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轩同洛儿一返回客栈,就急命小玉收拾行李。
小玉眼瞅着公子坐在厅里一言不发,面露愠色,身旁的美人也面若冰霜若有所思。
也不敢多语,垂首加快手中动作。
洛儿怯怯看向白易轩,见他不发一语,暗想此刻倾城公子心下正不痛快。
易轩…轻唤。
嗯?笑颜。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撅嘴。
洛儿多心了,我何来之气。
易轩,为什么每次你都这么好脾气?我实在不懂,你到底看上我什么?除了这副惹人惊艳的皮囊外,我这半死的身体总是拖累你。
如此这般我还能给你什么!灵气的眼闪闪灵动,泪水在眼帘中晃动。
洛儿!你怎能如此轻言!双手扶住香肩,一声轻叹。
我体内的冰毒不知何时又要发作,如今这残破的身体弄得你心烦意乱。
此刻你难道不是气我么!?说完急剧咳嗽两声,一张惨白的俏脸顿时绯红。
好好的,怎么又与我置气。
疼惜。
急忙掏出绢子擦掉美人唇边触目惊心的殷红。
洛儿任性地一手打掉眼前的绢子,盈盈般的黑眼瞅到那带血的绢子后,略有一愣,眼波一转,胸口处更是排山倒海的苦楚。
姑娘切莫再多说了。
眼下你这身子已不堪如此折腾,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公子情何以堪啊!小玉红着眼,急忙上前一把扶住美人。
洛儿眼中带泪,凝望着白易轩完美无缺的颜,那双美目里透露着暗暗哀伤。
回想真机和尚的话,不觉心下一凉,痛苦万千。
小玉,你先下去。
白易轩轻叹,上前一步,将洛儿轻拥入怀。
小玉满脸担忧,摇了摇头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洛儿,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体内毒一旦发作,你痛一分,我心上便也痛一分。
你可知道我的感受?难道我愿眼睁睁看着你受这冰寒之毒的折磨?为何你就不能明白我的心?轻叹,眼底更多爱意。
我从未像如今这般害怕失去你。
甚至每到白昼之时,我害怕看见你恬静的睡颜,只怕你一睡就永不再醒来。
这些心情你可能体会?洛儿含泪抬眼,对视那双炙热的睦子傻气地摇头。
灵气的黑眼闪烁着泪花,心下柔软。
洛儿的确拥有这世上罕见的绝色容颜。
可这世上花容月貌的女子多如天上繁星,不论你信与不信,而我只愿与你相守到老。
字字真切。
对不起,易轩,对不起…原谅我的孩子气,原谅我的不懂事…一语未终,那温柔缠绵的吻顷刻落在美人的粉唇上。
辗转片刻,洛儿羞红地把头埋进倾城公子的胸襟。
如今她不再害怕真机和尚预言之事,今日咳血已是凶兆。
只怕还未等真机和尚的预言成真,她便已香消玉损。
眼下,她只想自私地放纵自己享受白易轩的疼爱。
倘若此次终究是死,只是不知她的魂魄却要流落何处,恐怕再也回不了现代取而代之的是步上黄泉。
门外有些声响,白易轩拥紧怀中美人,低语:什么事?岂禀公子,刚属下前去打探,今日城门已关。
为何?蹙眉。
听闻皇宫里突然丢失了一颗千年夜明珠,宫里传来消息立即封锁城门,势必要把窃贼找出来。
门外回应的正是同出来的随从张鲁。
大白天也会丢夜明珠?!倾城公子上扬完美的唇角,似有玩味。
你先下去,去弄两套兵服来。
张鲁得令便退了下去。
洛儿不解,听闻后只觉心一颤,轻咬朱唇,一时慌了方寸。
暗自料到玉宁公子定是进宫禀告了虞慕飞她的下落,因此才有封锁城门之举!为何?既然已知她心有所属,如此这般又为何?难道,还未走出这城门就要给白易轩带来杀身之祸么?!如此一想,洛儿浑身一震,惊恐万分。
洛儿在害怕么?不用担心。
我自有办法。
倾城一笑,神采奕奕。
那我们怎么出城门?总不能趁天黑飞身出城吧?这绝对是下下之策,玉宁公子深知我轻功了得,估计早已在那城门之上等候。
焦急,不停搅动水袖。
如若我们硬闯,那岂不是以少抵多必死无疑。
白易轩抿嘴而笑,并不多语。
只是走到厅中,从一堆箱子里搜出一个毫不起眼的深褐色檀木小箱子。
洛儿不解,上前两步,一探究竟。
只见白易轩打开那木箱子,拿起两张肉色的面具。
洛儿吃惊地睁大秋水般的黑眼。
易容术?!美人满心欢喜,易轩,你如何有这样的东西!洛儿也知易容术?倾城公子迟疑,眼底略有惊讶。
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有!眼下我们有这个就可以混出城了!欣喜,丝毫没有在白易轩面前装做不知情的样子。
或许让他慢慢了解自己何尝不是件好事。
相爱的人,如若一味的隐瞒不敞开心扉,何谈天长地久。
洛儿真是博学识广。
易轩如何学到此番本领?好奇。
这说来话长。
原是我年幼十二岁时,偶遇一位高人所得。
高人说我妖艳之气过重,怕为府上遭来杀身之祸,若戴此面具到十八岁后方能躲过劫数。
故此,高人便慷慨传授此绝技与我。
原来如此。
洛儿笑颜。
抬眼看向白易轩那张完美无缺的绝世容颜,出落得如此美艳,连天都会嫉妒的容颜,更何况是平凡人间。
看来那高人必定也是懂得怜香惜玉。
洛儿睁大盈盈黑眼,好奇地凑在白易轩面前,仔细瞅着那鬓角发髻之处,甚至伸出手轻轻抓扯那细白的肌肤,试图找到些蛛丝马迹。
洛儿这是做什么?白易轩好笑地注视着眼前美人的举动,此刻美人正明目张胆的轻薄自己。
我想看看,你这张迷死天下女子的容颜是不是假的。
说完,甜甜一笑,硬是用力扯那白嫩的肌肤。
白易轩爽朗大笑,丝毫不介意洛儿用手在自己脸上留下红色印记。
目光宠溺,心下柔软,只怕这世上唯有洛儿才能如此近他的身,同他这般嬉戏玩笑。
洛儿,我告知你夜晚如何行动。
说完,白易轩轻靠美人耳畔,轻声低语,娓娓道来。
倾国美人,倾城公子,同是绝色之人。
相视一笑,眼光流动,默契之色油然而生。
夜晚,一轮明月如玉碟般温润明亮地挂在夜空中。
只是月色下笼罩的巍峨城墙更增诡异的色彩。
高耸的城墙上满是手握利器的红色昊国士兵,看人数倒比往日多增添了三倍之多。
城墙上下到处点燃熊熊烈火的火堆,把整个城门照得通亮。
看来昊国的兵力不容小窥,依照眼下的阵势,只怕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飞。
城内不论任何百姓只当是宫里搜索偷千年夜明珠的刺客,只得早早归家闭门避开这惹祸之事。
此刻整个昊国街道上出奇的安静,只有不断轮流巡逻的部队在那巷子里来回穿梭。
玉宁公子高坐城墙之上,锦衣玉袍,俊朗的颜上满是玩味之意。
隐隐透露着一股子儿的淡定。
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就是眼下了。
岂禀大人,下属来报并未搜索到偷夜明珠的刺客。
御林军的首领李炎上前禀报。
哦?不急,慢慢等待便是。
你先下去盯紧,如若发现有画像上的女子,千万不要伤了她。
摆了摆手,依旧满脸春风。
属下遵命!李炎叩拜退身,心下诧异,这不是捉拿偷夜明珠的刺客么?何时又变为捉拿一名女子?这夜明珠与女子有关联?不得其解,只好发令下去。
李炎走到城门之处。
两边上百号的兵力簇拥至此。
李炎满心忐忑,交代副手周然庸:你传令下去,大人有令如若发现一名女子,千万不可伤害。
将其抓住送到玉宁大人面前。
遵命!周然庸弯腰叩拜,双手作揖,眼神闪烁,皮粗肉糙,相貌平庸,可谓符合他名中的庸字。
李大人,咱们今夜不是追拿偷夜明珠的贼子么?怎么又变为追拿一位姑娘?我也正纳闷此事。
再说了这大白天的,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在皇宫里偷夜明珠!李炎咬牙切齿,那日他正当值,岂料却犯了这样的事。
堂堂御林军的统领,还未与刺客交手,那宝物竟被那贼子偷了去。
岂不丢脸丢大方了。
想必那贼子必是武林中的高手。
不过皇宫里稀世珍宝繁多,为何只看上了区区一颗夜明珠?周然庸讨好。
你还真是不识货!那千年夜明珠可不是一般普通,据说只要是死了的人口中若是放有此物,必定能保存遗体到千年不被腐蚀。
原来如此。
周然庸淡然一笑,有着不符的表情。
那为何要捉拿一位姑娘?难不成偷夜明珠的刺客是位姑娘?我看不像。
当日那贼子轻功甚好,被他侥幸逃走。
可我看得十分清楚,那身形绝不是一名女子。
只是我也不太明白玉宁大人的意思。
不过既然大人吩咐此事,我们依照行事便可,不可乱来。
一切按大人的意思办。
周然庸,你领一队人马守在城门边,只怕今晚之事并没那么简单。
遵命!周然庸领命就退身而下,走到城门旁。
夜深人静,城墙上下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城墙之上有些骚动,下面的士兵抬头相望,待看清来人纷纷叩拜。
周然庸叩拜在地,微微抬头,望向那巍峨城墙之上的人,面露哀伤之色,顷刻便恢复了神色。
玉宁,怎么样?她出现了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昊国的王爷虞慕飞。
一身紫色龙袍,头戴冠玉,好个帝王之像。
回昊王,姑娘似乎藏了起来。
玉宁微微弯腰。
哦。
她终究会出现的…蹙眉,星星般的眼勾起无限回忆。
微臣已部落天罗地网,想必姑娘再如何轻功了得身轻如燕,也无法出了这城墙。
玉宁淡然一笑。
好。
白易轩一步上前,回首这城门下的昊国,坐落参差的府邸,万家灯火,如今洛儿到底身藏何处?为何要躲着他?而她为什么又同大虞国的白易轩同行?思及此处,脸色一沉,握紧双拳,心中滋味波涛翻滚。
不知姑娘身上的毒如何?微臣派的探子一直未发现姑娘的行踪,实属下属的过错,还望大王处罚。
这不怪你。
洛儿天性如此,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若我违抗太皇太后的旨意,执意带她走,如今我也不用这般寻她的下落了。
内疚。
微臣今日偶遇韩姑娘,见她身体无恙。
想必体内的毒有所抑制。
玉宁也曾拜访其他名医,只要姑娘肯在宫里好生按照微臣的方子服药,过些日子定当会痊愈。
玉宁恳切,只是他并不知洛儿体内含有千年冰晶的寒精之毒。
甚好。
只要劝说她留在我身边既可。
眼底柔情一片,心系着美人,神采奕奕。
不出一个时辰,忽闻一人头攒动。
只见那士兵飞奔到李炎面前,惊慌失措:启禀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北门之处居然有十几个黑衣人出现,那功夫如何了得,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李炎一听,心下大惊,那北门之处早已备着百名士兵。
岂料遇到高手刺客,急忙招来周然庸,命他带一队人马速速跑去救援。
自己稳下情绪,快步跑上城墙,启禀昊王。
启禀昊王,刚属下得知,北门之处出现十几个黑衣人。
我已派小部队过去围剿。
请大王放心。
黑衣人?虞慕飞蹙眉,与玉宁面面相觑。
难道是黑坛教的人?玉宁猜测。
黑坛教与天女宫素来天敌,难道他们在追杀她?如此一想,虞慕飞更加担忧。
我要亲自过去!说完,便要起身。
昊王万万不可轻举!如今还未找到姑娘下落。
那黑坛教的人心狠手辣,也不知此行他们人手如何?再者,他们公然与我们对抗,也不像他们常有的作风。
只怕是另有隐情!玉宁一步上前,挡住去路。
虞慕飞心下一略,若有所思般点头。
一心想着洛儿的安危,倒莽撞得没有思前顾后。
玉宁见虞慕飞并未上前,倒遣了李炎退身而下。
周然庸快马加鞭带着一队人马北门,一群黑衣人正与部队厮杀搏斗。
地上已陆续躺下昊国的士兵。
周然庸眼神凌厉,从马上利落翻身而下,手握刀剑高声大呵:兄弟们给我上!士兵们握紧兵器汹涌而至,士气亦然!周然庸正欲上前厮杀,不料,身后突然有人怀抱住他,猛地往后一闪,便闪到那城门之处。
周然庸大吃一惊,猛然回头,一见到身后的面容,倒放下心来。
别动,正好趁这动乱之时逃出城门。
耳畔低语,仍旧嗅到那香草之气。
那小玉他们怎么办?周然庸便是易容术的洛儿,此刻洛儿与易容术后的白易轩躲在城门之处。
想趁乱开门逃走。
不用担心,小玉他们只有逃脱的办法。
眼下先带你出城才是要紧!说完,白易轩回身,运气用力对着城门的木头栓子使劲往上一拍。
那栓子一落,城门打开一人身的距离。
洛儿只觉眼下时局有些蹊跷。
百米外黑衣人招式套路甚是眼熟,瞅着仿若是…黑坛教!心下一凉,恍然大悟,惊呆万分!为何黑坛教的人对她和白易轩视若无睹?为何那黑衣人把所有兵力全引开?诡异叵测!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白易轩顾不了洛儿失神片刻,拉起美人的手便从那城门逃了出去。
只是美人仍旧不肯回头,凝望着眼前的一切,盈盈般的黑眼满是吃惊与疑惑。
逃出城门外,白易轩便怀拥美人朝着那魂灵山的方向施展轻功飞身而去。
同时,东门的城墙之上听闻北门的黑衣人忽然顷刻之间消失,虞慕飞顿时火光四射,不免顿生蹊跷。
启禀大王!北门的城门已被打开,想必那偷夜明珠的贼子已逃脱了出去!属下有报,那贼子是穿着我们的兵服混入部队中。
属下一时疏忽却没能及时发现。
还望大王惩戒!李炎胆战心惊,叩拜在地。
什么!?虞慕飞脸色顿变,眼神犀利,握紧双拳。
他们去往何处?回禀大王,下属回复说是往魂灵山的方向。
大王莫须动气,此刻我们只需派人快马加鞭,想必一个时辰便能追上。
姑娘如此聪明伶俐,实属天下奇女子。
玉宁温言相劝。
难道她还在怪我当初弃她而去么?蹙眉,眼露哀伤,自责不已。
片刻,玉宁,立即备一队人马,我要亲自跟去!大王!玉宁惊慌,正要上前劝说。
毋须再劝,传令下去。
立即起程!虞慕飞拂袖转身往城下奔去。
黑夜里,皎洁的月光笼罩之下,只见一个白粉交错的身影不停在天空中点缀飞落,犹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在数里之外,身骑戎马,紫衣冠戴的虞慕飞,身后带着一对精兵火速快马尾随其后。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白一灰的身影如鬼魅般伫立在树梢之上,一切尽收眼底,笑容诡异。
微风徐徐吹来,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