接过去稍一打量,面色就是一变,细看之后,神情就变得震惊而惶恐,看着自家老爷道,这,这是,这是上贡之物啊。
你也看出来了?那问案人也看出来了,只是还想经过师爷的确认,你说,这白吟霜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问案之人嘴里只觉得发苦,他本来是想巴结一下雍亲王的,想着就算这白吟霜是雍亲王府派出的,自已也可以想办法让她闭嘴,却不想倒是审出了这么个东西,如此看来,这白吟霜只怕也是个有来历的,这下他就是想灭口,也要多核计核计了,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存着其他什么利害?管它是为什么,这种事都不是咱们该管的,老爷,还是交由上官吧。
师爷慌过之后出着主意,这方小小的襁褓,就是一个烫手的山竽,赶紧推出去为妙,有可能关乎到皇室宗亲的秘闻,可不是那么好参与的。
问案之人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行动起来也很是迅速,当天就将东西转呈到了自己上司的桌子上,那上司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自然不会将这种东西存在手里,于是又再往上递,最终这个东西就转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是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事务的,如果有皇家血脉流落在外,那就是他们的失职,因此对这件事情也是极为重视,不只是提审了白吟霜,更与内务府进行着协作,好在虽然事情虽然是在二十年前,却都有记录可查,得赏过此种料子的人家之中,硕亲王府赫然在其列,而更巧的是,他家的大阿哥与白吟霜还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
查到这个地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只是却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谁也不敢下此定论,好在硕亲王是异姓王,不是皇室,也不是宗亲,倒让宗人府脱了责任,于是这些东西就又被转了回去。
烫手的山竽又回来了,虽然与皇家宗室脱了干系,但好歹那也是王爷家,虽然看起来就是那么回事,却也不能直接上门去审问,那些官员嗫了半天的牙之后,最终还是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呈到御前,听从皇上旨令。
康熙此时正与四阿哥叙话,他近来是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硕亲王府自已出岔子,让自己想要对他的打压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高兴的是,硕亲王家的那个大阿哥行事也太荒唐了,就算爱女色,也犯不着非找一个孝期之女,本来汉人们就觉得满人不知礼,他倒是把实例给送上去了,而后的忤逆之举,更是让一向标榜孝道的康熙下决心一定要严惩,却不想硕亲王福金又闹起来了。
皇太后宫中发生的事儿,康熙没多久就知道了,对硕亲王福金无凭无据就敢指责皇子福金,自然是大为不满,贵妃是已经给予惩罚了,等到对皓祯进行判定时,硕亲王当然是要降爵的,他的福金也还要有一番道理。
只是康熙还是低估了硕亲王福金的折腾劲儿,这边刚受完了处罚,那边一回去马上就开始放谣言,她倒是真没将皇家放在眼里,在京中尚且如此,在盛京硕亲王府会是如何的作威作福也就可以想见了。
别人不好去雍亲王府求证,康熙却是可以问问儿子的,他不是相信了那些谣言,别说老四作不出那样的下作之事,就硕亲王一家子不用人陷害,自己就往出送把柄的样子,也值不当他去费那个心思,会留下他问话,也只是想看看面对这样的事儿,他会不会被其所扰。
还好,经过了几次磨砺之后,老四的心性已经很沉稳了,对自己所告诫的戒急用忍应该也是有了较深的体会。
满意着四儿子对谣言的应对态度,康熙转换了话题,弘晨应该进学了吧?怎么样,可还适应吗?回汗阿玛的话,四阿哥不知康熙此话是出于什么用意,因此回答的很是谨慎,弘晨性子虽有些鲁直,倒是挺喜欢去学里的。
喜欢就好,康熙点了点头,弘晖常有夫子夸赞,弘昐表现的也不错,想来弘晨也一定是个有出息的,这样的儿子越多越好。
回汗阿玛,到此时,四阿哥已经明白肯定是德妃说什么了,他不想让康熙对讷敏有什么误会,就直言说道,儿子自然是希望儿孙满堂,为我爱新觉罗家多开枝散叶的,只是儿子曾经仗着身子壮实,逞强用神过度,伤了些元气,这些年听大夫的话,正加以调养,*房之事,也需加以克制。
那现在调养得怎么样了?康熙听说四阿哥伤了元气,马上关心的问道,对四阿哥的话却并没有怀疑,这个儿子在差事上面确实一向都很上心,遇有重差,就更加仔细,而仔细之余,还常会提前完成,说是用神过度,自然是完全有可能的。
已经调养好了,只是还需要再稳固些时日。
四阿哥回答道,又对康熙恭敬的一礼,儿子惭愧,让汗阿玛担心了,康熙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叫人去传御医来给四阿哥诊脉,又语带责怪的训着四阿哥,这回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一定要记着,做事用心是好的,却不可过度,欲速则不达,你在学业也算有成,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懂吗?是,四阿哥老老实实的应承道,汗阿玛的教诲,儿子记下了。
既然你已经调养好了,康熙又再说道,加之你府里的侧福金又去了,这次大选,朕就将年遐龄的女儿赐于你做侧福金。
多谢汗阿玛恩典。
四阿哥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这样的人选,必不是额涅的意思,看来她虽进了话,汗阿玛心中却是有数的。
在得封亲王之爵时,年家已经被转到自己门下了,四阿哥对他们当然也是有所了解,年遐龄已经因病致休了,年希尧则是在直隶广平任知府,最被他关注的,则是年羹尧,他现在任礼部侍郎,正得圣眷。
得了这样的门下,四阿哥当然是高兴的,虽然知道这是汗阿玛在做平衡,但自己的势力增强了总是好事,至于说年羹尧曾是明珠的孙女婿,与八阿哥因此也有些来往的事儿,若是连归入自己门下的人都收不服,那自己这个主子也就不用做了。
现在他的妹妹即将成为自己的侧福金,事情就变得更容易了。
就在康熙与四阿哥的话说得差不多,准备让他离去的时候,宗人府的人将查下来的情况呈上来了。
老四先别走。
见是硕亲王府的事儿,康熙下意识的留下了四阿哥。
是。
四阿哥平静领命的同时,心下也有些奇怪,硕亲王府既不是皇室,也不是宗亲,为什么宗人府会去管他们的事儿?康熙看着宗人府所写的事情经过,面色越来越沉,到后来却由气转笑了,老四你也看看吧,看完之后,说说你的看法。
汗阿玛,儿臣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四阿哥看过那些东西之后,很是有所感叹,这硕亲王府倒真是闹不出平常的事儿,跟这个相比,之前的那些,就都成了小巫了。
何止是匪夷所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康熙冷笑一声,又吩咐下去,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这硕亲王倒真是应了这句话了,幸亏他世子的请封,朕还没准,否则这笑话就更大了,只是硕亲王虽不能齐家,到底是大清的王爷,朕不能让他糊涂到底,传旨下去,对相关人等进行严查,朕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没有结果的东西。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会安排好的收费章节(40点)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会安排好的有了康熙的旨意,要查什么自然是快捷无比,等这些事情被揭示并发展开来,饶是讷敏事先知道底细,却也有许多出乎意料之外。
象是硕亲王府的大阿哥,虽然宋氏提起过他对白吟霜极之情重,父母家人都尽数排在其后,甚至为了她对公主也敢无礼,可讷敏却没想到,他却是连皇上都敢相抗,硕亲王福金敢指摘皇子陷害,他就敢扬言皇上昏溃,果然是做了二十年的母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这下梁却还是承效了上梁。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臆测,还是受了什么人的引发,总之那皓祯是将此次的磨难,归结到兰公主身上去了,说就是因为自己曾经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参选过额附,所以知道他在此期间就已经与白吟霜两情相悦之后,皇上才会恼火,觉得失了皇家的脸面,这才会借机抓到一点小错就揪着不放,连个孤弱女子也不放过。
这回可真是见了情圣了,讷敏听说此事后轻嗤的一笑,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一心只为那个女子想,全忘了自己以及硕亲王一家现如今都已是在劫难逃,只去为那个女子抱不平,是,那个女子本来应该高高在上的尊贵身份,却因为自己额涅的心思狠毒而被抛弃,流落在外,成了歌女,这是她的无辜,就算是见了皓祯起了攀附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对她的义父呢?她的义父从溪中将她救起,又抚养长大,最后还是为护她而死,此份恩情可说是天高地厚了,可是她又是怎么做的?孝服她倒是没忘了穿,可孝行却是一点儿没有,又饮酒又做歌不说,重孝尚没过,就与人无媒苟合,受到孝期不贞的指责时,还拿是义父不是亲父的事儿来开脱,她的义父如果泉下有知,只怕会觉得当初救个白眼狼,也比救她强吧?但也别说,这白吟霜对义父是不孝之至,对那皓祯倒还真是情深意重,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之后,虽有震惊,反应过来之后,却是直嚷着自己不要这个身份,甘愿只做个歌女,做个小猫小狗,做个不存在,只要皓祯能好好的,她什么都能放弃。
只可惜她虽情深,却没弄清楚情况,这种事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而眼下,别说皓祯了,她也是自身难保。
至于硕亲王福金,她本是对白吟霜恨之入骨的,认为就是这个女人毁了自己才华横溢的儿子,毁了自己的一家,并深信她肯定是雍亲王府为了报复自己而处心积虑做的局,却不想谜底揭开之后,这个被自己恨极的狐狸精,却居然是当初那个被抛弃了的女儿,一时间不禁痴呆在当场,缓过来之后,二十年积压在心底里的愧疚又爆发开来,扑过去将跪着受审的白吟霜死死的搂在怀里,嚷叫着谁要敢动她,先得杀了自己。
当然是没人要杀她的,至少在案情没有判定之前不会,但关起来却是必然的,这样倒也成全了硕亲王福金可以与抛弃二十年的女儿共叙天伦,只是当面对着来探监的另外三个女儿,听到她们述说着因为此事在夫家受到的指责和难堪,以及对她糊涂行事的埋怨,硕亲王福金又开始后悔了,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空,所用的心思全都白费,放眼看去,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自己,都在怨自己,都在恨自己,对白吟霜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还有怜惜,还有愧疚,但却又忍不住会去想,如果她没有出现,那么眼下这所有的事情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而硕亲王,在此事之中,他本来应该是最无辜的,被瞒了二十年,最为看重、最为骄傲的儿子却居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则被教成了无甚长才的纨绔,虽说这也是他治家不严、教子无方所致,但这恶报却也太大了,可偏偏是他的表现最为出人意料,他居然说宁愿有一个争气的假儿子,也不愿意有一个皓祥那样的真儿子。
此事传出之后,有说硕亲王受刺激过度疯了,也有说他本就是个糊涂的,否则也不会被自己的福金玩弄于股掌上二十年,不会把一个不忠不孝的人当成宝来呵护着、骄傲着,讷敏倒宁愿相信,他之所以会这样,是为了救自己的亲儿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讷敏对儿女们点评着此事,就算硕亲王平时再不关注小儿子,再不重视他,也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当硕亲王府的败落已经成了定局,他或许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试着去保全。
虽然这只是讷敏的猜测,事情未必真是如此,但讷敏却还是要这样对孩子们说,也是让他们对父母的意义体会的更深刻一些。
怎么会?弘晨不是很明白,他都不认这个儿子了,怎么保全?不认他,才会让他能与硕亲王府里脱开来,弘昐倒是想到其中的原委,却又摇了摇头,只是事情没那么容易。
虽然未必能脱开来,弘晖想得又更多一些,但却能让人觉得那个小儿子很可怜,很无辜,处罚起来就或许不会很重。
此次的家庭闲聚,林黛玉并没有在场,事情发展到此,硕亲王福金对她曾有过的痴心妄想已经没什么人会再去提及了,而林宅总没有主人在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前些日子,林黛玉就告辞回去了。
二格格做为正儿八经的雍亲王的女儿,当然是在场的,对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硕亲王虽然开始时糊涂,对儿子却有着殷殷保全之意,也算是慈父心怀了,而那个真儿子,且不管他是否争气,但在这件事上,却真是无辜的,还有他的三个姐姐,虽然出嫁了,却必然也要受此事的牵累,这都是硕亲王福金的一念之差所致。
由此二格格也想到了自己的生母,她对自己当然是疼爱的,但却也有她的算计,之前几次的利用,自己也不是没有查觉,却碍于母女之情,不好推托反驳,现在有了此事为例,自己倒是要好生想想了,虽然自己的生母不会有硕亲王那般的胆大妄为,但毕竟见识有限,未必不会有什么不智的想法,自己以后对她的话还要多加斟酌,不能听之任之才好。
二格格在沉思的时候,弘晨则又在发问了,那他那个假儿子呢?还有那个歌女格格,他们会怎么样?那种混帐东西,也值当你关心吗?四阿哥瞪了弘晨一眼,我听说你在学里并不是很用功,可是真的吗?是谁造谣?弘晨瞪大了眼睛,夫子留的课业,我可全都按时做了,阿玛也检查过,谁说我不用功了?没不用功就好,四阿哥依旧严肃着面容,你刚进学,打基础的时候最是重要,一定不能有所懈怠。
我才没懈怠呢,弘晨扬着头说道,安答还夸我来着。
安答是见谁都夸的。
弘昐笑着插进一句。
才不是,弘晨不高兴了,瞪着弘昐说道,不信咱们俩来打过。
好啊,讷敏笑意一凝,你们打吧,就在这儿,打给你们阿玛和我看。
四阿哥没说话,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已经让这些孩子们心生凛然,也俱都老老实实的起身恭立,并由弘晖带头说道,儿子们错了。
说说看,你错哪儿了?四阿哥沉着面色看向弘晖。
儿子身为长兄,弘晖反省着说道,没能以身做责,以致弟弟们言行不够谨慎。
是儿子的错,弘昐也赶忙说道,是我说话不经思虑,随口胡言。
不怪哥哥们,怪我,弘晨也认错道,是我小心眼了,其实我也没怪二哥,只是一时气不过。
四阿哥的面色缓和了些,却看向讷敏,你跟他们说吧。
好,讷敏点了点头,转而对孩子们说道,你们能勇于认错,这是好的,但你们说的却并不完全,你们阿玛和我刚才不高兴,不是因为你们言行不够谨慎,我一直说,在自己家里,只要不错大格就好,并不用太过拘束的,但刚才你们的话,却有着另外的问题,赐福的话算不得胡言,你们是皇家中人,别人对你们夸赞褒奖甚至是阿谀这都是常事,你们却不能因此就忘乎所以,硕亲王的那个假儿子,若不是被人吹嘘的迷了心,认为所有的人都不如他,太过自以为是,或许现在这些事儿就都不会有。
但是,讷敏看着弘昐,赐福的话虽不是胡言,却不该在刚才那个时候说,小三刚刚进学,正是该鼓励的时候,就算是要让他明白其中的玄机,也该注意方式,而不是这么当头一盆凉水浇下去。
是,儿子知错了,弘昐话说出口之后就已经后悔了,听了讷敏的话之后,又转而去对弘晨行了一礼,小三,对不住了,其实你学得确实很好,我刚才只是开玩笑的。
别,弘晨见状忙避过了弘昐的礼,又对他回行了一个,二哥,是我对不住你,我其实也不是真气你,只是面子上下不来。
这样多好,讷敏展开了笑颜,还是那句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们是亲兄弟姐妹,就当抱成团,互相扶持才对,弘晖,你是老大,多辛苦些,你阿玛和我注意不到的地方,你多用些心。
是,儿子记住了。
弘晖恭敬着遵命。
小三,讷敏又对小儿子说道,额涅信你学得很好,赶明儿个你就和你二哥比试一场,让你阿玛检阅一番。
再转而看向四阿哥,爷,您看这样可好?就这样吧,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用眼光扫视了一遍自己的儿女,再若是让我看到你们有不齐心的苗头,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
这件事到此就算是过去了,但事后讷敏还是找了个机会,单独与弘昐谈了谈,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弘晨有所偏心。
前世讷敏只得弘晖一个儿子,还幼年就夭折了,但兄弟阋墙的事儿,古往今来却是发生了不少,虽然讷敏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却也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怎么会?弘昐听讷敏这样问,忙说道,本来就是我说错话了,更别说我这当哥哥的,本就该多照顾着弟弟的。
我说过,你那话并不错,只是所说的时机不是很合适,讷敏摇了摇头说道,小三性子直,又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纪,以因势利导更利于让他接受,太过打击驳逆,容易引起反弹。
儿子明白了。
弘昐点头说道。
其实,三个儿子中,讷敏却还接着说道,若说偏心,我最偏的却不是小三,而是你。
我?弘昐一愣。
是你,讷敏点了点头,你大哥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对他当然很疼爱,但也正因为他是嫡长子,你阿玛对他的教导也最严,我除了关心他的身子之外,其他的也不便多去插手,小三年纪还小,性子又直,容易被人加以利用,我自然要多加注意,你却是心思灵变,又能拿稳主意,与我的性子最为相合。
额涅过奖了,弘昐嘿嘿一笑,我可是难及您聪明于万一呢。
来,你过来,讷敏招手叫过弘昐,然后在他的头上敲了一记,你小子少在这儿跟我装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可就要给你派差事了。
请额涅吩咐,弘昐夸张的行着礼,儿子必定肝脏涂地。
去,你要真敢肝脑涂地,看我饶不饶你?讷敏瞪了弘昐一眼,这才开始吩咐,你们三兄弟抱成团,遇到事情当然要有应对,这出谋划策的事儿,可就交给你了。
我?弘昐有些犹豫,儿子倒不是想推托,只是我现在经历的事情不多,与大哥的见识还相差甚远......经历的事儿不多,可以多经历,讷敏笑着说道,见识少,也可以多弥补,皇家封爵,至亲王已经到头了,你们阿玛已经打下了坚厚的基础,接下来,他还会为你们多去铺路,而你们,也要多加努力进取,这样咱们雍亲王府才会蒸蒸日上。
是,额涅的话,儿子铭记在心。
弘昐郑重的答应着。
等到弘昐离开了,讷敏才扬声说道,爷,您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怎么样?四阿哥应声走了出来,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就是用不着的事儿,弘昐是聪明,可聪明的人多了,你也聪明,爷我也不傻。
谁敢说爷傻?讷敏笑着让四阿哥坐下,又去倒了碗茶送上,那他才是十足的傻瓜。
少打岔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说实话,你怎么会疑心起自己儿子来了?我不是疑心他,讷敏笑着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元寿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如无意外,是要承爷爵位的,爷和我对他也有着厚望,小三最小,咱们对他也多偏疼些,但弘昐的心思灵动,也很让我欣赏,我希望他们三个在一起,元寿是主帅,赐福是军师,小三是先锋,如此紧密的团结在一起,就没多少事是不能应对的了。
要应事,他们还早着呢,等多学多经历个几年之后再说。
四阿哥轻哼着,随后又告诉了讷敏一个消息,硕亲王府的事儿,有结果了。
是吗?讷敏忙问道,是怎么定的?硕亲王削爵,其福金赐死,四阿哥说道,假儿子问斩,那个歌女削发为尼。
快到年下了,与想象的大致相同,讷敏还是有此疑惑,没人劝缓吗?劝倒是有人劝了,四阿哥说道,但汗阿玛离腊月还有些时候,就不拖了。
估计康熙是想早解决早了,省得留下这些不知安分的,再惹出什么烂事来,这样一处置,爱闹腾的不是处死就是被关,其余人等也没逃脱干系,硕亲王的爵位被削,他已经出嫁的三个女儿也从郡主变为了平民,在夫家的日子十之八九是要难过的,而皓祥,也要与其亲母和亲父一同择日将亲王府腾出来。
当然这些人以后的日子是好还是歹,讷敏是不关心的,但她还是叹了口气,唉,莫名其妙的出来这么个事儿,倒让人不知该做何表示了,愤恨、快慰、叹息,好象都有点儿不对。
好在咱们虽被牵扯了些,到底没象新月之事那样受牵累。
你不是在太后玛玛的宫中做分辩了吗?四阿哥对那家人全无一点好感,敢对你不敬,那个女人也是自已寻死。
那有什么的?讷敏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又没怎么样,只要没对爷造成什么损害就好。
又转移着话题道,今儿个年家的人来量屋子了。
来什么?四阿哥没明白,量什么屋子?量年妹妹将来要住的屋子,讷敏笑着摇摇头,怪不得爷一时想不到,我当初的嫁妆是由皇家出的,咱们府又只请封过侧福金,现在年妹妹却是不同,她是皇上亲赐,虽不是嫡妻,却也是能上玉碟、握有宝册的,她娘家来量屋子,照尺寸打家俱以为嫁妆,也是常理。
他们没乱走吧?四阿哥想想确实是有这个规矩,却还是多问了一句。
没有,讷敏笑着说道,年家也是官宦世家,派出来的事自然是懂规矩的,既没乱走,也没多问。
讷敏重生这一世之后,已经总结了教训,与其他女子争得再多,也不如四阿哥的信任与看重,所以虽然前世最大的敌人即将进府,她也坚决一句坏话也不说,让四阿哥自发认为自己对年氏是尽心照顾,比上多少眼药都管用。
既然要表示自己对年氏的照顾,讷敏就继续往下说道,不过,她们虽没多问,我却是动问了几句,过了年,年妹妹就要进府了,总得了解她的喜好,才能做更好的安排,也幸好是问了,听年家的人说,年妹妹是很喜欢清雅的,这样我原来想将她安置在离我往处相近之处,以便加以照顾,就显得不大合适了,所以我就让她们多量了一处地方,就是靠近翠然亭的那间。
等爷回来做决断之后,再使人去告诉他们按哪个去做。
这事儿,你拿主意吧。
四阿哥皱了皱眉。
那就选翠然亭旁边的那间吧。
讷敏笑着说道,明儿个我就派人去年家告诉他们。
你对年氏,四阿哥看了看讷敏,好象挺上心的。
什么好象挺上心?讷敏笑睨着四阿哥,我是真的上心,爷见我对侍候您的哪个妹妹不上心来着?然后又摇摇头笑着,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会对年氏上心,首先当然是因为她是汗阿玛亲赐的,这是对咱们的恩典,咱们自当要重视。
再有就是,这么多年了,年妹妹的家世,也是首屈一指的,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个对爷或许很有助益的了,我自然是要极力欢迎的。
你真觉得年家会对我有助益?四阿哥看着讷敏问道。
爷这话可屈心了,讷敏笑着说道,不是您跟我说的,年羹尧年轻有为,将来必有大出息的吗?爷的眼光历来是准的,其实也不用将来了,年羹尧是进士出身,又任了礼部侍郎,还被派往到朝鲜出使,这圣眷首先就已经有了,再往下的出息只会越来越大的,更好的是,他全家都转入了咱们门下,现在他的妹妹又要成为爷的侧福金,也就是说,他的出息越大,对爷的助益就越多,我不过是对年妹妹多照顾些,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多上些心也是应当的。
虽然这些都是实话,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听讷敏说出来,四阿哥却觉得有些别扭,隐晦的皱了皱眉说道,也不必太过。
爷放心吧,讷敏一副包君满意的笑容,只差没拍胸口了,我会安排好的。
年很快就过去了,时间进入到了康熙四十九年,年氏也如前世一般的,走进了雍亲王府。
讷敏微笑,喜笑着,谦笑着,欢笑着,堆着各式各样的笑容,与往来的宾客们表达着自己的欣喜之意。
八福金撇了撇嘴,对一旁的九福金小声说道,我就说四嫂是个会藏心眼的,看她笑的象得了宝一样,心里还不定有多怄呢。
小声些,九福金出言劝道,这种事她又能怎么样呢?不笑难道还哭吗?虽然说这事儿由不得女人,八福金轻哼着说道,可我就看不惯她装贤惠,好象就她一个人大度似的,她若是真大度,那府里也不会只一个庶女了,从他家老三生后,这有多少年了,老四连一子半女的都没添,说跟她没关系,你信吗?谁让她接连生了三个嫡子呢,九福金幽幽一叹道,底气自然要足了。
有嫡子又怎么样?八福金脸色一变,我们爷和老九又不是没儿子,承了爵都一样。
八福金和九福金在那边说着酸话,十福金和十三福金则偷偷的劝着讷敏,你别只顾着贤良,小心那个年氏爬到你头上去,就好比我们府里那个郭络罗氏,我们爷当初就爱听她的鬼话,要不是有你们帮衬着,我这个蒙古来、人生地不熟的,早让她压制住了,现在我得了势,再不会让她起来了。
十嫂说的也是道理,十三福金轻叹着说道,我们爷倒不是偏听偏信的,但瓜尔佳氏是最早侍候他的,他总是会多看重几分,兼之我心急之下,又失了分寸,险些坏了夫妻情义,也是因为有你们相帮,现在总算是缓和了,虽然他郁郁不能得志,我只陪着他就是了。
你们的好意,我明白,也很感激,讷敏笑着对可以说是朋友的两个妯娌说道,但年氏与郭络罗氏和瓜尔佳氏不同,老十和老十三只是念旧,却从没有宠妾灭妻,我们爷也是一样。
四嫂心里有数就好。
十三福金看了看讷敏,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点头。
你还是要小心些,十福金却还是再提醒道,四哥人虽好,那年氏却未必安分。
好,讷敏自不会去驳十福金的好意,我会小心的。
等到夜间,四阿哥洞房去了,弘晖却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讷敏放下手上的书,不是说今儿个大家都累了,就不用来请安了吗?我闲着也是无事,弘晖笑笑说道,想来跟额涅说说话。
坐着吧,讷敏等人给弘晖上过茶之后,才开口问道,说吧,有什么事儿?真没事儿,弘晖摇着头,我确实是只想跟额涅说说闲话,额涅若是累了,那儿子就告退了。
行了,讷敏冲要起身的弘晖摆摆手,你既然没事儿,正好我有话要跟你说。
弘晖忙摆出正襟端坐的样子恭听着。
今天年侧福金入府了,讷敏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你们以后见了她,该尽的礼数一定不能有缺,该有的恭敬也不能少,当然,也不用太过,只按规矩来就好。
儿子知道了,弘晖忙答应着,也会告诉老2和小三,不会让您为难的。
我有什么可为难的?讷敏摇摇头道,这是正常的礼数,只是你们在咱们府里少见侧福金,我才提醒你们一声罢了。
听说,弘晖小心的看着讷敏,玛玛对年侧福金好象有些不满?她不是不满,讷敏也并不因弘晖还没有成年就不跟他说这些,他现在已经开始进行适当的人际交流了,多知道些没坏处,只是年氏不是她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弘晖沉默了一下,他早知道自己的玛玛是个极为偏心的,对十四叔家就千好万好,对自己家则是诸多为难,不过对某一方面。
他倒是挺认同的,就是她给自己阿玛选的那些女人,身份上不是包衣,就是旁支,对额涅完全造不成威胁,现在汗玛法却指了个侧福金过来,虽然是汉军旗,却也是官宦世家,有个儿子还正得圣眷,虽然感觉上额涅应该能将她压住,阿玛也不是个会宠妾灭妻的人,但想起今天听说过的一件事,还是难免会有些担心。
怎么了?讷敏看着弘晖,你必是有事儿,跟额涅就别藏着掖着了。
不是跟额涅藏着,是我还拿不准此事是真是假,弘晖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今天偶然间听到了一件事,说是隆科多对一个小妾多有偏爱。
隆科多?讷敏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觉得,是不是又要突然蹦出什么人了,可再一回想,不对,这应该是前世就有的,弘晖所说的那个小妾,是叫......对了,是叫四儿的,据说隆科多对其极为的宠爱,纵着她将正室凌虐得不成样子,又将正室的诰命转给了她,还让她出面去接待来访内客,因为是佟佳氏的事儿,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是,弘晖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讷敏的记忆,听说隆科多对这小妾言听计从,又让她接待往来内客,弄得大家都很是不满,只是因为碍于佟佳氏的面子,才没人多说什么。
有这种事?讷敏再皱皱眉,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管了。
前世隆科多被揭出此事的时候,是在四阿哥登基之后,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的,毕竟大家都知道四阿哥和佟佳氏府的渊源,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在讷敏面前说。
只是不相在今生,弘晖现在就知道此事了,倒是让讷敏犯了合计。
按正常来说,讷敏可以找宫中的贵妃还有五公主提个醒,让她们对佟佳氏府做一番警示,悄没声的把这事儿解决了,也省得再闹到四阿哥的朝堂之上,让他多费心思,可是经过新月和梅花烙的事儿之后,讷敏怕隆科多会象努达海和皓祯那般闹腾,真说起来,隆科多宠妾灭妻的程度,可是比努达海严重的多。
努达海只是给雁姬添恶心,无事生非的责骂雁姬,荼毒她的心灵,可隆科多却是任由小妾将其原配凌虐得几近人彘,由此也可见他对那个小妾是如何的疼宠,佟佳氏家族要想处置那个小妾,隆科多只怕未必会舍得,万一再如同皓祯那般,只要情爱,家族亲人地位全数可抛的,这热闹可就大了。
佟佳氏家族是康熙的母族,也是妻族,康熙对佟佳氏也一向荣宠,象佟国纲父子那样在君前常有无礼的,他也都能予以包容,若是爆发出这样的丑闻来,他未必会对佟佳氏家族太如何,倒是抖出此事来的人,会受到责难,至少会是有所不满。
除了康熙的态度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隆科多是雍正登基之后的重臣,如果他的错误在此时就被抖了出来,康熙不会动佟佳氏家族,却未必不会动他,而雍正对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再看得上,这样重要的事件若是起了变化,对四阿哥将来的登基会不会造成影响,讷敏可就拿不准了。
当然讷敏还可以选择不说,可问题是还有一个弘晖,讷敏也可以让他保密,却没有一个能完全说得通的理由,不过,她倒也没为这事纠结多久,因为第二天,五公主就来了,她也听到了这个传闻。
五公主来的时候,年氏等人刚离去不久,第一天来给讷敏请安,年氏并没有迟到,打扮的也得当,只是少了前世那股子楚楚可怜的味道,行起礼来,也是极为的标准。
妹妹快请起,讷敏伸双手接安,又关心的问道,初到府里来,可还觉得适应吗?回福金的话,年氏声音柔亮的说道,很适应,听说那儿许多布置都由福金悉心安排的,在此谢过福金了。
说完又是一个深礼。
适应就好,谢却是不必了,讷敏笑着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样的客套话多说无益。
是,谨尊福金的教诲。
年氏态度很是恭敬。
福金,该奉茶了。
李嬷嬷提醒着讷敏。
好,那就开始吧。
讷敏点了点头,妾室向正室奉茶,这是规矩,也是提醒她知道尊卑之意,年氏虽是侧福金,嫁娶不象妾室那般一顶小轿送来就可,但这奉茶的规矩却还是要有的。
只是这年氏的作派确实是有些变了,初看她时,讷敏还觉得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是前世对年氏的怨念在作怪,可细看她的奉茶过程,讷敏终于确定了,不是自己的忘记有误,也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而是这年氏的风格确实是变了,她不再弱不禁风,也不再扬风扶柳,更不再楚楚可怜,而只是着重突出了清雅之气。
为什么呢?继硕亲王府的事情之后,为什么会有接连出了变数,先是隆科多,再是年氏,讷敏不禁稍许有些迷茫了,不过随即她就又清醒了过来,就算是有变化又怎么样?自己已经不会再象前世那般无所适从了,而年氏,她现在的年龄还小,离能真正的侍宠,还有几年呢,倒是隆科多的问题,更让人费心思。
结果五公主就来了,摒退了众人之后,直接开口问讷敏的就是,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事儿,四嫂可知道吗?妹妹别急,讷敏见五公主已经知道了,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是昨儿个才听说的,只是还不知真假。
是真的,五公主恨声说道,我让人去查过了,确有其事,这个隆科多,真是个不省心的,四嫂,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讷敏苦笑着说道,因为不知道真假,这事儿我还没跟我们爷说呢,听说这事儿已经至少有几年了,我们却是在昨天才听说,当然是因为我们与佟佳氏的关系,只是你也知道,佟佳氏那边现在跟我们爷走得并不是很近,这些话,你或者可以提醒额附,我们却不便去多说的。
也是,五公主点着头,也皱着眉,不知道他们那边是怎么想的,居然就看好八哥了,早些时候也还罢了,现在汗阿玛对八哥的态度已经是明摆着了,可他们却还要坚持,若不是隆科多这样的事儿传出去再丢门风,我也懒得去管了。
这事儿确实是与门风有损,讷敏深以为然,真要是被传开来,于贵妃的声誉也是有损。
对啊,五公主马上说道,再过两天就是进宫请安的日子,咱们可以把这事儿告诉贵妃知道,也省得咱们去做恶人。
当不当恶人倒不要紧,讷敏淡淡的说道,只要能不使佟佳氏家风有失,不使皇额涅泉下不安,我们也就安心了。
到了这种程度,讷敏当然对四阿哥也无需保密了,四阿哥果然也为之恼怒,这事儿是真的吗?妹妹已经查过了,讷敏点了点头,说确有其事。
亏得前些时候,四阿哥沉下脸来说道,二舅爷还说硕亲王教子无方呢,现在可是遭了现世报了,也亏得皇额涅在世时对隆科多时有关照,没想到他却是这般不堪。
我现在只希望,讷敏面露担心的说道,当贵妃提醒过二舅爷之后,隆科多不会再跳出来生事,硕亲王大阿哥的行径只在昨日,我是真怕隆科多也来上那么一出。
他敢四阿哥一拍桌子。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就只会想到谗言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就只会想到谗言隆科多真敢前世隆科多的嫡子岳兴阿将母亲被残害、死于非命的事情揭发出来的时候,是在隆科多的罪行已经暴发出来以后的事儿,那时候隆科多已经被禁锢,自然没能力也没机会再去护着他的小妾四儿,今生却是不同,为了四儿,隆科多让京城的人又看了一场好大的热闹,与此前硕亲王府那个假儿子相比,一点儿都不逊色。
讷敏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变化至此,起初的时候,她还在琢磨着能不能压下来呢,等知道五公主也听说并查证之后,这才建议让贵妃对佟佳氏发出警告,消没声的将此事掩平就完了,虽然也担心隆科多会犯混,但又觉得以佟国维的能力,还是应该能解决好的,却不料事情并没有按她所想的进行。
而最初与前世不同的变化,却是讷敏为展示自己确实是真心欢迎年氏入府,将迎她入府的喜宴,全按照侧福金的最上层标准来做,于是客人就因此多了不少,而人多了,就难免嘴杂,隆科多的事儿就是被当成闲磕唠出来的,除前世在此时候已经逝去的弘晖和五公主之外,还有其他的有心人也听到了。
其实隆科多的事儿本来并不是秘闻的,很多人家也都因当家主母被一个小妾接待而心有不满,只是碍于佟佳氏势大,才忍气吞声罢了,但佟佳氏势大的同时,也会招人忌,更别说佟佳氏两府之前并没怎么收敛,仗势欺人、以权压人的事儿没少做,以前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那些人只好受着,但废太子时,他们保错了八阿哥,皇上虽没降罪,却也有了不满,一些有心人自然就觉得可以试着利用此事动一动了。
只是利用也是要分方法的,佟佳氏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母族,没有哪个御史会缺心眼的上折奏告,通过内宫之人让皇上知道,倒是不难达到,但皇上听说后只怕也是会着佟佳氏自己解决好,而那个告诉皇上知道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会得好,若是再被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这边来,就更坏事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他们能自己将此事暴到明处,让人想压都没办法压下来的好,只是要做到这点却不是那么容易。
但隆科多的愚蠢却给那暗处之人提供了方便,而贵妃宣召佟国维夫人进宫,也让那人开始有所警觉,意识到机会或许就在眼前了。
佟国维并不知道自己府里正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着,他现在只觉得满肚子都是气,平时他也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隆科多对一个小妾多有偏爱,但却并没有在意,只觉得那是小事儿,男人家好色本是天性,会讨乖卖巧的,多给些好颜色也正常,听妻子转述了贵妃娘娘的话之后,这才知道事情其实很严重,严重到已经影响门风了。
真是没想到啊,之前自己还一直笑话端亲王和硕亲王不会教儿女,以致声誉被毁,阖家受累呢,却原来自己家里也有这么个东西,瞪着自己的夫人,佟国维的怒气已经勃发了, 你是怎么管的家?有这样的事儿,为什么不早处置?我是听说过有一个小妾得了隆科多的宠,佟国维的夫人也很生气和懊恼,却也要加以辩解,但这样的事儿在大家里是常见的,我也就没去在意,谁知道他的胆子这么大呢?又埋怨着隆科多的正室,既知道隆科多行事如此,自己管不了,也该来告诉我们,哪里就能就托病躲起来,既不来给咱们请安,也诸事不理,这才会纵得那个贱婢这般猖狂。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佟国维皱眉喝斥道,这个事儿,宫里还有谁知道?娘娘是听温宪公主说的,佟国维的夫人说道,至于其他的,娘娘也不清楚。
若只是娘娘和温宪公主,倒是无碍,佟国维沉吟着说道,其他一般人家也没什么,他们之前既惧于咱们府的势力不敢出声,等咱们处置了那贱婢之后,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叫那个孽障来见我,那贱婢就交给你了,赶紧将此事抹平了,也省得以后被人拿来攻讦,咱们家还有其他女孩呢,门风不容有失,娘娘的声誉更是不能被累。
佟国维的想法是好的,无奈暗中却有人跟他捣乱,对佟佳氏怨念已久,又一直心想报复,在他们府里早已经收买下几个人了,不管贵妃娘娘见佟国维夫人的原因是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都不要紧,反正自己只是想搅浑水,于是这边有人去通知了四儿快跑,那边隆科多也接到了密报,有人要对他心爱的人不利。
这还了得?隆科多对四儿,那可真是疼到了心坎里,对她的话也一向是言听计从,不违颜色,又怎么可能会任由别人去伤害到她?更别说还是要夺她的性命了,就是亲生父母也没商量,于是佟国维让他去见的话也不理了,带了人策马狂奔的赶去救四儿。
四儿能兴风作浪、作威作福,仗着的就是隆科多的宠爱,知道自己命在旦夕,自然也是赶紧来寻最大的保护人,你往回来,我往那儿去,两人能相遇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隆科多在街上毫不顾忌的放马狂奔,早就惹得人人侧目,又见他与一个女子当众相拥,情深绵绵,更是让旁观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再加上还有人窃声说明着,一时间大家对其中的原委也就都有了些了解。
三少爷,佟国维听说四儿跑了之后,加派的下人也追来了,见着隆科多忙说道,老爷找您呢,快跟奴才们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隆科多吩咐他们道,我先办点事儿,办完了就回去见阿玛。
三少爷,您这是让奴才为难,那个下人忙拦住隆科多要离开的去路,老爷说让您马上回去,想来是有重要的事儿。
怎么?隆科多眼睛一眯,看着那个下人道,你敢拦我?奴才不敢,那个下人深弯着腰说道,但是老爷的吩咐,奴才也不敢有违。
我已经跟你说了,隆科多冷声说道,我一会儿就回去见阿玛,现在,你让开三少爷,那个下人没动地方,老爷下的是死命令,您还是跟奴才回去吧。
爷,一旁的四儿凄婉的看着隆科多,您还是回府去吧,别为了我让老爷不高兴。
那你呢?隆科多问道。
我?四儿凄凉的一笑,我是您的人,当然也只能回去任凭老爷处置。
不行隆科多坚决的摇头,又瞪向拦路的下人,你让开,再不让开,就是找死了。
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大咧咧的响了起来,随着话音走进来一个人,并出言问道,隆科多,你干什么呢?隆科多一看是大伯家的鄂伦岱来了,心里先就叫了声苦,这个堂哥可是完全遗传了他阿玛的浑不吝性子,是在皇上面前都敢大小声的主儿,与自己虽然是亲戚,却也并没有多亲近,此时遇到了他,不知是祸还是福。
佟佳氏府里的下人倒是眼前一亮,别管大老爷家这位大公子的性情如何,总归他是姓佟佳氏的,于是马上过去一个人,附耳向其禀报了这件不能宣之于人前的尴尬事儿。
有这事儿?鄂伦岱脸色立时就沉了,正象那些下人们所想的,他也是姓佟佳氏的,佟佳氏的门风若是有失,他的脸面也要跟着不好看,都散开,看什么看?鄂伦岱先是喝斥开围观的人,又瞪向隆科多,语气很是严厉,隆科多,二叔叫你,你就赶紧回去,在这磨蹭,可是要不孝吗?大哥,隆科多皱皱眉,忍了忍气说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鄂伦岱见隆科多不听话,火气更大了,好,那我把你带回去交给二叔,看看到底是有关系还是没关系?大哥,你别逼我隆科多的手扶向腰间的佩刀。
就逼你怎么了?鄂伦岱一步一步的走近隆科多,小样儿的,你还想拿刀,拿啊,在我面前充横,你还差得远呢。
你隆科多忍不下去了,正要不顾一切的拔出刀来,又有几声喊叫传来,却原来是他的亲兄弟们也来了,这是佟国维怕他犯混所做的保险之举,也真起作用了。
见到这么多人围上来,隆科多知道再想走已经是不能了,却还是提出要求,我会回去见阿玛,四儿却另外有事,让她自去吧。
不行今天的事儿,为了就是这个四儿,佟佳氏府里的这些人当然不可能把她放走,府里有要紧的事儿,所有人都必须马上回去。
那好吧,隆科多看了看众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四儿,你上车吧,咱们回府去。
爷四儿流着泪看着隆科多。
上车吧,隆科多对四儿说道,别怕,万事有我呢。
嗯。
四儿点了点头,心里当然是害怕的,若之前还有些怀疑,在见到佟佳氏这些爷的表现之后,她已经明确的知道,自己回去只怕是没好果子吃的,可眼下,又没别的办法可想,只好先按着隆科多的话去做了,希望他还有别的安排。
隆科多并没让四儿失望,借扶着她上车的机会,小声吩咐着她的车夫刘四,一会儿带着夫人冲出去。
爷。
四儿听到隆科多的话,抬眼看向隆科多。
隆科多深深的看了看四儿,却没说什么,等车帘放下之后,他走向自己的兄弟们,走吧,回去见阿玛。
将兄弟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隆科多突然大叫一声,跑刘四从听到隆科多的吩咐,心思就一直有些恍惚,这声大喝一出,他下意识的就挥起了鞭。
刘四,你敢?刚才拦过隆科多去路的那个下人,见那马车就要冲开人群,也跟着大喝一声,你一家老小的命不要了吗?刘四一个激灵,是啊,这个女人明摆着已经失势了,自己还帮着她做什么?自己一家老小都是佟佳氏府的奴才,可不能犯糊涂啊。
心里想着,手上也立时将马车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四儿刚刚看到希望,又马上要破灭了,心下也是着急,从车里抢出来,喝令着刘四,快赶车跑啊。
见刘四不动,又去推他,让开夫人,别跑了,刘四回力一推,让四儿跌回到车内,你跑不了了。
刘四隆科多见自己被兄弟拦住,那些人下人们则将马车围了起来,不由得怒目看向刘四,恨声说道,你敢不听我的话,我非让你碎尸万段。
行了,闹什么?鄂伦岱一拳将隆科多打晕,赶紧带他回去,别在这儿丢人了。
隆科多在街上大闹的时候,佟国维夫妇的所以也更盛,佟国维夫人见跑了四儿,一边派人去跟老爷报信,自己则直接去了儿媳妇的屋里,本是要呵责一番的,真见到了,却被她浑身的伤吓了好大的一跳。
隆科多的妻子被四儿虐待怕了,见有人来了,直接就是噤若寒蝉,待看清是老夫人,泪水立时就下来了,张口要说什么,却已经是泣不成声。
快去请老爷过来,再叫府里的大夫来,佟国维的夫人先吩咐着身边的人,又赶紧安抚隆科多的妻子,别哭了,我在这儿呢,有什么事儿自会为你做主。
然后又喝问着屋里的丫环,这是怎么回事?回老夫人话,众丫环都跪下了,一个禀明道,这都是夫人做的,她心情好或者是不好的时候,就会过来。
夫人?佟国维的夫人皱眉问道,哪个夫人?是四儿夫人。
那个丫环说道。
掌嘴佟国维夫人喝道,她是哪门子的夫人?是三少爷让奴才们这么叫的,否则就会责罚奴才们。
那个丫环本是隆科多原配的陪嫁丫头,跟着自家小姐也受了不少的苦,现时见终于有人来过问了,自然要将事情好生的说一说。
出了这样的事儿,佟国维夫人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告诉我?奴才们出不去啊,那个丫环说道,四儿夫人......四儿看得严,因为走出了她限定的范围,已经有一个丫头被当场杖毙了,还有爷的一个妾室,还是出身红带子之家呢,因为四儿看她不顺眼,也被勒令自缢了,这样的事儿还有很多,所以奴才们都不敢再有所犯。
佟国维夫人问明原委之后,佟国维也来了,听说了这样的情形,气又往上撞,这个孽子,怎么就会被那么个东西迷了眼?老爷,佟国维夫人请示道,儿媳妇这样,她娘家那边......先瞒着,等她伤养好了再说,佟国维说道,你也多安抚安抚,她还有儿子呢,应该也不会想让两家闹僵了。
这边佟国维夫妇为隆科多收拾着善后,隆科多却一心只想着要保住四儿,见到佟国维的第一句话也是,阿玛,她并没有犯什么错,您就放过她吧。
你这孽子,佟国维抄起身边的茶碗就扔了过去,到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她?你还有点儿脑子吗?阿玛,隆科多不服的说道,我不知道是谁跟您进了什么谗言,但您只要详查,就会知道,她绝对是冤枉的。
你说她冤枉?佟国维瞪着隆科多问道,我来问你,她出面去接待来往命妇的事儿,有没有?有。
隆科多知道这事儿瞒不过,直接承认了下来,却说是因为妻子病重不能起身,自己这才让四儿代为操劳的,其他事情也是一样,全是他让去做的。
你妻子一身的伤,也是你让她去做的?佟国维被这个儿子的执迷不悟气得头疼。
绝无此事,隆科多早就不去原配的屋里了,对她的情形并不知道,却也绝不认是四儿的错,阿玛你别听她混赖,她是妒嫉四儿,这才故意陷害的。
她一身的伤,佟国维恨恨的说道,是你额涅亲见的。
那就是她行了苦肉计。
隆科多马上就想到了理由。
你无药可救了,佟国维觉得自已对这个儿子实在是缺乏了解,你居然会被个女人迷惑到这种地步,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到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为她开脱,却没去想想,我为什么要追究她?不是有人进谗言吗?隆科多一愣。
你就只会想到谗言?佟国维怒道,你也是在朝为官的,以妾侍接待来往命妇,是极为不合规矩礼数的事儿,你不懂吗?你这样做,让人家怎么来想咱们府的门风?还有娘娘的声誉,这你都不会去想吗?阿玛说得太严重了,隆科多觉得四儿是为自己掌管家事的,由她去接待客人本就很正常,以前都是这样的,也一直都没事儿。
那是人家碍于佟佳氏的名头,只能忍了,佟国维现在只想把这个儿子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着的是不是一堆石头,可是一个人忍了,两个人忍了,你能让所有的人都忍吗?人家明面上忍了,暗地里就不会说了吗?阿玛这么说,那儿子明白了,隆科多虽然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见佟国维气成这样,也只能先妥协,以后不让她这么做就是了。
还有什么以后?佟国维冷冷的说道,这样不知安分又狠毒的女子,是绝不能留的。
阿玛,隆科多将头一抬,震惊的看着佟国维,您是说?这时候对她应该已经处理完了,佟国维将话说明白,你也吸取这个教训,以后再不可犯糊涂。
阿玛......隆科多一听四儿已经没了,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佟国维见隆科多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有气,不过是一个女人,要多少没有?她不一样。
隆科多呆呆的说道。
没什么不一样,佟国维直接说道,你赶紧打起精神来,今天你在街上的那一通闹,还指不定会有什么后续呢。
佟国维的顾虑没有错,虽然当时围观的人已经被驱开来了,但隆科多对小妾情深意重到连父亲的话都不听的事儿还是被宣扬开了,于是这个小妾四儿以往那些本只是让人私下里不满的行径,也被人讲到了明处,沸扬至此,那些言官们也不能再装听不见了,只是为了顾及皇上的感觉,递的是暗折。
康熙当然是愤怒了,因为孝懿皇后的关系,他对隆科多其实还是挺重用的,不想他却是不给自己做脸,硕亲王府那个假儿子的事儿才过去不久,自己母族就跟着也出现了这么个人才,那个假儿子能为了个歌女忤逆母亲,隆科多就能为了个小妾不尊父言,还让那个小妾去接待命妇,再下来是不是就该进宫来给皇太后请安了?还好佟佳氏府已经将那个小妾提前处置了,不会再有后续的闹腾,对这样的事情,还是掩下来为好,虽然外面传得已经很开了,但毕竟没人明本上折,只要自己装糊涂,也不会有什么人不识趣,至于佟佳氏府损失的名声,等过些日子,时过境迁了,慢慢的也就好了。
康熙是装了糊涂,佟国维却还是要引罪请罚,当然这是私下里的,康熙如当初保举八阿哥之时一样,对他予以了谅解,但对隆科多却没那么便宜了,虽然他的认罪态度也很恳切,但事儿是他惹出来的,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寻了个其他的过错,康熙将隆科多现任的官职革掉,说是以观后效,但这后要后到何时,却还要看他的心情了。
讷敏虽然想到了隆科多会犯混,却没想到他会闹这么大,隐约间也感觉暗中似乎有人在推动着,说给四阿哥听,四阿哥也有同样的看法,只是派人去查过之后,没什么结果,也就暂时放下了,而讷敏则与五公主约好,一起去宫中探望贵妃娘娘了,受了此事的刺激,她的身子有所不爽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么会那么巧?收费章节(24点)第一百六十八章 怎么会那么巧?贵妃的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娘家闹出这样的丑闻心里有些发堵,而这事儿还是因为自己找了额涅之后才宣扬出来的,又让她很是懊恼,再加上还要担心皇上是不是会对自己和佟佳氏心生不满,各种情绪加到一起,自然难免会生出郁结来,不过,毕竟是能掌管六宫事务的人,并不会低迷太久,五公主和讷敏到宫里之时,她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也幸亏五妹妹听到的早,贵妃对五公主表示着感谢,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还不知会如何呢。
也是我想得不周全,五公主惭愧的说道,娘娘在宫中,有许多事儿做起来不方便,如果我能跟额附家周密商量,事情或许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怪不得妹妹,是我的错,讷敏也认错道,是我跟妹妹说,应该禀报娘娘的,舅爷家对娘娘的话也是十分重视的,只是没想到消息会漏了出去,这才惹出了风波。
你也这么觉得吗?贵妃看向讷敏,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想,事情怎么会那么巧?我刚告诉了额涅,阿玛也正要动手,就出了这等纰漏,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欲对佟佳氏不利。
也不是我,讷敏摇头说道,是我们爷,他对皇额涅的养育之恩,一直牢记于心,舅爷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儿,他自然要加以关注,只可惜,虽感觉到有可疑,却查不出什么来。
这也难怪,贵妃皱着眉说道,能将时机把握的这么准确,必然是对佟佳氏蓄谋已久,又怎么会轻易留下漏洞可查?不过,经此一事,阿玛那边已经有了警觉,你们也多加小心,他们要对付佟佳氏府,未必就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两家与佟佳氏府的关系可是世人皆知的,而这背后的暗箭也最是难防。
这倒未必见得,四阿哥听了讷敏所转述的贵妃的话之后,摇摇头说道,那人会用这种暗地里蚕食的手段来对付佟佳氏府,说明他的势力还不够大,此时漏了痕迹,正是要极力收敛掩息,不可能再同时再惹上咱们雍亲王府和公主府两家。
爷说得当然有道理,但小心些总是没坏处的,讷敏却觉得人心难测,现在咱们对那暗处之人的身份来历并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怎么打算的,也无法确定,我在内宅倒是无忧,爷每天都要听政办差,却还是要多加提防才好。
放心吧,四阿哥笑笑说道,这事儿固然是被人算计,却也是隆科多自己作的,我身正不怕影斜,别人就是想算计也难。
讷敏知道四阿哥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一定是有数的,他可不是个没心机的粗莽之人,对自己的安危也重视着呢,于是也不再去多加规劝,而是喟叹了一声,也不知是怎么了,自入关以来,皇家对子民的教化从来也没有放松过,却总还是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堂堂天子脚下,先是端亲王家出了个情奔战场、坚持作妾的格格,努达海也是宠妾灭妻,两个人一般样,均是为了一已之情,就能将家庭亲人全体抛之不顾的,而硕亲王家的狸猫换太子就更离奇了,又有假儿子与孝期女苟合,忤逆亲母,真格格不顾义父恩义,孝期不贞,现在隆科多又闹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哪里还能再有什么?四阿哥对那些人自然也是不耻,那些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隆科多也知道错了。
那是因为那个女子已经被处置了,讷敏轻叹着说道,他的心思没了所牵,这才会回归了原样,不过,听说他对那个女子十分的爱重,也不知道此时的心中是不是会存下不甘和怨怼?这件事全是他惹出来的,四阿哥皱了皱眉,别人不怨他已经是好的了,他还敢怨什么?爷当初也说他不会护着那个女子的,可后来呢?讷敏笑看着四阿哥,然后又微微的一叹,对舅爷和舅奶,他当然是不应该做什么的,可对他的妻子就不好说,都说是苦尽甘来,只希望他的妻子经过了大难,能有后福吧。
你就是爱操心,四阿哥摇了摇头,她是好是歹,与你有什么相干?是,别人家的事儿,原本跟咱们也没多大关系,讷敏笑着顺势转移了话题,那就来说说咱们家的事儿吧,年妹妹过门来也有些日子了,我看着她眉间有些郁色,揣摸着或许是有些想家了。
可是她说什么了?四阿哥微皱起眉问道,又或是提什么额外的要求了?没有,讷敏马上摇头道,爷别误会,年妹妹是大家出身,到咱们府里之后,规矩礼数并无半点不周,也从没有多说什么,我只是从她的形态中略有所觉,也是将心比心,她毕竟年纪还小,一直承欢在父母膝下,乍然分离,难免会有些不惯。
你当初可是比她还小呢。
四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跟她怎么同?讷敏笑着说道,那时咱们是在宫里,出入不得自由,我就是想家了,说出来也是平添爷的烦忧,还好有皇额涅的垂教,倒让我另有了一份天伦之乐,现在咱们在宫外开府了,年妹妹的娘家也在京城,自是比我那时候方便多了。
那也没有侧福金没事儿就回娘家的规矩,四阿哥并没有因此所动,你自己也没说常去乌喇那拉家。
我当然不会轻易让人违了规矩,倒让人笑话咱们雍亲王府,讷敏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年家既是咱们的门下,对咱们多少都会有些孝敬,把其中一些年妹妹爱吃爱用之物赏给她,也不算是违了规矩,又能让年妹妹心有喜欢,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前世四阿哥就准了年家借由孝敬给年氏多送东西的,今生索性讷敏就提前将此提出来,既表明了自己的贤惠,也省得年氏再拿思亲的话去博取怜惜。
你要照顾年氏的心,我明白,四阿哥看着讷敏,却摇了摇头,但也不可纵她太过,她刚到府里,正应该多学些规矩,谨守本分,宠得过了,容易生出别的心思,再管束又得费功夫。
爷倒是还没我怜香惜玉,讷敏也摇了摇头,罢了,我对年妹妹好,也是为着爷,爷既这么说,我自然是照做,只是,我觉得,年妹妹不是个会恃宠而骄的,年家也算是书香世家,教出来的女儿必是知礼懂分寸的。
内宅的事儿,你说了算,我不过是嘱咐一句。
四阿哥也不再多说。
爷的嘱咐,万金难换,讷敏对四阿哥盈盈的笑着,爷是顾念着我呢,我明白的。
讷敏会做出上述对年氏体谅照顾的言语,当然是表现给四阿哥看的,同时也是在提防年氏,虽然她明白了与其和女人斗争,不与争取到男人,让他为你去对付其他女人的道理,但对年氏这个前世的大敌,她却还是不能不加以提防,即使她现在年纪还小,不能承宠,也不能因此就有所轻视,慢慢蚕食和消减她的形象和影响力,是什么时候做都不嫌早的。
当然这个功夫是暗地里的,是不温不火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明面儿上讷敏则还是如往常一般的温和贤良,而今年又是皇太后七旬圣寿,在上元节时,康熙还亲做了蟒式舞,称觞相贺,等到了正日子口,各家的礼当然也是不能轻的。
这边精心的准备着皇太后的圣寿之礼,其他的事情也还要讷敏用心,正常的府务就不必说了,对有着前世今生经验的她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年氏的事儿,也暂且不必多有动作,乌雅氏可能是受了娘家传来的德妃的指示,而稍显有些不那么安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番警示之下,就足以让她老实下来了。
倒是十三阿哥有事让四阿哥和讷敏多做了些思量,继去年康熙依旧点了他继续扈从出行之后,今年年初的五台山之行,他也还在随从之列,而等到此次回来之后,他就开始犯腿疾了,而且还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讷敏前世时对此就存有怀疑,也曾经想过,如果十三阿哥没犯腿疾,可以继续扈从下去的话,会不会重拾康熙的喜爱?可因为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四阿哥对她也只剩下了明面上的尊重,她也就没心思再去多想了,重生过之后,再次经历此事,讷敏的疑心就又上来了,虽然说十三阿哥较其他兄弟们多圈了些时候,也多受些了阴湿之苦,但会不会导致到后来行动有碍的地步却不一定,关健是,这病发得的时候,太让人可以琢磨了。
爷,讷敏对四阿哥提议着,您看,是不是让吴大夫给老十三看一看?四阿哥对十三阿哥这个弟弟是真的很爱护,废太子时平白的失了宠,已经让他愧疚又怜惜了,现在腿又不好了,更是让他心里发急,听到讷敏的话,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吴大夫对腿疾并不很擅长,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马上盯着讷敏问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我能知道什么?讷敏摇了摇头,我知道的,都是爷告诉我的,爷为老十三的腿疾着急,我也跟着感同身受,就试着看看能不能为爷分忧。
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四阿哥之前只是没往那方面想,现在被讷敏点出来了,他也就恍有所悟,但还是想听听讷敏的看法。
我也没多少想法,讷敏微微皱皱眉,医术方面我更是不懂,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未免有些巧,前两个月扈从汗阿玛从五台山回来时,老十三还好好的,却没多久腿上就生了病,而且还越治越重,估计接下来的出巡塞外,他是注定扈从不了了。
你想的没错儿,这事是有可疑,四阿哥脸色凝重着说道,我一直希望,汗阿玛对老十三能有所回转,可如果老十三从此再也不能扈从,机会自然也就被降低了,哼,我倒是疏忽了,若真是有人作梗的话,只怕给老十三治腿的太医也是有问题的,走,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带吴大夫到老十三那儿。
老十三,到了十三阿哥府里,大家坐定之后,四阿哥也不多做寒暄,直接开口说道,我们今天过来,是要与你商量一下太后玛玛的圣寿之礼,你让下人们先退下吧。
还得说是四哥,十三阿哥只当四阿哥怕想法被别人抄了去,照着他的话去做了之后,又笑着说道,准备了惊喜也想着带上我,倒省了我们费心再去苦思了。
四阿哥却对自己身后侍卫打扮的人说道,你过去吧。
那人抬起头,走上前对十三阿哥和十三福金行了一礼,奴才给十三爷请安,给十三福金请安。
原来是吴大夫啊,十三阿哥原就奇怪四阿哥为什么没让这个人也退下,这时候见是吴大夫,还是有些疑惑,四哥,你这是?我想让他给你看看腿。
四阿哥说明道,虽未必及得上太医,至少也没坏处。
虽然有所怀疑,但在临来的时候,四阿哥还是和讷敏商定,先不将此事挑明,等吴大夫诊断清楚了之后再说,若只就是寻常的腿疾,并无可疑之处,就犯不上多生事端,老十三也不用白跟着紧张恼怒一番。
所以讷敏也配合着四阿哥的话道,自从老十三你的腿有不适之后,你四哥整天挂念,虽知道太医们肯定会尽心,可你总不见好,也是让他心急,就想着让吴大夫来看看,虽然他对腿疾之事并不很擅长,但或许能另辟蹊径也不一定,只是又怕太医们会有异议,虽可以压着他们,到底也是麻烦,就让他穿成这样过来了。
四嫂,十三福金赶紧说道,我们现在这样,也就你们和十哥他们会多想着了,四哥更是费心良多......行了,十三阿哥打断了十三福金的话,跟四哥,咱们还有什么可客气的?就是这话,讷敏笑着点头,咱们两家之间,说客气话可就远了。
吴大夫,你这就去诊脉吧。
四阿哥不再多做闲话,直接吩咐正事。
吴大夫,十三阿哥也笑着说道,你只管放心的看,治不好没关系,治好了,十三爷就请你喝酒。
奴才谢过十三爷了。
吴大夫早得了四阿哥的嘱咐,诊断的自然十分仔细,从十三阿哥的脉相,到十三阿哥膝上的病症,再到太医所下的药方,都认认真真的细细看过,甚至有的还送到嘴里尝了。
检查完毕之后,吴大夫站起身来,对四阿哥禀明道,爷,是有些问题。
怎么了?十三阿哥此时自然也知道不对了,面色也郑重了起来。
可能治吗?四阿哥没先为十三阿哥解惑,而是问吴大夫道。
应该可以,吴大夫点头说道,只是奴才之前没见过这种情形,要多些时候来研究。
行,四阿哥马上吩咐道,你今天就别跟我回去了,就留在这儿,把老十三的腿治好。
四哥,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三阿哥虽然从刚才的话中听到自己的腿是能治好的,面色却依旧严肃。
这事儿是你嫂子先觉得有可疑的,还是让她来说吧。
四阿哥得到了吴大夫能治好的保证,心里安定了,但怀疑得到确认,也让他的脸沉了下来。
是这样的,讷敏知道此时大家心里都在焦急,也不做谦虚之语,我们爷一直希望汗阿玛对老十三能重新象以前一样,老十三能还依旧接连被点为扈从,也让我们觉得事情可期,不成想老十三就突生了腿疾,我觉得这个事情发生的太巧了,我们爷也认为其中或许是有人作梗,就决定带着吴大夫来了,也是老十三福大,吴大夫既说能治,你的腿病应该就不会有大事了。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十三福金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又感激的看向四阿哥和讷敏,没想到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人要行加害,若不是四哥和四嫂生出疑惑,我们爷的病还不知会如何呢?四阿哥没理十三福金的感慨,直接问十三阿哥道,老十三,你好好想想,会是谁要如此害你?若说是私人恩怨,十三阿哥皱着眉说道,那自然当首说老三,可要说不想让我再得宠,人就多了,其实他们也是过虑了,经过了那件事之后,汗阿玛又怎么可能对我还象以前一样?可不可能现在且不去讨论,四阿哥说道,此时候最要紧的,一是把你的腿治好,二是找出这个加害你的人。
那两个太医,必是有嫌疑的,我会着人去查的。
四哥,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十三阿哥这回却没听四阿哥的,既是要来害我的,就让我来查个明白吧。
也好,四阿哥点了点头,若需要人手,只管跟我开口。
十三阿哥虽然失去了之前的盛宠,却并没有失去能力,没多久,他所查的事儿就有了眉目,嫌疑人直指向三阿哥,只是结果得来的太过容易,又让他生出了疑惑,三阿哥虽口齿不是很伶俐,却腹有诗书,能在文采上有所见长,并得清流们好感的人,行事应该不会这么粗劣大意才是。
再往深里一查,果然发现了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影子,只是其中却又被人栽赃的痕迹,好象有太子的影子,十四阿哥也好象参与到其中,三阿哥的痕迹也隐约恍见,整件事弄得是扑朔迷离,最后十三阿哥也不去细分了,只将涉及到的相关人士,例如那两个太医,还有他府里几个被收买的下人,一股脑的交到康熙那里。
当然,吴大夫是不能说的,十三阿哥给出的自己发现阴谋的原因,是他偶然间遇到了一个游方郎中,在发现他的身份之后,担心会受到牵连,已经连夜逃出京去了。
游方郎中虽然逃出京去了,但临走前对那个阴谋的害人之法,却说明的很是详细,十三阿哥将两个太医所开具的药方,以及自己府里下人们在薰香和食物中所做的手脚一并呈上,说请御医们一试便知此事真假。
康熙再次震怒了,没想到经过了那次动荡之后,自己的儿子们还是在互相倾轧,甚至以命相害,与这个事儿相比,隆科多只不过是宠妾灭妻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好歹他还知道错了呢,可自己这些儿子们,却是各藏各的心眼,陷井也是做得一环扣一环,能不直接要了老十三的命,而是让他残疾终生,应该已经算是他们的仁慈了。
对十三阿哥,康熙的感情是复杂,他是真喜欢这个一身豪气,却又能心细体贴,会跟自己说笑,也会对自己撒娇的儿子,虽然他也会用对这个儿子的宠爱来磨砺太子,但对老十三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历练?只是没想到四十七年的时候,老十三的表现却很让自己失望,气恼过了,康熙已经并不认为老十三是存着什么异心了,可是留在京里的原因还是有可疑,他据不将此说明,就代表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不过,对自己不信任的儿子多了,也不独老十三一个,慢慢的,康熙将对十三阿哥的恼怒也渐渐的缓和了,按照往日的习惯,还依旧点他扈从出行,虽然没有了以前的亲密,但若是队伍里没了这个人,他又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就是这一点,却招来了他人的忌讳,以致于险些给他造成终生之患。
却原来,自己已经被算计至此了,自己喜欢哪个儿子,还要看他们是否允许,这可真是好,既然你们想玩,那朕就陪你们好好的玩一玩。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给爷多添些乱第一百六十九章 给爷多添些乱十三阿哥被暗算的事儿,到康熙那里就被截止了,他送上去的证人,也从此再没人见过,而那几个可能涉及在里面的阿哥们,却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这当然不是康熙信了他们,而是他将此事存之于心,将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暴发出来,反正是与四阿哥无涉,十三阿哥那边又有吴大夫在抓紧治疗着,讷敏也就不在此事上多费心思,开始为四阿哥准备起行装来。
因为十三阿哥的腿疾未愈,自然是不能成行了,四阿哥却被点入了扈从之列,还有太子、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一同随行,讷敏其实也是要去的,却比四阿哥要晚一个月出发。
今年是皇太后的七旬圣寿,康熙也愿意奉她一同到塞外避暑游玩,只是途经热河行宫的路上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时间就会被拖长,皇太后跟着也是无聊,倒不如自己先去,等到热河后再恭请她驾临,康熙对皇太后孝敬,皇太后对康熙的话也愿意听,更何况此事也是在为她考虑的,自然是欣然点头,而讷敏等女眷当然也就等太后出发时再一并随同了。
其实前世讷敏却是并没有走这一遭的,那时候四阿哥对她已经没多少情爱了,而讷敏失了弘晖,又见四阿哥如此,心里也觉无趣,可又不想便宜了别人,于是就选了相貌平庸的钮祜禄氏随同侍候,却不想正赶上四阿哥患了时疾,因她在侧照顾得精心,让四阿哥生了感念,回京后也多去了她那几回,于是转过年的八月,弘历就被生下了。
今生讷敏却是不打算让弘历再出生了,此次自然也不可能再让钮祜禄氏随行,自己才是四阿哥的妻子,他得了病,自然应该由自己来照顾,当然,如果他能不得病那就最好,只是四阿哥要陪同康熙一道巡围狩猎,讷敏则要侍候在皇太后的身边,两人能在一处的时候并不多,讷敏也只能是多嘱咐四阿哥要注意身体。
或许是四阿哥对讷敏的嘱咐并没有很在意,也或许还是他命里注定有此一劫,那场时疾还是和前世一般的如期而至了,早有了心理准备的讷敏听到消息后,虽然并不意外,脸上却还是带出了担心的神色,并马上跟皇太后请示道,请太后玛玛允准,孙媳这就前去他那儿加以照顾。
好,你去吧。
皇太后赞许的点了点头,时疾可是会传染的,四阿哥得此症之后,所居之地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其他人也是谈虎色变,就是她自己,听着也是心有所悸,没想到这个孙媳倒是有胆量进去,确是个难得的,就温言劝慰了几句,你放心,皇帝已经加派了御医过去了,老四一定会没事儿的。
孙媳也是这么想的,讷敏对皇太后温婉的一笑,又恭敬的行了一礼,孙媳谢过太后玛玛和汗阿玛的恩典。
其他随行而来的福金对讷敏的决定却是各有想法,但有一个共识是,认为讷敏没必要这么做,她在皇子福金中的口碑已经算是不错了,犯不着再用性命去多搏取皇太后和皇上的好感,此次的事儿,她如果不自动请缨,也没人会坚持让她去,毕竟她又不懂医,京城里又还有三个嫡子等着她来照顾。
难不成四嫂也象那些个人一样,九福金私下里对八福金嘲讽着笑道,因为对四哥情爱深重,于是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顾了?我倒是有些佩服她了,八福金却没笑,我原来只觉得她是装贤惠,假大度,内心藏奸,现在看来,她再有什么不好,对老四却还是真心的,这事儿惹换成是我,我也会过去的。
她与你怎么同?九福金摇着头说道,我刚才说她对四阿哥情爱深重,是开玩笑的,其实你对八哥才是如此,也不吝于坦荡的表露出来,而四嫂,你也说她内心藏奸了,其心思自然不会是简单的,这件事儿里必然还有其他的缘由,只是咱们一时没想到罢了。
就算是还有缘由吧,但只凭她敢去,就已经压过许多人了,八福金冷笑着说道,今天那些人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你觉得若是他们的爷得了时疾,会有哪个能象四嫂这样自动请缨的?也不能这么说,九福金自己就是个不会去的,听了八福金这话觉得有些不舒服,她们都是有一大家子我要照料的,行事自然不能恣意。
我就不耐烦这样顾虑来顾虑去的,八福金轻哼着说道,想做就做,何等爽利,也才快慰,说到这儿,八福金又突然自嘲的笑了,我也就只是在嘴上痛快罢了,自嫁进了皇家,我又有什么时候是能想做就做,无所顾忌的呢?眼下我倒是有些羡慕起四嫂来了,她有了这样一个豁出去不顾一切的机会,总算是痛快一场。
八嫂,你?九福金听得八福金这话,觉得她有些不正常了,四嫂要去赴死地了,她居然还羡慕,难道她很希望八哥也得时疾吗?不管了,八福金没去注意九福金的眼神,而自顾着做出决定,我明儿个也跟着四嫂同去,老四生病了,我们爷是跟他一道的,要当面见到,我才能安心。
那我也过去吧,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心我们爷了。
九福金觉得八福金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既不用象四福金那样去赴险地,又能让自家爷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关心,也或许还能让太后玛玛和汗阿玛有所赞许。
不好,八福金却摇了摇头,咱们总共来的就这么几个人,都过去了,倒让太后玛玛这儿显得空了,你放心,有我和我们爷在,九弟不会有事的。
九福金皱了皱眉,九阿哥一直屈于八阿哥之下,弄得自己也要事事与八福金一处,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不甘的,无奈九阿哥铁了心,她这个当福金的,尤其还是不那么被九阿哥看重的福金,自然也不敢将此不甘表现出来,眼下也是如此,八阿哥那边也没说有事,八福金却还是要赶去相见,可轮到自己,却不被同意了,九福金心里不愿,也也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懊悔,应该等明儿个见了太后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等得到了批准,八福金就是想反对也晚了。
八福金其实也不是只拦着九福金,当她跟皇太后恳请要与讷敏同去行围之地时,也有其他人跟着提出了同样的请求,也都被她用话挡住了,汗阿玛正与蒙古诸部一同行围,咱们一伙女人乱哄哄的都去,叫人瞧着终归不好,更何况太后玛玛这儿也要劳嫂子弟妹们多加照料,四嫂既是专程去照顾四哥的,其他兄弟们就由我代为探看吧,你们大家总不会信不过我吧?八福金一向说话就是这样直接的,众人也不好当着皇太后的面儿与她多争将,皇太后倒不在乎有多少人陪着自己,却也不愿意她们去影响康熙,讷敏则只管自己能尽快成行,其他人跟自己的关系也没交好到让她多费心思的程度,自然也不去多事儿,于是到最后就如了八福金所愿,只是讷敏与她的去处并不完全相同,四阿哥是病在行围的路上,八阿哥和其他阿哥则是随康熙到了围场。
与八福金作别之后,四福多在侍卫们的陪同下,来到了四阿哥的所在,只见四周全都有人在把守,将一方宅院围得是水泄不通。
知道是四福金亲至之后,把守的侍卫眼中露出些钦佩,一挥手吩咐人让开去路。
你们就别进去了,讷敏对随同自己而来的侍卫们说道,在这儿休整一番之后,或回转去与皇太后复命,或和他们一道在外面守候吧。
行宫派出的侍卫们领命而去,雍亲王府的侍卫则恭身请命,福金,主子身有不适,奴才们自当随侍身边。
也好,讷敏逐一看过这些人,然后点点头说道,那你们就跟着我进去吧。
宅院里的管家听说四福金来了,已经带着人迎到门口了,只是限于禁令,不能再往前,见四福金走过来了,马上领头行礼请安。
爷怎么样了?讷敏头一句话当然要问四阿哥的情形。
御医们正共同诊视呢,那个管家回话道,昨儿个才换了方子。
讷敏微微一皱眉,这管家虽没敢明说,却依然让讷敏品出来四阿哥的病情只怕是不太好,否则也不至于换了方子,这换方子基本有两种情形,一是之前的方子不对症,没效果,二是病情见好了,需要对药方加以调整,如果是后一种,那是喜事,管家自然会直接说出来,现在他含糊其词,自然就是前一种的情形了。
带我去见御医,讷敏吩咐管家道,又交代随自己过来的侍卫们,你们会同了这里的侍卫一起,将这里看好了。
嗻。
那些侍卫们齐声答应道。
等见到御医们之后,饶是讷敏知道前世的事儿,也因他们的话有了些担心,也立即吩咐道,带我去见爷。
按照御医们所说的方法给自己加以了防护之后,讷敏来到了四阿哥养病的屋子。
听说自家福金来了,四阿哥心里一热,随之而来的却是恼怒,并吩咐来禀报的人,她来做什么?真是添乱,我不过是略有不适,哪里就用她这么蝎蝎蜇蜇的了,实在是不成体统,让她赶紧回去侍候太后玛玛。
太后玛玛那儿有嫂子和弟妹们在呢,不差我一个,讷敏直接进来了,我既蝎蝎蜇蜇的来了,就少不得给爷多添些乱了。
嘴上开着玩笑,真等见到四阿哥的形容,讷敏却是心下一酸,他原本就瘦,现在更是如骨如材了,脸色也是极其的不好,蜡黄的没有光彩。
你别过来见讷敏要向自己这边走来,四阿哥忙喝道。
好,讷敏从善如流的点头,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儿。
你来做什么?四阿哥瞪着讷敏。
爷这话说得新鲜,讷敏笑着说道,您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来?难不成您金屋藏了娇,怕被我捉个正着吗?这时候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四阿哥摇了摇头,你又不懂医,到这儿来裹什么乱?我是不懂医,可我懂爷,讷敏依旧笑意盈盈,御医们调理的是爷的身子,我却是可以让您心情舒畅,这样两下相合,爷的病就能好得更快了。
要让我心情舒畅,四阿哥皱着眉说道,你赶紧离开就行了。
讷敏却没说话,直接往四阿哥那儿走近了一步。
你做什么?四阿哥忙喝道。
爷若是再让我离开,讷敏看着四阿哥,你说一句,我就近前一步,您了解我,应该知道我这话,不是开玩笑的。
罢了,四阿哥生着病,心里自然脆弱,也希望讷敏能陪在身边,撵她也是怕她受传染,见她如此坚持,也只好叹了一口气,将强撑起来的身子重新放软,你愿意留就留吧,只是一定要呆在御医所说的安全范围内。
放心吧,讷敏笑着说道,我就呆在这屋的门口,这样我能看见爷,爷也能看见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御医们自然是抓紧时间给四阿哥治病,四阿哥也积极的配合着他们,什么苦药汤子都能往肚子里灌,针扎、火炙、药气薰蒸等之类的方法也受过,那些下人侍女们因为有讷敏在坐阵,也不再象之前那般人心惶惶了,而讷敏则是只要四阿哥清醒着,就会守在门口,或为他念书,或给他弹琴,或只是清茶一杯,与他闲谈着府里的事儿,孩子们的事儿,以及他们自己的过往。
随着时光一天天的流逝,一些被传染上的下人们,因为没有四阿哥那般得到御医们的重点照顾,接连离世了几个,但四阿哥却终于见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讷敏一直悬着、怕前世的事儿又会被改变的心终于落下了,对四阿哥却是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看,我早说过了吧,有我在这儿,爷的病就是能好得快些。
是,都是你的功劳,四阿哥笑了笑,又深深的看了讷敏一会儿,辛苦你了。
我哪有什么辛苦?讷敏笑着说道,最辛苦的是爷,这些日子您喝的苦药汤子都能填成一个湖了,所受的针,也与我给太后准备的绣品能相媲美了。
只要病能好起来,这些算什么?四阿哥淡淡的一笑。
爷这种坚韧的劲儿,最是让我心服,讷敏佩服的笑着,若换成是我,我可没信心能坚持的过去。
你不坚持,四阿哥看着讷敏说道,我逼也要逼你坚持到底的。
爷,讷敏收起了笑容,深深的看着四阿哥,有您这句话,我就已经够了。
不够,四阿哥摇着头道,你要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宏图得展。
这是当然的,讷敏点了点头,爷的宏图一定会得展,我也一定会陪在您的身边,还有咱们的儿子,也会分享您的荣光。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听讷敏提到儿子们,四阿哥跟着问道,前些时候,你跟我说的全是喜事好事,现在我已经差不多好了,其他的事儿也可以说给我听了。
其他的事儿也没什么要紧,讷敏笑了笑,孩子们那边一切都好,只是担心爷,总磨着老十,让他带他们过来,也幸亏是如此,才让老十提高了警惕,否则他们还真有可能就偷跑过来了。
这样的事儿,四阿哥做着评断,跑不了弘晨,还有弘昐肯定也没少撺掇。
爷就那么信得过弘晖?讷敏笑看着四阿哥,他倒是没缠着老十带他,却直接跟汗阿玛请旨了,虽没被允准,却得了恩许,每次回京的驿丞们,都会将咱们这儿的新消息带去,爷病情已经转好的事儿,他们现在应该也得了,肯定正高兴着呢。
可见得还是正道可行,四阿哥对弘晖大为赞许,弘晨性子直也就那样了,弘昐脑子倒是灵,却只爱耍小聪明。
什么叫就那样了?讷敏可不愿意听人说儿子不好,哪怕是四阿哥,老十的性子还直呢,倒让人懒得去诸多难为,赐福现在这个年龄,能耍小聪明就很好了,若真有了大智慧,倒是反常了。
在你眼里,他们自然都是好的,四阿哥横了一眼讷敏。
爷也别只说我,讷敏则对四阿哥皱皱鼻子,爷对他们的爱护,比我是只多不少的,他们对爷当然也是如此,不过,除了他们之府,爷此次生病,府里其他人也是关心之至的,年妹妹甚至通过年家传信过来,也要赶过来侍候爷呢,其他人估计也有这个心思,只是身份不够,没敢开口而已。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过敏收费章节(32点)第一百七十章 过敏在前世年氏是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的,今生可能是因为照顾四阿哥的人变了吧,她却提出了,当然讷敏是不会准的,但事过之后却并不瞒四阿哥,不是因为有年家参与其中瞒不过,而是没有那个必要,若换成是前世,四阿哥对她正动情的时候,她这般做还会引得四阿哥感动,可现在与前世已经不同了,更何况她进雍亲王府还不到半年,此时候的自拿主意,倒不致引得四阿哥不满,却是让人想到另一方面去了。
年家这是在对我这个主子表忠心呢,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只是行事有些急切了。
他们有这个心就是好的,讷敏笑着说道,想来是转到咱们门下之后,所听所见都让他们明白了,爷最看重的就是忠心,只要依此而做,爷就不会有所亏待的。
他们不负我,我自然不负他们。
四阿哥微微一笑。
四阿哥这话说出来就只过了一个多月,在他病愈随圣驾回京之后,康熙就下旨年羹尧被外放为四川巡抚。
怪不得年家突然忽喇喇就送来了一大堆礼,我还正奇怪呢,讷敏对四阿哥笑着说道,原来是爷助年羹尧更上青云了,这样一来,不只年家会对爷更加忠心,其他门下也会觉得跟着爷会有大出息。
不是我。
四阿哥的面色却并那么欣喜。
什么不是?讷敏一愣。
不是我保举的年羹尧。
四阿哥说明道。
不是爷保举的?那是谁?讷敏又一愣,前世四阿哥虽然没对自己说过此事,但讷敏却猜应该是他使了劲,没想到他此时却予了否认。
之前没见有什么动向,四阿哥没马上回答讷敏,而是先分析着,突然间就将原本要去四川的叶九思转去了安徽,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办到的。
爷认为是?讷敏看着四阿哥问道。
老八,四阿哥肯定的说道,年羹尧以前可是和他一处的,他也用了不少心,自然不甘就那么放弃的。
如果四阿哥没想到八阿哥身上,讷敏说不得也要往那方面去引,现在他想到了,讷敏就转成去为年家说好话了,老八不甘心归老八,年家心里必是会有数的,这背主的名声可是不好听,更别说年妹妹还在咱们府呢,老八此次帮年羹尧,不过只是为爷做嫁妆罢了。
我不在乎老八,他是惯爱拉拢人的,四阿哥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只是年家,希望他们真的能做到心里有数。
不管老八做了什么,讷敏继续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但年羹尧能外放为四川巡抚,归根结底还是要经过汗阿玛批准的。
年羹尧是咱们的门下,汗阿玛重用他,也是给咱们充填势力,四阿哥淡淡的笑着,咱们感恩之余,当然要要大大方方的受着,至于年羹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清形式。
这倒是未必,讷敏心下里却不同意四阿哥的说法,年羹尧当然是聪明的,但也是个刚愎自用的,又自视颇高,很爱自作些主张,前世在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间就曾徘徊过,今生未必就不会如此。
但这样的话,讷敏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只是微笑着点头附和着四阿哥,爷说的是,只看年家送来的这一堆东西,就知道他们心里是明白的。
爷,讷敏边将年家的礼单递给四阿哥,边对他说道,从中选些个给年妹妹送去吧,年家送的补品够爷吃到后年还有剩了,存下来也是白失了药性,我看年妹妹的身子也是有些柔弱,不如分她一些,还有那些名花、果品和盆景,也选些新鲜雅致的送去,是他的哥哥升迁,她知道了必然欢喜的。
其他妹妹们那儿,也可以跟着沾点喜气儿。
不是什么大事儿,四阿哥将礼单放下,用不着弄这么隆重。
我知道,讷敏笑了笑,我会以其他名义将东西分下去的,至于年妹妹那儿,就由爷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
四阿哥此时对年氏的印象还算不错,觉得她相貌颇佳,气质也可称清雅,但再好就谈不上了,也没想到要亲自去告诉她什么惊喜,不过讷敏建议了,想到年家自己也确实是想用的,就还是过去了。
年氏出屋相迎,请安礼行得也算是标准,所差的是头一直低着,说话时的鼻音也很明显。
你这是病了吗?时疾才刚痊愈不久的四阿哥有些敏感,站在那儿并不往屋里去。
妾身没病,年氏忙摇着头说道,只是换季时有些不适应,休息几日就好了。
既这样,你就好生歇着吧。
四阿哥准备离开了。
爷,年氏的陪嫁丫头在一旁开口了,我们主子真没病,她只是过敏了。
凝儿住嘴。
年氏立时出声喝道。
是怎么回事?四阿哥停下了要离去的脚步,盯着年氏,过敏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爷恕罪,年氏忙行礼道,其实是妾身因过敏,面上起了疹子,不敢与爷相见,怕污了您的眼睛,不想这奴才嘴快说了出来。
你抬起头来。
四阿哥吩咐道。
是。
年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头抬了起来,眼睛还是低垂着,面容却已经完全展示了出来,上面是有些疹子,却并不多,只在面颊和额头上少许,淡淡的带着粉色。
找大夫来看看吧,四阿哥看过之后说道,知道自己会过敏,就离那东西远些。
是。
年氏乖巧着答应着,妾身记住了。
爷,凝儿却又出声了,不是我们主子不避开,只是那东西是福金赏的,主子不敢擅自将它挪开去。
凝儿,你下去。
年氏声音加大了喝道,再这样没规矩,你就出去吧,我用不起你。
主子,奴才不敢了,凝儿忙认错道,奴才再不多说了,奴才这就退下。
听到凝儿提起导致年氏过敏的东西是讷敏赏的,四阿哥的眼神就是一闪,再见到年氏喝斥凝儿,也只是淡淡的旁观,并不作声。
爷恕罪,年氏喝退了凝儿,又向四阿哥请罪道,凝儿自小跟着妾身,请您恕过她这一回,妾身会好好教训她的。
教训她的事儿,以后再说,四阿哥面色和语气都淡淡的,你且说说看,福金赏你什么东西,让你过敏了?爷,进屋说吧。
年氏肃手让过一边,要请四阿哥进屋去。
不用了,四阿哥却站着不动,今儿个天气不错,站这儿说就行。
是,年氏恭敬的应道,又温婉的将事情说了出来,让妾身过敏的是百合,福金想是看妾身爱着素雅之物,所以今天赐来的物品中有一盆百合,这花本来很好,既漂亮又有香气,只是妾身却是无福亲近,自小有它在侧,就会起疹,但这回是福金赐来的,妾身若是将它摒弃于外,未免不敬,思量着放得远些或许会无碍,没想到却还是这样了,这实是与福金无干,都是妾身思量不到之故。
四阿哥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礼单,上面所列的花卉中,确实是有百合,再想到之前年氏与凝儿的主仆作戏,面色就是一沉,声音也带出了些冷意,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这盆百合,不是福金赐你的。
不是福金赐的?可明明是福金的人送来的啊,年氏一愣,又看向四阿哥,难道,是爷赏的?那妾身就更觉难过了,也幸好其他东西,妾身都是极喜欢的,倒没白负了爷的一番垂爱,至于这百合,是爷选的,妾身其实也喜爱,虽不得近观,放远些也是风景。
也不是我,四阿哥冷淡的摇头,是年家送来的,你哥哥年羹尧要外放到四川做巡抚了,年家送了许多东西过来,福金想着你知道了必然也会欢喜,就选了几样送过来,不成想你家里送来的物事中,居然还有会让你过敏的。
家里送东西来是孝敬爷和福金的,所想的当然是您二位的喜好,百合有着好意头,会在其中也正常,年氏见事情与自己所想的不同,却顾不得去惊诧了,赶紧解释道,妾身对百合过敏之事,家里人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东西会刚好被赐到妾身这里来。
年氏此时虽然尚没及笄,但能在选秀中坚持到最后,又被皇上赐给亲王做侧福金,除了出身家世之外,心机也是不缺的,再加上她又是官宦书香人家的小姐,很有些清高,想那曹家的女儿,不过一介包衣之女,却成了铁帽子王的正妃,自己比她只强不弱,却只得了一个侧福金之位,当真是空自才高了。
但事情已经至此了,年氏也不准备将时间花在自怨自艾上,皇子福金被侧室压住锋芒的也不是没有,关键是要看王爷喜欢的是谁,在这方面,年氏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只可恨前些年新月闹出的丑事,让京城里的多数人家对柔弱女子的印象有些不良,打听到四阿哥当时也受过新月格格的连累,年氏决定非到一定时候,绝不轻易露出楚楚可怜之态,只显出自己的清雅之姿以及过人的才情就好。
年氏打算的很好,可入了雍亲王府之后,却发现事情有些难为,自己现在还不能承宠,与四阿哥接触的时候相应也就少了许多,而更关健的是,四阿哥对四福金的感情明显不一般,并且是相当的信任,而四福金应该也是利用着这份信任做了许多事,在自己来之前,雍亲王府连一个侧福金都没有,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其实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曾经有过一个宋氏的,对这个自己之前曾经的侧福金,年氏也是让人着意打听过,听说她给四阿哥生过一个女儿,却不幸夭折了,她自己在那时候也得了失魂症,将前事尽忘了,不过虽忘了前事,脑子却灵便了,做出了许多新奇的东西,府里因此也增添了进项,到后来,就没后来了,因为她的失魂症被治好了,记忆突然恢复,她承受不住,因而逝去了。
真是荒唐之极,年氏听到这些事之后,觉得很是讽刺,怎么会有人会因为病治好了而死呢?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也真亏得四福金能弄出这样的谎言来,偏偏宫里面也没人追究,而四阿哥,看着也没因为这件事对四福金起什么嫌隙,由此也可见这四福金的厉害,居然还有些人在感叹隆科多那个小妾有手段,能将隆科多迷得对她言听计从,又将正室夫人凌虐得不成样子,却不知还有四福金这样杀人不见血的,饶害了人,别人还说她贤惠敦厚的,这才是高人呢,自己不幸落到了这样人的手里,当然要小心再小心。
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年氏觉得自己与四福金的地位之差,实在是太不利了,她想找自己的别扭,随随便便就能成功,自己却是防不胜防,好在自己有二哥出主意,他说的对,与其一味的相防,不如主动进攻,四阿哥的品味高且雅,自已完全符合他的喜好,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四阿哥的时疾是一个机会,虽然有风险,但成功了得的利也大,无奈自己虽有决心,但四福金却不给机会,她也真能果断狠绝,居然挺身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自己前去照顾四阿哥了,这让年氏觉得自己在与四福金的抗争中,又增加了不少困难。
果然四阿哥回京之后,对四福金更加宽厚,也更加信任了,却连一次也没来过自己这儿,倒是四福金,平白无故的送了一堆东西过来,听说其他人那里也有,算算四阿哥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些东西应该是别人送来的贺礼,四福金分一些出来,自然是为了显示她身为嫡福金的宽和大度。
而那盆百合,肯定也不会只是个巧合,自己对百合过敏的事儿,虽不是多公开的事儿,但只要有心,就能查到,而要让一个女子失宠,又有什么比毁她的容貌更容易的呢,年氏知道四福金早晚会来对付自己,却没想到会这么早,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让四福金忌惮,还没到能承宠呢,她就开始下手了。
四福金既然下手了,那自己当然也不能老实受着,年氏决定该是自己做一些反击的时候了,因为自己过敏的问题,家里早配有药,没坏到一定程度上,是绝不会毁容的,把握好这个时机之后,就可以让凝儿借着四阿哥在的时候,去找福金,求着她给请大夫了。
让年氏没想到的是,她才按计划实施,脸上也刚起了一些疹子,四阿哥就过来了,本来觉得这下事情应该更容易了,可进行到后来,却是将自己陷了进去,谁成想这个百合是自己娘家送来的呢?就算是要取好意头,送别的也是一样,为什么偏偏要送百合,倒是让四福金借着利用了去,而自己却既损了颜面,又惹了四阿哥的不高兴。
四阿哥是不高兴了,自己的门下升迁被重用,这本来是好事,可八阿哥却牵在其中,就让他有些不舒服了,回过头来这年氏又惺惺作态,与个奴才配合着告起福多的刁状来,自己已经将话揭开来了,她还要砌词狡辩,话里也暗含着攀污福金之意,这让四阿哥的气就更不顺了。
只是想到年羹尧上任在即,临行前想必也要来见见这个妹妹,若再闹出什么来,只怕汗阿玛会多想,所以四阿哥到底还是只冷冷的对年氏说道,如此说来,倒只是个巧合,你的脸过敏了,这些日子也不要吹风,多呆在屋里静养吧。
对年氏下了变相的禁足令之后,四阿哥恨恨的回到了讷敏那儿,讷敏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对,问明白原由之后,有些惭愧的说道,怪我,没好生打听清楚年妹妹的喜好忌讳,年妹妹也是的,既对百合过敏,直接说清楚就是了,就即使有不愿意对我讲的,先摆到其他地方也好,这么个对我恭敬法,若真是让她的脸出了什么好歹,我责任可就大了。
你也别这么说,四阿哥阴着一张脸,你一个嫡福金,凭什么要去打听她一个侧室的喜好忌讳?更何况就象你说的,你赐了百合过去,她对这个过敏,直接说清楚了就好,你又没让人按着她的头,非与那百合凑到一处去。
瞧爷这话说的?讷敏笑着摇摇头,我那是赏人,又不是罚人。
所以,四阿哥还是板着脸,这年氏明摆着就是借机来攀污你,这个人年纪不大,心机就这样重,现在汗阿玛刚封了年羹尧,不好对她大动处罚,你却要小心着些,府里的事儿,也别让她多知道。
好,我记住了。
讷敏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感叹着,这百合事件到了今生,结果却是截然不同了。
没错儿,此次的百合事件就是讷敏有意而为的,却是效仿了前世,在前世,当年氏得宠的时候,讷敏听了某人的建议,为让四阿哥知道自己的贤惠,赏赐了年氏一些有好意头的东西,其中就有百合,结果年氏就过敏了,又引着四阿哥认为这是自己故意而为之的,为的就是要害她毁容,四阿哥最后并没有对讷敏做什么责罚,但两人间的感情却因此而更加退步了。
事后讷敏当然明白了,那个提建议的人肯定是被年氏收买了,但算计已经成了,就算自己将她打杀了,也是于事无补,今生这个人刚一落头,就让讷敏借机打发到庄子里去了,而对年氏,在见到年家送来的礼单上居然有百合,讷敏就已经决定了,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至于年氏的辩白,讷敏当然也想到了,不过就是说自己有理由知道她对百合过敏,因为这个事儿在年家不是秘密,稍一查就能知道等等等等,但自己为什么要去查呢?自己是四阿哥的正室,有三个嫡子傍身,她虽是皇上赐的,也是侧福金,又是才刚进门,连承宠的年龄还不到,对自己完全构不上威胁,别人不知道自己与她前世的纠结,自然认为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去详查她,更没必要去针对她,对付她。
其实如果年氏够聪明的话,即使见到了百合,也不应该借此多做动作的,因为四阿哥现在更信的是讷敏,对她也根本就没有宠,她想用一些小事渐渐消磨掉四阿哥对讷敏的信任,眼下的她还没这个资格和能力,更别说四阿哥还正因为是八阿哥举荐了年羹尧而心生暗火呢,年氏此时候撞上去,可不就是找不自在呢。
不过,她毕竟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又有得圣宠并刚委以重任的兄长,讷敏并没想过只凭这件事就能扳倒她。
能让她在四阿哥的心目中留下一个有心机的坏印象,又可以正大光明的防着她,不让她参与府里的事情,讷敏觉得,此次的收获已经很大了。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转凉,太后七旬圣寿的正日子也终于到了,有康熙提前的蟒式舞打底,皇子皇孙们都不敢马虎,均各展其才,做了一番彩衣娱亲,讷敏准备的贺礼保持着以往的风格,既不招摇到惹人侧目,又不会失了四阿哥的亲王身份。
皇太后对这样的热闹场景当然是满意之极的,她满意了,康熙也就满意了,其他的臣子们虽只送了礼而没捞着吃宴席,但皇上高兴了就是他们的福,年羹尧却有些不高兴,他自小性情顽劣,父母兄长的教诲常不放在眼里,惟独对这个妹妹比较喜欢,听说她在雍亲王府里过得不是很如意,也愿意帮忙出主意。
从心里说,年羹尧是不大愿意被拨到四阿哥门下的,相较于这位生性严苛,总爱板着脸的新主子,他更喜欢八阿哥。
从年羹尧还是明珠孙女婿的时候,他就见过八阿哥,温文尔雅的谈吐,又从不摆皇子架子,都让他很有好感,而八阿哥的心思玲珑,文臣武将均有结交,大江南北广有涉足的胸襟布局,更是让他佩服,虽然眼下失了势,但年羹尧相信,只要有心,以八阿哥的能力,绝对能东山再起。
可是四阿哥就不同了,他虽然被封了皇子中最高的爵位,虽然有着孝懿皇后抚养、康熙亲育的名头,但他的底子太薄了,生母德妃娘娘对他的不待见,不算是路人皆知,至少上层人员大部分都是明了的,他那个别扭生冷的性子,又让许多人对他避而远之,就连佟佳氏,也放着他这个养子不选,而改而去支持八阿哥了,还有钮祜禄氏,虽然十阿哥与他交好,可钮祜禄氏也依然被八阿哥拉拢了去。
但偏偏皇上就将自己以及自己全家都拨到了雍亲王的门下,年羹尧再不愿,也不敢对皇上说不,皇上随后又将自己的妹妹赐于雍亲王为侧,这让年羹尧觉得,既然皇上都这么看重自己这个新主子,说不得他还是真有些过人之处的,自己既已经被拨过去了,出些力也很是应当。
结果事情发展下来,却是让年羹尧再次失望了,四阿哥外面看着冷厉,不想却是个管不住家闱的,自己这个主子福金担着个贤惠敦厚的名儿,私下里却是阴私狠毒,而自己此次的升迁,居然还是八阿哥的人做的保举,父亲和兄长倒是劝他,此次的四处巡抚是一个意外,毕竟在此之前,人选都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八阿哥那边,原本保举的也不是这个职位,话虽是这么说,年羹尧也认为有道理,可心里总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身为人家门下的,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临上任之前要来拜别主子,顺道再见一见自己的妹妹,不想却看到了一张憔悴的面容。
你糊涂啊,年羹尧问清了妹妹事情的经过之后,皱着眉埋怨着她道,你早说过主子对福金很是重视和信任,怎么就会糊涂到拿这种事去对付她呢?不是二哥说的,年氏眨着刚哭过的泪眼说道,与其一味的防备,不如主动进攻吗?要进攻,也要有进攻的把握才成,年羹尧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妹,送东西来,其中有一样正好是能让你过敏的,这样的事儿要分辩实在是太容易了,一个不知道就结了,毕竟人家没有一定要知道你喜好忌讳的理由,就即便不是咱家送来的,福金也一样不会有事。
我现在也知道了,年氏低着头说道,我当时是过于心急了,二哥你不知道,自从福金去照顾了爷的时疾之后,爷对她更信任了,我再不动,就要被她压得不能动了。
心急总是败事的前兆,年羹尧对妹妹摇着头,你一定要沉住气,我这里有些银子,等回家我再让他们多给你送些来,你在府里多拉拢些人,记住,自己不要出面,最好你身边的人也别露脸,大动作不要有,只将府里的水搅混,女人都是爱嫉妒的,福金这般占着主子,其他格格侍妾肯定也有不满,把她们的心思都挑活了,让她们自己互相内乱,你再从中取利也就容易和方便的多了。
二哥,你说的这个办法当然好,年氏想了想之后,还是承认道,只是我怕做不来。
没举事,先言败,年羹尧有些失望的摇着头,你这样可不行。
二哥,不是我要言败,年氏忙说道,是这府里的事务,全是福金的人在掌控,我一个侧福金,带进来的人就那么几个,又是刚进府,没什么根基,就算是有银子,人家也未必愿意跟着我。
谁让他们跟着你了?年羹尧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本来觉得她挺聪明的,怎么进了这个府之后就变得听不懂话了呢?还是掰开揉碎了跟她说仔细吧,我只是让你拉拢他们散一些谣言,挑拨些是非,这些事情也不是让你一蹴而就的,要慢慢的渗透,一点一点的来,那些女人被福金压得很了,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挑起来,总得要有个过程,百合之事的教训你要吸取,不可再操之过急,我教你的这些,也一定要在暗中进行,要做到即使被人发现了,也扯不到你这里来,至于你,则末先安定下来,想办法让福金对你失了戒心,等看到她有要紧的破绽露出之后,再一击而中。
好,我听二哥的,就按你说的做。
年氏虽然还是觉得要做到这样很难,但看二哥规划的条条是道,也就坚定了信念。
我说的这些只是大方向,年羹尧却还是不放心,又嘱咐着妹妹,你具体行事时却还要看当时的情形而定,只记住一条,不能让自己有事,不过你也放心,主子的门下,其他人都看不得,全指着我给他当用呢,有我在,福金也未必敢太难为你。
只是,你还是多加小心些的好。
我明白,年氏点头说道,福金要贤惠敦厚的名头,必不会明面害人,但宋氏却还是一样去了,虽然有二哥相护,她未必敢再行此道,但我也还是要加小心为好。
等我让人训练出一个懂医懂药的人给你送来。
年羹尧听小妹提到了宋氏,觉得还应该再为她加一层保护。
嗯,谢谢二哥。
年氏点着头。
跟我还说这种话?年羹尧轻笑起了身,好了,咱们见面的时候也差不多了,再谈下去,别人也要生疑心,我去给主子拜别之后就走了,等有回京的机会再来看你。
二哥,你一路小心着些。
年氏送到门口。
我是不会有事的,你小心自己吧。
年羹尧挥了挥手,大踏步的离去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九阿哥作媒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七十一章 九阿哥作媒年羹尧在见年氏之前,是先去聆听了四阿哥嘱咐的,走之前的拜别,却是不用再当面了,只请管事代为转达就好。
而此前四阿哥与年羹尧的见面,讷敏虽没在场,却也变相的与年羹尧对了回话,因为年羹尧是四阿哥门下当前最出息的人,此次外放前来拜别,总要有所赏赐,这就要由讷敏来做准备了,当她差人将这些东西送到四阿哥的书房之后,年羹尧谢恩着恭受了,又取出了一份礼单,说是孝敬给福金的,又说道,奴才妹妹年纪还轻,性情天真,有什么行事不周全的地方,还请福金多行教导。
讷敏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没去看那份礼单,就让那人再重新回去告诉年羹尧,令妹如今也是我的妹妹了,我对她自当会多加照顾,又叮嘱了年羹尧一路上要注意安全,接任之后也要多勤勉等语,基本上就是一些套话,并没有多少实质内容,完全符合一个当家主母对门下应当有的态度。
至于年羹尧与年氏闭门谈了些什么,讷敏还不能得知,年氏对府里派给她的丫环很有戒备,只让她们在外围侍候着,内里的事情她们并不能了解,但讷敏却不急,也不担心,以眼下年氏在府里的情形,还翻不起什么大浪,当然,讷敏也不会掉以轻心,虽不知道年氏是在做什么打算,但她以及她身边人的相关动向,讷敏却是能掌握个七七八八的。
不过,自年羹尧离开京城之后,年氏却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儿,除在来请安时,跟大家会说几句话之后,平常时候并不跟李氏等人多加来往,因已经入冬,也不再多往花园里去了,而只是在自己的屋里或抚琴,或看书,或作诗的自得其乐,虽不常出屋,对去禀事的下人们倒很宽和,给的赏较别人也会多上那么一分半分的。
听说了年氏的表现之后,讷敏微一沉吟,然后就是一笑,虽说她现在已经颇具些心机了,但毕竟年经尚小,手段也稚嫩,且先让她自以为得计吧,反正一时半会的,她应该还不会出多大的招,自己眼下却是有其他事情要忙呢。
林黛玉的终身该考虑了,以前还只是先注意人选,现在却是要做出决定了,家世既要好,人品又要端正,长相才学也要差不多,这么一摘选,剩下的人就不多了,偏贾家也起了心思,到林黛玉的义父家唐家去提出,要让黛玉和他们家的那个宝玉亲上加亲。
唐家却是知道自己在林黛玉的事情上是没有决定权的,只是贾家委托来说合的人,却不是他们想打发就能打发的。
九爷,林黛玉的义父唐非对眼前这个面团团的皇子阿哥无奈的说道,臣已经跟您说明白了,小女因得了四福金的青眼,她也早发下话来了,说小女的婚事,她会为其作主。
怎么着?九阿哥眯着眼睛横着唐非,我四嫂的话管用,九爷我的话就不管用了是吧?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唐非忙说道,只是四福金的话毕竟是先说的。
好,你跟爷讲先来后到,九阿哥挑起了眉,那咱们就来就来讲讲先来后到,论起先来后到,最早还得说是贾家吧?林海最先可是把他女儿托给贾家的,是你横插一杠子进去,将人家从外祖母那里抢过来,九爷这话,说的没错吧?九爷,唐非苦笑着,九阿哥这话说得,倒好象自己是强抢民女了似的,贾家是如何对林海女儿的,京城里的人一多半都知道......一多半都知道,偏九爷我就不知道,九阿哥放赖的说道,我也不管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我只知道,贾家的老夫人说了,当时她与林海有过约定,是要两家里亲上加亲的,这父母之命,只怕是我那四嫂也不好干涉吧?九爷,这事儿我真说了不算,唐非见九阿哥如此,也不再与他多做争论,直接将话讲明,您还是去雍亲王府做商议吧?雍亲王府又不是林姑娘的谁,我跟他商量的着吗?九阿哥却强硬的说道,你这个义父若是担不了责任,那就写下切结书,了却了这段父女缘,也省得误了人家女儿。
九爷,恕臣不能奉命。
唐非当然不能答应如此。
你这是在跟我顶横呢?九阿哥沉下了脸,你是我只是个贝子,比不上你主子是个亲王了,是吧?臣没有这个意思。
唐非对九阿哥弯了弯腰。
那你是什么意思?九阿哥直盯着唐非问道,九爷我好心来做个媒,你却直接卷了我的面子,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臣说了,这件事臣做不了主,唐非坚持着说道,请九爷去雍亲王府商议。
好,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了,九阿哥冷笑着说道,你也别拿雍亲王府来压我,雍亲王府是我四哥的府邸,我说去就去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加以挑拨,今天的事儿,九爷我记下了,你好好的享受接下来的日子吧。
威胁完了唐非,九阿哥恨恨的回到自己府里。
给爷请安,爷回来了?九福金带着人迎了出来。
嗯。
九阿哥只轻应一声,再没说别的,就直接往小妾薛氏那里去了。
福金,九福金的奶嬷嬷小声提醒着九福金,这个薛氏,不能再姑息了。
不姑息又能怎么样?九福金挥退了其他人,带着奶嬷嬷边回屋边说道,爷已经被她迷住了,我去动她,只会招爷的不痛快。
薛氏会得宠,奶嬷嬷早有琢磨了,一是有一张魅惑人的脸,二是娘家有钱有铺子,咱们只要能掐断了这两条,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我也知道,九福金皱着眉,只是做起来却是谈何容易?相貌的事,奴才去想办法,奶嬷嬷说道,至于她娘家的钱财铺子,倒是有些麻烦,本来她一个商家,纵使与贾家、王家有亲,要对付起来,也并不会很难,但听说这里面却是有好多收益都是爷得的,这样就不能让咱们的人下手了。
九阿哥在薛家铺子中占了大部分收益,虽然没入到府里的公帐,九福金心里却是有数的,也知道这里面的大部分估计又是让爷转给了八阿哥,虽然很不甘,却也很无奈,更没法说什么,只好闷声问奶嬷嬷道,你就别绕圈子了,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吧。
奴才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借刀杀人,奶嬷嬷听出了九福金的心情不好,就马上将事情说明白,前些时候贾家不是来人与薛氏见过面嘛,奴才打听了,他们是想让宝玉娶林海的女儿,又怕雍亲王府会不允,这才来薛氏,求请爷出面。
奴才见爷刚才回来时的神情不对,只怕是在四爷那里碰了钉子。
贾家?薛氏?哼九福金冷哼一声,贾家想求爷办事,却来找一个小妾,真是不把自己这个嫡福金放在眼里了,他们一个个倒真是好算计,前些时候传出一个风声,说我那四嫂有意,在林海女儿成亲后,为她抬旗,贾家看重的应该就是这个了,而那个薛氏,自然是想借贾家之势来压我,而爷,却也真就能受她的蛊惑,堂堂一个皇子,居然去做起媒婆的勾当了,这让人知道了,象什么话?爷为的,只怕是林家的家产,奶嬷嬷分析道,听说贾家的那个省亲别墅,用的全是林家的银子,就这样,还被人贪了不少,以致还债的时候,不得不四处搜刮,连着几年都没缓过劲儿来,可见得这林家之财肯定是不少。
哼九福金又冷哼一声,又是钱,爷为了支持八哥,这眼睛都掉到钱眼里去了,也不知道八哥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有那个薛氏,不过是一个商家之女,却总要端着端庄稳厚的样子,让人看着实在是不舒服,心机也是深得很,现在还没生下一子半女呢,就已经能说动爷了,若真得了子,那自己在这个府里就更没地位了。
贾家除了抬旗之外,奶嬷嬷接着说道,也未必不是在对这些钱财打主意,只是他们想的虽好,却隔着雍亲王府这座山翻不过去,这才来请了爷出面,虽然要将所得孝敬爷不少,但剩下的那些,也够他们挥霍一阵了。
你不是说,九福金因想着薛氏,有些分神,没跟上奶嬷嬷的思路,爷今天回府的神情不对,可能是在四哥那里碰钉子了吗?所以啊,奶嬷嬷说道,我们可以暗地里透消息到雍亲王府,让他们知道这事儿都是薛氏从中挑唆的,那薛氏在没到咱们府来的时候,可是先在郊外找了四爷的,只是被四福金驱逐了,这才没能如愿。
现下她又出此夭蛾子,要害四福金青睐的林海女儿,四福金知道了,自然不会高兴,若她出了手,咱们这边再暗中加一把力,薛氏,或许就能解决了。
嗯,这个办法倒是可行,九福金想了想说道,当初硕亲王福金放了一个林海女儿和他儿子的传言,以致硕亲王府最终烟消云散,四哥那夫妇俩对林海女儿的看重由此可见一般,咱们府虽没有硕亲王府那些污糟事儿,却也要小心不要将事情宣扬太过,省得弄巧成拙。
是,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奶嬷嬷答应着。
再有,九福金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将薛氏先选定的四哥,被驱逐之后,才退而求其次的跟了爷的事儿,宣扬出去。
福金,奶嬷嬷惊讶的说道,这样对爷的名声不好吧?爷连媒婆都能做了,还在乎什么名声?九福金恨恨的说道,再说,这个事儿在当年就不是绝密,在场那么多人都看着呢,不过,你找人宣扬的时候,也小心不要让人看破了行藏,更要注意分寸,别闹得太过,我只是想让爷见了薛氏就觉得恶心,从此厌了她,却不能让咱们府里跟着多受影响的。
好,奴才会马上按福金的话去行事。
奶嬷嬷也想赶紧把薛氏除掉,她对爷越来越有影响了,再任她发展下去,府里就不知会如何了,隆科多宠妾灭妻之事才过去不久,自家福金可是不能重蹈了他夫人的覆辙。
九阿哥不知道自己的福金正在暗里算计着自己,他正与薛氏说着今天在唐家的事儿,那个唐非,居然敢对我强硬,真觉得自己巴结上了老四,就什么都不怕了,哼不知死的东西,我要收拾的人,老四是护不住的。
爷,喝些茶吧。
薛宝钗并不接言,只是奉上一碗不凉不热正好入口的茶。
倒是让你说着了,九阿哥接过了茶,咽了几口之后放到桌子上,你之前就说过唐非未必会听我的,现在倒是正应了你的话了。
爷其实又何尝没想到呢?薛宝钗温婉的笑着说道,但爷还是去了,说明爷自有爷的考量。
没错儿,九阿哥笑了笑说道,唐非他既敢拿老四的名头来拒绝我,自然也会有人去压老四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见康熙对林海的女儿有什么特殊的优待,这让九阿哥觉得自己不必再有什么忌讳了,林家的财产老四帮着掌管多年,只怕也捞了不少了,该让别人也得些了,正好贾家的人来求,自己也能出师有名,唐非一个汉臣敢来挡自己的横,自是可恨之极的,他也必将会得到惩罚,但他一再坚持让自己去雍亲王府的话,也让自己有了道理,倒也没什么新鲜的,就是让十四阿哥找德妃去压老四,虽然不新鲜,但却常管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会幸福吗?收费章节(40点)第一百七十二章 会幸福吗?九阿哥这次的想法却没达到效果,德妃虽然年纪越大越犯轴性,但在对十四阿哥的期望没彻底破碎之前,还是有理智的,之前她曾经就林黛玉之事指责过四阿哥和讷敏无端干预别人的家事,结果却被告知他们这是受了康熙的命,虽然她不能去问康熙将这话加以核实,但她相信自己的大儿子是不敢在这种事儿上对自己撒谎的,知道这个因素之后,即使康熙这些年没对林家的事儿有什么表示,她也不会轻易再去参与。
而这样重要的消息,德妃也是不会忘了告诉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的,只是十四阿哥却没告诉八阿哥和九阿哥知道,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少冲动,得别人一哄一挑拨,就什么都信了的人了。
他们还真是把我当傻子了,十四阿哥冷笑着说道,有事儿就让我来找额涅出面,把得罪人的事儿都扔给咱们母子,他们则只管享利就好。
你能看清楚这里面的事儿就很好,德妃欣慰着小儿子的聪慧眼明,但对八阿哥和九阿哥,你也还是别翻脸。
这我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很是自信的说道,我会去对九哥说,您已经答应了,等四嫂再入宫请安时,就对她加以训斥,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去找四嫂求证,就算是去问了,四嫂不承认,也可以说她是怕难堪。
好,就按你说的做,德妃点了点头,若是宜妃来打探,我也是这个话。
额涅也小心着些,十四阿哥关心的对德妃说道,宜妃母能数十年圣宠不断,居妃位而掌管宫务,自是精明着呢,五哥被送到了太后身边,虽然才学上被误了,却额外得了汗阿玛的青眼,而九哥,估计也是她早看出了八哥的不凡,这才让九哥甘居其下。
有你这么关心呢,额涅就高兴了,德妃欣喜的笑着,你放心,额涅能稳居在妃位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倒是你,与八阿哥、九阿哥一处,要多加小心。
额涅放心吧,十四阿哥冷笑着说道,现在他们虽然是在利用我,可我其实也是在利用他们,我出生比他们晚,朝中的势力已经让前面的兄长都分得差不多了,我要想后来居上,只能将别人的势力接手过来,八哥虽然遭了汗阿玛的训斥,但他的势力却是最大最广的,也因为汗阿玛对他明显的不满,他那边就得重立起一个人来,九哥那一副掉在钱眼里的德性自然是不可能了,其他的皇子们跟他们又不近,所选的也只能是我了。
你还是要小心些,德妃担心的说道,他们选了你,也未必就是真心支持你,或许是要把你当傀儡呢。
哪里还有什么或许,就是要把我当傀儡呢,十四阿哥冷哼着说道,我现在也不去计较这些,当傀儡就当傀儡,等到了大事成就之时,他们就会明白自己错得有多深了。
原来你心里早有数了,倒让我平白的担心一场,德妃展开了笑容,却还是叮嘱一句,不过八阿哥的心思玲珑,你要小心着不要被他看破才好。
放心吧,十四阿哥冷笑着说道,八阿哥虽有些心思,却太容易受情势影响,废太子那会儿,他就太急了,这才让大好的局面一败涂地,慌乱之下,他又打着法不责众的念头,扯上我和九哥一起为他请命,九哥为了他倒是能豁得出去自己,可在豁出自己之前,却是先豁出我去,四嫂那话虽是为老四开脱,却不是没有道理,当老四握住了汗阿玛的刀,老五抱住了汗阿玛的腿时,那一向对我亲厚的、我的好八哥、好九哥又在做什么?老四那个举动,固然是为了让皇上看在眼里,德妃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但却也可见得,他对你还是相护的,至少表面上他会这么做,他的势力虽与八阿哥不能比,但毕竟得封了亲王,让他帮着你,对你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这倒是真的,十四阿哥点了点头说道,额涅也别小瞧了老四,废太子时,就数他的表现最抢眼,汗阿玛病倒时,侍疾的兄弟那么多,偏他就能弄出一副劳心劳力的样子,之后又去抢汗阿玛的刀,别人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为我,自然也当他是对兄弟有义,而后在推选储君人选时,又举了太子,这忠孝仁义,他可是都占全了,也自然就搏取了汗阿玛的赞许,不只得封了亲王之位,还将年家转入了门下。
年家?德妃又皱了皱眉,虽然我没想到皇上会将年家之女赐给老四为侧福金,但年家毕竟只是汉军旗,就算是她哥哥有圣宠,但已经被外放了,久不在京城,这宠说不得慢慢的就淡了,未必起得什么大用。
额涅这么想就错了,十四阿哥的用词很直接,那年家是官宦世家,年羹尧更是文武双全,又是进士出身,如此年轻就处放巡抚,当可见得圣宠之巨,就是八哥对他也是着意拉拢,额涅还不知道吧,他此次的外放,就是八哥的人在从中帮的忙呢。
是吗?德妃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我还以为是老四保举的呢,也想着他现在总算是有看得过的人了,对你或许也会有所助益,没想到却是八阿哥从中帮的忙。
老四也未必不想保举,十四阿哥轻哼着说道,只是被八哥抢了先,本来这年羹尧就是跟八哥走得近的,被汗阿玛这么一转,成了四哥的门下,八哥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当然不甘白费,助上登上青云路,将之前结下的善缘稳固下来,以后也就好有所图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德妃问着十四阿哥,你想让这年羹尧跟老四,还是跟八阿哥。
我什么也不做,十四阿哥摇摇头说道,既然我要接手八哥的势力,又要让老四相帮,那不管这年羹尧跟的是老四还是八哥,对我来说,都是有益的,且让他们先争去吧,争得互相损伤了,我正好从中取利。
你现在的心机已经成熟了,德妃感叹着说道,额涅从此也能放心了。
我还差得远呢,十四阿哥倒并没有自高自大,我现在有的还只是想法而已,我想接手八哥的势力,可八哥现时却觉得自己还有一搏之力,我想让老四全力帮我,可他也只是表面着敷衍着,早先我会与八哥到一处,也是因为老四从没真正拿我当亲兄弟,对老十三,他倒是挺象样。
老四从来就是不分里外远近的,德妃微微沉下了面色,我是他的生母,可他却不体谅我被人夺子之苦恨,反对那个女人孝敬有加,算了,不说这个了,老四的事儿,有我呢,他就算再与我不亲,总归还有一个孝字压着呢。
我当然是要靠额涅帮忙的,十四阿哥很是亲睨的对德妃说道,也只有额涅才是我能全心信任的。
十四阿哥在德妃宫中做着盘算,讷敏也在与四阿哥做着商议,接到了唐家来人的报信,她大概猜到了九阿哥接下来的主意,一是放谣言,逼迫林黛玉不得不从命,二是找德妃让四阿哥和自己不得不却步,都不是什么新鲜的招,但真要是得逞了,也都有些麻烦,于是等四阿哥办差回府了,就将此事禀明,然后提议道,赶紧将黛玉的事儿定下来吧,她嫁了,这些人也就消停了。
原也是你挑来挑去总定不下来,四阿哥摇了摇头,现在倒来急了。
对九阿哥明知黛玉是被自己所护,却还要如此行事,四阿哥自然也是有些着恼,但却没形于色。
我没想到贾家对黛玉的觊觎之心居然还没死,讷敏有些无奈的说道,也没想到老九会参与其中,这贾家原本不是攀上太子的吗?你忘了?四阿哥提醒讷敏道,老九的一个格格,是贾家的亲戚。
爷说的是薛宝钗,她当初还到咱们面前闹过一场呢,我当然记得这个人,讷敏却不认为这就是全部的理由,相貌确实绝佳,心机也不浅,会得宠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单凭她,应该还没能力让老九为贾家出面说媒吧?只为她当然不会,四阿哥轻哼一声,老九再怎么着,也不会象隆科多那样,为个女人就失了心,换成是银子就差不多了。
银子?讷敏也明白了,原来还是林家的家产惹的祸,之前招了个贾家,现在老九也要来咬一口,能让他连保媒的事儿都做了,这一口想必至少是一大半。
只可惜这一口下去,最终只会崩了牙,四阿哥冷声说道,黛玉的事儿,就连咱们也不能最终做主的,选定了人之后,还要请汗阿玛定夺,他倒是大明大亮的欺上门去了。
老九以前做这种事多了,讷敏轻叹着说道,看好哪家铺子,一声令下,夺了也就夺了,为此逼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底下的官员不敢报,汗阿玛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这才纵得他什么财也敢贪了,明珠家的得了大半去还不足性,黛玉一个孤女之财他也不放过,我就想不明白了,老八到底对他做什么了,这才使得他如此前赴后继,全身以报?且不管他们了,四阿哥皱皱眉,转换了问题,林家丫头的事儿,你现在可能拿定主意了。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个人最为合适,讷敏在斟选后留下的人选单子中的一个人名上点了一点,文采上佳是一方面,人品更是爷也说不错的,我之前所虑的,是他出身儒学之家,未必愿意入旗,现在想来,却是我执意了,黛玉就即使不入旗,有咱们在,也不会让人轻易欺了她,不过,其他的人也各有各的优点,爷可有什么看法吗?你选的这人就不错,四阿哥说道,当然最后还是看汗阿玛的意思。
康熙没什么额外的意思,之前将黛玉交给四阿哥照应,是为了让林海能安心的,没想到却引发京城人员的各有所动,现在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都已经出过了,康熙觉得,事情也该有个了解了,林海是自己的人,也是为了自己交付的差事,而赔上了性命,那就将这些缘法给了他的女儿吧,也算是全了君臣之义。
在康熙到皇太后宫中请过安之后,皇太后下达了懿旨,宣林海遗女进宫。
林黛玉在进宫之前,很是有些忧烦,她早知道外祖母想让宝玉和她亲上加亲,却也看出二舅母并无此意,所以才会让薛宝钗也进了府,薛宝钗在姐妹中当然是有心机有城府的,但没有二舅母的相助,也不可能在府里各处都得下宽厚的名声,还常有人会拿自己来与她相比,自己因寄人篱下,又自持身份,不愿意去多加计较,但听得多了,也难免心生烦闷。
后来四福金派人宣自己过去相见了,又派了教养嬷嬷到自己身边,这才让自己的见识有所增广,也更加深刻的理解到,薛宝钗和自己是不能放到一处比的,一个官家女,一个商家女,就算薛家是皇商,和自己走的也不应该是同一条路。
而后自己与她也确实是渐分渐远了,自己得了四福金庇护,重归了林家,而薛宝钗却因为兄长之事,入了九阿哥府中做了小妾,这让林黛玉也生出些感慨,但这是薛宝钗自己选的路,记得她的诗中也常隐含着青云之志,提起贤德妃来也带着羡慕之意,眼下这个结果,说不得也就是她想要的。
只是宝玉,林黛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她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人的种种不成气之处,也知道他不是自己良配,可自小到大的感情,尤其是在自己心中苦闷的时候,他常来关怀体贴,都让林黛玉无法绝然处之,想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先将同来的王熙凤请来内室相见,至于宝玉,则让到客室用茶。
王熙凤见着黛玉,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亲近,直接上来就拉住了她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有日子不见妹妹,妹妹却是越发水灵了,瞧瞧这形容,这风姿,真是给个嫦娥都不换了,怪不得老祖宗成天嘴里口里的念个不停。
二嫂子好,二嫂子请坐,林黛玉微笑着与王熙凤见了礼,又让了坐,然后才关心的问道,外祖母的身子可还康健吧?前些日子我见她挺喜欢我带去的瓜果,原本是想着等再去时多带给她的,二嫂子既来了,就一并带回去吧。
这倒是便宜我了,王熙凤笑着说道,这下我就能在老祖宗面前讨个好了,虽然已是冬天,家中冰库却也存着些瓜果,只是南方的却是少见。
听说是四福金赐下来的,是宫中所得,也就难怪了。
妹妹也真是好造化,居然能得四福金如此爱护。
是四福金仁和,林黛玉笑笑说道,见黛玉一介孤女,才心生了怜惜。
姑父姑母早早就去了,确实是让人惋惜,王熙凤收起笑容,叹息着说道,随而又劝林黛玉道,不过妹妹能得四福金关怀,又有贾家在背后撑着,姑父姑母在天上得知,应该也可以安心了。
二嫂子说的是。
林黛玉温婉的笑应着。
妹妹,王熙凤见林黛玉只说些个客套话,可自己却是担着差事要办,耗不起这个时间,我有话跟你说。
林黛玉看了看王熙凤,然后对身边的嬷嬷点了头,她会意着率屋中侍候的丫头们退下了。
妹妹王熙凤见人都退下了,这才接着说道,咱们俩一直亲厚,所以老祖宗才派了我来,让我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老祖宗在林姑父生前就已经与他说定了,让宝玉和你成为一家,但她却将此事一直隐着没说出来,是怕你因此就不好在贾家住着了,却不料因娘娘归省而生出旁事,好在你得了四福金相护,老祖宗也正好顺水推舟,让你出府,现在宝玉和你的年龄也都差不多了,唐家既认了你做义女,正好可做你的娘家,等选个黄道吉日,妹妹的终身大事,就可成就了。
贾家虽然有爵在身,但包衣的身份却一直是块心病,也让他们在其他权贵人家面前好象矮一截,听说四福金可能会在黛玉成亲后为她抬旗,不管这个信儿是真是假,都让贾家老夫人眼前一亮,之前渐灰了的心思也重燃了起来,贾家全族均能抬旗当然是最好,但这恐怕是雍亲王府力有未逮的,但只宝玉一个,希望却还是很大的。
宝玉毕竟是衔玉而生的,生有异相,必非凡品,贾家的兴旺可能就落在他的身上,就即使不能抬旗,也可以与雍亲王府结下关系。
原本觉得攀上了太子,就前途无忧的,没想到太子却险些被废,现在虽复立了,也未见得就从此稳当,倒是雍亲王府蒸蒸日上,雍亲王为人处事也向来沉稳,应该是一个很好的靠山,虽然雍亲王府对贾家无甚好感,却也是因为黛玉之故,若黛玉能归了贾家,雍亲王府的态度自然跟着也会有所转变。
而要让黛玉嫁入贾家,直接去找雍亲王府当然是不行的,硕亲王府的例子在前,贾老夫人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找唐家,也最多不过少受些难堪,结果并不会有什么改变,所以关健还是在黛玉,只要她认可了自己所说的与林海的约定,不论是唐家,还是雍亲王府,就都不会再说什么了。
林黛玉听了王熙凤的话,却是蹙起了眉心中暗想,父亲临终前,自己是侍候在旁的,却没听他提起与外祖母的这个约定,外祖母以前虽然有那个意思表示,却也从没提起过这是与父亲的约定,就算是怕事情传出自己不好再居于贾府,却总可以告诉二舅母知道吧?当然啦,也有可能是父亲也怕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能安心居于贾家,又觉得有外祖母给自己做主,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二舅母虽然知道此事,却还是看不上自己,坚不肯认的同时,却还是侵占自己的家产。
想来想去之后,林黛玉决定不管此话是真是假,都不必自己来做决定,父亲临终之前,黛玉侍候在侧,并没有得到他提及此事,当然,外祖母的话,黛玉是不敢怀疑的,只是黛玉一介女儿家,不好对此种事多说什么,现在黛玉有义父在,自然还是要由他来做主。
妹妹脸皮薄,当然不好说什么,王熙凤笑着说道,那我就回去告诉老祖宗,和唐家去商议了。
王熙凤面上虽笑着,心里却是在叹息,在应这个差事的时候,她就觉得不会容易了,如果换成是她,她也同样不会答应,有雍亲王府在后面撑着,要找什么人家找不到,哪一家也都会对她敬着爱着,又何必再重回老路,弄个不待见自己的婆婆,自找罪受呢?果然,林黛玉那话明摆着就是在推挡,也什么都没承认,可笑的是,自己那姑妈在知道自己有此行之后,还叫了自己过去嘱咐,千万不要让此事达成,甚至还以林黛玉若进到贾府,必然会影响到自己的管家之权来影响自己,却不想想,贾家内宅里的那点权,能不能让林黛玉看在眼里?王熙凤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妈妈没见识了,自己虽不知道她与林姑母有什么旧怨,但左不过就是姑嫂不合罢了,能有多大的仇,让她连贾家带宝贝儿子的前程都不顾,坚持不肯接受林黛玉?却不明白,现在可不是宝玉在挑人家,而是人家在挑宝玉。
四福金当然不会象之前犯事的三额附那样,把个选婿之事闹得轰轰烈烈,但能入她眼的,也必定不是一般的人家,一般的人才,宝玉在贾家虽然人人稀罕,要入四福金的眼,却是难之又难了。
想到了宝玉,王熙凤又暗叹一声,不由得为这个小兄弟感到悲哀,你的心事不能成就,究其根源,只能怨你有这样一个母亲,想是这么想,王熙凤却还是要再做一分努力,宝玉还在等着呢,妹妹与他一处长大的,也不必那么见外,就让他进来一起说说话吧。
请他过来,就不能在这内室相见了,林黛玉微笑着说道,还有一条,那些个玩笑尴尬之语,也请二嫂子不要再说了。
什么玩笑之语?王熙凤装着糊涂,妹妹知道我是惯爱开玩笑的,你不让我说玩笑话,还不如干脆不让我说话呢。
二嫂子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林黛玉目光平静的看着王熙凤,如果一会儿有一句半句那样的话漏了出来,二嫂子就别怪我下送客令了。
我明白妹妹的意思了,王熙凤见混不过去,也只得点了点头,妹妹放心就是,我不会混说的。
这就好,林黛玉点了点头,又再说道,二嫂子刚才说跟我一向亲厚,不管怎么说,我在外祖母家,也得了你许多照顾,有些话,我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说。
妹妹请讲。
王熙凤一听林黛玉这话,马上就引起了重视,现在林黛玉可不是关在深闺里不知世事的人了,听说四福金经常带着人各处去见世面,她要说的话,必然是很重要的,也与自己有着利害关系。
前些时候,我听家下人禀报,林黛玉依旧平静的述说着,说现在外面有些官宦人家,为了一点小利,居然放高贷,这种事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一经查出,就要严办,我自然也不敢轻视,好生将自家人查了一遍,万幸没有此事,今天二嫂子来了,少不得跟你也提一句,贾家主子们都是知道利害的,当然不会行此事,但下人们就未必了,保不齐有一个半个利令智昏的,弄个不好可是会连累主家的。
王熙凤一听林黛玉提起高利贷的事儿,心下就是一凛,自己现在可就是在做着这事儿呢,虽然是得了姑**授意,她也是得的大头,但自己也一样是有赚的,现在林黛玉提起此事,是不是有人在进行追查了?一想到有人追查,王熙凤回想着可能会有的凭据,却全都与自己有关的,自己的人,自己的帐,与姑妈却是半分也联系不上。
好好好王熙凤暗自咬着牙,自己只当姑妈她没见识,但对自己总还有一丝亲情,却不想却是早落入了的算计,利,她得去了,祸,却由自己来背,枉自己自以为精明,却是被个菩萨样骗得滴溜乱转,认清了姑**面目之后,王熙凤越想自己的作为,越觉得自己简直是蠢透了。
这荣府本来应该是大房的,可却是二房住了正屋,承爵的大房倒在旁侧,这还不算,自己是大房的媳妇,本是名正言顺的管府,如今却成了帮二房的忙了,夫妻俩窝居在二房的一个小院子里,所谓的管府,也只是一些小事能做主,稍要紧一点的,就必要请示二房,每天还要跟二房回事,合着自己这是成了管事的婆子呢。
很好,我王熙凤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狠的亏呢,且等着,待我将漏洞全数补齐之后,自然要与亲爱的姑妈好好过过招。
林黛玉会说出这番话来,却并不是因为她所说的与王熙凤一向亲厚,而是为了要分她的心神,王熙凤在贾家是对自己多有照顾,同时却也帮着二舅母吞了自己的财产,且自己也得了一份,现在事情过了,自己也不想去追究,只不愿意她当着宝玉再说些个暧昧不清的话,传出去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虽然是为了分王熙凤的心神,但说出高利贷的事儿,也是为贾家好的,听说王熙凤居然敢放高利贷,林黛玉就觉得她太过胆大了,现在京城里各派林立,大家都在互相找着把柄错处,她却明晃晃的送上门去,幸好现在是没闹大,可若再这么持续下去,只怕贾家就该有危机了,虽然对这门亲戚,自己已经灰心了,但毕竟里面还有些人对自己存着几分真心的,自己也不愿意看着他垮掉。
只是帮贾家一把容易,与宝玉相见,却是让林黛玉觉得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些别扭。
贾宝玉也觉得有此别扭的,自林黛玉离开了贾家,又知道自己家、自己母亲居然贪了林黛玉的家产,他就觉得心里乱成一片,既思念着林黛玉,又愧见于她,也不由得暗中打听她的一切种种,时常也忍不住的会来到林家门前,期待着能遇上她出门或进门,远远的见上一见,她所乘的车轿倒是见了一回,梦中的倩影却从未得见。
湘云倒是在几处女眷聚会中见过林妹妹几回,据她说,四福金对林妹妹很是看重,林妹妹的身子也不象以前那般弱了,也不再那么爱哭了,湘云说,林妹妹变了,对她也不再象以前那般亲厚了,林妹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要讲究合规矩,懂礼数,湘云说,现在林妹妹见了自己,肯定会劝他要读书,要上进。
贾宝玉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当然愿意林妹妹的身体好,却不信林妹妹会变成拥护禄蠹之人,可是现在终于面对面的见到了,贾宝玉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相信,林妹妹确实变了,虽然她还在贾家的时候,就已经受了那些可恶的教养嬷嬷的影响,对自己不再以宝玉相称,而改成二表哥,又有着诸多避讳,寝室更是不容自己轻进,但对自己还是较别人更形亲厚的,可现在看着她对自己标准的行礼,礼貌的让坐,端正的仪态,贾宝玉恍惚了,这还是自己的林妹妹吗?林妹妹,贾宝玉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来了,你还是林妹妹吗?二表哥,林黛玉微微一叹,人总是要长大的。
再见到宝玉,见到当初让自己心有所动的人,林黛玉是感慨的,听他问出的那话,又觉几分心酸,我当然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经历过那么多的事儿,见识到了那么多的人心,我怎么可能还会是原来那个懵懂的、不知世事、只会自怜自叹的我?而你,却是没变的,还是那么自欺欺人的将周边的一切不好都无视掉。
为什么要长大呢?贾宝玉直勾勾的看着林黛玉,一切还象以前那样不好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回头了,林黛玉摇了摇头,其实在咱们没长大之前,事情就已经在发生了,只是咱们视而不见罢了。
你还在怪我母亲吗?贾宝玉又问道,她会那么做,也是为了我姐姐,我知道这很对不起你,我会好好弥补的。
怎么弥补?林黛玉淡淡的一笑,二表哥,你是了解我的,我重视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可也不能因此就将我当成傻瓜。
林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贾宝玉皱起了眉,谁又这么看你了,大家可都一直在夸你聪明呢。
谁又没这么看我呢?林黛玉轻叹一声,既然决定与贾宝玉相见,就将话一次性都说开来吧,你以为我没听到府里那个传言吗?说我寄人篱下,在你们贾家白吃白喝,却还成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嘴上也刻薄,不如宝姑娘大方、温和、宽厚。
那是下人们胡沁呢。
贾宝玉忙说道。
胡沁?林黛玉淡淡一笑,二表哥,当着二嫂子的话,你这么说,不是在打她的脸吗?二嫂子可是管家太太呢,也是人人都夸厉害精明、眼里不揉沙子的,那么这些个下人们的胡沁之语传得四处都是,二嫂子却不能杜绝,这不是在说二嫂子治下不严吗?怎么说到我这儿来了?王熙凤虽然一直在想着要怎么样尽可能少损失,又尽快的将高利贷一事赶紧解决,却也不忘注意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谈话,见林黛玉的态度如此,心里知道宝玉此次来是取不到老祖宗想要的效果了,不想林黛玉又将话引到府中那些流言上了。
妹妹这是怨我了呢,当着宝玉的面儿,王熙凤当然不能说这全都姑**意思,却也不能替她背这个黑锅,不过也确实是怪我,当时被金陵老家那边一些个麻烦事绊住了心思,没留心从哪出来这些个闲言,等我听到后,也拿住了几个说得狠的敲了板子撵出去了,至于其他的,太太说,就让它慢慢散去吧,若查得狠了,倒惹人注目,倒对妹妹的名声不好。
说起来我在贾家也住过些日子了,林黛玉又一笑,却不知贾家的规矩居然是,下人混说主子,就由他去,等着流言自行散去呢,这倒是与别处很是不同的,也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初来之时会走的角门,所住的屋子也要现安排,衣服还要随手拿两件料子去做了,想必贾家的待客规矩就是如此。
林妹妹,贾宝玉又皱起了眉,你说话,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觉得不入耳吗?林黛玉挑了挑眉,你只是听着就不入耳,那我这个受着的人,又当如何?你说的这些事儿,我都不记得。
贾宝玉想来想去,也没记得有这样的事儿。
你是不记得,因为当时你没在场,林黛玉笑了笑,但你当时去做什么了,却总记得吧?我是去庙里还愿了。
贾宝玉对与林黛玉相见时的事情,记得还是挺清楚的。
是啊,你去还愿了,二舅舅则是斋戒去了,林黛玉笑着说道,也不知当时报信的下人是怎么回事?连我几时进京都没说清楚,倒害得我成了不速之客,让大家冷不防了,这才不在的不在,该准备的没准备,门上的油也忘了浇,只有角门能开了,我是当时年纪尚小,丧了母来寄人篱下的,对这些也不敢在意,就不知换了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能不在意?又或者是只有我才能享得如此待遇?这也是我的不是,王熙凤没想到今天来说亲,居然让林黛玉翻起老账来了,忙接过话去说道,本来这事是交由周瑞家的去办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些个纰漏。
二嫂子,二表哥,林黛玉长叹一声说道,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追究什么,我只是想让二表哥知道,他或许是不知道,或没在意这些事,但我却都是看得分明的,我虽未必象人所夸得那般聪明,但自己受不受欢迎,还是能感觉到的,二表哥,听过了这些之后,你还觉得我们能回到以前吗?以前的那个我,能真的快乐吗?你能保证,我再回去之后,不会再遇到这些事情吗?贾宝玉来此之前,想到了林黛玉会对贾家有怨气,甚至想到她会跟自己吵,跟自己闹,甚至来打自己,却没想到她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的、微笑的将自己在贾家所受的苛待一一列举出来,自己也从不知道她居然经历过这样的事儿。
为什么林妹妹之前从没跟自己说过这些?为什么大家也从来没告诉自己?说林妹妹小性儿,爱计较,受到了这样的苛待,她能不计较吗?对了,送宫花那次自己也在,也有人拿这件事来印证林妹妹确实小气的,可是将挑剩下的花给客人,这是待客之道吗?那次来送花的人,也是周瑞家的,她是自己母亲的陪房,如此一来,是谁让林妹妹受了委屈,也就可想而之了。
自己此次虽然过来是带着希望的,虽然心里依旧有愧,但听老祖宗说了与林妹妹父亲的约定后,自己的心又活起来了,觉得只要自己诚心,林妹妹终究会有所谅解,以后自己和她就可以快乐的在一起了,可现在自己却知道了这些事,知道了母亲对林妹妹是如此的不喜,那林妹妹若嫁给自己,会幸福吗?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虎亲兄弟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虎亲兄弟贾宝玉心里浑浑噩噩着的离开了林家,王熙凤见他如此,不敢让他再骑马,拽着他与自己坐了一辆车,看他眼睛发直,想起以前自己和他曾经中过恶咒的情形,也不禁有些心慌,宝兄弟,你没事儿吧。
啊,凤姐姐,我没事儿,宝玉被王熙凤连推带叫的,回过了心神,想想又拜托她道,凤姐姐,林妹妹今天所说的话,只是因为对我着了恼,你回家后千万不要跟老祖宗和太太提,也省得她们伤心。
王熙凤见宝玉无恙,放下了心,随之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宝兄弟,我不说。
就是贾宝玉不拜托,王熙凤也没打算说的,林黛玉可不是当初那个住在贾家、任由人怎么说都不好作声的人了,她身后立着雍亲王府,老祖宗尚还一力与之修好呢,自己又何必从中枉做小人,至于自己那亲爱的姑妈,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妹妹明摆着是不愿意与宝玉结亲了,再多知道什么,也只会是让她多生是非。
虽然王熙凤和贾宝玉都对林黛玉的话做了保密,可王夫人见宝贝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是对林黛玉增添了厌恨,对老太太也更形不满,好不容易宝玉对黛玉的心渐渐的消了,她却又来生事。
林家那丫头有什么好?牙尖嘴利,又天生一副薄命相,四福金对她的青眼,也未必就是存着好心,九阿哥能索取薛家的财产,四阿哥想必图的也是林家之财。
林黛玉当初不知好歹,听了人家的挑唆,主动脱离了贾家,其置亲情于不顾,强逼着要去的那些东西,必定是全便宜了外人,经过这些年下来,所剩的估计最多也就能勉强撑些脸面,听说四福金常带着林黛玉各处去走,想来雍亲王府是要对林家丫头这个人物尽其用了。
娘娘为此事倒是与自己商谈过,有些担心四福金会不会有意将林家丫头送进宫去,王夫人当然不希望贾敏的女儿能得此尊荣,并妨碍到自己的女儿,却也不愿意用宝玉与其结亲的方式加以破坏,现在目的虽然达到了,但看宝玉这个样子,明摆着是遭到了林黛玉的拒绝,王夫人又添了恼怒。
林家那丫头在贾家时就从不知检点,常勾着宝玉不务正业,陪她玩乐,现在攀上高枝了,倒不假颜色起来,倒真是翻脸如翻书,真觉得有雍亲王府就无人敢惹了吗?孰不知宝钗那边早传出话来了,别看九阿哥只是贝子,却完全可以压得住雍亲王,因为九阿哥与十四阿哥交好,十四阿哥则是德妃最宠爱的儿子,他的话,德妃可以说是无有不准,而德妃的话,雍亲王也是不敢不听,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就可以扣上去了。
对林黛玉添了恼恨,再加之对娘娘的担心,王夫人准备找自己的妹妹,让宝钗在九阿哥那里进言,压着雍亲王府撤去对林黛玉的庇护,自己这边再派人宣扬些林黛玉为人轻浮刻薄的名声,到那时候,黛玉要钱没钱,要靠山没靠山,要名声没名声,娘娘的危机自然可解,老太太也不能再打宝玉的主意了。
王夫人想的是好,可没老太太的动作快,贾家老夫人原就做着两手打算,在王熙凤无功而返之后,马上派了人去与薛宝钗之母联系,薛姨妈虽然因为儿子薛蟠出事时贾家的表现而有些失望,但却也不会因此就断了这份关系,女儿只是九阿哥的一个小妾,背后总要有人撑腰,在府里说话也才能硬气。
听了老夫人的主意,薛姨妈也觉得不错,宝玉和宝钗是表姐弟,宝玉与雍亲王府结了亲,宝钗也会跟着受益,于是也没找王夫人商量,因为她知道王夫人必是不会同意的,倒不如直接去问宝钗,这个女儿看事情可是更准更全面的。
宝钗对黛玉从开始就暗暗含着一种羡慕和妒嫉,她是官家小姐,又是荣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比自己这个商家之女的身份由来就尊贵几分,因父母双亡,寄居于贾家,却不得姨妈喜欢,才被自己压在下面,却不料四福金又对她有所青眼,从此就一路顺风,平步青云,反观自己,虽出身有差,却也心存大志,本想选秀入宫,效仿德妃、良妃等人光耀家门,又被兄长所累,最终成了九阿哥的小妾。
听说四福金时常带着黛玉四处走动,宝钗羡慕的同时,妒嫉也更深,凭什么她就能事事有人打点,自己却又要讨好九阿哥,还要应付好九福金,才能在这个府里有立足之地,从九阿哥一些讥笑的嘲讽之语中,宝钗也生出疑虑,担心他的那些玩笑之语或许可能成真,林黛玉若真的被送进了宫,不用象自己参加的选秀那样还得从宫女子做起,而是直接成了皇上的女人,自己就真的被她压下去了。
好在自己母亲来了,也带来了贾家的心思,薛宝钗没做多少思量,就点头同意了贾家的所请,找机会去向九阿哥进言了,宝玉相貌虽佳,也能体贴人,却不是个能依靠的,又坚持不肯上进,黛玉跟了他,将来的生活只会禄禄,要打动九阿哥也很容易,自己家能挣钱的铺子他已经把持的差不多了,林黛玉的嫁妆却是十分丰厚,就算是这些年被雍亲王府得去了一些,但当初他们既能从贾家要出来,九阿哥也应该有办法再从他们那里要回来的。
于是就有了唐家的那一场与逼亲相差无几的戏码,林黛玉自然也得了消息,立时懊恼惭愧不已,自己又给雍亲王府添麻烦了,继硕亲王府之后,这回又惹上了九阿哥,难道自己真是个灾星,克死了父母不说,连疼惜自己的四阿哥和四福金也不能幸免,多少回了?只因为答应了父亲要照应自己,四阿哥和四福金就一次一次的为自己挡灾,为自己就会困难,为自己生出麻烦。
林黛玉觉得自己再不能这样牵累四阿哥和四福金了,正准备要到雍亲王府,表示歉意的同时,也恳请他们不要再管自己了,或是随便为自己安排一个婚事,死了那些人的心也就完了,结果还没成行,就接到了皇太后的旨意。
皇太后虽然精神渐有不济,对赐婚的事儿却还是挺有兴趣的,又因前次时疾的事儿对讷敏增添了好感,对她视同女儿一般教导看待的林黛玉也越发的和颜悦色,拉着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倒让一旁男方的母亲张氏显得有些被冷落,只是张氏对此却并没有在意,看着林黛玉的目光中也全是一片喜欢。
这家本是讷敏所中意的,心里当然很是高兴,德妃也难得的没去扫她的兴,回到永和宫之后,喝着讷敏奉上的茶说道,太后能为林家姑娘赐婚,也不枉了你们照顾她一场,虽然那家人的地位不显,但配林姑娘还是不错的。
额涅说的是。
讷敏点头说道。
那家人的地位当然不显,显了也就轮不到黛玉了,别说其他人会有想法,康熙说不得也要猜疑,所以当初斟酌人选的时候,讷敏也着重加以注意,却也不可能找些平庸之辈,与黛玉赐婚的这个,虽家里看着只是世代书香,没什么权势地位,但他的母亲却是出身于张廷玉张家的旁支,只是两家一直没什么往来,大家都没去在意,却不知那张氏虽出身旁支,才学胸壑却是上佳,她养出来的儿子要才有才,要人品有人品的,家风也是极正。
德妃对这个结果也挺满意,她本来还担心大儿子家再添一份助力,说不得就会起心思,不再全意相助小儿子,幸好,皇上对此也有着考量,指了这么个与白身基本无异的人家,倒省了自己再做功夫,于是又接着说道,总算这个事儿是有结果了,你们从此也能少份心思,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女,还有老十四,跟老四说,遇事多帮着他些,不是说打虎亲兄弟嘛,他们两个互帮互助了,大家都好。
谨遵额涅的教诲,讷敏恭敬的对德妃行了一礼,其实我们爷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十四弟与我们爷的性情不同,他年轻,更有冲劲儿,行起事来有时候也更简单有效,我们爷怕说得多了,磨平了他的锐气,对他也未必就是好。
嗯,年轻人的朝气磨平了是不好,德妃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以后老十四行事,老四能劝就劝,不能劝,就从旁相助好了,老十四是被我惯常了,行事有些恣意,他是当兄长的,就多担待些,只要他们两兄弟劲往一处使,就什么事儿都能过去了。
额涅说的是。
讷敏心下一晒,面儿上却是恭敬的应着,当然她可以在这个相帮之中加上一些象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或是与汗阿玛旨意和朝廷法度不相违背之类的界限,但那样并不会改善什么,只徒增了德妃的恼怒,对自己加以还未做事,就先存心推诿的指责罢了,反正到不能帮十四阿哥的时候,总会有合适的理由,也不必现在就急着加以说明。
德妃见讷敏直接就应下来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也是满意,行了,黛玉刚被赐婚,你府里想必也有事要忙,我这儿有老十四媳妇在,就不用你多留了。
讷敏回府后不久,唐家主母携同黛玉,还有他们未来的亲家张氏共同来拜访了,这桩婚事是谁促成的,黛玉的靠山到底是谁,唐家主母和张氏当然是心里有数的,在宫中不好多说什么,但出了宫之后,却是要首先要雍亲王府拜谢的。
黛玉与讷敏见过礼之后,就避开去找二格格说话了。
讷敏则笑着恭喜唐家主母和张氏,从此这后,你们两家就是一家人。
托四福金的福。
虽然只是被找来当林黛玉义父义母的,但黛玉姿容绝佳,为人聪慧,又心细如尘,唐家主母对她也很是喜爱,要不是有着义父女的名头,唐家主母还有心为自己儿子求娶呢,不过现在能有这个结果,她也一样很欣喜。
实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恩典,张氏也是一脸的笑,能得太后亲赐婚事,黛玉又是这个一样好姑娘,小儿这个福气可是太大了。
福大好哇,讷敏也笑着说道,多福也就多寿,多寿才能多子,到时候,你可不只是三代同堂,四代、五代都不在话下的。
承四福金吉言,张氏恭敬的对讷敏行了个礼,听闻黛玉这些年多蒙四福金照顾,妾身在这里代小儿先行谢过四福金了。
不需如此,讷敏虚扶起张氏,黛玉的父亲与我们爷是故交,我们受了托付,照顾她是应当的,也是黛玉乖巧又聪慧,很是让人喜欢和怜惜,若不是被唐家抢先认了去,我们倒真有意收她做女儿呢。
四福金是皇家中人,认女儿不能随便,唐家主母笑道,这才便宜了我们。
可不是便宜了嘛,讷敏开着玩笑道,不只白得了一个女儿,还有这么好的亲家。
所以,妾身也要多谢四福金的恩典,唐家主母也起身对讷敏行礼谢道,若不是四福金,我们也不会得了这个女儿,黛玉也不会有此良缘。
快起来,讷敏又扶起唐家主母,我们其实也没做什么,黛玉所受的那些磨难,也未必就不是受我们的牵累,现在她的终身已定,自当是否极泰来,从此万事顺心了。
一定是的。
唐家主母和张氏俱都相信这一点,就算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有雍亲王府的支持,也一定会转成顺心的,现在拜谢也拜过了,她们也该告辞了。
也好,你们府里现在想必贺客也要到门了,我就不多留了,讷敏点着头,黛玉就先留下吧,我有些话要与她说。
有话说是一方面,防止被一些无聊无谓的人打扰更为主要,讷敏可不想在最后的环节中,再出什么差错,唐家主母对此当然没有意见,就是讷敏不提,她也想着要这么建议的,当初九阿哥登门的强势行径,可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皇太后已经赐婚了,他应该不敢再做什么,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防备些总是没错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年妹妹可要多努力啊收费章节(40点)第一百七十四章 年妹妹可要多努力啊皇太后为林黛玉赐婚之事,其他各方也都有反应。
九阿哥出面保一次媒,却落得如此结果,脸色当然是很不好看。
照这么看,八阿哥微皱着眉说道,四哥这些年对林姑娘照顾有加,应该是受了汗阿玛之命。
怪不得他这般有恃无恐,连德妃母的话也不遵了,九阿哥冷笑一声,却害我险些栽进去。
你认为,八阿哥沉吟着说道,德妃母这回真发话了吗?老十四是这么说的,九阿哥扬起眉,难道八哥看出有什么不对了吗?还记得当初林姑娘从贾家出来那会儿吗?八阿哥提醒着九阿哥,当时老十四曾经说过,老四这般去掺和人家的家事,德妃母必要有一番训斥,可结果却是没有任何的改变,林姑娘与贾家还是脱离了开来,贾家也将占用的财产如数归还了,那时候我就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能让德妃母收口闭声的,应该是只有汗阿玛了,也是你这次动作的太快了,若先问过我,我必不会让你到唐家去的。
还是不够快,九阿哥恨恨的说道,我也确实是不该到唐家去,当时我是被那义父的名义误导了,其实贾家那个老夫人,既然林家丫头的外祖母,就为她做主了也能说得过,更何况还有她与林海的约定在,不管那是真的假的,只要贾家咬准了,迅速将事情直接定下来,老四事后再知道也晚了,至于唐家,那就是老四的一条狗,根本就不用去理会的。
你要早想到这么去做,事情说不定也就成了,八阿哥摇摇头道,只是现在时机已经过了,就别再去想了,赐婚之举,就是汗阿玛在做明确的表态,咱们若再有动作,那就是不识相了。
我听八哥的,九阿哥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只是唐非敢如此对我,我是必要他好看的。
那是自然,八阿哥微微一笑,别说你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只是却要等过了这一阵再说了。
我明白的。
九阿哥将这事儿先放下,又问起另一个问题,八哥,你刚才说德妃母这回可能并没有训斥老四,也就是说,老十四跟咱们藏心眼了?会这样很奇怪吗?八阿哥轻叹一声,咱们那些个兄弟,互相之间又有几个是没藏心眼的呢?能与九弟倾心相交,我已经足矣,老十四会起别的心思也正常,毕竟我已经不是那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人了,遭过汗阿玛严词喝斥,我自已都要小心翼翼,要再象以前那样照顾他,是力有不逮了。
哼九阿哥怒哼一声,亏我以前还觉得老十四虽被惯坏了,总还算能知道讲些义气,却原来也是个趋炎附势之辈。
世人不都是这样嘛,八阿哥倒淡淡的笑了,还好老十四现在也只是对咱们敷衍,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咱们以后行事,对他也还是要有所相防,但也不要将他推出去。
我知道,九阿哥明白了八阿哥的意思,只要他还在咱们这边,少不得就得为咱们出力,放心吧,八哥,他能敷衍咱们,我自然也能敷衍他。
也要注意盯着些,八阿哥嘱咐九阿哥道,不要让他和老四凑到一处了。
这不可能吧,九阿哥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老十四若真的想与老四并到一处,必是存了利用之心,想让老四居下帮着他的,老四现在是亲王,在咱们兄弟中爵位是最高的,自然不可能接受这个条件,就算是有德妃母压着,可还有汗阿玛在呢,当初照顾林姑娘的差事,可是被他得了,咱们则都全被蒙在鼓里呢。
正是因为这些,德妃母才不可能轻易放过老四,八阿哥说明道,她毕竟是老四的生母,一个孝字压下来,老四再不愿,也不敢撕破脸,不过,你说的也对,老四虽对他们一向忍让,却不会甘于屈居老十四之下,咱们且注意看着吧,若是能有机会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就最好了。
八哥倒是什么时候都想着招揽有用之人,连老四也……九阿哥摇了摇头,罢了,就按八哥说的吧,我会对他们哥俩儿多注意的。
德妃也在嘱咐着十四阿哥,皇上能将照顾林姑娘的事儿交给老四,说明对他还是有看重的,我已经交待他要多协助你了,你也往他那里多走动些。
我明白的,额涅,十四阿哥点着头,想让人帮自己,总是要有所表示的。
我知道你会明白,德妃欣慰的点点头,老四若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现在也不用费这么多心思了,也不知道生他时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他对外人总是更亲,孝懿是一个,十三阿哥又是一个。
算了,十四阿哥大度的一挥手,这么多年四哥一直都对老十三比我好得多,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到现在,我也真有些佩服四哥了,我以前觉得他对老十三好,是因为汗阿玛很喜欢老十三,可在老十三出事之后,他还能依然故我,这就很难得了,也是我没福,明明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却不能让他也这般对我。
他没对你以兄弟相待,那是他没福,德妃可不愿意听说小儿子没福,哪怕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你的性子,我是深知的,只要他能对你真心相待,你肯定也是会还以真心的,是他没福,错过了你的这份兄弟情,不过,十三阿哥也未必就不能再复起了,看之前皇上出外还一直要带着他,就已经能让人起疑猜了,而后有人借他的腿疾来相害之事,更说明他这个人还是有让人忌惮之处的。
额涅是想让我对老十三也去交好吗?十四阿哥皱了皱眉。
不是,德妃摇了摇头,皇上对十三阿哥的态度毕竟还不明,犯不上去冒这个险,再说我也不愿意让你去受这份委屈,就算是要交好,也该是十三阿哥来找你,你只要拿住了老四,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跟着也就过来了。
嗯,我知道怎么做。
十四阿哥点了点头,不过,有件事,还得额涅来做。
什么事儿?德妃问道。
就是对四哥的侧福金好一些。
十四阿哥说道。
年氏?德妃愣了一下,你是要我借此来向老四示好?这个法子只怕未必管用,当初我也曾经向宋氏示过好,结果她回去之后,病情就加重了,再不能进宫,现在连人都没了,乌雅家的那丫头,现在也被老四家的压得不敢多说多动,他们两口子这是合起伙来与我过不去呢,只要是我喜欢看重的,他们就要加以打压,所以,我对年氏好,那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老四是绝不会领情的,他只会认为这又是我想探听他们府里什么了。
四哥领不领情不重要,十四阿哥笑着说道,只要年羹尧领情就好,这个人能得了汗阿玛青眼,又让四哥和八哥相争,都已经转到四哥门下了,八哥还要忙他的帮,让他欠下人情,想必应该是个有大才的,我现在自己的势太微,若是能让他心向于我,将来接手四哥和八哥的势力时,也就容易许多了。
原来你想得这么深这么远了,德妃满怀欣喜的看着小儿子,好,就按你说的做,下一次的朔日,我就宣年氏和老四家的一起进宫来。
贾家则在懊悔着,老夫人也是连连顿拐的骂着两个儿子,若是能早早对我那黛玉好生相待,现在这赐氏的荣耀岂不就是我们家的了?可怜你妹妹就留下这么一个骨肉,现在却被逼得跟咱们生分了,你们这当舅舅的,就不觉得愧的慌。
母亲息怒,是儿子错了。
贾政跪在地上,诚恳的认着错。
母亲,贾赦却不愿意担这个责任,外甥女与咱们生分了,我确实是痛悔之极,也是我只顾着外务,想着府里有弟妹掌理,是不会有错的,谁又想到外甥女就会受了苛待呢?若我早知道,早将她接到我大房那边好好照顾了,今天就不会对泉下的妹妹妹夫心中有愧了。
是儿媳的不好,邢氏福至心灵,也乖觉的跪下,为怕惹嫌人烦,徒然让家里不安静,因此从不过问家务,就连琏儿媳妇也是一句都不问,只让她向弟妹回事就好,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其中的问题,让外甥女受了委屈,其实也不只是外甥女,迎春那丫头也是一样,前些日子大观园里出了那样的事儿,我将她接回去,这才知道,她因为性子绵软,不愿多与人计较,也吃了不少的气,连首饰都被一起子不良下人们偷光了,还是我用自己的嫁妆贴了许多进去,这才总算能让在她嫁人时不致失了脸面。
还有这事儿?老夫人自然知道邢夫人是在说漂亮话,她要不从迎春的嫁妆里苛扣的太狠就已经算好的了,只是今天却不是要找她的毛病,所以就顺着她的话看向王氏。
儿媳对此并不知晓,王氏虽然心有不甘也不服,却还是不得不跟着跪下,迎春那丫头从没说过,链儿媳妇也并未提起,若真查有此事,儿媳自当要严惩。
怎么查?老夫人冷冷的看过去,象之前那样,再查抄一遍?王氏一听老夫人又提起此事,就闭紧了口,低下头不语。
老夫人越看这个媳妇,越觉得怒上心头,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也不知是哪根筋出了问题,居然就那么在大观园里抄检起来了。
母亲息怒,贾政也深恨王氏作事一再的不着调,若不是碍着娘娘和宝玉,早一纸休书将她逐出门去了,王氏做事确实可恨,您该骂就骂,该罚就罚,只别气坏了身子。
我身子早气坏了,老夫人恨恨的说道,等气咽了这口气,你们也就都遂了意了。
母亲这话,儿子实在当不起。
贾赦贾政忙齐声说道。
我只一句话,你们就当不起了,老夫人冷哼一声,可宝玉和迎春他们几个,却是被人抄了屋子,这他们就当得起了?还有湘云,她虽是亲戚,在这儿住也是客呢,却也一样没能幸免,这是我好生安抚了,她也怕传出去于名声不好,这才没做张扬,否则传出去,咱们家连娘娘省亲的园子都抄了,你们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吗?说到这儿,老夫人的眼光转向王氏,我知道你对我的话,从来都是不以为然的,觉得我的决定都是错的,现在一切都遂了你的意了,黛玉不可能再回来了,我这个遭人厌的婆子过不多久也就会咽气了,到时候你再怎么折腾,我也看不到了,也用不着再去着急上火,想办法弥补,却还没人领情了。
贱人,你还不赶紧向母亲认错。
贾政见母亲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王氏还只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就冲她大喝一起,也不知你是吃什么迷了心,近些年来,错事一桩接一桩的做,府里也让你弄的不得安宁,若不是怕娘娘脸上不好看,我早将你休了。
又对老夫人磕了个头说道,还请母亲免了这贱人的管家之权,她现在心思昏乱,实在是不能当此责任了。
老爷王氏吃惊的看着贾政,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管家之权,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交出去了,他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了这个,他这个不得承爵的二老爷,在荣国府里还会有地位吗?也好,老夫人早觉得自己将管家之权放给王氏是一个错误了,虽然现在有些事情已经不能挽回,却也不能让她再犯糊涂了,又看看屋里的人,邢氏肯定不行,她比王氏还蠢,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选择王氏了,王熙凤倒伶俐,只是和王氏的关系太近了,还得自己来主持大局,弄成现在这个烂摊子,少不得我这老婆子要再辛苦些,只是我的精神毕竟短了,凤丫头,你别想着要躲懒,且过来听差吧。
我哪敢呢?王熙凤忙说道,之前家里的事儿,我也是有错的,老祖宗能不相罚,已经疼我了,跑腿听差的,本就是我的本分。
嗯,就这样吧,贾母面色显出了疲累,看了看王氏,对贾政说道,你媳妇是娘娘的生母,我是不敢轻罚的,还是由你这娘娘的生父处置吧。
母亲,贾政忙要开口。
贾母却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贾赦夫妇,至于你们,也不要再提这些个事儿了,说出去,只是让咱们自己丢人,迎春既是马上就要出门了,你们身为父母的,就多为她打算打算,那个孙家,你们确实打听妥当了吗?母亲放心,贾赦忙说道,这孙家祖上也是咱们家的门生,算来也是至交,如今孙家只孙绍祖一人在京,年纪未满三十,家资饶富,又袭了指挥之职,生得是相貌魁梧,体格也健壮,不只是弓马娴熟,应酬权变也是通达的,现在正于兵部候缺题升。
无论是从人品上,还是家当上,与迎春都是相合的。
贾政对这个孙家却是不大喜,说是说世交,其实他的祖上不过是希慕宁荣两府之势,因有事相求才拜在门下的,并不是什么诗礼名族之裔,只是妻子犯下种种错事在前,让他的脸面也是无光,方才又被母亲无视了,此时更是无颜再多说什么。
你既说好,那就这样吧。
贾母对这门亲事也是有些不大满意的,但想着儿女之事,自有天意,况且又是她的生父主张,自己现在要解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不必再出头去多管了,只是吩咐了贾赦夫妇要好生为迎春打点嫁妆。
贾赦嚅嚅的应着,邢氏却有些恍惚,王氏失了管家之权,让她很是快意的同时,也充满了期待,觉得这下自己就能出头了,没想到老太太却是要自己出山了,虽然还依旧让王熙凤帮忙,可这个儿媳妇从来与自己不亲,反与二房她那个姑妈一条心,这以后的事儿到底会怎么样,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些人也有些发烦,挥手让他们退下,又吩咐人道,将宝玉叫来。
过不多时,宝玉过来了,虽勉强提着笑,但脸却是明显消瘦了一圈,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到我这儿了,就不有再装样子了,老夫人招手将宝玉叫到身边,拉着他的手抚着他的脸,满眼疼惜的说道,你这个样子,让老祖宗看了心疼啊。
老祖宗,宝玉将头靠进了祖母的怀里,这都是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成了这样?乖孙子,老夫人老泪纵横,是你母亲误了你啊。
老夫人,贾宝玉靠在老夫人的怀里,悠悠的说道,林妹妹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再回头了,还说,事情早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一直视而不见,其实,我并不是不见,只是不想见,我不想见那些我觉得不堪入目的,我不想见那些会让我伤心难过的,所以我告诉自己,我没看到,却没想到这样会失去林妹妹。
造孽啊老夫人看着孙子伤神的样子,长叹一声,本来好好的事儿,好好的一桩婚姻,就这么让王氏那个目光短浅,只知道抓着以往与女儿一点小小嫌隙不放的人给毁了,如果宝玉和黛玉能够成就,以黛玉有皇上照顾的背景在,贾家必也能承恩兴旺不少,可惜啊,机会就在眼前,也是先到贾家的,贾家却没抓住。
宝玉,事情已经这样了,老夫人心中遗憾着,还要安慰孙子,就不要再多想了,你放心,我必会再给选个合意的。
不,我不要,贾宝玉摇着头,没人能比得过林妹妹,与她失了缘份,我就谁都不要了。
傻话老夫人又叹了一声,却也不再多说了,只是搂着宝玉,拍抚着他,让他的心能得到安慰。
林黛玉却没有贾宝玉这般伤痛,却也难免有少许惆怅,她能想象得到贾宝玉知道自己已经被赐了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形态,虽然明确的知道,宝玉现在对自己来说,就只是二表哥而已,但年幼时他对自己种种关怀和体贴还是不由得浮现在了脑中。
讷敏就在这时走了进来,看着林黛玉身着绣着梅花点点的月白色衣裙坐在书案之后,铺开的纸上一个字都没写,润过墨的笔被搁置在笔架上,纤细的手中持着书卷,目光却望向窗外,眼晴又是一片迷茫,再配上她绝美的姿容,直如一副画一般,不由得暗赞一声,欣赏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思量,黛玉,你可得佳句了吗?婶婶,您来了,林黛玉回过神来,忙将书放下,起身迎接讷敏,见她脱下的披风上闪着点点水珠,又出言问道,外面下雪了吗?合着你这半天看着窗外,却没注意到外面在下雪吗?讷敏摇着头笑道,亏我还以为你是感怀美景之下,要有佳句了呢。
我刚才是闪神了,林黛玉微红了脸说道,之前倒是打算要写点什么,却始终没有感觉。
没感觉咱们就去找吧,讷敏笑着说道,咱们园子里的梅花开了,我就是来带你去赏花的。
婶子差人来叫一声就好,林黛玉忙说道,这雪天路滑的,何必亲自过来?没关系,在雪地里走走,讷敏笑着说道,人也觉得精神不少。
婶婶这么说,那黛玉也要体验一回了,林黛玉一边将丫环取来的毛披风套上,一边问讷敏道,二格格的风寒可好些了,我还说晚些时候去看她呢。
好多了,讷敏也将才脱下不久的披风重新穿上,我来时先去的她那儿,带了热汤让她喝下了,现在正睡着呢。
因是刚下雪不久,地面只铺了薄薄的一层。
讷敏看着那纷纷扬扬落下的雪粒,对林黛玉笑道,此时候的雪,倒不象柳絮因风起,而是撒盐拙可拟了。
婶婶说的是,林黛玉含笑说道,这雪下的程度不同,可拟之物自然也有所不同。
你身子可受得住吗?讷敏关心的问着林黛玉,不行就要她们送手炉来。
我没事儿,林黛玉摇着头说道,经过婶婶这么多年请御医调理着,黛玉的身子已经比常人还要康健了。
康健就好,讷敏点着头,其实我也知道你身子没问题了,只是看着你这纤细的样子,总还是难免要担心几分。
婶婶对黛玉从来都是这么关怀的,林黛玉感动的说道,黛玉能有今天,也全靠叔叔婶婶的庇佑。
怎么又把话扯到这儿来了?讷敏打断了林黛玉的感谢之词,说了是出来赏雪看梅的,这些个客套话,咱们就别再提了。
是黛玉不好,林黛玉爽快的认了错,就罚黛玉吟一首雪词跟婶婶陪罪吧。
一首哪够?讷敏摇着头,怎么也得个十首八首的。
若能多给黛玉些时候,十首八首也未必不可得,林黛玉见讷敏跟自己开玩笑,也跟着凑趣道,就看婶婶能不能等得了。
等得,等得,讷敏点着头说道,只要别把雪都等化了就行。
就这么一路说说笑笑的,讷敏和林黛玉来到了雍亲王府的花园一隅,这里种着全是梅花,中心建着一坐小亭子,里面设有取明的地龙,正是做赏梅之用,讷敏和黛玉却没马上进亭,而是先四处去近看着那一树树各式品种的梅花。
赏过了景,坐进小亭里,喝着薰了梅香的茶,吃着梅花做的小点,讷敏问着黛玉,你对赐婚之事,可有什么想法吗?林黛玉知道四福金叫自己出来,肯定不是单为了赏景,心里也早有准备,黛玉有的,全是感激。
你与那人,从来没见过,心里就不害怕?讷敏又再问道。
若说不怕,黛玉就是在骗婶婶,林黛玉微微一笑,只是黛玉相信婶婶,您选出来的人,绝对是不会有错的。
那也不一定,讷敏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犯错,虽然这人是我谨慎着挑出来的,毕竟并没有长时间接触,听说来的事儿,总是要打个折扣的,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可不是讲假的,人心,是最难测的,看着光鲜亮丽,其实满腹草莽,或是内藏奸心的也常会有之。
婶婶?林黛玉有些不明白四福金的意思了,她现在对自己说这些,是想说自己未来的丈夫很有可能不是良人吗?我不是说他不好,讷敏看出了黛玉的疑惑,安慰的对她一笑,我只是说,你不要因为这个婚事是太后赐的,是我促成的,就有什么顾忌,若真发现这个人有不能接受的问题,一定不要忍着,要来告诉我,相信我总有办法会解决的。
是,我记下了。
林黛玉虽然答应着,心里却更不安了。
你别多想,讷敏又笑笑,我只是喜欢先将事情往最坏处想,这样若真出了事,也不会手忙脚乱,失了分寸,其实对那人,我还是有信心,我相信他会对你很好,他家的门风也很正,他嫂子更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你嫁过去,必然会过得很好。
说到难相处,讷敏又再说道,我就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你在贾家那个二舅母,有件事,你只怕不知道,在过了八月十五之后,她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在大观园里抄起家来了。
抄家?林黛玉一愣。
虽不是真正的抄家,却也差不多,讷敏笑笑说道,据说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认为大观园里有不检点的事儿,于是将那里住着的人,包括贾宝玉,以及那三个小姐,还有那个寡居之人,以及去串门的史家小姐那儿的住处,全都给抄检了一遍。
啊林黛玉惊呆了,二舅母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儿?她疯了吗?她这一番抄检倒也不是没结果,讷敏又继续说道,撵出去了好几个丫环,其中还有贾宝玉那儿的大丫头,但事后也让老夫人气坏了,她到底还是个有见识的,知道娘娘省亲的园子被抄了的话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于是将此事死死的压了下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让我知道了,也才明白为什么贾家会突然提出了联姻之事,除了听说我可能会在你婚后为你抬旗之外,估计也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一朝被泄会惹下祸端,所以想再多拉拢些关系。
事实是不是真这样,讷敏却是不管的,她只要让林黛玉对贾家失望得越多越好,从逐渐发展的情势来看,这贾家应该是躲不过败落的命运了,为免林黛玉将来或会受累,或跟着伤心,还是早点让她对那边有个清醒的认识才好。
林黛玉对贾家其实已经失去很多的期望了,却不想还有更遭的,此时候她心头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大观园被抄检时,自己还住在那里,只怕也不能幸免了,想到这儿,林黛玉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幸好,幸好,自己早就出来了,不用受这份屈辱。
其实为你抬旗的事儿,倒不是谣传的,讷敏看林黛玉的神情,知道她已经被狠狠的触动了,也不再多说了,而是转换了话题,我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但具体要不要这么做,却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多谢婶婶如此为黛玉打算。
林黛玉忙放下心中生起的烦闷,向讷敏道着谢。
说过我当你是女儿了,自然要为你多做考虑了,讷敏笑了笑,又问林黛玉道,你看这处的景致如何?自然是极好的。
林黛玉夸赞道,梅花开得花,周边的布置意境也高雅,再衬上这雪,直可称做是人间仙境了。
那你想不想邀你的朋友们也来游玩一番?讷敏看着林黛玉问道。
这不大好吧?林黛玉犹豫的说道,太打扰了。
有什么可打扰的?讷敏笑着说道,你叔叔白日里办差不在府,弘晖那几个小子也要进宫入学,正好可以让你们随意,二格格也可跟着乐一乐。
婶婶也来吧。
林黛玉见四福金是诚心相邀,也就点头接受了。
我就不必了,我到了,你们就玩不痛快了。
讷敏会这么提议,也是在林黛玉嫁前再为她提一下身份,当然不会参与进去,让那些孩子们扫兴的。
讷敏要说的话和事儿,已经差不多都说完了,剩下的时候就可以专心与林黛玉赏景观梅,吟诗作乐了,可就在这时候,侍候在一旁的丫环们过来禀报道,侧福金往这边来了。
侧福金是有事找福金吧,林黛玉猜测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用,讷敏按住了林黛玉的手,她此次未必是找我来的,照我估摸着,十之八九是想见一见你。
见我?林黛玉没明白。
讷敏只是笑笑,也没解释,照她对年氏的了解,当知道府里有一个人,有着稀世的姿容,又有着绝佳的文才,自然会心有不服,想要来见识比较一番的。
果然年侧福金扬风摆柳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先隐晦又迅捷的在林黛玉身上一扫,然后才对讷敏行礼请安,给福金请安。
妹妹也有兴致来赏梅了?讷敏对年氏一笑,向旁坐示意着,正好,我们也才来不久,就坐下一起吧。
林黛玉给年侧福金请安。
林黛玉早已经起了身,待年氏坐定之后,向前来行礼。
这就是皇太后才赐婚的那个吗?年氏打量着林黛玉,饶是心里再挑剔,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是相当的美丽,尤其气质更是上佳,果然是绝代的佳人,难怪能是福金如此相护了,可惜我的兄长们早出生了几年,否则我一定会让他们努努力的。
侧福金说笑了,林黛玉落落大方的说道,年家是世代官宦之家,门第高贵,黛玉一介民女,又是蒲柳之姿,哪里能配得过?不只是长相绝丽,口才也好,年氏点了点头,又再问道,听说林姑娘的才学也是不遑多让,只不知有没有佳作,可是让我瞻仰?黛玉刚才是做了些诗,讷敏笑着将话接了过去,又示意着黛玉坐下来,但在她献丑之前,年妹妹是不是也一展长才,让我们也领略一番呢?听说年妹妹的文采,也是从不输人的。
福金说笑了,年氏笑了笑说道,我哪里有什么文采?不过是能混诌几句罢了,福金若不嫌污眼,少不得今儿个也只好献丑了,也希望抛过砖之后,就能欣赏林姑娘的玉了。
说完年氏看了看周边雪中之梅,略微沉吟了一番,就漫声吟了起来。
年氏吟的这诗,讷敏在前世就听过了,当时为了知已知彼,她对年氏所做的了解当然要全面,这能让四阿哥可以与她有共同之语的诗,当然也在其列,只是这是她年幼时所做,不管是从意境上,文采上还都差着一些,也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揉造作。
不错,年妹妹的诗很妍丽,用词也雅致,听着让人觉得眼前就有一副工笔画一般。
讷敏在前世的后期就已经开始学诗词之道了,只是在四阿哥面前没有多显,今生对此也着意进行了加强,虽然较之黛玉少了些神来之语,却胜在从容随意,又内含风骨,别说年氏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前世她最巅峰的时候,也是要有所不如的,但即便如此,讷敏也还是对年氏的诗加以了一番赞许。
福金说的是,林黛玉看了看讷敏,抿嘴一笑道,听了年侧福金的诗,黛玉实在惭愧,拙作就不必出来再现丑了。
那可不行年氏马上说道,说好了我是抛砖的,总要让我见了玉,我才能知道自己有多少不足?年妹妹这可不是砖,讷敏摇了摇头,你这直接就是金刚石呢,不过,你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再帮着黛玉推挡,就要被说成是偏心了,说到这儿,讷敏吩咐着身边的丫环,把林姑娘的诗找出来给侧福金看吧,我的就不必拿出来了,也省得没处放脸。
年氏还有些不甘,但想想哥哥离走前的嘱咐,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接过林黛玉的诗去看,只一眼,她的脸立时就红了起来,手也跟着有些抖,但马上就让她克制住了,然后迅速的一行行一张张的将黛玉刚才所做的诗看完,随着打击的越来越深,她的神情倒慢慢的转为镇定了。
福金这是在羞臊我了,年氏将林黛玉的诗放到亭子里的桌面上,长出一口气道,看了林姑娘的诗,我之前那个哪里还称得上是什么砖,根本就是烂瓦块了。
侧福金千万不要这么说,林黛玉忙说道,黛玉只是偷长几岁,经的事儿稍多,所以有许多处可以偷巧,比不得侧福金用词用句讲究,基础扎实,假以时日,侧福金必将超出黛玉多矣。
是啊,讷敏笑着说道,我大清的女才子不多,伊尔根觉罗夫人是一个,希望过得几年,我们府里也能出一个,年妹妹可要多努力啊。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希望以后还是好姐妹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七十五章 希望以后还是好姐妹四阿哥今天的心情也不错,黛玉被赐婚本是情理之中,最让他开怀的还是,在回雍亲王府之前,他先去了十三阿哥那儿,他的腿已经见强许多了,听吴大夫,等过了年到了夏天,行动就可以没有妨碍了,虽然体内还会有些许寒气残留,但只要能注意保养,两三年后也尽可除尽了。
讷敏一边侍候着四阿哥将他身上沾了雪的大氅脱了,交由一旁的下人,一边笑盈盈的说道,我今儿个闲来无事,占了一卦,说爷会有喜事,现在看爷的神色,我这个卦想必应该是准的了。
我倒不知你居然还有这半仙的本事了?四阿哥坐在炕边,由丫环侍候着帮他被雪沾湿的靴子,换上舒适的软鞋,笑看着讷敏,那你再算算,我这喜事是所为何来?爷觉得我是骗您的吗?讷敏取过早准备好的四阿哥的家常衣裳一边为他换上,一边笑着说道,若只是平空猜测,确实是有些难,黛玉虽指了婚,但婚期还有待商定,年前肯定是来不及的,汗阿玛又才下过旨,凡在塞外朝见过的公主额附不必再劳顿进京,其余之事我所知就更少了,不过,我的卦中却是隐含了手足之意,照此看来,应该是老十三的腿又有好转了。
被你说着了,四阿哥点了点头,我刚去过老十三那里了,他的腿已经大好了,说是到明年夏天行动就可无碍了。
这真是太好了,李嬷嬷端着姜汤送上来,又惊讶的看着讷敏,没想到福金还有这等本事,奴才自小侍候您长大,却还从没见过呢,赶明儿也赏给奴才一封吧。
她哪里是真会算卦,嬷嬷你被她骗了,四阿哥瞪了讷敏一眼,她那是认得我从老十三府里带回来的食盒呢。
就知道骗不过爷去,讷敏从李嬷嬷的手里接过姜汤递给四阿哥,却也用不着这么快就说破了,让我得意一会儿不好吗?李嬷嬷这时也注意到了随四阿哥回来之人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食盒,还真是十三爷府里的,奴才倒险些让福金唬住了,真是,福金小时候总显着过于稳重了,现在倒活泼起来了。
我也是见爷高兴,这才来凑个趣的。
讷敏笑着说道。
四阿哥几口喝完了姜汤,又开口问李嬷嬷道,福金今天没到花园里去吧?爷还说呢,李嬷嬷忙借机会告状说道,福金这个性子,奴才是拿她没办法了,今儿个雪刚一落,福金就出门了,先去看了稍感风寒的二格格,为她带了发汗的热汤,又去找了林姑娘,邀着她一同去花园里赏梅观雪,后来年侧福金也寻了去,在那里坐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散了,却只知道叮嘱侧福金和林姑娘回去后一定要用姜汤,自己却嫌辣不喝,还是奴才好歹劝着才进了半碗。
我身子壮着呢,讷敏笑着说道,一点都没觉得冷。
等你觉得冷,病也就该来了,四阿哥啧责的看着讷敏,你也是几个孩子的额涅了,亏得还总不嫌唠叨的劝我要知道保重身子,你自己却是怎么做的?爷别生气了,是我错了,讷敏忙陪笑道,我也是人逢喜事,又见天降瑞雪,这才去找黛玉同乐的,值此良辰美景,她也又得了不少佳作,我都抄回来了,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几首拙作,还有年妹妹,也是个爱风雅的人,虽只做一首,以她的年纪却也难得,爷此时若无事,也正好可以品评一番。
李嬷嬷见四阿哥和讷敏要谈论诗词闲话了,就带着丫环们行礼退了出去。
这个是年氏写的?四阿哥翻看着讷敏递过去的诗稿,立时就将年氏所作的那首诗挑了出来。
爷慧眼。
讷敏笑了笑,自己和林黛玉的诗,四阿哥是见常了的,年氏的这首夹在其中,尤其显得稚嫩,若是挑不出来,那才是奇怪呢,也请您做品评。
你是怎么品评的?四阿哥却反问讷敏。
我认为,讷敏笑着说道,年妹妹的诗很妍丽,用词也雅致,听着让人觉得眼前就有一副工笔画一般。
你倒是会夸人,四阿哥看着讷敏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如工笔画一般,确实是比雕琢过重、矫揉造作要好听的紧。
这是爷说的,可别赖到我身上,讷敏忙声明道,我早说了,以年妹妹现在的年龄,能有这样的诗作已经很难得了。
谦虚是好的,太过了却也没必要,四阿哥不赞同的说道,你进宫时比她现在年纪小多了,却是强出她几倍,文采就不说了,只这意境,她就明显不及你大气。
那是自然的,讷敏笑着说道,我那会儿可是住在宫中呢,若论大气,这天底下,还有比皇宫里更辉煌大气的吗?你倒是总能为她找出理由,四阿哥又摇了摇头,也罢了,她一个侧福金,原也用不着有什么大气,她也最好不要有什么大气。
有爷的教导在前,年妹妹应该知道分寸的,讷敏笑着说起另一件事,今儿个我找黛玉,一是为赏雪观梅,二是跟她说说婚前的事儿,也把她可以找闺阁姐妹们到咱们园子里一聚的提议跟她说了。
虽然雍亲王府的内务是由讷敏在掌理,但这召集一群小姑娘来玩的事儿,还是要提前跟四阿哥打过招呼的。
四阿哥对这样的事儿倒是无所谓的,却也有个疑问,她会请贾家的人来吗?我没问,讷敏摇摇头,这事儿看她自己吧,没请,是她懂事,请了,也是人情,那毕竟是她的外祖母家。
林黛玉并没有请贾家的人,她知道四阿哥和四福金对那家人不喜欢,也不起让贾家人因此觉得有机会了,再来打扰雍亲王府,但却请了史湘云。
史湘云此时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以前是因为史湘云年纪小,又不是自己亲生的,且还有贾母隔在中间,她的婶母对她的行为也不太去干预,可自从听说她在外面讲了些会让人犯忌自己对她多有苛待的话之后,湘云的婶母就请了几个宫里规矩严谨的嬷嬷来对她进行教导,让史湘云也狠吃了些苦头。
这些苦头也不是白吃的,那些嬷嬷们教得并不只是举止坐卧,还有接人待物,以及对人心的揣度,史湘云开始时当然是苦不堪言的,也常借去贾家来逃避,但她的婶婶这回是下定了决心,你就是到贾家,这些嬷嬷也得随身带着,当初林黛玉在贾家不也有教养嬷嬷随身嘛,那你当然也可以这样。
既然摆脱不了,史湘云也只能去接受了,等学到真正的精髓之后,她才明白了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多么愚蠢,明明是老祖宗这边的亲戚,却与王夫人那边的宝钗混到一处,老祖宗对此自然很是失望,这才有了好久一段时候没接自己过去,而林姐姐,本来自己之前到贾家时,是总与她住一处的,两个人也是相交默逆,可自己却在宝姐姐来后,与林姐姐起了生分,听了袭人的闲语,也顺着去认为林姐姐小性儿起来。
这回得了林黛玉的邀请,史湘云到了雍亲王府之后,见了黛玉也是面带惭愧,林姐姐。
云妹妹来了,快请坐,林黛玉对史湘云却是亲切如故,今天我请来的客,大多你都是认识的,也帮我招呼着些。
好。
史湘云性情毕竟一向爽朗,见林黛玉如此,也直接应了下来。
等到大家都玩得兴起,各自三两知已凑到一处,各选美景鉴赏品评之时,史湘云也拽着林黛玉来到一个略微偏僻的地方。
林姐姐,史湘云没说话之前,先给林黛玉行了一礼,我给你陪不是了。
这是怎么了?林黛玉忙扶起史湘云,有话好好话,云妹妹你这是为何?林姐姐心里明白的,史湘云惭愧的说道,你大度不计较,我却不能也当成没事,之前在贾家,咱们两个本来要好,可在宝姐姐来后,我却听了别人的闲言,与林姐姐起了生分。
这不值什么,林黛玉忙说道,咱们小儿女之间,本就常免不了绊嘴。
这不是简单的绊嘴,史湘云摇了摇头,总之是我小气,我今天跟你陪不是,若你能原谅,我希望咱们以后还能是好姐妹。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也聪明,偏今儿个就发笨了,林黛玉在史湘云的额头上戳了一手指,我若不把你当好姐妹,今儿个也不会请你来了。
是吗?那就好,史湘云立时就露出了笑脸,又手抚着胸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这些日子,可是一直都在担心。
你这是在自讨苦吃,林黛玉又与史湘云开了几句玩笑,然后收起笑容,低声问道,我隐约听说外祖母家的大观园里出了点事儿?史湘云一听,就知道林黛玉要问的是什么,那也是自己的奇耻大辱,不由得涨红了脸色,眼圈里也沁着泪,我本不想再提此事了,林姐姐既问起来了,少不得我也要诉诉委屈,你说这就什么事儿,好端端的在亲戚家里住着,大晚上的居然就有人来搜查了,我难道是贼吗?还是我的丫头是贼,而我是窝主,听说三姐姐连身上都让人搜了,这真是成何体统?传出去,我们这些小姐的脸面都要不成了,林姐姐你早早搬出来就对了,我若是早看明白,也不应该再过去,至少不能在那边住着,现在却是一口气闷在心里,实在是气得紧。
竟真有这样的事儿,林黛玉蹙起细眉,我听说时,还只当是假的,又认为传说过巨,却原来还是说清了,三妹妹居然连身都让人搜了,这成什么话?二舅母到底是怎么想的?不顾惜你们这些女孩家的名声儿,也忘了大观园乃是贤德妃娘娘的归省之地吗?谁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史湘云恨恨的说道,我也不管她是如何想了,反正那里我是不会再去了,二姐姐也要嫁人了,已经被接回大房了,只可怜三姐姐和四妹妹,还不知会不会再受辱。
外祖母既然已经关注了,想来应该不会的,林黛玉叹息着说道,唉,当初咱们都在那里的时候,姐妹们一处也算是快活,现在却是各奔东西,我一向喜散不喜聚,觉得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冷清?既清冷则伤感,不如倒是不聚的好,好比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倒是不开的好,现在虽已经看开许多了,此时的情景却正应了我之前的所想。
二哥哥却是与林姐姐不同,湘云也感叹着说道,他是只愿常聚,生怕一时散了添悲,希望花能常开,惟恐一时谢了没趣,此时候大观园里群芳各散,他还不知道要如何伤悲呢。
他能做的也只是伤悲了。
林黛玉淡淡的说道。
也是,史湘云点头说道,二哥哥若是但凡能争气努力些,以他的聪慧,用不着捐官,科举是必能得中的,他嫂子因此也就能少许多的担心,后面的许多事儿,也就有可能不会发生了。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也不需再去多想了,林黛玉笑着说道,好在此时咱们都在京城,以后寻机会再聚也不难。
林姐姐说的是。
史湘云也笑着应道,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不去提起薛宝钗,九阿哥的身份虽高,她却只是个小妾,以她眼下的地位,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的宾客名单上的。
因为林黛玉的婚事是皇太后所赐,自然不能马虎,婚期也要选一个大大的吉日,正好过了年就有一个,而再要等这样的好日子,却是要再等到年底了,而不管是男方还是女方,都不想让这个好事拖这么久,虽然年初是赶了些,好在两家都有足够的下人可以忙活,又有雍亲王府可以大力支援。
因为林黛玉并不是讷敏的女儿,所以她不用准备嫁妆,但添妆却是可以有的,也备得很厚,而唐家虽没逾越规格,却额外加重了的嫁妆,皇太后和皇上也有赏赐下来,皇室宗亲们也根据关系远近,多少有所意思,再加上林家的故旧,唐家的故旧,以及贾家的锦上添花,黛玉的送嫁队伍就显得很是豪华和庞大了。
到正日子那天,自然又有一番忙碌和喧闹,四阿哥和讷敏当然是不会去参加婚宴的,讷敏早在前几日就已经与黛玉细讲了一番夫妻的相处之道,而这一天,她也来到了唐家。
见四福金到了,屋里的众人赶紧纷纷上前来请安。
我是来送黛玉的,讷敏微笑着说道,大家只把我当成是她的一个长辈就好。
讷敏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不论是唐家的人还是在场的客人,却都不敢这么做,倒是唐非的女儿唐雨还存着几分活泼,围着正在做盛妆打扮的林黛玉稀奇的看个不停。
雨儿,唐母看着女儿当着四福金的面还做这般形态,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安分些。
用不着这样,讷敏笑着将唐雨叫过身边,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本就该敞开了高兴,太安分了,就不热闹了。
说完又拉着唐雨的手问道,雨儿,你觉得你姐姐今天可漂亮吗?姐姐一向都是漂亮的,唐雨说道,只是今天格外漂亮。
说的好,讷敏点头赞道,又从腕上取下一个镯子戴到唐雨的手上,来,这个给你,等你以后也到这一天时,我会让你更加漂亮的。
四福金,唐母一见那镯子的样式,就知道是宫中特制的,忙说道,这太贵重了。
收着,讷敏见唐雨本来正打量着那镯子,听了母亲的话却有些犹豫的想脱下来,就以手握住,这是我给你的,你只管拿着。
又对唐母说道,咱们两家之间,也用不着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话了,今天是黛玉的好日子,你高兴,我也高兴,旁的就什么都别说了。
是。
唐母笑着应道,又叫唐雨向讷敏行礼谢恩。
讷敏抚了抚唐雨的脸,对她微微一笑,见那边林黛玉的梳妆差不多快完毕了,就走过去,制止了梳头之人要戴簪的举动,将李嬷嬷呈上的首饰盒取过来,交由林黛玉。
这是?林黛玉疑惑的看着讷敏。
这是福金嫁与爷时所戴之物。
李嬷嬷代为答道。
这如何使得?林黛玉忙推辞道,这样的珍贵之物,哪能给黛玉,还是留给二格格吧。
二格格还小,到时候我自然会为她预备,讷敏边说边打开那个首饰盒,取出了里面的双喜如意簪和红绒制的福字喜花,亲自为林黛玉截上,这是当初我母亲亲手为我戴上的,现在我也为你戴上,你今后的日子也一定会如意美满,顺遂一生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心力不足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心力不足讷敏这边刚送了林黛玉出嫁,那边又要为四阿哥收拾行装,康熙要去巡视通州河堤,点了太子、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随驾。
讷敏留在京中,依旧和平常一样的度日,只一点与以前稍有不同,就是她进宫请安时,偶尔会带着年氏一起,这当然是奉了德妃的命令。
德妃此举却是与前世不一样的,前世德妃可没拉拢过年氏,否则以四阿哥和她之间的嫌隙,年氏也不可能会得宠,所以,今生她做此改变,讷敏当然很是欢迎,至于导致此等变化的原委,讷敏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前世德妃也是既不待见四阿哥,却又要控制他,不只在雍亲王府里安排下了眼线,李氏也受了她的拉拢,自然就不用再在年氏身上费心了,只管看她与讷敏斗法就是了。
今生,讷敏早早的就将德妃的眼线或逐或革,留下的一二也全在掌握之中,可以说是,讷敏想让德妃知道什么,她才能知道什么,而李氏,更是根本就没能出得头来,而德妃从娘家多弄来的那个乌雅氏进来,也是稍有异动,就被讷敏压了回去,宋氏倒是个意外,却也一样没让德妃达成目的,所以,她会将目标放到年氏身上,自然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不过,从德妃对年氏的态度上,讷敏又看出了她另外的企图,除了要借年氏了解和影响雍亲王府的内务之外,德妃应该是还存着拉拢年家之心,她这样做,当然不会是为了帮四阿哥,而是来为十四阿哥撬墙角,只是她也未免太小瞧年家了,也把十四阿哥看得太高,十四阿哥在她心里当然是千好万好,也确实有着皇子的身份,但在此时,还不会有人将赌注投在他身上,等他当上大将军王时当然又是不同,可那却还要再过几年,有这几年,事情就不知会有几多变化了。
不过眼下,却是另有一桩有变化的事儿出现了,那就是淑惠太妃有些不大好了。
淑惠太妃是先帝顺治的妃子,也是当今皇太后的妹妹,讷敏记不大清得她薨世的具体时间了,但却知道应该是在康熙六旬万寿之后,现在太子还没再度被废,自然是还没到时候,可能让皇太后焦虑、让贵妃说出不好了的话,这淑惠太妃的大限,只怕也是真要到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讷敏有些疑惑,元旦我进宫拜年时,见她的精神还挺好的,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可说呢,贵妃娘娘轻叹着说道,头几日太妃还陪着太后玩笑了好些时候呢。
我见太后玛玛的心情很是不好,讷敏也跟着叹息道,娘娘只怕是要辛苦了。
只要太后没事儿,我就是再辛苦也情愿,贵妃又叹了一声,只是太后和太妃是亲姐妹,我只怕真到那一天,太后心伤过度,我就没法跟皇上交待了。
不会的,讷敏宽慰着贵妃,太后玛玛的身子一向康健,若太妃果真有不忍言之事,太后玛玛伤心当然是免不了的,但有御医们随侍在侧,当不会让她老人家伤神的。
你说的也是,贵妃娘娘点了点头,又问讷敏道,德妃最近有没有再难为你?也没什么难为的,讷敏笑了笑,额涅性情一向平淡,我又一向拙笨,不能让她多动欢颜,说来也是我这做媳妇的不孝。
你也不用这么说,贵妃无奈的说道,德妃的性子到底如何,我还能不知道吗?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四阿哥和你,这些年也是受委屈了,我姐姐泉下有知,还不知道要如何心疼呢。
皇额涅对我们一向疼爱有加,讷敏的神情也黯然了,只可惜我们无福,不能一直侍候在她身边。
你们这一番纯孝之心了,姐姐是一直很欣慰的,贵妃又说道,她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们,也曾对我嘱咐过,让我能多照应就多照应一些的,只可惜我能力却是有限,做不了太多。
娘娘为我们所做的已经够多了,讷敏忙说道,这么多年以来,也是幸亏有娘娘的明里暗里的庇护,我们才能一路平安顺遂。
你这是高抬我呢,贵妃笑了,罢了,咱们之间也用不着说这些客套话了,你只要记得,一般小来小去的也就罢了,总不能让你们孝道有亏,但德妃若是刁难太过,你们也不必非去忍着,我这贵妃也不是当假的,她能压你,我也能压她的。
讷敏笑着应下了,心里明白这应该是佟佳氏一脉在做表态,这么多年,贵妃的身份和权力立在那儿,对德妃本身就是一种压制,现在她明着说出来,自然不会是平白的。
康熙年纪越来越大了,佟佳氏要想保持长盛,最好莫过于为下一任皇帝立下从龙之功,他们之前选了八阿哥,结果却是失败了,现在应该将主意又打回到四阿哥这儿了,其实四阿哥本应该是他们的最佳人选,康熙为什么对佟佳氏恩宠有加?因为佟佳氏是他的母族,孝懿皇后和贵妃虽然都没能生下皇子,可孝懿皇后却有四阿哥这个养子,更妙的是,四阿哥的生母德妃对他又是极为不亲近,所以四阿哥本该是佟佳氏最要相保的人选。
只是四阿哥的性子却是太不讨喜,先是让皇上评定为行事急躁,喜怒不定,后来矫枉过正,又变得太过严肃,有些不近人情,也很少与人深交,和佟佳氏也是如此,佟佳氏对他的期望因此也就降低了下来,改为去支持更具手段、前途也更显光明的八阿哥起来,没想到却中了康熙的引君入瓮之计,当大家纷纷支持八阿哥当选储君,以为大局可定的时候,康熙却对这些人或严斥,或责罚,八阿哥更是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虽然八阿哥并没有因此就磨灭了雄心,支持他的人也并没有觉得就失了希望,但佟佳氏却是要多打几分主意,一个大家族要兴盛不衰,切忌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四阿哥与他们有着那样一层关系,本就是他们的备选,隆科多的事情一出,又可见他对佟佳氏府还是很关心的,佟佳氏会再做示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讷敏对此当然是不会拒绝的,否则她也不会一直与贵妃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了,但她也不会真就从此与佟佳氏亲密无间,那样只会惹来康熙的猜忌,贵妃毕竟不是孝懿皇后,若孝懿皇后还健在,那自然是另一番局面,可现在孝懿皇后却是不在了,与佟佳氏的关系就是可以来往,却不能太近了。
因为淑惠太妃的身子不好了,让讷敏有一件事也要提前做,上月的月信没来,她揣度着自己应该是又怀上了,本想等时日再长些,才找御医来诊脉的,那时候看得也清楚,可若是淑惠太妃真薨了,不管是在进宫举哀的时候,还是举哀之后回府,再请御医就显得招摇了。
回福金,果然御医诊过脉之后说的话不是很确定,看您的脉相,似是喜脉,只是时日尚短,还不能完全确认。
既是不能确认,讷敏微笑着说道,宗人府那边就先别报了,省得万一不是再闹出了笑话。
虽然宗人府那边没报,但御医的脉案里却是必写的,这样若淑惠太妃真出了事,自己进宫举哀是不能免的,但却应该可以得到相应的照顾。
而几日之后,不幸的消息也真就传来了。
讷敏吩咐着府中各处按孝制更换布置和服饰,又让人去通知年氏准备进宫举哀,至于雍亲王府的事儿,有明细规矩在,再加有李嬷嬷等心腹于各处看着,自是可以放心。
皇太后为妹妹的离去,心中很是伤悲,好在周边人不时劝着,得了不少宽慰,御医也随时候在一旁准备诊脉,稍有不适就即马上调理,又时常被劝着去休息,因此并没有伤到身子。
其他举哀的人,因为时不时的要哭一场,精神倒是都有些见短。
讷敏的孕事并没有得到完全的确认,在站列的时候,自然也不能有什么特殊,但每次进宫的之前和之后,贵妃则都派了御医来诊脉,以保万全,讷敏在每逢可以休息的时候,也尽可能的保持舒适。
将这个拿去,给四福金垫腰。
五福金叫过一个宫女去,指着自己这处的引枕吩咐道。
还没到那时候呢,讷敏对五福金笑笑,你自用吧。
小心些总是好的。
五福金也回之一笑。
给我吧。
年氏看那个宫女走过去了,马上伸手将那个引枕接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儿?讷敏疑惑的看着年氏,不是叫你自去歇着了吗?大家虽然都是在内殿歇息,却是按身份地位分成几处的。
福金不舒服,我当然要随侍在侧了。
年氏小心的将引枕放到讷敏的腰侧。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讷敏笑着说道,在这儿靠着养养神就好,你歇着去吧,有事儿我会叫你。
正在这时候,又过来一个宫女,却是永和宫的人。
德妃对讷敏这个儿媳从来都是有所不满的,知道她有可能怀孕了,也没有什么欢喜的,可见贵妃如此照顾,心里又觉得不舒服,听人报说年氏一直站在讷敏身边侍候着,就派了个宫女过来。
主子让奴才来侍候四福金,那个宫女对讷敏说道,主子说,年侧福金身子娇弱,侍候四福金只怕有心力不足,四福金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奴才。
谢额涅的关怀,讷敏起身肃手站立着听了,表达过对德妃的谢意之后,对年氏说道,这回是额涅发话了,年妹妹就好生歇着吧。
之前讷敏和年氏的事儿,大家本来觉得还很正常,首先,没人会认为四福金这是在挫磨年侧福金,且不说四福金平时说话行事都滴水不漏,只说这是在为淑惠太妃举哀,再缺心眼的人,也不会在此时此地做出这种下乘的事儿来,更何况四福金也没让年侧福金做什么,刚才也才催了她自去休息的。
而年侧福金,进的皇家的时候不久,头一次赶上这样的事儿,心中会多有忐忑也正常,偏福金又疑是有了金子,若是在宫中出个好歹,她这陪同在侧的,少不得也要担责任,所以在一旁多侍候着,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德妃这一遣人过来,却让场面变得有些尴尬了,大家弄不清楚,她的这个举动,是要责备四福金不该欺负娇弱的年侧福金,还是在指责年侧福金对四福金照顾的不够周到。
年氏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屡次向自己示好的德妃,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让自己陷入如此丢脸的境地,而如今也顾不得去研究她的用意为何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要认错的。
于是年氏马上做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是我没用,没将福金照顾好,累得德妃娘娘担心,另派了人来。
没事儿,你去歇着吧,我此时并不人照顾,只想闭目养养神。
讷敏也没能猜出德妃的心思,不过,以她那短浅和目光,想来也没多深远的想法,且再看一段时候,大概就应该明了了,至于眼前的年氏,也赶紧打发了了事,举哀的时候又快到了,再不抓紧,自己也就没多少时候休息了。
淑惠太妃出殡之后,康熙也赶回来了,别的事儿先没做,直接就去了皇太后的宫中探望,见嫡母的身体确实如御医所奏的康健,心下也是宽慰,对贵妃的处事周全也表示了赞许,四阿哥回来听说讷敏有可能又怀上身子了,自然也是高兴,虽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在做调养之故,但连着几年没有子嗣,也还是让他心下多少有些忐忑,现在调养结束了,福金也怀上身子了,他的心情也舒缓了。
只是老天看不得前后两位帝王日子太轻闲,淑惠太妃的国丧之期未尽,事情就又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多一人与你诗词相和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七十七章 多一人与你诗词相和被废,而后又复了位,太子经历了人生的大落和再起,开始时还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又惹汗阿玛不高兴,再陷回到那种不堪的境地,可随着时日一天天的过去,以及康熙的信任依旧,太子就又恢复成旧貌,非但不再收敛,反而更变本加厉起来。
在推选储君中得票最多的八阿哥,成了太子继大阿哥之后,最大的敌人,拥护过八阿哥的那些人也遭到了他的着力报复,八阿哥的雄心从来未曾殒灭,自然也不会逆来顺受,本就对太子的举动盯得很紧又再予以加强,于是就发现了会饮之事,也直接揭发到了御前,这也是康熙巡视过通州河堤赶回京城之后,除了安慰皇太后、为皇太妃的身后给予优荣之外,最先处理的一件大事。
这只是个开始,四阿哥皱着眉说道,且等着看吧,接下来必定还有事情要接着发生。
不会再象四十七年那样吧?讷敏有些担心的问道,心里却在佩服着四阿哥果然是能料事于先,比自己这个多是得益于前世经历的到底还是强上许多。
应该不会,四阿哥对此已经分析过了,汗阿玛是何许人?已经发生过的事儿,自然不会再重蹈。
也就是说,讷敏说道,倒霉的只会是那些闹得欢的,只要咱们安安分分的不去参与,就不会有事?应该是这样,四阿哥点了点头,正好你也怀了身子,就借此多在府中休养吧。
好,讷敏点了点头,又嘱咐着四阿哥道,爷也要小心,您也是在漩涡里的人,纷争一起,难保没有人攀扯。
我可是出了名的冷面严苛呢,四阿哥淡淡的说道,最多也就是再得罪些人罢了。
四阿哥的话犹在耳,雍亲王府就有客来拜访了,还是他不能轻易得罪的。
四哥、四嫂,十四福金坐下之后,先开口笑着说道,恭喜府上又要添人口了,我们爷的门下才进了些珍贵的药材,说是于滋补上最为有效,我吃着确实觉得很好,就收拾着带来给四嫂也试试。
多谢费心想着,讷敏笑着道谢,也不知是怎么的,我这回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多觉得有些疲累,也正要多用些滋补之物呢。
看来那奴才的孝敬倒是正当时,十四福金笑着说道,四嫂若用着好,也别跟我们客气,只管开口,让那奴才再去寻些来就是了。
好,说不得到时候还真要麻烦你们了。
讷敏当然不可能再跟他们要,就这回送来的这些,她也不会轻易用,不过面儿当然不能这么说。
弟妹,讷敏知道十四阿哥两口子来必定不是只为恭贺而来,于是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就邀请十四福金道,咱们到内室说话吧,也省得他们俩听着咱们家长里短的嫌烦。
我倒是对四哥府里的园子感兴趣,十四福金笑着说道,兄弟之中,数四哥的眼光高,建的花园也雅致,现在春暖花开了,那儿也必是有好一番热闹。
好,咱们就去赏花。
讷敏虽有些意外十四福金的另做主张,也还是笑着点了头。
到了花园之中,十四福金也确实是先赏了会春光,却没多逛,四嫂正怀着身子,不能劳累,咱们就在亭子里坐着叙话吧。
好,讷敏也想看看十四福金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一切都顺着她的意思,就到那儿吧,正巧府里今天也做了些花馅的点心,咱们正好一边赏花,一边吃花。
我就说四哥这时是雅的,十四福金笑着说道,四嫂这也是夫唱妇随了。
弟妹不笑话我焚琴煮鹤就行了。
讷敏笑着与十四福金携手往亭子里走去,早有下人提前过去收拾好了,凳子上也都摆上了厚厚的坐垫,茶点也很快的摆了上来。
四哥府里的点心味道也好,并不甜得令人发腻,十四福金拈起一小块点心吃了,又慢慢的品着茶,这清茶的味道也香,两下一起用,正是最为相合,不过,我倒想起了也是你府里弄出来的那个果汁,不管是热用还是凉饮都有滋味,我们爷和孩子们都爱用。
我们府里也是常用的,讷敏恬静的笑着说道,只是今天的点心是甜口的,配果汁却是有些抢味了,这才上了茶来,若是弟妹喜欢果汁,我这就让他们去弄。
不用了,十四福金忙阻止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就说出来了,这茶配点心就挺好的,不用麻烦了。
一个果汁有什么麻烦的?讷敏笑了笑,以目看向一个丫环,那个丫环会意的行礼退下。
四嫂,真不用了,十四福金明白那个丫环是去弄果汁了,忙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真没想喝果汁,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没关系的,讷敏微笑着说道,弄来了,我也可以喝些,御医们也说让我多吃些水果呢。
我们那里也有些新鲜的果子,十四福金点头说道,等回去了就让人给四嫂送来了。
如此我倒是占便宜了,讷敏笑着说道,一点果汁,就换来一堆果子。
咱们可是自己人呢,十四福金摇着头,哪里还要去算谁吃亏,谁占便宜了?弟妹说的是,讷敏笑着点头,倒是我着相了。
哈十四福金取笑着讷敏,才说四嫂夫唱妇随,你就连禅语也跟着说了。
兄弟们信佛的多了,讷敏笑着说道,却不只我们爷一个,十四弟也是如此呢。
这回我倒是让四嫂堵住口了,十四福金摇头笑着,又微敛起笑容说道,好了,不说笑了,四嫂之前说这次怀身子,尤为觉得疲累,御医可说是为什么了吗?哪里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讷敏笑着说道,怀身子的反应本来就千差万别的。
那除了多用滋补之物和水果以外呢,十四福金又再问道,他们还说没说要注意什么?也没什么,讷敏微笑着说道,也就是多注意休息,不要去太闹的地方等等,全都是些老生常谈。
御医既嘱咐了,四嫂还是注意些的好。
十四福金一副关心的神情。
弟妹倒把我当小孩子了,讷敏一笑道,我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会注意小心的,也多谢你的关心了。
应该的,十四福金笑笑,又再说道,对了,说到孩子,弘晖他们怎么样了?我听家里那几个小子说,他们在学里表现的很好,倒让我羡慕的紧,什么时候,我家那几个也能象弘晖他们那样懂事就好了。
弟妹这是谦虚呢,讷敏笑着说道,弘晖在家可是常赞弘春弘明的。
是吗?十四福金忙说道,那让弘晖以后也多关照着他们些,弘晖毕竟比他们大,懂的事儿和道理也多,有他看着,我也能放心。
这事儿哪里用的着弟妹说,本就是弘晖应当做的。
讷敏笑着说道。
正说着,有丫环已经将做好的果汁端上来了。
味道真好,十四福金连着喝了两小口,几种水果这么挤成汁混到一处,确实是别有一番滋味,难为宋侧福金是怎么想得来?还有她那些个花样,也全都是新颖独特的,只可惜偏却生了那样的病,早早的就去了。
是啊,我也觉得可惜,讷敏也跟着感叹道,宋妹妹的心思确实很巧,想出的东西也别致,我本以为等她的病好了,就会是我的一大助力,却不想到底还是成了遗憾。
四嫂也别难过了,十四福金出言安慰道,你现在怀着身子,情绪波动对孩子可不好,宋侧福金虽去了,不是还有年侧福金嘛,听说她的才学很是不凡,可是真的吗?原来十四福金在宋氏的事儿上兜了半天的圈子,就是为了年氏吗?看来十四阿哥对年羹尧倒确实很是看重。
年妹妹确实不错,讷敏笑了笑,不论是长相还是规矩,都是没的说,这你都是见了的,至于说才学,也确实是难得。
四嫂也说难得,看来这话是真的了,十四福金点了点头,如此四嫂赏看春光时,就能多一人与你诗词相和了。
我现在怀身子,讷敏笑着说道,可是不能多费心神,这诗词之道,却是要先放下了,其实就是不放下,我也不是时时都要吟的,比起赏景吟诗,我倒更愿意象咱们这样,赏景吃喝呢。
四嫂此言正合我意,如此咱们就观着景,吃着点心,好生闲乐吧。
十四福金见讷敏如此说,就知道她没有让年氏过来的意思,也就做罢了。
其实十四福金此举还真不是出自十四阿哥的授意,是她见了德妃对年氏的态度,又知道十四阿哥近来十分爱才,这才想着要帮他一把,提出到花园来,也是觉得在内室会让年氏被讷敏的威势所压,不如在花园里自在,现在目的虽没达到,十四福金却也不如何沮丧,反正以后在宫里还会遇到,总有机会的。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嘱咐了也是白嘱咐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七十八章 嘱咐了也是白嘱咐十四福金想和年氏表示一下亲切之意,是临时冒出来的想法,所以只是简单试一试,讷敏不接茬也就算了,而十四阿哥却是肩负了八阿哥那边交托的任务,能将四阿哥拉拢过去是最好,真不行,也请他在这次与太子的斗法中两不相帮。
前一个条件当然是不可能的,后面一个却是没有问题,四阿哥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十四阿哥对四阿哥的态度也很是满意,他也不愿意四阿哥和八阿哥并到一处,那样对他要在两面得利的计划也没有利,不过他的好心情在听了自家福金的话之后,又马上抑郁了。
你说什么?十四阿哥盯着自己的福金,你跟四嫂在一处的时候,却说想见见侧福金?我的话没说那么白,十四福金马上解释道,不守是隐晦的透了点儿意思。
你是傻子吗?还是你打量四嫂是傻子?十四阿哥立时怒了,怪不得四嫂邀你去内室,你却要去花园,我就觉得会有问题,可想到你怎么说也是大家出来的,不至于蠢到哪里去?没想到你就真蠢给我看?我也是想帮爷,十四福金有些委屈,我见额涅……你居然跟额涅去比?十四阿哥听十四福金还要辩解,更气愤了,额涅是长辈,是四嫂的婆母,她说出的话,好不好的,四嫂都得听着,你算是什么东西?居然跟额涅去比?还说想帮我,你能不害我,我就要烧高香了。
爷,十四福金知道自家爷更喜欢两个侧福金,却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一点情面也不留,或许这件事我是做的有些冒失,但我对爷的心却是高天可鉴,如果但凡有一分‘害’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你也不用发这些不着边际的誓,十四阿哥的气恼丝毫没消,到现在你还说或许,可见得你还没认识到自己是错在哪儿了,我来问你,如果四嫂到咱们这儿来,却更想见兆佳氏,对她也比对你更亲近,你心里会如何?我现在是要和四哥结好,你却去惹四嫂的讨厌,还说不是想害我?为什么要拿兆佳氏来举例?为什么不说伊尔根觉罗氏?不说舒舒觉罗氏?十四福金其实早在十四阿哥发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了,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因为爷的偏心,府里府外都已经有许多人去两位侧福金那里卖乖讨好了,爷对这些都没有意见,换成自己只是在与四嫂的闲谈中稍做暗示,他就大发雷霆,明摆着就是因厌生恶了。
十四阿哥见十四福金如此,心里更不满了,也懒得再去与她分说,直接吩咐道,你既不能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以后就少自作主张,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我没说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
年家的事儿,额涅和我自有主张,你只在见到她时,以好颜色相对就行了,别的别多做。
十四阿哥说完了这一番硬话,又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拂袖而去。
十四福金的奶嬷嬷守在门外,本以为十四阿哥今天看着心情很好,说不得就要留在福金房里了,没想到没多久他就变得气冲冲的出来了,自己等人连忙行礼相送,他也是理都没理,就这么迳自往舒舒觉罗氏侧福金屋子所在的方向去了。
十四福金的奶嬷嬷心下觉得不好,赶紧进到内室,只见十四福金直挺挺的立在那儿,面色一片苍白。
福金,奶嬷嬷赶紧去相扶,这才发现福金的手很凉,还在发着抖,您这是怎么了?嬷嬷额涅,十四福金在奶嬷嬷的扶持下,慢慢的坐了下来,目光转动着,渐渐变得凄凉,我一片心都是为了爷,结果却被他说成是傻子,说我算什么东西?福金,奶嬷嬷忙劝着十四福金道,爷说的是气话,您别放在心上。
不,他说不是气话,十四福金摇了摇头,他已经把话说明了,要我老实呆着,别自作主张,其实他的意思早就已经明确了,在我嫁来的时候,他就更喜欢那两个贱人,现在还是如此,若不是我有弘明和弘暟,若不是爷想有所作为,还顾着些体统,这府里只怕早没了我的地位了。
福金,您别这么说。
奶嬷嬷又要相劝。
自欺欺人已经没有用了,十四福金摇着头阻止了奶嬷嬷的相劝,其实爷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傻子,十四福金的声音越来越冷,嬷嬷额涅,那些药,你一直都在下着吗?是,奶嬷嬷点头说道,只是,要不要在一些注定抬不起来的贱婢身上稍放宽些?自四阿哥之后,爷一男半女都没得,时候长了,说不得有人会生疑。
不用,十四福金冷冷的说道,四哥也是好几年都没生有一男半女,府中更是连一个庶子都没有,四嫂的贤名也还是依旧,爷和四哥是一母同胞,四哥能如此,爷自然也可以一样。
以后,药只管继续下,量也可以再加重些,爷的宠爱我应该是指望不上了,我儿子也不需要有多少庶兄弟相帮。
奶嬷嬷暗叹一声,想想十四阿哥对福金也确实是太薄情了些,也就不再劝了。
讷敏不知道十四阿哥夫妇回府后还发生了一场口角,却也将十四福金的态度对四阿哥说了,弟妹的话虽没说明确,但想见年妹妹的意思我还是能感觉到的,只是我却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意图,因额涅有话,年妹妹常随我进宫请安,弟妹要与之相见并不困难,何必巴巴的跑到咱们府里提出这个要求?老十四这是对年羹尧起意了,四阿哥只略一想,就明白了十四阿哥的打算,他倒是一起心思,手就伸得够长,只是伸手的同时,却忘了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见得年羹尧果然是人才,讷敏摇了摇头,都已经转到咱们门下了,还让这么多人惦记着。
也可见我这个主子没用,四阿哥冷哼着说道,都觉得跟着我不会有前途,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来挖人,直把我当死人一般。
爷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更犯不着来咒自己,讷敏忙掩住了四阿哥的口,要我说,他们手段越明显越低劣才更好。
你说的对,四阿哥点了点头,年家是汗阿玛下旨转来的,老八不愿意放手,老十四想要拉拢,都是触了忌的,这事儿本不难看出,他们却为了自己的心思,明知而不顾,老十四还只是通过额涅和他福金暗中动作,老八着党人为年羹尧请职,却是立于明面之上,可见得他们此次将做的举动必是不小,‘会饮’之事,只是个开始。
那年羹尧那边,爷是不是要嘱咐一声?讷敏忙说道,也省得他不明就里,再陷进什么阴谋里去。
他能担巡抚重任,就应该是有脑子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更何况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他若是个能明白事儿的,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做,若不明白,就嘱咐了也是白嘱咐。
外面的事儿,我是不明白那么多的,能将内宅管好,不给爷多添麻烦,我也就算尽到本分了。
讷敏微微一笑,四阿哥倒未必真就不去嘱咐,不过他的话也是道理,若是年羹尧能一心立定了听康熙的,听四阿哥的,别人就是再拉拢,再设圈套也是无用,若是他心存二志,那四阿哥的话,他也就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了。
而四阿哥会这样说,证明他对年羹尧已经生疑了,这也是必然的,亲熟如母子,还有三人成虎之事呢,更别说年羹尧才转到四阿哥门下不久,除年氏成了四阿哥的侧福金之外,两人之间并没有建立起深厚的关系,而年羹尧与十四阿哥虽然没什么,和八阿哥的交往却是实打实的。
不过,德妃对年氏的态度却是有些变淡了,并不是冷淡,只是没那么亲切了,而十四福金也没再要去与她交流,即使在宫里见到了,也是微微一笑,或是颌一下首就过去了,八阿哥保举过年羹尧之后,也没再多做什么,他们现在主要的目标是太子。
会饮案一出,太子的势力又被打压了一批,太子当然不甘于此,于是一份疏参戴名世 私刻文集、语多狂悖,为狂诞之徒,应严加议处,以为狂妄不谨之戒的奏折就被递到了康熙的龙案之上,而这戴名世,正是八阿哥的侍读何焯的好友。
或许这份疏参只是左都御史赵申乔诸多疏参中的一份,却依然给了太子一派转移视线的机会,此案也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动下,被说成了谋逆。
而就在太子一党和八阿哥一党交锋激烈,没人顾得去理会身在四川年羹尧的时候,他却自己惹出事儿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饮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饮说起年羹尧来,无怪前世四阿哥对他那般重视,实在是他在康熙那里圣眷确实颇深,在一干得以外放封疆之臣中,他本就年轻的不可思议了,到了四川没几个月,又被加升了三极,不过三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已经享了一品俸禄。
也因为有了这些优荣,使得本就年轻气盛的年羹尧越发开始显出了傲物之态,在京城里有众多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压着,他还能收敛,出了京赴了外任,就是天高任飞,虽还没达到前世后来的张狂,自傲之心却已经有所膨胀,对四阿哥写信嘱咐他要谨慎、要勤俭、要小心翼翼,不可失了法度规矩的事儿,也很不以为然。
四阿哥对年羹尧本就生了疑心,见他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下,行事依旧恣意,心下自然恼怒非常,回到府中,见年氏也跟着讷敏迎了出来,虽没做什么迁怒之语,看过去的目光却也是极之冷淡,在与讷敏一同进屋之时,也直接吩咐年氏,这儿不用你侍候了,退下吧。
年氏身子一僵,将头往下一垂,低低的应了一声,就依命离去了。
爷,讷敏见四阿哥的脖颈之处都湿了,也顾不得其他,看你出了这么些汗,赶紧去更衣吧。
又吩咐了人打温水来。
四阿哥进到内室之后,就见桌上正摊着几册诗集和字画。
讷敏见到了四阿哥的目光所及,一边侍候着他脱下有些汗湿的外衣,一边吩咐丫环道,将这些收了,给侧福金送去。
四阿哥微皱着眉问道,怎么想起给她这些了?你们下去吧,讷敏将屋中的丫环们摒退,又在温水里拧了手巾递给四阿哥,这还是上次老十四夫妇来过之后,我才想到的,年妹妹的才名既是连十四弟妹都听到了,只怕别人也多少有些耳闻,若偶然遇到了,谈论一番只怕也是难免……你这是让她临阵摸枪,不快也光?四阿哥净了面,又将脖颈处也拭过了。
哪里就象爷说得那般不堪了?讷敏摇头笑着,接过手巾放到一边,又拿着准备好的家常服侍候四阿哥换上,我只是尽一些心,虽然年妹妹那里未必就真缺这些了,但她有是她有的,我送是我送的。
我原觉得年家还好,四阿哥坐到炕边,喝了两口讷敏送上的凉热正好的茶,现在看,却是很不象大家的样子,女儿不知自重,能写点儿粗浅的诗,就敢妄搏才名,儿子更是骨头轻,受了几分荣宠,就轻飘飘的什么都可以置之度外。
爷这是在说年羹尧?讷敏坐到四阿哥的对面,关心的问道,他怎么了?可是给爷惹事了?不错,四阿哥沉着脸说道,我原来就觉出他有些恃才,但想着他总该是有脑子的,却不想他刚离了京城没几个月,就惹出事儿来,看来我的那一番嘱咐,他是一丁点儿也没往心里去。
年羹尧到底做什么了,惹爷这么不高兴?前世年羹尧所做的张狂之事太多,讷敏也想不起此时应该是哪一宗了。
他跟几方人员约好了同去剿灭匪叛,四阿哥恨恨的说道,半路上听说四川提督岳升龙已经打赢了,就直接打道回去了。
半路就回去了?讷敏有些惊讶,又忙问道,他此种行为,可是有人参奏了。
听四阿哥提到具体的事例,讷敏就想起来了,年羹尧在四川任上,曾经被革职留任过,为的应该就是此事了。
他如此殆忽职守,被参奏是理所当然的,四阿哥沉声说道,汗阿玛已经交由部议了。
汗阿玛对年羹尧之才还是很看重的,讷敏一副安慰的语气,想来处罚不会太重。
年羹尧就是仗着有这点儿才,四阿哥的面色依旧不好,这才会得宠而忘形,以致进退不知有度。
他总是咱们的门下,讷敏温言说道,如今犯下了这样的错,爷这个当主子的也有不是,您既已经看出了他有些恃才,就该多加教导和管束,也省得他一外放出去,就以为天高皇帝远,以致违了法度。
你倒寻起我的不是来了,四阿哥横了讷敏一眼,不过,你的话也对,我对年羹尧的教导当然是有的,但管束却是不够,才会让他心里眼里都没了主子。
年羹尧不致如此的,讷敏又再劝道,他不过是少年得意,一时有些忘形,经过这件事儿的打击,爷再加以悉心教导和磨砺,相信他总是能成一方美玉的。
是顽石也无所谓,四阿哥眯了眯眼睛说道,只要有敬主之心,顽石也一样可以雕琢,而有了瑕疵的美玉,却是终将要破碎的。
爷要做雕琢,现在使力却是要轻些,讷敏只当没听到四阿哥后半句话,年羹尧现在是待罪之身,意志正消沉,爷看,要不要让年妹妹写一封家书过去,以安其心?不用,四阿哥很坚决的予以了否认,他犯下如此大错,还要什么安心?年氏那儿,你也多管束着些,别没事儿拿那点儿上不得台面的粗浅东西,四处乱显。
好,我记下了。
讷敏见四阿哥话已至此,也不再劝,又笑着说起另外的事儿,今儿个黛玉那儿送来了些时鲜的瓜果,爷可要尝尝?你生日快到了吧?四阿哥却问起另一个问题。
还有近一个月呢。
讷敏笑着说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吗?四阿哥再问道。
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讷敏笑着说道,又不是什么整生日,更何况现在还是国孝,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也就行了。
国孝之时,你的生日尚且不能大办,四阿哥轻哼一声,可有人偏就能聚众饮乐。
爷指的是前些时候的会饮案吗?讷敏疑惑的想着,我记得爷提过他们会饮的时候,好象是在太妃薨逝之前吧?我不是说他们,四阿哥摇头说道,我说的是贾家。
贾家?讷敏也开始皱眉了,这贾家怎么就没个消停时候,先是自家不修,现在却是连国孝都敢越礼了。
这回不是荣府那边,而是宁府,四阿哥说明道,是那三等将军贾珍,聚集了一帮子人,不只是在国孝期间寻欢作饮,而且其间还多有犯上之语。
犯上?讷敏吃了一惊,怎么会扯到这上面去了?贾家倒确实是没能耐又不肯安分的,但再不肯安分,要犯上,也得有条件才行,难道说,是太子?他们倒是想为太子效力的,四阿哥见到讷敏的神情,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但他们的这次行事,却与太子无关,太子要行事,也不会象他们这样明目张胆,贾珍只怕是听了些‘两处总是一死’的传言,就寻了一众膏梁们,不知死的在那儿瞎吵吵。
两处总是一死?讷敏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或许是太子那边漏出来的,也或许是旁人陷害,四阿哥沉声说道,我已经把自己的人撤回来了,以免跟着沾包,告诉你,是让你提醒一下黛玉,贾家参与到这种事儿里,就算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结局也是可以想见了。
黛玉摊上这样的亲戚,也真是倒霉,讷敏叹息着说道,受着欺凌,还要受着牵累。
牵累倒未必至于,四阿哥摇了摇头,他们毕竟是两家,只是来往间却一定要注意了。
我会跟黛玉说的,讷敏点头说道,其实黛玉跟他们,早就只是礼节性的来往了,只是她那外祖母总使人去接,她才会偶尔过去。
讷敏是打算在林黛玉来为自己庆贺生辰时说贾珍之事的,但林黛玉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贾珍是召众聚欢的,人一多了,也就没什么保密可言了,四阿哥知道了,别人也知道了,其中就有荣府的二奶奶王熙凤。
其实王熙凤先知道的不是此事,而是贾链养了外宅,而这个外宅不是别人,正是贾珍的妻子尤氏的妹妹,这不禁让她又气又恼,没想到自己日防夜防,却是家贼难防,倒是让他们给算计了,而自家那个丈夫,居然也真能狠心薄情至此,居然跟那个外宅说什么等自己一去,就扶她为正的话来。
心中虽然恼恨之极,王熙凤却并没有直接去上门理论,而是先做了一番调查,自从知道自己的姑妈并不可信之后,王熙凤就布置下了许多人,府里府外都有,于是尤二姐曾经订过亲,之前与贾珍和贾蓉也有些不清不楚等事,就都被报了过去,这些本来已经够王熙凤算计了,可她却被同时查出来的另外一件事惊呆了,贾珍居然在国孝家孝内聚饮,还说了犯上之语的话,这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切割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章 切割比起要被抄家灭族来,尤二姐之事显然是小事,王熙凤即使再有怨愤,也得先保住自己和女儿的命要紧,还要和贾链这个没良心的谈一谈,以他的性子,应该是不敢参与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的,但贾珍既能迷惑他娶自己玩剩下的女人为外室,也难保不会再迷惑他做别的。
贾链从平安州办事回来,本想先到尤二姐那里享受一番温柔小意的,不想王熙凤却派了人来接,也只好顺势回来了,只是进到院子,不见王熙凤迎出来,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奶奶呢?贾链问着院子里侍候的小丫环。
奶奶在屋里。
那小丫环答道。
贾链原想着王熙凤或是去管事了,或是身有不适,却听到这样的回答,又是一愣,却不再问什么,而是直接进屋了。
进到屋中,见王熙凤端坐在炕边,面色虽不十分红润,却也没有病容,手头上也没有事,只是垂着眼帘静静的坐在那儿,立在一侧的平儿也是默不作声。
你们俩这是参什么禅呢?贾链心下隐约觉得不对,却笑着打趣道。
爷回来了,王熙凤这才抬起眼,看到贾链也起了身,并行了礼,面上也如往常一般带着笑,适才我想事情入迷了,没去外面迎爷,请爷恕过。
又吩咐平儿道,还不赶紧侍候二爷更衣。
没什么,贾链见王熙凤让平儿来侍候,心下的疑惑更深,这平儿虽然也是自己的人,但王熙凤妒嫉成性,一向也不容自己太沾她身的,今天突然反常,贾链心中又加了一分小心,只要你身子没事儿,迎不迎的也没什么。
王熙凤目光平静的看着贾链,爷是真希望让我身子没事儿吗?贾链挑起了眉,这话是怎么说的?王熙凤看着贾链,想到他居然跟那外室说,只等自己一死,就接她进来的话,心底里的恨意就往上涌,只是,现在却不是先发作这件事的时候,见平儿已经侍候贾链更衣完毕,就出声吩咐道,你去外面守着。
贾链见王熙凤不接自己的话,又连心腹平儿也打发出去,平儿也是低头敛首领命而去,没象往常那样给自己以提示,心里不禁开始有些不安了。
王熙凤按下心中的怒气,平静的问贾链道,爷前些时候总跟东府里的大哥哥在一处,是不是?贾链心中有鬼,听王熙凤这么一问,不禁提高了警惕,是啊,我们有些事情相商,那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嘛。
你是告诉过我,王熙凤心中翻涌,我也是个傻的,居然因此就不疑心,结果却是被骗至此,暗吸一口气,面色保持着平静,王熙凤接着说道,只是却没说过,你们都在相商什么?左不过都是些男人家在外面的事儿,贾链微皱起眉,你不需要知道。
我原本也以为自己不用知道的,王熙凤自嘲的一笑,以为你们男人总有男人的事情,我不应该问太多的,可现在,却是关乎到我们一家都要掉脑袋的,我再不问,就要成糊涂鬼了。
什么掉脑袋?贾链皱着眉,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王熙凤挑着吊梢眉,东府大哥哥在国孝家孝期间聚众饮酒娱乐时的话,才是胡说八道呢。
聚众饮酒?贾链一愣,原来王熙凤所说的并不是尤二姐的事儿,那回我没去,他们说什么了?也没说什么,王熙凤学着贾链之前的语气,左不过都是些想帮着太子成大事的话。
什么?贾链吓了一跳,忙喝道,快住嘴又推开门、窗四处检查着。
爷放心,王熙凤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将人都遣开了。
贾链还是将各处都查看仔细之后,才回转来,并压低了声音问王熙凤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要被抄家灭族的话,是能胡说的吗?总算爷也知道这是要被抄家灭族的,王熙凤严正了面色,那爷就告诉我,这些事,你参与了没有?我疯了才会去参与这样的事儿?贾链气急败坏,想想又问王熙凤,东府大哥哥,真做这样的事儿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会拿这种事来胡说吗?王熙凤叹了一口气,他邀去的人可不少,既然话都能传到我耳朵里,别处想知道更不难,我一直担心,爷会被他迷惑,现在知道爷并没有参与,倒是稍微能松口气,只是宁荣二府虽为两家,却向来一体,大哥哥若是犯了事,咱们必也要跟着受牵累,爷看看该如何打算?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贾链摇了摇头,你觉得呢?自知道这件事后,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吃不下睡不着,王熙凤皱着眉说道,也一直在想着,能不能有办法脱身出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与宁府切割开来才有生路。
你是说,要分立家谱?贾链有些吃惊。
除了这个,爷还有其他办法吗?王熙凤问道。
贾链想了又想,好象还真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却还是有些犹豫。
爷在担心什么?王熙凤盯着贾链,是担心大哥哥的安危吗?可他在行下这样会抄家灭族的事儿来时,可曾担心过咱们?又或者,爷不是在担心大哥哥,而是担心他的二姨儿?你贾链猛得抬头看向王熙凤。
我真是该佩服爷,王熙凤冷笑一声,抄家灭族的祸在眼前,爷居然还有心思怜香惜玉?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让爷为了她,连祖宗爵位都可以弃了。
你在说什么?贾链怒哼着。
我说什么?王熙凤依旧冷笑着,硕王府的事情,爷还记得吧?那个假儿子,在大家还不知道他是假的时候,也不过只是养了一个孝期女为外室,爷却是国孝家孝停妻再娶,若是御史知道了上本,爷觉得会是什么结果?贾链一心只想快活,还真没想这么多,听王熙凤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也知道得赶紧与尤二姐撕脱开来才是正理,可他此时对尤二姐正是情热,心下也很有些为难。
王熙凤见贾链如此,不禁气往上顶,虽强压了下去,面色却已经沉了,爷现在还当她是个好的,还当东府大哥哥是好的吗?我这些日子早查清楚了,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二姨儿,与大哥哥和蓉儿俱都有些不清不楚,他们这是拿爷来顶包呢。
我知道爷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人算计了,王熙凤见贾链的神情,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话并不相信,遂轻叹一声,爷不信我的话,可以去问兴儿旺儿,看看爷不在的时候,大哥哥和蓉儿是不是也常到那儿去,当然,爷也可以说他们是奔着她妹妹去的,我也不说你心上人的不是,来惹爷讨厌,只请爷好生想一想,为什么大哥哥和蓉儿对她妹妹只玩不娶,偏糊弄着爷娶了?贾链此时对贾珍和贾蓉也是全没好感了,毕竟王熙凤的话很有道理,为什么他们不娶尤三姐,偏鼓动着自己在国孝家孝内娶了二姐儿?若说这里面没算计,便是自己也不信了。
谁说那是我的心上人了?贾链虽然还是不信二姐儿不好,却也开始哄着王熙凤,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她不过是侍候你我二人的。
爷若真放不下她,王熙凤见贾链对尤二姐还是放不下,心下自然生恨,面上却只是轻叹一声,要她进府也不难,只禀明了老祖宗,先放到一处养着,等出了孝再抬,也不是什么难事,偏爷受了人家的迷惑,倒额外生出了祸端。
是是是,是我不好,贾链忙小心陪着不是,是我想差了。
爷只当我嫉妒,王熙凤又借机诉委屈,其实我又何尝不愿意爷顺心?只是爷也要体谅我的苦处,多少人家因为庶长子不安分出了事,我现在只一个巧姐儿,自然要多防着些,没想到却为此让爷生了恨,居然巴不得让我死了,现下我的心也灰了,爷想纳谁就纳谁,想纳几个就纳几个......别说了,贾链掩住王熙凤的口,都是我的不好,我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咱们两人自小青梅竹马的情份,我是巴不得让你长命百岁的陪着呢,那些话,不过是哄她时混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爷若是能真这么想,我也就知足了,王熙凤拉下贾链的手,又把事情往回说,好了,现在还是来说说与东府切割的事儿吧,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与东府切割不是小事儿,贾链也回拢了心思,得说服老祖宗和父亲与二叔,还得族里的长辈同意,毕竟大哥哥现在还是族长呢。
这应该不难,王熙凤想了想说道,只要他们知道犯上的事儿,自然巴不得和那边脱离开来,但这种事却不宜知道的人太多,所以还得委屈爷,用您和那女子的事儿掩着,当然你确实已经娶了的话不能说,只说大哥哥和蓉儿糊弄你娶,但被你拒绝了,从而认为他们太不厚道,居然值此国孝家孝之际,鼓动亲族犯罪。
所以,花枝巷那边,爷一定要收干净了,我呢,也去找一下林妹妹。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或许还是一件好事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一章 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听说贾珍居然做出这样的混帐糊涂事,老夫人又惊又气,贾赦和贾政也是怒火万丈,任谁知道自己很可能马上就要平白跟着葬送身家性命,都不会有好气的,若不是怕一旦闹开来,立时就会惹祸上门,他们早去打上东府去,将贾珍狠狠收拾一通了。
饶是如此,老夫人也发令,将贾珍叫来,劈头盖脸的将其狠训一通,内容当然是他身为兄长,却引诱贾链在国孝家孝停妻再娶,并借此事,将宗族长辈请来,要将家谱分开,从此各是两家,再不相干。
宗族长辈虽然各有各的心思,但大多还是向着荣府的,贾珍虽是族长,却一贯的不着调,之前儿媳妇身死,他做出的那个孝子样,就已经让大家很是看不惯了,丧仪上又坚持多有越制,更是让大家觉得留下了潜在的祸端,而他现在却是连自家亲戚都算计起来,真要是被他得了逞,那荣府非旦是祖宗爵位难保,贾家的名声也跟着完了。
有鉴于此,荣宁两府的分割之举就进行得很是顺利,贾珍当然是不愿意的,可事儿是他做下的,荣府的上上下下,对他也是全没好脸,王熙凤更是闹上门来,又哭又闹又骂的,将尤氏搓揉得不成样子,又将蓉儿骂个狗血喷头,贾珍是躲得快,否则脸面肯定也是尽失,不过现在他其实也没什么脸面了,荣府又逼得紧,宗族长辈也全派他的不是,所以他再不情愿,也只能是照此办理了。
而在荣府和宁府闹分割的时候,王熙凤也对老夫人说起了自己想去找林妹妹的主意,她是想通过林黛玉向雍亲王府探听,贾珍等人的犯上之语引没引起重要人物的关注,而要让林黛玉愿意去探听,或者是带着她到雍亲王府去,就得把实情告诉林黛玉,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她与贾家有很近的亲戚关系,贾家若是被抄家了,她也要跟着受连累。
王熙凤的这个打算,得到了荣府老夫人的赞同,在林黛玉这儿却是碰了钉子。
二嫂子,林黛玉微皱着眉说道,贾家在京城也是根基深固,又有史王薛三家同气连枝,要知道什么消息都是容易的很,又何必再麻烦王爷和福金?林妹妹,王熙凤苦笑着说道,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也就不会来让你为难了,且不说现在的贾史王薛四家已经大不如前,只说这种要命的事儿,又怎么能轻泄于他人知道?至于消息,若是一般的,贾家当然就能知道,可能揭发犯上之事的,又岂会是一般人?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皇室宗亲之间,才能发现些端倪了。
二嫂子,林黛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说道,你也说这种事情关系实在重大,沾上了就不会有好事儿,我母亲出身贾家,该跟着受什么责罚,我认了,但却绝不能将祸事再引给王爷和福金。
妹妹想多了,王熙凤忙说道,王爷和福金跟贾家并无关系,又怎么可能被牵连。
林黛玉下定了决心,任王熙凤再怎么劝也是没用,而等王熙凤怏怏的离去之后,林黛玉又请来婆母和丈夫,将这些秘事跟他们说了,请他们将自己休离出去,以免跟着受牵连。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林黛玉的丈夫忙说道,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不是说你外祖母那儿正在与那边分家谱吗?分开了,就各是各的祖宗,各是各的家族了,他们都离得远了,你这姓林的,就更不会被沾上了。
林黛玉的丈夫这话当然是安慰妻子的,事关犯上之事,素来都被为尊者忌,但凡掀了出来,事情就一定不会小,受牵连者也是众多,所以他虽然出言着安慰着妻子,却并没有说出同甘共苦的话来,毕竟他不只是一个人,还有母亲和家族,即使他和妻子之间情深爱重,可自己不惜一死是一回事,牵累到包括母亲在内那么多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是啊,你别想太多了,张氏轻叹一声,你既嫁入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休弃的话,以后再不可轻说。
听过儿媳的话之后,张氏先开始也觉得祸从天降,但缓过神来再想,又觉得事情未必就真那么糟糕,黛玉并不只有贾家亲戚这一个身份,事实上,在受雍亲王府眷顾、得皇上照应、又有皇太后赐婚等的荣耀之下,贾家亲戚这一节,已经被淡化的差不多了,朝廷就算要治贾家,未必会牵连到林黛玉身上,相反的,没了贾家这个亲戚拖后腿,对林黛玉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婆母和丈夫的安慰,虽然让林黛玉心里发暖,却并没有让她安心,想着过没几天就是四福金的生日,本来还想着要上门好好恭贺,也决定不去了,只提前将精心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宁荣两府的分割之事,闹得纷纷扬扬的,讷敏也听到了,心念一转,就知道这里面的真实缘由应该是什么,再看黛玉先行将礼物送了过来,心里就更确定了,于是派了轿子前去将林黛玉接到府中。
咱们之间情同母女,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讷敏示意林黛玉在自己身边坐下,将人摒退之后,就直截了当的问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贾家那边闹分割的真正原因了。
婶婶知道了?林黛玉吃了一惊。
我当然知道了,讷敏笑了笑,本来还想着要提醒你注意的,不想贾家那边倒还有明白人,他们是叫你来跟我们打听消息了吧?他们是心下着急,这才乱了分寸,林黛玉忙说道,知道消息,是为了预防,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在分族了,这消息也就没多大用了,若终究难免被同罪,知道再多的消息也是没用。
我不管他们,只管你,讷敏对黛玉笑笑,又问过她婆母和丈夫的表现之后,点了点头道,看来当初皇太后赐婚没选错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与贾家有亲戚,但你毕竟是姓林的,只要与他们没什么密切来往,就应该不会跟着受牵累,最多也就是会受一阵子闲话,过些时候也就没事儿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福金分忧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八十二章 为福金分忧林黛玉从雍亲王府回去之后没几天,就和丈夫一道陪着婆母去庙里还愿祈福了,也正好可以让丈夫借此清净之地,好生刻苦攻读,所以归期也就不能确定,而贾家那边,在贾母和贾赦、贾政的催促下,分立家谱的事进行得也很快,也幸亏进行得很快,因为贾珍的案发得也很快。
八阿哥对贾珍闹出来的那点儿事儿,其实早在一开始时就知道了,本来还想着这些人都是没什么实权的,只是起哄架秧子的空喊口号,并没有真做什么实事,又兼其中有几个权贵人家的子弟,就想留着这个把柄,在以后说不定用处更大。
只是太子在《南山集》案中造的声势太大,除用了永历等年号之外,还有诛杀前明太子的隐晦之事,又有将南明与蜀汉、南宋并论等问题,再加上一个被康熙认为俱系恶乱之辈、有着顺逆前科的方氏家族,此案越来越有着反清嫌疑了,也越来越有往八阿哥一党方向拐的趋势了。
值此情况之下,八阿哥也顾不得再去计较长远利益了,赶紧将贾珍国孝家孝期间召人娱乐,并商讨大逆不道之事抖了出来,还有太子的近侍德琳并没有奉旨被处死,而是假做自缢,实则逃匿而去的事儿揭发了出来,将被太子搅浑的水变得又更浑些。
康熙早有收拾贾家的意思,只是因为废太子之事弄得朝野动荡太过,要松缓些时候,这才暂时放了下来,而此时太子和八阿哥之间你来我往的互相指责,正让他心里发烦,德琳是跑了,得等官员查找到再处置,贾家却在这儿,倒是可以先查处。
涉案的相关人员,当然是要全部拘起来问话的,贾珍等人花天酒地可以,骨头却是不硬,不只是俱结招了,还讲出了不少其他的事儿,尤以与宁府关系密切的荣府秘事居多,贾链偷娶尤二姐之事,当然也在其列,于是已经分立了家谱的荣府之人还是没能逃得过,贾赦、贾政、贾链全都被带走问话,家中也被搜检了。
贤德妃听说了家中的情形,也不敢求情,只是脱簪待罪,贾母和王氏,也不敢在这时候请见进宫,所能做的,不过是花银子打探消息而已,但凡能沾上点儿边的,都不放过,不只是雍亲王府,其他的皇子那儿也有人去,连十三阿哥那儿也没能幸免。
他们这也真是病急乱投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连我这个光头阿哥都不放过。
你的腿疾已经康复,四阿哥说道,等这些事过去了,汗阿玛就该大用了。
四哥不用安慰我,十三阿哥笑道,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什么差都不当,成天闲适舒散,也是自得其乐。
得了吧,十阿哥戳穿着十三阿哥的话,你是成天在外面跑惯了的,我才不信你在家里能呆得住?不是呆不呆得住的问题,四阿哥摇了摇头道,而是老十三一身的才学能耐,不能就这么白搁着浪费了,等眼下的乱事过去之后,我就去跟汗阿玛请旨。
别十三阿哥忙阻止道,四哥,你别去说,汗阿玛真若要用我,你不去说,他也会用,若汗阿玛不愿意用,你说了也没用,反徒然让他对你不高兴。
等到时候再说吧,四阿哥不置可否的说道,或许不用人提,汗阿玛自己就要用你了,他对你的腿疾可是很关心的。
十三阿哥笑了笑,没说话,之前汗阿玛对自己又何尝不是关心备至?可真有了事儿,哪怕并没有凭据,只是个猜测、怀疑,自己就还是被圈禁、冷落、厌弃,只是这个话却不能对四哥说,省得他再为自己担心,他是一心想自己振作的,自己也努力不去消沉,这样就行了,至于汗阿玛将会如何对自己,自己也不想猜了。
十三福金见状,忙转移了话题,听说,贤德妃母的妹妹被休回去了。
我也听说了,十福金点头说道,那个孙家也是太凉薄了,现在贾家之事还没结果呢,他们就急着要脱开关系了。
等有结果,再脱开就晚了。
十阿哥摇了摇头,不过,那男人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是嘛,十福金嗤之以鼻道,听说贾家贤德妃母的妹妹回家时,一身都是伤,嫁妆也所剩无几。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讷敏疑惑的问道,难道你们见了贾家的人?我们当然没见,十福金忙说道,我们跟他家从没什么来往,自然也没什么可见的,至于他们家的事儿,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只是四嫂你这段时候在保胎,这才不知道。
要我说,贤德妃母的妹妹被休,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十三福金接过话去说道,至少她不会再受虐待了。
那个孙家的人叫什么?四阿哥皱皱眉说道,现在什么地方当差?他叫孙绍祖,十三阿哥回答道,现在兵部候缺。
记着这个人,四阿哥说道,以后若分到咱们这来了,绝不可大用。
还大用什么?十阿哥大咧咧的说道,真要是他被分到我这儿来了,我直接就将他打发了。
黛玉那边怎么样了?十三福金对孙绍祖的事儿不感兴趣,悄声问着讷敏道,她婆家没对她摆脸色吧?应该是没有,讷敏笑着说道,黛玉倒是自请要下堂,只是没被同意。
他们倒是聪明的,十三福金微笑着起来,知道黛玉肯定不会有事,也知道皇太后赐的婚事不是能随意休的。
我也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了,讷敏摇摇头,只要他们能对黛玉好,黛玉能过得舒心就行了。
你是真把黛玉当女儿了,十三福金笑着看向讷敏的肚子,我看你这一回干脆生下女儿算了。
咱们家的女儿可不好当,讷敏轻叹着说道,当初我没将黛玉抬旗,为的也是怕她因此要被指婚。
也是,十三福金也跟着叹息道,想到女儿将来要远嫁出去,我这心里就酸酸的。
你们这是担心女儿在蒙古那边过不好吗?十福金听到了讷敏和十三福金的话,插进来说道,我们那儿没你们想得那么差,看我,不也好好的长这么大了,身子倒是比你们这些在京城里的人要强许多。
没说你们那儿不好,讷敏笑着说道,我跟着爷扈从时,也到过蒙古几次,对那里的景色很是喜欢,我们只是怕与女儿分离太远,见面不易。
这倒是的,十福金也触动思乡的心绪,自我嫁到这里来,就没回过家乡几次,只怕那里的人都已经将我忘记了。
你要想回去有什么难的?十阿哥在一旁说道,今年是来不及了,等明年,明年我跟汗阿玛请旨,扈从他去塞外,你也跟着就是了。
真的?十福金眼前一亮,想了想又说道,那你要跟汗阿玛好好说,若汗阿玛不允,你也别争,其实,我回不回去的,也不怎么打紧。
放心吧,十阿哥对自家福金笑了笑,我会带你回去的。
明年的塞外出巡,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说不定你也要再次扈从了。
能去就最好,我正好可以去见见八妹,十三阿哥笑了笑,又轻叹着说道,只可惜十妹却是看不到了。
八公主是在京城难产的,讷敏还可以想办法预防,可十公主却是在蒙古发病的,这就不是讷敏能力所及之处了,也只能遗憾的听到她如前世一般青春早逝,还好八公主救回来了,让十三阿哥的悲痛能缓解少许。
十妹为人温厚纯良,讷敏温柔的说道,此时想必已经在天上做了仙女了,就算不是,也必是投了一个好人家。
只希望不要再是帝王家就好,十三阿哥轻叹着说道,人人都羡慕我们,说我们是龙子凤孙,是人上人,可只有我们才知道,帝王家有多少的不自由,不得已。
可你已经在帝王家了,四阿哥打断着十三阿哥,已经是皇子了,这个身份不容你逃避,也不容你推卸,我们既享了人上人的荣耀,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我知道,十三阿哥对四阿哥笑了笑,我会帮着四哥,担起这份责任来的。
你们要担什么?十阿哥出言说道,我老十虽脑子没你们灵光,但一把子力气却还是有的。
当然不会少了你,四阿哥对十阿哥一笑,咱们兄弟在一处,有多少责任也都能担了。
所谓担责任,现下还是不怎么需要的,四阿哥此时只是静观情势变化,自己却并不参与进去,也不做任何的表态。
讷敏在静养保胎的同时,也安排着为四阿哥侍寝的事儿,这么多年以来,他并不是只到自己这里来的,却只有一个二格格的庶女,外面人怎么说,讷敏不在乎,却担心四阿哥会存下疑已之心,反正自己已经有三个嫡子傍身,就算肚子里的这个是女孩,地位也不可动摇了,也是时候松一松手,给人一个造化了,而讷敏选择的这个人,就是耿氏。
从各方面的观察来看,这个耿氏除了与钮祜禄氏关系一般之外,性情和前世基本相同,而她前世既然没让弘昼与同是庶子的弘历相争,今生就更不可能与有嫡子的自己过不去了,而耿氏的肚子也真是争气,讷敏给了她机会,她也就真怀上了,算算时候,跟前世怀弘昼时差不多。
前世讷敏对弘昼这孩子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尊敬,不象弘历,总感觉象是有些造作,所以今生,讷敏不介意弘昼再成为四阿哥的儿子,前提是耿氏还和前世一样识相安分,若是她因为局面的变更,而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讷敏却也并不是如外面所传那样敦厚的。
而除了弘昼怀的时候和前世差不多之外,讷敏怀的这一胎,也与前世钮祜禄氏怀弘历时差不多,这也让讷敏有过一阵子的困惑,想着或许弘历这个败家的不孝子,或许会由自己生出来,她就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然,她是不会因此就将这个孩子打掉的,也没困惑多久,且不说母亲已经变了,这孩子基本不可能还会是那个弘历了,就算真是弘历,在自己的教导下,也不可能和前世一样。
想虽是如此想,等孩子生下来,看着他的相貌有一半是随了自己的,讷敏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随后康熙赐下来的名字依旧还是弘历,又让她有些哭笑不得,至于耿氏也跟着在年底生下一个儿子,被赐名为弘昼,倒没让她觉得很是自然。
再来就是孩子的教导问题了,前世钮祜禄氏和耿氏是易子而教的,今生弘历变成了嫡子,讷敏当然不可能让耿氏来教自己的儿子,而她的儿子,讷敏也不愿意揽过来,前世耿氏所教的弘历温文有礼,举止规矩得当,而钮祜禄氏所教的弘昼却是惫懒贪玩,这让四阿哥很是有些不高兴,讷敏可不想自己担上有意将庶子教得不成气的名声。
耿氏对此没什么意见,按本心来说,她当然是希望孩子能陪在自己身边的,由自己照顾着,才最放心,可放在福金身边养,也能给他抬些身份,更兼福金的见识、才学、能力,都是自己不能及的,所以她只管听上面的决定就好,反正不管怎么样,对孩子都是有好处的。
年氏却不知怎么的起了心思,跟四阿哥提出要为福金分忧。
你?四阿哥皱了皱眉说道,你又没生过孩子,哪里知道如何照顾他?不是有奶嬷嬷和丫环嘛,我不懂的就问她们,年氏笑着说道,我是见福金太忙了,要管府务,要照顾爷,还要照顾阿哥和格格,四阿哥更是要悉心,我这个侧福金自进府来,也没能为她分什么忧,当此之际,自当尽一分力,爷放心,我必会将五阿哥照顾得很好的。
这事儿,等我跟福金商量过之后再说吧。
四阿哥没马上答应年氏。
年妹妹说要照顾天申?讷敏听了四阿哥的话,很是觉得奇怪,前世年氏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四阿哥轻皱着眉,不过,你要忙的事儿也确实是太多了。
就算我照顾不过来天申,还是耿妹妹呢,讷敏笑着说道,她是天申的生母,对天申再没有比她更能尽心的了。
由耿氏照顾弘昼,讷敏有八分的把握,他不会起和弘晖相争之心,可换成年氏,就不好说了。
耿氏的身份毕竟低了些。
四阿哥身子调养好之后,就连得了两子,心下正是欢喜,虽然嫡子更重要些,但庶子也是自己的儿子,也愿意为他着想一下。
身份低也是可以抬的,讷敏笑着说道,耿妹妹生下了儿子,也够请封的资格了。
我不是说年氏照顾不好天申,只是耿妹妹才是天申的生母,有她照顾着,我更能放心,若年妹妹真想为我分忧,我可以拨一些不当紧的府务过去。
这就罢了,四阿哥阻止道,府里的事儿,再不当紧,也尽量别让她参与,至于天申,就按你说的,让耿氏先养着吧,请封之事,也不急,等天申大些时候再说。
四阿哥现在对年氏并不很放心,因为年羹尧这个人,他还不能完全掌控,汗阿玛对他还是看重的,之前犯下的错误,部议是革职,汗阿玛却让他停职留任,这当然是从宽了,但从这件事上,四阿哥却看出了年羹尧的不羁与行事爱自作主张,再加上他与八阿哥的不清不楚,还有十四阿哥也等着要挖墙角,都让四阿哥对他的态度有所谨慎。
年羹尧是有才,但若不能由自己控制,这有才有时候就会变成坏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四阿哥就要放弃他,年羹尧毕竟是当下自己门人中最有前途的人,只要能收了他的心,就将会得大用,四阿哥对此有信心,但同时也还是要加以提防,这种态度也反应在了年氏身上,虽然她现在还不能侍寝,但四阿哥偶尔还是会去坐一坐,闲聊几句,但府里的事务,却不希望她有所沾染。
讷敏对四阿哥的这种态度当然是欢迎的,年氏却十分的不满,因为四阿哥是说与福金商量之后再说,所以她的不满也就自然而然的,是冲着讷敏而去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免太独了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三章 未免太独了四阿哥对天申由谁抚养的问题是无所谓的,最起码在他要启蒙之前是没多大关系的,只是他现在没有让府里再多一个侧福金的意思,又想着讷敏事务确实很多,且也有新生孩儿要照顾,这才对年氏的请求有所考虑,觉得这样既能让天申的身份有所提高,又能让年氏有事儿可做,也省得她再去打什么别的主意,不过,见自家福金不是很赞同后,也就做罢了。
而年氏,之所以会提出要抚养天申,为的当然不是要有子傍身,想要有儿子,她自己可以生,会这么做,其实是想借此来做试探,毕竟天申是府中至今以来唯一的一个庶子,若有了年家做后盾,虽不能说会对弘晖造成威胁,但至少也是不容人随意小觑的,如果福金不想看到这个局面,那就得补偿自己些别的。
年氏本想按着二哥的嘱咐去做的,可是中间困难却是太多,福金掌府多年,威慑力已经广布,李氏等那些格格们,心中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些怨念,但有宋氏的例子在先,又加四阿哥对福金信任过重,让她们全都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些奴才们,面对着收买,也大多并不接受,少有几个意志不坚的,又起不了什么大用。
在二哥的策略不能成就的时候,年氏就得自己再做打算了,看福金对自己面上温和之至,府中秘事却从不让自己知道,就可见她对自己还是很有戒备的,也可知府务这一块,是她的要紧所在,若是能借抚养天申之事,得她松手漏出一些,哪怕只是边缘的、并不很重要的,也能为自己打开一道缺口,以后就可以循此渐进了。
年氏没想到的是,福金根本就不去选择,而是两样都不舍,既不同意自己抚养天申,更不同意自己协理府务,这当然让她很不高兴,自己怎么说也是皇上亲赐的侧福金,是上了皇家玉碟、有册宝的,地位应该是与寻常人家的平妻差不多,可在这个府里,却与其他几个格格没什么分别,福金这么做,也未免太独了。
可爷就偏偏要为福金撑腰,年氏不理解这是为什么,照她看来,福金长相虽然还不错,却也并不是绝色的,比起自己来更是逊色几分;福金的娘家虽然是满州大姓,现在只剩下的兄弟几人,也没见有多出色,没一个能超过自己哥哥的;福金的才学虽然没在自己面前展露,但自己也是听说过一些的,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两下子,只是立意却有些世俗,有时候也过于平淡,自己再过几年,必可以远远的超过去。
想来想去,年氏总也想不出,福金到底有什么好,会让爷如此看重于她,只好归结为她陪爷的日子比较久,想必这也是宋氏为什么会遭殃的缘故,她才是陪爷最早的人,而自己在这方面却是明显欠缺的,不过,是人就有缺点,福金想又维护着自己贤惠敦厚的名声,又要在府中霸道独专,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只要自己盯得紧,早早晚晚总有发现破绽的时候,只是在此之前,自己还得要按二哥说的那样,先隐忍着,等待能一击而中的机会。
年氏的这份算计,在前世却是没有的,前世她入府的时候,四阿哥对讷敏的感情已经变淡了,又因对年羹尧有所惜才,对她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偏宠,这就让她省却了许多争宠的功夫,可以很顺利的用自己的娇小可人和柔弱堪怜,在四阿哥心中占得一份位置,而等各方条件成就之后,再慢慢去疏离四阿哥和四福金的关系,就比较容易了。
今生年氏却没有了那些有利的先决条件,让她不得不提早就开始算计,而她此时的年纪还小,纵有心机,虑事却不能很周全,行事也嫌急切了些,因此难免也就露出了些痕迹,李氏等人又不是傻子,自然也没人肯愿意牺牲自己,去为她做嫁衣裳。
但话又说回来了,身为四阿哥的女人,李氏等人也不可能没有想得宠的心,只是有人多些,有人少些罢了,耿氏自问自己是最随遇的,她开始时就没有雄心壮志,后来又发现福金对人虽温厚,却也不是个能任人作耗的,就更不去妄图谋取什么了,却没想到,却是自己得到了一块大馅饼。
虽然以馅饼来比喻儿子有些不那么合适,但耿氏却真是有这样的感觉,初发现时,她甚至是有些惶恐的,并开始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过没多久她就想明白了,就算自己这一胎怀的是儿子又怎么样?不过一庶子而已,福金已经有三个嫡子了,这次又是比自己还早就怀上了身子,自己的儿子对她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威胁,她也完全没必要来对付自己,有了这个庶子,她的名声倒是有可能会更好些。
想通了这些之后,耿氏也放开了心胸,该吃吃,该喝喝,当然该必要的防范,还是不能放松的,福金不会来害自己,并不等于别人也是这么想,李氏是除福金之外,跟爷最早的人,又生有二格格,在自己这些人中一向是自以为尊的,在请封侧福金之事上,她已经输过一回了,若自己再生下儿子,她必然是不会高兴的。
其他如钮祜禄氏等人,看着自己,尤其是自己的肚子时,眼光也时常会有些莫名,更有年侧福金,虽然进府没两年,要争宠的心思却已经是很明确了,之前还曾隐晦的挑拨自己这些人帮着她与福金作对,现在自己怀上身子了,她未必就不会有什么想法。
还好,天申最后是平安生下来了,可耿氏对年氏的提防也应验了,她居然想要抚养自己的儿子?耿氏听到这个话的时候,自然不会觉得高兴,若是福金提出要养,那自己绝无二话,毕竟那是嫡母,自己也相信她是不会苛待天申的,也会把他教得很好,若福金让自己来抚养,自己更是感谢,即使她是因为不想在天申身上多花功夫,可自己母子却因此可以不用分离。
但年氏从中插这么一杠子,耿氏就很不乐意了,且不说她自己还没完全长大,根本就不会照顾孩子,何况还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就更不会尽心了,只说她这不知道安分的性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引火上身,自己的儿子可不能跟着她倒霉。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贤德妃病重只要不会触及自己和府里的利益,对四阿哥其他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讷敏自然不会去管,时光也进入到了康熙五十一年,二废太子即将要开始了,随着太子和八阿哥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她和四阿哥也越来越闲适,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就只是呆在府中,或夫妻闲趣,或享受弄儿之乐,与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来往也比往常少了。
八阿哥在满意四阿哥识趣的同时,对太子进攻的力度也越发加强,由科场舞弊案引发的噶礼和张伯行的互参,噶礼是亲太子的,张伯行则是因举荐胤禩事于四十八年被罢官回乡的王鸿绪的门生,王鸿绪即使在回乡之后,仍旧在散播东宫目下虽然复位,圣心犹在未定等反太子之语,而康熙派出负责对科场案和互参案两案并查的张鹏翮和赫寿,赫寿也是亲八阿哥的,张鹏翮虽看起来比较象是中立派或者说清流派,但因着与王鸿绪也有些关系,再加上和噶礼之间还有些历史恩怨,多少也就带了反太子派的色彩,利益上也多向八阿哥靠拢,于是整体的走向,对太子自然就有些不利了。
太子一脉当然不甘心处于劣势,于是试图将互参案与《南山集》案牵扯到一起,通过张伯行-王鸿绪-八阿哥这条线,以及张伯行-陈鹏年-张鹏翮这条线,将八阿哥以及倾向他的一干官员都拉扯进来,可结果却是未能如愿,《南山集》一案,虽然如太子所愿的被定为大逆,但康熙并无意将这三案混在一起,对《南山集》案的涉案人员的惩治态度也没如太子一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汪灏被免了死罪,对方氏一族的处置也一直不决,因为涉及人员过广,此案被暂时搁置了起来。
太子弄出的《南山集》案被搁置了,八阿哥举发的会饮一案却没有,太子一脉为此的损失可谓巨大,鄂缮、迓图、都图等先行定罪,或革职,或革职拘禁,或入辛者库,而托合齐、齐世武、耿额等重要官员则在户部书办沈天生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案之后两罪并罚,俱处绞监候,让太子一脉基本上已经无力回天。
相较于这些重大的案件,贾珍这只是随声唱和的,本不该太醒目,可因为荣宁两府身处京城,又是有爵人家,因此也被加以了许多关注,好在康熙这段时候处置的人也多了,这些人中有一些还是权贵之后,也就没被此案往大逆或是大不敬上定,不过,在国孝期内聚饮娱乐,却也不能免罚,只是念在其已经痛悔其过,多多少少的可以加以些宽贷,召集者贾珍也幸免一死,只被革爵发配,因为他是宁府的大家长,他这一倒,宁府跟着也就完了。
而荣府,虽然与宁府一早分开了,但因为贾链被牵出了国孝家孝中停妻再娶之事,仍旧没逃了被查勘的命运,贾赦夺扇之事也发了,与儿子一同被关着进行审查,贾政虽入住荣禧堂,但却不是袭爵之人,不能算是荣府的家长,对贾赦和贾链,也没有管教之责,虽然也有人提出薛蟠之事,但因为此事早已经判过,经过贾家的一番打点,他倒是被释放了出来。
被大肆搜检过之后,贾家的财物损失也是不知凡已,但几代之家,到底还是有些积累的,所以当王熙凤曾经放过贷之事也被揭了出来的时候,因为她对此早有准备,一应凭据也悉数料理干净,对相应官员打点也颇为周到,此案最后也被定为了一干无良奴才,贪利冒主子名头妄为,见事态不好,已俱结卷款私逃的结果。
当然,这个说法,对内却是不能得到全然相信的,所以王熙凤除了诚恳的认错之外,也取出了精心收集的证据,说明此事是自己姑母王氏让做的,除用于家中开销之外,多余的收益也全归入了她的囊中,王氏当然不肯认,但面对着一干证人证物,却又无有力的凭据加以辩解,看向王熙凤的目光中因此隐隐的似要冒出火来。
王熙凤心下冷笑,面上却只是一派无奈之色,二婶之前掌管家中事务,我只是帮忙打点,一应事务每天都要向她禀报,可每逢银钱上捉襟见肘之时,却总是得不到明确的答复,我一是不想让老祖宗烦心,二也是心高气傲,怕人看不起,就用自己的嫁妆填进去,一来二去的,当我的嫁妆已经填得所剩无几的时候,二婶这才给我出了主意,让我放贷,说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的,我正急于开销不凑手,一时糊涂,也就应了,好在后来得了林妹妹的提点,这才警醒过来,及时收了,未曾酿下祸事。
玉儿?贾母愣了一下,这事儿跟玉儿怎么又有关系了?老祖宗,是这样的,王熙凤说道,我奉了二婶的命放贷,原本只想隐秘的进行,收益能供家中开销就行了,只是二婶总要从中多加收取,说是给娘娘在宫中之用,我不得已,只好又多放了些,再加上那些奴才生了昧心,又多加了利,导致外面起了风声,让林妹妹的下人们得到了,她担心咱们家会因此生祸,这才对我加以提示,让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这才马上收了手。
到底是我的玉儿,贾母点了点头,虽被逼了出去,到底还是念着亲情的,等眼下的困难过去之后,你也要多去看看她,太后赐婚,当然是荣耀不已,可是她的夫家的身份和地位却并不很彰显,咱们能帮衬的,就多帮衬些。
是,老祖宗,我记住了。
王熙凤笑着应承道,一定会让林妹妹在夫家风风光光的。
我倒觉得,王氏自听王熙凤提到林黛玉,脸色就越发的不好,这个时候也开了口,林姑娘既知道放贷之事,说不定这回就是她漏了口风。
到这时候,你还要混赖生事,贾母恨恨的看着王氏,你真是打量自己是娘娘的生母,大家都动不得你了,是不是?玉儿是我的外孙女,她是什么样的品性,我最清楚,她的心地是最软不过了,虽然因为你的一干种种,让她对这个家有些心灰,却绝不会害这个家的。
贾母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选中了这个眼皮子浅的女人做了儿媳妇,贾家现在已经风雨飘摇,唯一可指望的娘娘,自己能不能保全还不一定,倒是黛玉那里,与雍亲王府关系密切,在皇上、皇太后那里也未必说不上话,或许倒是以后崛起的一线生机,自己一心想着示好,她却一直从中作梗,宝玉好好的一桩姻缘已经被毁了,现在她还是这般,自己一直对二房多有偏心,现在却是要多想想了,真要让她当了家,那贾家离破灭之日只怕也就不远了。
你闭嘴贾政对自己的妻子也很是恼怒,一番两番的生事,让自己的颜面也跟着尽失,若不是怕娘娘的面上无光,自己早就休了她了。
罢了,贾母打断了贾政接下来要进行的喝斥,对她,我的心也灰了,有什么话,你且回房之后再与她说吧,能不能让她醒悟,也全看你这做丈夫的,否则,纵使是过了此次难关,将来说不得还要生事,娘娘,也恐要被她连累。
是,贾政忙答应着,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教训这个愚妇。
说说你大哥和链儿的事儿吧。
贾母不愿意再去理王氏的事儿了,而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据打探来的消息说,贾政回道,大哥虽得了扇子,却并没有主使那个官员致人于罪,而是那个官员为了讨好咱们家的自行所为,大哥至多就是事后知情,若圣意有宽,也未尝不能得以幸免,至于链儿,他再娶之事,除贾珍、贾蓉等人之言外,并无其他凭据相佐,要认定并不容易。
也罢了,贾母点了点头,凤丫头将家中银钱珠宝收拢一下,除留下必要的开支之外,其余的都交给你,拿去做打点,不过,记得,一定要找准人,一来是,家中财物已经不比往常,二来此时候找人乱了,也容易横生出额外的麻烦。
我这边也会拿出体已来,去一些老姐妹的家中拜访拜访。
儿子不孝,贾政惭愧的说道,累得母亲如此年纪,还要费心奔波。
只要家中无事,我老婆子累些算什么。
贾母叹了口气道,只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以后行事能知谨慎,懂进退,也就够了。
老祖宗,王熙凤请示道,林妹妹那儿,我要不要也去一趟?还是不要了,贾母想了想说道,咱们家也不是没去拜过几家皇子府,明显他们是不愿意理事的,玉儿之前会躲开去,必也是得了雍亲王府的示意,咱们这时候再去,除了会让玉儿为难之外,也会让她的夫家不喜,倒不如留着这份情意,等到以后真能用的上的时候再说。
贾母到底还是活老了的,有几分见识,知道此时候逼黛玉太紧,只会让她离心,因为她们没去相逼,倒让黛玉在确认夫家不会受牵累之后,对贾家之事也多了些关心,而此时贾家也正遭遇着又一个磨难,贤德妃病重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挺身而出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八十五章 挺身而出贤德妃病重的消息,让贾家惊慌不已,在他们所仰仗的人中,太子因贾珍胡来添乱的做法,很是恼火,若不是因为现时棘手事情太多,早有惩治了,想再得到相帮,是断无可能的,雍亲王府倒是可以通过林黛玉联系上,林黛玉虽对贾家有些灰心,毕竟亲戚关系还在,只是雍亲王府对他们的印象却十分的不好,得有一个缓和的过程。
只有贤德妃,才是出身本家,与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她在宫中不是地位最高的,也不是最受宠的,她的话,皇上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为贾家的事儿,她也在跟着受牵累,但只要她的人在,还处在妃位之上,对贾家,就是个主心骨,对其他人,也是个震慑,现在她病重了,万一有个好歹,贾家的天即使不塌,只怕也撑不了许久了。
听到宫女来报说,贾家老夫人和贤德妃生母请往探病,贵妃娘娘面色不变,平静的吩咐道,告诉她们,按说这亲人探病,本宫是可以宽容的,但御医却叮嘱了贤德妃一定要静养,不可有情绪起伏,所以,本宫也只能拒绝了,想来她们也应该是不想让贤德妃病情再加重的。
讷敏也早知道了贤德妃生病的消息,却并没有觉得如何惊讶,前世虽然并没有这个人,但她的处境一想也就知道,娘家的案子虽还没完全有结果,势力塌崩却是明摆着的,心情自然郁闷难畅,脱簪之后,皇上处置一直不下,又使得她惶恐难安,再加上一些跟红顶白的奴才们冷言和碎语,又或是一些与其素有仇怨的人借机做手脚,要生病是很容易的,这宫里可不是什么慈善的地方,她能登上这个妃位,不知道是踩了多少人,现在人来踩她,也很正常。
唉,那个宫女领命而去之后,贵妃娘娘也叹了一口气,这贾家也就是这么着了,到现在还只想着靠女人庇佑。
贤德妃的病,有些不好吗?讷敏犹豫了一下,问道,她不知道贤德妃的病,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所以并没有去加以探望,但话说到这儿了,一句不问也不好。
很不好,贵妃娘娘摇了摇头道,我正让御医下死力保着呢,过些时候就是皇上六旬万寿了,可不能在此时候弄出丧气来。
又转移了话题问讷敏道,对了,你们的寿礼预备得怎么样了?这次是汗阿玛的六旬万寿,讷敏笑着回答道,大家都在着意准备,我们也是早早就开始寻着了,还好现在已经备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贵妃娘娘点头赞许道,这些事儿,你们那儿从来都是准备得妥妥当当的,老四和你的品味也俱都是好的。
全赖有皇额涅和娘娘的教导。
讷敏忙说道。
我可不敢居功,贵妃娘娘摆手笑着,我早知道你们会准备好的,所以这次叫你过来,原也不是要说这个,而是想问问你,弘晖指婚的年纪也到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是啊,弘晖说话也已经十六岁了,讷敏暗自感叹着,想前世他在八岁时就夭折了,今生却就要成亲了。
这些时候因正着力准备汗阿玛的寿礼,讷敏心时感叹着,面上却笑着回答,对弘晖的事儿,倒还真没顾得上去想。
你这个当额涅的啊,贵妃娘娘摇了摇头,平时见你处处仔细,怎么就在这事儿上马虎起来,这指婚可是大事,是关乎前程的,你可一定要慎重,选好人家后告诉我,我虽不能在皇上面前多言,吹吹风却还是可以的。
多谢姨母,讷敏心下知道这是佟佳氏在表态了,因此也换了称呼,我回去后,会用心好好考虑此事的。
嗯,好好想,想好了告诉我,贵妃娘娘点了点头,又开起了玩笑和,可惜爪哇国这次是要来娶,若是有公主来嫁就好了,或许可以为弘晖打算一番。
听说爪哇国是四面临海的,讷敏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突然想着来咱们这儿求娶王妃了?这件事也是前世没有过的,讷敏自然心中有异,端亲王、硕亲王的事儿,应该算是都过去了,林黛玉的事儿,随着她的出嫁和贾家的败落,也应该差不多了,此时却又冒出个爪哇国来,不知道跟着又要发生什么,与自己府里又会扯上什么关系,按说它是来求娶,二格格的年龄还不够,林黛玉也嫁了,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之前的端亲王、硕亲王和林黛玉,原本看着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最后却还是都联系上了。
说是那个王子仰慕咱们天朝的文明,贵妃娘娘解答着讷敏的问题,来过咱们这儿一次之后,对咱们这儿的地大物博也很是羡慕,这才生出了求娶之心。
只是他虽是一国王子,却毕竟是个化外之民,又地处偏僻,路途更是遥远,谁家的女儿也不愿意嫁过去。
这倒是真的,蒙古虽远,但一年总还是能见个几回的,而且蒙古的贵亲,对家族多少也能算是个助益,但一个海外之国就不一样了,女儿嫁去那边,能回多少次门且不说,对家族却必然是全无帮助的,所以京城现在皇室宗亲以及权贵人家有适龄女儿的,落选的全赶紧在找人家,正当选的,也抓紧使路子,万不能被选中当这个等同于流放的王妃。
但总归是要有人去的,爪哇国再小,那也是附属之国,对清朝向往来求娶,这份诚挚的心意,康熙是不愿意相驳的,只是合适的人选难觅,选来选去,大阿哥的三女儿被人提了出来,她是康熙三十年出生的,到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的了,因前些年一直生病,这才没有指婚。
没想到这个意思刚传达过去,那位三格格就又病了,派了御医去看,倒也不是装的,她本来身子骨就不甚好,听说要被流放到海外,一惊一吓之后,就承受不住了,康熙对此当然很是不高兴,但也不好强把个生病的孙女嫁出去,不过,到后来,却有人挺身而出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正经的进身路子听说贾家荣府的三姑娘被认了做大阿哥继福晋认做了义女,随后被指婚给爪哇国王子之后,讷敏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贾家的男人也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先是靠祖宗余荫,再来就是靠女人,先是大姑娘做了贤德妃,接着又有三姑娘做了海外异国的王妃。
不过,这海外异国的王妃也确实是不白做,贾政之前的开释,虽是尚查无实据,却也是暂时的,现在则是正式的了,贾链因尤二姐不知所踪而查无实据,也得以被开释,但因为空穴未必来风,其身想也有不正之处,所捐的官却是丢了,贾赦也因对夺扇事先并不知情,得以从宽,只降爵罚俸了事。
经过此事之后,贾家荣府虽逃过了预想中的大难,到底还是大伤了元气,而贤德妃在康熙六旬万寿之后的终于薨逝,更是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虽然还有一个做了王妃的三姑娘,却远在海外,又只是一个被圈禁人家的义女,能凭借此事脱了大难已经是万幸,再想指望什么,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样也好,讷敏对来府中拜望的林黛玉说道,他们心里没了倚仗,也就不会再胡为,而只能安分度日了。
希望他们真能如此吧。
林黛玉想想自己前几日去看望祖母时的情形,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你外祖母还好吧?讷敏自然将林黛玉的神情看在眼中,也很关怀的问道。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外祖母的精神当然不可能如往日般旺盛了,林黛玉轻叹着说道,不过,身子倒还好。
你那个二舅母呢?讷敏又问道,她对你的态度如何?二舅母对我很和蔼。
林黛玉回想着二舅母自自己进京到贾府之后,所难得一见的亲切有加的态度,不禁搓了搓当时被她拉着摩挲的自己的手。
她终于醒过味来了吗?讷敏微微一笑,还是想求着你办什么事儿?二舅母是觉得二表哥也大了,林黛玉面色淡淡的说道,虽小时候与我玩乐,耽误了些时候,到底也是读了好几年的书,是该到为朝廷出力的时候了。
是你那个一向瞧不起国贼禄蠹的表哥吗?讷敏又一笑,难得他也回转了,想为朝廷效力是好事,既然读了好几年书,就参加科举吧,那才是读书人正经的进身路子。
讷敏当然知道王氏跟林黛玉说这些话,是想四阿哥提携一下贾宝玉的,但这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贾家现如今的处境如何,也不说贾宝玉的才学怎样,只说最表面的,万一他再讲出什么禄蠹、女儿清,男儿浊之类的混话,身为他的举荐人,脸上也是要跟着无光的。
我也是这么跟二舅母说的,林黛玉笑了笑,二表哥天姿聪慧,一旦用心,读起书来就如有神助,待到来年科举,必将有一番作为。
林黛玉并不相信贾宝玉能参加科举,他可是一向憎厌八股文章的,其实自己的丈夫对这个也未必就是喜欢,不过,为了家族,为了责任,为了自己,他还是坚持去学了,而宝玉,他少的恰恰就是这份担当,他遇事,只知道去找老太太和太太,却从不想想,万一老太太和太太指不上了,他又该如何?以前自己年纪小,又是寄人篱下,遇到有人呵疼着关心,心中就觉温暖不已,当然,宝玉的关怀也确实是难得的,是支撑自己抗过那起子闲言碎语的温情之一,但同样,自己的伤心也来源于他,他的见了姐姐,忘了妹妹,他的徒有惜花之心,却无护花之力,甚至连一争的勇气都没有,反倒是见势不妙,就溜之大吉。
不过这些对自己都不再重要了,自己已经有了丈夫,他才是自己真正的知己,他懂自己,他惜自己,他爱自己,他会为了自己能在家中有一席之地,而去努力攻读。
至于贾家,看样子以后也要少去了,二舅母居然还想让自己去劝宝玉应试,话中隐含的意思,好象是说宝玉就是被自己带坏的,所以自己要再负责将他转回来。
真是可笑林黛玉在心中叹息,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看着象是有心机,其实心机却真是不深的二舅母无奈着,王家的女儿可能也都是如此。
二嫂子王熙凤,是个人都说她厉害,说她心眼多,可这些都显于明面上了,别人与她打交道时,自然就会加几分提防,比那些面上不显山露水,心里却另有乾坤的人,先就落了下乘,看人看事的见识也不足,好在后来能有所悔悟,并及时改过,这才使得现在的处境不至于更糟。
薛宝钗的母亲,对唯一的儿子不知好生教导,反纵得他横生事非,视人命如草荠,到了京城还不知安分,且也犯了跟王熙凤同样的错误,太过相信自己的姐姐,还没怎么着呢,就让宝钗频繁与宝玉接触,经常不带一个丫环就过去了,留连到夜深的时候也有,甚至还有坐在其床边,为其绣肚兜赶蚊子的荒唐事儿,若不是听惜春提起来,自己都不知道一向以端庄自许,总以女儿家要如何如何之语来对自己和其他姐妹行教导之语的宝姐姐,居然还会干出这么多的事儿。
只是薛家母女却是忘了,宝玉的婚事,可不是他妈的一个人就能做得了主儿的,他还有父亲呢,而他父亲上面,还有一个祖母。
这是后来薛蟠的事儿发了,薛宝钗不得不进了九阿哥府,成了他的一个小妾,否则一旦与宝玉的婚事落了空,后面的事儿,就不知道会是如何了。
再说回到二舅母,她平时总是念佛,又被外祖母说成是木头似的,看来象是个能藏拙的,其实却是不然,否则也不会在自己刚一入府里,下马威使得那么明显,平日里的冷淡,与对宝钗的热络一相对比,也是十分能让人看得出来。
而后四福金对自己有所照应,稍一寻她的不是,她就忍不住编起歪理,又仗恃着是贤德妃的生母,对外祖母的话也不太放在眼里,现在失势了,要来拜托自己了,架子却还是放不下来,不过,她放不放得下来架子也都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要给这个二舅母的面子,会劝宝玉一句外祖母年纪大了,不要让她失望,为的并不是她,也不是宝玉,只是外祖母,太医说她没多少时候了,虽然她之前对自己也有算计,但毕竟对自己也是疼爱的,自己也希望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能有所安慰。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段佳话林黛玉对贾宝玉是了解的,他虽然因为大观园里群芳凋零而痛心,因为宝姐姐、林妹妹和云妹妹的相继嫁人而难过,但对国贼禄蠹的厌恶却还是依旧,也十分不愿意参加科举去写那个无味的八股文章,只是贾政却容不得他再荒唐混日,贾母这回也不再宠溺他了,毕竟他现在亲都已经娶了,不是小孩子了,再无所事事下去,前途就堪忧了,而府里眼下这个样子,也需要他能有些作为。
贾宝玉也确实是聪明的,虽然满心的不情愿,虽然只是临时抱佛脚,最终却还是得中了,名次比与他同考的侄子贾兰要高出几十名,但比起林黛玉的夫婿来,则又要差上许多了,他只是中了举,林黛玉的夫婿却是和他的岳父相同的今榜的探花,,一时间也被传为佳话,而在翰林院历练过之后,他被外放到扬州去,就很难说是不是仅是个巧合了。
你确定此时候就要跟着他一同去吗?讷敏问着林黛玉,你现在可是双身子呢,可不能托大。
婶婶放心,林黛玉笑着说道,大夫给我看过了,说我现在的身子稳得很,夫婿去上任,总要有人操持内宅,其他倒也罢了,与官眷们来往,就不是谁都能担当的。
也罢,讷敏点了点头,好在这一路基本都是在坐船,并不会颠簸,否则我是必不可能同意的。
没想到我还能再回到扬州,林黛玉感喟着说道,父亲离世后,我还以为自己再不能回去了呢。
说什么傻话?讷敏笑着摇头,就算他没被外放,选个时候陪你回老家看看,也是可以的。
他倒也跟我这么说过,林黛玉也笑了,笑中带着甜意,却不想皇上会给了这个恩典。
只要他能好生办差,皇上的恩典就算给对了,讷敏知道林黛玉话中带着试探,却也只是笑着说道,你也要提醒他记着一条,到什么时候,听皇上的话,按皇上的意思行事,总是没错的。
讷敏用不着提醒林黛玉夫妇要帮着四阿哥,这个话,她不说,林黛玉夫妇自然也会这么做,说了,反倒把关系弄夹生了,而听皇上话,更是让他们可以得到康熙的信任,反正康熙最后也是选择四阿哥的,听康熙的,也就等于帮四阿哥了。
婶婶的教诲,我记下了,林黛玉郑重的点着头说道,也会时时提醒他的。
你这一去,讷敏轻叹着说道,我却是有日子要见不到了,本来还想着你的孩子生出来,我给他好生办个满月的。
我也舍不得婶婶,林黛玉感激的看着讷敏,黛玉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得了婶婶的眷顾,等到将来有机会回京,自当带这个孩子来给婶婶磕头。
其实你现在离开京城也好,讷敏笑笑说道,也省得贾家那边再去多烦你。
太子再度被废了,贤德妃也薨了,虽还有个王妃,却远在海外,想捎个信都是千难万难,所剩下的就只有和雍亲王府有故的林黛玉这头儿了,除逢年过节之外,平常时候也常有人去探访,或者多数是增进感情的,但所求肯定也不少,只是林黛玉没跟讷敏提罢了。
只是讷敏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是看她们做得还没到太过分的程度,这才没出面干预罢了。
也还好,她们只是关心我在婆家的生活,有时也会跟我回忆一下在外祖母家时的过往。
林黛玉微微的笑着,对贾家人的作为,她也实在是无奈,自己减少了去那边的次数,她们就上门来探访,一再的避而不见,也还是挡不住她们的前赴后继、锲而不舍,虽然经过几次态度明确的坚拒之后,她们不再多提什么要求了,但依然如故的时常登门,也还是影响了自己和婆家的正常生活。
她们倒是会用软刀子磨人了,讷敏摇了摇头,这是想着和你打好关系,以备将来之用呢,现在你这突然一走,却是要乱了她们的方寸了。
贾家的方寸是乱了,主要是贾母,这些年来,一件一件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多也太大,宁府那边败落了,自己府的爵位也被降了,降到除非有恩旨,下一代已经承不上爵了,所能依靠的势力也一个接一下的倒下,这些都让贾母深觉身心俱疲,还好宝玉和贾兰双双中了举,这让她很是振奋,身子也跟着有所好转,可林黛玉这一要随夫上任,却让她最后为贾家盘算的一个依靠落了空,而受到了这个刺激之后,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林黛玉听了贾家来人的报信之后,放下正在收拾的行装,来到贾家看望外祖母,贾母拉着她的手,表达了好一番的不舍之情,玉儿,我最疼你母亲,她临终前我们母女没能见上一面,是我最大的遗憾,如今我这身子不争气,你若去了,只怕这就是咱们所见的最后一面了。
外祖母快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林黛玉忙说道,您的身子好着呢。
林妹妹,王熙凤在一旁插进话来说道,你不必非一开始就跟着去吧?你正怀着身子呢,哪里能去受那一路的奔波?就算是坚持到了,又一切都要从头张罗,那种费心操持,可不是你现在该做的,知道妹夫一个人去你不放心,可以派个小妾跟着,若再有不放心的,我选个人暂代着过去也行。
多谢二嫂子关心,林黛玉对王熙凤笑笑,我们一路是坐船而行的,并不会有多少奔波,那边也有人去打前站了,等我们到了,也不用太费心操持,我过去,也是因为我们爷初去上任,必与许多人家要有应酬来往,我这当家主母若是不在,可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玉儿这话说的很是,贾母点头说道,却还是紧拉着林黛玉的手,只是我却实实的舍不得,自你母亲过世,我接了你来,本想着要好好的疼惜爱护,却不料一时疏忽,让你受了委屈,也让四福金起了误会,不过,有她的关爱,对你只有好的,我们再被误会也觉得很值,现在看来,她对你也真的是很照顾,所以你夫婿才会被外放到扬州,让你可以故地重游,若不是老婆子我的身子不争气,我倒想着也跟你一起去走走,看看我女儿最后呆的地方。
只要外祖母把身子调养好了,林黛玉忙笑着安慰道,我们乐不得孝敬您呢。
王熙凤见林黛玉坚持不吐口,就又接着问道,你婆母呢,她可跟你们一路同去?我们是想等一切都料理妥当了,再接她过去,林黛玉笑着说道,虽然有人去打前站,并不用我们多做什么,却也不好让长辈操持。
玉儿到底是个懂事的,只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贾母黛玉如此,也不再强留了,又吩咐王熙凤道,你选两个丫环跟着一路服侍着。
紫鹃算一个吧,王熙凤略想了一下说道,她原来就是侍候妹妹的,这些年妹妹虽不在府里了,她也一直念着妹妹,光向我,就打听了好几回妹妹身子的情况呢,听说妹妹大好了,也还念了好几声佛。
嗯,这丫头倒还算忠心,贾母点了点头,那就算她一个,另一个,等从我这里选吧。
林黛玉对紫鹃本来是极信任的,可听过四福金的分析之后,再加上与所学规矩和日常所见之事的印证,虽不至于产生多少置疑,却已经不再象以往那般亲密了,更何况这些年来她们又并不在一处,感情跟着也变淡了。
不过,每次林黛玉来贾家,紫鹃都会过来行礼,开始时还时常说着说着就会提到贾宝玉,后来见黛玉不喜,也就不再这样了,黛玉因此对她的态度也转成了温和,现在听外祖母要将紫鹃再派来照顾自己,心中却是另有一番思量。
外祖母厚爱,黛玉就不推辞了,黛玉起身行了礼,也越性多要一些,把紫鹃家人的卖身契也一并转给我吧,有了他们,别人我就不需要了。
行,就这样吧,贾母很痛快的点头,不过,另一个丫环我还是要给的,只是要想想派谁去的好。
老祖宗,王熙凤却提出困难,紫鹃丫头的卖身契给妹妹是没有问题,可她家人却和府里其他人家结着亲,若只转她家人,难免会有夫妻骨肉分离之事。
这有什么的?还值当你一说,贾母不以为然的说道,既结着亲,就将所有人都转给你妹妹就是了,难道你还舍不得吗?老祖宗,这你可就冤了我了,王熙凤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就算是,也没有跟妹妹小气的,要依着我,把咱们府里的人都送给妹妹才好呢,哪怕是我也没问题,有我贴身侍候着,老祖宗怕也能多放心些。
我所虑的,是妹夫,咱们忽喇喇的弄了一帮子人过去,妹夫说不定会犯疑猜。
也是这么个理儿,算你有心,就不罚你了。
贾母点了点头,又对林黛玉说道,你二嫂子顾虑的也有道理,你也别只认为你夫君必能明白,没有事情发生,他也就用不着明白了。
这样,紫鹃的卖身契给你,她想看家人时,可以随时回来。
是我想简单了,那就按外祖母的话做。
林黛玉对贾母笑了笑。
见外祖母和二嫂子一搭一唱,最终还是不想把紫鹃家人的卖身契转给自己,林黛玉自然也就明白了,虽然自己要到扬州了,可她们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派出紫鹃来,又留了她家人为质,想来是让她随时对自己说贾家好话,让自己对贾家能加深感情,若是再能经由自己,听到一些四阿哥和四福金传来的消息,就更好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林黛玉心里当然是不舒服的,到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外祖母的或许是有些不适,但绝没到来报信所说的那种严重程度,为的自然是想把自己留下来,好在她们需要的时候,向雍亲王府求助或求情,等此条路不通之后,又开始派起了细作。
心里虽然不舒服,但长辈赐,不好辞,再说,接纳了紫鹃也不要紧,反正自己身边的一等丫头数额已经满了,紫鹃既是长辈赐来的,待遇可以比照一等丫头,差使也可以尽量轻省,就只离自己不要太近身就好。
讷敏倒没送林黛玉大活人,林黛玉婆家自有信任的大夫随行,也不必她再去多操心,反惹人心里或许不高兴,讷敏只将府中林黛玉可能会用到的御药打包了一部分让他们夫妇一并带去。
当林黛玉告辞离去,第二天就要启程出发时,讷敏问着四阿哥,黛玉他们此去,不会有危险吧?你想哪儿去了?四阿哥愣了一下。
黛玉的父亲是怎么没的?讷敏轻皱着眉说道,汗阿玛将黛玉的夫婿也点为探花,又将他派到黛玉父亲生前所在之处,这里真就仅仅是一个巧合吗?汗阿玛是怎么想的,没人清楚,四阿哥摇摇头说道,不过,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黛玉的夫婿,可没他父亲那般得汗阿玛信任,所以,他应该也不会担任林如海那样的重担,危险自然也就会少许多。
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讷敏想了想,又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是多虑了,现在他们去扬州,也未必就比呆在京城里危险。
太子虽然已经被废了,但皇子们之间争储夺嫡的斗争却并没有停止,明面上大家看着倒还是一团和气,暗地里却是各施阴谋,京城内各持各官的官员们也是这方刚有人落了马,那边马上就有人掉了镫。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倒是成全你了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八章 倒是成全你了搬开了太子这座大山,没人挡在前面了,八阿哥一党也遭受了连连的打击,康熙五十三年底的薨鹰之事,更是让康熙又对他进行了几番严词相斥,说他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伊之党羽亦皆如此。
二阿哥悖逆,屡失人心,胤禩则屡结人心,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也,更言道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并于康熙五十四年正月的时候,将八阿哥本人及属下护卫官员和执事人等的俸银俸米给停了。
这些都是在前世发生过的,讷敏除了暗自猜测那两只垂死之鹰到底是谁的手笔之外,自然不会去加以改变,但改变却还是发生了,不是八阿哥那边,而是十三阿哥,他被封为贝子了,也再一次被点入了扈从出巡的人员之中。
恭喜你了,老十三,九阿哥与其他皇子们一起到十三阿哥府里相贺,语气却是不阴不阳,没想到八哥遭了无妄的责罚,倒是成全你了。
老九,不许混说三阿哥出言相喝道,我知道你与老八一向要好,却也不能为了他,无凭无据的就指责别人。
哪里还要的什么凭据?九阿哥冷笑一声,这不都明摆着吗?否则哪里会有这么巧?八哥刚一受罚,他这边就得以封了爵,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你们信,我却是不信的。
你不信又待如何?四阿哥沉下了脸,八弟受罚,是汗阿玛的旨意,你对此有不满有置疑,只管去向汗阿玛陈情,在这里发什么疯?你甭拿汗阿玛来压我九阿哥因为八阿哥受此严重打击之后,帝位基本已经不可得子,心里正火气正盛,见十三阿哥得了好处,自然认为就是他行的陷害,而四阿哥又一向与十三阿哥交好,对他自然也没着好气儿,又一挥胳膊,甩脱掉来拉着自己相劝的五阿哥,直瞪着四阿哥将话说完,若不是有小人作祟,汗阿玛也不至于受了蒙蔽。
你说谁是小人?十阿哥也不高兴了,他虽与九阿哥自小关系不错,但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更亲近,见九阿哥如此态度,也恼了。
我又没说你,你心虚什么?九阿哥回瞪着十阿哥,又做出恍然状,哦,对了,你们是一伙的。
谁心虚了?十阿哥拍案而起,我敢在这里发誓,若是我对那两只乌东青做的手脚,就让我不得好死,你又敢不敢发誓,老十三的腿疾,你们没从中做任何事?我凭什么发誓?九阿哥不屑的说道,他当时都那样了,又哪里值得我们做什么?不过,我现在却是后悔了,若我早知道他会踩着八哥往上爬,我真该早下狠手的。
够了四阿哥冷声喝道,老八的事儿,汗阿玛已经做出了处置,你若不服,只管找凭据为他辩白,少在这儿叫嚣。
我叫嚣又怎么了?九阿哥毫不示弱,你也别跟我摆你那亲王的架子,这里也不是你的雍亲王府。
四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十三阿哥这时才开口,语气却很平静,不管九哥是对汗阿玛处置八哥有意见,还是对汗阿玛给我封爵有意见,都请去向汗阿玛陈情,当然,你若就想冲着我来,我也接着,现在我腿疾已经痊愈了,正可以再接接别的招式。
你承认了,九阿哥象是抓到了把柄,你承认你是在报复了,你认为你的腿疾是八哥和我做的手脚,所以你反过来害八哥。
我什么也没承认,十三阿哥淡淡的说道,我也没什么好承认的,九哥若就想听我说出来,那我就说出来,我没对那两只乌东青做任何的手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事儿,我的解释就到此了,九哥若想留在这儿为我贺喜,我欢迎,若还要无理取闹,就请回吧。
走就走,我本就不爱呆在这小人之地。
九阿哥甩袖直接离去。
小弟也有事,先告辞了。
十四阿哥刚才一直都没说话,但见九阿哥离去了,也跟着提出告辞。
十三弟,五阿哥看九阿哥如此,忙打着圆场说道,老九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五哥放心吧,十三阿哥笑笑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我不会在意的。
十四弟自便,我这边还有兄弟们要招呼,十三阿哥自然不会阻拦,只吩咐着管家道,去送送你十四爷。
外面发生的这些争执,也传到后宅去了,让正在说笑的皇子福金们气氛顿时变得有僵,十三福金的面色固然不好,九福金也很是尴尬,忙找个理由,也告辞离去了。
讷敏握了握十三福金的手,给了她无言的安慰之后,心里对康熙的做法也早有猜测,虽然不能说绝对,但她有八成的把握,这薨鹰之事,应该不是四阿哥做的,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就更不可能,他们现在奉行的是安分沉稳之策,着重于多了解情况,以期可以掌握些先机,并不会多做阴谋,去引得康熙忌讳。
按讷敏的猜测,这次薨鹰之事,若按既得利益来看,十四阿哥的可能性很大,他是想接手八阿哥势力的,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先扳倒八阿哥,但更有可能的,还是康熙,八阿哥曾经得百官相拥,这对一个帝王来说,自然是很扎眼的,在将太子再次废黜之后,接下来要对付的当然就是他,所以,不管那两只乌东青是被谁做的手脚,康熙都是要安到八阿哥身上的,否则它们也未必能那么顺利的就被送到御前了。
只是讷敏没想到,在责罚了八阿哥之后,康熙接着就对十三阿哥做了封赏,当然,她是想到过,十三阿哥在治愈了腿疾之后,有可能会不同于前世,而重新获得启用的,却没想到康熙会选在这个时候,这时机太赶巧了,也难怪九阿哥会怀疑,就是讷敏,也觉得康熙这是有意而为之的。
或许是吧,回到雍亲王府之后,四阿哥在听讷敏谈起此事来时,轻叹了一口气,但不管怎么说,老十三能被封爵,总是件好事。
希望是吧。
讷敏微微皱了皱眉,会提醒着治愈老十三的腿,是不希望他再英年早逝,可以多帮四阿哥一些,可看到他与前世经历的变化之后,又有些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再引发其他的什么。
你是担心会有人再对付老十三吗?四阿哥看出了讷敏的担忧。
有一些,讷敏笑了笑,不过,有前车之鉴在,想来老十三是会注意的。
我也这么认为,四阿哥点点头,经历过这几年之后,老十三已经沉稳多了,相信不管是在御前,还是在平日,他都会应对的很好。
不只是老十三,讷敏笑着说道,老十也不错,别看他大咧咧的,说话又直莽,在你们兄弟三人中,却是对头最少的。
我倒是也想象他那样万事不操心呢,四阿哥轻哼着说道,只是情形却是不容许。
这倒是的,讷敏微微叹息着,爷所处之境,也确实是太过复杂了,也亏得爷稳得住,又能固守本心,这才没成为众方势力齐结对付之地,也护得咱们府平安顺遂。
我是可以稳得住,四阿哥却皱起了眉,可有人却是未必。
爷是说老十四?讷敏猜测着问道,听说他今天在外面并没有跟着老九说什么。
正因为如此,才说明他正要行事呢,四阿哥淡淡的说道,最近他来咱们府里也少了,估计是常去安慰老八了。
难得老十四能有如此心机,并能忍住冲动,讷敏微皱起眉,就不知道他这份忍耐会不会长久。
当然不会长久,四阿哥直接论断道,他自小到大,从来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的,这隐忍之事,对他而言,根本就是难以承受的,你看他到咱们府里,明明是要来示好的,却每每总是要破功露出本性,这回的事儿,肯定也必会如此。
爷当然是了解老十四的,讷敏揣测的四阿哥应该是怕十四阿哥冲动犯错,会连累到自己府里,就温言说道,不过,老八经过此次教训之后,想来心中会有所悟,若决定了要抬老十四出面,想来也会指点他不要再张扬。
老八就算是抬老十四出面,也是拿他当傀儡呢,四阿哥冷哼着说道,以老十四那性子、那脑子,肯定是斗不过他们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侧福金不好了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八十九章 侧福金不好了四阿哥的话虽没说得很明,但讷敏却还是能有所了解,他早知道十四阿哥并没有把自己当兄长,前些时候的时常来往,为的也是想得到自己的辅佐,在一些对自己影响不大的事儿上,四阿哥也出手助过他几次,但心里却知道,以十四阿哥的心性,即使是接手了八阿哥的势力,也很难成就大事,所虑的只是,如果他行事太过张扬,自己这个与其一母同胞的,或许也会跟着受连累。
有着前世经历的讷敏自是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异常的情况,是不会有四阿哥担心的这个问题的,事实上今生这种事情也真没有发生,至少眼下是没有,或许是十四阿哥真学会隐忍了,或许是八阿哥规劝有道,总之十四阿哥这段时候并没有做什么大动作,而那个一腔不平忿怨之气的九阿哥,也没真去康熙面前做辩白。
虽然多了十三阿哥被封爵之事,但其他情况都是如前世一般的发展,所以讷敏就没太去关心和担忧,到目前为止,四阿哥和前世的想法和打算大体上没有什么不同,布置上也自有章法,讷敏不过是占有先机之势,在关键点上提醒一二也就是了,再多说就是无益了,更何况她现在也有其他事情要操心。
弘晖已经成婚了,福金出身于富察家,是马武的女儿,虽没有马齐官位高,却一直是康熙的御前侍卫,四阿哥对他的印象也很好,与此等权贵不显的人家结亲,也与雍亲王府这几年一直低调沉稳的风格相符,更好的是,他们小两口互相也很能看对眼,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的,在进入到三月的春暖花开时节,富察氏怀孕十朝,正待分娩,而与此同时,年氏那边也发动了。
年氏早两年就可以侍寝了,讷敏并没有去做什么手脚,她问过吴大夫了,年氏的体内有一股不太容易被查觉到的寒气,应该是从胎里带来的,若不怀孕生子,倒也没什么影响,如果真怀上了,即使不流产,生下的孩子也会非常羸弱,很容易夭折,甚至还要影响到大人的寿数,与前世的情形正好吻合,既是如此,讷敏也就犯不上去多做什么了。
而因为这个症候非常之难治,基本上没有痊愈的可能,所以讷敏决定不需要加以隐瞒,在年氏怀上身子的时候,让吴大夫将此情况直接禀报了四阿哥,四阿哥听后,沉思了一会儿,除嘱咐了一句尽力调养之外,也没再多说什么。
讷敏对年氏的调养,也真是很尽心尽力的,凡府中有的,只要对她身子有用,也不讲什么规格不规格了,直接就送过去,又严令着年氏身边的下人们,侧福金要出去逛没问题,却一定不能让她累到了,身边至少也得有四个人以上侍候着,自己更是时时的上门去加以关怀,可是讷敏的热情,却并没有能让年氏的脸色好起来,反倒让她更觉忐忑了,身子也随着怀孕日子的增加而渐趋羸弱,分娩也早了一个多月,与弘晖的福金富察氏正好赶到了同一天。
正守在弘晖这儿的讷敏听到禀报后,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侧福金的日子还没到呢,怎么现在就发动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回福金话,来禀事的丫环忙说道,并没有出什么事,侧福金正小憩着呢,就突然觉得肚子疼了。
之前可吃过什么东西?讷敏又问道。
只是一些点心,那丫环答道,和往常并没有不同。
稳婆们都侍候着了吗?讷敏再问道,侧福金可觉得有什么不好吗?稳婆们已经在侍候了,也将侧福金挪到准备好的产室里去了。
那丫环说道,侧福金除了喊疼,并没说有其他不适。
很好,讷敏点了点头,你回去,让相关人等不要乱,都各司其职的好生做好自己的事儿,一定要将侧福金照顾好了,我一会儿就过去,中间若有什么不妥,马上来告诉我。
是。
那丫环答应着退下了。
额涅,弘晖这时候也跟讷敏在一处,听见出了这个情况,就出声说道,您过去吧,这里有我。
这是富察氏所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弘晖的第一个孩子,讷敏虽然也按俗例给他在婚前安排了房里人,却嘱咐他,最好还是先生下嫡子,也省得以后出麻烦。
弘晖也见了一些人家长子和嫡子起冲突的事儿,尤以前太子和前直郡王为最,心中自是很深以为然,即使在富察氏怀孕时候招人侍寝,也必是要用避子汤。
此时候,他的孩子终于要出生了,弘晖心里当然满怀着期待,可听到自家福金一声声痛呼,又免不了有些担心,还好有额涅坐阵,这种焦虑才能得以缓解,他当然是不愿意额涅离去的,可额涅也是这个府里的主母,侧福金自怀孕开始,就总是这不舒服,那又不适的,现在又是提前发动,若额涅不在场,万一有个好歹,阿玛虽不会说什么,却总归是不大好。
没事儿,讷敏冲弘晖笑笑,我马上就当玛玛了,当然要在这里好生守着。
年氏生产,讷敏身为福金,是应该去看着的,可媳妇生产,她这个当婆母的也是义不容辞,更不会为了年氏,而损害到自己儿子的利益,不只是自己要继续守在这边,早选好了一直呆在府里以备不测的大夫也不能动。
额涅。
弘晖低低的叫了一声。
别担心,讷敏抬手抚了抚大儿子的头,女人生孩子总是要疼一遭的,她身子一直很好,必能很顺利的过了这一关,过不多久,你就要当上阿玛了。
正在这时候,太医到了,这是富察氏发动时,讷敏让人拿贴子去召的,既是按例,也是为了预防万一,现在倒正好可以分去年氏那边,只是在过去之前,却先要与这边的大夫和稳婆交流一下,确保富察氏这边不会有事。
富察氏也确实很争气,第一胎按说都是会困难些的,但她用时却没讷敏想象的长,也开门红的直接生了个儿子出来,讷敏因此也正式进入到了祖母一级。
给我,讷敏伸手要过孩子抱进怀里,细细的打量着,又看向弘晖,跟你小时候一样。
我小时候就长这样?弘晖就着讷敏的怀里,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的一皱眉,好象不大好看。
别胡说,讷敏嗔过去一眼,又将孩子递过去,来,你抱抱。
别,弘晖忙摆手道,我就不抱了,他这么小,我怕摔了。
怎么会摔了的?讷敏瞪着弘晖,这是你的儿子,你抱着时,自然就会小心,别去管那个抱孙不抱子了,告诉你,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你阿玛也抱过你呢。
真的?弘晖吃了一惊,阿玛抱过我?当然,讷敏笑着说道,不只你,你几个弟弟,他也都抱过,只是没让你们看到罢了。
来,赶紧抱抱你儿子吧。
弘晖见儿子已经被递到眼前了,也顾不得再去惊讶父亲的事儿,伸双手小心翼翼的按照额涅的指挥,抱过了那小小软软的一团,然后动作就僵在那儿了。
怎么办?弘晖求助的看着讷敏,他这么软,我不敢动了。
有什么不敢动的,讷敏摇了摇头,弘晖自长大之后,就很少见他有这般无措的神情了,你弟弟们小的时候,你动的也不少,怎么换成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没出息了?弘晖战战兢兢的将双手缩到胸前,看着那实在是称不上好看的小小的面宠,心里立时涌起了一股暖流,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有儿子了。
我去看看你媳妇,讷敏又摇了摇头,对弘晖说道,你再抱一会儿,就交还给乳母吧,小孩子在外边呆时候长了不好。
富察氏很累,额上的头发都已经被浸湿了,但精神却还好,正跟她自己的额涅说着什么,见讷敏进来了,也忙要欠身。
躺着,讷敏急走两步,过去按住她,这个时候可不用讲这个礼数,只管好生歇着,把身子养好,才是最主要的。
恭喜福金富察氏的额涅忙起身给讷敏见礼。
同喜同喜,讷敏伸手相扶,我府里固然是添了长房嫡孙,你也多了一个外孙子呢,这都是你女儿的功劳。
哪里谈得上是功?富察氏的额涅赶紧说道,这是她的本分。
刚才你也累着了吧?讷敏又再问道,本来是不必让你操劳的,但我想着,有你在,她也能安心些,这才将你请了来。
多谢福金体谅,富察氏的额涅忙说道,小女能得侍候在您身边,是她的福气。
哪里,有这个媳妇,是我好运,讷敏笑了笑,又说道,有你在这陪着,我也就放心了,府里的侧福金此时也正在分娩,我得去看看。
福金请。
富察氏的额涅忙恭身相送。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报道,福金,侧福金不好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好好的过过法讷敏不记得前世年氏第一个孩子具体是在哪月哪日哪时出生的了,但却记得虽然那孩子生出来就自带着虚弱,但生产的过程却是没多大凶险的,没想到现在却出了变数。
怎么回事?讷敏走出去,问着来禀报的人。
回福金话,那丫环急忙说道,侧福金昏过去了,稳婆们说看着不好。
随我一同赶紧过去,讷敏叫上这边的大夫一同往年氏那儿去,边走边问那个丫环道,太医呢?他怎么说?太医听了稳婆说的情形,那丫环忙回答道,觉得侧福金应该是没力气了。
这发动才多一会儿,怎么就会没力气了?讷敏瞪了一眼那个丫环,你们平常都是怎么侍候的?奴才该死。
那个丫环低了低头。
还不快走讷敏轻喝着,侧福金真要有什么不对,我是必要追究责任的。
脚下急赶着,一行人很快的就来到年氏所住的地方,没理那些忙乱着来请安的下人们,直接问太医道,怎么样了?侧福金应该是脱力了,那太医回话道,已经让人喂下滋补之物了。
你能确认吗?讷敏继续问道,我前两天见侧福金时,她的情形看着还是不错的,此次提前生产,又这么快就没力气了,其中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这个,臣就说不好了,那太医摇头说道,臣只是按稳婆的话来做出诊断。
这个时候可不能含糊,讷敏决定道,在里面扯起帘子,让太医进去为侧福金诊脉。
太医是不很想进血房的,但四福金既发话了,他不想进也得进,而从四福金之前问出年侧福金生产之事中会不会有别的原因时,太医就开始在心里琢磨着她话里的含意,盘算着她是想让自己说有,还是说没有?她是要脱开干系,还是想嫁罪于人?等到太医给年侧福金诊过了脉之后,他也做好了决定,在拿不准侧福金意思的时候,最好还是实话实说,此次侧福金早产并脱力,是因为她在怀身子的时候思虑过度,以致身子有亏,并没有其他别的原因,至于自己所诊的脉相上是这么显示的。
侧福金此次生产,会有凶险吗?讷敏听过太医禀报的话,既没有赞许,也没有恼怒,只微皱着眉继续问道,她不是已经用过滋补之物了吗?怎么这时候还没醒来?说来也巧,讷敏的话音还没落地,血房里就传出了喊声,侧福金醒了。
宋玉醒了,还没等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都疼,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喊,再看看那些人身上的穿着,她知道,自己又穿越了,而且还是在清朝,只是不知道这回是哪个时期。
主子,一个嬷嬷凑到宋玉的身边,鼓励着她道,主子,您别怕,攥着奴才的手,用力,马上就可以生下小阿哥了。
生?小阿哥?宋玉这时才觉出自己最疼的地方,该死的自己居然是在生孩子,自己怎么会选在这么个倒霉的时候穿过来?而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年妹妹,你还好吧?不用担心,我就在外面陪着你。
这是?这个声音是?宋玉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对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是那个置自己于死地的四福金的声音,自己这是又穿回来了?侧福金,用力两个稳婆见年侧福金虽然醒过来了,却只是躺在那儿愣神,丝毫不发力,只好马上出言提醒。
用力?哦,对了,我现在正生孩子呢,宋玉反应过来了,也迅速的在脑子里做着分析,如果是在生孩子的时候,那这回自己穿越的时间应该是比前次早了,而这一回,自己可不能象原本的宋氏那么蠢了,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这个孩子,当然,前提下,要把她生下来。
好,侧福金,就是这样,稳婆见侧福金开始发力了,忙给她打着气,用力,再用力,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不对宋玉之前刚穿来,又被突然袭来的疼痛弄得晕晕呼呼的,这时候才发现称呼上的问题,前次穿越,自己是已经被请封为侧福金了,但却是在生孩子之后几年的事儿,可现在为什么就有人叫自己侧福金了?难道是四福金并没有将自己杀透,自己魂魄离体之后,又有人上了这具身子,或者是这具身子原有的灵魂醒来了,脱离开了死局,并争得了四阿哥的一点点宠家,又好运的怀上了身子,结果生产时却没能挺得过,让自己又再回来了。
这样......也好,上次自己就那么回到现代了,虽然也算是自己自穿到清朝之后就有的愿望,却总有些不甘,不甘自己就那么败了,不甘自己没能得到四阿哥的看重,不甘自己被四福金这个老乡给玩了,既然老天又安排自己回来了,那就与她好好地斗一斗。
侧福金,侧福金,稳婆们见侧福金又不使劲儿了,忙喊着道,您用力啊讷敏在外面随时掌握着血房里的消息,听说了年氏并不很努力之后,又扬声对里面说道,年妹妹,你可是又没力气了,那就再用些滋补之物吧,用过了,就赶紧用力,你用力,孩子才能平安的出来。
讷敏这回说的话很多,但宋玉后面的却全没听到,那个称呼,就已经让她惊住了。
年......妹妹?还是侧福金,整个大清里,姓年的侧福金就那么一个,这么看来,除了是四阿哥府里的两个侧福金在同一时同一地生孩子之外,就只能说明,自己这一回穿越,不再是宋氏,而是年氏了。
这......实在是太好了,宋玉嘴角微微的往上翘,本来自己就嫌宋氏的身份低,底子又打得不好,这回换成是年氏,有着年羹尧做兄长当外援的年氏,有着四阿哥宠爱的年氏,我可以好好的跟四福金这个老乡过过法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爱上四阿哥了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爱上四阿哥了下定了决心的宋玉,再加上知道此次穿回来的身份比前次优势了不少,精神上也有所振奋,也开始专心的将体内这个折腾她疼得要命的孩子往下生了,而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道,也真就让她的体内一松。
生了,生了,那两个稳婆惊醒的叫着,侧福金生了,是个小格格。
是女儿,宋玉多少有些失望,但还是开口说道,快抱给我。
侧福金稍待,那两个稳婆迟疑了一下才回应道,奴才们先将格格侍候好了,就马上抱给您。
宋玉感觉到了两个稳婆在回话上时间的停顿,心下不禁生出一种疑惑,再听到啪啪的拍打皮肉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了,她为什么没哭,小格格出什么事儿了?主子别慌,一直守在宋玉身边鼓励她的那个嬷嬷,也是年氏的乳嬷嬷,忙劝着她道,小格格不会有事儿的。
宋玉紧张的听着,这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怀的,却是自己生的,自己要她活着,虽然现在自己还没盘算好以后要怎么做,但有一条是肯定的,有这个孩子在,是必然对自己有利的。
怎么了?讷敏守在外面,对血房里声音的变化,也马上就查觉到了。
福金,两个稳婆手段已经用尽了,却依然弄不醒小格格,也不敢再做耽搁,赶紧抱着她出来了,小格格不好了。
快,你们赶紧去救小格格。
讷敏忙吩咐太医和自己带来的大夫,然后才问那两个稳婆道,侧福金怎么样了?侧福金很好,那两个稳婆忙说道。
只这么一句对答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太医和那个大夫看出,小格格救不转了,在他们接手之前,她就已经夭折了,他们自然不会担这个责任,于是马上向讷敏禀报道,四福金,小格格之前就已经殇了,臣(草民)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样?讷敏一皱眉。
回四福金话,太医回答道,小格格出生时用时过久,在侧福金腹中就闭住了气,出来时,也没能缓过来。
讷敏有些许惊讶,她虽不记得年氏第一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但却记得是活过了两年才夭折的,现在却是刚下生就殇了,与前世多多少少倒是有了些改变,至于这些改变会不会影响到什么,因为尚还没有发生,多想也是无益。
再看看那个孩子,面色青紫,和太医所说的情况倒是能对的上,讷敏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唉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又发出一连串的指令,将小格格打理妥当,以便好生安葬,也劳烦太医再给侧福金诊诊脉,不拘要用什么药,只管开方子,只要能将她的身子调理好就成。
至于小格格夭折的事儿,你们都听好了,先别告诉侧福金,她刚生产完,身子正弱,怕受不得这个打击,等她好些了,我亲自跟她说。
宋玉正提着心等着听孩子哭呢,结果却总没有动静,倒是隐约间有门开的声音。
怎么回事?宋玉努力往起抬着虚弱的身子,我的孩子呢?小格格呢?主子,年氏的奶嬷嬷忙扶住宋玉的身子,微微加了些压力,让她继续躺回到床上,小格格很好,稳婆们抱她出去给福金看了。
给福金看也罢了,宋玉皱起眉,可也该先经过我吧?是,年氏的奶嬷嬷已经感觉到小格格可能不好了,心下难过之余,却还要护好自己的主子,也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两个奴才也是太不象话了,为了讨好福金,行事也不知道进退。
你去,宋玉大概能猜出这个嬷嬷的身份,但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却不能随便做称呼,去外面,若福金已经看过小格格了,就将她抱回来,她还才出生呢,可不能受了风。
是,奴才这就去。
奶嬷嬷答应一声,又吩咐旁边的两个丫环道,你们侍候好侧福金。
等到了外面,这个奶嬷嬷自然知道心中的猜想已经成了事实,自家侧福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小格格,连亲生母亲的面儿都没见过,就夭折了,这要是让自家主子知道了,肯定是要伤心极了,于是对讷敏说暂时要先瞒着侧福金的吩咐,也就没什么抵触。
孩子呢?宋玉累极了,几番都差点睡过去,却强撑着等到奶嬷嬷回来,见她手是空的,不由得变了面色,怎么没抱回来?可是出什么事儿了?主子放心,奶嬷嬷按下伤心的情绪,强自笑着安慰着宋玉,小格格好着呢,是福金觉得侧福金身子太弱,要好生调养一番,说将她先抱去养些时日。
什么?宋玉一皱眉,她把我女儿抱去养了?侧福金别急,奶嬷嬷忙又安慰道,福金说了,她只是先暂时养着小格格,等主子身子调养好了,出月子了,就会将小格格送回来了。
还是别麻烦福金了,宋玉已经死在四福金手里一回,自然不相信她会有那么好的心肠,就算我身子不好,还有你们呢,小格格在这里也一样养得好。
主子说得当然有道理,奶嬷嬷无奈的说道,只是福金都已经发下话来了,只怕很难收回,其实主子也不用担心,福金不会抢了小格格不还的,二格格,还有五阿哥,不也都是由他们的生母抚养着吗?我太累了,浑身的疲惫涌上来,宋玉的眼皮子已经忍不住的合到了一处,脑子里也再想不了什么事儿了,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四阿哥得了孙子,却失了女儿,也难说是喜还是忧,总体来说,喜应该还是大于忧的。
讷敏也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年妹妹身子弱,又刚生产过,若知道孩子没保住,心神一伤,只怕会触了根本,所以我就先将她瞒住了,只说孩子在我这里暂时养着,爷去看她时,可别说漏了。
她正坐月子呢,我就不去了,四阿哥摇头说道,由你照顾着就行了。
我照顾归我照顾,讷敏笑着说道,可爷过去在外面问候一声,却是强过我照顾百倍千倍,虽然年妹妹现下还不知道,但失了小格格,也是让人怜惜,爷还是去一趟做做安慰吧。
也好,四阿哥想起那个无缘长大的女儿,心下一软,等明天我再去吧。
嗯,年妹妹这时候应该还睡着呢,讷敏点了点头,又引着四阿哥去看自己收拾好摆在桌子上的东西,爷来看,这是我觉得年妹妹此时候应该能用得上的,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都不错,不过也用不着对她照顾太过了。
四阿哥看看讷敏准备的那些东西,件件都是好的,不禁暗暗点头,自己这福金的贤惠自是没得说了,只是有时候也太贤惠了,倒让一些人心里起了不安分,年氏也是其中之一,希望她能守住分寸,否则就算是自己想用年羹尧,也照样不会容她放肆越了身份的。
她现在的情形不是特殊嘛,讷敏笑了笑,更何况她还是汗阿玛亲赐的侧福金,咱们自然要好生相待,才不会辜负皇恩,再说了,额涅也一再交待我,要好生照顾年妹妹。
额涅最近可是又说什么了?四阿哥皱了皱眉问道。
没什么,讷敏摇了摇头,只是些平常的闲话,没什么要紧的,若有就是,她对爷能知道与十四弟友爱,很是觉得欣慰。
我会让额涅继续欣慰下去的。
四阿哥淡着面色点了点头。
宋玉一觉睡醒了,稍微动一动,还是觉得满身酸痛,又没什么力气,心想,怪不得有许多小说中描写年氏总是娇娇弱弱的,这个身子也实在是不强壮。
再一想到自己生下的女儿,现在被抱到四福金那去了,宋玉又皱起了眉。
自上次穿越之后,宋玉的自信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本是想着在历史上留下点什么的,哪怕只是让四阿哥记着自己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好也就行了,可几番努力下来,却是落了个被人消无声息毁灭掉的结果,实在是让她非常的沮丧,回到现代之后,好长一段时候,情绪都是十分的低落。
好不容易,她能将这段经历压下来,只当做了一场梦了,结果又穿回来了,这也将她埋在心里的不甘勾了起来,自己就不信了,同样是穿越人士,自己凭什么就斗不过这个四福金?上次是自己大意了,所穿之人的身份也太低了,四福金又是藏于暗处,自己当然不会有胜算,可这回却不同了,这回是自己在暗,四福金在明了,虽然年氏的身份依旧比四福金低,但比起宋氏来优势却还是多许多的,又有一个四阿哥看重的大将军哥哥在,只要自己运作好了,相信总有一天会把四福金打落下马的。
可惜的是,宋玉回到现代时,因为对穿越的经历太过伤痛沮丧,从此不愿意再沾清朝的事儿,什么小说、影视剧,还有史实,她是一概都不看,却没想到还有能再穿回来的一天,宋玉对此很是懊悔,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多好的比四福金多掌握先机的时机啊,自己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主子,您醒了?正当宋玉懊恼的时候,一个丫环走了进来,可需要什么?给我倒碗水来。
有过一次失败的教训,宋玉自然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失魂症之中,说话很是谨慎。
是。
那个丫环遵命的倒了一碗温温的水过来,又扶着宋氏半倚半坐了起来。
小格格呢?宋氏啜了几口水之后,才问那个丫环道,可送回来了。
没呢,那个丫环微低了低头,还在福金那儿呢。
宋玉再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四福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抢过去,难道是要把她当人质,以用来制衡自己不能轻举妄动吗?想想应该不会,以四福金对雍亲王府的掌控能力,以她的嫡福金身份,不管自己女儿是在她那儿,还是在自己这儿,都不妨碍四福金把她当人质的。
又或者,四福金是想借此给自己难堪,就象探春之于赵姨娘,佳丽之于杨九红,都是被人养得不认生母,瞧不起生母,并出口伤及生母。
这对于生母来说,当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对自己却不一样,小格格虽然是自己生的,但却没经过十月怀胎之苦,对她也没生出多少骨肉之意,若四福金真想借她来打击自己,却是要失算了。
只是,不管四福金失算不失算,宋玉都不想让她来养自己生下来的女儿,至少不能是那么痛快和容易的,而且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但这些却是需要慢慢的筹划,现在,对自己来说,最主要的,还是先了解清楚情况。
因为不能再拿失魂症来当借口,以免再被人以此为理由,说将自己软禁就软禁起来,宋玉这回要了解情况,是采取多听多看,少说少做的方式,正好小格格被福金抱去了,自己正可以因此而情绪低沉,落落寡欢,不爱言词。
侧福金怎么样了?宋玉刚决定要多做沉默,窗外就传来话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宋玉的心情立时就起了波澜,是四阿哥,他来了。
经过了前次的穿越,宋玉对四福金的心情很单纯,就是恨,可是对四阿哥就复杂了,其中当然也有恨,也有怨,也有失望,但却也有希翼,她总是会不自觉的替四阿哥对自己的绝情找着理由,认为这事儿是四福金自作主张,四阿哥其实并不知道,又或许四阿哥隐约知道一些,但因为必须要给十三阿哥一个交待,不得已才放任了四福金,四阿哥毕竟是一代帝王,是可以动心忍性的。
对自己的这些想法,宋玉也觉得很有些贱的意思,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她一直告诉自己,自己对四阿哥只是一种盲目的欣赏,就象是歌迷、影迷对喜爱的歌手、演员一样,但长久以来的心情变化,让宋玉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爱上四阿哥了,而现在只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开始悸动的情形,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加一把力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加一把力宋玉一阵的心思情动,以致于没听到四阿哥与丫环接下来的对答,等到那丫环走进来跟她禀报,她才惊醒过来,四阿哥却是已经走了。
爷说什么了?宋玉怔了一怔,想起在这个时代,男人是不作兴到女人坐月子之处的,这倒是免予了她露出破绽之险,只是他却是连隔窗与自己说上一句话都没有,心中不禁又有了一丝失望。
爷说让侧福金好好保重。
那个丫环回答道。
还有呢?宋玉再问道。
嗯,那个丫环顿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爷还说,让侧福金多注意调养,把身子恢复好。
行了,你下去吧。
宋玉看着那个丫环,从她的神情里已经知道后面这些话十之八九是她编出来的,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虽然自己也需要从近身相侍之人嘴里多了解些年氏的性情和往事,但此时情绪正乱,却是没了心情,将她直接挥退了。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之后,宋玉重新躺平回炕上,眼睛也闭了起来,看似在休息,实则脑子里却是思绪连连,自己本想着这次穿来的年氏应该是比宋氏要受宠的,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只怕也是未必,之所以会有此种状况,应该是自己那位老乡四福金动了手脚。
哼她倒是乖觉,知道牢牢的把住四阿哥,前次穿越,四福金之所以会在自己屡次以现代之法相助四阿哥、还能稳稳的压住自己,正是得益于此,不过,自己也不是笨的,已经吃过了一次致命的亏,这一次再度回来,自然是好好算计一番。
一想到四福金,宋玉就觉得郁气满胸,同样都是穿越者,凭什么她就比自己占据那么大的优势,不只比自己先来,抢得了先机,身份也是稳稳的压在自己上面,这是为什么?难不成自己无缘无故的被弄到这个世界里,就是要给她当炮灰的吗?不不行,我命由我不由天,前一次,自己是大意了,也是因为处于明处,不了解情况,这才让她占了上风,但这一回,自己却断然不许她再得意。
宋玉在现代时压在心底里的那份不甘,在重新穿回到这个世界时全数暴发了出来,也一早就决定必要报四福金的杀身之仇,至于是要至她于死地,还是让她生不如死,却还要等事情发展下来的情况来定,但不管是想达到哪方面,自己首先要做的,都是赢取四阿哥的心,除开自己心中的情思之外,还在于,没有四阿哥的爱,自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而要夺得四阿哥的心,将四福金抢占的优势谋取掉,却还需要有时机,有谋划,宋玉心里早然对四福金充满着恨意,却也知道报仇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虽不是君子,却一样可以隐忍,眼前的情势虽说与前次颠倒过来了,变成自己在暗,四福金在明了,可她毕竟是嫡福金,身份上先就压着自己,又有四阿哥的宠爱和信任在,反观自己,年氏的身份虽然比宋氏要好许多,但也正是因此如此,那面儿上敦厚、实则内藏奸诈狠毒的四福金必然也是有所不容,这次女儿被抱走,应该也是她的什么阴谋。
或许她是想借此来消耗自己的身子,宋玉暗暗想着,她已经观察过了年氏的这具身子骨,实在是很不健壮,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遭到了四福金的暗算,而就是这样一副孱弱的身子,辛辛苦苦怪胎十月、历尽生死才得以分娩的女儿,最终却是被旁人夺了去,若是自己没穿越过来,而是年氏原来那个本尊在,想必也是会一口气闭过去的,甚至因此而丧了性命也是有的,这,应该就是四福金所打的主意。
只是四福金却没料到,年氏在分娩时就已经不在了,内里已经换上了自己这个她最大的仇人,自己自然是想要这个女儿的,但她却不是自己怀的,自己对她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自然也不会为她而伤神过度,但这件事却是可以做利用的,自己正担心与年氏的性情不同会惹人怀疑,现在正好可以用女儿不能在身边,以致心情不畅为引,做出抑郁的形态来遮掩。
讷敏自是不会知道,之前那个上了宋氏身的灵魂,居然又再次回来上了年氏的身,但有早就在那里布下的眼线在,却还是知道了年氏较之前变得少言寡语,郁郁不欢,究其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女儿,以致她心思郁结。
抢?讷敏轻晒的一笑,前世弘晖夭折之后,自己没有一儿半女,也没说抢谁的孩子来养,她的就更不会了,而今生,自己有四个嫡子傍身,又何至于去抢她的一个女儿?年氏此般做作,想是又要借此来搏四阿哥怜惜了,本以为她几次筹划却均遭碰壁,应该知道有所收敛了,现在看来,她却是积蓄内劲儿,在暗找机会了。
也罢,既然年氏想以她的女儿为引,那自己就为她再加一把力吧。
爷,在孙子即将满月之前,讷敏跟四阿哥商量着,孙儿满月的时候,年妹妹也要出月子了,小格格已经夭折的事儿,到时候也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了。
这事儿,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四阿哥正在打一个棋谱,很随意的跟讷敏说道。
我来来也不想劳烦爷的,讷敏坐到四阿哥的对面,只是年妹妹在坐月子时,心情一直不畅,寡言少欢的,凡一开口,就是问及小格格,这还是她以为小格格在这儿,就已经这样了,若让她知道小格格其实早已经不在了,只怕她未必受得住这个打击。
哦,四阿哥扔下手里的棋,年氏性情有变的事儿,他隐隐也听说过,却没当回事,女人怀身子生孩子,性情本就与往日不同,讷敏当初怀弘晨时反应最是明显,可现在听说年氏性情有变,却是另有其因,他的眉头就不禁皱了皱,也罢,等孙子的满月酒摆过,就找她过来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记住了这个仇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九十三章 记住了这个仇宋玉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生下的女儿是被四福金抢走的,对阴谋的分析也是照此来进行的,结果现在四阿哥和四福金却来告诉自己,那个女儿其实刚一生出来就夭折了,而自己这一个月来围绕于此的谋算,自然大部分都不能用了。
好真是好宋玉心下暗恨着,没想到自己换了个身份再次穿越回来,四福金的心机依然阴险深沉,见年氏没因生产而一命呜呼,就先利用骨肉分离之情来牵制她的心思,然后再给予沉重的一击,幸亏年氏早已经去了,否则这一回自然要悲痛之极,因心内郁结而没怎么坐好月子的身子,只怕也要跟着大伤,而四福金这个害人者,却非但半点错处都不会有,那纯厚的美名倒反而会更显。
宋玉不是年氏,她并不会为那个已经逝去的女婴有多少悲痛,之前坐月子时候的抑郁之态也只是做出来的表相,虽然眼下心内难免生出愤恨怨气,却也不至于伤了身子,只是想到自己之前的踌躇满志,却是已经落入到人家的局中而不自知,反被误导着想偏了方向,银牙就不禁暗咬。
不过,宋玉也还记得,这个时候自己并不是要表现出怨愤之意,而应该是母亲乍闻失了女儿的伤心哀痛,于是借一低头掩去了眼中的难捺的怒火,又步履蹒跚的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再抬起头来时,看向四阿哥的面上已经是一片不愿相信的乞求神色。
爷,宋玉直盯盯的看着四阿哥,这不是真的,是不是?福金是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我们的女儿还好好的,是不是?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低沉而带着些宽慰的说道,这种事如何是可以开玩笑的?福金是怕你早知道了伤身,这才等你出了月子,才告诉你的。
就知道她是想着要装好人,宋玉心下冷笑着,面上却一片哀痛,并开始摇着头,由缓而急,不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女儿还在,我怀了她那么久,每天都跟她说话,跟她唱曲,她很乖的,在肚子里就会回应我,她怎么会去的?她不可能会去的?她明明是很健康的,她在我肚子里动起来,是那么的有劲儿,怎么可能会先天不足?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还不扶侧福金坐下,讷敏听着宋玉这一番暗有所指的话,却并不去解释,只先吩咐了自己的丫环一句,又对年氏轻叹着说道,妹妹,我也是个做母亲的,能体会你的伤心,我对小格格的事情,也很难过,只是她既与我们无缘,你也就放下吧,她不沾因果的去了,自然会再转投另一个好人家。
不沾因果?宋玉忍不住的瞪向四福金,就你也配说不沾因果,你如果知道有因果,之前也不会害我性命了,她在我肚子里呆了那么久,却就这么突然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怨气,会真的不沾任何因果吗?宋玉是真认为小格格的夭折肯定是四福金造成的,她穿来成为宋氏的时候,就知道四阿哥虽然对四福金很是敬爱和信任,但却并不是专宠她一个的,府里其他女人那儿,他也会去踏足,自己虽然常被禁足,几年下来与他共寝的次数加起来也不算少,可府里长久以来却就只有二格格一个庶女,与历史上四阿哥只得一个嫡子弘晖却是大相径庭,若说这里面没有四福金的手脚,那才叫见鬼了呢,对其他人尚且如此,年氏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又有年羹尧这么一个四阿哥都很欣赏的哥哥在,若是再生下儿子,必然会触及到四福金的利益,以四福金那等心机谋略,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了。
年妹妹不用自责,也别这么说小格格,讷敏并没有责怪年氏这略带有质问的语气,而只是再叹息一声劝道,你的身子素来弱气,辛苦怀着这孩子几个月,到底还是提早分娩,大家虽然都不想这样,却也是命数,妹妹也别想太多了,早早把身子养好,你还年轻,机会还有。
不错,机会还有,宋玉认同的点着头,自己本来也以为回现代就没机会了却与四福金的这段仇恨了,没想到上天又再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而自己也一定不会放过,于是面色转为凄然道,只是,下一次再有的,却不是这个了。
妹妹别想这么多了,讷敏劝着宋玉道,你如果真的这么舍不得小格格,说不定她心中有感,会再来寻你也是有可能的。
希望能如福金之言。
宋玉哀凄着面色,心下却在冷哼,你当然是希望这样,你是希望我生的全是女儿才好呢,这样才不会威胁到你,只是你却打错了算盘,我是不会犯历史上年氏的错误的,不会让我的孩子夭折了一个又一个,也一定会生下儿子,得机会,也要将那帝位抢来,虽然不容易,但只要努力,未必就一定没有希望。
讷敏见事情已经说了,该安慰的也安慰了,李氏等人也早在要说事儿之前就已经被自己与四福金打发回去了,现在年氏也可以告辞了,于是吩咐人叫进年氏的乳嬷嬷来,对她嘱咐道,小格格的事儿,侧福金已经知道了,你们小心侍候着她回去,若有什么不妥,速速前来禀报于我。
是,奴才记下了。
乳嬷嬷进来时就觉得自家主子的面色不对,再一听四福金这话,一边行礼答应着,一边又不自主的看了一眼年氏。
年氏(为免称呼混乱,以后都称宋玉为年氏)见讷敏已经变相的下了逐客令,正好她也要回去重新想过策略,也就冲四阿哥和四福金行礼做了造退。
从四福金的屋子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年氏只觉沿途所见的丫环仆妇们看着自己的眼光里都带着一股同情之意,自是明白她们早就全都小格格已经夭折了,只是瞒着自己一个人,其实在自己来时,她们也是这样的眼光,只是那时候自己以为她们是为自己所做出的被抢了女儿的抑郁之态所感,现在想来却实在是可笑。
还好自己为了掩饰身份而找了这样的理由,因此出月子后头一次来请安,所穿的衣服并不华丽,也没着艳色,若自己甘心以妾室自居,认为女儿被主母抚养是天经地义,知道弘晖的儿子刚刚满月,故而穿一身喜头的衣服来讨好四福金,却当头得了个噩耗,那才是悲剧呢。
主子......年氏的乳嬷嬷看自己主子不理自己等人,一路只是闷着头往前走,回到屋里也是一句话不说,自然有些担心,之前见主子只是因为女儿被福金收去抚养,就那么心情不快,她就更是不敢将小格格其实是已经夭折的事儿说出来了,虽然是出于爱护主子之意,却终究也是瞒骗了她。
什么事儿?年氏淡淡的看了一眼乳嬷嬷,真没想到历史上那个得四阿哥宠爱的年氏,居然有个这么不成事的乳嬷嬷,如此也就难怪她会接连失去孩子,自己也年纪轻轻就去了。
主子,乳嬷嬷对年氏请罪道,是奴才们瞒您了,您要打要罚只管发落,千万别憋在心里,再伤了身子。
这个时候我打你们罚你们还有什么用?年氏摇摇头,挥手示意屋里其他人等退去,又淡淡的对乳嬷嬷说道,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儿已经去了,我也一直被瞒在鼓里至今,这个时候我是知道了,可什么线索也都断了,我就是想给女儿讨回个公道,也做不到了。
年氏通过一个月的观察,觉得这个乳嬷嬷应该还是可信的,只是人蠢了些,居然会去听四福金的话,正室和侧室由来是天敌,四福金的理由再正当,说的再天花乱坠,她也该有辨别能力,若她没有,就应该来问过自己的主子,而不是帮着别人来骗自己。
主子的意思是,乳嬷嬷皱起了眉,身为年氏身边最近的人,她当然知道自己主子与四福金之间的不对付,只是她从怀孕到生产,自己全都陪在身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阴谋,小格格的夭折不是个意外?意外?年氏冷笑一声,我从怀了身子气力就开始渐渐不足,身子也越来越虚弱,最后又不足月而分娩,却又正好与人撞到一天,从而让福金不能及时赶来,虽有太医过来了,没有她的吩咐,也不敢进来与我把脉,只能任我在血房里苦苦挣扎,耗尽力气,小格格下生后,你我都未曾见,却已经叫人抱了出去,随后就说她夭折了,这种种的事儿,一件是意外,再件是意外,还能件件是意外吗?重新穿越回来时的经历,再加上这一个月从身边之人的话中所得,年氏觉得这一系列的事情未免太巧了,巧得让人只能认为这是个阴谋,只可惜自己怕被人怀疑,以致漏了行藏,对小格格的夭折又知道的太迟了,到这个时候,只怕能留下的痕迹,早就被四福金给扫除干净了。
是这样吗?乳嬷嬷却是有些怀疑,自己主子怀了身子之后,身子是不很健壮,可她生来就带着弱气也是正常,大夫给她诊脉时,也说了她怀身子会较常人辛苦,那两个稳婆,是主子求了爷由年家找来的,自己也让人仔细看着,不让她们各处去了,四福金就是想收买,应该也没机会,而自己在血房里的所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至于福金的迟来,其实也并不影响什么,太医把脉之后,并没有拿出比稳婆更好的应对,而小格格的夭折,当时自己也仔细看了,她身上的颜色是有些不对。
不过,乳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将这些话说给侧福金听,自己主子现在心情已经够坏了,让她有个发泄的途径也不错,反正她与四福金也早有不合了,若四福金背了这个黑锅,能让自家主子振作起来,不再消沉低迷,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子,决定下来之后,乳嬷嬷一脸沉痛的对年氏忏悔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对福金的话信以为真,怕主子伤心过度,就欺瞒了您。
罢了,年氏吁出一口气道,你也是好意,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以后,断不可再如此了。
奴才遵命,乳嬷嬷郑重的应道,又向年氏请示着,因为奴才的过错,让小格格含冤莫名,现在经过这么长时候,那些线索只怕都寻不见了,却该要如何是好?既是不可能寻到了,自然就只能不寻了,年氏面色一沉,其实就是寻见了,在未必敌得过福金的辩解,她做这些事情之前,肯定就已经想到后路了,但不管怎么说,小格格是被她所害是一定的,我们只要记住了这个仇,以后多加小心防范着她,我相信总有一天,咱们会找到给小格格申冤的机会。
是,奴才一定牢牢记着这个教训。
乳嬷嬷见年氏神情坚定的样子,心中有些暗喜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主子真的振作起来了,可是又隐隐的觉得有一丝不对,主子的神态和性情似乎是变了,看来失去小格格,对主子的打击确实是不小。
年氏的乳嬷嬷发现了自家主子的性情有些不对,但被她以自己的解释掩过了,而讷敏也一样发现了蹊跷,身为一个母亲,她能感觉得到年氏是真哀痛还是假哀痛,尤其是她刚知道女儿夭折消息的一刹那,她的意外是真的,但意外过后,她表现出来的却并不是伤心,倒更象是愤怒。
这是为什么呢?讷敏微微皱着眉,前世年氏虽然与自己是敌人,但她对儿女们还是关爱的,所以才会在他们接连夭折时,一力要找个人来迁怒,自己这个嫡福金也因此成了最好的人选,今生她或许也可能是将小格格的夭折认成是自己的责任了,但即使如此,在愤怒之前,她最先表现的,还应该是伤心,这是世上任何一个母亲最自然的表现,所以年氏这一开始的行为,就显得十分的可疑,而她之后的表现,倒确实有悲愤之意,只是讷敏却又觉得那好象不是因为小格格的事儿。
讷敏在沉思的时候,四阿哥发话了,年氏失了小格格,心伤之下,有些神思不属,这请安之事,就先免了吧。
四阿哥虽是男子,却并是个粗心的,相反,他更加注意体察细节,是被康熙评为不耐烦琐碎的,对年氏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他并没有看出什么可疑来,只认为年氏居然对骨肉之情也如此淡漠,在知道女儿夭折之时,没多少悲痛不说,反还要借此来做攀污之事。
再想到讷敏之前提起年氏坐月子时因为女儿不能在身边抚养心情有所不畅,虽然四阿哥有所不悦,认为她不知好歹,也失了分寸,但也暗暗觉得,不管怎么说,她对女儿的这份心意还是不错的,可现在看来,她对这个女儿所有的只是利用。
之前以为小格格还在生时,年氏就假借那抑郁之态来搏自己怜惜,再甚者说不定还要引自己对造成她们母女分离的福金误会,现在知道小格格并不是被福金抢走了,而是夭折了,就开始话里话外的攀污福金,什么明明是很健康的,什么动起来很有劲儿,什么突然就去了,却不知自己早知道以她的身子,是很难留下孩子的,即使勉强生下来了,也多有夭折。
四阿哥本来是怕年氏知道自己身子情况后,心忧过度,从而更加影响身子和腹中的孩子,没想到因此却发现了她心性之凉薄,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可以做到如此,自己的额涅对自己多有不亲,也还未做到如此呢,她一个读书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倒是能狠毒至此,这样的人呆在自己府里,只怕将来终要成祸害,只是她毕竟是汗阿玛赐下的,年羹尧眼下也正受着圣宠,而自己此时也是以稳为主,只能多注意看着些,别给她使坏的机会。
应当的,讷敏也知道年氏的举止虽然乍看起来不错,其实演得却有些过了,骗不过四阿哥的眼睛,对他的话也应声点着头,我会多派些人去照顾年妹妹,也会吩咐大夫隔天去请一次脉,我自己也会常去探望她。
讷敏心中觉得年氏有可疑,想亲自多去看看,也许能看出哪不对。
你每天的事儿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多劳烦,四阿哥却摇摇头,他已经知道年氏这个女人心性凉薄,又见她总是想攀污讷敏,自然怕自家福金不小心受害,索性把话直接说出来,对她你小心着些,这个女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我记住了。
讷敏对年氏从来都是小心的,但四阿哥的这句体贴之语,还是让她很觉暖心,想起前世他为年氏而对自己有过的冷淡,一时间只觉得恍然如梦。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吃亏的未必是我收费章节(8点)第一百九十四章 吃亏的未必是我年氏听说了让自己安心休养,不用急着前去请安的吩咐时,面上不动声色的应了,心里却冷笑一声,又来了,又是软禁,多少年不见了,四福金这招还没用腻,想必她是要逼年氏在诉苦无着之下而致情绪失控,只可惜自己不会再上这个当了,在得知小格格并不是被抢去,而是夭折的时候,自己已经借由悲苦的宣泄,将一颗怀疑的种子种在四阿哥心中了,再接下来要做的,却不是要拔苗助长,而是要沉下心来,等待机会为那颗种子施土浇水,使其壮大并开花结果,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也正好可以将年氏的情况多了解清楚,坐月子所得的那一点,只是一鳞半爪的,还是要赶紧捋顺了,才不致生出后患。
讷敏并不因为年氏没接着闹腾,而是选择沉寂而觉得奇怪,但那天她来请安时的一举一动,却时常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具体哪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去探望过两回,不管自己说什么,年氏都只是低头呐呐,即使是将下人们都摒退了出去也是一样,这与她以前那副清高自许的样子当然是有些不同,但考虑她是刚失去了女儿的情况下,倒也说不上有什么不正常,只是自己心中那个不对劲的感觉却更浓了。
四阿哥很快就知道了讷敏没听自己的话,依旧亲自去探望了年氏,甚至还与她单独相处,脸色立时就沉了。
爷担心我,我知道,也很是感动,讷敏亲自给四阿哥奉了茶,以示认错,却又温婉的解释道,可我是您的福金,让您没有后顾之忧,是我的责任,府里失了小格格,年妹妹不管是哀女心切,还是另有心思,我身为嫡福金的,怎么都要去做以安抚。
安抚也可以派人去的,四阿哥话是这么说,却也明白讷敏此番举动也是常理,他只是恼怒她没将自己的警示之语记在心里,就是亲自去了,也不必非与她单处一室。
爷是怕她突然暴起,我会吃亏吗?讷敏笑眯眯的说道,这爷可是小瞧我了,就年妹妹那个身子骨,我若真与她对上了,吃亏的却未必是我呢。
罢了,四阿哥想想自家福金对府务一向打理的很好,处事也从来都有分寸,也就不再多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我心里当然是有数的,讷敏盈盈的笑看着四阿哥,爷能这般担心我的安危,我这一生也就不枉了。
说什么话?四阿哥瞪了讷敏一眼,你比我还小多着呢,哪里就谈到一生了?是我说错了,讷敏顺从的说道,我和爷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呢,我要和爷一起看日出,看日落,看咱们大清的山,看咱们大清的水,看着爷一展胸襟抱负。
日出日落,每天都可以见,四阿哥看了讷敏一会儿,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大清的山水,随汗阿玛出巡时,咱们也一同看过了,至于其他的,你终有一天,也会看到的。
这是自然的。
讷敏很肯定的说道,爷那时候的风姿,我在梦中早已经见过多回了。
四阿哥不禁止讷敏去探望年氏了,可讷敏却还是没弄明白那不对劲儿的感觉是缘从何来,索性想不出来就不想了,反正年氏那边的眼线是早布下的,虽然没达到她心腹的程度,但她真要有什么异动,却也是瞒不过自己的,在拿不准对方情况时,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正理。
放下了年氏的事儿,讷敏雍亲王嫡福金开始放手让儿媳妇承担起一些相对不是那么重要的府务,而自己则抽出时间来,去享受那弄孙之乐,这可是她前世没感受过的,弘时的儿子不算,且不说嫡出庶出,只说李氏在弘晖夭折之事上的嫌疑,自己也不可能会对那个孩子有多少亲近。
而现如今讷敏怀中所抱的,却是她嫡亲儿子弘晖的骨肉,这在她来说,是尤为难得和珍贵的,所以坚持为他起乳名为天安,意为天保平安。
乖孙儿,讷敏将那粉粉的一团抱在怀里,用已经剪去了指甲的手去轻触天安嫩嫩的小脸,来,笑一个给玛玛看看。
额涅,弘历在一旁急着来抢,给我抱抱,让我抱抱。
额涅,弘昼扔下手中的玩具,也凑过来伸出手,小侄子什么时候开蒙?还早呢,总得要长到你们这么大的时候。
讷敏一转身,挡住两个调皮小子的魔掌,他们是同年所生,到此时四阿哥已经请了先生来家为他们开蒙了,中间休息的时候,讷敏就让他们到自己这里来用些点心,这两个对天安倒是真心喜欢的,只是下手有些没轻没重。
那要好久啊弘昼比量了一下自己与小侄子的身高,长长的叹了口气。
是啊,还要好久,讷敏对弘历和弘昼笑着说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学,学好了,将来也可以教你们的小侄子。
我会的,经历大力的点着头,我会好好学,将来教小侄子。
四哥会好好学。
弘昼也跟着点头道。
讷敏莞尔,前世她见弘昼惫懒,还以为是钮祜禄氏故意将他教导至此的,也以为耿氏有意平淡,现在看来,这小子的本身也确实是有些懒性,不禁伸手去轻敲一下他的额头,为什么只是四哥会好好学,你呢?你就不用好好学吗?好难啊。
弘昼苦起了小脸。
很难吗?讷敏看向弘历。
不难弘历摇着头。
是不应该难的,讷敏笑了笑,现在有拼音帮忙,你们认字容易多了,你们阿玛和额涅小时候,可只能是生记硬背的。
说起拼音来,讷敏自然就想到了宋氏,也不知道那个灵魂是随着宋氏的消亡而魄散了,还是又附到另一个体内了?想到此时,讷敏只觉得脑子里似乎闪了一下什么,刚想抓住,却被怀中孙儿天安的哭声打断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阿玛没跟你一起来吗?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阿玛没跟你一起来吗?天安哭不为别的,却是弘昼和弘历趁着讷敏恍神的功夫,争抢着去揪他露出来的一只小脚,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当然吃痛不过,又说不出话来,自然只好以哭声来进行控诉,讷敏见状忙出手相救,再以软语哄过一番也就好了,只是之前的那一次灵闪,却是找不回来了。
找不回就找不回,讷敏也并不为此而纠结,却借机教导了弘历和弘昼一番,让他们知道,疼爱幼侄是好的,但也要知道分寸轻重,然后又将先生之前教他们的内容,再用轻松易懂的话重新讲解一番,这并不是讷敏以为自己比先生高明,只是先生的话过于刻板,教导亲王家的阿哥,又有些拘谨,所以讷敏就以这种方式来让弘历和弘昼对先生所教的东西加深印象和理解。
额涅辛苦了。
等到富察氏处理过琐碎的府务,来向讷敏这里,就见她正被三小围着,忙上前行礼。
我不辛苦,讷敏对富察氏笑笑,又继续用笑脸逗着怀中的天安,和我的乖孙在一处,我只有高兴的。
给大嫂请安。
弘历和弘昼也早开始学规矩了,也跟着向富察氏请安。
快起来。
富察氏对这两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子也很是喜欢。
你刚才不在,没听到,讷敏笑着说道,他们两个可是说了,要好好学习,将来好教给天安呢。
是吗?富察氏展开一脸的笑容,那我就替天安谢过他两个叔叔了。
说完还真的冲弘历和弘昼福了一福。
大嫂弘历和弘昼吃了一惊,忙躲到讷敏的身后避过了富察氏的礼。
行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讷敏温柔的对弘历和弘昼说道,你们也该去先生那儿了,要教好侄儿,首先自己得学好。
吩咐人好好的将两个孩子送去接着学习了,讷敏又将天安交给他的乳母带下去哺食,然后才开始听富察氏的汇报。
嗯,讷敏听富察氏说完之后,点了点头道,你处理的很好,掌家就该这样,宽厚归宽厚,但规矩制度却一定要有,我既交给了你做主,你就放手去做,有人违反,凭是哪里的,你都不需有顾忌。
是。
富察氏初开始理事,确实是有些缩手缩脚,听讷敏此番话语,心下也是感动。
你再来看看这些,讷敏示意李嬷嬷拿出几张单子,将最上面的一张交给富察氏,这些都是近些日子咱们府里要做的来往应酬之事,你来说说看,这礼单应怎么拟比较合适。
富察氏一见那单子上,满满的全是皇室宗亲之家,还有宫中的娘娘等人,忙赶紧推辞道,此等要事,哪里有儿媳置喙之处。
我没说现在就让你管,讷敏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你说说你的想法,这些都是与咱们府里有关系瓜葛的,你也该多了解些,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富察氏知道讷敏是在教导自己,也就不再推辞了,重新拿起单子来,认真的看过,并在心里经过一番仔细思量之后,才开口说出意见来。
很不错,讷敏笑着点了点头,你考虑的也算较周全了,只是有些事情却还是不很清楚,来,你看着我拟的这些。
讷敏将自己已经拟好的礼单递给富察氏,对照着与她所说的不同之处分别说明着理由。
儿媳惭愧。
富察氏本来觉得自己想得已经算很仔细了,没想到与婆母一比较,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多的错漏之处,不禁面上浮现出羞色。
惭愧什么?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讷敏笑着摇头,我这是几十年的时间耗出来的经验,对这些人家也比你熟,你且不用急,慢慢体会着,过些时候就能通透了。
是。
富察氏答应一声,看着婆母温柔的笑容,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被指婚给雍亲王府大阿哥那时候,即将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共同生活的惶恐自不必提,而自己的额涅又再三做以嘱咐,让自己一定要记得,成了人家的媳妇,与女儿时候就全然不同了,雍亲王府是出了名的规矩严谨,雍亲王福金虽然有贤惠敦厚之名,但能将府里打点的井井有条,自然也不可能是简单的,自己身为儿媳小辈的,切不可失了规矩礼数,结果嫁过来之后,才发现丈夫一表人才,品格优秀,婆母也从无刁难,倒是如对女儿一般的关怀有加,这才知道自己是掉进了福坑里,也更加决定要好好尽到自己身为儿媳的责任。
讷敏对这个儿媳也是很满意的,虽然有时候对自己还是过于恭谨了些,但儿媳与女儿毕竟是不同的,自己当初对孝懿皇后虽有时也仗着年纪尚轻,做些娇憨之态,可有些分寸还是要把握的,现在做了婆婆也是如此。
婆婆啊,讷敏一想起现在自己已经是这个身份,再过几个月,又还有有人叫自己玛玛了,饶是两世为人,也觉得心里不那么舒服,对镜抚摸着自己眼角隐约可见的一两丝细纹,再想起富察氏那青春的面容,讷敏心里叹息着,转眼间这重活的一世,自己又已经老了。
想什么呢?四阿哥见自家福金本来在卸下首饰的,却突然坐在那儿对着镜子深思上了,就开口问道。
想我跟爷刚成亲那时候呢,讷敏回身对四阿哥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那时候我比富察氏还小呢,也比她更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不得爷的喜欢,后来与爷性情相投了,又怕自己表现得不好,会给汗额涅和爷丢脸,故而对每一个都小心翼翼,既不能失了身份,又不能平白结恶,生下弘晖之后,更是提心吊胆,只怕自己没有经验,会让他生病受苦,现如今,他却已经长大了,娶亲了,生子了,回首往时,真好象是做梦一般。
这会儿可醒了?四阿哥在讷敏的脸上拧了一把,你这好象是做梦的话,说过可不只一回两回了,这回我让你好好的清醒一下。
却是未必呢,讷敏揉了揉自己脸上被拧的地方,又在四阿哥的手上轻咬一下算是报复,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则是一片巧笑嫣然,和爷在一起的日子太过美好,这才让我时时觉得是身处于美梦之中,只要能和爷一直在一处,这种美梦,我自然也会一直做下去。
九龙夺嫡的时候,是不会让人有太多时间做美梦的,雍亲王府里有讷敏和富察氏婆媳俩共同看着,并没有出什么事儿,可是府外面却不一样了,八阿哥虽然暂且退居,将十四阿哥推到前面,却未必真肯就此罢休,被圈禁起来的废太子和大阿哥,也一样不消停。
大阿哥倒还好,只是时常嚷着有人要害他,康熙接获了禀报,自然是没放他出来的,但却多派了人去守护,而废太子,则不甘就此沉寂,借着太子妃生病之机,用矾水作书,让太医贺孟頫传给普奇,交待他推举自己为大将军,以便可以脱身出来,再谋他事。
矾书一事,讷敏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前世告发此事的人是贝子苏努,苏努是八阿哥的人,与四阿哥并没有什么关系,讷敏也就没去在意,可没想到在今生,这事儿却发生了变化,苏努依然还是八阿哥的人,可他在将这事报上去之前,却想办法透给弘晖知道了。
弘晖一向沉稳,娶妻生子后,更知道事情的厉害,听说了这样的话,马上就反应出这是个阴谋了,于是并不回府里去,而是直接去宫中递牌子请见。
康熙的孙子有许多,他并不是全都认得,但弘晖却不在其列,对老四的这个嫡长子,康熙还是很满意的,觉得他少年沉稳的样子,与兄弟也很是友爱,很有几分自己当年的神态,交给他的差事,也能很好的完成,自然也不吝于夸奖几分,但对他在宫中即将下钥时候的请见,也还是觉得很意外。
宣他进来吧。
康熙吩咐道,既然这时候来了,应该就是有要事。
弘晖是赶着过来的,虽然已经入冬,也还是跑得满头汗,虽已经整理了仪容,脖颈处的汗迹却依然透露了痕迹。
什么事儿啊?康熙问着给自己请过安的弘晖,让你赶着在这时候过来。
回汗玛法话,弘晖见屋内侍候的太监宫女已经退出去了,就将这一路斟酌好的话说出来,孙儿方才偶然间听得一语,说是二伯往外传了书信......什么?康熙一皱眉。
孙儿只是听得风闻,并不知此事真假,弘晖接着说道,只是孙儿想,既然有人将这话传到孙儿的耳朵里,想来必是有因,孙儿愚钝,不能解其中之意,只能如实来禀报汗阿玛。
你阿玛没跟你一起来吗?康熙看着弘晖问道。
阿玛并不知道此事,弘晖实话实说,孙儿一听此语,就觉得此中藏着利害,故而直接就奔着汗玛法来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是让他抢先手收费章节(16点)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是让他抢先手弘晖之所以没先回家,而是赶着到宫里来,就为了不给人机会攻讦到阿玛身上,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上报是欺君,上报则是对二伯不义,听汗玛法这么问,弘晖越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想起额涅说的在说假话未必能瞒得过的时候,不如直接说真话,以给人以坦诚之感,也照着这么去做了。
康熙果然觉得比较欣慰,认为这个孙儿没枉了自己对他的看重,脑子够清楚,知道在陷入阴谋的时候,多做其他的全都没有用,只有老老实实的来见自己,跟自己实话实说,自己民其他的儿孙们若是也能如此,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是非了,自己也可以少伤不少神。
当然,康熙也知道,弘晖是不可能万事都对自己坦白的,他若真是如此,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家人了,更不适合成为雍亲王世子,但是,有心机可以,却不能算计到自己头上来,对自己起了不轨之心,在这点上,老四这些年做的还算不错,连带着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老十和老十三也都很安分,只可惜,其他的儿子却并不都是如此。
虽然现在还没查证,但既然有人敢用此来算计弘晖,说明胤礽对外传信的事儿十之八九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太医居然这么大胆,这种事儿他居然也敢做,而那个自小由自己教导宠爱的儿子,也居然到现在还没死心,举荐他为大将军?大将军是做什么的?是掌兵的,他掌了兵之后要做什么?是真去讨伐西北?还是要用来对付自己这个汗阿玛,以取而代之?对废太子失望的同时,对那个算计弘晖的人,康熙就是厌恶,不用查也知道,这样的事儿与老八是脱不开干系的,哼他倒是真有大毅力,能执迷不悟至此,自己已经几番喝斥,重话都说尽了,也说绝了,他的野心却就是不肯死,即使隐到暗处了,也要利用手中的人脉不时惹出些事儿来,若只是将胤礽与外通信的事儿抖出来也就罢了,反正他们两处之间互相攻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胤礽将把柄落到了人家手里,就别怪人家用此来将你剩下的势力剪除掉。
只是老八却是太爱耍聪明了,他每出一招,都想着要多方面都有收获,胤礽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想让这个儿子复起,但老四却是不行,虽然自己面儿上没显示太多,但对这个儿子其实却是一直很看重的,他是由表妹抚养长大的,自己也亲自教导过,在自己当下暗定的几个储君人选中,最看好的一个,哪里能容得老八随意算计了去?不过,要想接掌大清,也要有相应的能力,虽然这件事的缘由,康熙已经想出大概了,但在没正式查证清楚之前,他也不急着马上做决定,而是想先看看老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没等四阿哥反应,讷敏就先炸了,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起身到弘晖的身上,将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责打?没有,额涅,没有,弘晖忙拉住讷敏的手,我没受伤,我好好的,您看。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伸胳膊蹬腿来表明着他的完好无损。
行了,你坐回来吧,四阿哥对讷敏说话的语气虽然还算温和,脸色却是很阴沉,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事儿了。
没受伤,可受罚了吗?讷敏又再问弘晖道。
没有,弘晖摇着头,汗玛法没罚我,只说他知道了,就让我回来了。
爷,讷敏这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会是谁把这种话透给弘晖?他这是要害弘晖还是要害爷?说到这儿,又转而问弘晖道,弘晖,你在外面可是结了什么仇人吗?你是急糊涂了,四阿哥没等弘晖说话,先自摇着头说道,能知道前太子往外传信的,都会是什么人?他们所要对付的,自然是我,西北有乱,这掌兵之权,有心人都在掂记呢,我当年也是领过兵的,少不得也被人看成了是挡路之石。
老八讷敏也早想到是八阿哥所为了,这时候眼睛里更是透着寒光,她前世对八阿哥当然是不喜的,就算她与四阿哥的感情不睦,却终究是夫妻,八阿哥给四阿哥造成了那么多的防碍,泼了那么多的脏水,她当然也很不高兴,只是却没达到多愤恨的程度,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八阿哥这次算计的是四阿哥,利用的却是弘晖,弘晖可是讷敏此次重生回来,宁肯拼命也要保下来的,是她的逆鳞,无论是谁触到了这点,讷敏都是绝不肯干休的。
你先回去吧,四阿哥没马上接讷敏的话,而是先对弘晖说道,虽然他也长大了,遇事处理的也很不错,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用全告诉他,至少也是决定好了,再跟他说比较好。
你回去后,也叮嘱你弟弟他们要小心,讷敏见四阿哥让弘晖回屋去,也跟着加了几句嘱咐,这次的事儿,你处理得很好,可是既然有人已经放下了脸皮,以后少不得还会有所动作,你沾上了麻烦,就更要时刻小心,最好不要在外面多逗留。
阿玛额涅放心吧,弘晖郑重的保证着,我会小心的,也会看顾好几个弟弟。
哼讷敏见弘晖退出去了,又冷下脸色说道,我只说老八是假做贤厚、收买人心,其实却是内藏奸诈,却不想他还狠毒至此,大人间的较量,他居然把孩子牵进来,他这是准备要撕破最后一层脸吗?他想要得储位,四阿哥面色也依然阴沉,自然什么都豁得出去,只是却不该算计到弘晖头上,敢将弘晖至于险地,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个大将军,我原本并没有打过主意,但他既然看重如厮,我却是不能让他如意了。
啊?讷敏正气恼着,听到四阿哥这话却是一愣,不让八阿哥那边得到大将军?要真是这样的话,可是与前世有巨大的改变,这样下去的话,四阿哥的帝位还能顺利继承吗?爷,讷敏问着四阿哥,您不会是打算去当这个大将军吧?就算我不当,四阿哥淡淡的说道,老十三也是可以的。
爷不会是当真的吧?讷敏是很恼火,也想对八阿哥进行还击,只是抢过大将军的位置,只会让他们一时不痛快,却会给四阿哥将来的继承帝位造成很大的麻烦和障碍。
怎么?四阿哥看向讷敏,你不想我去领兵吗?说实话,我是不大想的,讷敏苦笑着说道,担心爷的安危是一方面,领兵不同于出巡,虽然未必需要爷去冲锋陷阵,但危险也总还是有的,之前爷领兵的时候,我在家里就一直提心吊胆,不过,这并不是我不想爷当大将军的理由,爷是男人,是皇子,是雍亲王,是胸有抱负,心怀天下的,我自然不会去阻爷的壮志,只会在背后一直支持您,与您同享胜利的荣光,只是我觉得现在未必是时候,一个大将军,也远不是爷能达到的高度。
你是怎么想的?四阿哥问着讷敏,我和老十三若是不争,老八那边得如愿的机会就会大很多了,你刚才不是对他很恼火吗?我现在也很恼火,讷敏回看着四阿哥,很认真的对他说道,只是我再恼火,也不会因意气而坏了爷的大事儿,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虽只是个女子,却也不会一时之气都忍不得,弘晖对我很重要,爷对我也很重要,我知道爷是见我气得狠了,自己也气得狠了,才会那么说,现在我已经能静下心了,爷也消消气,不要乱了自己的谋划,那样,才是真正趁了老八的意。
你是想说,四阿哥开始还为讷敏的话而有所触动,听到后来却有些不明白了,老八其实并不是真要争这个大将军?当然不是,讷敏见四阿哥理解偏了,忙摇了摇头,老八肯定是要争这个大将军的,他的机会已经失去太多了,这个大将军,应该是他们志在必得的,所以他们才会不顾之前跟爷的示好,撕破脸去陷害弘晖,想必就是怕爷不能与他们达成默契,不愿意让他们得到兵权,这才要提前将爷这个阻碍搬开。
虽然讷敏只是在说八阿哥那边会有的想法,但四阿哥却是已经明白了,在对自家福金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清醒表示赞许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决心真正定了下来,之前他虽也觉得这个大将军怕是不好当的,但那掌兵之权却实在是有诱惑,从古至今,若想成事,这兵权都是很重要的一环,错过了这回,再想得可未必有机会了。
可讷敏的话说得也对,现在不是时候,汗阿玛老了,不是年轻那时候,他现在最忌惮的就是对皇位可能造成威胁的人,自己也是因此在这几年内一直安分平淡,这个大将军看着是好机会,却更有可能是个祸害,还是用他来做个人情,送给那些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吧。
八阿哥知道弘晖在听到那个消息后,没回府,而是快马赶去了宫里,不禁叹了一口气,四哥这个儿子,确实是不错啊。
这一点也是八阿哥对四阿哥有所忌惮之处,其他皇孙们在弘晖这个年龄时,可都没有他这份沉稳和机智,而他还有四个兄弟相帮,其中有三个还是一母所生的嫡脉,更是证明了四阿哥在为皇家开枝散叶上也是有功的,再加上四阿哥还是被孝懿皇后抚养长大的,这虽不能让他成为嫡子,却也让他的身份拔了一个高,好在佟佳氏和钮祜禄氏都让自己拉拢了过来,十三阿哥也被打压了下去,否则他早就有能力出来一争了。
现在他的能力就在越来越加强,汗阿玛封了他亲王,又几番不吝于褒奖,甚至说出朕亲自抚育的话来,十三阿哥也得以起复,虽然只是一个贝子,于此却可见出苗头,佟佳氏和钮祜禄氏,现在对自己也比不得以前亲厚,若是四阿哥出手拉拢,自己已经没把握他们会不会改弦易辙了,这些的种种,都让八阿哥必须要出手,否则他这几十年的努力,只怕就要成为泡影了。
算他机灵,九阿哥是和八阿哥一同商量计划的,听说弘晖没中计,冷哼一声,不过,就算他没回府,要把老四牵进去,也未必就不可能。
还是先等等看,八阿哥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咱们做得也是急了些,露了痕迹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加紧啊,九阿哥表达着不同的意见,既然老四能看出是咱们做了手脚,肯定也想着要做反击,咱们若不抢先手,岂不就被动了?就是让他抢先手,八阿哥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说清楚,正好可以让汗阿玛看清楚他的为人,咱们之前不过只是露了个口风,说是无心之失也能讲得过,可他反击回来的却不一定了。
着哇,九阿哥也明白了,为儿子报复,动作自然不可能小了,咱们正可以借此宣扬他气量狭小,只一个疑心,就会揪着不放,着力打压,绝不是个做大事的人。
嗯,八阿哥点了点头,随后又嘱咐九阿哥,这些事就别让老十四去做了。
为什么?九阿哥又不明白了,有老十四出来说,不是更容易让大家取信吗?他们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
做事总要多看几面,八阿哥说明道,咱们不只是要让老四那边做不成大将军,还要让他举荐老十四来做。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他们个定心丸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七章 给他们个定心丸八阿哥在和九阿哥一起算计着四阿哥,四阿哥也将所出的事儿告诉了十阿哥和十三阿哥。
老八和老九也是太过分了,十阿哥先就恼了,兄弟们相争是一回事,若是把孩子们扯进来,那成什么了?你四嫂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四阿哥却已经没当初那么气了,也可以说他是把气都埋在了心底,但却还是提醒着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现在老八已经横下心什么都不顾忌了,你们也要小心着家里。
他敢动我儿子,十阿哥瞪着眼说道,敢动我儿子,我就杀到他家里去若真伤到了自己的孩子,杀他们再多人又有什么用?四阿哥摇了摇头道,老八是一再受打击,开始行险了,咱们却犯不着跟着他的步子来。
那四哥你准备按什么步子来?十阿哥问道。
当然还是原有的步子,十三阿哥这时候插进话来了,咱们一直都是在安稳从事的,八哥这次的事儿虽然做得很过,但好在弘晖处理得当,汗阿玛现在虽没做处置,但只要咱们没乱了方寸,想来应该不会受损失。
光不受损失哪行?十阿哥皱眉说道,怎么也得把老八的阴谋给戳穿了啊,不能让他再在人前充好人、贤人。
老八的举动,汗阿玛肯定是看在眼里的,也必有一番道理,四阿哥说道,只是未必在这一次,不过,太子却是不能幸免了,他的希望只怕从此也真就全断了。
几十年的太子,高高在上,如今却落得如此,十三阿哥感叹着说道,虽然有些是咎由自取,却也未必全是如此。
这时候还提前太子做什么?十阿哥却没心思做那些感慨,快说说看,咱们要怎么报复回去?一定要来狠的,要打到他们的痛处,这样他们以后才不敢再乱为。
结果十阿哥这一番兴致勃勃的话却没得到应和,他看看四阿哥,再看看十三阿哥,有些恍然,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们不会是不想报复吧。
不是不报复,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三阿哥在听到四阿哥说此事的语气时,就有些明白了他的心思。
有时候不报复,也是一种报复。
四阿哥却打起了机锋。
连大将军也不争了?十阿哥接着疑惑。
你想做?四阿哥问十阿哥道。
我未必就做不好,只是别人却不可能让我做,十阿哥摇头说道,可是你们却是完全可以争的。
说实话,四阿哥轻叹了一声,我对这个大将军的位置确实是想谋取的,可是见到老八这么疯狂的想要之后,我就决定放弃了,这个时候拿到这个位置,未见得是一件好事。
不错,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有心去争这个大将军的,听了四哥这话才恍然过来,这个位置只怕未必是福。
偏你们能去绕这个心思,十阿哥摆了摆手说道,我也正好乐得省心,就随你们说的去做吧。
四阿哥等三人的相会,八阿哥很快就知道了,也觉得他们的报复跟着就要来了,这本来也是常理,算计了人家的孩子,还是人家将来要接掌家业的孩子,还是要通过这孩子算计他的父亲,那个家的一家之主,若真让得逞了,那整个的家都是要跟着受影响甚至是败落的,这样的事情,换成谁都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可是四阿哥一方的表现却是让八阿哥出乎意外了,他这边的人真就没施以任何的报复,虽然在对上八阿哥和九阿哥时,他们的面色不是很好,但却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除了对苏努,这个对弘晖透露消息的人,遭到了四阿哥的严肃训斥,还是当着众多人的面儿,让他丢尽了脸,也让也在场的八阿哥和九阿哥面上跟着有些无光,不过,四阿哥并不是拿苏努害自己儿子为理由而训斥他的,而是以君不密而失臣,臣不密则**来做指责,完全是一派的大义凛然,让人抓不到什么把柄。
而除此之外,四阿哥那边就再没有别的举动了,弘晖就更象根本没发生过之前那事儿一样,见到八阿哥和九阿哥,也是如往常一般的恭谨,若说有不同,就是更加敬而远之了,就算被叫住了,应对的也是一丝不苟,沉稳有加,至于四福金,在与妯娌们相处时,对八福金的态度也没有变化,并没有冷眼相对,更没有冷嘲热讽。
四阿哥这边的人越是这样,八阿哥就越是不安,他不认为自己想错了,他不信四阿哥对皇位会没有觊觎,四阿哥现今也有这个实力,大将军之位代表的是兵权,别说是要对皇位有觊觎的了,就算是想争取汗阿玛看重的人,也都是要争取的,自己这面出手了,四阿哥没道理不加以回应,这不正常。
八阿哥心中起了疑惑,不弄清楚心里总不能安稳,于是十四阿哥就又到雍亲王府里来了。
十四阿哥对八阿哥的此举,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他觉得他们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将废太子往外传信的事儿抖出来是没错儿的,毕竟汗阿玛之前对他的宠爱在那儿摆着呢,若是真让他得逞被放出来了,那汗阿玛复了他一次的位,也未必就不会再复第二次,能借此事将他残余的势力全都清干净,是很应该,可是把老四牵进来就没必要了。
虽然这几年十四阿哥都在与四阿哥缓和着关系,但从心里他还是照常瞧不起这个哥哥的,他认为四阿哥根本就没那个能力领兵,虽然他之前领过,但那时候是汗阿玛亲征,所谓的领兵,也不过是汗阿玛让他混个军功罢了,而他那边其他的人,老十就不说了,那根本就是个草包,而老十三,若是以前还差不多,可经过了那几年的沉沦,他的锐气基本已经被磨平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掌得兵权?十四阿哥觉得自己对这些事情看得还是很清楚的,也很能摆得清利害,惜乎八哥和九哥却是不信,甚至都没说跟自己商量一声,就直接出手对付弘晖了,结果弘晖没中计,老四也没象他们想得那样进行报复,倒让他们的心里反而不安了,最后还是得要自己出面来解决。
唉十四阿哥心里叹息着,这借人家的势力,总还是有弊端的,没办法,先且忍着吧,至少现在已经是被他们拥护的人了,大将军也是为自己争的,等自己的威望建立起来了,一切事情也就都由自己做主了。
他果然来了。
四阿哥和讷敏互相对看了一眼,在此之前他们就想到八阿哥那边会走这一着了,最后证明果然也是如此。
请。
四阿哥吩咐一声,又起身换上待客的衣服好出去相迎。
老十四既是果然来了,讷敏一边服侍着四阿哥更衣,一边笑着说道,那爷就给他们个定心丸吃吧。
定心丸我是会给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只是怕给他们了,他们的心还是定不下。
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讷敏的笑容更深了,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疑神疑鬼的总不能安心,这样子下去,就算是没被鬼吓死,半死也是跑不了的。
很少见你这么咒人,四阿哥摇了摇头,也可见你的恼恨之深。
深入骨髓呢,讷敏冷哼着说道,且让他们先得意着吧,早晚有他们哭不出来的那一天。
这是当然的,四阿哥也沉了沉面色,敢算计我儿子的人,我是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相信爷是会为儿子讨回公道的,讷敏对四阿哥笑笑,只是现在,爷该去迎老十四了,再耽搁下去,他就好进来了。
四哥,十四阿哥看到四阿哥的面儿,抢前几步行下礼去,我又来打扰了。
自家兄弟,说什么打扰?四阿哥伸手相扶着,你能常来,我和你四嫂都是高兴的。
我知道四哥和四嫂欢迎我来,十四阿哥苦笑着说道,只是这回我的来意,却是未必能让你们高兴了。
先进屋再说。
四阿哥拉着四阿哥往屋里去。
讷敏早等在了厅里,见十四阿哥进来了,就与他打着招呼,十四弟来了,快请坐。
给四嫂请安,十四阿哥先对讷敏行了礼,再等四阿哥和讷敏坐好了,自己才落了坐,又等到下人们将茶上好了,然后才开口说正事,我今天过来,四哥和四嫂想必是能猜出几分吧?十四弟是要做鲁仲连吗?讷敏微微一笑。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种话哄别人行收费章节(20点)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种话哄别人行看来四嫂确实猜出了我此来所为何事,却并没明白我的心意,十四阿哥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怪我,以前年少不懂事,只认为四哥对老十三比对我好,却没能理解四哥对我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反常与四哥赌气,弄得两兄弟间倒显得生分了……十四弟这是说哪儿去了?讷敏笑着说道,我们爷和十四弟是一母同胞,哪里有什么生分?若是生分了,十四弟也就不会上门来了,是不是?是,四嫂说的是,十四阿哥笑着点点头,我和四哥是一母同胞,有什么事儿,我向着的必然是四哥,更别说此次那个苏努行事也确实是太过糊涂了,四哥只训斥他一番,实在是便宜了他。
一个苏努不算什么,讷敏依旧微笑着说道,训斥他,只是让人知道我们不是傻子,这里面的事儿,大家心里都清楚,苏努不过是个算盘珠子,没有人拨动,他也行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十四阿哥见四福金把挑开来了,心下倒松了一口气,虽然四阿哥自进屋后就一直沉默,但他没阻止四福金,就说明这也是他的意思,举凡这种怨恨之事,就怕藏在心里隐忍不说,能发泄出来也就有了缓解的余地。
八哥和九哥这事儿做得是不对,十四阿哥就着讷敏的话,直接将事儿说得更明,他本就没想为八阿哥和九阿哥遮掩,我之前是不知道,否则断不会同意如此,事后我也与他们大吵了一通。
十四弟既能直言相对,我就再多说两句,讷敏收起脸上的微笑,露出了恼意,虽然汗阿玛很希望你们兄弟能互相和睦,但在皇家之中要做到这样却是有些难,象你四哥,这些年已经是处处避让,除正常办差外,从不和别人相争了,八弟和九弟却还是坚持不肯放过,这回就更甚,手脚居然动到弘晖身上了,十四弟,大家府里都有孩子,若都没了这个底限,事情只怕就不好看了。
四嫂说的是,所以我才说八哥和九哥这事儿做错了,太过分了,十四阿哥再度长叹一声,只可惜我的话,却并不能太让他们听得进去,毕竟我手中无权,人微言自然就轻,就象这回的事儿,我事先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唉,可见我之前实在是糊涂,居然听信了他们的挑唆,总算我现在知道了,四哥才是真正为我好,为我想的。
好了,讷敏展颜一笑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事儿跟十四弟并无干系,只是心中气得狠了,这才对你牢骚几句,十四弟可别嫌烦才好。
哪里?十四阿哥忙说道,四嫂当我是自家人,才会在我面前发牢骚呢。
你本来就是自家人嘛,讷敏笑着起了身,行了,我也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哥俩儿说话了,十四弟今天来得巧,府里正巧有庄户们送来的许多新鲜之物,其中就有你最爱吃的几样野味,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好生做来,等你们谈完了,正好可以好好喝几盅。
如此甚好,十四阿哥也跟着起了身,却是我有口福了。
十四弟坐吧,讷敏让了十四阿哥一下,又对四阿哥说道,爷,我去了。
嗯。
四阿哥点了点头,等讷敏离去,十四阿哥也重新坐好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老十四,现在没别人了,你可以直接说来意了,我不信老八和老九会让你来负荆请罪,你也不会为他们如此。
好还是四哥说话痛快,十四阿哥击掌叫了一声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八哥和九哥折腾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出来,说白了,就是为了那将来西北用兵的大将军之位,我说他们太多余了,总是以已度人,凡事只想着用心机,却不知道四哥跟他们不一样,四哥这些年一直只管用心办差,其余的事情从不争锋,对那大将军之位也未必就看在眼里,本来可以大大方方来与四哥商量的事儿,让他们这么一来,却是弄坏了。
大将军?四阿哥淡淡的一晒,前太子往外传信,为的是大将军,老八老九撕破了脸对后辈下手,也是为了大将军,倒是老十四你看得准,我并没有要争这个大将军之心,所以,也犯不着来和我商量什么。
四哥是还有怨吧?十四阿哥忙说道,你虽无心争这个大将军,却是可以保荐的。
我不该有怨吗?四阿哥看着十四阿哥,如果有人对付弘春弘明他们,其意又是通过对付他们来对付你,老十四你又该如何?我当然也怨,十四阿哥斩钉截铁的说道,更是要恨,我比不得四哥,我没你这养气的功夫,说不得当场就暴出来了。
关乎到弘晖,我的养气功夫也不行了,四阿哥淡淡的,却又坚定的说道,老十四你既然明白,那就应该知道,事情到了这地步,我跟老八老九已经是没什么可商量的了,这个大将军,我依旧是不想当的,但是,老八老九也别想,于私,我是不会让他们如意的,于公,他们也根本不是这块料。
如果是我呢?十四阿哥马上接着问道,如果是我要当这个大将军,四哥会不会反对?你?四阿哥打量了一番十四阿哥,你要当这个大将军?是,十四阿哥重重的点了点头,哥哥们都去战场上磨砺过了,我自然也不甘只管享清福,我也是自小学了武艺的,对兵书战略更是尤为钟爱,西北动乱,我身为皇室一员,自当要为咱们大清出力。
额涅同意吗?四阿哥微皱着眉说道,要知道这上战场不比出巡,虽不用你冲锋在前,却也是有危险的,额涅她老人家能放心让你去吗?额涅那儿没事儿,十四阿哥肯定的说道,我能有这个志向,她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四哥,你就说你是不是能支持我吧?这……四阿哥没马上回答。
四哥,十四阿哥见状又马上说道,你是怕这样会遂了老八和老九的意吗?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已经不再是只图一时义气的冲动年少了,这么些年来,对八哥和九哥,我也已经有了认知,该如何做,我心里明白的。
当大将军的是我,我是不会让他们多来干预的。
如果你能让额涅同意的话,我自然不会阻你,四阿哥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然后做了决定,也罢,你现在力孤,没有自己的人,总要有人相帮,只是我从来都没拉拢过什么势力人脉,在这一点上,就不如老八老九了,所以,我不会反对你用他们的人,但你的心里一定要有数。
我明白的。
十四阿哥看着四阿哥,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再问道,只是四哥,你不反对我用八哥和九哥的人,那你的人呢,我可不可以用?只要你能看得上,四阿哥答应得很爽快,只管开口。
十四阿哥能看得上的四阿哥的人,自然首属年羹尧,四阿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并觉得这是件好事,有个自己人放在那儿,对消息的掌握总是有好处的。
但是四阿哥也有些顾忌,那就是年羹尧这个人并不能让人很放心,他能力当然是有的,却也多爱放纵,前次受过教训虽好了些,本性却未必能改,对自己这个主子也未必能全心尽忠。
十四阿哥就没四阿哥这么多想法了,他从不认为以四阿哥那个在百官中从不讨喜的性情,会去对皇位有什么想法,自己能用他的人,让他的人跟着立功,是在还他的举荐之情,至于年羹尧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英明神武,而投效于自己,就与四阿哥无关了,再者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只要自己得了皇位,连四阿哥都是自己的臣子,更何况年羹尧了。
不过,十四阿哥现在毕竟还没得到皇位,所以他虽然早有笼络年羹尧之心,碍着四阿哥和八阿哥,却没做得太过,但互相之间也算是有些熟稔了,年羹尧此时倒还没被宠得太过放肆,见到十四阿哥在前时,也赶紧率人下马行礼,给十四爷请安。
哈哈年羹尧,真是你啊十四阿哥受了礼后,也偏身下了马,我就说远远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你,你这是,回京述职了?是,年羹尧笑着回答道,奴才刚刚进京。
刚进京咱们就遇上了,这真是巧了,十四阿哥爽朗的笑着,我本是听说这儿又开了个馆子,里面的饭菜味儿很地道,酒也不错,正想来尝尝,就遇到了你,所谓相请不如偶遇,既遇到了,咱们就一起吧。
这……年羹尧为难的说道,十四爷,奴才刚进京,许多事儿都还没料理呢。
有什么好料理的?十四阿哥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这一干手下是吃干饭的?不是,年羹尧还要分说。
好了,十四阿哥拦住年羹尧的话,有日子不见,你怎么变得婆妈起来?哪那么多的啰嗦,爷我酒虫上来了,你是陪我不陪?边说着,十四阿哥边半真半假的揪起年羹尧的领子。
十四爷看得起奴才,奴才自当领命,年羹尧见状,知道推不过了,忙说道,且容奴才跟下人们交待几句。
这才象话,十四阿哥松开了手,你要是再磨矶,爷还当你看不起爷了。
奴才哪敢?年羹尧对十四阿哥行了个礼,这才去吩咐自己带回来的手下,无非就是让他们让东西先送回年家的宅子,其余的等自己回去再说。
年羹尧和十四阿哥一起去喝酒,本是无奈之举,可听了十四阿哥的话之后,他的心情却开始起伏,西北有乱,他当然知道,他虽为文进士,却也有一身武功,自然有意参与其中得取军功,此次回京述职,他本也有意要为此运作一番,却没想到刚一进京,就已经有了消息。
十四阿哥要当大将军王,这个话初听起来有些让人惊讶,但再一想,又不觉得奇怪了,有八阿哥和九阿哥的支持,再加上四阿哥也同意举荐,这个事儿应该说已经成了一大半,而更主要的是,十四阿哥还要招揽自己,能参与到这场战事中去,自然是如了年羹尧所愿,可问题是,十四阿哥的招揽真的只是为了这场战事吗?年羹尧虽不在京任职,京里的动向他却是很关注的,随着皇上年纪一天天的增多,每个近臣、重臣,对储位之事都有自己的盘算,年羹尧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妹妹是四阿哥的侧福金,可无奈四阿哥却似乎并没有夺嫡之意,白白可惜了那些优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四阿哥那个性情,也不适合做一个帝王,勉强去争,最终只怕也会落得个失败的结果,倒不如象现在这样去支持十四阿哥,不管怎么说,他们总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十四阿哥登基,对他总比别人会多几分香火情。
既是四阿哥已经有支持十四阿哥的苗头了,年羹尧觉得自己也该好好的想一想,而想下来之后,他也觉得就现在来看,十四阿哥应该说还是最有希望的,前太子因为对外传信的事儿,最后一丝翻身的可能已经没有了,而五阿哥的汉文、七阿哥的腿、十二阿哥是由苏麻喇姑抚养大的情况,注定了这三位阿哥与大位应该没什么缘分,剩下的三阿哥与清流交好,却只是一个人,倒是十四阿哥,本来就有八阿哥和九阿哥的支持,若是再加上四阿哥,和他带去的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大事基本就可成了。
不过,毕竟事关体大,年羹尧并不会轻易就做决定,对十四阿哥也只是对军前之事做了承诺,说如果自己被调麾下,一定会尽心竭力,为国效命等等,其余的则一概不加提及。
十四阿哥也没指望自己一说,年羹尧立时就能进身,他之所以会来截人,一是为了先一步告诉年羹尧,自己要在西北战事时重用于他,也省得四阿哥白做人情,二则是看看能不能因此让四阿哥和年羹尧之间起一些小嫌隙,他们越离心,年羹尧投效自己的可能也就越大。
虽然各有心思,但十四阿哥和年羹尧的这顿酒喝得也算不错,宾主尽欢谈不上了,却也是谈笑宴宴,回到家中之后,见行李和各项物品已经归拢得当,年羹尧也很是满意,对来奉上醒酒汤的妻子也展开了笑容,这一路折腾下来,你也辛苦了。
我一直坐车里,哪里称得上辛苦?年氏的妻子笑着说道,倒是爷多在骑马,受了许多风霜。
我其实也可算是个武人,骑点马又算得上什么风霜?年羹尧笑了笑,若不是为了妹妹,本也不必让你跟着回来的。
应当的,年氏的妻子轻皱起眉,妹妹嫁到雍亲王府,爷就得了外放,老爷他们也回老家去了,只剩下她独自一个在京,生产时也没个亲人陪在身边,趁着爷回京述职,我这个当嫂子的,怎么也要回来探望,心里才能安稳。
你问过了吗?年羹尧收起笑容问道。
问过了,年氏的妻子知道年羹尧指的是什么,只是她们知道的都不多,只说是咱们妹妹生来胎里带弱,怀身子时比别人也艰难些,也因此才会早产,又因为妹妹生产时气力不够,这才导致小格格闭气夭折。
这都是明面上的话,年羹尧沉着脸说道,我妹妹身子是不壮,却也不致如此,她从小到大看过的大夫也有几个,也没见谁说她怀身子会有碍,怎么到了雍亲王府就这也艰难,那又气力不够了?这种话哄别人行,咱们家的人又怎么能去信?我也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年氏的妻子顺着年羹尧的话说道,只是雍亲王府消息防得严,咱们家留在此的只是些看门的下人,知道消息时又有些晚了,很难再打听出什么来。
还是小妹太过大意了,年羹尧摇了摇头说道,我再三叮嘱她要小心,要谨慎,她却还是着了人家的道,白白被拖延了许多时候让人抹平线索,却还让人得了个宽厚仁慈的名声。
这也怪不得小妹,年氏的妻子帮着年氏说话,她生孩子累得七晕八素的,哪里还能顾得上这许多,还是她身边的人不得力,这才会着了算计。
还是爷想到了,找了水儿来,既懂医又懂药的,有她陪着妹妹,咱们也能放心一些。
我早就跟妹妹说过,要给她找这么个人了,年羹尧轻叹着说道,只是合适的人难选,先前送去的,不过只学了点皮毛,真有事也顶不上什么,否则妹妹这回也不会出事了,好在这些年来训练出个水儿,等明儿个咱们就带她一同去雍亲王府。
就说是妹妹在老家用惯了的人,父母关心妹妹,让咱们带了去送给她。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先做一番调教收费章节(12点)第一百九十九章 先做一番调教四阿哥早知道年羹尧已经到了京城,更知道他路上巧遇十四阿哥被拉去喝酒了,对此他并没有见怪,毕竟十四阿哥是皇子,又是自己的兄弟,年羹尧若真是坚拒太过,反倒显得失了礼数规矩,只是他见过十四阿哥之后,却没在当天就到自己府里来,则让四阿哥有些不高兴。
并不是四阿哥挑理,年羹尧是雍亲王府的门下,回京后第一个要拜见请安的本来就应该是雍亲王府,否则就显得他对四阿哥这个本主有所不敬了,十四阿哥借着偶遇横插了进来,四阿哥可以不为此见怪年羹尧,认为他的应邀是无奈之举,却觉得他在应邀过后,应该马上到自己府里来做以说明,可结果年羹尧没有,在与十四阿哥分开之后,他就直接回去休息了,让四阿哥空等了一场。
四阿哥本来就对年羹尧的忠心方面有所担心,现在他如此的表现,更让四阿哥认为不能再对他放纵下去了。
年羹尧却并不知道自己刚回来,就招了四阿哥的不满,现在的他虽然还没达到前世后来那种肆意狂妄的程度,可傲气不羁的性子却是从小就有的,皇上的赏识,皇子们的示好,又更助长了他,对四阿哥这个后来才转入到门下的、本身又是没有大志的本主,可以做到敬,但谈到忠却是还要商榷了。
不过,虽然不能全心尽忠,但拜见请安之事,年羹尧却还是不会马虎的,到京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就整理好了礼物,掐着四阿哥下朝的时候提前一些来到了雍亲王府。
爷还没回来,讷敏吩咐来禀报的下人道,将年羹尧引到花厅里用茶,把他的夫人领来见我吧。
年夫人以前也见过四福金几回,觉得她的气度绝佳,相貌也是端庄雅致,更难得的是一举手一投足,无一不体现出尊贵雍容之态,很难想象会是夫君和小妹所说的阴险之人,但自家人说的话当然是更信的,所以年夫人在面对着四福金时,礼数总是十分注意,规矩也是一丝不错,说话更是思量再三。
快请起,给年夫人看坐。
讷敏对给自己行礼请安的年夫人展开了微笑,又关心的问道,有日子没见了,不知你们在外面的日子过得可还舒心?年夫人见四福金风姿更胜往常,心下不禁暗暗一叹,面儿却十分恭敬的说道,托主子的福,奴才们在外面过得还好。
嗯,讷敏打量着年夫人,又点了点头,看你的精神气色倒确实还不错,只是你的话也是往好里说了,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你们在外面,能做出一点成绩,都是相当不易的,年羹尧是个争气的,只有时候难免会有些义气,你这个当妻子也当适时加以规劝才是。
是,年夫人马上起身行礼,因着年羹尧曾经被革职留用,自然知道四福金这话是意有所指,福金的教诲,奴才记下了。
我也就是嘱咐一句,讷敏摆手让年夫人坐下,对你,我还是相信的,家有贤妻夫祸少,年羹尧能有今日,你也是有功的。
奴才当不得福金如此夸奖。
年夫人还没在坐子上沾实,听到讷敏这样说,又马上起身行礼。
我不过是说实话,又有什么当不得的?讷敏又笑着摆摆手,罢了,不说这些个了,也省得你总坐不稳当,咱们还是闲聊些家常吧。
又吩咐人道,去把侧福金请来。
你与侧福金也许多不见了,讷敏再转而面对着年夫人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微微一叹道,小格格夭折,我们大家都很惋惜,年妹妹更是一直未能展颜,不只话少了,饭食也懒进,这样下去,只怕身子会受不了,我劝她也没什么效果,你是她的嫂子,是她的娘家人,此回见了,还要多宽慰她一番才好。
福金能如此体谅关怀,侧福金真是有福了,年夫人本还在想着要如何提到妹妹的事儿,听四福金主动说起了,忙说道,福金放心,奴才会尽力劝解侧福金的。
这样就最好了,讷敏含笑点了点头,希望年妹妹能早点儿恢复往日的精神。
讷敏虽没因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而多做技担忧,却也不会放任它不管,可年氏一直不动,让她发现不了什么,这回年羹尧夫妇俩回京倒是个机会,他们与年氏见面,是必然有一番商量计较的,自己正好可以顺水推舟,让他们自己露出破绽来。
年氏很怕露破绽,所以在知道哥哥年羹尧已经进京的消息后,既惊喜又担忧,喜的是,她终于可以见到年羹尧了,这是她现时这个身份的哥哥,也是她要获取四阿哥宠爱的一个资本,有许多事,她要与这个哥哥商议,有许多事,她要借重于这个哥哥,而忧的是,她就要见到年羹尧了,虽然自己现时的身份是他的妹妹,可其实自己不是,虽然经过这大半年,自己对年氏的往事和性情已经知道大半了,却并没有把握能瞒得住她的亲人。
带着这样的心情,年氏一早晨起来就开始有些忐忑,直到四福金派人过来,侧福金,年羹尧的夫人来了,正在福金处拜见,福金让奴才来请您过去。
我二哥呢?年氏见那丫环只提到年羹尧的夫人,却不提及年羹尧,遂出言问道。
年大人在花厅里用茶,等爷回来呢。
那丫环回答道。
知道了,年氏点了点头,跟福金回话,说我就去。
打发走了那丫环,年氏微微皱起了眉,问着一旁的乳嬷嬷,嬷嬷额涅,你说,爷今儿个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回府?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乳嬷嬷摇了摇头,想是外面有事耽搁了吧?怎么会偏偏在今天有事了呢?年氏喃喃的说道,年羹尧回京的消息,是昨天自己去请安时,四福金告诉自己的,四阿哥肯定知道他们今天就会来府里请安,可他偏今天就回来晚了,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其实先见年羹尧的夫人,对年氏本来应该说是件好事的,这个二嫂并不是年羹尧的原配,而是继室,与自己这个本身相处的时候也不长,以年氏的乳母都没发现破绽的情况下,这个二嫂应该是不会看出什么来的,正可以用她来做个缓冲,也可以借她多了解一些年羹尧的事儿,但若是年羹尧与四阿哥的关系出了问题,那可就不好了。
主子,别想这么多了,乳嬷嬷见年氏只顾着沉思,就出言提醒她,二爷和二奶奶来了,总是好事,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
是,是好事,年氏收起思绪,再整理了一下已经着好的服饰,这才搭上了乳嬷嬷的手,走吧,去福金那儿。
来到讷敏的院子里时,年氏已经定下了心神,面上也是这几个月一贯的木讷,行礼的姿势也是一如往常的标准和规矩,给福金请安。
妹妹来了,坐吧。
讷敏对年氏笑了笑,你兄嫂今儿个过府来了,只是爷有事尚还没归,年羹尧还需再做等候,你就先与年夫人叙叙吧。
年夫人见年氏没了往日的神采,心下也觉得一酸,赶紧上前见礼,给侧福金请安。
二嫂请起。
年氏伸手虚扶一下,然后扯出一抹笑容问道,兄嫂在外面,一切都还安好吗?我们都好,年夫人忙说道,侧福金也安好。
我很好。
年氏又往上扯了扯嘴角。
对了,年夫人借机提起水儿的事儿,前些时候,父母将侧福金以前的丫环水儿送到我们那儿去了,侧福金可想见见吗?水儿?年氏心下一愣,自己并没有听说这个身份以前曾有过这样一个丫环,不过,年夫人既提到了,不管是真是假,自己都得赶紧应下来,怎么?二嫂带她来了吗?是啊,她就在外面呢,年夫人见年夫的机伶还是依旧,也笑着点了点头,又请示着四福金道,不知福金可否准她进来?年氏的反应虽快,奈何讷敏却是两世为人,又岂有看不出这里面有问题的,但她本也想引年氏他们动,自然不会加以阻碍,既是妹妹的旧仆,又有什么不能进的?讷敏发话之后,不多时,一个丫头就被带了进来。
这就是水儿吗?讷敏打量着这个丫头,只见她年龄与年氏差不多,姿色却很是平常。
她就是水儿,年夫人忙说道,侧福金进京时,她母亲刚过世,故而没带她同行,父母归乡后,见这丫头一心念着侧福金,就让奴才们带来问问福金和侧福金的意思。
是你往日的丫头,讷敏看向年氏,妹妹你说吧。
年氏知道年羹尧夫妇好端端的送来个丫头,其中必有深意,自然要留下,这水儿往常确是我用惯了的,也难为她这么多年还一直念着我,若是福金允许,我希望能留下她的,我可以用其他的丫环来换。
既是妹妹用惯的,那就留下吧,讷敏笑笑说道,只是她不是妹妹的陪嫁丫头,按府里的规矩,却是需要先做一番调教的。
正文 第二百章 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章 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前世弘晖会早夭,年氏会猖狂,其中免不了有不肖奴才从中作知,讷敏吃过教训,今生对此自然注意管理和提防,除宫中所赐侍女,以及四阿哥其他女人们带来的有定数的奶嬷嬷和陪嫁丫头以外,其余下人在正式上工前必须先经过统一的调教,这样既能让他们知道雍亲王府里的规矩,也利于讷敏对他们的情况能提前有所了解。
年氏在还是宋氏时,就知道府里有这个规矩,又鉴于她现在要保持低调,以免引起四福金的警醒,以及年夫人的怀疑,所以即使有些担心这个水儿会出纰漏,她还是恭敬的应道,这是自然的。
年夫人就更不会反对了,四福金能接受水儿进府,已经达到了他们夫妇的目的,至于水儿会不会露马脚,她却并不担心,为了让这个丫头能在进到雍亲王府后,真正成为侧福金可以与四福金相抗衡的臂助,这几年里她所受的训练和调教可并只是医药一道,从而也保证了她是不可能轻易被人抓到破绽的。
如此,雾晓,叫人把她送到方嬷嬷那儿去吧。
见年氏和年夫人没表示反对,讷敏吩咐了身边的丫环,又指着桌旁的茶点对年夫人说道,这些点心,是厨下新试着做出来的,我吃着还不错,我们爷却觉得有些甜,年妹妹好似也不太喜欢,你尝尝看如何?我并不是不喜欢,年氏笑了笑说道,只是我近日胃口有些浅。
奴才也觉得很可口,年夫人忙小尝了一口,品了品味马上赞道,虽有些甜意,却并不腻,吃起来也是清香满口,很有些江南点心的味道。
你既喜欢,讷敏笑着说道,走的时候就带些吧。
多谢福金。
年夫人赶紧起身行礼道谢。
讷敏又再与这姑嫂俩闲话几句,年夫人还好,不时搭着腔,做着附和,可是年氏,虽是有问也答,但所答的话却极之简单,并且多数还是一下子就将话说死,让你不能再继续下去,几番下来,讷敏也懒怠再理会了,正想让她们去年氏的屋子里自己聚去,也省得嫌自己碍眼,自己也跟着瞎耽误工夫,就有人来禀报道,爷回府了。
讷敏这下不用找借口了,直接对年氏说道,我去迎爷,年妹妹就先带你二嫂回你那儿吧,等爷见过你二哥之后,应该会让他去见见你的。
年羹尧被晾在花厅里时候久了,茶也冲了几遍,心下也感觉不对了,回忆着近日自己的行为,却没发现有什么可以惹着四阿哥,心里不禁一叹,对皇上也起了些怨怼之意,您的皇子有那么多,怎么就会把自己转到这位爷门下了呢?胸无大志就不说了,反正他在朝臣中也不讨喜,有大志反倒是个麻烦,可是他的性子也太不可琢磨了,听说他本来是个话痨,被皇上训了之后,才痛加改过,变成如今冷面寡言的样子,倒让自己总是现在这般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这又是为什么事情着恼了。
好不容易四阿哥回府了,年羹尧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暗自深呼吸一下,提醒着自己在拜见之时,虽然不知道这位爷是为什么不高兴,却更要多加小心,以免再触到什么霉头。
四阿哥回府后先去换了衣服,又听讷敏简单讲述了与年羹尧夫人和年氏会面的过程,这才召见年羹尧。
奴才给主子请安。
年羹尧一派恭谨的行着请安礼。
起吧。
四阿哥的神情很是平静。
一年未见了,主子身子健壮如昔,奴才见了心内实在欢喜,年羹尧陪笑着说道,奴才常年在外任职,不能侍候主子身边,实在是惭愧。
你在外任职,是皇上和朝廷的任命,有什么好惭愧的?四阿哥依旧平静的说道,我这里侍候的人不缺,你将差事办好了,就是给我增光了。
嗻,奴才一定谨尊主子的教诲。
年羹尧忙答应着,又双手递上礼单说道,奴才这次回来,带了些个当地的特产,还请主子赏脸收下。
四阿哥接过去用眼扫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都是些特产,看来我的话,你还是有听的,记着,你是我的门下,切不可出现仗势贪赎之事,否则我头一个不饶你。
是,主子的教诲,奴才时刻谨记在心。
年羹尧忙表着决心。
坐吧,见年羹尧的态度还算不错,四阿哥让了他坐下,又问他道,你在外面,对西北之事了解多少?又有什么看法?奴才离作乱之处尚远,并不了解许多,年羹尧大概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至于说想法,奴才是大清的臣子,自然希望能为皇上和朝廷建功,为主子争光。
想建功的人多了,四阿哥淡淡的说道,看好你的人也不少,汗阿玛对你从来是恩宠的,我这个主子就更不必说,就连十四阿哥对你也是夸奖有加。
十四阿哥?年羹尧心中一动,也终于明白四阿哥为什么会不高兴了,暗里不由得一叹,唉,不过是被十四阿哥拉去吃了顿酒而已,自己这个主子的心眼也实在是太小了。
心里想着,年羹尧脸上还要陪着笑,奴才这点能耐,主子还不知道吗?若不是有您护着,奴才也成不了气候,就说昨儿个,奴才回京偶遇了十四爷,也是因为有主子的面子在,他才会邀奴才一处喝了几杯酒。
只是喝了几杯酒吗?四阿哥淡淡的问道。
十四爷还跟奴才谈及了些西北的战事,年羹尧忙再说明道,十四爷也有意要为皇上分忧,并说已经征得了主子的同意,等他当上大将军时,会召奴才前去相助。
这话他是跟我说过,四阿哥点了点头,我也在考虑是否在推荐他,但在我没做出决定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你更不要多做动作,你是聪明人,我话也不想说太多,你只记着,你是我的门下,顾盼太过,是要闪花眼的。
奴才记住了。
年羹尧心中一凛,忙郑重的应道。
行了,你去拜见福金吧,四阿哥见年羹尧的态度还称得上良好,面色缓和了些,然后也去见见你妹妹,失了小格格,她的心情有些不好,你们多劝劝。
嗻。
年羹尧答应着退下了。
讷敏对年羹尧也没什么多交待的,和往年一样,不过是嘱咐他要好生办差,家里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自己会尽力帮着解决等等等等,说完了这些常规的话之后,讷敏也没多耽搁他,直接吩咐丫环将他领去年氏那儿。
见到妹妹的年羹尧眉头不禁一皱,等屋中相关人等被摒退出去之后,就直接出言问道,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我还好。
年氏心里绷起了弦,微低下了头。
好什么?年羹尧瞪起了眼睛,看看你这样子,风大一点儿都能吹跑了。
爷,年夫人轻声叫着年羹尧。
好了,年羹尧声音放低了些,也缓和了些,我们现在来了,你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冤枉,都可以说出来了。
二哥,年氏被年羹尧这样一问,不由得想起自己是宋氏时的经历,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快别哭了,年夫人忙过去劝解着,我们知道您受委屈了,现下我们在这儿了,您有什么话,都尽可以说了。
那个水儿,年氏想想还是决定先把这个事儿弄清楚。
记得我说过要给你弄个懂医药的丫头在身边吗?年羹尧看着年氏说道,这个水儿就是了,她家人的性命都操在我手里,你只管放心用就是了。
懂医药?年氏眼睛一亮,就说年氏这个身份比宋氏好,有年羹尧这个哥哥在,自己行起事来就是有便利,一个懂医药的丫头,对被四福金迫害的自己来说,确实是太重要了。
看着年羹尧,年氏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我真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若是她早到了我身边,小格格也就不会枉死了。
真没有任何线索吗?年羹尧问道。
我知道得太晚了,年氏摇摇头说道,一个月下来,什么痕迹也都抹平了。
主子没说什么吗?年羹尧再问。
他?年氏又苦笑着,他能说什么?他一心只信福金的,认为她是贤惠的,她是大度的,她是仁厚的,自然不会说什么。
没想到主子是这般偏听偏信,年羹尧冷哼一声,不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也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再颓废下去。
是啊,年夫人也跟着劝道,你这般苦自己,心疼的只会是你的亲人,其他人可是乐不得呢。
我知道了,年氏见说了这么些时候,也没见年羹尧起疑,心情也放松了些,我是因为小格格就这么枉死了,却连个说法都没有,心里太堵了,现在跟哥嫂见了面,我也能透些亮了,只是二哥,今天爷回府比往常可是晚了许多,你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应该是为了昨天我跟十四爷一起喝酒的事儿,年羹尧也不瞒年氏。
你跟十四阿哥一起喝酒了?年氏一愣之后,眉也皱了起来,自己只听说年羹尧跟八阿哥的关系似乎有些不错,却不知道他跟十四阿哥也有瓜葛,可不管是八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年羹尧都是不该和他们亲近的。
是个偶遇,年羹尧说明道,我刚进京还没回家呢,就碰上十四爷了,他硬拉我一同去喝酒,我难道还能坚持不去吗?谁成想主子会为此不高兴。
二哥,年氏严肃的问年羹尧道,你跟十四阿哥就只是单纯的喝酒吗?怎么了?年羹尧反问着。
我想,爷的不高兴,不在于你和十四阿哥喝了酒,年氏皱着眉说道,而是觉得你对他不够忠心。
你是他的门下,回京后第一个拜见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都说了,是十四阿哥硬拉我去喝酒的,年羹尧从刚才四阿哥的态度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却又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只能是摇着头无奈的说道,刚才我跟主子也是这么说的,还把十四爷跟我说的话都告诉主子了,若是主子这样也要不高兴,那我也没办法。
二哥,年氏看着年羹尧,犹豫了一会儿,既想着初见年羹尧时,不宜说得太过,否则容易引起他的怀疑,又想着错过这一次,只怕最少一年才能再见到他,此时若不提醒,万一他犯了糊涂,自己可就麻烦了,虽然历史上年羹尧虽有摆动,最终还是在雍正朝前期权大势重的,但此时他与十四阿哥拉上关系的变数却还是让年氏有些担心。
怎么了?年羹尧看着年氏,有什么话,你跟我还要吞吞吐吐的?二哥,年氏见年羹尧看向自己的眼睛全是亲切,并没有其他,也决定赌一把了,你对爷,有没有异心?什么异心?年羹尧没防备年氏会问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之后,反问着年氏,你指的是什么?我是说,年氏看着年羹尧,明明白白的说道,你会不会看中旁的阿哥,想支持旁人上位?那又如何?年羹尧回看着年氏,反正主子也没这个心思,我支持别人不也很正常吗?你怎么知道爷没这个心思?年氏睁着清明的眼睛看着年羹尧,清清楚楚的问道。
这怎么可能?年羹尧皱起了眉。
为什么不可能?年氏反问道,爷也是皇子,还是孝懿皇后抚育的皇子,又是现今皇子中爵位最高的,他的资格本比其他人都强,凭什么就没可能了?可是爷的表现...... 年羹尧不能相信年氏这话。
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年氏打了个粗俗的比喻,做大事的人,更不会吵嚷的满天都是,二哥,我虽不比你有见识,可我是在爷身边的,对他,我比你了解,你是他的门下,身上已经打了烙印了,就别东张西顾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你受委屈了收费章节(20点)第二百零一章 你受委屈了妹妹的意思是?年羹尧皱起了眉,目光盯着看向年氏,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妹妹虽然也有心机,但对大势和政局上却是并不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的,现在却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意思是,年氏被年羹尧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紧,但自己话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容再往回退缩,于是咬着牙坚定的回看向年羹尧,二哥别被表面的情况蒙住了眼睛,爷不争,不是因为他不想争,而是因为皇上不喜欢,二哥你想想看,那些争的人,都是什么下场,太子被废了,大阿哥被圈了,八阿哥虽然在外面,却几经严斥,所得的评语让他与帝位已经不可能再有缘了。
所以,爷他不争,不是因为他胸无大志,而是因为他聪明,能体会帝心,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表现,二哥你也应该如此,万不能在这种关健的时候、关健的事儿上犯糊涂。
妹妹的话,我听进去了,年羹尧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会慎重考虑的。
二哥,年氏却没就此打住,而是接着将话讲得更明,我是爷的侧福金,你是爷的门下,咱们全家都早已经绑在爷这架车上了,你不要再犹豫了,爷最恨自己人有异心,你若再这么顾盼下去,只怕从龙之功得不到,祸事却是要先来了。
我并没有犹豫,我对爷也没有异心,年羹尧摇了摇头,我只是要好好想一想。
年羹尧承认妹妹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一直认为四阿哥对皇位没有企图,一时间让他马上转变观念,并不那么容易,况且要得到皇位,也不是光有企图就行的,四阿哥在朝臣中没有人缘,他的门下和包衣,除自己以外,也没见有几个有大出息的,交好的两个阿哥,十阿哥一向大咧,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十三阿哥又失了势,虽然现在转好了些,可较之以往却也是逊色的多了,这样的四阿哥,就算是讨了皇上的喜欢,也未必就能得到皇位,就算是侥幸得到了,也未必有能力保住。
二哥,年氏看着年羹尧的眼睛,神情端正严肃的说道,你外放任职,我深处于王府之内,咱们能见面的时候不多,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又不知是在何时?所以,我没时间等你想清楚,二哥,你要相信我,虽然爷对我的宠爱不及福金,但我却是了解爷的,他绝对是有雄图大略的,他才是二哥你的明主,也必将会是天下人的明君。
妹妹,年夫人见这兄妹俩一个要想想,一个说没时间给他想,忙出来打圆场,你的话,我们当然是信的,你哥哥对主子也是一向尊重,并没有异心的,只是以前他以为主子是要安静度日,故而一切的打算也是照此来做,今天听你说,主子其实的志向并非如此,那你哥哥自然也要再做核计了,你放心,别说咱们一家都已经归入了主子的门下,就说你是主子的侧福金,你哥哥就必要有考量,他可是最疼你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训练出那个水儿了。
年夫人的话说得很圆滑,没替年羹尧做任何的应承,她的娘家可是依附八阿哥的。
若四阿哥同意了年氏的意见,就等于和她的娘家站到对立面上去了。
多谢二哥二嫂了,年氏点了点头,却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二嫂娘家的底细,因为不能再以失魂症为借口,一切都只能从日常观察来了解情况,她对自己这个身份的本身尚还没全部知晓,更别提这个继二嫂了,年氏只要将自己要说的话都说清楚了,倒也不是非逼年羹尧马上就做表态,历史上的年大将军只是后期嚣张狂妄了些,人却绝不是个笨的,当前他只是陷入了迷局,自己出言一点醒,他必然就会明白过来,因此年氏也不再多说,而是顺着年夫人的话改变了话题,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我以后也能安心不少了。
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年羹尧也乐得将忠心异心的事儿先放下,开始问起今天来见妹妹本就要问的问题,以前在家里,也没见你有多虚弱,怎么怀个孩子,就成这样了。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不会这样了,年氏苦笑着,我也一直在多加小心,可谁成想却还是中了人家的道。
更可恨的,到现在,我身子也弱了,孩子也没了,却还是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中的道,也是啊,如果她没有此等手段,府里也不会长时候就她有孩子了,不过也因此有人怀疑他妒忌,德妃娘娘对她也有微词,所以这个府里才有了五阿哥,也是因为耿氏奉承的她好,又从不争风,家世也不显,她才能容得下,我是皇上亲赐的侧福金,又有哥哥这个朝廷重臣为依靠,自然也就为她所不容了。
没想到福金面儿上看着贤惠,内里却是如此,年夫人皱起了眉,又安慰着年氏道,好在水儿已经进府了,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她对医药之道所知已经颇多了。
水儿所学的也并不只是医药之道,年羹尧加进来说道,具体的,等她到你身边了,你再问就知道了。
好的。
年氏心中一动,看着年羹尧会意的点了点头。
从四阿哥府里拜别出来,年羹尧回家后就直接去了书房,年夫人心思也有郁结,料理过一应事务之后,回到自己的屋中,手指在茶碗上一直绕着,却一口也没进,任由那里面的茶水渐渐的变凉。
年羹尧却想通了,走出书房,对年夫人交待道,明儿个不去八爷那儿了,只把礼送过去,就说我身有不适。
爷有决定了吗?年夫人正要奉茶的动作一僵,虽然在年氏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就想到可能会是如此了,但事到临头,年夫人的心还是一沉。
算不得什么决定,年羹尧摇摇头,不管主子是怎么样的,他不喜欢我与其他皇子多接触是肯定的,我是他的门下,当然不能违逆于他。
我知道了。
年夫人强自一笑,她虽是继夫人,与年羹尧总算也做了多年的夫妻,对他的性情也能了解几分,他这么做,就算不是放弃了八阿哥,至少也是先疏远开来,再做观望的。
由此,年夫人心里也是十分的纠结,若夫家与娘家真是处于了对方的两方,她夹在其中的为难,会比现在多上百倍千倍万倍不止,虽然说出嫁从夫,可娘家的兴衰,对女子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当然,若是夫家没落了,女子的命运就更悲惨。
年羹尧看了看妻子,有心安慰她说八阿哥一向为人宽厚,是不会为此事而着恼的,可想想又放弃了,这种假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八阿哥其实也并不那么真宽厚,自己此次的疏远,虽然找了理由,虽然以后也未必不能挽回,但有过这么一次,自己在八阿哥心目中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就算将来自己再转回头来,辅佐他得了皇位,所得的重视也必将大大的降低。
可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虽然对妹妹的转变还是有些惊讶,但年羹尧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有可能是对的,对四阿哥,自己的这个主子,自己从来就没看清过,妹妹是他的身边人,说不定真能知道他隐藏起来的心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个主子可就太能隐忍了,而能将自己心思藏得这么深的人,自然也不会将其所有的势力都放在表面上。
想来想去,年羹尧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要赌一把,先跟八阿哥疏远开来,观望清楚情势再说,反正就象妹妹所说的,自己已经是四阿哥的门下了,若自家主子有这个心思,而自己又能看到希望的话,就没有必要再转而去支持其他人了,八阿哥是好,可他自己已经不成了,扶一个傀儡上位,弄个不好是要被反噬的。
年羹尧虽然下定了决心,可其实他的决定却是留有余地的,如果他观望下来,觉得四阿哥完全没有希望的话,肯定还是会另寻明主的,可即使是这样,他的做法也还是让八阿哥一方不高兴了。
岂有此理九阿哥怒哼着说道,年羹尧这算是什么,利用着咱们得以外放为巡抚,现在这是觉得咱们失了汗阿玛的宠,要避嫌了吗?哼身有不适,他和老十四喝酒的时候,怎么没身有不适?他去老四府里的时候,怎么没身有不适?偏到八哥这儿就身有不适了?你既知道他是托词,还生什么大气做什么?八阿哥倒是没九阿哥那么激怒,他这么做,只怕也是有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九阿哥怒气还是不息,除非他是断了腿。
断腿当然是没有的,八阿哥微微一笑,可是被训斥却是有可能的。
被训斥?九阿哥一愣,被谁训斥?你刚才也说了,年羹尧是先跟老十四一起喝了酒,然后才去的四哥府里,八阿哥提示着九阿哥道,而四哥的性子……老四一向挑剔,九阿哥眼睛一亮,接过话来说道,又爱较真,年羹尧是他的门人,进京后第一个应该先拜见他的,却与老十四先喝了酒,老四知道了,当然会不高兴,一番训斥下来,弄得年羹尧对咱们也不敢太亲近了。
有可能是这样的,虽然是自己引九阿哥这样猜测的,但八阿哥却并没有完全予以赞同,但也有可能是老十四或是老四对他说了什么,让他起了别的心思。
老四说了什么,我能想的到,九阿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左不过就是提醒他要认清主子,不能有异心什么的,可是老十四是怎么回事,我却有些说不好了,他事先根本就没跟咱们商量过这事儿,八哥,我看这老十四,对咱们才是起了异心了。
这也难怪,八阿哥微微一叹道,他也是皇子,又年轻有冲劲,自然也想自己有一番大作为,不愿意让人以为是借了咱们的力。
哼九阿哥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就算想摆脱咱们,也要等事情成就以后再说,现在什么都还没达到呢,他就开始想东想西了,真是上不了台面。
也该跟老十四好好谈谈了,八阿哥收起了笑容,正色的说道,他再这么下去,就要影响大事了。
八哥,非老十四不可吗?九阿哥对十四阿哥很有意见,换个人吧,换个能听话的。
换谁?八阿哥看着九阿哥问道,其他人又有谁能有资格,又能站在咱们一边的?我现在却是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将爱财之事显露出来的,若不是在汗阿玛那里坏了印象,今天就可以推你上位了。
敛财是我愿意的,九阿哥忙说道,我也不会上位,不是我做不来,而是我不想,我只想保着八哥,然后在八哥的照抚下,痛快的过日。
你不想,其他人就更不行,八阿哥皱眉说道,现在给我们留下的选择,就只有一个老十四了,就象你说的,现在事情还没成呢,先别想太多,随意换人,也容易让人觉得咱们心思不坚定,还是和老十四谈谈吧,让他能明白过来,其余的,等大事成就了再说。
八阿哥虽然为年羹尧找了理由,但心里却还是不高兴的,四阿哥却很满意,觉得年羹尧到底还是个明白的,经自己一提点,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讷敏却吩咐了人多注意那个水儿,因为要避免前世吃过的亏,这些负责调教的人员是经过着意挑选的,眼睛一个个都毒着呢,那个水儿虽然很擅于隐藏,却还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马脚。
讷敏对报上来的结果并不觉得太过惊讶,却认为应当让四阿哥知道。
你说什么?四阿哥挑起了眉,年家送来的那个丫头懂医?不是懂医,是知药,讷敏解释着,现在只是发现了她对一些不常见的药物也有所了解,至于她是不是懂医,还没凭据显示。
四阿哥并不怀疑府里调教人员的眼力,有一些别人往这里派的奸细,就是他们先看出问题的,既然是他们说这个水儿懂药,那她就必然是懂药的,年家这是要干什么?想必年家是担心年妹妹的身子,才特意调教了这么个丫头送过来吧,四阿哥的话没问出口,讷敏却已经回答他了,这样也好,我看年妹妹近来用膳总是很少,有这么个人在身边,说不得年妹妹的身子就能调理过来了呢。
不过是一个丫头,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四阿哥皱皱眉,他当然是不想留这么个人在府里的,一个懂药的丫环,谁知道她会兴出什么事儿来,可现在自己刚把年羹尧摆弄清楚,却是不好马上就将这个丫环送还回去了,既然他们送来了,就先留着吧,把调教的时候加长些。
好,我知道了。
讷敏点了点头。
四阿哥看着讷敏,突然说道,你受委屈了。
什么受委屈?讷敏惊讶的看着四阿哥,爷怎么突然说出这个话来?我却是不明白。
你明白的,四阿哥对讷敏笑笑,其实你不必太迁就年氏,年羹尧若是因为她,就对我起异心,那这个人弃了也就弃了。
年羹尧毕竟是有才的,讷敏还四阿哥以微笑,她知道四阿哥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对年羹尧还是有期望的,就不看他,也要看他是汗阿玛看重的臣子,汗阿玛将他转到咱们门下,是对爷的宠信,这样的人,哪能说弃就弃了呢?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年妹妹只是心伤小格格的夭折,对我有些误会,等她明白过来,也就好了,再说,她除了对府里的饮食用具多有怀疑之外,对我的礼数却从来没有不周的,若年家送来的这个丫环,只是为了让她能宽心,那倒也是件好事。
记着,四阿哥摇了摇头,嘱咐讷敏道,多拘这个丫环些时候,仔细探看她还有什么可疑。
好,我知道了,讷敏点头应着,又说道,其实府里突然进来这样一个人,我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这药之一道,用好了能救人,可用不好,也是能害人的,所以,爷放心吧,我会派人盯紧了这个丫环的。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奴才硬闯吧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二章 奴才硬闯吧年氏不想急的,她本是想再沉寂些时候,多了解一些自己,也多观察一些四福金,这样在将来报仇时,也能更多些把握,可是过了一个月,又过了新年,而后连正月都出了,水儿却迟迟没到自己这里来上岗,这就让她不能再不闻不问了。
虽然府里调教下人没有一定的时候限制,可象水儿这样原本就是主子丫环的,本该是走个过场就完了,可现在她却是比新培训的丫头用时都长,这当然是不正常的。
但年氏对此其实也是有所准备的,她知道自己这个身份的优势,肯定是引起了四福金的忌惮,小格格的夭折未必是她对付自己的开始,也绝不会是结束,而年家在此时候送一个丫环过来,她不加以注意和调查,那才是怪事呢。
年氏倒不是怕四福金查,虽然她对这个水儿并不了解,但她却知道年羹尧,不管是历史上的,还是正面接触过的,都让她认识到,这个人傲归傲,却绝对是有理由的,他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他对自己这个妹妹也是极之爱护的,他为自己训练出来的这个丫环,绝对是能经得住调查和考验的。
可就是这样,水儿还是被滞留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四福金是要用她来陷害自己。
看来四福金的手段是一点也没收敛,反倒更加利害,上一次,只是将自己至于死地,这一回却是连自己带自己所依靠的家族也要一网打尽了,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固,她居然连四阿哥的利益都不顾了,不管年羹尧以后如何,现如今的他肯定是四阿哥门下最出息的,也是四阿哥所要依赖的,可四福金却是不顾这个,也可见得她欲除自己之心是多么急切了。
年氏觉得自己错了,以前看清穿时,只认为是德妃偏心,这才让四阿哥除了嫡福金以外,其余的女人多都是包衣出身,虽有个钮祜禄氏是大姓,却也不过是旁枝而已,可现在看来,此种情况也未必就是德妃一个人造成的,四福金想必从中也起了不少作用,毕竟这些人的身份越低,她和她儿子的地位就越有保障。
只不过四福金的手法做得很巧妙,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反以为她是受害者之一,骂名则全归了德妃,这就是四福金一向的行事风格,好处自己得,黑锅别人背,自己不管是宋氏,还是年氏,也都吃过这样的亏,宋氏时还好些,毕竟出身在那儿了,即使晋了侧福金,也压不到她头上去,可就是这样,有了机会,她还是坚决不肯放过,就更别说此时穿成的年氏了。
因此,年氏觉得自己不能再沉寂下去了,从怀孕时身子就开始虚弱,到生产时的脱力,再到小格格的夭折,并被隐瞒了消息,现在又将自己的丫环扣留不放,自己若是再不出声,等水儿被屈打成招时,再想说就未必有人会听了。
看年氏站起身来,讷敏暗自点头,算着也是时候她该说话了,能忍这么久,年氏的涵养较之前已经长进不少了。
李氏等人却有些惊讶,近几个月年侧福金一直都是不问不说话、木木呆呆的样子,现在却突然要主动开口,只不知是为了什么。
年氏是有意选在这人多的时候,也省得四福金随便用个什么借口就将自己打发了,不过问事的态度却还是很恭敬,福金,我那个丫环水儿,不知府里可曾调教好了?说起这个,我还正想问年妹妹呢,讷敏笑的也很是温和,不知妹妹打算让那个水儿负责什么差事,方嬷嬷前儿过来还说要讨个示下,也好照此对她进行调教。
李氏等人一愣,没想到年氏几个月来头一次主动的开口,居然是为了一个丫环,而福金话虽说得婉转,但不想马上将人交过去的意思却很明显,于是各人不禁都有了自已的思量,有人认为与已无关,直接撂过一边,有人觉得内里有蹊跷,还须注意观望,以防被火烧身,当然也有人觉得自己在其中或可有能利用之处。
年氏见四福金坚持扣着水儿不放,更觉得其中有阴谋,暗咬一下牙,面儿上却展开了微笑,不过是我房里的一些事,都是她以前做惯了的,其实我嫂子将她送来,更主要的是让她陪我说说父母那边的情形,以解我的惦念之情。
原来如此,年夫人有心了,讷敏点了点头,只是即便是你自小的丫环,你现在的身份却已经不同了,身子又正有些弱气,这服侍的人就更是不能马虎了,还是仔细调教过一番,才更利于驱使,妹妹放心,我不会贪了你的人的,回头我吩咐他们一声,只要调教成了,马上就给你送过去。
如果不是有四阿哥的话,讷敏并不会非要留着这个水儿,看破了她懂医药的事儿,让四阿哥对年氏和年家生出了不满,已经达到自己当前的目的了,放她到年氏那里,给她发挥的机会,等着她伸出爪子来,到那时候,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剁就怎么剁,她的主子年氏,也必将会遭到四阿哥的厌弃。
不过,既然四阿哥发下话了,他又是为着自己和府里着想,讷敏也决定听从,虽然只要让人盯紧了,再加上有吴大夫在,并不怕这个水儿折腾什么花来,可有人体贴总是熨心的,自己正乐得享受,反正水儿不能出来,急的也不是自己。
年氏是很急,四福金已经立心要算计自己了,那么水儿多在四福金手里一天,自己就多一分危险,老天给自己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自己可不能再重蹈覆辙,再度被同一个人灭亡。
只是要怎么做,却还需要筹划,不能冒进失了分寸。
嬷嬷额涅,年氏找来自己的乳嬷嬷问道,真就没办法与水儿接触上吗?哪怕只是问清楚她在那里的情形也好。
这府里的规矩和咱们家里的不一样,乳嬷嬷摇了摇头,虽只是调教奴才的地方,却看得甚紧,最近又更严了许多,奴才差人或自己去了几回了,非但进不去,也见不到水儿,对里面的情形更是一点消息也得不到,实在是有负于主子的吩咐,还请主子责罚。
说着行下礼去请罪。
这不怪你,年氏摇了摇头,虚扶一下,让乳嬷嬷起身,福金这是存心要用水儿来对付我,自然不能轻易让咱们与她接触上。
要不奴才硬闯吧,乳嬷嬷听年氏分析过此事的利害,想了想之后咬牙提议道,见到水儿,拼了奴才这条命,也要将她除掉,只要她不在了,福金也就没办法陷害主子了。
除掉水儿?年氏心中一动,她之前一直在想的,是如何将水儿弄出来,现在听乳嬷嬷一说,倒觉得除掉了她,才是一了百了,虽然浪费了哥哥培养出来的人才很可惜,但水儿既已经入了四福金的眼,就算这次侥幸将她弄出来了,以后说不得还要有麻烦。
经历了与四福金的杀身之仇,再重新穿回到这里,年氏已经能将在现代所受的法制教育抛开来了,在这里虽然也有法,却不是人人平等的,否则自已前身宋氏就不会枉死了,只是,想除掉水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自己这边的人连和她见一面都不能,又何谈除掉?乳嬷嬷的主意听着忠心,其实却实在愚蠢,就她那个年纪体格去硬闯,只怕没进几步,就让人绑起来了,倒让自己多了一项被四福金责难的罪名。
不过,年氏却没有责怪乳嬷嬷,反而一派感动的神情,又坚决的摇着头,这不行,怎么能让嬷嬷额涅去冒险?你可是我在这个府里最信任、最能依靠的,我可不能失了你。
奴才能得主子如此厚爱,就是死也甘愿。
乳嬷嬷跪地对年氏磕了个头,她其实也并不是真想去硬闯的,只是借此将相对于要出水儿,除掉水儿更一劳永逸的主意说出来。
嬷嬷额涅快请起,我可是吃你的奶长大的呢,年氏起身扶起乳嬷嬷,我就是去求爷,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能行吗?乳嬷嬷有些怀疑,爷对主子虽然宠爱,却受福金蒙蔽日久,主子求爷,只怕爷直接就推给福金,那样岂不是倒让福金警觉了?顾不上那么多了,总得要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年氏很清楚,虽然自己此次穿越的身份有了提高,但比起四福金来还是相差过大,想压住她,必须得四阿哥发话,四阿哥虽然对她信任有加,值此夺嫡的要紧时候,却更注重人才,而自己的二哥,正是他眼下最得用之人,借着这个东风,自己未必就不能达成所愿。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水儿背叛了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零三章 水儿背叛了你指的是那个原来服侍过你的丫环?四阿哥淡淡的看着小心跟自己问话的年氏,面色和语气都很平静,怎么了?可是她有什么不妥?对年氏,四阿哥算不上宠爱,她的容貌生得是不错,才气嘛,也算有一些,却爱用心机,有心机其实也没有错,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起来的四阿哥身边就没几个人是没心机的,就算是那粗莽的十阿哥,也未必就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所为无他,自污以免多生事非而已。
四阿哥并不介意身边的人有心机,只要他们没存着害自己之心,有心机并不是坏事,也更能助自己做事成事,年氏的心机如果只是用来争取宠爱,他也不会去在意,而只做个乐趣来赏玩,可她意图诬指福金就有问题了。
有没有不妥的,我并不知道,因为自那天之后,我还没见过她呢,年氏娓娓的说道,本来福金对她比别人多加调教,是她的福气,我是不该从中打扰的,只是她在到二哥二嫂那儿之前,是在老家父母那里的,虽然二哥二嫂说了父母都很好,可我还是想多知道些详情,还请爷允我见她一面。
这事儿,你跟福金说就好。
四阿哥很随意的说着。
我跟福金说过了,年氏忙说道,只是福金坚持要等到调教完后才让她到我这里来,其实我并不是要阻碍福金对水儿的调教,我只想能见一见她,跟她聊几句话,也好早一点知道我父母那边的情形。
四阿哥静静的看着年氏,并没有马上作回应,水儿有问题的事儿,并不只是讷敏告诉了四阿哥,自杜绝了几次有人欲往自己府里掺内鬼的事件之后,四阿哥对负责调教府里新进之下人的地方也给予了重视,并派了过人直接负责向自己汇报,经过他们的观察,也认为这个水儿是有问题的,除了对医药有一定认知之外,她对一些问题和事情的应对也太完美了,太让人找不到破绽了,可就是这样才是最大的破绽,要知道,世上的事儿,很少有十全十美的,太过完美,往往就透着假。
年氏问过讷敏的事儿,四阿哥也知道了,他对自家福金当然是信任的,但却并不是偏听偏信,他自有他的耳目,也因此才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福金手段是有的,却大多数都是用来维护府里的安定,对自己更是从无二心,对妾室女子也一向宽厚,从不无故辱骂责罚,对年氏,更是自她进府以来,就着意关照有加,其怀孕身子虚弱,就吩咐大夫日日前去请脉,又赐下诸多名贵补品,平常的待遇也提升至与嫡福金相差无几。
四阿哥觉得,自家福金对年氏做到如此,可算是厚待了,可年氏却就是不能领情,反而多次攀污于她,从前些年的过敏,到这次小格格的夭折,她话里话外都在指控福金要加害于她,四阿哥开始以为她是急于争夺自己的宠爱,要在府里立住位置,后来见她不只是对福金送去的吃食,就连府里正常的配给也是小心提防之后,才觉得她怀身子后被诊出来的问题,可能并不全是从胎里带出来的,说不定是在年家就受过什么暗害,这才让她遇事总疑神疑鬼的,并将此种情态带到自己府里来,但扮得又有些过了,想必是要借着三人成虎之说来离间自己和福金的感情。
现在年家送了这么个丫环进府,就算只是单纯想让年氏能安心,但没请示自己而是私下里弄鬼,就很是可恨,若她再肩负着什么其他的任务,就更该死了,而年氏此时非要见她一面,其中只怕未必没存着什么玄机。
四阿哥沉吟的时候并不久,就做出了决定,我想见个面应该没什么关系。
年氏近几个月来难得主动张嘴求一回,四阿哥就想如她之愿,也让自己看看清楚年家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几次三番给年羹尧机会,爱才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他是汗阿玛转到自己门下的,是汗阿玛为自己增添的实力,自己若弃用了他,就是辜负了汗阿玛的好意,可若是他坚持不肯效忠,那自己自然也要有一番道理。
多谢爷。
年氏现在只想着解决掉水儿的问题,见四阿哥同意了自己的要求,脸上的笑容也绽开了,并忙起身对四阿哥行了礼,那明儿个我就去见她了。
年氏一直觉得水儿这些时日应该是被四福金拿住了拷问,只不过现在还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这才拖延着说她还在被调教,现在自己求四阿哥允准与其相见,若四福金还要推托,就必然会招致四阿哥的不满和怀疑,那样自己就能借机摆脱困境,若时机得当说不定还能加反击,。
可年氏没想到的是,她在第二天请安,借着四阿哥也在的时候,提出要见水儿,四福金居然一点也没犹豫就答应了,并马上命人将水儿叫过来,而水儿过来时也是荣光焕发、精神奕奕,一点儿也没有受过折磨的样子,让年氏的心里突生出一种想法,水儿背叛了。
水儿犹不知道自己正受着主子的怀疑,进得门来只规规矩矩的行着礼,奴才给爷请安,给福金请安,给主子请安,给各位格格请安。
讷敏此时正在为要去上朝的四阿哥理平身上的衣服,见水儿进来了,直接吩咐道,侧福金有话要跟你说,你过去吧。
水儿,你还好吗?年氏对着转向自己的水儿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又盯着她问道。
回主子话,奴才很好。
水儿听说过进雍亲王府做事要先经过调教,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久,此次被带过来,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因此不敢多说别的,只是恭身行礼答道,只是奴才愚笨,这许多时候都未能达到嬷嬷们的要求,以致耽搁了去侍候主子,还请主子责罚。
年氏还没等对水儿的话做出回应,讷敏这边已经接过李氏递上的帽子给四阿哥戴好了,好了,我送爷出去吧,又对年氏说道,年妹妹就不用了,只管在这里和水儿说话吧。
四阿哥看了一眼年氏和水儿,却没说什么,直接抬腿往外走去,讷敏在他的身侧后随行,李氏等人也连忙随行在后。
年氏看着四阿哥和四福金双双被簇拥着离去的背影,心里自然难以舒服,但却也知道时间难得,抬头看了看屋中的其他人等,刚要张口叫他们退下,话到嘴边却又转了口风,水儿,跟我到外面说话吧,福金不在屋内,咱们还是在外面等候的好。
是。
水儿答应一声,跟着年氏走到外面。
年氏领着水儿走到一处廊子上,这里四面都能看着,不惧有人偷听,这才低下声问道,说吧,福金这些日子都问你什么了?没有,福金没问奴才什么,水儿忙摇头道,奴才只见过福金两回,一回是进府之时,一回就是刚才,中间并没有见过,也不曾被她问什么话。
那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年氏皱着眉再问道。
奴才一直都在被调教啊,水儿听说了年氏有疑已之意,忙解释道,那些嬷嬷们要求实在严苛,对奴才更是格外刁难,奴才不管怎么做,她们都能挑出毛病来。
对你格外刁难?年氏忙问道,是不是她们看出什么来了?没有,水儿迅速的摇头,奴才是学过如何遮掩的,并不会被人看出什么来,想必是福金嫉妒主子,这才能奴才来发难。
你这么说,倒也有可能,年氏点了点头,只是她既盯上了你,你再留在我这里就有些不宜了,你心里有个数,过几天我会让年家出面把你要回去。
年氏本还想问问水儿,除了医药之外,还懂什么的,她身边确实很需要有特殊才能的人,只是水儿已经在四福金那里挂脸了,又呆了那么多的时候,不管是背叛还是没背叛,自己都不能再留她了,既然不能留了,问多了也是没用,至于她回到年家能不能留下性命,就不归自己来操心了。
让奴才回年家?水儿一愣,可是二公子......现在我是你的主子,年氏沉下了脸,又随即将语气放缓,但用字用词却加以了雕琢,其实我何尝不想多一个人来陪我,可是现在就有人这么对你了,难保以后不会再有别的事情发生,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回去照顾好我的父母,也可以和你的家人团圆。
奴才遵命。
水儿收起眼中惊讶的神色,微低下头,声音平静的应道。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变成蝴蝶飞走了收费章节(24点)第二百零四章 变成蝴蝶飞走了水儿其实也知道自己出纰漏了,她在进雍亲王府之前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也做好了会被严查的准备,只是心神绷久了总难免会有松懈的时候,自己只不过是在一次被分心之下,对一株混入食材的药物上多望了一眼,而且马上就意识到,并加以了遮掩,可自那之后,水儿就一直感觉不对,等到调教的时候被延长了,更证明了这种感觉是正确的。
只是水儿不敢说出来,这么多年经受的训练,让她明白,说出来就是个死,自己被训练了那么久,学了那些个东西,是为了帮年家的侧福金,不是露出纰漏,连累侧福金被人怀疑的,可侧福金所做的决定,让水儿知道,她即使没说出来,情势也未见得变好。
回年家?自己被送进雍亲王府之后,没在侧福金身边服侍一天,没帮上她任何的忙,就这么灰溜溜的被打回去了,就算是自己没出任何纰漏,失败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水儿虽与年家二爷接触不多,却知道他不是个性子好的,自己没能完成他吩咐的事儿,回去了能落得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的痛快而死,就算是好的,而自己的家人,十之八九也是要受连累的。
坐在黑暗的屋中凝神想了许久,水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回去后不得好死,不如就在这雍亲王府里了断了吧,这里的府务是由四福金掌管的,自己被扣在这里接受调教,是四福金决定的,现在自己在这里出意外了,就算不能将四福金拉下马,肯定也不会让她好受了,而侧福金,想必也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得到些实惠的,如此一来,自己的家人说不得还有保全的机会。
虽然只是一个机会,但自己此时也没办法做得更多了,水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悄声站起身来,看了看同屋的小萍,她很有可能是四福金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寒光,可是见她在月色的照映下睡得正香的面容,想到这些时日也算是朝夕的相处,水儿紧握的手又放开了,算了,只自己一个侧福金的丫环死了,四福金必然要有麻烦,若是再多一条性命,她就有了借口,而侧福金说不定又会生出怀疑,那样自己的家人活命的机会怕就会更小了。
侧福金,主子,水儿打开了门,走到外面,看向年氏所在的方向,心里默默的想着,奴才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希望你能看在奴才舍命的份儿上,饶过奴才的家人。
什么?讷敏和四阿哥刚起身换好衣服,就得到禀报,不禁皱起了眉,什么叫水儿不见了?讷敏是想到过,年氏在与水儿见过面之后,可能会生出些波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波澜,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的?回爷和福金,方嬷嬷弯腰回话道,因今天早起时那个水儿没应卯,所以奴才叫了人去看,这才发现她不见了。
各处都找过了吗?讷敏问道。
都找过了,方嬷嬷答道,奴才们发现之后,就派了人四处去找,凡是偏僻之处,还有水边井里都去了,却始终不见水儿的踪迹。
奴才也问了各处值守,全说她没有出去过。
既没出去,院子里又不见,这倒是怪了。
讷敏沉吟着,又再问道,她同屋的人呢?可曾问过她?她同屋的人叫小萍,奴才已经将她带来了,还有夜里负责值守的人员,现都在外面候着,等爷和福金问话,方嬷嬷回答道,据小萍说,水儿自昨天出了院子一回之后,心情就似乎不大好,晚间回屋后,也只呆呆的坐在那里想事儿,说话也不理人,她觉得没趣就自行睡下了,早起见水儿不在,还以为她先去应卯了。
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不见了,讷敏挑起眉又问道,院子里其他人的屋子呢?可都查过了?想来想去,讷敏都觉得水儿的失踪跟昨天年氏与她的相见有关,否则也未免太巧了,而当下造成她不见的可能也有几个,一是死了,二是逃了,三是被劫持了。
若是死了,则必然不是自尽的,否则没办法解释尸首不见的问题,若是逃了或是被劫持了,就又有两种可能,一是水儿已经离开了,那么错非水儿或是劫持她的人有飞檐走壁的神功,不然就是有人做内应,嫌疑最大的当然要属夜间值守人员,可如果值守人员没说假话,水儿确实没有出院子,那说不定她就藏在其他人的住处里。
奴才过来时,受调教的丫头和小厮们那儿正在进行查验,方嬷嬷说明道,管事们的住处还要再待一会儿。
嗯。
讷敏点了点头,不愧自己这些年的栽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方嬷嬷的处事已经很周全了,管事那里有四阿哥的人,虽然事关要紧,就算直接搜了,四阿哥也不会不高兴,但提前知会一声总是好的。
爷,讷敏转而看向四阿哥问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又叹了口气,略带惭愧的说道,没想到府里居然会出这种事,都是我治府不当。
这事儿确实离奇,也一定要排查清楚,四阿哥之前虽没说话,却也一直在沉思,他很不想让这个水儿留在自己府里,可没想到她会这么就不见了,亏得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府里规矩严谨,安全方面很有保障呢,雍亲王府里容不得这种大变活人的把戏。
派人去府中各处门户查问一遍,讷敏见四阿哥表了态,就叫人进来吩咐道,看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有谁走动过?问清了赶紧来报我,发现可疑的,直接捆起来。
又对方嬷嬷说道,你回去吧,你带来的人先押这儿,你回去后,将那院子再仔细查一遍,一草一木都不要漏了,那是一个人,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就随风飘走了。
正说着,苏培盛悄声走了进来。
四阿哥一眼看到了,沉下声问道,你有什么事?爷,苏培盛看了看左右,没马上答话,而是提出请求,请容奴才近前禀报。
四阿哥微一皱眉,却还是点了头。
苏培盛行了一礼,然后凑近四阿哥的身边附耳禀报道。
四阿哥听完了苏培盛的话,面色没有改变,淡淡的一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在外面侍候着。
嗻。
苏培盛应声领命退出去。
四阿哥又看向方嬷嬷等人,福金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去做吧。
是。
方嬷嬷等人也赶紧行礼领命退下了。
讷敏见状冲还呆在屋里的李嬷嬷等人使了个眼色,等她们也跟着都退出去了,才开口问四阿哥道,爷,怎么了?那个水儿,已经抓住了。
四阿哥说道。
抓住了?讷敏忙问道,是谁抓住的?她现在在哪儿?她昨天晚上走出去想要自尽,被王方家的见了,将其救了下来,四阿哥说明着情况,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有些特别,就没有张扬,只将其关在自己的居所,却疏忽了没跟方嬷嬷打招呼,这才弄出了动静。
原来如此。
讷敏点了点头,这王方家的,就是四阿哥派在调教人员中的一个,她自然也不是疏忽了没跟方嬷嬷打招呼,而是要直接对四阿哥负责,讷敏对此也不恼,她本来就是要让四阿哥看到自己的坦荡无私,这样别人再说自己的坏话谣言,他也就不会信了。
不过,这样也好,四阿哥又再说道,我正不想让水儿留在府里呢。
爷的意思我明白,讷敏苦笑着说道,知道水儿懂药之后,我心里也很犯核计,也琢磨着找个机会让她出去最好,可她现在却失踪了,年妹妹这下必定是要跟我要人的。
她若来吵闹,你就让她来找我,四阿哥轻哼着说道,我正好也想问问她,到底跟水儿说了什么,让她要死要活的。
罢了,讷敏摇摇头,爷外面的事儿已经够累了,这些个事儿我能解决,年妹妹也不是不通事理的,只是水儿的下落,总要有个说法,总不成真让人家说,规矩严谨的雍亲王府,却连个丫环都看不住。
人当然是看住了,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只是生老病死却难免,我知道怎么做了。
讷敏见说了这么些时候的话,四阿哥总是没有把水儿交出来的意思,也就不再追着问了,自己本来就是想借着水儿来让年氏暴露些什么出来,水儿现在虽然不在了,但她这一突然亡故,也未必就不会让年氏有所动作。
年氏正在犯疑猜,昨天见过水儿之后,回去她就和奶嬷嬷商量着,让她想办法跟年家通个气,把这个人给要回去,而且要越快越好,以防夜长梦多,可是今天早起过来请安,年氏却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晚了。
这是怎么了?不只年氏,李氏也看出有不对了,并看着年氏问道,侧福金,可知道是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这么迟都没叫咱们进去?没叫,就在这里等着,年氏淡淡的看李氏一眼,不该知道的事儿,也别多打听。
李氏闭口不语,心下却是冷哼一声,你也就剩下拿话来遮掩了,当谁看不出来似的,别看你是侧福金,其实你和我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随即又是深深的暗叹,唉,自家这个福金也确实是厉害,没见她声色俱厉,也没见她张扬跋扈,就这么不温不火的,殷殷笑语的,却愣是把府里的大权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以前的宋氏想要争锋,也确实会许多新巧的玩意,自己还想着要坐观二虎相争,结果宋氏那只虎却是纸做的,没两下就连渣都不剩了,新来的这个年侧福金,既是皇上亲赐的,娘家的势力也大,可现在看来,只怕也难是福金的对手,而自己,年华也渐渐老去了,纵是依旧有不甘之心,只怕也是难有成就了。
年氏自然不会去理李氏的情绪,她只是在想,今天早上的不对劲儿,会不会是和水儿有关?不管是与不是,自己都得先有准备了。
又过了些时候,才有人来叫她们,此时候四阿哥已经上早朝去了。
给福金请安。
年氏率着李氏等人给四福金行了礼。
年妹妹坐,讷敏微笑着说道,又看向其他人,想必你们也正猜着府里是不是出事儿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新进的丫环不见了,想是不熟悉路,一时走迷了,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了,你们回去也问问,看看她是不是走错到你们那儿去了。
敢问福金,年氏心中一动,这个不见的丫环,叫什么名字?叫水儿,讷敏平静的看着年氏,平静的说道,就是你兄嫂送来的那个,你昨儿个还见过的。
水儿不见了?年氏一皱眉,随即心里又是一怒,很好,自己这边刚见了人,那边四福金就将她弄不见了,不见了?她怎么不干脆说变成蝴蝶飞走了?福金放心,李氏看了一眼年氏,又陪笑着对讷敏说道,奴才回去马上就查问,这个丫环也是的,既不认识路,又为什么要到处乱走呢?二格格来了没有?讷敏并没接李氏的话,而是问着身边的丫头。
已经来了,正在抱厦看账呢。
那丫头回答道。
嗯讷敏点了点头,又笑着对年氏等人说道,我要开始理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年氏神情动了动,却最终没说什么,带头行了礼离去了,李氏没看成好戏,但想到女儿现在已经开始在府里理事了,虽然只是负责一小部分,自己脸上因此也是有光,就笑眯眯的也跟着走了,其他人更是事不关已,纷纷告退而去,只是回去后,却有人吩咐紧闭门户,也有派出人去多加打探的。
嬷嬷额涅,年氏没等回去,在路上就跟自己的奶嬷嬷商量着,刚才福金说,水儿不见了,你看她这是要打什么主意?水儿不见了?奶嬷嬷一皱眉,怪不得我刚才好象看到方嬷嬷了,原来真是那边出了事。
你是说,水儿真的不见了?年氏也皱起了眉。
倒不一定是这样,奶嬷嬷摇摇头说道,但水儿出事了却是肯定的。
是啊,年氏马上醒过味来了,肯定是福金将她抓起来了,这是她设计好的,先是拖延着不放水儿出来,等我忍不住见了她之后,再出手抓人,这样若爷问起了,也可以推到我的身上。
会是这样吗?奶嬷嬷有些怀疑,府务可是福金在管的,出了这样的事儿,对她的名声也是不好吧?你不明白她,年氏沉着脸说道,她是惯会装大度,装委屈的,你都觉得这对她的名声有损了,她更会让爷觉得她是为了我才名声有损的,这样爷就会更怜惜她,对我自然也就生厌了。
奶嬷嬷看着年氏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家主子这么一力与福金相抗到底,真的好吗?本来以她侧福金的身份,在府里已经能稳稳占据一席了,就算是没什么实权,但荣华富贵却是可保的,若能静下心来,养好身子,再生下一个小阿哥,地位就更稳了,可现在她却非要与福金相争,争到最后,只怕受伤的还是自家主子,毕竟人家才是嫡福金,爷也是更信任那边多一些。
可是到这时候了,奶嬷嬷也不好劝,劝了,自家主子也未必听,自失了小格格之后,自家主子悲痛之后,更见执着了,而自己因为瞒了小格格夭折的消息,明显也没有以前受她的信任了,罢了,总归她是主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想定了之后,奶嬷嬷恭敬的问着年氏,主子,那咱们该怎么做?先什么都别做,年氏吩咐道,只赶紧查明水儿的事儿,她是怎么不见的?是在哪里不见的?是。
奶嬷嬷恭敬的应着,奴才马上就派人去查。
哼,年氏回身看着四福金所住的地方,人是在你那儿不见的,你想诬赖于我,却没那么容易。
什么?这个水儿懂医术?李氏问着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丫环。
是,那个丫环很肯定的点头,奴才问的是与她同屋的小萍,她和奴才是同乡,因刚进府不久,正想找个人攀附,好得个轻松的差事,听说奴才是您这儿的人,就对奴才亲热的很,据她说,这个水儿在外面时表现的和她们那些丫环没什么两样,可回到屋里就难免有些松懈,知道小萍的娘身子有些不好,就说了个药补的方子,小萍托人传给她娘试了,说是确实有效果。
只怕并不是松懈,李氏笑笑说道,而是这个小萍听说她是侧福金的人,有意结交,这才让她心生好感,以致漏了痕迹。
主子英明,那丫环忙夸赞着,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这是人之常情,并不难猜,李氏面上虽平淡,心下却也不免有些得意,可旋即又生出警惕,侧福金弄了个懂医术的丫头进来,她是想做什么?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那丫环摇了摇头。
没问你,李氏对那个丫环挥挥手,好了,你先下去吧,跟那个小萍保持好关系,告诉她,二格格在府里理事,她要什么轻松的差事,我一句话就有了,你也放机伶些,再听到什么事儿,觉得是有用的,就马上来报我。
是,奴才记住了。
那个丫环答应着退了出去。
侧福金,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李氏喃喃自语着,若是只为给自己调养身子,又不放心府里的大夫,那让家里人从外面请一个来就是了,以她的身份和她娘家的势力,这点要求,爷和福金是不应该不满足的,可她却偏要弄这么个懂医术的丫环在身边,其中的用意就显见而知了,也幸亏是这个丫环不见了,否则有这么个人在府里,而自己却不知道,想到可能会有的后果,李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侍候爷这么多年了,却只生有一个女儿,李氏不是没怀疑过福金可能下了药,所以在与娘家人接触时,也让她们请了大夫,化妆进府来给自己诊脉,结果却证明,她的身子什么事儿也没有,只要有机会,再生几个都没问题,可偏偏这个机会却总也不能到来,四阿哥虽说来得不勤,却也没让自己守空闺,可无奈自己就是没能再怀上,也只好归结为是天意弄人了。
可没想到,福金不下药,侧福金却有了心思,李氏本就不喜年氏,觉得她除了家世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是,相貌没有自己年轻时美,才学自己虽不懂,可看爷和福金的样子,就知道她酸溜溜常吟的那点儿东西还差得远,可偏她的架子却是端的十足,不过是夭折了一个格格,就成天枕着个脸,弄得好象大家都欠了她似的,最近终于主动开言了,却是弄出了这番动作。
看来自己今后也要注意了,李氏暗暗提醒着自己,这有一就有二,不见了一个水儿,未必以后就没有火儿、风儿的出来,侧福金既起了这样的心思,就必然还会再有动作,虽然看着她好象是冲嫡福金去的,可是大清没有侧福金扶正的先例,况且嫡福金也已经有了四个嫡子傍身,那么她要做手脚,就很有可能是冲着爷其他女人来的,耿氏身为爷唯一庶子的生母,应该是首当其冲的,而自己这个二格格的生母,也未必就真能度身事外。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侧福金晕过去了水儿懂医术的事儿,是讷敏让人散出去的,也是有意让李氏头一个知道的,出于前世今生对李氏的了解,讷敏清楚,李氏今生虽然没生下儿子,少了许多底气,但心里却始终不甘于只做一个格格,讷敏也有意助长她的上进心,对她仗着二格格协同理家之事而为自己谋利的情况,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也多由着她去,为的就是尽量拉平她与年氏身份上的差别,让她觉得自家还是有希望与年氏一争的。
现在,讷敏的布置起到作用了,李氏在知道水儿懂医术的事儿之后,马上就生出危机之感,为拉来更多的人对年氏同仇敌忾,也随即将此事迅速的传播开去,从而让年氏在府里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而讷敏也利用这段时候,将一些事情安排停当了,再接下来就是找年氏过来,把水儿的消息告诉她了。
给福金请安。
年氏行礼的姿态摆得很恭敬,但心里却是很怄,水儿的突然失踪,很明显是四福金搞的把戏,现在府里突然出现的传言,也必然是四福金弄出来的,她倒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连环着来啊,自己经过上次用生命换来的教训,其实已经不敢小看她了,却没想到她排除年氏之心是如此的急切和坚决,自己这边刚和年羹尧见面,还没等开始动作呢,她那边的霹雳手段就已经接二连三了。
唉说来说去,自己眼下这个身份还是低了,而自己来之前的年氏,也没打下一个坚实的底子,晚了十多年才进府,失去了先机是无奈,可明明比四福金要年轻貌美,却几年间也没能拢住四阿哥的心,就是心机不够了,而失于防范,使得小格格夭折,自己身子也受了损,则是相当的大意,而她所犯下的这些错误,却是给穿越而来的自己造成了麻烦,也让自己眼下不得不处于弱势。
坐吧,讷敏冲年氏笑笑,随后又微微皱起了眉,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水儿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年氏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当然知道水儿是在四福金的手里,也知道四福金是要用水儿来陷害自己,只是她认为,总得要过几天,毕竟要使水儿屈服,应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不过再想想,年氏又不觉得奇怪了,四福金既是要对付自己,自然不可能给自己留下缓冲或挽回的时间,再说规矩严谨的雍亲王府里,一个丫环居然凭空消失,对四福金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影响,可若是人丢了不长时候就找到了,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被找到的水儿,十之八九应该已经是具尸体了,年氏觉得自己以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偏了方向,四福金并不是要用水儿来陷害自己,而是要除掉这个自己将来的臂助。
水儿是年羹尧大老远带进京送过来的,以四福金的心机,即使没发现什么破绽,肯定也会怀疑其中有问题,只是又没有理由当面拒绝,这才假意答应下来,然后再找机会将她除掉。
不知水儿现在在哪里?虽然心里猜测水儿应该已经死了,年氏还是出言问着讷敏,我想见见她。
这我却是不能答应了,讷敏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水儿是在离你住处不远的僻静池边找到的,看情形应该是夜里行路不小心滑倒撞到头以致昏迷,还好伤得不深,应该没有性命危险,只是她昏迷在湿地上的时候太多了,以致感染上了极严重的风寒,为防府里其他人被传染,我已经命人将她隔离开来了。
果然如此,年氏心中冷笑着,这种说法比自己想的还要高明,若是直接找到尸体,自己还可以要求见一见,凭着在影视上所看的那些侦探知识,说不得能发现什么线索,可现在却说她得了严重的传染病,就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还不只是这样,四福金说水儿是昏倒在离自己住处不远的地方,这是在暗指她是来找自己才出意外的。
年氏已经失了水儿,不可能再让四福金卖这个乖,于是皱着眉叹息着对讷敏说道,水儿她病得不严重吧?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白天见她时,明明还好好的,也一直跟我说,要好生学规矩,以便早点来我身边的,结果晚上就四处乱跑,也是她的命不好,居然一路也没遇到人拦阻,否则又何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说的就是呢,我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讷敏也跟着微微一叹,却并不与年氏做辩解,她只是要给大家提供一个猜测的余地,别的也用不着多说,这种传言之事,本就是越辩解传得越厉害,前世四阿哥登基后弄出的《大义觉迷录》就是如此。
我想派个人去照顾水儿,年氏见四福金不与自己争辩,也不再做纠缠,而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她是自小侍候我的,我现在虽不能见她,能尽些心意也是好的。
年妹妹的体恤之情,我会让人转告给水儿知道的,讷敏笑笑说道,只是派人就不必了,你身子弱,身边要多一些人照顾才好,水儿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如此,就拜托福金费心了。
年氏此时生起了另一种担忧,也没情绪再多说了,她现在不担心水儿已经死了,而是担心她没死,是被四福金藏起来了。
年氏准备让年家召回水儿,本就存着要永久解决她的意思,听说她不见了,又猜测着她可能是丢了性命,年氏虽对四福金起了愤怒,心下却也是有些轻松的,可如果四福金并没有将她处死,而是藏了起来,那对自己可就很不利了。
水儿是年羹尧送来的,又是以自己父母所命做了借口,握着这么个人在手,四福金随时都有可能对自己、对年羹尧、对年家加以陷害,虽未必致命,但以她的歹毒心性和狠毒手段,必然也是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自己和年羹尧之前的筹划,随着情势的变化,有一半已经用不上了,更不能再以防守为主,最好的防守是进攻,但也不能盲目的乱打,还要再仔细筹谋。
至于这回,亏已经吃了,却不能哑忍,要找机会在四阿哥那里留下口风,这样四福金以后不露出水儿来便罢,露出来了,四阿哥心里就会产生疑问,对她的信任也会有所动摇。
年氏按照自己推想的去准备了,却不知水儿其实是被四阿哥扣住的,讷敏所做的一切,也是按照四阿哥的心意来的,说起来,还是年羹尧和年氏处事有问题,四阿哥最恨自己手下不忠,也最不喜欢有人在自己家里弄鬼,年羹尧是两下都犯了。
本来这回四阿哥对年羹尧进行了敲打,年羹尧也随即用行动做了表态,已经让四阿哥对他有所放心了,可马上水儿的事情就被暴了出来,又让四阿哥对他的印象再度变坏了,若他明着说出来,因为年氏的身子不好,所以想送个懂医药的丫环过来方便照顾,四阿哥也不会多想,可他却是秘密的进行,而这个水儿又很明显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这就不由得四阿哥不生出疑虑了。
原本四阿哥只想找机会将水儿打发出去的,却因为王方家的举动生出一声风波,索性就直接将人扣住了,能从她那儿多了解一些年家和年羹尧的事情更好,若有需要,也可以利用她来对他们加以制衡,至于将水儿懂医药的事情抖出来,则是要警示年家和年羹尧,不要在自己面前耍花样,再有就是提醒年氏知道,在雍亲王府里,她最好还是老实安分些。
只是看年氏的样子,很明显是没体味到四阿哥这层意思的,当然,这里面也有讷敏没将这层意思表达明白的因素在内。
四阿哥却是已经将这件事撂过一边了,回府后也没细听讷敏对此事的汇报,而是拿出一封信递过来。
是谁的信?讷敏一边接着一边问道。
戴铎的。
四阿哥说道。
戴铎?听到这个名字,讷敏的眉头就不禁微微皱起来,戴铎这个人,怎么说呢?聪明当然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四阿哥的策士之一,可是他又太聪明了,或者说是太爱抖聪明了,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可他偏就要说出来。
四阿哥当然是有大志的,但他的大志在此时候却是坚决不能显出来的,而他能夺得最后的胜利,也缘于他懂得隐忍,能审时度势,戴铎很聪明,揣摸到了四阿哥的雄心,于是给四阿哥写了一封信,那封信,四阿哥也给讷敏看了,平心而论,写得确实不错,对时局的分析很准备,为四阿哥所献的计,所做的谋划,也很得当。
可问题是,这些四阿哥本来就已经很清楚了,也正按照心中的规划,在一步一步谨慎的往前走着,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再来抖机灵,可戴铎这时候却非要自作聪明,不只是将四阿哥不愿意宣之出来的心思窥破了,还将其诉诸了文字,四阿哥看到之后,自然是十分的恼怒,可念及他毕竟还算有头脑,所以只回信训斥了一番,随后就将他远远打发到福建去了。
戴铎到了福建之后,几次写信要求回来,四阿哥都没准,现在他又写信来,讷敏本以为还是为此,可看过之后才知道这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在信中说武夷山有个道士为四阿哥算命,结果算出来是万字命。
这个戴铎,真是好不知省事,讷敏皱着眉说道,爷的命也是随意就能让人算得的?他是痰迷了心了,四阿哥冷哼着说道,张明德之事这才过去几年,他就敢生这样的事?讷敏记得前世有过这样的事儿,但当时她是在四阿哥已经登基之后才听说的,四阿哥初听到此言时是什么反应,她并不知晓,而现在看来,四阿哥还是很冷静的,也应该是这样,想当初八阿哥还痛斥张明德呢,四阿哥比他要有城府的多,表现自然只会更佳。
既然知道四阿哥的头脑很清醒,讷敏也就不再发表意见,正好弘晖他们也过来请安了,看着一个个壮实的儿子在眼前,尤其是已经当了父亲而显得越加稳重的长子,讷敏的眼睛嘴角就不自禁的弯起来。
弘晖,四阿哥却端着严父的派头,你汗玛法前天派给你的差事还没做完吗?明天应该就可以了,弘晖回答道,还只差一点收尾。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你办差还算得谨慎,也能注意细处,只是也要注意时候,别人家办两件,你才只办一件。
讷敏一笑,知道四阿哥其实心里对弘晖很是满意,只是嘴上还要挑毛病,以显示他父亲的权威,因此也不去相劝,而是转而看向弘昐问道,你也不小了,该到指婚的时候了,怎么样?心里有谱没有?这事儿哪里由得儿子拿谱呢?弘昐嘻嘻一笑,自然是全凭阿玛和额涅做主。
臭小子,就知道跟我耍滑头,讷敏笑骂了弘昐一句,又问向四阿哥,爷,那就照咱们想的,去找贵妃娘娘商量吧。
还有馨儿,也该留意了。
二格格一听讷敏说到自己了,马上绯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跟姨母好生商量着,别让她为难。
我知道,讷敏笑笑,其实赐福倒好说,他的身份在呢,所指的总不会差了,所以,我念着馨儿的倒更多一些,最好是能让她留在京城,也省得分居两处,大家都悬挂。
出嫁后还留在京城的皇家女子有三种情况,一是指婚给满洲八旗人家,如四阿哥的妹妹温宪公主,不过,这是极少数的情况,更要有很深的隆宠,二格格只是一个庶女,自然是不可能的,二是与额附同居于京城,这样的情况也不多见,而且随着额附继承蒙古的爵位,最终也还是返还草原去了,三就是指婚于汉军旗人家,如悫靖公主,讷敏所想的就是这方面。
虽然二格格不是自己亲生的,但好歹她也叫自己一声额涅,对自己也很是尊敬,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讷敏和她之间的感情也不错,不管是于公于私,还是于情于理,她都希望二格格能得到幸福。
额涅......二格格抬头看了讷敏一眼,脸上依旧红红的,声音也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看着象是撒娇,其实却含着感激。
随着年龄的增长,二格格也在考虑着自己的终身,她当然希望能留在京城,可是这种事,不是她想就能成的,生母倒是帮着筹划过,但碍着她的身份,最多也就是求求阿玛,再或是求求额涅,别的就再做不了什么了,现在额涅却是将话说出来了,再加上她与贵妃娘娘的关系一向融洽,二格格觉得心里总算是多少有了些底。
还是那句话,别让贵妃娘娘太为难。
四阿哥看了看女儿,虽然说皇家女儿多与蒙古结亲,但能不去还是更好,自己没想着要借蒙古的什么势,真要借,有十阿哥的关系也够了,只是这个事儿,却还是要看汗阿玛的决定,也要看今年蒙古求指婚的男子多不多。
二哥和二姐都要成亲了吗?弘历看看弘昐,又看看二格格。
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成亲?弘昐对弘历笑着摇头。
我怎么不懂?弘历忙说道,不就是添房里人吗?一句话,说得屋里众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二格格刚好一些的脸色,立时又红了。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讷敏问着弘历。
怎么?我说错了吗?弘历睁大了眼睛,就前些时候,我到二哥那儿,听嬷嬷和他说,添了房里人,就是成亲了。
哪里就是成亲了,那是就快成亲了,弘昐纠正着弘历,你真是的,连个话也没听清楚就混说。
他混说,四阿哥瞪了弘昐一眼,也是因为你混说在前。
讷敏则教着弘历,房里人的话,不是小孩子该说的,以后不要再说了。
弘晨在一旁听到了,他对房里人的事儿不感兴趣,但近来却一直以大人自居,于是插进话来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说。
不能,讷敏也瞪起了眼,你也不许说,又瞪向弘昐,还有你,也一样不许说。
好好好,弘昐在几个孩子中最圆滑,马上态度良好的连连应道,我以后绝不说,要说,也不当了他们说。
一家人正乐和着呢,李嬷嬷轻声进来了。
怎么了?讷敏出声问道。
侧福金那边来人禀报,李嬷嬷说道,侧福金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讷敏一皱眉,可叫吴大夫过去了?奴才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嬷嬷回话道。
爷,讷敏已经站起了身,对四阿哥说道,我过去看看。
额涅,二格格也跟着起来了,我跟您一起去。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当不得爷一哄了吗?讷敏本以为年氏晕倒是假的,是想借此引四阿哥过去好告状,可是看到那苍白的面色,以及吴大夫诊断时神情的郑重,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
回福金,吴大夫诊完脉站起身来向讷敏禀报,侧福金有喜了。
有喜了?讷敏面上带出笑容,随即又有些关心的问道,侧福金的身子如何?她为什么会晕过去的?自知道年氏的身子情况,知道她怀一次孕,对身子就是一大损害之后,讷敏就放任着她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会不会是她已经意识到了,所以故意选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将其暴出来?年氏还真是不知道,她怀孕的日子并不长,加之因为身子孱弱的关系,信期也不准,所以她并没有发生自己怀上了身孕,她的晕倒,也只是因为心火上升,又加上费心思过度,这才一时没撑住,此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
主子,主子,您醒过来了?奶嬷嬷最先发现了年氏的情形,忙抢过去相扶。
我怎么了?年氏虽然醒过来了,但头还是有些晕,也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可当抬头见到讷敏时,心里一惊之下,又马上要起身见礼,福金……快躺着,不要动,讷敏忙伸手轻按住,又柔声对她说道,你现在要好生将养,不可随意大动。
我怎么了?年氏又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主子,您怀身子了。
奶嬷嬷微带着激动说道。
我怀身子了?年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讷敏笑着说道,恭喜妹妹了。
怀身子了,年氏将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居然怀身子了,是真真正正我与四阿哥的孩子。
吴大夫?年氏猛得抬起头来,看着立于一旁的吴大夫问道,我的孩子还好吧?回福金,侧福金,吴大夫刚才的禀报被年氏的清醒给打断,这时候正好将其说出来,侧福金有孕才一月有余,胎气虽还未见不稳,但侧福金的身子毕竟偏弱,近来神思似乎也有些倦怠,想必是睡眠不良所致,还需多加注意调养、静养才是。
又来了吗?年氏心下冷笑,只要我一怀上,身子就开始弱,等再接下来或是流产或是生产时出现不利,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四福金,你有一点却没想到,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早先由着你搓圆捏扁的年氏了,我此番重穿过来,虽然依旧失了先机,但老天保佑,让我这个孩子来得及时,我不会让你再得逞,将他弄没了的。
是真的吗?讷敏听得吴大夫的话之后,却马上问着年氏的下人们,侧福金近来是休息的不好吗?为什么没来报我?我没事儿,年氏可不想让讷敏借题发挥,将自己的这些下人们换成她的亲信,于是抢先开口道,我只是因为水儿的事情,有些惦念父母了,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年妹妹对父母的孝心实在是可嘉,讷敏感叹着说道,不如这样,借着你怀身子的好消息,请年大人夫妇来京城与你相聚,也好一解妹妹的思亲之苦。
记得前世年遐龄对年羹尧这个二儿子的一些做法,还是不那么赞同的,若他能到京城,说不定四阿哥就可以借着他,对年羹尧再加多一份管束了。
福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父母年纪大了,恐难耐路途劳累。
年氏却摇头拒绝了讷敏的提议,她知道四福金心思深沉,此番提议虽然表面上看着象似在情理之中,但其中却也未必就没藏着什么阴谋。
这有什么的?怕路途劳累可以慢些走嘛,讷敏笑笑说道,妹妹如此惦念父母,年大人夫妇也必然十分惦念妹妹,而妹妹怀身子期间,心情也需要保持愉悦,等年大人夫妇来了,我还要请年夫人进府来,相信有她的陪伴,妹妹的身子也会越来越康健的。
这就更不行了,年氏忙摇头道,还是算了,我母亲身子也不很好,身为子女不能在她身边服侍,已经是多有不孝,若再劳动了她,我心里就更难安了。
因为不能以失魂症做掩护,年氏的一举一动都要自己留意小心,此前她能瞒过奶嬷嬷,是因为主仆尊卑有别,能没让年羹尧起疑,是因为双方见面的时间不长,可若是年氏母亲长久呆在身边相伴,却就未必糊弄过去了。
讷敏心中一动,按理说,女子怀孕之后,是很希望能有家人在身侧相陪的,可年氏却为什么要如此推三阻四?妹妹放心,这事儿我会和爷好生商量的,心中怀疑着,脸上却带着笑,然后又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我也不在这儿多扰你了,妹妹好生歇着吧,再对吴大夫说道,以后每天都来给侧福金诊一次平安脉,需要做什么调理,只管开方子,哪怕是府里没有的,我自会想办法去寻。
多谢福金。
年氏在奶嬷嬷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子来,以手摆了个行礼的姿势。
歇着吧。
讷敏对年氏笑了笑,然后带着二格格及一应下人离去了。
看着四福金离开了,年氏也躺了回去,却并没有歇着,而是在那里皱着眉沉思。
让人请了吴大夫去开方子的奶嬷嬷回来后,见到年氏这样,忙上前劝道,主子,您现在怀着身子,可不能太费心思。
年氏脸上泛起苦笑,我若是不费心思,只怕这个孩子难保。
奶嬷嬷为了让年氏好生歇息,已经让屋里人都退下了,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到门口窗边张望了一番,确定并没有偷听,这才回到年氏身边,压低着声音问道,主子既有此担心,刚才又为什么不同意将老爷太太请来?年氏轻叹了一声,福金打定了主意要害我,就算我母亲来了,也未必可以逃脱,到时候说不得罪名还要落到她老人家头上,我又怎么能让她临到晚年还要受这个磨难呢?可是主子您?奶嬷嬷担心的看着年氏。
我有你,年氏回看着奶嬷嬷,并握住了她的手,在这里,你才是我的依靠,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不管是饮食,还是用具,只要是进我屋子的,都必须由你先进行排查,特别注意那些个味道特别的,还有,那些个熏香之类的也全都收起来,我不用了。
是。
奶嬷嬷一口应了下来,主子放心吧,奴才一定会为主子把好关的。
我自然信得过你,年氏却没奶嬷嬷那么自信,只是你对药物并不熟知,即使详加排查了,也未必没有遗漏,本来水儿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可惜却被福金害了,为今之计,还是得寻外援,你告诉年家留守在京的人,让他们务必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当然,若是能多找到几个就更好,到时候不管是借跟我请安之便将他们带进来,亦或是我找理由出去,总之我此次怀身子全程都要有信得过的大夫加以诊视,这个孩子我一定不能再让他被人害了。
年氏在跟她的奶嬷嬷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二格格也在向讷敏做着询问,额涅,侧福金跟她母亲的关系不好吗?讷敏看了看带着的下人们,示意他们离远点儿跟着,然后才对二格格笑了笑,你从哪看出来的?二格格见嫡母如此,意识到自己行事还是不够谨慎,脸上不禁泛了红,可想到嫡母往常的教导,又轻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说道,如果侧福金和她母亲的关系很好,就不必不愿意让她来京了。
这事儿虽有些奇怪,但我并没有听说侧福金与其母有什么不睦,讷敏笑着说道,或许真是如她所说的,是怕她母亲过于劳累吧?嗯,我知道了。
二格格点了点头。
你知道什么了?讷敏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之后,又嘱咐二格格,记着,将侧福金的待遇再提一层,她怀身子了,又一向弱气,当须尽力加以照顾,她想吃什么,用什么,都尽量满足,若她的份例不够,就从我那里拨。
二格格应声答应的同时,也在暗暗分析着这次的事情,她知道嫡母虽然大度,却没人可以轻欺,她很庆幸,自己的生母这些年已经不再妄图与嫡母争锋了,虽然有时爱借着自己有协助理府之权,去谋取私利,好在多数都是在规矩允许范围内的,嫡母也能体谅。
年侧福金却是不一样,她并不贪财,甚至还时时的往出散财,由此更可见她所图者大,不过,既然自己都能看出来了,二格格相信嫡母心里肯定也早有数了,而她的表现也让二格格明白了,有时候大度和厚待,其实也是一种武器。
她有喜了?讷敏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弘晖他们都回去了,四阿哥听到她带回的消息,却并没有喜色,反而皱起了眉。
是啊,讷敏点了点头,面上也带着忧郁的神色,我知道后也有些担心,上次为生小格格,年妹妹的身子损及不小,一直调养到现在,也没全恢复好,此次又怀上了......怀上了,就养着吧。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自知道年氏的身子不适应怀孕生子之后,他心里就开始思量,最后还是决定不让吴大夫把这个话往外传,虽然看着自己的孩子夭折心里很不好受,但做事情就该有取有舍,年家是汗阿玛转给自己的,年羹尧是汗阿玛看重的,自己不能让他们横生出别的想法来。
当然得要养着了,还得好好养着呢,讷敏说明道,我已经让吴大夫每天都去请一次平安脉了,一应所需的补品药材,我就是进宫去讨,也不会让她缺了的。
你生气了?四阿哥看着讷敏。
没有,我没生气,讷敏对四阿哥一咧嘴,表示自己在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咱们府里又要添丁了,我乐还乐不过来呢。
年氏可是又做什么了?四阿哥再问道。
没有,讷敏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拒绝了我想要把她父母接过来的提议。
接他们过来嘛,四阿哥想了想说道,倒是个好办法,有她母亲照顾着,想必她也能更顺心些。
爷还没听明白吗?讷敏白了四阿哥一眼,我虽提出了这个建议,可是年妹妹却是没同意的。
为什么?四阿哥皱起了眉。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讷敏是真不明白,和对年氏的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一样,她觉得此事也是很难解的,馨儿猜,可能是她们母女的关系不太和睦,我虽没听说有此种事,可见年妹妹那样子,也好象是有些怕见年夫人似的。
四阿哥心中一动,看着讷敏说道,年氏总爱疑神疑鬼的,对此,你怎么看?讷敏心中一悸,年氏爱疑神疑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缘于受了自己的引导,现在四阿哥这么问,可是他看出什么来了?细端详下来,却好象又不是,再联系着自己之前的话一想,讷敏恍有所悟,爷是认为,年妹妹在娘家时,曾经受过什么伤害?或许,四阿哥微沉着脸说道,年氏的身子不堪受孕,也许未必是先天造成的。
不可能吧?讷敏讶异的张大了眼睛,年夫人怎么会这么做?那可是她的亲女儿。
世上哪里有不可能的事儿?四阿哥淡淡的说道,内宅里的这些事,你知道的比我多,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让我想想看,讷敏皱着眉沉思着,如果年妹妹其实不是年夫人的亲生女,这也不对,就算不是亲生的,年夫人也没必要这么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年妹妹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利益,正相反,以年妹妹的家世身份,倒是能为家里拉去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现在她跟了爷,对年家就更是得天之喜了。
却也未必,四阿哥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家真这么看重于我,年羹尧之前就不会那么左摇右摆了。
年羹尧的决定,并不一定就能代表年家的意思,讷敏也摇摇头,算了,不说他了,接着说回年夫人和年妹妹,或许年夫人并没有伤害年妹妹,而是有别人伤害了年妹妹,被年夫人知道了,于是对那个人加以报复,不巧又被年妹妹看到了,而当时年妹妹可能还很小,对此并不能了解,于是心中生出怖来。
这么着就通了,四阿哥赞许的看了看讷敏,还得是你心思灵巧,才能想得清楚。
爷就说我能瞎编就完了,讷敏笑睨了四阿哥一眼,旋即又恢复成庄重,说真的,我刚才那些话纯属就是臆测,完全的没有一点儿凭据。
我知道,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四阿哥点点头,又含笑问着讷敏,怎么样?你现在还有气吗?讷敏一愣,随后带着些无奈,又带着些感动的看着四阿哥,爷骗我胡扯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消气吗?其实我并没有生气的,看看四阿哥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泄了一口气,好吧,我当时是有些气,见年妹妹坚持不肯让其父母过来,我还以为她继疑我要害她之后,又疑我要害她父母了呢。
不过,回来见到爷,我就已经不气了。
也就是说,四阿哥的反应由来快,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想让我来哄你?怎么?讷敏巧笑的看着四阿哥,我人老珠黄了,就当不得爷一哄了吗?你也是当玛玛的人了,四阿哥好气又好笑的在讷敏的脸上拧了一把,亏得天安没看到你这撒娇的样子,否则我看你的脸面往那儿放?还人老珠黄呢?你见哪个人老珠黄的人,皮子象你这般油光水滑的?爷羡慕吗?讷敏也伸手到四阿哥的脸上,只是没拧,而是抚,要不要我也帮爷做做保养?我可没功夫在脸上做那些个文章,四阿哥将脸与讷敏的脸贴到一处,手则伸到她的衣襟里,不时的滑动着,你好好保养,我采补你就行了。
啐,讷敏被四阿哥揉弄得气息喘喘,媚眼如丝,亏得爷刚才还说我呢?现在看看是谁不正经?人敦大事,四阿哥手上加了些力一捏,哪里不正经了?嗯......讷敏因四阿哥的动作差点呻吟出声,刚要再说什么,嘴已经被堵上了,再接下来的,就是一夜春光。
第二天早起,讷敏侍候完四阿哥更衣,又问他道,今天我进宫去请安,也会跟贵妃娘娘商量一下次福和馨儿的事儿,爷可还有别的事儿?没有,四阿哥伸手在讷敏的头发上掠了掠,还是那句话,能成就成,不能成,别勉强。
放心吧,讷敏对四阿哥一笑,汗阿玛前些时候发谕,对王贝勒以下至闲散宗室以上,家有年长未许配之女进行查明具奏,要亲为择配,有无力出嫁者,他还要给奁具,我估摸着,只要蒙古那边今年求指婚的人和往常持平,馨儿未必就不能留在京里,当然,我会量力而为,不会让姨母为难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
四阿哥点点头。
好了,讷敏将四阿哥的衣服再理理平,然后对他一笑说道,我们出去吧。
今天不是大朝,四阿哥不用出门太早,可以在家里用过早点,见年氏也要在一旁侍候,讷敏忙对她说道,你也坐下吧,小心别累着了。
再看到她一身的正装,又轻拍了下额头,看我,昨儿个居然忘了说了,你刚怀上身子,吴大夫也说了要静养,今天就不用随我进宫了,额涅那里,我会去解释的。
这不好,年氏马上说道,我只是怀了身子,又不是走不了路,况且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若这样就不去跟娘娘请安,倒显得轻狂了。
开玩笑,如果不进宫,又怎么能见到德妃?见不到德妃,自己又怎么能请来外援?年氏昨天夜里又没太睡好,虽然想着要娘家去找大夫,但这之间还有不少时候,够四福金下几次手都有富裕了,更别说自己娘家在京里的也就几个看家的下人,根本就没办法与四福金相对抗,还应该找一个能压得过她的人才行。
思来想去,年氏觉得这个人由德妃来担当最合适,一来,德妃对四福金的态度从来就很淡,也寻过她不少不是,二来,德妃对自己很不错,从奶嬷嬷和贴身丫环那里,年氏得知,德妃对自己应该是有些拉拢之意的,再想到自家二哥回京述职时,十四阿哥拉他去喝酒,其中的缘由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虽然德妃能压过四福金,但借她的力却有一个很严重的后果,那就是会让四阿哥不高兴,自己第一次穿越成的宋氏,就吃过这样的亏,可现在年氏却是无可选择,已经失去一个小格格了,身子被毁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若再不赶紧用手段将四福金抑制住,自己这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怕就又要浪费了。
没关系,年氏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只要保住了孩子,只要为四阿哥生下儿子,只要揭露出四福金的阴谋,哪怕她并没有受惩罚,只要四阿哥从此不再全心相信她,对自己来说,就是个胜利。
以四阿哥的能力,只要不再受人蒙蔽,就一定能看清四福金的真面目,她所使过的手段和害过的人,也将一件一件的悉数暴露出来。
讷敏虽不知道年氏心中所打的全部主意,但也清楚她这么坚持要进宫,必然是有所图谋,却并不再做阻止,而是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将李氏奉上的粥碗放到一边,对年氏说道,按福金说的做吧,你身子不好,就别去了,额涅不会见怪的。
是啊,侧福金,李氏一边又给布着菜,一边笑着插言说道,你现在怀着爷的子嗣,身子可是很金贵的,一定得要小心才是。
不,爷,年氏没理李氏,眼睛只盯着四阿哥看,让我去吧,我保证,我会小心,这孩子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他有事儿,我是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现在还没到两个月,我就躲着不进宫了,纵有福金解释,只怕额涅也会不高兴。
爷,年妹妹既如此坚实,那就依着她吧,讷敏也看着四阿哥,却是改了主意,也正好跟额涅报报喜,额涅一向喜爱年妹妹,前次小格格没了,额涅还好生可惜,若听说年妹妹又怀上了,必然会很高兴的。
讷敏是觉得,自己拦了一回,未必能拦得住第二回,年氏怀身子要有十个月呢,自己总不能一拦到底,就让她去见德妃吧,自己心里没鬼,也不怕她什么。
年氏皱了皱眉,四福金倒真是什么时候都不落空,德妃和四阿哥虽然是母子,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比仇人好不了多少,四福金说德妃喜爱自己,必然会在四阿哥的心里种下一根刺,年氏有心想辩解,可是想到今天进宫后自己要做的事儿,又觉得没什么意义了,还是等到事情有个结果再说吧,那时候清者自清,浊者也会自显了。
四阿哥的面色则很平静,对讷敏点了点头道,随你做主吧。
就又转而去说别的事儿了,别忘了老十和老十三今天要过来,老十那家伙可是点了说要喝羊羔酒的。
放心吧,讷敏笑着说道,老十点的羊羔酒,老十三爱吃的烧牛肉,我都已经备下了,不会让爷失面子的。
十爷也喜欢喝羊羔酒吗?年氏出言问道,那等让我二哥多弄来一些吧。
他哪里是爱喝,讷敏笑笑说道,只是看爷喜欢,才故意要来抢,这个人就是这样,说是对爷有惧,其实却是爱和爷闹。
他哪里是闹?他那是赖,四阿哥纠正着讷敏。
侧福金,李氏又开口了,问着年氏说道,听说水儿已经找到了,只是生了病,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年氏怎么看李氏的神色,都觉得其中包含着幸灾乐祸,于是面色也淡了下来,我并没有见到水儿,是福金说找到她了,也是福金说她生病了,现在她怎么样,福金没说。
水儿的情况依旧不很好,讷敏虽然在和四阿哥说话,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听年氏这么说,就转过头来,毕竟是在那湿气严重的地面上躺了有大半夜,大夫说她的寒气已经入骨了。
那她的风寒可好些了?年氏马上跟着问道,我能见她了吗?还不行,讷敏有些抱歉的说道,大夫说她的风寒也十分严重,你现在又是双身子,就更不宜见她了。
好好的,说这个人做什么?四阿哥冷哼着说道,一个丫环,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处乱走,将我雍亲王府的规矩至于何地?现在她是病了,若是没病,就该撵出去。
年氏心里一酸,水儿是以她丫环的身份入府的,四阿哥这般说她,等同于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了,可是这件事,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是四福金算计了自己的丫环,让自己到现在也不能确认她的死活,而她还要在四阿哥面前诽谤自己,自己要是再忍下去,就要被这口气憋死了。
他,年氏在开口之前,先顺了顺气,以免一张嘴就是火药味,水儿是我的丫环,她自小就服侍我,我对她的性情也有些了解,她不是个不懂规矩的,更别说是在咱们王府里,她更是一定谨慎再谨慎,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我实在是想不出,她有什么必要非要在大晚上走出来,又不知她有什么本事,居然能穿过连我奶嬷嬷都进不去的地方,一直走到她被发现的地方?我知道,这里有些人认为她是出来找我的,年氏看了看四周,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因为水儿被发现的地方,离我的住处不远,可是有件事也别忘了,我白天才见过她,她不管是有什么话,还是有什么事儿,那时候直接就可以办了,我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要在大晚上的跑出来。
你想说什么?四阿哥皱起了眉,脸也沉下来了。
我不想说什么,年氏咬咬辱,我只是不喜欢被人误会。
年妹妹多想了,并没有谁误会你,讷敏笑着说道,又为四阿哥夹了块糕过去,爷再吃些,上完朝,您还要办差呢。
我吃饱了,四阿哥撂下筷子直接站起身来,走了我送爷。
讷敏也忙跟着起了身。
和李氏等人一同跟在后面,看着四阿哥和讷敏并肩走在前边,年氏只觉得心里酸疼酸疼的,她知道四阿哥是恼了自己了,也知道今天结束之后,他还会更恼自己,忍住,年氏咬了咬牙,在心里勉励着自己,一定要忍住,忍过了这一时的黑暗,以后就会见到光明了。
年妹妹,送走了四阿哥之后,讷敏问道年氏,可还想再用些东西吗?不了,年氏将微低着的头摇了摇,我已经用好了。
那好,收拾一下,我们也该准备进宫了,又对李氏等人说道,我不在时,府里的人和事,都由二格格管理,又看向李氏,你帮衬一下,若有决断不了的,问李嬷嬷就行。
讷敏每次进宫请安时,错非是带二格格同行,否则府里就是由她代管的,此时候再说,却加上了让李氏帮衬的话,这也让李氏脸上的笑容立时深了不少,并连忙应道,是,福金放心。
二格格的理家是跟福金学的,有她在,府里乱不了,奴才也会竭力帮衬着。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德妃的美名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零七章德妃的美名看着和乌喇那拉氏一同进宫来给自己请安的年氏,德妃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同了,自年氏被赐进雍亲王府开始,德妃就开始对她表示善意,可年氏的回应却始终没达到想象中的那么热切,但这点在今天说不定就要有所改变了。
奴才能怀上此身,是托娘娘一向厚待之福,福金对奴才也是十分的体恤,但奴才还是一定要来宫中给娘娘磕头谢恩,希望这个孩子能再多沾些娘娘的福气。
这是乌喇那拉氏向德妃禀报年氏已经怀有身孕时,年氏所说的话,德妃身处宫中多年,从一个宫女子升到妃位,自然能听出这话里的玄机,于是以年氏笑得也就越加温和,你既有了身孕,就不应该再行此大礼,又叫人给年氏赐了坐,然后对乌喇那拉氏说道,贵妃应该有话要跟你说,你这就去吧,年氏留下来陪我说话就好。
讷敏当然也听出了年氏话中之意,在她坚持要来宫中时,讷敏就想到她可能是要告状,又或者是寻求庇护,故而对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觉得意外,也乐不得她这样做,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早晚是要破裂的,现在他的心就已经灰了不少,年氏去找德妃相助,不异于是饮鸩止渴。
她让你出来,却把年氏留下说话?贵妃娘娘听到此事后,不禁摇了摇头,就算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没有把正经儿媳放在一边,反跟妾室去亲热的道理,更何况皇家,这德妃为给小儿子搏前程,近来行事急切得已经有些失分寸了。
额涅是体恤年氏,讷敏笑着说道,她那身子也确实羸弱,再加上又怀了身孕,我也不放心她走动过多。
你心里有数就好,贵妃娘娘笑了笑,也不再就此多说,老四最近怎么样了?还是那样,讷敏笑笑说道,尽力办差之余,常研读佛经,有时候,我也会趁着他有闲暇,全家一同到郊外玩乐一番。
老四一向是喜欢雅趣的,贵妃娘娘笑着说道,难得你和他也能志同道合。
娘娘这是高抬我了,讷敏摇头笑道,我们爷的品味自然是雅的,与他相比,我却是多有不及,本指望着孩子们能多象他一些,可现在看来,也就弘晖还能有几分样子,弘昐则不知是象了谁,整天端着一张笑模样,全无他阿玛冷面王的风采。
老四也不是一开始就冷面的,贵妃娘娘莞尔笑道,你也别在我面前弄鬼,你那几个孩子,我看着都眼馋,你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得意呢,这会子过来,自然是为了弘昐指婚的事儿。
还有馨儿,讷敏也笑了,若有合适的,她也该先订下来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贵妃娘娘问道。
当然是能留在京城最好,讷敏说道,也不拘对方是什么身家,关健是人。
你真是会挑时候,这话若是往年说,自然是难成,可今年有皇上下的那道谕旨,就未必没有机会了,贵妃娘娘又摇摇头笑道,馨儿也真是个有福气的,能让你这个嫡母如此为她打算。
她是爷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讷敏笑道,我当然希望她过得好,只是这事儿,还得靠娘娘多帮忙,不过,若果有困难,也千万别勉强。
来之前,我们爷可是再三嘱咐我,一定不能让姨母为难。
老四总是这样,贵妃娘娘感叹了一声,唉,我的姐姐到底是有福的,虽然崩世过早,却养出了一个好儿子,偏德妃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不说这个了,馨儿的事儿,我记得了,只是你也别光顾着女儿,弘昐的事儿,你是怎么个主意?若有可能,讷敏笑笑说道,我希望他能娶个性情柔顺的,娘娘也知道,弘昐是个爱说爱笑的,若找个太庄重的,只怕他们两个会不太相合。
至于家世嘛,还是那句话,不必太出挑,关健是人。
讷敏说要找个性情柔顺的,一来是觉得这样的性情会与弘昐相合,二来也是为将来做打算,四阿哥和他都已经把弘晖视做为继承人了,其他几个儿子对弘晖这个大哥也很是心服,但历朝历代的皇子间都多有相争,本朝的例子就更在眼前,讷敏对自己教养出来的儿子虽有信心,也还要保证儿媳们不会生出妄念。
你主意从来都是能拿正的,贵妃娘娘夸赞着讷敏,弘昐和馨儿都是皇家中人,能有资格被皇上指婚给他们的人家,再怎么着也不会差了,但这些都只是基本,将来是否能有更好的发展,还得要看人品。
康熙年纪大了,不只皇子们各有打算,宫里的娘娘们也各有算计,贵妃娘娘自己没有子女,诸皇子中与她关系最近的,当然要属四阿哥这个姐姐的养子,和德妃近来努力帮衬十四阿哥一样,贵妃娘娘与讷敏的关系也更形融洽了,对此番讷敏的来意也一口应下来会帮忙,反正四阿哥夫妇都是懂事的,知道这事儿最后的决定权是在康熙那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帮着他们摘选一些人家,再在适当的时候,说上一句话。
从贵妃娘娘的延禧宫里出来,讷敏此次进宫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再接下来,就是回到永和宫,看看德妃是打算要如何帮着年氏。
你跟贵妃都说什么了?德妃却没先问年氏的事儿。
不过是闲聊,讷敏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也让我给五妹妹带个好。
她可说过西北叛乱的事儿?德妃又问道,是不是佟佳氏那边有什么想法了?没有,讷敏果断的摇头,贵妃娘娘没一句提到西北之事,至于佟佳氏那边有没有想法,儿媳也并不知晓。
没事儿,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德妃微笑着说道,其实他们就是有想法,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是有些比不过以前了,想借着此事再立下些实打实的军功,也是常理,这样吧,你回去跟老四说,让他去问一问,若佟佳氏真有这个意思,到时候老十四自会把他们收到麾下。
是,讷敏恭敬的说道,儿媳会将额涅的意思,转述给我们爷的。
嗯,德妃点了点头,看看讷敏,又再说道,我看年氏的身子实在是不大康健,此时又怀孕在身,更应该小心照顾,刚才我也宣了御医给她诊了脉,说是她忧思过甚,又生来气血不足,当斟酌着仔细调养,我就想着,莫不如派个太医到你府里住着,以便随时给她诊脉开方子,你意下如何?额涅对我们爷的子嗣如此关心,我自是只有欢喜的,讷敏微微一笑,其实经过上一次的事儿,我对年妹妹的身子也很是担心,虽然府里也有大夫,到底没有太医们高明,只是怕让人说我们府里轻狂,这才没提出来。
这你就想差了,德妃摇了摇头,哪能为了怕人说,就不顾惜子嗣呢?额涅教训的是。
讷敏行了个礼。
谈不上什么教训,德妃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一向是贤惠的,这妻妾和美,也是家中安乐的根本。
因为四阿哥同意举荐十四阿哥为将,德妃近来对讷敏的态度也有所缓和,可是从骨子里,她还是不喜欢大儿子,也不喜欢这个大儿媳,不过,她对年氏,也谈不上喜欢,可年氏的娘家和哥哥,却能帮到十四阿哥,所以她才会表示出善意,现在年氏向自己投诚,为了让十四阿哥更能得到年羹尧的效忠,也为了能对自己多番都未能插手其中的雍亲王府有所了解,甚至是操纵,德妃决定要好好的帮一帮年氏。
我听说,德妃接着说道,年氏哥哥送给她的一个丫环,被你留下了?额涅想是听差了,讷敏笑笑说道,那个丫环不是被我留下了,而是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又容易传染,所以儿媳才将她隔离开来,这事儿,年妹妹知道得很清楚,额涅一问便知。
我不用问也知,德妃心下里说道,也对年氏并没有隐瞒自己而暗暗点头,但这个丫环到底是真生病了,还是被扣下了,还有待于商榷,但不管怎么着,乌喇那拉氏既然拿出了这么好的借口,此事暂且也只能是先放下了。
不过,倒是可以借此,提出另一件事,德妃看了看讷敏,微微一笑道,你既这么说了,我哪里还用再去问?不过,说到年氏,她刚才倒是对我提出了一个请求,有鉴于她上一次怀孕时调养并不得当,所以这回她想让娘家送几个有经验的下人来。
又要送人来吗?讷敏在心里揣测着,年氏打的主意很明白,说到底就是要防御并制止自己对她的暗算,这才想要招进两方人,一是可以依赖的娘家,一是能压住自己的德妃,只是她所做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自己确实对她施以暗算了。
讷敏当然暗算过年氏,前世的恩怨纠缠,再加上今生她的不甘人后,都让讷敏不可能让她自在逍遥,只是讷敏的暗算只是心理上的,既没下药,也没虐待,只是让她自己疑神疑鬼,让她自己惊魂不定,而这些暗算,都是通过她平常对年氏宽厚相待中一点一点进行的,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查。
所以,太医来也好,年家来人也罢,都是威胁不到讷敏的,只是为个侧室怀孕,就这么兴师动众,让人知道了,似乎有些不象,不过,这事儿若是德妃促成的,那就跟讷敏没关系了,她也乐得让德妃的美名更传扬些。
额涅,您干什么?十四阿哥听说了雍亲王府的事儿,进宫来请见德妃。
怎么了?德妃疑惑的看着心爱的小儿子,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额涅,您为什么这么做?十四阿哥看着德妃,面上的神色有些痛心疾首的意思,你什么要偏帮年氏?怎么了?德妃还是不解,咱们不是早就说好,要拉拢年家吗?这些年来,你也说年羹尧对你亲近了许多。
没错儿,十四阿哥点点头,年羹尧文武双全,能加入我麾下,对我是一大助益,可是四哥却是能帮我登上在将军位,额涅在这个时候招他的不高兴,就没想过,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我前程吗?不会的,德妃弄明白了十四阿哥的来意,就笑着摇了摇头,老四一向号称说话算数,若他做不到,我自然会与他算账。
真有那时候,算账也晚了,十四阿哥皱着眉,又再问道,年羹尧已经同意入我麾下,老四也答应了不会留难他,这时候对年氏固然还可以继续好,却也不用太过了,可您这是?额涅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德妃收起笑容,郑重的说道,虽说我是老四的额涅,他必然听我的,但咱们也该有个防范,老四才能虽然平庸,近来也从没有相争的意思,可他毕竟有个孝懿皇后抚养的名儿,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引他生事,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派人渗到他的府里,却始终没有成功,这一回年氏上门来,正好可以让她从内里瓦解。
额涅是说,老四也要争储吗?十四阿哥沉着脸,凝声说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德妃娘娘没有把握,但只要有一丝不确定,咱们就不能放松,不过,你想的也对,虽然我能操纵老四,也需与他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你找个时间,去他府里一下,把这件事跟他说开了,告诉他,不是我为难他的福金,而是他那个福金不贤,我若再不出手,年氏的命只怕就要到头了,她可是你汗阿玛赐给老四的,你问问他,若这个不明不白的死了,看皇上会不会过问?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收费章节(20点)第二百零八章回府。
十四阿哥出宫之后,本想马上去雍亲王府的,但想过之后,却改了主意。
德妃虽然说明了她的用意,但十四阿哥还是觉得她的做法不甚妥当,帮年氏没问题,可将四福金得罪狠了,却可能会因小失大,老四对他的这个福金是什么样,十四阿哥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的很。
自家额涅对这个儿媳从一开始就不满意,在老四面前也多次表示过,也赐了娘家人去制衡,却始终不能影响到老四对她的看重,到现在她在雍亲王府里的地位已经基本上可以说是稳固难倾了。
可额涅却看不出这一点,虽然说保住年氏是可以让年羹尧对自己感恩,可恶了四福金,却可能让老四撤回对自己的支持,这哪头大哪头小,自己当然能分得清,而额涅,毕竟是长居宫中,眼界还是窄了。
不错,老四是有过被孝懿皇后抚养的经历,这也的确是他的一个大优势,可汗阿玛却很少提及此事,这就代表了他的态度,而老四也应该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从不敢借此来张扬。
当然,老四也是皇子,对皇位不可能全无想法,可他得汗阿玛夸赞的只是耐烦琐事,这话虽然是褒扬,可从另一个方面也能理解成为是,他没有掌控大局的能力,被汗阿玛说成如此,老四即使还存着野心,也要备下更稳妥的后路,所以他才会同意举荐自己为大将军。
可额涅眼下的做法,却有可能让这件事生出风波,因枕边之言改变决定的,上至帝王,下至小民,不知有多少,以老四对他福金的看重,也未必就不会发生,所以,现下需要去做解释的,不是老四,而是他的福金,这当然是不能由自己去做的,还得让自家的福金出面。
面对着讷敏的盈盈笑面,十四福金觉得很是尴尬,身为德妃最疼爱儿子的福金,她看多了四阿哥和四福金的被漠视和难为,长此下来,甚至都有些觉得是理所当然了,可这次的事儿,她也觉得太过了,让娘家选人来侍候,又派下太医住进府里随时诊脉,一个侧福金有这等待遇,等于是直接一巴掌打到嫡福金脸上。
十四福金也是嫡福金,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嫡福金,因此也更加注重嫡福金的尊严,十四阿哥需要她的帮忙,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可为德妃做出的这样过分的事情解说,却让她不知道如何张嘴。
讷敏对十四福金的来意心知肚明,更早知道十四阿哥对大将军之位极为看重,并志在必得,虽然这一次德妃的行为很过分,但若是换成往常,十四福金即使过来,也多是幸灾乐祸的,可现在是十四阿哥争取大将军的关健时刻,他不会容许其中出一点差池,也将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尽力考虑周全,这才有了十四福金的到来。
而十四阿哥这么想,其实也是没错的,如果讷敏想,未必就不能改变四阿哥的决定,只是她不想,四阿哥决定举荐十四阿哥,本就有她的相劝之力,这一点她想遵循前世,让十四阿哥去当那个大将军王,在康熙崩世的时候,他不在京城,会给四阿哥省不少事。
十四福金却不知道讷敏根本就没打算难为十四阿哥和她,还在搜肠刮肚的为德妃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说法,又不时与讷敏扯着闲篇儿来消解她心中应该已经生出的怨气。
讷敏虽然打算遵循前世,却并不愿意让十四福金的目的达成的太容易了,见她总不入正题,也乐得找出各种琐事与她聊着,讲到最后,到底还是身负责任的十四福金坚持不住了,四嫂,额涅对年氏......额涅对年妹妹很好啊,讷敏笑着说道,也幸亏有额涅的恩典,若是我张罗请太医进府长驻,就会被人认为雍亲王府轻狂了。
四嫂一向都是这么大度宽慈,十四福金赞了讷敏一句,随即又轻皱起眉,年氏的身子也是太弱了,听说她胎里生出来就有些气血不足,如此就难怪上回得了四嫂从头到尾的精心照顾,却还是让小格格夭折了,而这回我看她的身子却是比上回还有所不如,纵使有太医随时在侧诊治,只怕也难免会再有什么......话不能这么说,讷敏收住笑,摇了摇头,年妹妹的身子虽稍弱一些,但天下间身子弱却育有子嗣的多了,相信有额涅允准的太医在侧,她一定能顺顺当当的为爷生下子嗣。
是我说话造次了,十四福金陪笑着说道,我也不是说年氏会有什么不顺当,其实有太医在侧,又有她娘家派来的人侍候着,四嫂也能省心不少,纵有个什么,也不与你相干。
讷敏看了看十四福金,她这话与自己的心思倒是相和,但自己是真打算全部放手,将年氏交给太医和她娘家选来的人照顾,而十四福金,则是在为德妃找借口,将德妃明摆着是指责自己有加害年氏嫌疑的行为,说成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在有太医随时在侧诊治,又有娘家选派来的人侍候着的情况下,年氏所怀的身孕依旧出了问题,那就只能说是她自身的情况,怪不到别人了。
至于年氏所怀身孕会如何出问题,十四福金没加以说明,应该是相信自己总有手段,而自己会不会相信德妃是出于善意,她应该也不在乎,只要自己相信她的善意,不会给十四阿哥造成为难就好。
虽然十四福金说中了自己的心思,讷敏却并没有欣然做出回应,只淡淡的说道,弟妹又说错了,我是我们爷的嫡福金,对他的子嗣和侧福金都有照顾之责,若侧福金真有个什么,又怎么可能不与我相干?四嫂说的是。
十四福金讪讪的说道,她想了好久,才想到了这个借口,也觉得最能打动四福金,可最后却没起作用,不由得有些泄气。
不过,讷敏却将话锋一转,弟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年氏的身子确实较常人弱,额涅因此派下太医,又提醒我让她娘家选人来侍候,是对她的体贴,也是对我们爷的关怀,身为我们爷的福金,我自然是十分的感激,弟妹特意过来这一趟,我也很是领情。
十四福金皱皱眉,品了品讷敏的话,却品不出她真正的意图,领情两个字,本来是应该能让人释怀的,可是跟前面说德妃的那些话连到一起,就让人又不那么确定了。
讷敏笑了笑,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十四阿哥不确定,这样他才会继续释放善意,自己也才有可能从中借机获利。
年氏听说十四福金来到府里,心里暗道不好,向德妃求援,已经是触了四阿哥的忌讳了,却是为了保住爷的骨肉不得不为之,等有了机会,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了,自己自会想办法跟爷说清楚,可若是十四福金也来为自己抱不平,自己就只怕说不那么清楚了。
现在已经是康熙五十六年了,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就要崩世了,到那时候,十四阿哥将会成为四阿哥的政敌,将会对四阿哥不敬,将会置疑四阿哥的帝位,将会让德妃与四阿哥为难,自己此时受了十四福金的好,到那时候,四福金一定不会白放着这个把柄不用的。
不过,十四福金来都已经来了,年氏开始阻止不了,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弥补,只能慢慢找时机再做挽回,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她当前就可以做的,虽然做了未必会起多少用,但总比不做要好。
爷,讷敏看着四阿哥,很是诚恳的说道,娘娘派来太医,我已经受宠若惊了,真不用再让我娘家派人来了,我当时是为了说明福金对我的宽宏体谅,才跟娘娘提起,福金想召我父母来京的事儿,谁知娘娘听说我怕父母劳累,就说让父母选些人派来......其实这样挺好的,讷敏笑笑说道,额涅的主意确实高明,由你父母选人过来侍候,陪你说话谈笑,想来应该可以略解你的思亲之苦,而你父母,也能因此得以宽心。
讷敏知道年氏说出此番话,并不是真为了想推掉娘家的人,这是她要保住孩子不被自己暗害的一个依靠,她又怎么可能放弃?会这么说,只是想向四阿哥解释,解释她并没有向德妃投诚,解释这些事,自己只是被动接受。
只是,既然已经做了,又何必再解释?这时候的解释,更多的倒象是掩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解释有可能会更糟,不解释,四阿哥会以为,她是觉得攀上了德妃这个高枝,就可以对自己不用太顾忌了,又或者是,她不相信自己,认为自己保护不了她,这才找德妃出面。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四阿哥能接受的。
是知道自己会陷入到两难境地的年氏,听到讷敏的话之后,忙摇着头说道,不用了,我不需要。
额涅已经发话了,四阿哥淡淡的看过去一眼,是你一句不需要,就能回的吗?我......年氏一滞,虽然早有准备,面对着四阿哥犹如看陌生人的眼神,心里还是觉得隐隐发痛、发凉。
好了,讷敏温和的说道,既是额涅的一番好意,年妹妹也无需再做推辞了,就不为你自己,还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微顿了一下之后,讷敏又接着说道,自今天起,你也不必早晚来请安了,只管好生养胎,你父母那边,我们会派人送信过去,在他们没选好人送来之前,就先凑和着用原先的人吧,若有觉得不合适的,只管说出来,我马上给你换。
等你父母选的人来了,我会直接将他们送过去,不用再经过调教了,还有那个水儿,等她的病好了,我也会让她立刻过去。
年氏听出了讷敏话中的刺意儿,张了张嘴,有心想予以回击,可马上又放弃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现在四阿哥对四福金的看重和信任依旧很高,现在四阿哥对自己正生着不满,现在自己的孩子还朝不保夕,现在自己的青山上还没有多少柴,需要慢慢培植,扎好根基,再寻机而动。
德妃派的太医来得很快,讷敏也很配合他的差事,接受了他的请安之后,就马上安排人带他到年氏那里。
请太医进来吧。
年氏平衡而舒缓的吩咐道。
年氏很急于知道自己身子的真实情况,她很笃定自己早前就已经中过暗算,现在可能还在继续,只是再着急,她也不会见着个太医就急吼吼,更何况这个太医还有可能并不可靠。
之前年氏只想着用德妃来压制四福金,可等事情成功了,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德妃未必真会保自己这个孩子平安,自己毕竟是四阿哥的侧福金,怀着的是四阿哥的血脉,德妃虽是四阿哥的母亲,却对他十分的不待见,若不是十四阿哥想拉拢自己的哥哥年羹尧,若不是德妃对四福金也非常看不上,这一次她也未必会帮自己。
但帮了自己,却不等于不会害自己,虽然四阿哥表示会支持十四阿哥当大将军,可年氏从自己这次与德妃的谈话来看,德妃对他还是有防备,这应该是缘于四福金对府务把得太死,让德妃对雍亲王府里的情况不甚了解,也不能加以操纵,因此她这回才会不顾忌四福金的脸面,出手相助自己,为的是让自己能与四福金打擂台,为完成这个目的,说不得没等四福金出手害自己的孩子,德妃就先出手了,然后嫁祸给四福金。
只可惜,年氏没办法让德妃相信,自己和四福金早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了,所以,她现在府里可谓是危机四伏,好在她也借着德妃可以让娘家派人来,更可喜的是,四福金还装大度,说不用对这些人加以调教了,这就让自己身边能多些个能力之人,哥哥年羹尧能想到训练出一个水儿来,自己的父母派来之人,当然也不可能是只会吃干饭的。
虽然没打算去相信德妃派来的太医,可见他给自己诊脉时态度仔细,又微带着沉思状,年氏就想问一问了。
这位太医如何称呼?年氏端坐着问道。
下官姓刘。
那个太医回答道。
刘太医,年氏微微一笑,刘太医觉得我的脉息如何?可有什么问题吗?回侧福金的话,刘太医恭敬的说道,您的气血有些偏弱,平常要多注意调养。
刘太医这话是说真的,在来雍亲王府之前,他先被德妃召了过去,除了被告诫要好生为雍亲王的侧福金诊脉、调养之外,还让他注意防止侧福金受到暗算,并且话里话外还透露着,侧福金在此前已经受过暗算了。
虽然对德妃出面来管这件事有些意外,但刘太医对德妃的话却并没有怀疑,毕竟这样的事儿,在深宅大户里并不少见,官位越高、爵位越高的人家,就越容易发生,别说是侧室,正室中暗算的也时有。
可等到真为雍亲王府侧福金诊上脉了,刘太医却发现自己错了,年侧福金根本就没中过什么暗算,她身子不好是天生的。
年氏却不认为刘太医的话是真的,她觉得能做太医的,都是谨慎的,这刘太医虽然是德妃派来的,也不可能一照面就告诉自己被暗算了,那样他就不是太医,而是太傻了。
不过,这个人既看出什么了,说不得也可以加以利用,纵使不能戳穿四福金的假面具,断她一条臂膀也是好的。
将笑容稍许加深了些,年氏的声调既柔和又温婉,我一直都在调养,只是见效不大,不过,刘太医是德妃娘娘选派来的,医术自然十分高明,有您在这里,我也就安心了。
不敢,刘太医弯了弯腰,下官自当尽力。
刘太医,年氏叫乳嬷嬷去取出吴大夫给自己开的调养方子,你看看这个方子,与我是否相合?这方子以温补为主,辅以安神,与侧福金倒也可称得上相合。
刘太医看过方子之后,心里暗算称赞着,面儿上却保持着平静,做太医,首要的一条,就是要学会自保,在没确定侧福金的想法,以及雍亲王府的情况之前,他不想把话说死了。
真的与我相合?年氏笑容淡了淡,可需要再做调整吗?果然,刘太医心下暗道,年侧福金和德妃一样,已经认定了有暗算之事,自己若说没有,她们也未必信,倒可能反认为自己有鬼,不若且含混着些,如能略做调整,自然会更好。
年氏觉得刘太医这话,总算是带些真了,吴大夫的方子果然有问题,幸好自己早认识到了,虽照方子让人煎了药,却并没有真用下,否则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只怕已经不保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去别院年氏对刘太医虽然起了防范之心,却从不表露出来,对他的态度也一向都是和蔼亲切,可讷敏却依旧查觉出来了。
讷敏也不只查觉出了这些,她也早知道德妃对年氏的帮助不会是单纯和无私的。
德妃屡次三番或拉拢或赐入的想往雍亲王府里放眼线,其心思讷敏哪里还有不懂的?只是以前德妃找的那些人,没一个能得四阿哥宠的,自然也不敢与自己这个嫡福金相对抗,好不容易年氏靠了过去,虽然她还是没有自己得宠,却也另有被四阿哥看重之处,更兼年氏的容貌也很是娇美,德妃自然不会肯放过,也断然不会希望她再向自己屈服,但这并不等于德妃就会去买通太医。
不是说太医们不能被买通,也不是说德妃不会做这样的事儿,只是在现阶段,在十四阿哥要争当大将军的关健时候,德妃应该不会冒此风险,相助年氏保住她腹内骨肉,即使手段略有不合,也还有道理可说,但如果她出手害了皇家骨血,被查出来,就不只是她的性命难保,十四阿哥的前程也完了。
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讷敏却并不会真就这么认为,实因德妃这个人的行事不能以常人常理论之,因为孩子自小被抱给别人抚养,以致于母子间的关系不甚亲近,这样的事其实并不罕见,但为此就将自己的儿子视做仇人的,虽不能说仅德妃一人,要找到其他旁例却也不容易,而在儿子登基后,坚持不做太后,给别人递上话柄,帮着别人来对付自己的儿子,从而导致两个儿子之间矛盾激化,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个正常爱儿子的人会做的。
爷,讷敏对四阿哥说道,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书。
年妹妹娘家派的人,大概在这两天就会到了,讷敏给四阿哥奉了一碗茶,我想跟爷商量看看,是让他们居于府中,还是到别院去?讷敏不在乎德妃给自己没脸,或许有人会因此而幸灾乐祸,但自己只是遵从孝道,有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婆母也是一样,自己遵从德妃的吩咐,是应当应份的,她的吩咐越无理,越失当,自己就会越让人同情,如果再证实年氏会失去孩子跟自己完全无关,那剩下来的那点不良影响,也会跟着烟消雪化。
现在德妃所派有太医已经进府了,年氏娘家的人也选拔得当,马上就会送来了,但若是年氏依旧继续呆在雍亲王府里,少不得还会有人猜疑自己会利用掌府之便,对年氏加以迫害。
所以讷敏想把他们送到别院去,在年氏怀孕直到生产之时,那里全由她的人控制掌管,到时候她的身子好与歹,刘太医是要害她还是不害她,也全由她自己去受,与自己无半分相干。
到别院?四阿哥想了想说道,是为了让她不再多生是非吗?不是,讷敏笑了笑,至少不全是。
年妹妹能得到额涅的青眼,这是她的福气,也是咱们府里喜事,可上门来贺的客人过多,却扰了年妹妹不得好生休息,不如住到别院去,清清静静、安宁祥和的,于养胎也有益处。
说到这儿,讷敏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是我官面儿上的道理。
哦,四阿哥看着讷敏,既有官面儿上的道理,那想必也还有私底下的了。
私底下,我是想摘清自己的嫌疑,讷敏轻叹着承认道,爷,年妹妹对我的疑心太重了,这回她找了额涅,下回又会找谁?我虚担着罪名不要紧,只怕年妹妹心思忧重难解,对腹中的孩子不好,莫如让她到别院去,服侍人等,全由她自点,一应事务物品,也全由她掌管,我绝不涉足其中,时间长了,她或许能明白过来,我并没有暗害她。
那好吧,四阿哥点了点头,等年家的人来了,就让他们过去吧,别院那儿确实更适合养胎。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你也不必回去了收费章节(28点)第二百一十章你也不必回去了别院?年氏愣了一下。
如果四福金没提议,年氏本来也想要求去别院的,要使一个女人落胎的方法有很多,要使一个女人没命的方法有很多,要使一个女人在怀孕时死去、还不落下嫌疑的方法也有很多,已经失去一回生命了,年氏这一回更加不敢冒险。
年氏本来想着,虽然在别院里也归四福金管辖,但毕竟两下里有距离,四福金要做什么,也没那么方便,再加上自己娘家派的人也来了,在别院有他们护着,总是比在雍亲王府里要安全的多,若是再能抓到四福金谋害自己的证据,让她失了四阿哥的宠爱与信任,就更好了,而且,自己也还可以借此机会和时间,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来。
可现在自己还没开口,四福金却先提议了,这就让年氏犹豫了,她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别院离得远,四阿哥不能常去,害起自己来比较方便吗?我只是觉得别院那边比较清静,更有利妹妹养胎,讷敏看出了年氏的犹豫,笑了笑说道,如果妹妹不喜欢就算了,留在府里,妹妹照样可以不多被打扰,闲了闷了,也有多一些人陪着说笑,我就近照顾起来也更便利,说到这儿,讷敏转而对四阿哥一笑,这么一看,去别院的主意竟是我想错了,光想着让妹妹躲清静,却忘了考虑妹妹的心情,怀身子时保持心境愉悦,也是非常重要的。
不,我想去别院,年氏这时候却已经想通了,福金能如此为我考量,我实在是感激,别院那边清雅幽静,我也非常喜欢。
年氏觉得,自己再次穿越回来,本是想报杀身之仇,将前次所受的,十倍、百倍的报还给四福金,可到现在为止发生的多般事情,却总是被四福金牵着走,再这么下去,自己的下场说不定比前次还要惨了,也不必拿前世年氏是在四阿哥登基后才死的来安慰自己,宋氏在历史上在四阿哥登基时也还健在呢,之前还不是被四福金害死了。
年氏不想再被牵着了,既然自己早就决定要去别院,就别再因为四福金也有此提议而更改,何况就算是呆在雍亲王府里,四阿哥也未必能多到自己那里几次。
年妹妹不必急着做决定,讷敏笑着说道,可以再多考虑些时候。
不用考虑了,年氏看到四福金那故作大方的笑容,心里只觉得犯呕,福金是为我着想,对这样的好意,我自然是要欣喜领受的。
年氏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到别院去,与四福金隔开距离,有许多事情自己就有机会和时间操作了,就算她有什么算计,自己身边也不是没人的,说起这个,就不能不说年家果然不是简单的,这次选派人过来,快且不说,还完全领会了自己的精神,即使未必赶得上经受过专门训练的水儿对医药娴熟,却也都是能顶用的,有了他们,年氏也觉得自己的心里也算是有些底气了。
既这样,讷敏又笑着说道,那妹妹回去就让人开始收拾起来吧,我也会吩咐下去,让那边一定要精心侍候好妹妹,妹妹到了别院,只管放开心胸,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觉得怎么舒服合适,就怎么来,想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也只管开口,不必只拘着别院里有的,我会常去看妹妹的。
多谢福金,年氏起身行了个礼,又借机提出要求,只是福金理事繁忙,我的一些琐事也不必总麻烦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娘家留守在京的那些人,应该也能当些用。
也好,讷敏既放年氏去别院,就不会多加为难,如果妹妹觉得用娘家人更能舒心,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前次小格格夭折,妹妹伤心难过的几个月不能开颜,我心里也不好受,幸好老天保佑,妹妹再度得孕,这一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只要是对妹妹身子好的,能让妹妹愉悦的,妹妹只管开口,我总会尽力满足的。
我想吃你的肉,我想要你的命,你能满足吗?年氏心里恨恨的想着,面儿上却感动的再次对讷敏行了个礼,多谢福金的恩典。
雍亲王府怀孕的侧福金被送到别院去休养了,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的上层间传扬开来,不只被内宅妇人们所关注,八阿哥也问了问十四阿哥,年羹尧对这事儿怎么看?我没问他,十四阿哥摇头说道,我和他关系虽还尚可,偶尔也会通几封信,却还没到可以说这些私事的程度。
十四阿哥是没跟年羹尧提到年氏去别院的事儿,但德妃赐下太医,又命四福金准年家送人服侍年氏的事儿,他却在信里写了几笔,他虽然觉得额涅的做法不妥当,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争当大将军的大局,但事情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当然就要努力取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年氏到别院的事儿,十四阿哥觉得四福金这也是无奈之举,自己额涅这一插手,让她对年氏是照顾也不是,不照顾也不是。
照顾了,但凡年氏或是这个孩子出哪怕是一点的小差错,都会被说成是她的暗算,不照顾,则又是她这个嫡福金不贤。
即使这个孩子平安出生了,四福金也照样得不到好去,别人可以说,是因为年氏防范的紧,这才没让她的暗算得逞,又或者还可说,是四福金见德妃加以干预了,这才有所收敛,让这个孩子能得平安的。
由此,十四阿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额涅的这一招,确实是给四福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让四阿哥的名声多少也受了些影响,只是正赶上自己要当大将军的当口,才显得不是那么合适,因此也就难怪自已福金几次去示好,四福金的态度却一直不能完全缓和。
年羹尧那边,现在倒不是最要紧的,十四阿哥将自己的担心对八阿哥说道,咱们要用他,也先要我当上大将军,老四本来已经答应推荐我了,可现在弄出了这件事,我只怕其中可能会生变。
嗯,你这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八阿哥点了点头,四哥虽然对人严肃,却也难保不会受四嫂的影响,四嫂一向被人称以贤惠,这回被说成这样,心里的怨气肯定也是不小。
总是她做出事情在先,才会有现在的报应,九阿哥嘲讽的说道,要不是被欺得狠了,年氏一个侧福金,又哪里敢越过她直接跟德妃母求救?自小一同长大的十阿哥没拉拢过来,这成为了九阿哥心里的一根刺,也让他对四阿哥那边的人更加愤恨,很乐得见他们倒霉。
也不一定,八阿哥却摇了头,四嫂能得贤惠之名,自然是有道理的,纵使有手段,也不可能轻易被人看破,倒是年侧福金,此举很是冒失,虽然暂时看来是得了利,将来却是早晚要吃亏的。
那就与咱们不相干了,九阿哥笑着说道,不管是这时候吃亏的,还是将来吃亏的,总是老四府里的,我是只管看热闹。
你啊,八阿哥对九阿哥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对十四阿哥说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老四对四嫂是很尊重,但他一向严正,推荐大将军是朝政大事,他应该不会因为一句妇人之言,就随意改变主意的。
对,就是这样,九阿哥眼睛一亮,咱们可以将老四认为老十四最适合当大将军的事情散出去,若老四敢改主意,汗阿玛那里就头一个看他不起。
也不必传扬过甚,八阿哥见九阿哥反应很快,对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只关健的一些人知道就好。
九哥的这个主意很妙。
十四阿哥也点了头,他拉拢四阿哥,虽不只是为了让他支持自己当大将军,但这却是最重要的开始,过了这一关,自己就能真正的得势,也能摆脱开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大多数束缚,到那时候,四阿哥就更容易为自己所用了。
胡闹!荒唐!康熙很是有些恼火,德妃不喜欢老四,对他总是多有苛求,自己一直都是知道的,却没去多加干预,而是让这些用来做为磨砺老四的手段,事实证明,也是有效果的,老四的性情越发坚韧了,也越发沉稳了。
可德妃却相反,她是越来越执拗了,对小儿子的期许过度,让她蒙住了双眼,当初的谦恭和顺,现在即使是在自己面前也装不太完全了,这回又擅自出手干预老四的家事,老四福金是受过孝懿皇后调教的,德妃这么去打她的脸,对孝懿皇后自然也是失了恭敬。
当然,老四福金肯定也是用了手段的,但一个嫡福金本来就该有手段的,否则她也不可能让雍亲王府一切都井井有条,让老四不用为后宅之事多烦忧,更何况,她给老四生了四个嫡子,也让老四有了一个庶女和庶子,还为庶女之事向贵妃请托,正室做到如此,已经算很不错了,年氏不懂事,德妃也跟着胡闹,实在是不成体统。
更别说事出之后,康熙也召被德妃叫去给年氏诊过脉的御医来问过,结果是年氏并没有中过什么暗算,而是她自身有问题,她就不能怀孩子,怀了孩子不只难保,对母体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上次怀小格格,能坚持到孩子生产,已经是调养十分得当才会有的结果了。
而年氏身子的这种问题,也不是很容易诊得出的,不只需要医术十分精通,还要在这方面有很深的研究,老四府里虽有大夫,总是没有御医的高明,倒让老四福金白白的受了嫌疑,自己就说,表妹调教出来的人,眼皮子不会这么浅,年氏是朕赐下的,她再不喜欢,也不会用这么蠢的办法来对付。
结果现在老四福金不蠢,倒是德妃蠢了个十足,不管是被年氏利用也好,还是另有打算,总之她这件事做出来,损的不只是老四福金的名声,还是皇家的体面,世人会说,一向被人称道的贤惠人都有如此事儿,那别的皇子福金以及其他皇亲宗室家的女眷们,就更难说了。
只是德妃蠢已经蠢了,事儿也已经做了,康熙也不能下谕撤回,那样就更给以口实了,给老四福金加赏也不好,德妃虽然不堪,总是老四的生母,想过之后,康熙提起笔来,在今次出巡塞外的扈从人员中,将老四的名字添上了。
我就不陪爷去了,讷敏听到四阿哥要去扈从之后,一边着人为他收拾行装,一边对他说道,年妹妹有孕,即使是在别院休养,我也要留在京城,以备有什么事好能随时照料,让耿氏去吧,近来我发现她的性情其实很有几分爽朗,又能喝些酒,有她陪着在狮子园里赏景,应该会让爷可以得许多乐趣。
行,就她吧,四阿哥无可无不可的说道,还有,弘晖、弘昐这回也会跟我同去。
他们也去?讷敏愣了,对这次的出巡,她是有印象的,在前世,四阿哥都不是一开始就去了,而是中间去请安,留在热河呆了几天,而后因为八阿哥生了病,这才又回到京城,这也是讷敏会记得此事的缘故。
前世八阿哥得了伤寒,病倒在畅春园附近的他自己园子里,康熙要回京的时候,下谕让把他挪回八贝勒府去,惹得九阿哥不满,当然最终八阿哥还是挪回去了,最后病情也转好了。
这事里也涉及到了四阿哥,八阿哥病时,他正在热河,康熙问他可差人去探望了,他说没有,康熙就说,应该去看看的,四阿哥觉得康熙这是在埋怨自己对兄弟不睦了,于是就请旨要回京去探望,康熙先是准了,可等四阿哥回京之后,又发谕来训责,说他扔下扈从的重责,回去看八阿哥,可见得是八阿哥一党。
而今生,一些情况已经改变了,首先,因为多了一个十阿哥与四阿哥交好,让八阿哥感动了压力和危机,也让他与四阿哥的关系,即使在表面上也没有前世那么亲近,而四阿哥又提前到在一出发时就扈从,再加上弘晖、弘昐也要跟着,讷敏此时也不能确定,八阿哥还会不会再病了。
不管八阿哥病与不病,对四阿哥来说,应该都是没有凶险的,前世虽然被康熙训责了,最后也没影响到他继承帝位,这一世,他考虑事情更全面了,所以,讷敏决定,自己用不着再跟去试着加以干预了,真干预了,自己也不能确定是好还是坏,不如就顺其自然,也相信四阿哥的能力能处理好。
既决定不去干预了,讷敏也只管按正常情况打点,先是叫人进来吩咐着,去叫大福金来,又问四阿哥道,要不要让她跟着去?天安有三岁了,若能借此机会,让弘晖再多个嫡子,就更好了。
随你安排吧。
四阿哥无所谓的说道。
年妹妹那边,讷敏又再说道,爷临出去前,去看看她吧,虽然有太医和她娘家人照顾着,她的心情应该很愉悦,但爷过去,必然会让她更高兴的。
四阿哥皱了皱眉,他对年氏越来越失望了,若说之前的疑神疑鬼,有可能是在年家时经受过什么事儿,但去向德妃求恳,却是触了他的忌讳,四阿哥现在已经不再指望额涅会对自己有什么爱护了,自己福金也能把握分寸,既不失恭敬孝道,也没让额涅对自己有太多干涉。
可年氏这样一来,却给了额涅把柄,让她得以直接扫了讷敏的面子,所以讷敏说要将她送去别院的时候,四阿哥也想眼不见为净,可是她去也去得不安分,到了那边之后,就摆出了层层防护的架式,凡是府里送过去的东西,都是查了一遍又一遍,就这样,还多数都置之于外,根本就不往她身边放。
而年氏不只是在别院里做出这样的举动,还通过年家留在京城里的人,将她的这些措施对外加以宣扬,这基本上就是在对讷敏直接提出指控了。
我就是在指控,年氏见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四阿哥,却没说两句话,就对自己进行指责,心里的怨气也忍不住了,爷只说我指控福金,可爷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要指控福金?福金是正,我是侧,她对我不说是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也差不到哪儿去,如果我不是被欺压的狠了,我会这么做吗?你被欺压什么了?福金对你还不够优容吗?四阿哥真是烦了,自年氏入府以来,她的所作所为,福金的所作所为,自己都是知道的,不管福金心里对她如何,态度却从来都是亲切温和的,对她的待遇也是在规矩之内最好的,到她有孕的时候,更是格外加以照顾,这一切,她不能领情也就罢了,却越来越无理取闹,自己也替福金觉得不值。
我的女儿都失去了,我还能被怎么欺压?年氏说着眼泪也流下了,爷只说福金对我优容,是,她面儿上是这样的,可是面儿上的,总是面儿上的,面儿上的好,抵不过心里的恶,我进府来时,身量虽瘦,人却是健康的,否则皇上也不会把我赐给爷了,可自从我怀上爷的孩子,我的身子就越来越弱,每天调养的药,加到一起都能填成一座湖了。
我也担心,这么多的药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年氏用帕子拭着泪,这些事儿她虽没经历过,却从奶嬷嬷那里知道了,再加上她自己的想象发挥,又在心里做了一遍又一遍的预演,此时说起来,已经能感同身受了,可大夫说,不喝这些药,孩子只怕就要不保,因此,我喝了,哪怕是喝到最后,只闻闻药味儿,我就想吐了,可我还是喝了,但结果呢,孩子还是没保住,我也差点儿丢了一条命,那时候我就认为有蹊跷,也对您暗示过,可您却根本就不理会,只对福金一心信任。
这一回,年氏收了收泪,我又怀上了,而大夫诊过脉之后,也又说我身子弱了,调养的药也又开上了,一切的一切,都和上一次是一样的,爷您说,让我该怎么想?我知道自己越过爷和福金,直接去求娘娘,会招爷的讨厌,可我也是没法子,不这样,我的孩子就没办法保住,我只想能为爷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我错了吗?你没错吗?四阿哥反问着年氏,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你自己的猜测,一点儿凭据都没有,你就去指责福金,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或许是我错了,年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我错就错在,不该怀上爷的孩子,爷已经有好几个嫡子了,庶子也有了一个,有这些,福金的名声已经可以称贤了,我不该再怀上,给人增添这个烦恼。
够了!四阿哥沉声喝道,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就算年氏是汗阿玛赐下的,就算她哥可是汗阿玛看重的,也没资格这样来说自己的福金,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说福金?福金对你宽容,你倒是越发上来了,你再这样下去,雍亲王府你也不必回去了。
爷!年氏看着四阿哥,心里眼里一片悲凉。
自从开始看清穿小说,年氏就对雍正皇帝钦佩敬仰有加,也会遐想着若是自己穿越到他身边会如何如何,可等真正穿过来了,才知道小说只是小说,现实中的四阿哥并不会因为几首新鲜的小曲,或是其他一些新奇之物,就轻易生出情愫,能那样多情的,是李后主,而不是雍正。
但就是这样的四阿哥,却更让宋氏心动,也让她那份原本只是对偶象的喜爱,在不知不觉间转成了真正的爱恋,只可惜她发现时却已经太晚了,在四福金的设计和阴手下,四阿哥对自己起了失望,从而也让四福金有机会把自己除掉。
年氏一直觉得四阿哥是被四阿哥蒙蔽了,觉得如果四阿哥能与自己多相处一些时候,能真正的了解自己,就会知道自己是全心为着他,会知道自己是一心想帮他完成心中的宏愿,也会,真正的爱上自己,可没想到,自己再次穿越回来,换了个一个身份,四阿哥的冷漠却还是依旧。
为什么?那个四福金到底有什么好?让四阿哥就认定了她,认为她所做的就全是对的,而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虽然心里在悲凉,在呐喊,可年氏还是勉强着自己冷静下来,之前激烈的说出那些话,是为了在四阿哥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虽然现在看来他完全不能接受,但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发出芽来,而现在,自己则是要柔软下来。
爷!爷!年氏拽着四阿哥的衣襟,阻止着他要离去的脚步,心中悲哀着自己的谦卑,眼里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却一迳仰着面,将那些泪水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四阿哥面前,请您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不是为了把您气走的。
刚才那些话......是我说错了,您说的对,福金对我已经够优容了,她让我到别院来休养,允许我家里人来探望,我很是感激,等这个孩子平安生下了,我一定会好生尊敬她的。
爷,年氏将手从四阿哥的衣襟上往上挪,抱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是要污蔑福金,我是太害怕了,小格格的夭折,让我痛彻心脾,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爷,其实,我比谁都希望这事儿不是福金做的,可是我太害怕了,从知道怀上了这个孩子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会又一次失去,我不想失去,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我和爷的,是我的期望,是我的指望。
或许爷是对的,年氏低缓着语气,您和福金夫妻这么多年,您对她必定是了解的,既然您说这事儿与福金无关,那我就相信与她无关,可是爷,小格格的夭折却也不是假的,如果与福金无关,那就必然是和别人有关,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引我误会福金,让我和福金不和......好了,你别想太多了,四阿哥想到年氏身子的病症,想到自己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将此告诉她知道,语气也微微缓和了些,想太多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好生休养,多余的事儿,不要再做了。
是,年氏的心里一灰,嘴里却柔顺的解释,其实我对饮食用具小心是有的,却并没有让人在外面乱说,是我娘家那些下人们不晓事,我知道后已经责罚他们了,他们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原本也是要跟爷解释的,可最近可能是因为怀身子的影响,我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见到爷又激动了,这才口不择言,还请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等我见了福金,也会跟她请罪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不是老乡四阿哥带着弘晖和弘昐扈从着康熙出发往塞外去了,同去的还有三阿哥、七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二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也照例在其中。
对十三阿哥,大家品评了多年,还是没太弄清康熙到底是个什么意图,说是依旧厌弃吧,却封了他贝子爵,每逢出行,也还是必带着他,说是已经复宠了吧,却并不交给他什么重要差事,年节万寿时,他府里送上的礼,也从没得赞一声。
康熙的这种态度,让大家对十三阿哥的态度也不好拿捏,只能是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四阿哥则相反,虽然早些年有过一些不利的评语,但自一废太子开始,康熙对他就一直在赞誉,又封了他亲王,将年家一门转到他的门下,并赐了年氏为他的侧福金,当然,这些并不等于康熙有意要将皇位传给四阿哥,从他派给四阿哥的一些差事来看,也不象是在培养储君,四阿哥自己也从没表示出要争储,大臣们也不认为,以四阿哥的性情,会合适当储君。
可即使这样,四阿哥的一举一动,以及雍亲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硕亲王府和贾家的际遇,也让他们明白了,四阿哥即使当不了储君,却也不是好惹的,当德妃插手雍亲王府内宅之事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家本以为这回能看着雍亲王府的热闹了,事实上,也确实很热闹,四福金素有贤惠敦厚的名声,雍亲王府的内宅也一向安静祥和,不想却被婆婆打了脸,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要如何应对和反击。
结果四福金并没有反击,所做的应对也并不激烈,倒更象是示弱,不过,想想她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管怎么说,德妃都是她的婆婆,除了以让年氏到别院养胎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外,四福金又能做什么呢?就这样,年家还要往出放风声呢,再做别的,也只会什么都是错了。
不过,世上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四阿哥和四福金不受德妃待见,在皇上那儿却得到了弥补,四阿哥被点入扈从队伍中不稀奇,他虽然多留在京中,却并不是被皇上不喜,而是要让他处理政务,稀奇的是,四阿哥的两个儿子也被招去随驾,这在皇子中可是难得的恩宠,不由得大家不猜想,这应该是皇上对他和四福金受委屈的补偿。
当然,大家认为四福金受委屈了,并不是相信她对年侧福金没有加以暗算,这妻妾不和,互别苗头,用些手段的事儿,在大户人家里都不稀奇了,更何况是皇亲宗亲,每年夭折的那些孩子,可未必个个都是正常死亡的。
四福金虽有贤惠敦厚的名声,可能将雍亲王府料理的妥妥当当,也必不是个没有手段的。
大家认为四福金受委屈,一是年侧福金的越级上告,二是德妃的出手干预,从来只见男子有偏向妾室的,这婆婆向着妾,为难正经儿媳妇的却是少见,而德妃一向对四阿哥和四福金如何,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自然认为德妃是借机为难,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借此生事,搅浑了水摸鱼的,可康熙点四阿哥及其两子扈从圣驾出巡的诏令一下,那些人都暂时停下了动作,决定观望一阵子再说。
年氏的动作也停了,经过四阿哥险些不让她再加雍亲王府的事情之后,她那一颗爱恋的人受到了打击,有些灰了的同时,却也生出了警惕。
亏得自己还知道劝年羹尧不要左顾右盼,要定下心,认准四阿哥,以后才能建功立业,为自己做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却忘了年羹尧后来被雍正所杀,除功高震主外,还因为他态度实在骄狂,而现在自己也犯了这个错误。
是,自己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哥哥年羹尧也为康熙所看重,年纪轻轻就成为封疆大吏,这些都是自己的优势,是四阿哥会高看自己一眼的本钱,但本钱用过了是会蚀的,帆扯足了船也会翻,而四阿哥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虽想要年羹尧的效忠,却不会因此就勉强自己太多。
自己当然是委屈的,自己的女儿也肯定是被四福金害的,自己现在所怀的孩子,四福金也不会想要放过,可是这些自己虽然明白,四阿哥却是不信的,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是那么相信四福金,自己是能往他心里种怀疑的种子,却总要有引子将其激发出来才能见效,光凭嘴说,就指望着他能认同,是不行的。
只是,要找这个引子,却并不那么容易,四福金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年氏早先怀疑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因为有关她的历史被改变了许多,弘晖没夭折,反而娶了妻生了子,除他之外,四阿哥还另有三个嫡子,包括那个本来应该是由生出来的乾隆皇帝,更主要的是,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对他的妻子有尊重是可能的,但这般爱重却是不应该的。
可是这次重新穿越回来之后,经过了默默的观察和研究,年氏觉得自己以前的猜想错了,这个四福金与自己不是老乡,她不是个穿越者,至少不是从现代穿回来的,掌握着多出三百年的知识和见识,又是受过教育的自由女性,就算再怎么低调,也都应该是有迹可寻的,而四福金却是没有,她对这个时代适应的天衣无缝,与这里的人相处起来,也完全没有一点儿生涩,对奴才们虽并不暴虐,上下尊卑之分却拿捏的十分妥当,完全看不出受过有一点人无贵贱,生而平等的教育。
虽然认为四福金不是穿越者,但年氏还是觉得她的身份很可疑,也猜想了好几种可能,只是都没有迹象和凭据可以证实,索性也就不再去多费工夫了,反正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背景,与自己有杀身之仇是没错的,害了年氏一个女儿,又要再害自己的孩子,也是没错的,而自己与她的对立,已经没有可能挽回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没那么容易过人的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二章没那么容易过人的讷敏也没想要和年氏缓和,从前世到今生,年氏对她可是都没存着善心,讷敏不是圣人,做不到以直报怨,以德报怨就更不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讷敏对年氏还真没做出什么直接的报复和伤害,从开始到现在,她算计的都是人心,年氏进府时的雄心,见四福金赐下会导致她过敏之物而生出的陷害争宠之心,因为四阿哥对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所起的不甘之心,还有对四福金不可避免、在怀上身子时也越发加强的提防戒备之心,这些都是在讷敏的意料和掌控之中的。
此次事件也是一样,虽然年氏在女儿夭折后,性情有所改变,但她的心思却还是不难猜,手段也没什么翻新,还是一心要戳穿自己的谎言,要让四阿哥了解到自己本性的恶毒,要让四阿哥知道自己一直在迫害她,迫害她失去了小格格,迫害她险些失去了性命,现在她又怀孕了,自己就更不可能放过她。
只是年氏有一件事想错了,她以为小格格的夭折是自己所害,以为她身子的虚弱是自己所害,她所欠的只是证据,如果有了证据,或者是能引得四阿哥怀疑,让他去查,自己就将无所遁形,却不知,这些都不是事实,自己并没有对她下过药,她身子的虚弱确实是她自身的原因,而这些四阿哥知道得也很清楚。
所以,年氏现在诬赖四福金越多,四阿哥就越觉得她无理取闹,她到别院之后的行为,四阿哥就更会觉得愚蠢,这也是讷敏算计好的。
当年家传出那些不好的风声时,她也只是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不是完全的扼止,除为了让四阿哥看到自己的委屈和容忍,也为了让世人看到自己的不完美。
讷敏一直以来的名声都很好,雍亲王府的名声也一样,但有时候好得太过了,反倒不是件好事,为了一个大将军王之位,很多人都在睁大眼睛,新一轮的站位也已经在暗地里展开,四阿哥虽然没要去争,可架不住要争的人会将他视为对手,与其让别人给他栽赃些更不好的,倒不如自己主动露出些短处来。
雍亲王府嫡福金对怀了身子的侧福金有暗害之嫌疑,虽被许多人在嘴里嚼着,嫌疑终究也只是嫌疑,并不能做以确定,即使有德妃的插手,因为她以前对雍亲王府的态度,更是会让一些人理解成为,四阿哥和四福金是遵从孝道,才诸事听命的。
这样似是而非的短处,当然是比别人有可能诬赖栽赃的好百倍千倍不止。
讷敏的这个打算并没有瞒着四阿哥,有幸能重活一次,她再不会默默的奉献,四阿哥也早分析过当下的形式,对自家福金遇到不利之事,却并不自怨自艾,而是能想到反过来去加以利用,自然很是赞叹,对她一向良好的名声受损,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由此对额涅更加灰心,对年氏也更加不满。
年氏却是一心沉浸在情爱和复仇之中,纵然知道些历史,也认为这几年四阿哥只要保持低调就行了,这也是他最终能得到胜利的根本,所以,对其他的时局情势,年氏并没有去在意,更不会细心加以分析,结果就是,四阿哥和讷敏越来越默契,而她,不管是宋氏,还是年氏,都没能获得四阿哥的心。
讷敏当然知道年氏所犯的错误,也当然不会去加以纠正,既已让她在别院自主生活了,自己也不必再多去理会,还有许多事情有待于她操心,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八阿哥病了,和前世一样,是伤寒,也和前世一样,是病在畅春园附近他的园子里。
八福金在那边吗?讷敏问来报消息的人。
回四福金话,那人回答道,八福金正在给八阿哥侍疾。
还有谁去了?讷敏再问道。
九阿哥、十四阿哥都过去了。
那人说道。
福金呢?讷敏又问道,皇子福金们都有谁去了?奴才出来的时候,还未见有皇子福金过去。
那人恭敬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讷敏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报信的人离开没多久,三福金就派人来了,为的也是八阿哥生病之事,要约请讷敏一同前去探望,这与前世是相同的,也是应该的,大阿哥被圈了,太子被废了,三阿哥就成了皇子中最长的,而三福金在妯娌间也很会起带头作用。
但此次却并不是所有的皇子福金都被她约请,毕竟病的是八阿哥,而不是八福金,自家爷就在京中的,自然是夫妻俩一同去更为相宜,去扈从的皇子,也有带着福金的,象十三福金就是跟着十三阿哥一同走了。
十五福金倒是在京中,可因为十五阿哥是被德妃抚养的缘故,一向以十四福金马首是瞻,所以,来探望八阿哥的,九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一处,九福金、十四福金,外加上十五福金是一处,再来就是讷敏和三福金以及十六福金了。
你们来了。
八福金迎出来的距离不远,心情不好之下,语气也是淡淡的,八弟怎么样了?大家互相见过礼后,三福金领头出言问道,御医怎么说?不是很好。
八福金皱着眉,大家请进吧,老九和老十四也在呢。
老九和老十四对这个八哥倒是真好,讷敏并不为此而觉得异外,她早知道老九对老八的死心踏地,也早知道十四阿哥有心要吞下八阿哥建立起来的人脉,而八阿哥,此时面上的颜色也确实不是很好,眼中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躺在那里,也显得比平常瘦了许多。
老八的情形如何?讷敏低声问着十四阿哥。
不大好,十四阿哥也皱着眉,御医说,要小心静养着。
只要有话就好,讷敏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又说道,凭是怎么养,还有比咱们家更能做到的吗?十四阿哥的眉宇却并没有打开,只无声叹息的摇了摇头。
难道?讷敏见十四阿哥如此形态,心中不禁起了些怀疑,这八阿哥的病情难道真的很不好?难道前世的这一段,也要被改变了?不过再想想,前世八阿哥虽然最后是好过来了,但自己来探望时,好象也确实是有些不好来着,但再不好,也没达到没希望的程度,否则自己怎么也是会有印象的。
四嫂,这边来吧,八福金走到八阿哥的床边,看讷敏与四阿哥在另一处说话,脸色又难看了两分,我们爷的病,没那么容易过人的。
八弟妹误会了,讷敏笑着说道,我只是跟老十四了解一下八弟的病情。
解释过后,讷敏却还是不往前去,看看屋里的其他人,也是小心的与八阿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八福金却只对自己发作,就不知是什么缘故。
是我错了,八福金很痛快的承认了错误,紧接着又对讷敏说道,请四嫂过来坐吧。
我看,还是别坐了,讷敏依旧没动地方,八弟的病,需要静养,咱们来,自是一番好意关心,但若是打扰到了八弟的休息,可就不美了,现在人咱们也见了,该表示的问候,也说过了,是不是就告辞了,好让八弟能安心静养。
甭管八阿哥这病是容易过来,还是不容易过人,讷敏都不会掉以轻心,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弘晖、弘昐随驾去了,府里还有三个阿哥呢,小孩子本就爱招病,自己可不能随意招惹什么不良的东西回去。
没关系的,八阿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大家来了,我很高兴。
四弟妹说的是,三福金很明显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八弟你就好生休养吧,有什么所需的,八弟妹只管差人去告诉我。
三嫂既这么说,八福金一笑说道,我还真需要一些东西来给我们爷补身,并随口点了一些极为珍贵的补品,又再说道,还有,我们爷总躺着养病,肯定也是烦闷,三哥在兄弟中最是文雅,收藏的书画也个个都是好的,只不知能不能送我们一些,以解爷病中心怀,如果三哥舍不得,那借也行,等我们爷病好了,我一定亲自登门去还。
说实话,八弟妹所点的这一堆,我府里有的还真是不多,三福金暗里咬牙,面上却微笑着说道,不过,只要是对八弟好的,我自当竭力搜寻,至于那些书画,虽是我们爷心爱之物,但若说给八弟,我们爷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等他从塞外归来,自会选好了送过来。
三福金心里在恼火,讷敏却稍解了疑问,看来这八福金倒也不是只冲自己发作,现在不是又在刁难三福金了嘛?想必是因为八阿哥的病情,导致她的心情不畅,此时总算逮着了和他们不是一党的,就不再憋闷下去了。
当然,这只是讷敏的猜测,实际情况也未必就是如此,但却也不能让讷敏多去在意,反正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也就是那个样儿了,八阿哥若想生事断开它,四阿哥也未必一定要留着这点儿面子情。
只是不在意是一回事,该告诉四阿哥知道的,还是要写信告诉他,就不知这边的情形,会不会对四阿哥的决定产生影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不变应万变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三章以不变应万变接到讷敏来信的时候,四阿哥正在狮子园里,皇子中也独他一个被留在热河,其余扈从出来的阿哥们都让康熙带去狩猎了,这又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也难免会有人觉得,四阿哥是不是做下了什么错事,或是犯了什么忌讳。
四阿哥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不过,汗阿玛的心思深沉多变,既猜不明白,就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也并不沮丧,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行猎,狮子园的设计,是他和福金共同花了心思,不用陪伴圣驾,在此处得以闲适的欣赏风景,并教导教导同来的两个儿子,也别有一番乐趣。
弘晖和弘昐听说是额涅来信了,都有些惊讶,和扈从圣驾的人通信,是比较犯忌讳的,额涅这样身份的虽然另论,却依旧有些不方便,所以额涅以前也不常做这样的事儿。
阿玛,弘晖等四阿哥看过信后,出言问道,额涅信上怎么说?没什么,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她说府里一切安好,京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你们八叔那边,她也和你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了,说情形有些不大好,不过,有御医们随时在侧,你们九叔和十四叔也常去照顾,想必应该是没大关系的。
弘晖是四阿哥的嫡长子,性情沉稳,处事谨慎又不失果断,很是让四阿哥满意,弘昐说话也要成亲了,虽不如弘晖沉稳,却胜在心思灵变,和弘晖又是兄弟情深,所以四阿哥对他们也是着力加以培养,除一些特别机密的以外,其余事情并不很瞒他们,也愿意听他们说一些看法,并加以评判和指正。
阿玛,弘昐品了品四阿哥的话,又看看左右,见近前没人侍候,这才略放低了声音问道,八叔的病,是有凶险了吧?八阿哥近些年来虽然失了宠,但他依然是皇子,生了病,也没有人敢隐瞒,一早就已经报到康熙那儿了,又因着此事也算不得是什么机密,四阿哥和其他扈从的皇室宗亲以及重要的臣子们,也都知道了,弘晖和弘昐也不例外,自不必额涅特意写信再来告知,因此自然会猜测她此信中肯定另有暗示。
弘昐猜是八叔的病情有凶险,额涅这是提醒阿玛要提前有个准备,他这么猜,自然有他的道理。
额涅信中是先说了八叔病不大好,然后才说应该没大关系的,可这应该的事儿多了,却未必个个都能得到顺理成章的结果,更何况在应该两个字前面,还有想必两个字呢。
至于额涅信中还提到了九叔和十四叔,估计也是在提醒阿玛,要提防他们在八叔真不治了之后,这两个叔叔或许会有什么举措。
你觉得呢?四阿哥问弘晖道。
二弟这么猜,当然有道理,弘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是八叔的身子底子一向很好,良妃娘娘薨逝的时候,他也染上了重疾,可后来也还是恢复了康健,这回的一场伤寒,或许会伤他些元气,再有甚者,损些根本也是有可能的,可若说是凶险嘛,儿子却有些疑惑,更何况额涅在信里最后说的是:应该没大关系。
嗯,你们说的各有道理,四阿哥点了点头,你们额涅的这封信的确是让人可以做多种理解。
难道说,弘晖心中一动,额涅这么写也是有深意的?既然是能做多做理解,弘昐也若有所思,又再细想了一回,或许就是什么都不用理解,额涅想说的,可能并不是八叔有凶险还是没凶险。
那是什么?弘晖又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来,干脆直接问弘昐。
我也不知道,弘昐摇了摇头,我能想到这个,也是受了阿玛的提醒,再往深猜,就想不出来了。
你们能想到这一层也算不错了,四阿哥虽是严父,在儿子做得好时,倒也并不很吝于夸奖,只是有一点你们两个却是漏了,你们额涅信中还写到,她与你们其他的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你们八叔了。
弘晖和弘昐其实并没有忘了这个,只是觉得那不重要,觉得额涅会写到这个,自然是为了引出八叔的病情,现在听阿玛这么一说,想起额涅平时虽不爱张扬,智机却是无双的,与阿玛又常是心有灵犀的,原本的想法也就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只是想来想去,弘晖和弘昐却总也想不明白,额涅提到的这样平凡的一件事,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八叔病了,阿玛又不在京,额涅这个做嫂子的前去探望是再正常也没有的,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伯母和婶子们也在场。
不对!想到这儿,弘昐突然发现了不对之处,阿玛,都说伤寒能过人,可额涅和那么多人都去探望了,九叔和十四叔还常去照顾,额涅能看到八叔的情形不大好,想必离得也不很远,照这么看,会不会,八叔的病,其实并不是伤寒?为什么?四阿哥皱起了眉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这,弘昐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头,儿子暂时还想不明白。
四阿哥也没想明白,且不说御医们好不好收买,只说八阿哥这么做也根本没有理由,伤寒虽不是绝症,却也并不很好治,而他的情形又到了看着不大好的样子,就即使是想用来试探些什么,也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更别说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再去做什么试探了。
近些年来屡屡受斥,虽然并没有象大阿哥和太子那样被圈起来,贝勒爵也还在,以致于有一些人认为他未尝没有复起的可能,还有许多朝臣依旧明里暗里的支持他,但八阿哥的根基却还是不稳了,虽扶植了十四阿哥上来,以规避汗阿玛对他的严苛评语,可老十四却并不愿意甘当一个傀儡,在如此内忧外患之下,若再让人觉得他的健康出现问题,八阿哥的处境就将更不利了。
四阿哥不认为八阿哥会不明白这些,可对着自己福金的信,横看竖看,什么藏头、藏尾、藏中、递进、递退等等等等,甚至连火烧水浸都用过了,却还是没发现别的玄机,由此,四阿哥也不由得发出叹息,有一个心思太巧的福金,在某些时候也不是好事,早之前的夫妻猜谜之乐,虽互有胜负,到底自己胜得还是略多些,现在报应来了,自家福金的一封信,却是让自己父子三人都无法肯定谜底。
正当四阿哥闲暇之时,还在琢磨着讷敏那封信时,康熙那边却传过问话来了,是写在四阿哥递去的请安折上,问的是,他差人去看过八阿哥的病没有?四阿哥最近脑子里总萦绕着自家福金信里的内容,见到康熙的问话,心中不禁一动,难道那个谜底是应验在这里?可再一想,又觉不对,汗阿玛的心思自己都难猜,会问起探望八阿哥病情之事,事先也没有先兆,自家福金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会提前预测到,并写信来提醒自己呢?不过,她的这封信倒也是歪打正着,让自己对汗阿玛的问话有言可答,于是提起笔来写道,儿臣并没有差人回去,但拙妇却与兄弟福金们去了八弟那里探望,并写信告知了儿臣,说八弟面色虽然憔悴,但那里有御医们随时守候,还有九弟和十四弟常去照顾,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四阿哥这封回折上去没两天,康熙又写来话了,语句十分简单,只有六个字,应该去看一看。
四阿哥拿着这六个字,翻来覆去的看着想着,觉得这个谜比自家福金出的更难猜,其实之前八阿哥生病的消息传来时,四阿哥就想过要不要差人回去看看,以表示自己对兄弟们还是能友爱的,可后来一想,汗阿玛虽然喜欢看到自己兄弟们能兄友弟恭,却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等人结党,最近几年对此事更是愈发忌讳,自己还是别去捋这个虎须的好。
可现在,他老人家却直接问了,在知道自家福金已经去探望过之后,又写来这样的六个字,很明显这不是在夸奖自家福金的所为,就不知他这个应该去看一看,是让自己差人回去看一看呢?还是自己亲自回去看一看?这个结果其实不难猜,自己差人回去看一看和自家福金去探望能有什么两样?可自己亲自回去却是另有难处,现在自己不是无差可办正闲适,也不是办差之余有闲暇,而是正扈从圣驾呢,虽然是在热河,没跟汗阿玛在一处,身份和职责却还是在那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跑回京去了,难保不会有人借此而生事。
思索着汗阿玛这么做的用意而不可得,沉思着自己的去从又无奈,说无奈,是因为四阿哥已经决定要请旨回京探望八阿哥了,这既是康熙的意思,也容不得他选择,只能是先遵从而行,至于再往下,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看情况再说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埋怨几句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埋怨几句见四阿哥还是回京来了,讷敏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与前世相比,自己稍微做了个改变,写了一封信给四阿哥,将自己去探望八阿哥的情况加以说明,以备在康熙问起时,他可以有所应对,为的就是想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是不是还会依旧和前世,结果还真是如此。
当然,讷敏这么做,不是想试四阿哥,她想试的,是康熙,在前世的时候,她就觉得四阿哥这一次的被训斥,不是因为他真做错了什么,倒更象是康熙故意找麻烦,而康熙这么做,或许是因为这阵子四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关系比以前缓和了,让康熙担心他会被八阿哥拉拢过去,也或许是康熙已经在盘算着准备要让四阿哥继他的位,却又不想让他再象前太子那样,充实自己的羽翼,对自己造成威胁,再或许,康熙只是想借此将水搅得更浑,以便于他能更清楚的看清儿子们的举动和心思。
讷敏前世虽然有过这样的怀疑,可因为那时候她与四阿哥的关系已经并不亲近了,所以,错非是四阿哥主动跟自己提及的,否则这样政事上的事儿,她是从不加以过问的,以防四阿哥觉得她多事,对她更加敬而远之。
今生的情形却已经不同了,讷敏一边将四阿哥沐浴过后擦得半干的头发梳通,一边柔声而担心的问道,爷,您这次回来,虽然是汗阿玛暗示的,但毕竟也是扔下了扈从的责任,以后,会不会有一些麻烦?麻烦是一定会有的,四阿哥的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平和,或许是这两三天,也或许是汗阿玛回銮之后,总之,你要做好准备,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我说不定会被降爵,或者再被圈一段时候也未必不可能。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讷敏忙说道,爷也说这事儿可大可小,您回来也是先请了旨的,就算是思虑上有所不周,惹汗阿玛不高兴了,得一顿训斥也就罢了,哪里就至于又降爵又圈禁了?别人不说,只说老八,他这些年惹汗阿玛动气发怒多少回了?现在还不是保持着他的爵位,人也自在的呆在外面。
他正得着伤寒呢,四阿哥摇摇头,哪里自在了?爷看他的情形如何?讷敏接着四阿哥的话问道,可有起色了?我又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色,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不过,看他的神色确实是不很好,人也瘦了许多。
御医怎么说?讷敏这时已经将四阿哥的头发梳通梳顺,开始为他打起辫子。
他们从来是不把话说实了的,四阿哥说道,不过,看他们的神情,老八这回的病倒象是真有几分凶险。
或许吧,讷敏不是很关心这个,记得前世八阿哥也凶险来着,最后还是挺过来了,为四阿哥添了不少的堵,只是这个事儿,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了,四阿哥对此也不是很关心,虽然他这次回京为的就是探望他的病,你给我写的那封信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什么玄机?讷敏眨了眨眼睛,我不过是想着,老八病了,虽然京里有折子递上,也难免汗阿玛什么时候会问起,所以将去探望他的情形告诉您,让你到时候能有所应对。
原来是这样,四阿哥失笑着说道,这可害得我和弘晖弘昐好一顿猜,却全没想到这一点,可见得我们都没有你能未卜先知。
说什么未卜先知?讷敏心中一跳,不过是我闲着无事瞎想,现在看来也真是多此一举,我若不写那封信,说不定爷也不会陷到如此难为的境地。
这与你不相干,四阿哥摇头说道,你写了信,让我有话能应对,汗阿玛还说应该看一看呢,若我没话应对,说不定汗阿玛直接就要训斥了。
爷,讷敏见话说到这儿了,就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按您刚才的话,汗阿玛这次对您是一定要有所处罚的,可您会回来,却是他暗示的,也是他允准的,他要因此事而罚您,可是要达成什么吗?有个聪明福金,我真是省了不少心,四阿哥赞许的看了看讷敏,就我猜想着,汗阿玛这样,或许是跟老十四近来与咱们走得近有关。
嗯,我也想到这个了,讷敏点了点头,又问四阿哥道,那咱们怎么办?爷还要不要推荐老十四当大将军了。
推荐,为什么不推荐?四阿哥说道,汗阿玛应该只是不喜欢我们结党,借着这回事儿,咱们也正好可以与老八那么分扯开来,但为国举贤,却用不着避讳,哪怕那时候老十四跟咱们也分扯开了,我也一样会推荐他的。
原来爷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亏得我这些日子还一直在担心盘算,讷敏摇了摇头,自叹着说道,到底是女人家,心里担不起一点儿事。
我喜欢你这样。
四阿哥看着讷敏,面色虽然还是平静,眼睛里却透着深邃。
是喜欢我担不住事?讷敏心中一暖,却故意睁大眼睛做疑惑状,还是喜欢我担心您?你若是担不住事,四阿哥淡淡的一笑,这天底下也就没几个人能担住了。
爷这话,说得我脸上热辣辣的,讷敏手上握着四阿哥的辫子腾不出来,就将脸凑到四阿哥的手上,您摸摸看,可惜现在是夏日,若在冬天,直接就可以当手炉使了。
何止当手炉?四阿哥以手摸着讷敏的脸,又轻拧了一把,当炭炉也使得了。
我还是当手炉吧,讷敏此时已经为四阿哥打好了辫子,并用自己结的辫绳仔细的扎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了玩笑的神情,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当手炉,可以让在爷寒冷时送去温暖,炭炉......我只怕爷会被火烤着。
我早已经被烤着了,四阿哥长吁出一口气,从我生到了皇家,成为了皇子,就已经被架到火上了,现在只看,我最后是会被烤熟,还是能火中取栗。
还可以自己从火堆上下来,讷敏心中暗想着四阿哥可以做的另外一个选择,却又当然知道四阿哥是不可能选这个的,若是太子争气,能不犯错,一直稳稳的立在那儿,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太子被废了,让其他的皇子都有了机会,四阿哥既不是庸才,又胸有大志,当然要搏上一搏。
四阿哥的搏,不是头脑一冲动就往前冲的,而是讲究方式方法的。
说到这个,就要感谢康熙了,是他在第一次为皇子们封爵时,以四阿哥行事急切为由,没封他为郡王,而是贝勒,后又评论其为喜怒不定,接连几次不利的考语下来,让四阿哥痛定思痛,将与生带来的性情生生的改了,变了现在这个沉稳、坚韧、遇事能隐忍,不急于出手,而是谋而后动,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的,往他最终的目标坚定的走去。
讷敏知道四阿哥是一定能胜利的,不只是因为前世就是如此,而是其他的皇子中,没有人能比他更勤政,更能挽回当下的颓局,将天下治理得更好了,这一点,讷敏知道,康熙也一定会知道,所以,他前世才会选择四阿哥,而今生也必然是如此。
心中有着极度的信心,讷敏对四阿哥说出来的话也没掺一点儿犹豫和不确定,经过了这么多年,爷早已经进百炼成钢了,别说是在火中取栗,就是取再多的东西,也是稳拿的,我只担心一样......若那火是三昧真火,爷会不会炼就出火眼金睛?爷本来眼睛已经够利、够不揉沙子了,若再有了这般神通,我在爷面前可就更难有秘密了。
难道你是妖精,否则为什么会怕火眼金睛?四阿哥笑看着讷敏。
我是妖精又怎么样?讷敏斜睨着四阿哥,至少女妖精都是漂亮的,从这方面来看,说我是妖精,还是夸我呢。
女妖精不只是漂亮,还要有道行的,四阿哥微笑着用目光在讷敏的身上巡视了一圈,现在不方便,且等晚上再,到时候我要好生看看你的道行有多深。
好了,别开玩笑了,讷敏让四阿哥的眼光和话语撩拨的身上有些发热,赶紧岔开话题,爷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家里的事儿,我也要跟您说一说,府里边都还好,只几个小子想爷和他们那两个哥哥了。
我是请旨回京探望老八病情的,自然不能把弘晖和弘昐一并带回来,四阿哥说道,只怕我不在那儿,他们还更乐些。
爷这话说得可是亏心,讷敏横了一眼四阿哥,咱家的那些小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很爱听爷教导的,却是爷,总不能留很多时候给他们。
你就宠他们吧。
四阿哥摇摇头说道,为了他们,你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爷说我埋怨,那我就索性再埋怨几句吧,讷敏说道,还是年妹妹那儿,自爷走后,她倒是不再坚拒府里送过去的东西了,可听说也只是收着,并没有用,这倒也没关系,反正有年家人在,她吃穿用度上并不会亏了,可她这心思难解却是个大麻烦,前些时候,我去看她,见她肚子虽然起来了,人却瘦了不少,精神也是十分的紧张,这么着下去可不成,额涅派在那里的太医也说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固然是难保,大人也要有风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产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产讷敏将年氏放到别院,虽然一切由她自主,可身为四阿哥的嫡福金,也不能真就完全撒手,时常也要前去探望一番,至于探望过后,年氏的情绪和心情会不会受影响,就不是讷敏所需要关心的问题了,反正自己是出于好心好意,带去的东西也一干都是与孕妇有益的,若有人偏不这么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四阿哥清楚年氏体内的痼疾,也明白讷敏不是个爱做虚言的,本来对这个孩子就没抱多大希望的,此时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又冷了几分,但还是出言问道,情况很糟吗?太医是这么说的,讷敏眉头轻皱着,嘴里也发出微微的叹息,我去探望年妹妹时,见她的身子虽然还和上次怀小格格时一样不见丰腴,精神倒还好,至于跟我说话时,眼睛还是挺有神的,身子也挺得很直,可太医却说,她这是虚火过盛,体内又是天生阴寒,两下交攻,本就不好调理,偏年妹妹的情绪又总是过于紧张和焦虑,又不怎么肯用药,使得内里更是衰得厉害,若再这样下去,腹中的胎儿,只怕就等不到生产的时候了。
对年氏的身子情况,讷敏从不对四阿哥相瞒,只是之前他在扈从圣驾,不好用这等琐事去打扰,只在写给他的信中略略的提了一笔,现在他回来了,就可以细细告知了。
她不肯用药?四阿哥皱起了眉。
不只是不肯用药,还不大愿意让太医近身了,讷敏也将眉头皱得更紧,每日的请脉,也多是由年家请去的大夫来做,但方子,却是谁开的也不吃,说是怀身子的人,不能轻易用药,否则容易伤到腹中的孩子,这话当然也是有道理的,可也不是什么药都会伤到孩子的,既知道是给怀身子之人开的,那开方子的人当然会谨慎小心的,现在年氏这样,太医已经多次跟我请辞了。
他倒是知道躲事儿。
四阿哥冷哼一声。
我当然不肯由着他躺清闲,讷敏继续柔声说道,且不说他是额涅派来的,如今要回去,我也要先问过额涅的意思,只说年妹妹现在的情形如此不好,有他在身边,总能多保些安全。
正说安全呢,外面李嬷嬷却急忙来报,侧福金那边不好了。
讷敏也急忙问道,怎么个不好了?为什么不好了?来人没说清楚,李嬷嬷回答道,只说侧福金可能要小产了。
快备车,讷敏吩咐下去,站起身后,又对四阿哥说道,爷,和我一同去看看吧,虽然爷刚回京,又才去探望过八弟,身子肯定疲累,应该好生休息,这事儿原本我去就可以料理好的,可年妹妹却是心思过重,此次不好,只怕也是因此而来,若能见到您的当面,说不定心里一安,情况就能好了呢。
说的我好象神丹妙药一般。
四阿哥淡淡的摇摇头,却还是起身换了出门的衣裳和讷敏一起往别院去了。
年氏此时疼得两眼冒金星,心里的恨却是一波一波的涌上来,叫过稳婆来一把拽住,咬着牙问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能保住吗?这……那个稳婆呐呐着就是不作答。
年氏失望的将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却发着寒光,攥着稳婆的手也更紧,说出来的话也是字字分明,你记着,若需在大人和孩子中保一个,保大人稳婆一愣,以侧福金现在所怀的月份,哪里还有的孩子可何呢?嬷嬷额涅,年氏见稳婆这样,心下却是一凛,马上叫过自己的奶嬷嬷,把她押出去关起来,她要害我。
侧福金,那个稳婆没想到自己被叫过来,并没答什么话,就被安了这么个罪名,忙跪下来叫冤道,奴才没有,奴才冤枉,奴才哪里敢害侧福金?押出去年氏根本不听稳婆的辩解,斥令人将她拖出去后,又攥住奶嬷嬷的手说道,嬷嬷额涅,我现在能信的就只有你了,你看好这里,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孩子,我知道已经保不住了,不能让他们再借机害了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有命在,自然能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
屋子里还剩下的那个稳婆,以及其他侍候的下人,听了年氏这话,均是一惊,没成想自己居然听到了这样要命的话,而这个侧福金的情绪很明显又是坏极了,刚才那个稳婆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就被押了出去,那再接下来呢?是不是就要轮到自己这些人了?主子放心,年氏的奶嬷嬷此时先顾不得其他,赶紧答应着,好让侧福金能安下心来,有奴才在呢,没人能害得了主子。
安抚好侧福金之后,奶嬷嬷又对屋里其他人压着声音说道,侧福金这是既伤心孩子,又疼糊涂了,说得都是些个迷话,不必当真,只管好生侍候着,让侧福金好好的过了这一关,好处不会少了你们的。
屋内众人纷纷答应着,心里是如何想的,却只有他们自己明白。
奶嬷嬷也知道这些人心里肯定有担忧恐惧,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除了担忧侧福金的话会传出去,眼前还有她更要担心的事儿,那就是侧福金的安全。
年氏时时的小心谨慎、疑神疑鬼,让随侍在身边的奶嬷嬷不自禁的也跟着提高了警惕,甚至觉得自己此前的认知十分的糊涂,这妻与妾本来就少有能和谐的,嫡福金面儿上一派大方宽容,内里的事情却是需要细品,前次小格格已经夭折了,这次侧福金怀的身子又掉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奶嬷嬷现在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在屋内众人身上各自打量一番,奶嬷嬷紧守在年氏的身边,凡接近之人,都要仔细探看一番,尤其是所剩下的那个稳婆,更是一举一动都不放过。
年氏躺平着身子,任由痛楚渐渐弥漫至全身,其实她早就查觉到自己身子出问题了,应该是又中招了,却一直没弄明白是谁下的手,不过不管是谁,四福金总归是很欢迎这个结果的,自己也不可能放过她,所以,对德妃那边,自己还是要以拉拢为主,毕竟她是四福金的正经婆婆,又一向不喜欢这个大儿媳,有她出面找麻烦,总能省自己不少事。
正想着,身子又再一阵剧痛,然后就觉得一个东西从自己的体内脱离了出去,年氏知道,这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辛辛苦苦、小心翼翼怀了好几个月,不管是一饮一食,还是日常用度,全派了人加以严密检查,能送到自己面前屋中的,全都要过五关、斩六将,结果却还是被人害了的孩子。
是男是女?年氏虚弱着声音问道。
是小阿哥。
奶嬷嬷见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子,很是有些惋惜。
抱来我看看。
年氏再说道。
主子,奶嬷嬷怕年氏见了更加伤心,忙劝阻道,别看了,让小阿哥走好吧。
抱来我看年氏坚持着,并挣扎着要欠起身。
奶嬷嬷见年氏如此,忙上前相扶,又叹了口气对稳婆说道,抱过来吧。
这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儿子,年氏看着那小小的一团,一口气顶上来,身子支撑不住的往后仰去。
主子奶嬷嬷忙过来相扶,又吩咐稳婆道,把小阿哥抱下去,好生安置了。
年氏这回不再挣扎,顺着奶嬷嬷的手劲躺了回去,双眼紧闭着,泪水却从眼角流了下来,心里除了恨,还有懊悔,自己真是蠢,防守的再严密又如何?只要人家立了心要害你,就总有漏洞可寻,自己是对送过来的一应物事严加检查了,可却挡不住人家随身带着进来。
四福金是嫡福金,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她来了,自己不可能不见,太医是德妃派来的,是自己求来的恩典,也不能总拒绝他来请平安脉,只要跟自己见了面,就给了人家机会,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物,佩着的饰品,说不定哪一件中就内藏了杀机,年家派来照顾自己的人虽然有经验,却也多只知道一些寻常之物,太偏僻特异的就不行了。
既然是防不胜防,那以后自己就不能只管防了,本来是想说,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再多熟知一些,手里也要多掌握些东西,那样发动起来才更有优势,也更具胜率,可现在人家是紧逼上门,根本不容得自己喘息,自己已经连着失去两个孩子了,若再不采取动作,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自己应该要好生筹谋一番了。
年氏正伤心、痛悔并思虑着,一个丫环就急忙来报,爷和福金来了。
年氏只愣了一下,就马上反应过来,有镜子没有?快拿给我。
奴才这有。
一个丫环忙取出一方小镜奉了过来。
快,奶嬷嬷忙吩咐道,拧湿巾来给侧福金拭面。
不用。
年氏已经接过镜子,正照着自己的面容,却拒绝了奶嬷嬷的话,并再做了吩咐,将小阿哥抱来,放到我身边。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给一个交待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一十六章 给一个交待原来是这个讷敏一进屋,看到年氏的情形,心下并不觉得惊奇, 这样将夭折的孩儿放到身边,用来博取四阿哥怜惜的招数,年氏前生也用过,当然,那时候是起作用的,可今生嘛......讷敏掩下嘴角的冷笑,眼睛里透出关切的看着年氏,年妹妹......年氏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在讷敏身上一略而过,却视若无物,只定定的看住了四阿哥,仰起的脸上虽然狼狈,虽然零乱,却呈现出了一种凄然之美,尤其是颊上那一抹应该是从所落之沾取的血污,更是如胭脂一般画龙点睛。
讷敏前世见多了生产过后,或是落胎之后妇人的容貌,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年氏此时的形态是经过修饰的,本来应该吩咐人将那所落之胎抱走的话,就没说出口,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接下来要进行的表演。
四阿哥也没出声,目光在年氏枕畔的小包裹上停了停,就挪开了,心里却是在隐隐的作着痛,这个夭折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早知道他不大容易保全,可真正见到失去了,还是难免黯然。
年氏猜到了四阿哥会不作声,可没想到讷敏也不作声,本来她还想着等讷敏吩咐人抱走孩子时,发作一场的,不过,没关系,她不作声,自己也照样可以发挥。
爷?年氏定定的、痴痴的看了四阿哥有好一会儿,才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开口叫了他一声,然后又不相信似的猛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就开始落泪了,一滴一滴的,顺着脸庞滑下来,她也不去拭,而是又再叫了几声四阿哥,声音一次比一次高,语气一次比一次惨,爷,爷,爷您回来了?您怎么才回来?您回来的晚了四阿哥看着年氏这样,心下也有些恻然,虽然她总时时搅出一些让自己烦心的事,还有年羹尧也一直不是很让自己能放心使用,都让自己对年氏生不出太多感情,可毕竟自己是在知道她身子状况之后,还依然没制止她怀有身孕,心中也自是难免有几分歉疚,于是轻叹了一声,温和着语气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太......爷,年氏打断了四阿哥的劝慰之语,抱起身边的襁褓挣扎着支起身子往四阿哥这边送,爷,您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儿子,可怜他还这么小,就去了,都是妾身没用,如果我能再坚持些时候,再多防备些时候,让他能再长大些时候,就算是还依然会再遭此害,这个孩子说不定也能保住一条命,这都怨我,这都怪我,我实在不是一个好母亲,失了一个女儿还不够,都躲到这儿来了,还是护不住儿子。
听着年氏可谓是指控的话,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却依旧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别想太多了,好好休养吧......又喝斥着侍立在旁的下人们,你们是怎么侍候的?还不赶紧将小阿哥抱下去。
是我要留他在这儿的,年氏抱紧了襁褓不撒手,又抬着恳切的看着四阿哥,爷,他是我们的儿子,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我一定要给他讨一个公道。
公道?讷敏这时候开口了, 年妹妹说出此言,可是发现有什么不妥了?有没有不妥,我不知道,年氏没看讷敏,目光依然放在四阿哥脸上,我只知道,我小产时,那个稳婆回话语焉不清,动作鬼鬼祟祟,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不妥,但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还是命人将她看起来了,又让我的嬷嬷额涅,将这屋里的其他人都盯紧了,这才能得以平安到现在。
爷,讷敏微皱着眉说道,既然年妹妹这么说了,那就对她小产时在这屋子里侍候的人做一番查问吧。
行,你看着办吧。
四阿哥觉得这个时候顺些年氏的意也好。
年氏却睁大了眼睛,自己话都已经说这么明了,爷怎么还能把这样的事儿交给四福金去办,她去了,还有什么可办的?必是所有的嫌疑、痕迹全都一体抹平了,说不定还可能栽赃给自己些什么。
爷,年氏见四阿哥信任四福金太过,只好另辟说法,妾身自到这里来之后,虽然时刻小心注意,身子却还是日渐衰弱,以致到最后没能保住爷的子嗣,由此可见,要对妾身不利,对爷子嗣不利的人,必是隐藏的很深,也并不见得只是一个两个,适才那些侍候在屋子里的人自是有嫌疑,别院里的其他人,也未必就没有,还有一应能进到我的屋子,来到我身前的人,也都难保干系,这样多的牵连,这样深的关碍,只怕福金的人是难能查得明白的,妾身斗胆,还请爷让您的人出手,只有您的人出手了,才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才能防止爷以后的子嗣不再平白的陨落。
这样也好,讷敏对四阿哥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些疲惫,也带着些无奈,反正自年妹妹到别院休养时,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她全权做主的,人也是由她自行任用的,能近在她身边的,更多是她娘家之人,我对这些人并没有了解,查问起来也不是很方便,爷若能过问,倒是让我可得省心了。
此时屋子里就有年家派来侍候年氏身子的人,听得自家姑娘的话时,心里都是暗自叫苦不迭,本以为是趟美差的,自家姑娘可是雍亲王府的侧福金,侍候着她好好生下小阿哥或是小格格,赏赐多少尚且不论,说不定还有机会自此就留在王府里,成为王府的下人,身份和地位一下子就高出了一大截。
可没想到,自家原本只是有些娇气傲气的姑娘,当了几年侧福金之后,就变得爱疑神疑鬼起来,虽说正室欺压侧室的多了,雍亲王福金对自家姑娘也肯定不会真心喜欢和欢迎,但就自己这些人眼里所见,她对自家姑娘的态度还是很宽厚的,送来的东西也俱都是好的,而那个太医,行事也看不出有什么差错。
但自家姑娘偏不信这话,偏认为他们都是包藏了祸心的,认为他们送来的东西必然是有动过手脚的,自己等人没发现,是见识不够、才能不高,后来更是变本加厉,不只是雍亲王府送来的东西,就连年家送来的东西,自家姑娘也会有所怀疑,怀疑年家里会不会有人被收买,怀疑东西在运来的途中会不会被人借机动了手脚。
年家下人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怎么了,怀疑雍亲王福金也罢了,虽然她已经生有四个嫡子,看起来象是自家姑娘就算此次生下的是小阿哥,对她也造不成多大影响,但毕竟自家姑娘的家世比雍亲王其他女人都高,自家二少爷现在又正得圣宠,主政一方,雍亲王福金怕自家姑娘生下小阿哥后会更得宠,因而要对其施以暗算,也能说得过,况且自家姑娘和她身边的人也说,雍亲王福金从自家姑娘一入府就与她不对付。
但连那个太医也怀疑,就有些没道理了,那太医,可是宫里的德妃娘娘派来的,而德妃娘娘又是雍亲王的生母,是自家姑娘肚子里这个孩子的亲奶奶,虽然自己等人也听说了德妃娘娘好象是更喜欢她的小儿子十四贝子多一些,但也应该不至于害大儿子的子嗣,那可是她自己的孙子或是孙女呢,就算再退一步讲,德妃娘娘就偏心到根本不念及与雍亲王府的这份骨肉亲情了,可她也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可自家姑娘却不只是怀疑雍亲王福金,怀疑德妃派来的太医,更是连自家人也怀疑起来了,就她这样成日里总是紧张过度的样子,别说是正怀着孕了,就是好人,身子也会受不了的,更兼她还不听太医的话,太医让她用的药,她坚持不用,太医让她要多注意休息,她却偏要勉强着坚持多走动,说是这样将来才会有体力生下孩子,这话并不是不对,只是也要量力而为,就自家姑娘那孱弱不堪的体格,每天躺在榻上,还未必保险呢,哪里是能随意逞强的?此一回小产,十之八九就是她任性造成的,却被她非说成是被人阴谋陷害,唉就不知有多少人要为此而倒霉了。
四阿哥此时却是失望了,本来对年氏的一分怜惜,也因为她的执拗而变得厌烦,福金和年氏之间的纠葛,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福金虽用了些手段,却并无阴私,就算是识破和阻止了年氏的一些小动作,也并没有趁势得理不饶人,正是一派大家主母的宽宏风范,也是为自己的前程打算。
反观年氏,却是太小家子气了,对福金也是猜忌过甚,先前自己以为她这样可能是因为在年家看到或是受到过什么,现在再看,却是要想想她是不是另起什么心思了。
记得自她入雍亲王府开始,就有借机挑拨自己与福金生隙之事,再之后,更是屡次生事,每有身体不适,就总要暗指福金对其有所苛待,她这般的与福金过不去,难不成,当自己这个亲王的侧福金,她还不满足,还想着要再进一步不成?你也是糊涂了,四阿哥皱着眉薄责着讷敏,既说了是年家之人,咱们怎么好随意处置?虽说是自己门下的,到底也不能伤了他们的体面。
是我想差了,讷敏从善如流的认错道,那就将他们送交回去,由年家严加查问,年家是年妹妹的娘家,必然会给咱们府和年妹妹一个交待。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侧福金心中自有沟壑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一十七章 侧福金心中自有沟壑年氏一惊,本来自己是在指责四福金的,被她这么话锋一转,倒成了年家要给雍亲王府交待了,更让她伤心的是,引起这个话头的,居然是四阿哥。
年氏早知道四阿哥对四福金有感情,很信任,只是上一次失去小格格,自己已经有意给他心里种下刺了,现如今自己又失去了儿子,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儿?说是说别院里的事儿全由自己作主,可以四福金的身份和她掌府多年的权威,要动手脚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儿,至于年家的人,也不是不可以被收买的,这些道理,年氏不相信四阿哥会不明白,可他却还是选择一力维护四福金。
是了,年氏转念间忽然有所悟了,还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四阿哥就算是心里生了疑,毕竟现在并没有证据,就算是有,他也不能当众给四福金没脸,四福金可是四阿哥的嫡福金,她行事失当了,丢的不只是她的面子,还有四阿哥的,值此夺嫡的关健时刻,四阿哥当然不会愿意出任何的纰漏。
多谢爷,想通了的年氏柔和了面容,看着四阿哥的眼神自然是带着伤痛,同时却也充满着信任,妾身现在实是无措了,满怀期待的孩子又就这么没了,却想不出原因到底是出在哪里,这也是妾身的无能,现在有爷和福金出面,必是能让他去也能去的安了。
说完了这一番话,年氏低下头,依依不舍的在襁褓中的那个小身子上亲了亲,然后一咬牙,将其递向乳嬷嬷,嬷嬷额涅,让人将他抱下去吧,好好安置了。
然后又对讷敏说道,福金,我方才忧伤过度,以致失态,还请您见谅。
妹妹太小心了,讷敏对年氏温和的笑着,安抚着说道,所谓母子连心,我心里都懊恼的不行,更别说你怀了他这么久,自然更是伤痛难忍了,你能这么着发泄出来,总比闷在心里要好,只是发泄也不可过度,以免再损及身子,现如今,妹妹还是要以保重自己为要,至于小阿哥失去的原因,他是爷的子嗣,爷和我是断不会轻忽的,妹妹就放心吧。
多谢福金。
年氏小产之后本就虚弱,撑到这时候已经到了极致,见眼前一阵阵发花发晕,知道自己这是要晕过去了,却强犟着对四阿哥勉力一笑,双手则放到了腹上,这才放任着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看着年氏一系列的表演,再看到四阿哥眼中的漠然,讷敏心底里一直存在的那股怨气,忽然就泄了。
不一样了,真是不一样了,前世时年氏也是用她的柔弱,以及那些若有若无的指控,让自己吃了一次又一次的暗亏,今生这些手段却是丝毫作用不起了,这里面固然是有年氏手段变得浅白了,也有自己的故意纵容她放肆的原因,但四阿哥的态度才是关健,上一生,四阿哥再对她喜欢,对自己这个嫡福金尚且要保有尊重,这一世,四阿哥悦的是自己,年氏当然就注定了要被自己掌于手中,否则这两辈子也就白活了。
你好生侍候侧福金吧,讷敏对年氏的乳嬷嬷吩咐道,她对你最是信任,你也多劝着她些。
然后对四阿哥说道,爷,我们出去吧。
出了年氏所在的屋子,讷敏又对四阿哥说道,爷,还是先找了太医来吧,总要知道年妹妹具体情况,才好知道问题是出在哪里。
她胡言乱语的话,你也当真?四阿哥轻哼着说道。
年妹妹既起了疑,还是查查的好,讷敏笑笑说道,万一真是有小人作祟,早些抓出来对大家都好,又压低了声音,也省得年家的人嘴上不说,心里生隙。
他们敢?四阿哥冷哼一声。
讷敏不理四阿哥,只迳自吩咐下去,去请刘太医来。
刘太医只觉得自己流年不利,怎么就被派了这么个差,从来都是被请去用来防止加害的,这一回却是被人犯忌成了欲行加害的了,每次去请脉,都被几双眼睛盯着,开的方子,也不被用,说的叮嘱,也没人听,现在孩子失了,倒来寻自己了,以后再有这雍亲王府的差,自己可是说死也不来了。
心中虽有怨气,但毕竟是学医的,在太医院里又是常侍候贵人的,刘太医请安时的举动和语气都是既沉稳又不失恭敬的。
讷敏就算是之前没与刘太医交谈过,也知道他心里必然是不平的,谁好好的平白被人怀疑,都不可能舒服的来,于是态度上就更温和了,刘太医请坐,侧福金怀身子这么多日子以来,实在是劳烦你了。
四福金此言,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刘太医没坐,反而行下礼去,侧福金心中自有沟壑,臣那点子浅薄之道,却是没出上什么力的。
刘太医得了机会,当然要把话讲清楚,既是年侧福金不听自己的话,那她失了孩子,自己也不能跟着担半点责任。
我听福金说起过,四阿哥淡淡的开口了,侧福金对你开的方子,好似有所疑虑。
侧福金的心思,臣不好妄议,刘太医恭身说道,只是臣听说,臣给侧福金所开的方子,多是没被煎制的,臣请侧福金多卧床养胎,侧福金为怕闷了小阿哥,也常出门赏景。
四阿哥眉头一皱,看向讷敏,讷敏心中领会,吩咐下去,将侧福金身边服侍的人叫过来,又嘱咐一句,只把此时没当重要差的叫来就好,别扰了侧福金休息。
刘太医见四阿哥这是要找人对质了,就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来奉上,这是臣给侧福金所请的脉息,以及臣针对此所开的方子,还请四爷过目。
因是给贵人医病,因此太医们心中常是提了一根趋吉避凶的神经,见年氏不用自己的药,也不按自己的话行事,刘太医就知道她要出事,因此早早留下凭据,就是为了防备在此时候说不清楚。
康熙是个全才的,四阿哥有这样一个父亲,对各方面的知识也都有所涉猎,医术自然也不例外,虽谈不上有多精,但看着刘太医呈上来的脉案和对应之方,却也觉得没什么错处,更在其中看出了年氏的种种不配合之处,饶是早因讷敏的话有了数,心下也还是生出气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坐一个双月子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一十八章 坐一个双月子年氏身边侍候之人的言词,与刘太医的话是两相吻合的,当然,也有想附和年氏说法的,却也和年氏一样,并没有什么凭据,但就是这样,她们所指出的嫌疑人,讷敏还是细细问过了,不只是被指出的嫌疑人,别院里的其他人,讷敏也都或是单独或是一群的叫过来,当着四阿哥的面儿问过。
四阿哥除了问过刘太医几句话之外,对其余人等并没有发问,可他就那么冷冷的坐在那儿,也足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了,到最后,虽然没问出有阴谋陷害之事,但偷懒耍滑、对主子侍候不精心的,还是审出了几个,讷敏都按规矩罚了。
至于年家派来的人,讷敏也没马上让他们回去,年氏虽是小产,却也一样要坐月子,身边少不了人侍候,讷敏将年家人指出有嫌疑、但最终却没查出问题的雍亲王府的下人,全部调往他处,又吩咐别院里其他雍亲王府的人只做些粗使差事,年氏的吃喝起居一就全由年家所派之人打点。
还有刘太医,他是一力请辞,鉴于年氏对他怀疑颇深,腹中的孩子也已经小产,四阿哥和讷敏也不好再挽留,只厚厚的赏了,又命人将其让人好生送回去,并再另请一个太医过来坐阵。
处理过这些事之后,讷敏回过头来,见四阿哥正盯着自己看,就出言问道,爷可觉得哪里有不妥?你是怕我会疑心你吗?四阿哥开口了,却不是回答讷敏的问题,而是问出一个新的。
不是,讷敏被问得一愣,念转之下却又马上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摇头之后,又微微一笑道,若说早些时候,我倒真有这种想法的,年妹妹疑我太甚,话里话外也难免常带出些来,我虽没问心无愧,却也怕三人成虎,积毁销金,所以关乎她的事宜,我就总喜欢当着爷的面来处置,不过,今天这次却不是这样,我这么做,为的是年家。
年家?四阿哥皱了皱眉。
确切的说,应该是年羹尧,讷敏笑了笑,爷不是说,十四弟若真能当上大将军,就让年羹尧也跟着立一份战功嘛,值此之际,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分了心。
若为这事他就能分心,四阿哥的脸色却冷肃了起来,那这个人不用也罢。
四阿哥这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年羹尧是个有才的,更主要的是,他是个有圣宠的,这样的人归于自己门下,又有年氏被赐给自己为侧福金,为这层关系又加了一道保险,就算汗阿玛此举是为了平衡之道,四阿哥还是很感激的,也很高兴,却不想这兄妹俩却是各有各的不省事。
年氏再折腾也只在内宅,自家福金完全可以镇住他,并不用自己太过操心,可年羹尧却不同,他是自己现今门下中最出息的一个,却偏偏总不能完全归心,若他只是忠心于汗阿玛也罢了,朝中也有人是这样的,任凭各方人员怎么乱哄哄,他只管靠稳了皇上,这样将来虽不能借由从龙之功一跃冲天,却也不至于因为站错了队而一败涂地。
年羹尧却不是这样,他有才,更有野心,他想立从龙之功,却并不看好自己这个主子,自己几番敲打,他却依旧左摇右摆,前次进京之后,虽好了些,却也难保从此就能坚定,把这样的人放出去牵制老十四,四阿哥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多看看,多想想。
德妃也要再等等看,她听说年氏小产了,本以为是讷敏所为,还想着要对她加以训斥和处罚呢,可听过刘太医的细禀之后,才知道是年氏自己作的,心下不禁暗叹,等刘太医退出后,又对身边的心腹嬷嬷失望的说道,原以为是个精明的,没想到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能想到来跟主子求救,自然是精明的,那个嬷嬷说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四福金更加精明。
哼,德妃冷哼一声,她当然是精明的,精明的连我这个婆婆都不放在眼里了,年氏纵然是个不争气的,可我却不信,她在其中一点手脚也没动,那别院,说是由年氏自主,可她一个嫡福金发话了,又有哪个奴才敢不遵,也只有老四那个蠢的,才只管信她。
毕竟他们是夫妻,那个嬷嬷知道德妃对四阿哥不喜,可毕竟四阿哥也是德妃的儿子,因此也出言劝了两句,四阿哥这也是重情。
他确实是重情,德妃却更恼了,这个媳妇可是经过那个人调教的,老四不把她放在心尖上才怪呢。
她再如何调教,也不过就是那么点时候,那个嬷嬷知道德妃一想到孝懿皇后就心气不顺,只要主子肯,自然能将四福金调教成皇家媳妇的典范。
罢了,德妃吁出一口气道,要调教我早调教了,对他们,我实在是懒怠花工夫费心思,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老十四能心想事成,希望老四能好好的助着他,若再有什么变测,我可就要做一番道理了。
年家也得到消息了,其实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是一无所知,派去了那么多的人,讷敏又将权责完全下放,所以,不管是别院那边,还是京城守宅的人员,都有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去,他们虽然觉得年氏有些过于小心了,但想到年氏若能生下阿哥,对年家也算是一个保靠,就觉得小心总是无大错的,自家姑娘性子虽有些清高,却并不是一个忒爱生疑的,她会有这些举动,必是四福金真的做过什么。
只是年氏之前请德妃出面的举动还是不智了,年家虽不常在京中,也知道德妃与四阿哥虽是母子,两下里却是不睦的,不管年氏有什么苦衷,去找了德妃,就必然惹了四阿哥不满,倒让年夫人不好再提出来京亲自照顾女儿的要求了,只好多挑了人送来,又命在京的人员,一定要尽全力加以照顾,不想最后还是出事了。
接到女儿小产的消息,年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收拾了东西就启程往京里赶,见到女儿一脸苍白消瘦的模样,心内如同刀绞,可听过女儿的哭诉,再问过年家派来侍候的人,年夫人后悔了。
你是怎么侍候的?年夫人训责着年氏的乳嬷嬷,我平素看着你是个稳重的,这才点了你做乳娘,又让你随嫁了过来,可你就是这么照顾姑娘的?她心思如此之重,行事又是这般焦虑,别说是正怀着身子了,就是好人也受不住,你既不好生劝着,又不给我们送信,可是成心要害主?老太太,奴才知错,乳嬷嬷跪倒在地,磕头说道,奴才没能劝得主子宽心,致使主子失了小阿哥,奴才已是痛悔不已,还请老太太重重治罪。
虽然乳嬷嬷没做什么分辩,可年夫人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是在迁怒,女儿的情形,乳嬷嬷之前是托人传过信回去的,只是她以为事态不会那么严重,怀了身子的人,难免都有些心思不稳的时候,女儿身边有娘家一应人护着,再加之女儿来信也说自己能掌控的住,因此也就放心了,也导致了现在的后悔,早知如此,哪怕就是再惹四阿哥不满,自己也该过来亲自照顾的,只要能将小阿哥平安的生下来,四阿哥那边总是能缓和的。
我来问你,年夫人心里懊恼着,面上的神情也越发严厉,你真没见到福金做过什么?奴才不敢跟老太太撒谎,乳嬷嬷忙回话道,因主子怀疑,奴才一直都在小心观察着,或许是奴才能力不够,眼力不足,实在是没发现福金是在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又是动了什么手脚。
她要是能让你发现了,年夫人长叹了一声,也就不会落下那贤惠敦厚的名声了,本以为有这样一个福金,是女儿的福气,不想却是掉进了火坑。
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想法避选了,以咱们家的家世身份,嫁到哪儿不是主事的主母奶奶,又何至于在人家手里受挫磨。
是奴才无能,乳嬷嬷又磕了一个头说道,没能护好主子。
罢了,你起来吧,年夫人缓和下语气,我其实也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只是看着我宝贝了十多年的女儿成了现今这副模样,你说我这心里如何能不恼?奴才又岂有不知主子在家中是如何被怜惜的?乳嬷嬷又再磕了一个头才起身,不说老爷和老太太,就是几位爷,对主子也都是呵护备至的,二爷在京时就时常来见主子,知道主子的处境,还为她谋划过,前次进京来述职,也特为的来探望主子。
年夫人当然也知道这些事,却皱了皱眉,老2毕竟是男子,这后宅的事儿,跟他在外面还是有所不同的,就说上次他弄了个懂医的丫环送进雍亲王府吧,就惹了一场麻烦,又让王爷颇有微词,实在是有些失措了。
二爷是男子,乳嬷嬷当然不能跟着年夫人派年羹尧的不是,忙劝着说道,又是朝廷大员,封疆之臣,若不是为了与主子的兄妹之情,断是不会去理这些内宅之事的,倒是二夫人,本该见到二爷有考虑不到的,就加以弥补的……乳嬷嬷不能派年羹尧的不是,但对年羹尧续娶的夫人就没那么尊重了。
她的性子太过绵和了,年夫人对二儿子续娶的媳妇也不是很满意,又是继室,有些话就越发得不敢说了,不过,既成了我儿的主母,有些事就得能担起来才行,否则我儿带着她去上任,也就成了摆设了。
老太太您看,乳嬷嬷成功的将话题扯了开去,又再接再厉的问道,主子这次的事儿,要不要告诉二爷那边知道。
哪里还用我们告诉,他在京里也是有人的,这时候只怕早已经知道了,年夫人微皱起了眉,不过,我还是要写封信过去的,省得他冲动之下再行错了事,虽说福金很有嫌疑,但毕竟咱们没抓到把柄,且德妃娘娘派来的太医也跟她是同一口径,这就更让咱们难以分辩了。
那主子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乳嬷嬷其实对四福金到底做没做手脚并不能确定,但当着年家人的面儿,却一定要这么说,否则就只能是她服侍的不当了。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年夫人叹息着说道,毕竟人家是嫡,她是侧,再计较下去,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姑娘只怕也是这么想的,乳嬷嬷很是无奈的说道,所以才会认命的将查问别院下人的事儿,交由福金,只是由她来查问,就是有事也变成没事了,虽听说是爷也在当场,可爷对福金从来都是信任有加的,只怕在也根本不会加以在意。
没想到雍亲王那样冷肃的一个人,却也是困于妇人之手的,年夫人摇了摇头,不过,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从此就只能一味哑忍了,上次那个懂医的丫环没能留住,是因为她是新送的,一进来就惹了眼,不管有没有破绽,都不可能被容下,我这回却是带了师傅来,你选几个能信得过的丫环,你也跟着一起学。
福金这主意好,乳嬷嬷忙夸赞道,让主子身边原有的人学会了,既不惹眼,又能帮到主子。
只是,主子的小月子快到时候了,只怕福金会来接人回府。
没事儿,年夫人说道,我会跟王爷和福金呈请,让侧福金坐一个双月子,再在别院多休养些日子,反正侧福金身子孱弱太过,是人人都知道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这个雍亲王也就做到头了收费章节(16点)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这个雍亲王也就做到头了讷敏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年夫人的请求,此时康熙正将要回銮,因让八阿哥挪开之事,又要起一番风波,虽然此事在前世对四阿哥并没有造成多大干系,但值此敏感多事之秋,还是要多加小心谨慎,年氏要在别院多逗留,总是比回府来里再多生事端的好。
主子,李嬷嬷提醒着讷敏道,她们母女会不会是有什么算计?要算就让她们算去,讷敏笑笑说道,咱们这么多年掌府也不是掌假的,凭她们再怎么算,咱们也不是白吃亏的。
说起来,这侧福金也是太不知所谓了,李嬷嬷微微皱着眉说道,摊上您这么个宽厚的嫡福金,但凡略能知道惜福,懂得安分,自有她过不完的好日子,可她却非要算计不休,主子屡次放过她,她不但不知道感恩,反骄狂到借着宫里娘娘来生事,虽然说每次都没能对主子造成什么损害,可总这么放纵下去,只怕她行事会越来越猖獗了。
嬷嬷额涅顾虑的是,讷敏这回认同了李嬷嬷的话,我再宽厚,也没有任人一而再再而三犯规矩的,希望这一回,年氏是真的要在别院休养,若她还不知自重,她母亲也浑迷了心,还要再算计于我,我就要有一番道理了。
希望侧福金不要再折腾了,李嬷嬷见自家福金已经有数了,也就放下了心,说起来,她已经是侧福金了,位份已经到头了,还有什么不依足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满足的呢?得了陇自然就想望蜀,讷敏淡淡的说道,年氏的位份是到头了,可还有爷的看重和宠爱呢,虽然因为她是汗阿哥亲赐的,又有年羹尧这个让爷爱才的哥哥,爷对她的一些行为,并没有如何计较,但她几次三番的折腾,想求的自然不会只限于此,大清皇室当然是容不得扶正的,可宠妾压主,却不是罕见的,前些年的新月格格,还有隆科多家的四儿,只怕都是心存大志的妾室的榜样。
年氏若真这么想,那她可就是找死了,李嬷嬷不屑的说道,凡有宠妾灭妻的,都是男人先糊涂了,可咱们爷是什么人?那眼睛利着呢,哪里能掺进去一丝沙子?也因此,才会对主子信任有加,想挑唆爷和主子生分,只要露出一点头,爷先就能掰了她的牙。
爷是做大事的,哪里能让他为内宅里的事儿烦心?那样就是我这做福金的失责了,讷敏摇了摇头,却忽的一笑道,其实,我倒是挺期待的。
福金期待什么?李嬷嬷被讷敏这突然的话弄糊涂了。
期待年氏这回会不会有新意啊,讷敏笑着说道,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套路子,应对起来也是烦。
主子,李嬷嬷不赞成的看着讷敏,您可不能大意......嬷嬷额涅放心,讷敏忙对李嬷嬷笑道,我不过就那么一说,该留意的,我当然会留意,别院那边,会有人去盯着,我这里也会注意,还有几个阿哥那儿,你也告诫着他们身边的人谨慎着些。
讷敏的安排动作虽不大,几个儿子却都知道了,四阿哥也一样,这当然也是因为讷敏并没有想瞒他们的缘故,本就不是什么阴谋之事,又何苦弄得跟做贼似的。
是因为年氏的事儿?四阿哥这天有事忙,回来后打发走了已经在屋里等着给他请安的儿子孙子们,又简单和讷敏说了几句闲话,就问起此事来。
算是吧,讷敏笑了笑,年夫人要留在别院照顾年夫人几月,虽然不大合规矩,但规矩毕竟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年妹妹虽然对我多有心结,可说实话,我还真就没放在心上,有爷信我就够了,年妹妹毕竟年纪还小,一时的意气之语,我并不会介怀,只是不介怀归不介怀,该防备的我也不会松懈,早前那个懂医又懂药的水儿就是年家人送来的,只她一个就在府里闹出一场风波,现在年夫人还有年家那么多人都汇聚到了别院,我若真松懈了,也就枉费了爷信我这么多年了。
只是防备吗?四阿哥皱了皱眉,她们就没有异动?有没有异动,现在还说不好,讷敏又笑笑,毕竟前些时候别院里我都是放手任年妹妹行事的,当然,若真有了什么特别的紧急情况,咱们府里的人还是会来禀报的,只是年妹妹身前的事儿,我却是严令了他们,除年妹妹有召,否则不许上前的。
现在年氏已经没怀身子了,不用再这么蝎蝎蜇蜇了,四阿哥又皱皱眉,你吩咐人好生看着,在这个时候,不要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儿出来。
可是有什么事儿了?讷敏收起了笑容,看着四阿哥问道。
汗阿玛要回銮了,四阿哥沉声说道,今天我们几个接了谕旨,去将老八挪回他府里去了。
讷敏心下了然,面上却做出惊讶之色,旋即又马上变为平静,也正常,老八现在养病的园子,正在汗阿玛回京的路上,就是没有谕旨,他也该自觉避开。
你都明白的道理,可老九就是不懂,四阿哥的面色不是很好看,非拦着不许,又叫嚣着出了意外,谁能承当?那后来呢?讷敏虽然知道结果,却还是问道。
后来当然还是遵从了,四阿哥阴着脸说道,他总不敢去抗旨的。
老九也是的,讷敏摇了摇头,既然不敢抗旨,又何苦闹这一场?就算是要彰显他与老八的兄弟情份,也不在这个上面,汗阿玛与老八何尝不是父子?爷几个与老八又何尝不是兄弟,挪老八回府,是成全他的忠孝之道,自家兄弟去办这个差,更是会对他轻拿轻放,不会让他受半点颠波之苦,本来好好的,被老九这么一闹,却让汗阿玛如何想老八?且别说汗阿玛是如何想老八的,还是说说你吧,还轻拿轻放,你当老八是什么?四阿哥瞪了讷敏一眼,面色却好了些,不过,你这话说的倒对,老九这么做,不是帮老八,而是害他呢。
老十四呢?讷敏问道,他今天是如何表现的?他?四阿哥轻轻一哼,还不是两面不沾,既对老八的身体表现忧虑,又表示汗阿玛的旨意也当遵从。
爷觉得,讷敏再问道,汗阿玛这次回来,可要决定大将军的人选了?不一定,四阿哥摇摇头,现在前线还没到很吃紧的时候,这边的粮草配给也需要时间调配齐全,其他将士们还好说,大将军之位,汗阿玛就是心里有决定了,也不会这么早说出来的。
说起来,讷敏笑了笑,这段时候,老十四对咱们可算是恭敬了许多,额涅动气也少了。
四阿哥没说话,因为指望着自己推荐大将军,母子兄弟间才能得些平和,这样的事儿,他也没法说什么。
汗阿玛要回京了,讷敏也转移了话题,爷要忙的事儿也就多了,年妹妹那边,就交给我吧,本来就是内宅里的事儿,跟爷说,只是让爷心里有数,要是让您为此多花心思,就是我无能了。
自然是要交给你的,四阿哥理所当然的说道,只是这件事虽属内宅,却未必与别的人和事儿不牵着,你,多留意着些。
别的人和事儿?讷敏心中打了一个纳闷,四阿哥这指的是什么?年夫人和年氏若有什么算计,夺爷的宠是一方面,再来能有的,就是对自己和自己所生的孩子加以报复了,这都是内宅里的事儿,说与别的人和事牵着,那就只有......年羹尧了。
年氏能被赐给四阿哥为侧福金,犯下几次错,最终都没被大处罚,很大程度上得益的就是她有这么一个得圣宠、又让四阿哥惜才的哥哥,只是,再大的名头,借多了就容易让人厌烦,更何况年羹尧虽是朝廷封彊大吏,却也是四阿哥的门下,是他该巴结着四阿哥,而不是四阿哥巴结着他。
年家近来颠三倒四的事儿做得多了,年希尧还好,且不管他是与年羹尧生了隙,还是心中另有打算,总之是远远的避了开去,而年大人和年夫人致休在家,本该好生怡养天年的,却在女儿的事儿上犯糊涂,先前水儿的事儿,有可能是年羹尧所为且不去提,只说这回年氏要人手,他们也真就能大咧咧的送来了,这就是明摆着不信雍亲王府了。
本来年氏请了德妃出面,就已经是扫了雍亲王府面子了,年家再这么一来,却象是坐实了年氏要被害似的,而讷敏的大开方便之门,准年氏在别院全权负责的事儿,也没引起他们的警醒,倒真的就那么全面进驻了,也更进一步的显露出他们对雍亲王府的不相信之意。
虽然说,年家不相信的是四福金,可四阿哥却是雍亲王府的当家人,他们这样的举动,扫的不只是四福金的面子,更是四阿哥的面子,其实在年氏请了德妃出面,并要去别院养胎时,年夫人就该自己亲来的,她来了,一是可以为年氏请德妃之举向向四阿哥和四福金请罪,说她是怀身子时过于害怕才一时做错了事,虽然不能保证四阿哥和四福金真就不计较了,至少姿态是摆出来了,再有又可以借着怕年氏再犯错为由,留下来亲自照顾女儿。
只要年夫人能留下,那再多带上几个丫头婆子,也就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年夫人却在该进京的时候不进京,现在孩子掉也掉了,她倒来了,来了又不走了,要再多留几个月,这其中若说没鬼,但凡知道内情的若信了,也就真的见了鬼了,而此时又正值夺嫡的关健时候,年羹尧又一直总是左摇右摆的,近来虽象是安定了,却也未必就真如何坚决,四阿哥会因此事生出联想,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年氏并不知道四阿哥对年家已经起了防心和猜忌,还在别院看身边的丫头们学技艺学得热闹,看得兴起时,自己也跟着学上两手,想象着前世四福金就是用毒药害了自己性命的,今生能用此回报于她,也算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心中就隐隐的生出快慰。
讷敏这边,却很快得到了别院的消息,先前她不管,是因为年氏不会领情,其实说是放权,可这个权,却是讷敏想收回来,就能马上收回来的,而知道这个消息后,她脸色立时就变了,马上对来人做了严正的吩咐,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却没叫人提前去请四阿哥回府,而是等他正常下差回来,才把这事告诉了他。
你说,四阿哥看着讷敏,年氏和她母亲在别院里,弄了一帮人学医弄药?也不是弄一帮人,那些都是她从府里带过去的丫环婆子,讷敏微沉着脸说道,她们也不只是学医,还学毒。
学毒?四阿哥的脸也沉了。
是,讷敏点点头,我再三问过,来人都说看清楚了,她们确实在学毒,我不知年夫人和年妹妹想要做什么,也许她们只是因为失了小阿哥,有些惊心,所以想做以防范,可想到爷之前的嘱咐,我又不敢保证这其中就一定没有别的用意,因此也不敢擅专,只命人悄悄的将别院先封起来,再往下,就请爷做决断了。
她倒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年家也是混帐四阿哥脸色愈发阴沉,我雍亲王府里真要是出了一帮子会使毒的,我这个雍亲王也就做到头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没可能这么容易就屈服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章 没可能这么容易就屈服不是四阿哥爱着恼,年氏这回弄出来的事儿,已经不是内宅里阴私争宠的问题了,而是有可能会对四阿哥的大事造成影响,并不是说雍亲王府里不能有会使毒的,所谓大夫杀人不用刀,只要是会医的,对毒就不可能一点不懂,现今雍亲王府里供奉的吴大夫在此方面也自有一番造诣,至于其他阿哥府里,也未必就没有这样的人物。
只是这样的事儿却是不能传出去的,皇上已经年迈,对诸位皇子提防之心日趋严重,在这时候若被爆出来府里有擅长用毒之人,其用意自是想引申到哪儿,就能引申到哪儿。
也别说什么能保密的话,一个两个能保密,可年夫人和年氏弄的是一帮子,这人一多,嘴自然就杂,又怎么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还好讷敏虽然并不怵年氏的手段,却也没大意,及时发现了这个情况,此时候补救应该还来得及。
讷敏对年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前世能将自己置于那般境地,固然有四阿哥宠她的缘故,但她本身的手段也还是不小的,今生却是差了好多,这里面当然有自己的刻意操纵,可年氏会蠢成这样,也有些令人出乎意外。
讷敏是曾说过期待着年氏这回能出新意,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新到这种程度,以前她只是针对自己,再有就是对弘晖那几个孩子也动过心思,只是自己防得严,没让她有下手的余地,而这回,她却是要祸害整个雍亲王府了,当然,究其本心而言,应该肯定还是不想对雍亲王府造成妨碍的,毕竟这样对她自己,并没有半点好处,可这种事,却不是看你的初衷,而是要看最后会造成的结果。
四阿哥怒了,也不等儿子们来请安了,立时就离开了后宅去处理此事,也派了人去接管别院那边。
讷敏虽撂开手并不再去过问后续之事,心里却知道,别看四阿哥现下恼怒之极,却并不会象对宋氏那样去对年氏,果然几天后,四阿哥来对她说,年夫人已经被他着人押送回年家了,而年氏,他则想送到盛京的庄子去。
送到盛京去,也算得上是一个很严重的惩罚了,只是讷敏却觉得,这未必四阿哥内心里的真正意图。
自冲喜匆忙嫁进皇家,进到宫中,到现在已经快近三十年了,在这些年里,讷敏和四阿哥的感情一直很好,互相也自有信任,甚至有些朝政之事,四阿哥也愿意与讷敏进行商谈,但这并不等于,他就什么事儿都会讲出来。
如讷敏不会告诉四阿哥,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一样,四阿哥也有自己要保有的秘密,不过,在年氏的事儿,讷敏倒是能猜出一些,她相信,四阿哥对年氏,并没有象前世那样生出宠爱,可因为年氏是康熙赐下来的,又是年羹尧的妹妹,对她与其他人也还是有所不同的,这个不同里,有容忍,更有利用。
四阿哥想用年羹尧,这是一定的,不说他本人的文武双全,只说他得了康熙的青眼,外放成一方大吏,就足以值得让有心思的人士侧目了,所以八阿哥才会耿耿于怀,明明是他早就看好了并拉拢的人,却生生的叫康熙给挪走了,而得了这个门下的四阿哥,自然也很重视这个恩典,若换成其他人,这般的左摇右摆,四阿哥哪里还会忍得,可对年羹尧,他却几番给予机会,在年氏身上,也有所示恩。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管是宫里也好,皇室宗亲也罢,哪怕就是一般的高门大户,一个女子的受宠,与其娘家的地位和作用,也是很有关系,可四阿哥却不愿意明说出来,讷敏也很知趣的不提及此折,只从另一个角度来劝解,爷,年妹妹毕竟是汗阿玛赐下的,这么将她远送出去,说我妒嫉难容倒没什么,就怕有人会借此说咱们对汗阿玛的赏赐不满,对他老人家不敬。
您也不必总拿这个来说话,四阿哥冷哼一声,总不成因为她有这么个身份,就有了护身符,就是因为以前为此多有顾虑,才纵得她越来越放肆。
也不只是因为她是汗阿玛赐的,讷敏轻叹一声,还因为,汗阿玛赐她过来的目的,那是他老人家对爷的爱护。
你也说了,那是汗阿玛对我的爱护,四阿哥的脸色还是阴沉着,既是这样,他老人家就更容不得年氏胡作非为了。
事儿当然是这样,讷敏继续劝道,可咱们能让汗阿玛知道吗?他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听您说,近些日子,精神也有些渐短,身为子女的,为他分忧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用这些琐事去扰他呢?四阿哥又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讷敏知道台阶铺得差不多,遂再接再厉的伸手轻推了一下四阿哥说道,爷,按说,您已经做出决定的事儿,我是不该拦阻的,但年妹妹这件事,还是听我的,将她挪回府里来吧,由我来看着她,必不会让她再惹事了。
因着老八之事,汗阿玛这些日子已经够烦心的了,咱们这边,就别再闹出什么动静了。
你一天的事儿那么多,哪有工夫看着她?四阿哥的脸依旧板着,倒是不再提盛京的话了,不过,你说的也对,把她放得远了,说不得又会出什么岔子。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我就吩咐人去年氏的住处让他们准备迎人,讷敏笑笑,爷也不用担心我没工夫,说是我看着,哪里就真用我眼错不见的瞅着了,当然还是要派人的。
回什么住处?四阿哥沉声说道,让她到府后面的佛堂里,好生静静心,反省反省自己。
好,讷敏这回不再劝阻,就依爷的,回头我就让人去收拾。
四阿哥又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又看了讷敏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其实,你知道我让年氏去盛京的意思并不那么坚决吧?听到四阿哥这句话,讷敏心里一暖,面上忍不住就浮起了微笑,回看向四阿哥的眼睛里也不自禁的带出了柔情,我还知道,爷会有送年氏去盛京的意思,是为着我。
她对你,四阿哥眼里却显出了忿色,由开始到现在,就没真正起心里恭敬过。
我要她的恭敬做什么吗?讷敏加深了笑容,我只要有爷的关爱和维护,就足够了。
四阿哥又不出声了,看着讷敏的目光却有几许热烈,更有几许深沉。
爷,讷敏与四阿哥互相注视了一会儿之后,才出口问道,年家和年羹尧那边,可知道此事了?他们有什么反应?年家和年羹尧那边能有的反应,只能是请罪,他们没想到年夫人和年氏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年遐龄倒是知道老妻带了懂医的人进京,却只以为她是想帮着女儿调理身子,教女儿身边之人多少懂得此道一些也想到了,却独没想到,年夫人会大批量的展开培训,这样的生怕别人没机会知道的大张旗鼓之举,可不是要找死嘛。
因此年遐龄对此事能即时被发现并制止,也是感到由衷的庆幸,若再拖下去,就算是没害四阿哥被皇上不待见,一个欲谋害亲王或亲王福晋或皇家子嗣的嫌疑,年家也是跑不了的,现在只是老妻被押回交由自己处置,已经是万幸了,至于女儿在雍亲王府以后的日子,此时候也顾不得,也没法顾了,而那些个或在女儿怀孕时前去服侍,或由老妻带往京城年家下人们的下场,更是问都没问一声。
年夫人也是吓坏了,毕竟也是一品夫人,丈夫、儿子全是为官的,纵然开始时犯了糊涂,待到明白此事已经不是四福金在处理,而是四阿哥亲下命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所做之事可能会造成的严重后果,又惊又怕又惦念女儿之下,年夫人病了,被押送到年家时,是被抬着的,见到年遐龄时,除了眼睛里不时流着泪,话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倒是与雍亲王府对外宣称她是病重坚持归乡的言词保持了一致。
年羹尧也害怕,不过害怕之余,他却很奇怪的没有动摇拥护四阿哥的心思,来往信件里倒是显得更加坚定了,过年来京时,更是连行李都没卸下,就直接来到雍亲王府长跪请罪,也没主动提出要见年氏,更没为年氏说一个字的情。
当然,四阿哥和讷敏还是让他们兄妹见了面的,年羹尧也没象往常一样让人回避,与年氏做一番私谈,而是当着众人的面,对年氏做了一番告诫。
年氏在刚回府时,还有所怨愤,在佛堂静思了那么些时日后,面容已经开始古井无波了,等与年羹尧相见之后,她的神情就更沉寂了,眼睛也没了以往的不甘,黯然的好象一汪死水,只是讷敏却感觉这只是一番表面,以她对年氏的了解,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都没可能这么容易就屈服。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一章 老子英雄儿好汉年氏当然并不是真就古井无波了,前次穿越成宋氏的旧仇尚还没报,今次穿越成年氏的新恨又积在心头,她又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偃旗息鼓?只是现在情势不由人,母亲一时虑事不周,自己也因为身子不好,没去多想,以致被四福金抓住了把柄,而四福金,也一如以往一般的阴险和狠辣,对宋氏,她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命,对自己重新穿成的年氏,她也是一样,明明只是内宅的争宠,她却就能硬拗到可能惹康熙猜忌的政治层面。
现在离夺嫡的最后时刻越来越近了,四阿哥的神经肯定是绷得紧紧的,四福金必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将此事做如此引申,让自己就算是想辩白,也只会徒惹四阿哥厌烦。
罢了,这一局,且算她胜了,让她先得意着吧。
回想起来,自己的心气也确实是太浮了些,正好利用在佛堂住的日子里沉一沉,也将前尘后事多思虑清楚些,随着时间的过去,再大的事也会慢慢淡化,自己总能寻到机会再翻身,就算四福金防得紧,等到四阿哥登基,等到自己哥哥立下从龙之功,到那时候,她再想压住自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年氏安分了,讷敏虽然知道这十之八九是暂时的,却除了派人注意观察外,并不再去多理会,德妃知道年氏住进了佛堂,虽然不阴不阳的刺了几句,但因为十四阿哥的大将军之位到底没定,也就没多难为四阿哥和讷敏。
只是,此事四阿哥虽然处理的及时,但到底起了些风声,并不是召集一批人学毒的事儿,而是关于讷敏的,说她枉担了个贤惠敦厚的大度名声,其实却是个不能容人的,其他那些位份低微的格格也罢了,雍亲王府先后两位侧福金的情况就足以说明一切,宋氏的死,当时虽然有说法,却并不是没有疑点,年氏更是怀一个掉一个,现时更被弄到佛堂里去了,可见得四福金之前的美名,都是人哄人抬出来的,究其内里,却实实的是个妒妇。
几个孩子听到这个话,都气坏了,弘晨更是与人一言不合动起了手,无独有偶,弘昼回来时,脸上也带着伤,倒把讷敏吓了一跳。
弘晨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我没事儿,那小子比我伤得重多了。
我也没事儿,弘昼笑嘻嘻的说道,我是故意没躲这下子的。
你们都给我过来讷敏不管其他,直接将弘晨和弘昼拽过来,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
弘昼忙说道,四哥也一起打来着。
你弘历瞪着出卖自己的弘昼。
你什么?你也过来。
讷敏再抓过一个儿子来,等都检查过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吩咐人道,去把吴大夫找来。
额涅,弘晨忙说道,我都说没事儿,你还找吴大夫来干吗?你说没事儿不行,讷敏瞪了弘晨一眼,得吴大夫说没事,我才能放心,又对所有的孩子说道,你们也记着,有时候外表看着没事儿,不等于内里也没事儿,一定不能轻忽大意。
是,儿子记下了。
几个孩子忙起身答应着。
只弘晨答应之余,又忍不住加了句辩解,我也不是大意,实在是那小子根本就没打实我。
真是巧了,弘昼却依旧笑嘻嘻的,没想到今儿个和三哥同时与人打了架,又同受了彩,只可惜不是在一处,倒少瞧一份热闹。
什么热闹?弘历板起了脸,一脸不高兴的瞪着弘昼,你居然还有心情笑?是为了我的事儿吗?讷敏也知道外面的风声,抬眼看向弘晖问道,见他点头之后,摇头微微一笑。
额涅,你不气吗?弘历见讷敏也笑了,不禁皱起了小眉头。
气啊,讷敏又笑笑,只是别人这么说,就是为了要让我们气的,我们气得越厉害,他们也就越得意,这么想着,我就不气了。
是要不理他们吗?弘历更疑惑了。
当然不能不理,讷敏摇摇头,虽说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斜,但也说三人成虎,积毁销金,这一次是别人有意为之,咱们若不施以回报,就要教人看轻了。
所以啊,弘昼笑嘻嘻的说道,我和四哥今天可是好生的教训了那几个小子......正说着,有人来报说,四阿哥回来了。
听说阿玛回来了,弘历脸上有些忐忑之态,弘昼却涎起了脸,叫着讷敏,额涅......你们到底把人打成什么样了?讷敏皱起了眉问道。
也没什么,弘昼忙说道,最重也就是胳膊或者腿折了。
胳膊腿折了?讷敏扶一扶额头,又看向弘晨,你呢?你打的是谁?他伤到哪儿了?不过一个红带子,额涅不认得的,弘晨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也绝不敢再生事了,我已经将他打服了。
不过一个红带子?你的口气倒是大,讷敏皱了皱眉,这事儿一会儿再说,现在跟我去迎你们阿玛。
四阿哥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接受着大家的请安礼,目光在弘晨和弘昼脸上的青肿之处停了停,却一个字也没说,迳自迈步往屋里走去,在主位上坐定之后,又盯着三个小的看了一会儿,看得他们面色愈见不安,最终沉声说出的却是,弘晖、弘昐留下,其他人回去。
弘晨几个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虽有疑惑,却没再多问,恭身向四阿哥和讷敏行过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你们坐吧。
四阿哥对弘晖和弘昐说道,然后又问讷敏,你知道了?嗯,讷敏明白四阿哥问的是什么,就点了点头,弘晨他们几个也正是听说了那些,才和人起了争端。
起争端?四阿哥轻哼着说道,你倒是会替他们说话?他们可是威风的紧,弘历和弘昼在学里指使府里的侍卫打折了人家的胳膊腿,打得那几个孩子哇哇直哭,先生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弘晨就更了不得了,人都被他伤到起不来了,还一个劲儿说不怨呢。
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讷敏把四阿哥的话当好话来听,一脸赞叹的说道,这都是爷教导有方。
噗哧弘昐没忍住,笑出了声,吃四阿哥一瞪,又赶紧做正襟端坐状。
你就惯着他们吧,四阿哥再回头来瞪着讷敏,慈母多败儿,你小心着些。
哪里败了?讷敏又故意装糊涂,按着爷说的情形,他们应该都是打赢了啊。
对了,除了爷之外,还要感谢他们的先生,还有武师傅,明儿个我就备份礼,给他们送过去。
罢了,四阿哥也不再和讷敏耍嘴皮子,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反正那些人也是该揍,揍得轻了。
爷,讷敏也收起了笑容,外面传得可是很凶?倒不是,四阿哥摇了摇头,毕竟是皇家中的事儿,也没多少人有胆子敢多说,不过,有些地方也有了。
阿玛,弘晖正色的说道,儿子和二弟已经派人去查了,说这话先是由八婶那边讲起来的。
八婶自身不净,倒有脸说嘴,弘昐的脸也阴下来了,阿玛,你发话吧,刚才额涅也说要有所回报,只要你发话,不出两天,我就让八婶的名声响彻京城,让她再也不好意思出门。
你们的动作倒是快,四阿哥看了看两个已经成家的儿子,消息嘛,也还算有些准。
爷,是真的吗?讷敏轻皱起眉问道,这次的事儿,真是八弟妹弄出来的?是她先说起的没错儿,四阿哥微微点点头,不过她只是小范围提起的,想是被人说成是妒妇时候长了,心下不顺,就想拉上一个人陪着,不过,要将风声扬到现在这样,却就不是她的手脚了。
爷是说,讷敏先想到的是八阿哥和九阿哥,毕竟这放风声谣言的事儿,可是他们的拿手把戏,太子就是这么被弄下台的,可再一想,若是他们,那八福金和八阿哥夫妻一体,四阿哥就用这么说了,于是心中一动,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但却没有直接说出口,有人拿八弟妹顶缸,其实是要趁火打劫,既毁了爷的名声,又要挑起咱们和老八老九的不睦。
你们怎么看?四阿哥对讷敏点点头,又问弘晖和弘昐道。
我和二弟也觉得若只是八婶,这事儿就太简单了。
弘晖沉稳的说道,只是我们不能确定这暗处的人是谁。
不过,弘昐接着说道,是八婶先说起那些话,是没错儿的,咱们针对她做以回报,一来是给她个告诫,也可以看看能不能引得暗处的人动起来。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因为他能从中得利收费章节(8点)第二百二十二章 因为他能从中得利讷敏觉得很满足,前世自己只一个弘晖都没保住,今生却有了四个儿子,弘历虽还小,却也并不娇纵,纵使与前世钮祜禄氏所生的叫一个名,却没有丁点浮夸败家的性情,弘晖就更不用说了,他从来都是讷敏的骄傲,弘昐和弘晨也都各有各的好,弘昼虽不是亲生的,但他那油滑惫懒的性子,却很让讷敏喜欢。
四阿哥对两个年长儿子的表现也有些喜欢,却还是严肃着一张脸找毛病,你们看事情还是流于表面,既查觉到是有人在利用郭络罗氏,又怎么会认为他会为了这个女人就自露马脚呢?儿子和二弟是觉得,弘晖说道,不管这暗地里的人会不会为了八婶而自露马脚,八婶这般破坏额涅的名声,也该受到教训。
有一个词,叫得意忘形,弘昐则说道,这暗地里的人,既存了挑拨之心,见咱们对八婶进行报复了,高兴之余,说不定就能露出些什么来。
就这些吗?四阿哥看了看两个儿子,摇摇头道,你们回去吧,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跟我说。
弘昐微微皱皱眉,与面色始终沉稳的弘晖一同起身行礼告退。
讷敏也跟着站起了身,爷稍待,我去跟他们说两句话。
额涅,等走到屋外之后,弘昐出言问讷敏道,您觉得这暗地里的人,会不会是年羹尧?你怎么会想到他的?讷敏反问道。
因为他能从中得利,弘昐说道,如果额涅的名声真的就此被污,阿玛说不得也要被说成是治家不严,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样阿玛与额涅之间就会生隙,到时候别人就有机可趁了,就算阿玛还是和以前一样,额涅说不得也会为了平息谣言,将侧福金从佛堂里移出来,好生照顾。
你这么想,原是没有错的,讷敏笑了笑说道,只是咱们皇家里的事儿,总是要复杂些,眼下就更扑朔迷离了,很多事情,单看表面上的得利,是未必做得了准的。
当然,我也不是说,这件事,就一定与年羹尧没关系,但你们可以多想些可能。
其实我们也还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人,弘晖说道,会跟额涅提到年羹尧,是二弟想提醒额涅注意提防,其他人都在府外,惟侧福金是在府内。
放心吧,讷敏对两个儿子笑着,我的儿子都已经长成了,我正是要享福的时候,自然会好生保重,不肯随意吃亏的。
倒是你们的媳妇,我虽也会嘱咐,到底还是你们的话,更让她们觉得贴心,咱们家的人,虽然不主动生事,可若有人相欺,却是不必示弱的。
额涅放心,弘昐笑着说道,我那口子的性情,您还不知道吗?她可不是个吃闲气的,又最听不得别人说您半句不是,谁敢在她面前耍嘴,她就能打下那人的满口牙。
你成亲到现在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就打算让她这么直率着下去?讷敏讷敏想着二儿媳的性子,也不由得笑了,又问着弘昐。
弘昐媳妇的父亲以前是边关上的武官,近些年来才调回京,因为自小生长的环境不同,让女儿长成了爽直的性子,虽与时下娴淑女子的样子不符,讷敏倒是很喜欢的,她也很愿意与讷敏亲近。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弘昐笑着说道,京城里使奸耍滑的人多了,人人面上都象是糊上了好几层脸,难得身边有个一眼就能看透的,我回到家里也觉得省心。
直率着倒也没什么,讷敏想想说道,只是该让她知道明白的事儿,你还是要跟她说清了,别被人设套使了坏,也别被人拿了当枪使。
有额涅在呢,弘昐笑呵呵的说道,儿子教,哪有额涅教得明白。
我当然也会教她,讷敏轻瞪着弘昐道,只是你那一肚子的心眼子、弯弯绕,也别都自己留着,你们是夫妻,想的做的总不能南辕北辙了。
还有你媳妇,说完了二儿子,讷敏又开始嘱咐大儿子,守礼从容当然是好的,但有起子人,却是拿着别人的宽容当成是示弱,对这样的人,亲王世子奶奶的架子,该端的时候还得端起来,威风该抖的时候也不能落了。
是,儿子回去就跟她说。
弘晖眼神一闪,马上答应着。
这其实也怪我,讷敏看着弘晖的神色,摇头轻叹道,我一向不爱多生事端,近些年来,朝廷里诸事纷杂,就更是差不多能过去的就过去了,不想却纵起了一些人,当着我的面儿倒没怎么样,你媳妇单独在的时候,就偶有说闲言的,你媳妇也是怕给府里招事,就只做没听见,因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当没什么,现在出了这件事,正好可以一并正正风气。
额涅这么说,弘昐接过话去说道,是同意我们对八婶施以回报了?你别想拿我的话当幌子,讷敏伸手在弘昐的头上轻敲一记,我一个深宅里的妇人,对外面的事儿了解的不多,主意自然也不好拿,这事儿做与不做,具体怎么做,你们还是与你们阿玛商议去。
不过,讷敏又欣慰的从心里叹出一口气,有你们在,我实在是很欣慰,即使此生就此尽了,也不枉了。
额涅,弘晖脸色一变,急忙说道,您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啊,弘昐也急得不行,可是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们不知道的?没有,真没有,讷敏见自己出言不慎,吓到了两个儿子,忙展开一脸的笑柔声说明着,我只是太高兴了,才随口那么一说,以后再不会了。
弘晖和弘昐只是不信,讷敏又解释了好一会儿,还是将信将疑,估计之后还是免不了要做一番查实。
讷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出来的时候也够久了,屋里还有一个四阿哥在呢,于是又嘱咐了弘晖和弘昐,对那几个小,要结合今天的事儿,加以一番教导,这才匆匆的回去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献药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三章 献药四阿哥此时正在喝茶,却只是茶虽端在手里,并没往嘴里送,讷敏伸手取下来,见茶碗上所余的只是四阿哥手上的温度,就放到一边,另倒了热的。
你跟他们说了?四阿哥也没喝热茶,接过后随手放到一边。
没有,讷敏摇摇头,爷既没说,我又哪里会说?弘晖和弘昐是有些想当然了,四阿哥也微微一摇头,还是缺历练。
他们有您这颗大树可以倚靠,讷敏温柔的看着四阿哥,与爷自小长在宫中,许多事都要靠自己去闯去碰,自然是不能比的。
这颗大树,是否能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四阿哥淡然一笑,老三到底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了。
他还是没敢大动,讷敏也笑了笑,只是要把水搅混,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可汗阿玛是何许人也,那是一代明主,和爷一样,眼睛里都是不揉沙子的,谁有什么算计动作,他心中明白着呢,他老人家也必然知道,大清江山只有交给爷,才是最好、最合适的。
你对我倒是有信心,四阿哥又一笑,可却有许多人都不这么认为呢,我的那些兄弟们,也都是不缺才能的。
我自是知道,爷的那些兄弟们都是不缺才能的,讷敏也微微一笑,只是才能一事,让不同的人用出来,也是不同,好比朝廷的官员,学的同样都是道德文章,却有人是清官,有人是贪官,有人是能吏,有人却只知盘剥百姓,更有不少人借着汗阿玛的仁心,明明自己衣食无忧,却还要伸手向国库借银子,害得爷为了筹集此次西北战事的钱粮,常常忧急得夜不能寐,他们却在用国库的银子,为自己谋私利,汗阿玛是一代明主,对此又岂会心里没数?只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没精力再做什么大动,而能有决心和恒心,并能不惧艰险、坚定不移的拔除毒瘤弊端的人,除了爷,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做好了。
要做好又谈何容易?四阿哥听着自家福金对自己的夸赞,却发出了一声叹息。
容易的事,也显不出爷的才能不是?讷敏知道,四阿哥话虽然这么说,可若真让他放弃皇位,他却是绝不会肯的,只是爷一做起事来,就废寝忘食、不顾身子骨儿这点儿,却是我不喜欢的,若按我的本心,我倒是想爷只做个太平闲王,到时候若能找座山,或是寻个岛,一家人和和乐乐、甜甜美美的在一起,就更快活了,只可惜,我也知道爷,爷不可能放不下祖宗江山,也不可能知道黎民百姓在受苦而不顾,而爷有了这个壮志,就一定能达成目的,我呢,就只好陪着爷,为您理好内务,让您没有后顾之忧,也让您在累了的时候,回到家里可以安心的放松歇息。
你确实是知道我的,四阿哥看着讷敏,目光深沉,我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我是汗阿玛的儿子,若太子还在位也罢了,到了现在,我却是要争上一争的,为了祖宗江山,为了黎民百姓,也为了咱们这一家子,我不能让人为刀殂。
我明白的,讷敏握住了四阿哥的手,爷放手去做吧,我不敢说会有什么助益,却一定不会拖您后腿的。
你别总是自谦,你的眼光和见识向来不错,与人交往应酬的分寸很是得当,四阿哥摇摇头说道,我的性子严正,时常会得罪人,他们碍于我是皇子,不敢与我正面交锋,但私底下弄点小障碍也是很恼人的,你的人缘好,让我也免了不少麻烦。
我是您的福金,做这些是应当应份的。
讷敏却微微叹息一声,只是我做的不够好,内宅里总是有事出来,先是宋氏,现在又有年氏,还被人借机生事,带累着爷也可能被人说是治家不严。
这跟你没关系,四阿哥摇头说道,不过,你也留心看着点儿年氏,别让她再搅出事儿来,至于外面那些个谣言,且不需去理会,汗阿玛虎虽老了,威风却并不会减,非但不会减,较之以前,汗阿玛的手段只有更老辣的。
爷是说,讷敏皱起眉,汗阿玛也会利用这件事……不是,四阿哥摇着头说道,这种关乎内宅里的流言蜚语之事,汗阿玛是不会多去参与的,之前训诫八弟妹以及她外祖家,一是要更进一步打击安王的势力,二也是要警示老八。
只是老八的雄心却是没那么容易消减的,这才一路被打压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算是被打压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雄心也依旧在,讷敏轻笑着说道,老十四不就是他们抬出的傀儡吗?只是这个傀儡,却未必能完全顺着他们的意来呢。
老十四现在还是要依附于他们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不过,他的性子,却不是个甘于居于人下的,且看着吧,等到他当上了大将军,自然就会意气风发了。
爷所说的汗阿玛的手段,讷敏听四阿哥这么说,就出言问道,指的就是封大将军之事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四阿哥点了点头,这件事拖到现在,日子也不短了,现在粮草马匹各项军备已经集得差不多了,几路人马的将领,也该确定下来了。
四阿哥这回却是料错了,却不是他所知的情况以及分析有误,而是出现了突发事件。
康熙病了。
当然这个消息,对讷敏来说并不突然,前世康熙也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生病的,而若按此发展下来,再过不久,皇太后也要生病了,再然后,进入到腊月,皇太后就会崩世了。
虽然知道这些进程,讷敏却不能提前准备丧服,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可以做起来的。
四嫂,你这是要做什么?十福金和十三福金联袂前来,进屋就见炕上铺满了各式皮子。
你们来得正好,讷敏抄起几块皮子叫她们一起看,我见刚进秋就刮了几起冷风,就想着今年冬天只怕较往年会更冷些,雪说不定也要多几场,就想着用皮子做出些护膝来,这样既保暖又防湿。
你们来帮我看看,选哪种做比较好?到底是四嫂凡事想在前,十三福金笑着说道,我也是每到冬天,就惦记着我们爷的腿,他虽不说,但总有一些日子不舒服,我却是能看得出来的,本来还想着今年给他做护膝,要多加些棉花的,听四嫂这么说,就在上面再多加层皮子好了。
照我说,十福金在京城、在皇家磨练了这许多年,交际起来也能圆滑了,但私下里对着朋友时,却还是直率依旧,既用了皮子,就不用再加棉花了,若怕不够暖,就再加一道皮子好了,总好过那么多的棉花絮进去,鼓起个大包,叫人一眼就看出痕迹了。
这只怕是你的经验之谈吧?讷敏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让四嫂说着了,十福金也吝于承认,去年我就是怕我们爷冷着,就把个护膝里的棉花絮得满满的,他戴上后,膝上立时就起了两个大包,看起来别提多乍眼了,也让他笑了我好一场。
好,就按你说的,就用皮子,十三福金笑着从善如流,又看向炕上的琳琅满目,四嫂,你这是把库里的皮子都翻出来了?这是要做多少个?也没多少,讷敏数着,我们爷,还有几个孩子,还有年家的……他家的那个,也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十福金皱着眉说道,四嫂,我听说,你对年家那小子,和弘晨弘历也差不多,这怎么行?年氏可是犯了不是我说,四嫂你也太大度了,那年氏的做派,我第一眼就看不上,你却只以礼相待,果然她就是个不识抬举的,我府里要是有这样一号的,我早打出她满脸花了,还能容得她几次三番的放肆?也就是四嫂你好性,被人家几句软话一说,就这么过去了……好了,别说这些个扫兴的了,十三福金明白讷敏宽待年氏冲的是谁,忙拦住十福金的话,我这次来,是有事要和四嫂商量。
哦,是什么事?讷敏放下手中的皮子,看着十三福金问道。
我们爷的腿有过疾,十三福金说道,当时四哥和十哥,还有两位嫂子都帮着找了不少偏方良药,这才没成了病根,此次汗阿玛发病,听说脚肿的有碍于行……你们要向汗阿玛献方子和药?讷敏微皱起眉,这可是前世没有过的。
我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大妥当,十三福金为难的说道,只是我们爷......讷敏明白了十三福金的未尽之意,虽说四十七年的事儿,让十三阿哥冷了心,但康熙自小就对他荣宠有加,这一份父子之情却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以前康熙身子好时,他可以只随大流的尽本分,现如今康熙病了,而他又有治疗腿疾的方子和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对康熙有用,但不献出来,却是让他心下难安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疑你要献药?四阿哥看着十三阿哥。
十三福金去跟讷敏说献药之事,是因为十三阿哥想献的方子和药,有一些是讷敏通过乌喇那拉家寻来的,是出于礼貌,但讷敏却是不可能做表态的,最终下决定的,还得是男人们。
老十三,十阿哥已经皱起了眉,你的腿疾,和汗阿玛的病症,恐怕不是一回事。
我也知道,十三阿哥也微皱着眉说道,只是,都是有碍于行,说不定其中会有相通之处。
可以献,四阿哥想过之后说道,能用不能用的,自有御医们去论断,但只献方子就行了,药就罢了,别让人在其中加上别物,反让汗阿玛更加受苦。
也好,十三阿哥点了点头说道,反正那些药也不是绝世罕见的,一道旨意下去,送到京里也快。
老八和老十四他们,只怕也要弄些药来泄泄火了,十阿哥在兄弟三人中一向是不爱多动心思的,见献药之事已经有了结论,就撂下不再提了,汗阿玛这一病,大将军的事儿又耽搁下来了。
大将军的事儿虽然耽搁下来了,但老十三的方子一献,只怕八弟和老十四那边会生出猜忌,前些年间,拼命十三郎的名号可是叫得很响呢。
讷敏对四阿哥的决定并不意外,换成是她,也是会这么做,只是这事一做,就必然会有后续。
你是说,四阿哥一挑眉,老十三献方子,会让老八和老十四以为他是要争大将军?不可能吗?讷敏看着四阿哥。
可能,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皱起了眉,我之前只想到会有人借机陷害生事,既不让老十三再出头,同时也可以打击到我,却是忘了考虑到这点了。
不错,原本我就曾想过让老十三争这个大将军来着,只是因为有别的考量,这才放下了,可是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老十三呢?讷敏依旧看着四阿哥,他会不会这么认为?大将军嘛,他当然想当,我也想当,四阿哥一笑说道,不过,我早之前就已经把话跟他说开了,他不会存着这个心思的。
讷敏当然知道老十三不会,只是四阿哥对十三阿哥全心信任是一回事,她若也完全不怀疑,只怕四阿哥就该怀疑她了,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些适当的疑虑,只要不过分,才会是四阿哥认为中她该有的样子,更何况,前世今生已经有所不同了,十三阿哥虽然依旧遭了事,却没达到前世那边被厌弃的程度,会想着要借机复起,也很正常。
不过,四阿哥对十三阿哥的信任,倒是与前世一样,讷敏也不再就此多说了,而转而说起另外的事儿,天渐冷了,我找出了皮子来,准备为大家新做护膝,年熙的尤其要加厚些,这孩子才学不错,身子骨却是不大好。
他经常去看年氏吗?四阿哥皱皱眉问道。
也不是很经常,讷敏摇了摇头,毕竟年氏是在静养,不好多打扰,也就是年羹尧来信时,他会去一趟,每次也都是提前跟我说了的。
年羹尧。
四阿哥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这个名字。
怎么了?爷,讷敏为四阿哥换了碗热茶,年羹尧可是又做什么了?没有,四阿哥摇了摇头,他现在老实多了,只是有前鉴在,我对他并不能完全的放心,哼这兄妹两人,就没一个省心的。
好了,爷就不要烦心了,讷敏微微一笑道,年氏在静养,我也会看着她,不会让她再生事了,至于年羹尧,我就不信爷真会制不住他,您不过是爱才,这才多次给他机会罢了,希望他是真的明白过来了,别枉费了爷的这片心。
十三阿哥献方子之事,果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御医们根据方子中一些医理研究出的方法,对康熙的病情起到了缓解的作用,让这些关注越来越强烈起来。
沉寂了多年的十三阿哥,一下子成为了众所瞩目的人物,有巴结的,有奉承的,有羡慕的,有妒嫉的,当然还有提防和生恨的,四阿哥作为皇子中与他关系最好的人,也难免跟着受到波及,好在讷敏早将此事可能会有的后果,跟弘晖等几个孩子们说了,并加派了侍卫前去保护,虽然这样的事儿,应该还不会让人对孩子出手,就算是出手,首当其冲的,也是十三阿哥的孩子,但凡事总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十三阿哥在四阿哥的提醒下,也早做了提防,在方子起了作用,自己也越来越被关注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放出话去,对大将军之位,自己并无心去争取。
只是十三阿哥说可以说,信不信却不由他,反正十四阿哥是一万个不信的。
他这个话只能去骗鬼,十四阿哥不屑的说道,自小老十三就一直跟我较着劲,什么都要和我争,这大将军之位,他不惦记才有鬼呢。
我也觉得老十三这话是要打马虎眼,九阿哥同意十四阿哥的看法,我可是记得他从小就喜欢行军打仗的,因为没赶上汗阿玛亲征,每次说起来,都是很遗憾,这次冒险献方子,并得了效验,自然是要争取最大的好处,大将军可是既得了名,又得兵权的,说到这儿,九阿哥眼珠一转,不过,这事儿也奇了,怎么会那么巧,他献的方子,就正好对汗阿玛的病有用了呢?不会是,汗阿玛的病就是他弄出来的吧?老十三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耐,八阿哥摇了摇头,若早些年他受宠那时候还不好说,现在沉寂了这么多年,宫里早不是他能施展的了。
就算没有,咱们也可以让他有,十四阿哥阴着脸说道,人嘴两张皮,把这个风声扬出去,就算没有证据,也够老十三受的。
行吧,就这样吧,八阿哥轻叹一声,其实我倒是觉得,老十三的话可能是真的,不过,大将军之事,咱们筹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事了,不能再出差错。
嘭康熙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这话传成什么样了?回皇上话,那个禀事的官员跪在地上,虽已入冬,额上的汗却流个不停,虽不算很广,但…..但该传到的地方,都传到了,是不是?康熙怒问道。
是。
那个官员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都已经传成这样了,你们才来禀报,康熙沉着脸瞪着他,是想等御史上书,给朕来个措手不及吗?奴才不敢。
那个官员忙叩着头。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康熙又再问道,皇家之事,一再的被人拿来嚼舌,你们却屡屡都等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才禀报上来,到底是你们无能,还是你们不愿意尽心,又或者,你们尽心的,不是朕?皇上,皇上,那个官员又连忙磕了好几个头,皇上此话,奴才们万万不敢当,奴才一片忠心全是对着皇上,虽有愚钝,将差事办差了,却绝没有一点儿别的,还请皇上明查。
你下去吧。
康熙此时的面色已经平静下来,摆了摆手,没说要罚那个官员,也没说不罚他。
而康熙这个态度,让那个官员的心下更慌,虽还想恳请,却也知道此时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重重的叩了一个头,倒后着退下了。
康熙虽然发落了那个官员,对这个传言却是有些犹豫的,他当然知道这肯定又是八阿哥弄出来的,这个儿子从来就愿意用这样的方法,用的次数多了,也越来越娴熟了,只是,他们虽然是信口说出,却也未必没有道理,十三阿哥腿疾的医案,康熙当初也是看过的,与自己此次的病症并不是一回事,虽说医理或者有相通之处,可这事,也确实是有些太巧了。
对十三阿哥,康熙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宠过这个儿子,也为这个儿子骄傲和自豪过,可四十七年的事儿,也让他对这个儿子生出了嫌隙,虽然当时只是猜想,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但一根刺却是已经种下了,此时又有了这样一个传言,想起之前冷落了十三阿哥几年,他对自己已经不再向以前那么孺慕了,心里生隙说不定也是有的,再想到其他几个儿子,为了储位,无所不用其及的手段,康熙疑心也起来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圈禁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五章 圈禁福金,福金,一个丫环急匆匆的跑进来,边跑边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吵什么?十三福金身边的大丫环忙出去喝道,四福金在呢,福金又病着,你就这么连喊带叫的,还有没有规矩了?不是,那个丫环气吁吁的解释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要圈禁咱们爷呢。
什么?本来就在病中的十三福金听到这个话,脸色立时就变得惨白了,一边挣扎的要起身,一边急着叫道,快叫她进来,把话说清楚。
你别急,正来探望的讷敏忙按住她,你正病着呢,可禁不起折腾,还是我先去看看,又吩咐着十三福金的另一个大丫环,看着你家福金。
自己则向外走去,问着那个来报信的丫环,怎么回事?回四福金,那个丫环现在气已经喘顺了些,忙回话道,外面来了好多官兵,说是奉了皇命,要圈禁我们爷。
好了,都不要慌,你们家爷又不是没被圈禁过,等过些时候就会没事了,讷敏也听说过外面的传言,十三福金就是为此一股火上来冲病了的,只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严重,但事已经至此,她还是要保持镇定,出言吩咐道,现在你们都去守着你家福金,她正病着,说话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我到外面去看看。
讷敏带着人往十三阿哥府的大门处走去,远远的就见那边有不少人,走到近前,见十三阿哥也在其中。
看到十三阿哥在,讷敏也就先不管他人了,直接迎上去问道,老十三,是怎么回事?四嫂在这儿啊,十三阿哥的神色看起来倒是很平静,没什么,我触怒了汗阿玛,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讷敏见十三阿哥不愿意多讲,就看着那些聚在门口的官兵问道,哪位是主事的?一个武官打扮的人上来来给讷敏行礼,奴才官保给四福金请安。
起来吧,你是奉皇命来的,不必多礼,讷敏伸手虚扶一下,又问道,不知汗阿玛的意思,是让十三阿哥去哪里?回四福金,官保恭敬的回答道,皇上命将十三阿哥圈禁在府。
既如此,我就不妨碍你办差了,讷敏点了点头,又说道,只是你们看着归看着,切不可搅扰到里面的人。
尤其十三福金还生着病呢,不可让人轻慢了。
四福金放心,官保行了一礼道,奴才们自然知道分寸。
四嫂请回吧,十三阿哥对着讷敏拱拱手,跟四哥说,不要惦记我,我在自个的府里,不会有事儿的。
十三弟,讷敏看着十三阿哥,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能是那一句,你们多保重。
我会的,十三阿哥点点头,四哥和四嫂也保重。
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讷敏回到府里,四阿哥也已经回来了,正冷沉着一张脸坐在屋里,讷敏也不及去换下外装,就赶忙问道,怎么会弄得这么严重?今天上朝,有个御史就外面的传言上奏,四阿哥沉声说道,汗阿玛让老十三奏辩,老十三这些日子为这个事儿本就很憋闷,听出汗阿玛话里也有疑他之事,一时意气就上来了,再有老八他们那帮子人加油添火的,汗阿玛一怒之下,就这样了。
老十三也不是没经过磨砺,讷敏皱起了眉,他怎么就能这样轻易被人挑动了?那个御史虽然只是风闻言事,四阿哥摇了摇头,却奏请了汗阿玛传御医来问话。
传了御医,讷敏马上就想到了问题之所在,想必那御医所说的话,对老十三是不利的了。
是,四阿哥脸依旧沉着,也不知道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坚持说老十三献的方子与他之前的腿疾并不对症,而是针对汗阿玛之症候的,但如果是照方直接用的话,药性就太烈了,虽然短时间内会马上见大好,可却会损伤根本,留下隐患,不只与寿数有碍,将来此症再发时,也会更加严重,还好他们在给汗阿玛用药之前,对方子已经加以了改进,疗效虽不是立竿见影,对龙体却是不会造成伤害的。
只他这么说吗?汗阿玛就再传其他御医问问?讷敏不信所有的御医都能被人收买。
我是想要奏请的,四阿哥摇了摇头,可老十三没容我开口,就直接上手打了那个御医,又与汗阿玛呛了起来,汗阿玛心里本就生疑,见他如此,更是恼怒,就下令将他圈禁在府了。
四阿哥说完了事情的经过,稍停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那个御医所说的方子,是我找给老十三的。
原来如此,讷敏这下明白了,她就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沉寂和磨砺,十三阿哥不应该会这么不沉稳,原来他是为了避免四阿哥也被牵进去,这才借着意气冲动,将此事暂时做一个了结。
讷敏正在沉吟间,四阿哥却突然抄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的摔在地上,语气沉痛的说道,亏我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兄长是护着弟弟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连累人。
爷也别这么说,讷敏知道四阿哥是想起了宋氏的事儿,今生十三阿哥会有四十七年的磨难,可是因为她而引起的,忙劝着道,我知道您是恨不得以身为老十三挡灾的,至不济也希望能和他有难同当,可是你们都陷进去,岂不是白便宜了别人,您保全自己,才能更好的帮老十三,帮他查明事实,洗清冤屈,并对参与陷害他的人,狠狠的反击回去。
你这话说的是,四阿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我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在朝上才会苦苦隐忍的,老十却是挨了板子,你找些好药出来,一会儿我去看看他。
老十伤得不重吧?讷敏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都说十四阿哥讲义气,其实十阿哥才是,前世他与九阿哥交好,就没少为八阿哥之事出头,今世他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交好,见十三阿哥受了冤枉,自然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只看不动。
没事儿,四阿哥摇了摇头,只是二十板子,那些个奴才心里也有数,不敢下力的,养上个十天八天的,应该就没事儿了。
嗯,那就好。
讷敏也知道十阿哥伤得不会重,他背后立着钮祜禄家族,福金又是蒙古郡王之女,康熙对这个儿子也多有照顾,他本身又是不可能继位的,自然也没人会去对他费心使阴谋,宫里执刑的人也都是人**,就更不可能去找这个麻烦。
叫了人去拿药之后,讷敏又再说道,老十三那边,爷也不要太担心,他此次是关在自己的府里,咱们再多照顾些,虽少了自由,日子却不会太艰难的,至于那个御医,不管是谁指使的,假话终归是假的,总是能找出证据来证明的,慢一些的,还可以去寻一些和老十三有同样腿疾的人,用那个方子去治,治好了,这个谎言也就不言自破了。
其实汗阿玛也未必就真信了这个话,老十三是一时意气,汗阿玛也是一时激怒,等过了这个劲儿,说不定很快就会将老十三放出来了。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想想又问讷敏道,你今天去看弟妹,她的病怎么样了?本来已经好些了,讷敏轻叹着说道,不过,现在出了这个事,只怕又要加重了。
好在圈禁是并不禁止太医去问诊的,十三弟妹也只是急火攻心,等缓过了心气,应该就会慢慢好起来了。
她病着也好,省得再不知所谓的轻狂,四阿哥冷哼一声,若不是她如此,老十三也未必会有这样的事儿。
讷敏知道四阿哥这是在迁怒,十三阿哥被圈禁,那是老八他们设下的套,而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康熙的帝王多疑,跟十三福金轻狂不轻狂,是没多大关系的,只是康熙是四阿哥的汗阿玛,他不能说他的不是。
而十三福金,在康熙用了十三阿哥献的方子有了好转之后,她确实是有一些小得意的,讷敏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想当初在十三阿哥得圣宠之时,她也是常受人巴结的,十三阿哥这些年不被重用,心情一直郁闷,她必然也是心急的很,这回献药方立了功,十三阿哥眼见着有可能要再出头了,她会有些兴头也是难免的。
但理解归理解,讷敏却是不赞同十三福金这样的,本来献药方之事,就存在着风险,可若是不献,让人知道了,也一样是麻烦,现在献了,也起作用了,招人眼红妒嫉那是一定的,皇子们争储,争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康熙的认同。
早些年十三阿哥盛宠的风光,大家可都是记忆犹新的,若没因四十七年的事儿遭了康熙的厌弃,腿又不好了,即使十四阿哥有八阿哥相助,也未必能比得过他,现在十三阿哥的腿好了,康熙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这时候又献药有功,眼见着对目前已经形成的格局要造成冲击了,有人要有动作,那简直就是一定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怀孕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六章 怀孕十三福金举止上的一些小得意,或许碍了某些人的眼,也有可能让某些人更加认定十三阿哥献药方之举是为了图谋大家都想争的位子,不过,即使她没这样,那些人也一样还是会防范十三阿哥,该出手的时候更是一点儿也不会手软。
所以,讷敏虽然不赞同十三福金如此,却也只轻微的点了两句,并没有坚决去阻拦,四阿哥此时的迁怒,一是因为四十七年老十三遭难的事儿,就有十三福金的参与在内,二也是他懊恼和自责之余,借此发泄一下心中的火气。
虽然这些年四阿哥隐忍惯了,此次却是与别事不同,四十七年那一回,四阿哥对十三阿哥就已经很歉疚了,这一回虽然是十三阿哥提出要献药方的,但在出事之后,十三阿哥一人将事情扛下来的举动,以及眼看着弟弟被冤枉陷害,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肯定让四阿哥难受不已。
讷敏在用着各种方法来舒缓四阿哥心情的同时,自己的行动也很小心,十三阿哥的第二次被圈禁,是和前世不同的,也间接的损及到了四阿哥的实力,不过,在前世的这个时候,十三阿哥虽没被圈禁,却也是被康熙弃置的,十阿哥更是与八阿哥一伙的,所以,也很难说,前世和今生,到底哪一种情况对四阿哥更有利。
在这种形势不明的情况下,讷敏自然要更加的注意以稳为主,绝不轻易做什么动作,以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动作,影响了四阿哥会登基的大势走向。
不过,接下来的事件,倒是按照前世发展的,那就是皇太后也生病了,前世是出于什么原因,讷敏并不很清楚,毕竟皇太后的岁数不小了,有个病痛什么的,也很正常,可是今生,她生病,却是先为康熙的病情担心,后又因为十三阿哥献药方弄出来的风波而忧急,以致心情不畅,再加上年老体弱,这才生了病,且病情越来越重。
皇太后这一病,皇家媳妇们也跟着有事忙了,行医用药是御医的事儿,侍疾的活儿就得她们和宫里的嫔妃们来做,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侍疾的,总得让皇太后喜欢才好,而讷敏也有幸在这个行列之中,虽不用常留宫中,一周却要有两天是要进宫的。
其实,给皇太后侍疾并没有什么,那些脏活累活自有宫女太监们去做,她们这些主子,也就是陪皇太后聊聊天,为她宽解心情,等药熬好端来时,再亲手喂给皇太后喝。
讷敏一直把持着一个度,贤惠之名要有,但却一定不能拔尖,所以,在众多的孙媳中,皇太后并不是最喜欢她的,但对她的一些孝顺之举,还是很欣然接受的,更不会去难为她,难为她的,还是四阿哥的生母,德妃娘娘。
因为德妃是讷敏的婆母,所以她们被安排在了同一时候侍疾,而有讷敏这个儿媳在,德妃就享了轻闲,不只侍疾的活不用太做,还可以享受往常只有节庆以及朔望例行进宫请安时才能享受到的媳妇的服侍。
其实和德妃在同一时间侍疾的,并不只是讷敏一个儿媳,还有十四福金,不过以德妃历来的偏心,当然是不舍得太使唤她的,所以那些个要费心费力的活,就是讷敏的,美其名曰,她比较沉稳心细,而容易让人看到的明处之事,自然就是由十四福金去得美名了。
讷敏并没有去计较这些,能在宫里生活的人,可没几个是傻子,眼睛都利着呢,至于德妃的刁难,因为是在皇太后宫中,也不会太过分,再说这么多年来一直这样,讷敏前世今生下来都已经习惯了,早就不吃心了,也不觉得怎么苦。
即使有这么多人在侍疾,皇太后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在康熙五十六年的腊月薨逝了,没能撑过年去。
临终前,皇太后单独跟康熙说了会话,在她薨逝后,康熙下了旨,将十三阿哥放出了府,革掉的贝子头衔也复了。
这个消息让一些人欢喜一些人忧,不过值此皇太后之丧的时候,也没人对此多说什么,各府各家都忙着卸下过年的装饰,改成丧制,讷敏也换了装束,和四阿哥以及几个孩子一同进宫去尽哀。
这尽哀,比侍疾可是累多了,不只是要时不时的跪着哭上一场,并要哭得足够的哀痛,还有好几次端正严肃的跪拜之礼,再加上此时又是隆冬时节,即使在屋内,寒气也一个劲儿的往身子里钻,因为皇太后的灵停在那儿,也不可能多摆火盆,于是这些个平时养尊处优的皇室之女和命妇们,或多或少的都着了凉。
讷敏戴有之前加厚缝制的皮毛护膝,自觉腿上应该不会作下病,可身子却很是疲乏。
我看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四阿哥回府后问着讷敏,又吩咐人道,去叫吴大夫来。
没事儿,我就是微觉得有些乏,讷敏摇摇头,现在大家应该都是如此,不过,叫吴大夫来也好,给大家都诊诊脉,这天也太冷了,可别让寒气侵了内里。
我们都没事儿,也是亏得额涅今年准备的护膝特别厚实暖和,弘晖也跟着打量着讷敏的脸色,倒是额涅,正象阿玛所说,脸色实在是不好。
又瞪着自己的福金道,你是怎么照顾额涅的?弘昐也跟着埋怨自己的福金。
你们别乱怪人,额涅对两个儿子摆摆手,媳妇们很照顾我,可有些事儿,她们总是不能替我做的。
额涅觉得哪里不舒服?其他几个孩子也赶紧问道。
都说没事儿了,你们就不要瞎担心了,讷敏笑了笑说道,不过因为我是女子,比你们容易累些罢了,睡一晚就会好了,你们也都早点歇着,明儿个还要进宫呢。
福金,李嬷嬷带着人走进来,您走前吩咐的姜汤已经熬好了,主子们赶紧喝些吧。
嬷嬷额涅来得正好,讷敏从弘晖手中接过一碗姜汤递给四阿哥,又接过弘晖再次奉上的那碗,自己喝下,见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喝了,这才问李嬷嬷道,吴大夫开下的药粥,也熬上了吧?熬上了,李嬷嬷回答道,几个时辰前就开始熬了,熬到现在米都已经化了,正是滋补呢,可要呈上来。
先不用,讷敏摇摇头,等吴大夫给我们诊过脉之后再说,看看那药粥的方子是否还需要调整。
吴大夫的药粥方子不需要再做调整,不过他却诊出了新情况,讷敏怀孕了。
怀孕了?讷敏抚着自己的肚子,自重活这一世,自己已经接连生下了四个儿子,现在居然又怀上了,可见得前世还是自己不当心,才会只得了弘晖一个,最后还夭折了,只是现在怀的这个,却是个意外。
本来讷敏觉得,有四个儿子傍身,已经足够了,所以对内院里的那些女人们也放宽了,只是除年氏怀一个流一个之外,其余的人总是没有好消息,没想到却是自己又怀上了,怪不得最近总觉得累呢,原来是出于此。
其实李嬷嬷和她的贴身丫环也提醒过她月事来晚了,可讷敏只以为是这阵子事儿多累着了,所以才不稳,没去加以在意,现在看来,倒是大意了,幸好是没出事,否则后悔可就晚了,这孩子虽然来得意外,但既然来了,讷敏还是很欢迎和期待的,已经有四个儿子了,她希望这个是女儿,让自己可以好好的呵疼。
福金的身子可还好?四阿哥听说讷敏怀上身子了,眉间显出了喜色,可一想到这些日子她的劳累,忙又问吴大夫道。
还好,吴大夫回话道,福金平时很注意保养,身子底子也不错,这些日子虽劳累了些,却并无大碍,只多休息,最好也不要再沾寒凉。
有劳吴大夫,我会小心的,讷敏接过话来说道,还有事儿也要劳烦你,爷和几个阿哥是男子,在外面的时候多,现在天又凉,请你多留意他们的身子,务必要随时给他们调理着。
福金言重了,这是奴才的本分,吴大夫忙说道,也请福金放心,王爷和几个阿哥虽然受了些寒气,但只在表,喝些姜汤和药膳,就可以发出来了,奴才以后也会多留心的。
你现在就别多操心了,四阿哥示意吴大夫退下,又对几个孩子说道,你们也都回去吧,膳食也在自己那儿用就好。
待孩子们都出去了,四阿哥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讷敏的面色,微皱着眉说道,要不,明儿个你就别去了。
那怎么行?讷敏忙说道,爷就别担心我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心里有数的,太后玛玛的大事,我身为孙媳妇的,怎么能不去尽一份心意呢。
也罢,四阿哥也知道这个场合讷敏若是不去,虽然有理由,康熙也会不喜,只是你自己要小心些,我也会跟老十和老十三说一声,让两个弟妹多照顾你一些。
爷可别去张这个口,怪不好意思的,讷敏忙说道,我自己跟她们说就行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立储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七章 立储在弘历出生六年之后,讷敏的再次怀孕,自然是一桩喜事,但因为适值皇太后的大丧,讷敏并没有告诉太多人,可十福金和十三福金对她的多有呵护,还是让一些人查觉到了,其中就包括近来一直比较享受媳妇侍候之福的德妃娘娘。
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是讷敏的婆婆,虽没必要主动去告诉她,但她既查觉问起了,讷敏也并不隐瞒。
你有了身子,要好生保养,快坐下歇歇吧,完成了今天为太后的举哀,德妃带着讷敏回到她的永和宫,赐了坐之后,又关心的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舒服吗?就是有些累,讷敏平顺的说道,其他的倒还好。
这就好,在这个时候若是折腾起来,可就麻烦了,德妃点了点头,不过,你也要小心些,让身边的人都机灵些,多侍候着,对了,年氏呢?这些日子好象一直没看到她,皇太后的大事,她身为老四的侧福金,为什么不进宫来举哀?年氏流掉小阿哥时,伤了身子,一直在府内静养呢,讷敏早料到德妃早晚会提到年氏来给自己添堵,虽然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却也并不惊讶,面色平静的回答道,虽然皇太后的大事,她应该举哀尽孝,可若她进了宫支持不住,反倒是添乱了。
你怀了身子都能支持,她流掉小阿哥都已经多久了,有什么不能支持的?德妃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前些时候的流言,为了避嫌,这才什么都由着她,可这样放纵下去,老四府里还能有什么规矩,听我的,就让她进宫来,她有什么不满的,还有我压着呢,十福金和十三福金毕竟只是你的妯娌,总让她们照应着,毕竟不便。
如果在别的时候,说不定讷敏就不跟德妃别着了,虽然年氏对她有仇,但希望四阿哥好的目标却是相同的,在这个重大要紧的时候,是应该不会惹什么乱子的,可现在不同了,她怀孕了,一切就都要以最安全最稳妥为主,所以她很诚恳很抱歉的看着德妃说道,额涅说的自然是正理,只是年氏的身子确实很差,别说进宫举哀,就是出屋门都很困难,否则皇太后的大事,我们又怎么可能不让她来?实在是怕她举止失仪,惹汗阿玛恼怒。
真这么严重?德妃皱皱眉,我怎么记着御医好象说没有大碍了。
前些时候是这样的,讷敏又很抱歉的说道,也就是因为如此,年妹妹才想着到园子里赏花,结果就受了风,使得病情更严重了,以致于现在必须卧床静养,宗人府也知道她的情况,也是他们说,皇太后的大事,年妹妹最好就不要来了,以免多生扰闹。
既是你们已经报过宗人府,那便算了,德妃又皱皱眉,面色也跟着有些不大好,只是年氏的身子,还是要抓紧调养才是,说起来老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一个宋侧福金没了,现在这个年氏又这样,你这个当福金的是不是也该有所反思了?额涅说的是,讷敏对德妃诸如此类的要求和训教已经很习惯了,面色如常的恭谨答应着,儿媳是爷的福金,雍亲王府侧福金身子不适,也是我没照顾好,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四阿哥来永和宫来给德妃请安的时候,也被德妃训诫了几句,四阿哥恭敬的应着,也没觉得意外。
生母看自己不顺眼,四阿哥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到得现在,心酸心痛心冷都全经历过了,也已经习惯了。
本来德妃在人前还会多加遮掩的,在康熙还会到她宫里的时候,在十四阿哥还小,需要有四阿哥这个长兄撑着、有事挡在前面的时候,可随着十四阿哥渐渐长大,可以自己出来争一争了,结果不管从得帝心方面,还是在爵位上面,都逊于四阿哥,德妃这个认为小儿子远比大儿子优秀的人,自然不会高兴。
于是,德妃一边寻四阿哥的不是,一边又督促着他尽全力帮扶着十四阿哥,本来十四阿哥要当大将军,需要四阿哥的支持,德妃除了偶尔弄点事儿,以告诫四阿哥不要改主意之外,其他时候的态度还是有所缓和的,可十三阿哥献药方的事儿一出,德妃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四阿哥对十三阿哥一向都比对十四阿哥亲密,若十三阿哥也有意要来争那大将军之位,四阿哥是否还会继续支持十四阿哥就很难说了。
虽然四阿哥跟她表示了自己的主意不会变,但在十三阿哥被圈禁,听说了四阿哥在朝上坚持为他辩解,为他求情时,德妃的心气就还觉得不顺,因此在为皇太后侍疾时,才会故意折腾讷敏,知道讷敏怀孕了,又想把年氏提起来。
不过,这些为难并不算什么,毕竟现在大将军的位置还没定,德妃自然不会把事做绝,激起四阿哥的反弹,坏了十四阿哥的事儿。
其实德妃这些的折腾和纠结都是没有必要的,四阿哥从决定要支持十四阿哥那天起,就没想过要改主意,只是现在另有一件事,让大家心情澎湃,紧张、慌乱、担心、期待、懊恼,等等,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朝上的,还是朝下的,皇家人,还是臣子,各人都有各人的情绪,能一点不受影响的,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康熙有意要立储君了。
讷敏回忆着前世,好象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刚找了皇子谈话,就谈崩了,据说是九阿哥说了什么,气得康熙一夜没睡好,当时讷敏跟四阿哥的关系不是很亲密,所以事情只知道个大概,反正立储君的事儿,在那之后也跟着无疾而终就是了。
四阿哥不象讷敏有着前世的记忆,他也不是凤毛,更不是麟角,做为既有竞争资格,也有竞争能力,并对大清江山的将来很有雄图大略的皇子,自然不可能不受这个消息的影响,只是他这些年一直在多看多想,行事也一直沉稳隐忍,所以虽然心里也激动,却并没有因此就冲动的失去理智。
立储君的事儿,并不是第一次被谈到了,前太子第一次被废的时候,康熙叫朝臣们选人,结果得到绝大多数支持的八阿哥被训斥并处罚了,再之后凡有臣子再提起此事,康熙不是置之不理,就是加以训斥,甚至也有被严厉处置的。
现在康熙虽然病重,但四十七年那回,他也一样被气得卧病在床,而在经过改良的十三阿哥所献药方的作用下,他这回的病虽然没有痊愈,却已经有所缓和了,这个时候提起立储的事儿,有可能是因为皇太后之丧,而心有所感,也有可能是另一次试探,四阿哥想来想去,也和讷敏商讨了宫内宫外的各种情形,最后决定还是一动不如一静,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四阿哥之所以可以旁观看清楚再说,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没显露出要争储的意图,可八阿哥就不同了,经过那次被绝大多数的朝臣选出之事,他已经被架到台上下不来了,当然,他也不愿意下来,要不是康熙接连几次训斥的话太重,基本等同于绝了他的后路,他也不会把十四阿哥推出来。
可当康熙又提出要立储君的时候,八阿哥还是难免心摇意动了。
八哥,九阿哥也很兴奋,这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八阿哥虽然心动了,面目的表情却还是很无奈,汗阿玛的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那也不一定,九阿哥坚持说道,汗阿玛生气之下,什么话不说?太子第一次被废时,汗阿玛的话说得也很重,后来不还是复立了,老十四顶撞他那回,汗阿玛刀都拔出来了,现在怎么样?照样会属意他当大将军。
这些年虽然有些人当了墙头草,但大部分还是更认可你的,只要你表明态度,他们会支持的。
可老十四怎么办?八阿哥有些为难的说道。
有什么怎么办?他当他的大将军呗,九阿哥很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样你内有朝臣支持,外又掌握着兵权,这储君之位就坐得更稳了。
爷,兄弟俩正说着呢,来人禀报说,十四爷来了。
他倒是来得快。
九阿哥看了看八阿哥。
请进来。
八阿哥站起了身,对九阿哥说道,走,去迎一迎。
给八哥、九哥请安,十四阿哥一见九阿哥同八阿哥在一起,心里就打了个结,脸上却展开了爽朗的笑,九哥,你到八哥这儿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不舍得分我一份?是啊,我和八哥在这儿吃独食呢,九阿哥笑嘻嘻的说道,谁知道你鼻子尖,闻着味儿就寻来了,只是你来得晚了,东西不多,我们早吃完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十四阿哥的决定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八章 十四阿哥的决定九阿哥的话,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的,却也还是让十四阿哥一愣。
老九,你这总是爱与老十四开玩笑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八阿哥笑瞪了九阿哥一眼,其实真有好东西,你什么时候不给老十四留了?还以为老十四是小时候呢,总爱逗他玩。
没关系,十四阿哥笑着说道,这才显得九哥与我亲近嘛。
老十四,你来得正好,八阿哥展开了他一贯的温和笑容,我们正想叫人去找你呢,走,进屋里说话。
我想到了,所以才会过来的。
十四阿哥点了点头,与八阿哥和九阿哥一同迈步往屋里走去。
八哥,九哥,等丫环们奉上了茶退下之后,十四阿哥先开了口,汗阿玛说想要立储君,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先别说我们,说说你,九阿哥接过话反问着十四阿哥,你怎么看?我能有什么看法,十四阿哥微微一笑,我自小就常得八哥和九哥的照顾,一直以来,我们也都是一处的,这件事也是一样,八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话说得对极了,九阿哥笑着点点头,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劲往一处使,就没什么事儿是拿不下的。
我是觉得,八阿哥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立储之事,汗阿玛之前也不是没提过,结果如何,我的教训就摆着那儿呢。
这一回应该不同,九阿哥说道,我问过我额涅了,汗阿玛这回的病情是有些重,虽然稍有些缓解,可太后玛玛的薨逝,让他伤怀之下,又重了几分,在许多事情上,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在这个时候,汗阿玛想要将大事先安排好,也在情理之中。
我额涅也觉得,汗阿玛的身子大不如前了,十四阿哥接着九阿哥的话说道,这一次提到要立储君,可能不会再是试探了。
还是不能大意,八阿哥面色严肃的说道,汗阿玛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揣摸的,一个不慎,我们就有可能全盘皆输。
谨慎是应当的,九阿哥说道,可再怎么谨慎,我们总不可能放弃不争吧?我看这样吧,这一次先人,我们还说八哥吧,反正八哥之前就被提过,早已经在明面上了,也不怕此次还是汗阿玛的试探,若是真的成了,那对大家也是都好的事儿。
若此次果真是汗阿玛的再一次试探,八阿哥皱了皱眉,稍带着些犹豫的说道,反正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最多也就是再挨汗阿玛一顿训斥处罚,对咱们的大事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老十四,你看呢?九阿哥看向十四阿哥,汗阿玛总在试探我们,这回换我们试探汗阿玛,以避免再把你陷进去,汗阿玛近来对你的看法越来越好了,大将军之位基本上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在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出事,那样,我们的大事就完全无路可退了。
十四阿哥看看九阿哥,再看看八阿哥,然后,展开了笑容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件事,八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行了,那就这样定了。
九阿哥也跟着笑了。
十四阿哥面容平静的离开了八阿哥府,面容平静的一路骑着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里,再面容平静的进到了他的书房,又面容平静的吩咐着随身太监,让所有人都从这个院里退出去,也不许任何过来打扰,记着,我说的是任何人。
嗻。
那太监随身侍候十四阿哥已经有许久了,早看出了主子的心情很是不畅,一直就没敢多言,此时听了十四阿哥的吩咐,忙恭声答应着带着屋内其他侍从们退下了。
十四阿哥一个人呆在书房内,等到室内清静了,外面也安静了,他的气息也渐渐粗重起来,面色也开始发红,手也攥起了拳,并越握越紧,然后,突然飞起一脚,将一张椅子踢了出去,手上再一挥,书案上的东西也全被扫落在地。
呯十四阿哥又狠狠的在书案上拍了一掌,恨恨的嘶吼着,欺人太甚虽然有德妃的宠溺和偏护,惹出了漏子,或是由四阿哥,或是由八阿哥和九阿哥帮着收拾,但十四阿哥毕竟也是在宫内长大的,况且他现在也早已经不是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野心,也有自己的谋略,今天八阿哥和九阿哥的话,只是在表面上让大家都过得去罢了,内里的意思,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
十四阿哥也早就知道,八阿哥和九阿哥拿自己就是当一个傀儡,因为八阿哥自己已经没机会了,可现在他有了,虽然并不大,也很有可能不成功,自己这个傀儡也还是要往后退了,说是事情不成,还有自己这个后路,可若是事情成了呢?历数古往今来,凡是当傀儡的,都极少会有好结果,就算是有好结果,十四阿哥也不是个愿意一切听从别人的人,或许在年少的时候,他是真心认同八阿哥和九阿哥,但时至今日,他早已经明白他们对自己的利用,或许这里面也有真心,但总的来说,绝对是利用为主,也为一切。
同样的,十四阿哥现在对八阿哥和九阿哥其实也差不多,他也是皇子,他也有野心,他也想坐上那个位置,只是他晚出生了几年,人脉都已经让前面的兄长们分得差不多了,所得最多的,当然就是素有贤王之称的八阿哥,而因为种种事情和原因,八阿哥又被康熙一再打压,训斥的内容,更使得他与皇位的距离已经远不可及了,而他打下的人脉,就正好可以便宜自己了。
本来十四阿哥是认为,在登上皇位之前,大家的目标还是一致的,至于之后自己要掌握实权,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而不是一个傀儡,就要看八阿哥和九阿哥是否能识实务,知进退了,而要想达到这点,建立起一个足够强大的自己的势力,是非常必须的,这么些年以来,他也一直在往这上面做着努力,对八阿哥的人脉,不只是利用,也会选择合适的进行拉拢,当然,其他地方的人才,他也会时常加以留意,只是得到的效果却并不很理想。
十四阿哥本身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这个实力,不是指十四阿哥的个人能力,而是从各方面来考量的,抛开那些没有爵位的皇子不算,反正他们生母的出身都很低,本来就没什么竞争的能力,而在有爵位的皇子之中,十四阿哥是最低的,只是贝子,之所以会得到现在的瞩目,是因为得到了八阿哥一党的支持,脱离开这个,十四阿哥本人的优势,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夺目的。
十四阿哥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本想的是,在当上大将军之后,自己就有资历,也有实力可以让人相信了,却没想到,还没到那个时候,康熙就又要立储君了,这把十四阿哥的计划一下子全打乱了,他当时就知道要不好了,赶到八阿哥府里一趟,果然就不好了,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
八阿哥要自己去争了,不用傀儡了,那傀儡该怎么办?十四阿哥不甘心当傀儡,更不甘心当一个被弃置的傀儡,所以,他决定,哪怕是搅散了立储的事儿,也不能让八阿哥成功上位,而实际上,不马上选定储君,对十四阿哥也是有利的,当然,前提是,康熙不会提早驾崩。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十四阿哥的行动也并不慢,先借着给德妃请安的时候,让她打听清楚了,康熙的身子并没有很大的危险,然后,他又来到了雍亲王府,与他同来的,还有十四福金。
双方见面稍做寒暄之后,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稳步到了书房,讷敏则让着十四福金进了里屋用茶。
看四嫂的面色红润,我也放心了许多,十四福金没马上喝茶,而是打量着讷敏的面色说道,记得太后玛玛大殡完成之时,你的脸色白得象纸一般,又当场晕了过去,可把我吓坏了。
我那时候的身子是弱一些,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这个孩子也很安稳,没让我遭多少罪。
讷敏抚着肚子笑了笑,那时候她确实是有些危险的,不过,也没办法,太后的大事,她不能不去,而怀身子的前三个月又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还好这些年她一直注重保养,身子底子不错,这才有惊无险。
昨儿个我们一个门下孝敬来了一些从南面来的补品和布料,十四福金笑着说道,我觉得正合四嫂用,就带来了一些。
劳你们惦记了。
讷敏笑着说道。
应该的,咱们两府谁跟谁啊?十四福金笑道,知道四嫂再次有孕,我们爷都说是一件大喜事,只是适逢太后玛玛的大丧,不好上门来庆贺,不过,他也说了,等孩子出生之后,他这个当叔叔的,一定要好好的办一场。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乾坤独断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二十九章 乾坤独断对十四福金的话,讷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应答,对这种明显是客套的话,也不必认真去做回应。
说起来,四哥真是很有福的,十四福金又笑着说道,咱们皇家多子的不少,但多都是嫡子的却不多。
我倒是希望这一回能生个女儿,讷敏抚着肚子微笑着说道,我们爷儿子虽多,女儿却只一个,自她出嫁后,我觉得府里冷清多了。
女儿和额涅的确是更贴心。
十四福金笑笑,又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讷敏道,四嫂,你最近可听说了什么?你指的是什么?讷敏反问着十四福金。
就是汗阿玛有意要立储君的事儿,十四福金说道。
有这事儿?这我倒还真没听说过。
讷敏一愣,又摇了摇头。
康熙确实是很精明,也很强势,但他也老了,以前,他虽不能将整个宫中的动向完全控制在手中,但一些根本性的东西,还是能绝对把握的,但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再加上身子状况的日趋衰弱,他身边的人也开始琢磨着站队了,所以,才会传出了这个立储的风声,而既然是私下里传说的,讷敏就可以听到,也可以没听到。
十四福金自然不相信讷敏的这话,又坚持问道,四哥没提起过?自老十三的事儿之后,讷敏轻叹一声,我们爷对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言就深恶痛绝,自然也不会来跟我说了。
是啊,四哥一向都是很耿直的。
十四福金淡淡的一笑,她自然知道,十四阿哥在对十三阿哥的那些传言,也是没少起作用的,并因此受了益,但她也相信,诸如此类的事情,四阿哥肯定也做过。
我们爷只是很看重兄弟情,他对老十四也一向是如此,讷敏笑了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即使这立储的传言是真的,也是要由汗阿玛决断,不是我们该置喙的。
四嫂说的当然对,十四福金微皱了下眉,只是,身为皇子,在这样的事上,想完全不沾边,是不可能的,象是我们爷,本来一心只是想着可以去平定西北的战乱,为汗阿玛分忧,也为大清的江山稳固出一分力,却总是被一些人一些事牵扯,相信四哥应该也是如此。
讷敏并不接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十四福金。
四嫂,十四福金也看着讷敏,应该是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四嫂现在正怀着身子,这些个累心的事儿就不说了。
她若真是不想让你累心,就不应该提这个事儿。
四阿哥冷哼一声说道。
本来就不觉得意外,自然也就无所谓累心,讷敏笑笑,又问四阿哥道,倒是爷又要作难了,老十四当然是想您选他的,额涅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这回你猜错了,四阿哥摇了摇头,老十四并不是要我选他当储君。
不是?讷敏愣了一下,难道他还是来为老八当说客?不是,四阿哥又摇摇头,他并不希望老八当储君,事实上,他不希望现在就选出储君。
至少要等到他当上大将军之后,讷敏很快就明白了十四阿哥的意图,若是能再等到他立下战功,就更好了。
不错。
四阿哥点点头,现在的他,要当储君,还差得远。
只怕额涅未必这么看,讷敏苦笑一下,又问四阿哥道,明儿个就是进宫请安的日子了,若额涅问起来,我要怎么说?老十四说的对,四阿哥没犹豫,直接说道,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由汗阿玛乾坤独断。
讷敏本来以为第二天只是要接受德妃的询问,或者是质问,却没想到,康熙也选在这一天提起了立储君之事。
康熙之所以会想到要重新提起立储之事,确实是因为他的身子每况愈下,再加上皇太后的薨逝,让他有些人生苦短、岁月无常的感受,但事情若是没按照他想象的来,立储之事就会发生转化,而现在,事情也真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康熙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意图被泄露出去,但外面的传言,他却还是听到了,当时自然很震怒,但接下来,他就决定要顺势而为,看看自己的儿子们,都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康熙的这一下,算是突然袭击,虽然有心思的人,之前都听到了传言,也都在做着准备,但有些准备却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八阿哥与九阿哥与朝臣们的交流,更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十四阿哥其实也没准备好,他想要借此机会,让八阿哥没有再翻身的机会,却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就跟八阿哥翻脸,所以,就要找一个人来按自己的意图行事。
这个人,必须得是他能完全信任的,还得是不会被人联想到他身上的,又得是在康熙询问立储之事时,可以发表意见的,他所说的话,还要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和关注。
这样一个人,自然是不好找的,虽然十四阿哥这些年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人脉,却没一个能完全达到这几个条件的,而在他还没想到可以代替的方法时,康熙就在这一天的朝后,将成年皇子们,以及一些重要的臣子们留下来,开始说起立储之事了。
都说说吧,康熙环顾着自己的儿子们和臣子们,你们属意的是谁?四阿哥先看向三阿哥,见他没有马上要说话的意思,就打头开了口,汗阿玛,定立储君,是国之大事,您是一国之君,看事情远比我们全面,也更深远,还是您乾坤独断吧。
朕毕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看得过来所有的事儿,康熙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问你们了,你们只管说就是了。
不是儿臣不肯说,四阿哥接着说道,只是刚才儿子已经想过了,却实在是想不出有谁更合适。
儿臣也是这个意思,三阿哥这时候也站出来了,儿臣觉得,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跟汗阿玛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还需要再做磨砺。
你们呢?康熙看向其他人,你们的意思如何?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均说道,请汗阿玛乾坤独断。
屋里被留下的臣子们,见皇子们都如此,自然也不肯再说出别的话来。
九阿哥见状,马上冲着十四阿哥使了个眼色。
汗阿玛,几个哥哥的话都没错,十四阿哥上前一步说道,立储之事,关系国之根本,是要慎重行事,我们这些做儿臣的,没一个赶走得上汗阿玛,也是事实,但如果要勉强选出一个比较符合众望的,我觉得还得是八哥。
老八?康熙看向八阿哥。
汗阿玛,八阿哥马上出列跪倒,儿臣并无此意。
汗阿玛,十四阿哥也跪了下来,儿臣知道,八哥以前犯了错,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八哥对人宽仁,又素有才能,为许多朝臣所赞许......才能?康熙面色一沉,他有什么才能?宽仁?他又凭什么宽仁?他又做了什么事,能让朝臣们赞许了?十四阿哥被康熙这么一斥,忙低下了头,因此也错过了九阿哥再次使过来的眼色。
汗阿玛,九阿哥见几次示意都没被十四阿哥看到,索性自己站出来了,儿臣也觉得八哥比较适合当储君。
行了,你不用再说了,康熙一挥手,朕早就说过了,老八性奸心妄,行事阴险,甚至对朕,也心有不轨,绝不可托于大事。
汗阿玛,八阿哥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您这样说儿子,还不如赐儿子去死呢?你这是在威胁朕?康熙盯着八阿哥的目光中射出寒光。
汗阿玛明鉴,九阿哥叫道,八哥对您,从来都是仰慕的,他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朕叫你不用说了。
康熙瞪向九阿哥,又转向也有意思要开口的十四阿哥,还有你也一样,和胤禩一起退下吧。
汗阿玛,是您让儿臣们说出自己的看法的,九阿哥知道这是八阿哥最后的机会,哪里肯就此放弃?不顾康熙的命令,再次开口说道,儿臣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比八哥更合适,三哥只专注于修书,四哥多着眼于细节小处,五哥汉学不好,七哥腿上有疾,儿臣志不在此,再往后的,就更不用说了,儿臣这话,可有错吗?放肆你这是在质问朕吗?康熙一拍御案。
不是,儿臣只是想请汗阿玛指明错处。
九阿哥虽然低着头,嘴上却并没有松劲儿。
汗阿玛,您怎么了?四阿哥却发现康熙的脸色不对,可是觉得哪里不适?汗阿玛,您千万别气着自己。
三阿哥马上跟着来到康熙的身边,又赶紧叫人道,快去传御医过来。
汗阿玛,其他皇子们也都凑了过来,包括八阿哥和九阿哥以及十四阿哥在内。
我没事儿,康熙微微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对儿子和臣子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老三、老四留下就行了。
九阿哥还想再说什么,八阿哥却明白,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打算已经不可能成功了,于是扯了一把九阿哥的衣襟,和其他皇子们一同告退出宫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有想法是应当的收费章节(12点)第二百三十章 有想法是应当的在德妃的心目中,十四阿哥是最好的,是最应该接掌大清江山的,当她得知十四阿哥被甩到一边,八阿哥决定要自己出面去争了,心中的恼火实在是难以名状,并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的帮助和支持十四阿哥。
相较于八阿哥和九阿哥的反复无常,德妃觉得还是四阿哥比较有保障,最起码,他是可以被自己操控的,有鉴于此,在讷敏此次进宫请安时,她只就传言略微询问了几句,对讷敏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回答,也没有着恼,再加上有十四福金在侧不时的彩衣娱亲,永和宫里的气氛倒还算是比较和谐的,只是十四阿哥的到来,让这种气氛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额涅。
十四阿哥没让人通报,就这么直接进来了,面色也很是凝重。
你们都下去吧。
德妃摒退了在屋内侍候的人爷怎么了?十四福金关心的看着十四阿哥问道,您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额涅,十四阿哥没理十四福金,而是直接对德妃说道,汗阿玛问我们对立储的看法了。
今天?德妃一愣。
是,十四阿哥点点头,就在刚才。
那,结果呢?德妃问道。
没有结果,十四阿哥沉声说道,三哥四哥他们,说让汗阿玛乾坤独断,我提议八哥,九哥也这么认为,汗阿玛不允,说了八哥几句,八哥叩头申辩,九哥也跟着为八哥叫屈,结果把汗阿玛的病气重了。
什么?德妃一惊,皇上病重了?那现在怎么样了?我是等御医去过了才来这儿的,说是没有大碍,但需要多加休养,不能再劳累,说到这儿,十四阿哥看看讷敏,四嫂也不要担心,四哥是在汗阿玛那儿呢。
讷敏本来不明白,八阿哥遭了训,九阿哥又气病了康熙,事情本是按照十四阿哥希望的在进行,为什么他的脸色还是不佳,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他是怕四阿哥渔翁得利了。
讷敏觉得,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十四阿哥固然不具备当储君的资格和能力,四阿哥的底子也不结实,即便勉强成功了,他那些兄弟们既然能把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就一样也能把他拉下来。
所以,在讷敏看来,四阿哥要登上皇位的最好办法,还是和前世一样,接受遗命,那样他就不用上下都得顾及了,可以暴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更方便施展手段。
四阿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初听说立储君之事时,他确实有些心动,但经受住这个考验之后,他其实打的是和十四阿哥一样的主意。
只是,十四阿哥不会这样认为,他和四阿哥不一样,他不是不想当储君,他是现在当不上储君,等到他当上了大将军,有了他认为已经可能的资格和能力,他会很极力的来争取这个储君之位,所以,他会认为,只要有机会,四阿哥也会极力的把握住。
讷敏并不在意十四阿哥是如何的看法,她只是有些担心,康熙留下四阿哥,到底是福,还是祸?想到康熙那时候又正严重了,讷敏就更不放心了。
老四在皇上那儿?德妃皱皱眉,他犯什么错了?额涅放心,十四阿哥摇摇头,四哥没犯错,跟他一同留下的,还有三哥,可能是汗阿玛有话要对他们说。
这事儿,德妃看向讷敏问道,你知道吗?什么?讷敏一时没明白德妃的意思。
老四有什么话,需要和皇上单独说?德妃问道。
额涅听错十四弟的话了,讷敏柔声说道,是汗阿玛留我们爷的。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德妃再问。
讷敏没回答,只是抬眼看向德妃,目光中露出诧异。
我是说,德妃盯着讷敏,老四之前,就没跟你说过什么吗?没有跟今天这事儿有关的,讷敏很肯定的说道,在进宫之前,我们也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现这样的事儿。
娘娘,这时候,宫女来禀报道,皇上那边来人找四福金。
叫他进来吧。
德妃吩咐道。
过不多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先给德妃等人行了礼,然后对讷敏说道,四王爷吩咐奴才来对您说,他和三王爷要留在宫中为皇上侍疾,让您回府为他收拾些日用的东西。
我知道了,讷敏颌了颌首,也劳烦公公去对王爷说,让他尽心为汗阿玛侍疾,家中诸事我会照管好的。
嗻,奴才告退了。
那个太监行礼后离去了。
讷敏回过身来,也对德妃行了礼,额涅,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你去吧,德妃点了点头,老四在宫里,你也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
你跟四嫂一起出宫吧,十四阿哥对十四福金说道,我陪额涅说说话,然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会晚些回府。
是怎么回事?德妃见两个儿媳都走了,又重新开始问十四阿哥。
经过就是我说的那样,十四阿哥皱皱眉说道,还有就是,四哥是最先发现汗阿玛脸色不对的,三哥紧接着叫传的御医。
所以皇上才会留下他们两个,德妃也皱起了眉,那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十四阿哥说道,我因为提议八哥当储君,正跪在地上呢。
他倒是会把握时机,德妃轻哼着说道,想想又问十四阿哥,你觉得,老四他,会不会也有意当储君?十四阿哥说道,四哥也是皇子,又是亲王,还是孝懿皇后抚育过的,勉强说的话,虽然不是嫡子,却也能沾点儿边,他有这个想法,也是应当的。
什么应当?德妃冷哼一声,他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贤就更称不上,皇上可是说过他‘为人轻率’、‘喜怒不定’的。
可是,十四阿哥想想说道,汗阿玛也夸过他诚孝。
皇子们哪一个没做过诚孝的事儿,德妃不以为然的说道,老四这儿,你不用管,我会跟他谈的,倒是老三……我已经注意到他了,十四阿哥说道,他这些年看着不声不响,只闷头修书,其实却未必那么老实,我们的行事,曾经有人出手将水搅浑,老八和老九怀疑的人里就有他。
越是面儿上看着老实的,越要多防着些,德妃提醒着十四阿哥,就象你说的,老三也是皇子,前太子和大阿哥被圈之后,他还占了个长,会有想法,也是应当的,这些年皇上对他也很不错,光到他的园子里就有好几回,这样他就更不可能甘心什么也不做了,你一定要加小心,他一直不表露出来,暗地里捅一刀,更让人难受。
嗯,我会注意的,十四阿哥点了点头,只是老四那儿,只要没出特别意外的情况,额涅先不用急着跟他谈。
我知道,德妃点点头,我会等到你当上大将军以后再说。
等我当上了大将军,十四阿哥微微一笑,有许多事就可以做了,有许多人也不用再顾忌了。
额涅相信,这一天会很快的。
德妃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这么糊涂?宜妃也听说了前面发生的事儿,并马上派人将五阿哥和九阿哥找了来,见到九阿哥,劈头就训了一句。
我也是忍不住了,九阿哥懊恼的一屁股坐下来,汗阿玛实在是太不讲理了。
你跟皇上讲理?你是不是疯了?宜妃瞪着九阿哥,这幸亏是皇上没有大碍,否则你就成了忤逆之子了。
都是儿子不好,五阿哥忙说道,我当时应该拦住九弟的。
这跟你没关系,他也是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话能说,也该有个数了,宜妃说着又瞪了九阿哥一眼,然后又对五阿哥说道,不过,你的性子到底比他沉稳些,以后还要多看着他点儿,他若敢对你这个兄长不敬,你只管狠狠的教训,我就是对他管得不够严,才让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真是后悔。
宜妃确实很后悔,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小儿子会让八阿哥拿得紧紧的,会为了他什么也不顾,自己当初就该坚决阻止他们来往的,可先开始,她也是觉得八阿哥有希望的,能把接管安亲王所率之旗的任务交付给他,把广善库这样明显可以赚取名声的职差派给他,说明康熙对这个儿子还是很重视的,可没想到情况在四十七年之后,就开始急转之下,宜妃觉得自己赌错了,想回头了,可是她却拽不回九阿哥。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当此时际收费章节(15点)第二百三十一章当此时际额涅,九阿哥皱了皱眉,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别总想着后悔。
不后悔还真等着撞南墙吗?宜妃沉着脸说道,然后摇了摇头,对五阿哥说道,你这两日身子不大舒服,折腾到这时候,想必也累了,就先回府去歇息吧。
是,儿子告退。
五阿哥冲宜妃行了个礼,想想又对九阿哥说道,老九,你还是听额涅的话吧。
九阿哥垂下眼帘,并不看五阿哥,当然也没有应答。
五阿哥微叹一声,举步出去了。
胤禟,宜妃也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小儿子说道,我是你的额涅,是不会害你的,皇上是不可能立老八为储君的,你们在行事之前,若是能问我一句,今天也不至于成了这般。
可你也说过,九阿哥提出疑问,汗阿玛对八哥的训斥言词狠厉,却并没有将他同前太子和大阿哥一样圈禁起来,也肯保有他的贝勒之爵,说明汗阿玛对八哥还是在意的。
在意,并不等于就会将他立为储君,宜妃摇了摇头,皇上的儿子多了,他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但储君却只能有一个,太子没废之前如何?十三阿哥得盛宠时又如何?八阿哥就算是最风光的时候,也比不过他们,更别说现在了,我之所以会那么说,是不想让你们过于消沉,失去斗志,却不是让你们盲目自大的,你们若再这么坚持固执下去,那离太子和大阿哥的下场也就不远了。
也许还有转机呢?九阿哥还是不太愿意死心,毕竟立储的事儿还没有结果呢。
你觉得能是什么结果?宜妃摇着头看着九阿哥。
罢了,九阿哥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泄气道,好在我们还有老十四这条后路。
经过这次的事儿,老十四心里肯定是会不舒服的,宜妃提醒着九阿哥,你和老八要注意些。
他当然是心里不舒服的,九阿哥一听宜妃提到十四阿哥,立时就起了怒气,否则也不会当着汗阿玛的面儿那么说了,听着好象是在说八哥的好话,却句句都在挑着汗阿玛生忌,哼!等着吧,我必得要让他知道教训才行。
悠着点儿,宜妃说道,你可是才说了,他是你们的后路。
没事儿,九阿哥满不在乎的说道,他可是靠着我们才会有现在的风光,若是不想放弃,就必须要学会听话。
对十四阿哥,你们也不要大意了,宜妃又说道,他可还有个亲哥哥,此时正在你汗阿玛那儿呢。
凭老四现在的人手和能力,对老十四当大将军或许是会有帮助,但要扶他上位,却是不可能的,九阿哥不以为然的说道,而老十四会与老四的态度的缓和,也是我和八哥的意思,当然,我们也不会大意,会留心注意着他们的。
那老三呢?宜妃又问道,你们对他怎么看?老三,那就是个隔岸观火,逮着机会浑水摸鱼的,九阿哥轻哼着说道,他自以为做在暗处,其实我们早怀疑他了,只是因为他所能拉拢的不过是些清流,顶不了什么大事,才没太加以理会,可他若是要跳出来搅风搅雨,就别怪人要将他一棒子打回去了。
宜妃见九阿哥的态度,知道已经不可能拉他回头了,只能无奈且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们都想到了,而你的心意已决,我劝也劝不回了,就不再多说来招你烦了。
谁敢说额涅烦,我活撕了他!九阿哥发狠说了一句,又冲宜妃笑嘻嘻的说道,额涅,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真的认为八哥还有机会,也只有八哥成事了,我们才能过好日子,良妃母已经薨了,八哥成了事,您就是皇太后。
一个皇太后之位,并不能让我为老八犯险,宜妃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我所愿的,不过是你们能过得好,过得舒心而已,现在你铁了心要扶老八上位,我这个做额涅的怎么劝也劝不回,只好跟着你一条道跑到黑了。
额涅,因为今天之事,九阿哥的心情本来是很懊恼和忿恨的,得了宜妃这话,又有了几分振奋,放心吧,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宜妃的心情却依然沉重,皇太后之位,她当然很有兴趣,身为宫里的女人,那是最高的目标,她也知道,也只有八阿哥成了事,自己才有可能达到这个目标,但,若是自己全力支持八阿哥,而他最终却没能成事,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也是可想而知的。
以宜妃娘娘的聪明,以她对康熙的了解,她对八阿哥的信心是越来越不足了,可偏偏自己的儿子却着了魔似的,非要跟八阿哥绑在一起,这样当八阿哥失势的时候,帮着他的九阿哥肯定也逃不过新君的惩制,而做为九阿哥额涅的自己,还有九阿哥兄长的五阿哥,结果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宜妃只能选择继续支持八阿哥,即使知道很难,也要去做。
往好一点想的是,八阿哥的机会虽然不大,但不是完全没有,这次他们的冲动虽然坏了事,却将立储之事暂时,太子一天未立,八阿哥就保有希望,康熙现在不认可他,并不代表以后也不认可他,就算康熙一直都不认可,也还有十四阿哥这个傀儡在呢。
宜妃在宫中做着自己的考量,讷敏在宫外也安排着自己的事,康熙提出立储未果并没有什么,但四阿哥被留在宫中侍疾,就必然会引发一些人的猜想和疑忌,府外的门人、府内的下人,也会被关注,更别说自己这些主子们了。
只要被抓到一丝一点的事情,就不知道会被做成什么样的文章。
好在弘晖和弘昐已经可以为讷敏分忧了,由他们代管府外的事儿,也比居于内宅的讷敏方便不少,爱冲动的弘晨也表示会照顾好两个弟弟,不会轻易与人斗气,讷敏对此很满意,虽然在这个时候要谨慎,但凡事过了头也未必就好,不过,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加以掌控的,例如,四阿哥其他的女人们,还有她们的娘家。
四阿哥其他的女人们,当然是侧福金年氏的身份和地位最高,她的娘家也最显赫,但在此时,不管是年氏,还是年家,都很安分,还有耿家,也没什么动作,但其他几家却分别提出了要来拜见的请求。
若放在平时,只要不是太频繁,讷敏并不会太阻止这些女人们与家人相见,但此时却有不同,而更让她头疼的是,李氏居然来请缨了。
与前世不同的,李氏没能生下许多的儿子,因此她的底气就没有前世那么足,身份和地位也差得多了,但李氏心高气傲的性子却依旧,虽几经挫折被磨平了不少,但那股子不甘却是埋在心底,而当她得知了现在的情形之后,这种心气就开始抬头了。
李氏将近四十岁了,又没有儿子可以倚靠,想在雍亲王府,在四阿哥的心里占住一份重要的位置,就需要另有契机,而现在,李氏觉得,这个契机来了。
你说什么?讷敏皱着眉看着李氏,有些不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奴才是说,李氏垂了垂头,再抬起来时,脸上依旧是刚才那样诚恳的表情,奴才的娘家虽然不成气,在京城却也有点地位,也结识了不少人,当此时际,他们一定愿意全力为爷效命的。
当此时际?讷敏扬起了眉梢,盯着李氏,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时际?讷敏确认了自己没有听差李氏的话,心中却很是奇怪,前世没觉得李氏的脑子这么笨啊,难道是今生被自己压制的狠了,久而不用,变傻了不成?李氏的心中则很是不豫,觉得福金也太毒了,她觉得自己智机在握,仗持着福金的身份要抢占先机,可偏偏事有不谐,让自己听到了风声,自己的脑子又偏偏比人聪明那么一些,能从中想到此时的形势。
皇上有意立储,虽被搅了,却将自家爷留在宫中侍疾,这本身就是一个征兆,再加上福金在府中的作为,让李氏更加的相信,福金把其他人都稳住,只把自己的儿子派出去,必然是要联合着乌喇那拉家去为爷的大事奔走效力了。
其实有了她这个爷的福金,就算不做什么,乌喇那拉家都已经可以很荣光了,但福金要把这份荣光坐实坐大,这没什么,可也不能自己吃肉,却连汤也不分给别人一些啊,更何况爷的大事此时还没成呢,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保障不是?为福金的短视而慨叹着,李氏脸上的表情越发诚恳了,福金,奴才可以保证,奴才的娘家不会干扰乌喇那拉家的行事,只是为爷多尽一份力,或许这份力,对爷的事情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能多一分,总是更稳妥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输不起)第二百三十二章输不起乌喇那拉家有什么行事?又怕的什么干扰?讷敏目光淡然中带着一丝清冷,我娘家的事,我尚且不知,你是打哪儿知道的?还用打哪儿?猜也猜到了,李氏心中一晒,面儿上的姿态却放得更低了,奴才只是想多为爷和福金效力,奴才的娘家虽然寒微,对爷和福金的忠心却绝对是无二的,只要福金一声吩咐,大事小事,再苦再难,他们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李氏,你的来意,我明白了,讷敏正襟端坐,面色微沉,现在,我也把我的意思讲明白,不只是对你今天这一件事,以后,所有的事儿,都是同样,爷是雍亲王府的一家之主,我是当家主母,外面的事儿,爷自有安排,内里的事儿,我会定下章程,你们只管老实安分的守规矩,其他的事儿,想多了没好处。
是,奴才谨遵福金教诲。
李氏忍气吞声的行着礼,心下却是十分不服的。
男主外女主内是大规矩没错,可现如今内宅中的女子们,有几个是对外面的事情完全一无所知的?而男子们,在回到家中之后,又有几个是对外面之事只字不讲的?福金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拒绝自己,明摆着就是只是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谨遵?讷敏嘴角微微向上一扯,我看你是面谨心不谨,心里盘算的,只怕全是要如何阳奉阴违,我把话搁这儿,你敢露一点儿头,就别怪我不客气,以前我看在馨儿的面子上,对你能容就容三分,可现在,不是你胡为的时候。
是。
李氏将头往了垂了垂,嘴里吐出一个字。
雾晓,讷敏又叫过自己的丫环来吩咐道,去侧福金和格格们那儿传我的话,皇上如今圣体违和,爷在宫中侍疾,咱们也要有忠心表示,即日即时起,焚香沐浴,斋素诵经,为皇上祈福。
再通令府中各处,为保证祈福心无杂念,不受干扰,一应外务能免则免,实在必需的,需有手持我颁下令牌的侍卫或家丁陪同方可出去。
有李氏一个犯蠢的,难保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讷敏不想挨着个的做批评教育,索性将与外界的联系切断,都圈起来念佛,既可以彰表对皇上的忠孝之心,自己也省心省事,连同那些要来府里拜见的请求,都可以一并解决了。
李氏本来还真是另有打算的,来的时候,她是想着,当下这个时候能在外面为爷效力的,肯定都是他的心腹,自己娘家若是能参与进去,跟这些人拉拢上关系,和他们一起为爷立下功劳,前途可就不愁了。
打算的是挺好,只可惜路被福金封死了,忿忿之下,李氏盘算着要走险,准备传信让娘家人自己先行动起来再说,虽然这样蒙头乱撞,未必会起到什么作用,弄个不好还有可能适得其反,但李氏觉得,这至少也是一种姿态,表明李家是坚决追随四爷的。
还没等李氏将这个念头加以完善呢,讷敏禁令一下,连买通有差事出府的下人代为传信的途径都堵了,李氏一时也泄了气,行礼告退,怏怏的回去焚香沐浴了。
派了人对李氏以及年氏等四阿哥一干女眷们注意监控,在这个时候,四阿哥女人出身普遍不高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唯二两家官位高的,年家不在京城,乌喇那拉家更不必担心,其余皆是官小位低少权少势,意味着野心不会鼓胀,至少在没人撑腰的情况下,他们不敢。
可如果雍亲王府里自家姑娘传出了话,就非常有可能被认为是四阿哥的意思了,当认为有雍亲王给他们撑腰时,这些家会做出什么事来,讷敏猜不出,也不想猜,好在康熙这回生病的时候并不长,讷敏的防范措施也够严密,等四阿哥回来时,府里已经恢复了寻常状态。
爷这回瘦得倒少些,只是眼底发红,定是熬得很了。
讷敏知道四阿哥侍疾是有十分要做到十二分的,因此按他坐下后,头一件事,就是让吴大夫给他诊脉。
汗阿玛已经让御医诊过了,说略歇歇就行。
四阿哥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怎么样?讷敏见吴大夫诊完了脉,忙问道。
爷这些日子劳心费神,少伤了些元气,吴大夫站起躬身答话,好生歇两天,细加调养就不会有问题了。
之前准备的补汤能用吗?讷敏再问道。
能用,吴大夫点点头,那正是补气安神的。
去端上来。
讷敏吩咐着雾晓,又对吴大夫微笑颌首,有劳了。
吴大夫离开后,四阿哥用了补汤,又沐了浴,讷敏将他的头发细细拧干梳通,再将被褥铺好,爷赶紧躺下睡会儿吧。
哪里立时就能睡了,四阿哥拉着讷敏的手说道,你跟我说说话。
好,讷敏一边点头应着,一边伸手将四阿哥的外衣宽了,躺着吧,咱们说话。
四阿哥躺下了,讷敏则斜倚着一方高引枕,半躺半坐在四阿哥身边,拉着他一只手,用双手握着,用柔润的声音,将这段时间府内所发生的事情,概括又不失全面的述说了一遍,她清楚这是四阿哥当前最想知道的事。
李氏越发蠢了,四阿哥眉宇轻皱,夹着一丝厌烦,眼睛半眯着,声音浅淡,她来找你之前,和谁见过?和她平时相比,并没有不同寻常的,讷敏轻缓的一笑,依我说,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也没出岔子。
怎么能算了?四阿哥皱着眉看着讷敏,这两日被处罚降罪的人那些个,还有老九的岳父,在宫门口被汗阿玛降谕连讥带讽的喝骂了好一通,为的是什么?若那时候,你没压住李氏,让李家......爷觉得有这个可能吗?讷敏挑着眉对四阿哥笑,我若是连她都压不住,爷的脸也要跟着我丢了。
你这嘴皮子,四阿哥抬手在讷敏的嘴唇上轻掐一下,越发会赖人了。
全有赖您的调教,讷敏象模象样的对四阿哥行了个谢礼,又深以为憾的说道,只可惜您那信手拈来,不带一句骂语,就将人刻薄的恨不能钻进地下去的功夫,我却是连皮毛尚还未能沾得一丝儿呢。
那就现在吧,我好好的教你一教。
四阿哥做势欲起。
别,别,讷敏连连摇头,并忙不迭的伸手将四阿哥重新按躺,您的这份才情,还是由您的门下和下官们去领略吧,又赶紧岔开话题,对了,齐世被汗阿玛喝骂了,老九如何?他能如何?四阿哥淡下面色,虽然齐世是他的岳父,可老九平时对他也真没什么尊重,更何况是汗阿玛下谕,老九哪能如何?只有对上八阿哥的事儿,老九才会抗旨,会与汗阿玛据理力争。
我对老九,好感不是很多,可他对老八却真是没的说。
讷敏轻轻喟叹着,旋即又对四阿哥展颜一笑,不过,老十和老十三对你也一样没话说,不同的是,跟着你这个兄长,他们比老九要幸福得多了。
哦,说说看。
四阿哥扯扯讷敏的胳膊,示意她躺下来说。
讷敏滑躺下身子,头枕在引枕上,抱过了四阿哥的一只胳膊,把玩着他的手掌,我有一种感觉,老八这个人,可能是个输不起的,你看,汗阿玛一次次的打压他,各种言语定论,根本就是取消了他争储的资格,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挺过来,用各种或直或曲的方法坚持着要达到自己的目标,或许有人会为此赞许他一声不服输,我却不知怎么生出另一种感觉,他或许是个输不起的。
坚持,不好吗?四阿哥看着讷敏问道。
坚持当然好,讷敏坚定的点着头,古往今来,凡要成事者,都少不了要坚持,人定胜天,更是与天抗命的大坚持,但,什么事也别过了头,坚持过了头,很可能就变成执迷,执迷的去与天抗命,最后只怕在终究葬送了自己的时候,也将周边的人拖下去成了陪葬。
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老八,四阿哥很有兴致的问道,那我呢,你觉得,我的坚持会不会成执迷?当然不会,讷敏又坚定的摇头,老八将他的才能全用于笼络群臣,甚至不惜拿国库的银子来做人情,爷却是实打实做事的,爷的坚持,为的是要担起更多更沉的责任,爷心中想的是爱新觉罗的江山,想的是大清国的百姓,爷成君,必是贤君英主,成臣,则一定是贤王良臣,爷的坚持,是大智慧,大坚持。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波动听了讷敏这一番夸赞的话,四阿哥却是眉间微微一皱,眼神也是一凝。
讷敏看着四阿哥的眼神更加柔和,爷果然敏锐过人,我刚打个底,还没说开头呢,你就已经意识到了。
你是在提醒我,四阿哥思忖了一会儿,问讷敏道,要留一条后路吗?这样的事,爷哪里还用的着别人提醒?讷敏摇了摇头,爷可是汗阿玛亲赞的‘耐烦琐事’,做事从来都是周全细致的。
前世的四阿哥,在没得到最后的胜利之前,绝对是锋芒内敛,不显峥嵘的,这既是他成功的关键,也是他进可攻退可守的策略,以他的能力和为办好差不惜得罪人的魄力,相信不管最终是谁上位,都是会有所任用的。
今生的四阿哥,也依旧如前世一般的锋芒内敛,不显峥嵘,只是今生的情势却和前世并不那么相同。
八阿哥的处境,比前世还要差,虽然康熙依旧没将他圈起来,但态度却是恶劣多了,八阿哥最重要的倚仗朝臣们,也倒戈了一些去支持别人了,这个别人,包括比前世更明显想取八阿哥而代之的十四阿哥,包括比前世更强调自己是现存皇子中最长、并与清流们交往更加密切的三阿哥,也包括比前世多吸引了一些人关注的四阿哥。
这些变化,看起来并不很大,也没脱出前世的大致走向,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正是这些变化,让皇子们的实力在此消彼长间,被逐渐拉近,让朝臣们为防站错队,不得不多做权衡,于是四阿哥这半个嫡子,也一并被权衡了进去。
而更要命的是,康熙对四阿哥,也比前世看重了。
四阿哥从来就不是个笨人,心思更是男人中少有的细致,再沉吟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讷敏话中所指之意。
汗阿玛近来对我是重视了些。
就是这个话,讷敏幽幽的一叹,汗阿玛对前太子的重视和疼爱,那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还有大哥,汗阿玛虽是要利用明珠来压制索额图,但对这个长子的看重,也是不言而喻的,再说老八,八弟妹的外祖岳乐一系,统掌正蓝旗多年,门下故交众多,这也就罢了,汗阿玛还将发放借款的差使给了他,让他可以用国库的钱为自己结交人脉,而眼下他们呢,两个被圈了,老八总算是抗过了那样的喝骂,现在也是不敢多说多动。
有话说,天家自古无亲情,讷敏倚在默默揽着自己的四阿哥怀里,继续往下说道,我不愿意相信这个,也相信爷和孩子们是绝不至于此的,可是汗阿玛和爷不同,爷是至情至性之人,汗阿玛却......你放心,四阿哥揽着讷敏的手紧了紧,打断了她的话,我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四阿哥其实也是有所注意的,他一向采取的策略就是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就算是康熙对他的重视,让一向在意汗阿玛评价的他心里很有些兴奋,却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而这段时间来阿谀他的大臣们开始增多,以及他不在府里时李氏的作为,还有讷敏的提醒,都让他提起了警觉。
于是,在三阿哥与清流们的交往越来越密切时,四阿哥却是沉寂下来,连与十阿哥和十三阿哥的来往都少了,除办差外,不是研究佛理,就是与家人相聚,调教调教儿孙。
只是在临近最后的时刻,这样的清闲日子是注定不会有多久的,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
虽然大家早知道前太子两废之后,基本是没什么希望了,可架不住康熙之前为前太子搭的班底太过雄厚,到现在也没完全清除干净,所以总会有人在坚持,有人在寻机,也有人在观望,请复立皇太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康熙的反应却是最为决绝,不仅严声训斥,说其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更下令将朱天保诛之。
康熙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一种信息,由此,前太子胤礽是彻底可以从争储的人选中划出去了,也让支持其他皇子的人们,心里都或多或少的起了些波动。
这种波动却让四阿哥的心情很是阴郁,一进门还没等坐下,就吩咐道,去将年氏叫来。
讷敏对四阿哥的情绪变化很敏感,更何况他称呼的是年氏,而不是年侧福金,但她也没马上发问,而是等雾晓领命而去,又为四阿哥送上热苶,再以眼示意屋内其他人退下之后,这才开口,怎么了?四阿哥此时已经将自己的气愤形之于外了,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直接拍到桌上,今儿个我收到年羹尧给我的请安书了,你看看吧。
原来不是年氏,而是年羹尧,讷敏心中暗想,一边伸手去拿信,一边心里还在想,这旗下人给旗主上请安书是很平常的事儿,写的也不过是些套话,年羹尧是怎么能惹得四阿哥如此气愤的。
这……等讷敏真看到信中的内容时,她也不禁惊住了。
为什么请安书上都是些套话,因为如同臣子给皇帝上请安折一样,请安书并不是什么机密的文书,有心人如果想拦截或是偷看,并不会有太多的困难。
可年羹尧就在这并不机密的文书上写出了今日之不负皇上,即异日之不负爷的话,这要是被人递到康熙面前,年家一家子是杀是剐且不去管他,四阿哥夺嫡的希望,定会遭到毁灭性打击的,而自己这一大家子后果如何,也是难以预料。
他疯了吗?讷敏惊过之后,怒气也起来了。
可不就是疯了吗?四阿哥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寒气,除了他,还有戴铎。
戴铎又怎么了?讷敏皱起了眉。
他?四阿哥冷哼一声,挑着眉嘲讽的说道,他的本事可大了,消息也灵通着呢,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汗阿玛要宣李光地进京,商议立储的事儿,就跑去找李光地。
他不会是跟李光地说,让他推举爷吧?讷敏不禁想扶额呻吟。
若不是如此,四阿哥脸上的嘲讽已经变成了冰霜,他又怎么会来信跟我表功呢。
表功?讷敏已经无法对戴铎的行为做出评价了,只好捡要紧的问,李光地那边,爷可想到办法应对了?还好福建离京远,他现在又正病着,四阿哥面色寒色未减,我已经派人快马赶去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年羹尧敢威胁您爷有安排,就不会有问题了,讷敏松了一口气,却摇着头说道,这个戴铎,说他笨吧,也冤枉了他,可这聪明用不对地方,也是够让人受的。
说完了戴铎,讷敏又提起另外一个人,只是年羹尧又是怎么回事?能得汗阿玛宠信,年纪轻轻就得以外放为一方大吏,并且能坐稳这么多年,能力和头脑自不是戴铎能比的,却偏偏也行出了这样的事儿,就不免让人奇怪了。
我刚才只顾着生气着急,现在定下心来再想,才觉得此中应该是另有缘故,而这个缘故,爷定然是知道的,讷敏睨着眼笑看着四阿哥,怪不得爷这时候会好整以暇回到内院,而刚一进来时那气恼的样子,自然是用来消遣妾身的了。
你这回却是想错了,四阿哥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年羹尧此次所为的缘故到底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这么做都是十分愚蠢和不可原谅的。
爷现在还不能确定,讷敏微皱起眉,那爷叫年氏来,难道是怀疑,这件事是因她而起?也不是不可能,四阿哥沉声说道,年羹尧又不是没为他这个妹妹做过蠢事。
正说到这儿,外面有丫环禀报,爷,福金,年侧福金来了。
让侧福金在外面稍候一会儿。
讷敏扬声吩咐之后,又接着问四阿哥道,爷是觉得,年羹尧这次所为,有可能是要以自己的忠心,来换取爷对年氏的恩宠?可就算是如此,讷敏眼睛里闪着不能置信的目光,表忠心的机会和方式有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选了这最危险的?他这样做,一旦泄露了,爷固然很有可能会受到汗阿玛的质问,他连同他一家子却是一定要被治罪的。
或许他觉得,以前表忠心的方式,没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四阿哥冷冷的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引起我的重视吧?爷不是想说,年羹尧敢威胁您吧?讷敏睁大了眼睛,若真是这样,那他可就是真疯了。
他当然没疯,他只是胆大至极的要博一博,四阿哥目光中透着寒意,我想了许多种可能,觉得这个可能最大,年羹尧此人,野心从来都很大,只得汗阿玛的宠信并不能满足他,从龙之功,他也一直都在争,先是跟明珠家联姻,老大失势后,和老八交好,甚至被划归到我这一旗来,也是等确认我不是个无能之辈,又看老八的势大大不如前,才算是有了臣服的样子,但也因为他之前的左右不定,以及年氏和年家做出的一出出事情,让我对他并不是那么信任,这一点,我心里有数,他心里,当然也有数。
所以,讷敏面带恍然之色,年羹尧会将效忠之语,明明白白的用文字写出来,是在表示他将全家人的性命都交到了爷手上?可是,讷敏还是有些疑惑,要将文字交到爷手上,也有很多种稳妥机密的方法,他又为什么偏选这一种呢?或许是他对请安书之事有什么想法吧。
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就算有想法,也犯不着用这么冒险的方式,爷又不是听不进想法的人,讷敏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当然,他既然选择了这么做,想必对这次的请安书,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只是一封平常的请安书,防得松了,容易出纰漏,防得紧了,又容易招来瞩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行事向来胆大肆意,四阿哥冷哼一声,若事事周全,虑及后果,也就不是年羹尧了。
总之没出纰漏,就是好事,讷敏微微一笑,扶着高隆的肚子,站起了身,年氏在外面也等了一会儿了,叫进来爷问话吧,我进里间歇一会儿。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四阿哥起身扶住讷敏,仔细打量着她的面色,用不用叫御医?不用?就是有些乏了,躺一躺就好,没事儿的,讷敏对四阿哥笑着,又劝他道,爷,若证实了年羹尧此次所为确实如咱们所想一般,您对年氏的态度就松缓些吧,毕竟,年羹尧您还是要用的,而年氏,她所犯的一切错,其实也不过是太想得您的宠爱。
就快临产的人了,站久了不好,四阿哥没答讷敏的话,只扬声叫进了两个大丫环,侍候你们主子进里间歇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功的福金(大结局)四阿哥那天跟年氏说了些什么,讷敏没过问,过了初听得年羹尧所做之事时的惊异和莫名,想过之后讷敏觉得此事也未必是坏事,四阿哥本就对年羹尧的摇摆不定和恃才傲物行事不羁不喜欢,再加上此事,这恶感就更多了,而年氏,不只是没了前世那般的荣宠,反倒屡屡生事,惹得四阿哥生厌,这兄妹二人惹能老老实实的安分下来也还罢了,否则他们的结果会比前世要糟很多。
至于年羹尧这次所做之事会不会泄露被康熙或八阿哥等人知道,讷敏其实并不很担心,前世四阿哥在保密方面就相当不错,他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之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助益之一,今生的四阿哥在此项上比前世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给年羹尧的回信也必然会滴水不漏,就即便此事是康熙所进行的试探,四阿哥也不会露出把柄被抓住。
是的,讷敏想来想去,都觉得年羹尧这次的行事莽撞无理的很是有负于他的才名,不论是为自己试探,还是因为爱妹心切,都不太能解释得通,但如果是康熙让他这么做的,就说得过了,康熙是帝王,本就疑心重,越到晚年,这疑心就更重,年羹尧本就是康熙拨给四阿哥的,会借他来考验四阿哥是完全有可能的。
四阿哥嘴上虽然没这么猜想,但心里应该也是有数的,找年氏,估计也是想看看年羹尧有没有对自己示警,哪怕是极其隐晦的,也是关乎到他的忠诚,而据四阿哥在这之后的表现来看,十之八九他是失望了。
当然,四阿哥这样的表现是在讷敏面前才有的,对着年氏,他的态度甚至较之前还亲和了些,这种亲和让年氏又怀了一次身子,只是很不幸的,在五个月上的时候又再次流掉了,不过这一回年氏没再哭泣吵闹,也没嚷着要追究谁的责任,反倒先自己认了错,说自己不争气,没能保住王爷的血脉云云。
讷敏当然知道年氏的检讨并不是发自内心的,也早看清了她越来越谦恭的表相下藏着许多的怨念和愤恨,但只要她行动上知道安分、守规矩,讷敏也就跟着四阿哥一样对她示以亲和,却也仅止于亲和,并不亲厚,为的是以防康熙再多生疑虑。
讷敏不知道前世年羹尧是不是也受康熙的指示给四阿哥写过这样一封试探的信,也不知道那时候四阿哥对年氏极尽宠爱于他的登基是有利还是有弊,虽然自己历经过两世,但毕竟一直局限于内宅,眼界不够开阔,对局势的掌握又不全面,对康熙这一代帝王晚年时的心思更是很难揣摸清楚。
所以,到后来,讷敏干脆放弃了去比较前世今生的变化,只依照当下的形式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在宫内稳住德妃娘娘外,在宫外使雍亲王府稳固如山,在四阿哥被责罚时不气短,当四阿哥得赞许时也不气昂,行止间一直都是安分从容淡定,并让娘家的兄弟们也都安静下来,多余的长短不争,多余的事情不做,只在必要的时候配合着四阿哥的意思行事,再其他的,就看四阿哥的了。
但若现在她还能在雍亲王府里翻得了身、掀得起浪,那讷敏这一世也就算白重活了,用讷敏继续逗弄起自己才出生几个月的小女儿,这是她前世今生加一起唯一的女儿,每一看到她那娇嫩嫩的小小的脸庞,讷敏的心软得就象要化了一般,更是暗下决心,坚决不能让她离了自己远嫁到蒙古去,就是八旗子弟,也得要精挑细选、过上几遍筛子才行,而这,则需要四阿哥坐上最高的那把椅子,才能确保稳定实现。
本来讷敏还担心因为自己重生所造成的改变,会影响四阿哥的最终登基,但后来也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然是这样了,自己就算是把心担碎了,也是于事无补,反倒有可能因为患得患失过度从而行出错着来,还是信任四阿哥吧,前世他都能取得胜利,今生能力更强了,没理由反而失败了,更别说在自己掌控下的雍亲王府不只是如前世一般不会给他拖后腿,还会成为他最坚固的后盾。
事情确实如讷敏所预想的那样,康熙的这次试探,他们应该算是平稳的过去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但诸如此类的试探在接下来的几年内却不只一次,而在试探的同时,又会将一些重要的差使派下来,其中就包括负责十四阿哥出征的粮草补给。
十四阿哥成了大将军王,许多人因此对他的立储前途一致看好,之前关注于四阿哥身上的目光也跟着减少了,这对想要韬光的四阿哥来说可是好事,另外还有一项好处,就是德妃的心情舒畅了,对四阿哥也难得的保持着好脸色,并赞许了四阿哥举荐十四阿哥的行为,当然也指示了他以后还要继续坚定的支持十四阿哥,许诺着将来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粮草补给之事更是她督促的重中之重。
德妃这些作为其实是多余的,没有她的这些指示、许诺和督促,四阿哥对粮草补给之事也不会有丝毫的怠慢,这可不光只是十四阿哥个人的成败荣誉,而是整个大清的利益,更何况还有康熙在那儿看着,四阿哥一向的表现都是公忠体国,办差不畏艰难的,他傻了才会在这种事情、这个时候出差错呢。
而随着试探和差事的不断增多,让四阿哥和讷敏感觉到那把椅子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的同时,行事也越发的沉稳严谨,讷敏更是除寥寥几次根据前世和今生所知查遗补缺的向四阿哥建言以外,并不多去干预外事,只牢牢稳住四阿哥的内宅和自己的娘家。
四阿哥在外事方面,较之前世其实是好了许多,但因为今生情形有些改变,康熙对他的考验也多了许多,不过也因为如此,让从臣子及至于百姓,对四阿哥会是皇位继承人猜想和认知也多了许多,从而在他最终登基时的质疑声也少了许多。
此次的帝王更替,康熙还是颁的遗诏,但因为多次的考验和试探下来,让他对四阿哥增加满意的同时,也对其他诸子的势力进行了打压,再加上此前四阿哥虽然没四处拉拢人心,但讷敏却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与其他可以交好的府坻一直都保持着不出格的良好的关系,所以四阿哥今生最终取得最后胜利登上皇位,其实比前世的阻力是小了许多的。
阻力虽然小了,但仍然存在,八阿哥一党的不服气,十四阿哥的不服气,以及德妃娘娘的不服气,都是当下需要解决的问题。
而朝政的老朽,朝臣的贪腐,国家财力的缺乏,以及民生的艰辛,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再加上既是严父,也可算是慈父离世的悲痛,和终于可以一展报负、励精图治的雄心,以及坚持按礼守孝的起居上的清苦,还有登基前的种种繁琐的准备工作,让讷敏终于被宣进宫后,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个盘腿坐在炕桌前,眼睛虽闪着精光,却布满了血丝,不停手的忙于案椟,身体却明显已经疲惫的四阿哥。
爷……皇上,讷敏先叫了一声,却又马上改了口,并行礼如仪,臣妾给皇上请安。
你来了,四阿哥,不,现在该称他雍正皇帝了,抬头看了讷敏一眼,先坐着,等我写完这个,咱们再说话。
说完又低下头,接着在桌案上的折子上运笔了。
讷敏却没听命坐下,只是站在那里,皱着眉看着雍正。
雍正批完这本奏折,抬头看见讷敏的样子,心下已经了然,示意屋中的太监们退下后,抻了抻腰,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笑容,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皇上,你的身体不只你知道,我也知道,讷敏依旧皱着眉,眼睛一扫,看到一旁煨着的补汤,试试温度还成,遂盛了一碗,双手呈给雍正,当然,我还知道,这阵子忙是必然的,只是,您的龙体更重要,现在,它不只关乎我和儿女们的命运,更关乎着大清的前途和命运。
来,先坐下来。
雍正笑笑接过碗,先喝了一口,然后问道,府里怎么样?皇上放心,讷敏在炕桌的另一侧坐下,府里很安稳。
有你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四阿哥几口将补汤喝完,现在后宫的事,也要交给你了。
这是臣妾份内的事,讷敏接过碗放到一边,看着雍正说道,皇上有什么而要臣妾重点留意的吗?现在看着情势还算平稳,但其实内里波涛暗伏,四阿哥正起脸色说道,其他的也罢了,但老八那一伙子,汗阿玛几次打压,他都不曾甘心过,外面朕倒不怕他什么,但朕担心他会内外勾结。
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讷敏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日子,皇上在宫中操劳,臣妾在府里也琢磨了些想头。
不过臣妾琢磨的这些,却是有些偷懒之嫌,是将后宫之事推到外面,自己是清净了,却只怕要给皇上添些愁烦,看皇上眼下如此操劳,倒让臣妾不知是否该说了。
咱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不该说的话了?雍正看着讷敏的眼睛说道。
是。
讷敏笑了笑说道,臣妾是想着,宫中的这些妃母们侍候汗阿玛这么些年,为大清开枝散叶,也是辛苦了,故而想请奏皇上,等汗阿玛大祭过后,可否允准兄弟们奉其母出宫孝养,以全其人子天伦?此其一。
其二呢?雍正随后眼前一亮,却没马上表态,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其二,讷敏接着说道,宫女们到三十岁才准出宫,那时候韶华老去,也不好再适他人,臣妾想着,现在皇上要守孝三年,宫中所需人手不是那么多,不如将宫女出宫的年龄降低些许,这样既显皇上的恩德,也是替汗阿玛祈福的意思。
你奏的两件事,朕听清了,是否应准,容后再议。
雍正还是没有立刻应承,这其实也是应当的,这样关系皇宫以及宫外格局的大事,自然是要考量周全,并与其他相关人等商量过后才可以决定。
后宫内其他诸事,你也要抓紧熟悉,雍正又接着说道,额涅就要升位,其他妃母们也要迁宫,各方人员变动不可少,你要尽快有个章程。
是,臣妾领命。
讷敏有前世的经验和阅历,再加上今生早在宫中不着眼处布下眼线一直按着没动,虽不能保证将其他人等的眼线全部清除干净,但经过一番清理整顿下来,至少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威胁和隐患了。
嗯,雍正对自己福金的能力还是放心的,不过,他心中还压着一件事,你一会儿去拜见额涅……对了,讷敏接过话来说道,臣妾还没问皇上呢,额涅还好吗?身子可还康泰。
她身子还好,雍正微沉一下面色,就是很念着老十四。
额涅这些年,不一直都是如此嘛。
讷敏的语气很平静。
朕与额涅谈过几次册封太后之事,雍正微皱着眉说道,均被她虚言带过了。
皇上是担心……讷敏看着雍正,雍正阴沉着脸对她点了点头。
最早些的时候,讷敏还觉得,今生雍正的能力比前世表现的强,也比前世更得康熙重用,德妃对他登位能较接受些呢,可实际情况却证,并不是这样的,雍正表现的越好,她越是更偏心于十四阿哥,这已经成了她的一个魔障了,但凡雍正比十四阿哥好一点,就是捅了她的肺管子,扎了她的心,而雍正现在却成了皇帝,可以主宰十四阿哥生死了,德妃如何能受得了,讷敏早猜到德妃的抗拒之心会是如何的厉害了。
既猜到了德妃的心态,讷敏自然也想到了办法去阻止她再做出前世那般没脑子的疯狂之举,但在面对雍正之时,却还是思绪了好一阵儿,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额涅既是念着老十四,自然也是想他好的,老十四和您是一母同胞,而您,是皇上,有您的照扶,老十四有的是好日子过。
额涅只是因汗阿玛离世,一时悲痛,心思有些愁烦,您放心,等臣妾去好生宽慰一番,额涅会想通的。
从雍正那里告退出来,讷敏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紫禁城中的景色,当初自己因为要嫁四阿哥而进到这里,之后,又随着四阿哥离开这里,现在又跟着四阿哥回到这里,而以后,这里也将是自己一直要生活的地方。
讷敏深吸一口气,脑中思绪万千,心思却一片平静,等德妃升位成太后,自己也将告别福金的称谓,而将被人尊为皇后,纵观自己两世的福金生涯,前世无疑是失败的,今生却也不是完美的,但却可以说是成功的,自己不只达成了目标,保住了弘晖的性命,还额外多了几个贴心的儿女,与四阿哥的关系也从相敬如冰变成现在的鹣鲽情深。
只是,现在四阿哥成了雍正了,讷敏不知道这份鹣鲽情深能持续多久,她只能尽力去保持,但如果真保持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今生有儿女了,她重生最好的改变在于此,她最大的目标也在于此,她会尽自己一切的力量,让儿女们都有美好的生活,而要做到这一点,她现在第一个目标是先做好一个皇后,不用是完美的,却一定要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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