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李煜炎炎夏日,蝉声一片。
汉白玉的雕栏边倚靠一位亭亭玉立白玉华服的倾国女子。
绝世倾城的容颜,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眸若有所思般凝望黑夜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下竟愁绪点点。
天女,天色已晚。
该回屋歇息了。
身后美艳动人的白衣女子上前好意提醒。
迎春,我们来到大虞皇宫有多久了?洛儿喃喃低语,眼瞅着那轮明月,仍旧未曾动弹。
足足有三月之久。
迎春柔声,上前两步。
从春到夏,夏又到冬。
在这华丽富贵,金雕玉砌却如死一般毫无生气的皇宫里过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又有何意义?转眼,不觉轻声一叹。
洛儿为何这样想?你不是嫔妃自然不用卷入那后宫争斗之中。
远离喧闹远避在这凤祥宫为大虞国祈福也是一种福气。
迎春不以为意,笑颜。
我又何尝想踏入这皇宫一步?苦涩一笑。
当初自以为能在天女宫寻到紫金还魂扣后从密道中逃回魂灵山。
岂料却被姥姥胁迫来到大虞国做这什老子的天女!你若不想得到天女之位,又何苦来这大虞国的皇宫?!离洛儿三四步开外的白衣女子冷嘲热讽,美若凡尘的脸上满是鄙夷。
茗夏,在天女面前你怎能说话如此放肆!还不快在天女面前磕头认错!迎春怒斥,美目顷刻冰霜。
无妨。
茗夏姐姐说的没错。
我既然是真的天女,又怎好意让茗夏姐姐扮作假天女替我日日受这份罪呢?!反唇相讥。
当年茗夏亲手刺她胸口致命一刀之事,洛儿又岂能轻易释怀淡忘呢。
你!…一时气结,韩洛我告诉你,你一日未得到紫晶还魂扣我便不会承认你是天女的身份。
我现在留在你身边不过是替姥姥办事好好监视你罢了。
防止你又诡计多端生出事来!冷哼。
你永远记得有你一日便没有我一日,有我一日便会想尽办法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
你若真能如同上次在悬崖之上亲手杀了我倒也罢。
洛儿淡然,不为所动。
在这凤祥宫中,这个时辰迎春早已施展迷魂药让那些宫人宫女入寝。
徒留她三人在宫中言语。
倒也不怕被第四个人偷听了去。
茗夏,你别忘了还有我。
我岂能容你在我面前伤害洛儿一丝一毫!严辞厉声。
那茗夏自小清高自持,哪里听得了这些话,俏脸顷刻冷若冰霜挥袖负气而去。
洛儿不语,只是眼瞅那白衣华服渐渐消失在寂静的长廊里。
心下叹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人生早就在冥冥之中注定了一切,就算如何心高气傲,到最后面对命运也不过是以卵击石,顺从天意罢了。
她何尝不明白姥姥将茗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意图。
迎春和茗夏虽然在外人看来不过是洛儿在皇宫中的贴身侍女。
实则却不过是姥姥安排在身边强止她自由的眼线。
茗夏一直怨恨着自己,眼睁睁瞅着自己从茗夏手中将天女之位夺走。
那茗夏心中对洛儿又是如何千百万般的恨意。
如此茗夏必会虎视眈眈地盯着洛儿,一旦拿到紫晶还魂扣,趁洛儿尚未恢复内力,势必有机可乘之时便替姥姥将其诛之,取而代之。
姥姥心思慎密,迎春与茗夏相比,更对迎春把握不大。
毕竟对于背叛过自己一次的人,能留一时不过是有用武之地,可终究不会留下性命。
洛儿转眼,凝望身后一脸忠心耿耿的迎春,心中为之一叹。
她如今手无寸铁,又失去高深内力,同平常人无异。
自保都来不及,又如何要在叵测未知的未来里保护好迎春的性命?!终日被困在这凤祥宫中,不过是笼中之鸟度一日便一日。
眼下就算她知道紫晶还魂扣所在之处,可无奈她如今平常人一个,加上身边人的监视,又如何能轻易逃离这戒备森严的大虞皇宫。
唯有等待,等待某个时机…心中就算有纵多伤痛,唯有无奈一笑,以表衷心。
姐姐回屋吧,夜里凉快些可以就寝了。
洛儿上前轻轻拉起迎春的衣袖,两人相视一笑,便转身进了屋。
翌日祈福坛上。
洛儿依照往日般跪拜在大殿之中念经祈福。
这祈福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玩意儿罢了。
如若这世上的事儿都能叩拜神灵而一一如愿,又何苦经历这生死轮回的伤痛。
礼毕,洛儿正起身。
忽见殿外一个青灰的身影侯立在外。
谁在殿外?柔声。
启禀天女,是王上身边的宫人培德公公。
门口侯立的宫女恭敬回答。
快请。
心下疑惑,培德公公是虞王身边的贴身公公,既然由公公亲自前来,看来事情不可一般。
那培德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肤白,眉目清秀,口齿伶俐,却也是一副白净的模样。
自小同虞王一起长大,深得虞王的厚爱与信任。
天女万福。
培德微微服身。
公公客气了。
不知公公前来所谓何事?笑颜。
王上和太后请天女到永合殿,有要事商议。
尖声细语,不带多余的痕迹。
公公可知王上此次叫我过去到底商议何事?洛儿嫣然一笑,冲身旁的迎春示意,那迎春莞尔一笑便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黄金放到那培德手中。
那培德见到手中之物,自是温颜笑语:天女太客气了。
下月便是王上生辰,太后便想乘此机会请各国诸侯到咱们大虞国相聚,以平各国不安之心。
那我知道了。
公公请先移步,洛儿换身衣裳便过去。
眼波流转,心下明了几分。
眼瞅那青灰缎袍消失在凤祥宫后,洛儿便随迎春回到寝室之中。
茗夏不过是名义上的仕女,平时日除了伴在洛儿左右监视之外。
伺候这事是从来不做半分,此时茗夏不过是坐在软椅之上,冷眼瞅着迎春和宫女们替洛儿更换官衣罢了。
不知这次虞王传唤你又是为何…如若仅仅只是为他的生辰祈福也就罢了。
如今你是天女又在大虞国,难免不会引起各国之间的纷争。
迎春眼目垂下,担忧。
姐姐何须担心,大虞国国大强势,邻国的诸侯不会轻易妄动。
轻笑,闭眼,怕就怕各国联手一起对付大虞国。
那就难说了。
洛儿会心一笑,为之一动。
莫不然这还是一次逃离这个牢笼的机会?!随着众宫女走到那永合殿外等候传唤。
这永合殿不过是皇宫的偏殿,是虞王会见大臣议论国事的地儿。
洛儿深吸一口气,从容淡定滴跟随带领的公公进了永合殿,由于迎春茗夏是侍女故而在殿外等候。
天女韩洛参见王上太后。
王上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洪福!恭敬跪拜在地,一双美目不敢抬眼,瞅着眼前明亮墨黑的花岗大理石。
天女请起,赐坐。
大殿之上,一身金丝刺绣龙腾图案的华服,美目俊秀,面如傅粉,更有一丝阴柔之美的男子端坐在金銮宝座,头戴由红宝石、玛瑙、罕见白金钻石镶嵌而成的桂冠。
他便是当今大虞国的王,虞皓天。
洛儿乖巧入座,仍旧不肯抬眼看向大殿之上。
只是余光瞟到大殿中还有三四位要臣也端坐在自己对面。
这虞王每月才会来凤祥宫祈福朝拜一次。
因此洛儿与这虞王见面的次数不过寥寥,更从未私底下说过任何一句话。
只知那虞王总是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俊美无比,宫里的女子无不为他神魂颠倒。
这美人洛儿自是司空见惯,美男更是见过无数。
倒不会轻易因这帝王的颜面就为此倾心。
说来,那虞慕飞,童子与白易轩又有谁不能胜过这帝王的美颜?!易轩…思及到那张亦正亦邪的倾国容颜,心下竟莫然一抽。
天女日日为大虞国祈福,费了不少心思。
哀家深知天女劳苦功大,王上是不是该赏赐些什么给天女呢?头戴黄金玛瑙翡翠珠宝,身穿深红色金丝刺绣官府,雍容华贵的皇太后雅兰端坐在虞王身侧。
母后所言极是。
儿臣平日里日理万机倒忽略了去凤祥宫为苍生祈福。
那寡人就赐玉如意一对,翡翠血滴子一对,珍珠玛瑙各式八件。
培德你去国库替寡人好好挑选亲自送到凤祥宫。
虞王威信十足,一双美玉的眼瞅着那垂眼面容淡定,倾国倾城的美人。
韩洛谢王上所赐。
谨慎起身,又再次跪拜在地。
赠与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又有何意义?!她想要的不过是回家而已。
天女既然得了赏赐,自然是要好好替哀家谋划王上的寿宴一事。
韩洛学才疏浅,从未主持过任何大典,唯恐误了皇家的大事。
还望皇太后三思。
再者,听闻王上寿宴历来都是皇后一手操办。
韩洛不过是深山僻野的粗野女子,哪里有王后半分的贤惠美德。
心下一叹,这皇太后何苦来让她趟这摊浑水。
王上,天女果真是谦虚谨慎,知书达礼之人。
美艳动人的王后慕婉抿嘴一笑。
历来是臣妾操办王上的生辰。
可今年不同往日,上苍赐万福给大虞国,竟让百年一现的天女出现在大虞国的皇宫。
那今年王上的生辰可就与众不同,有天女的生辰必定是蓬荜生辉。
讨好。
天女有何所想,但说无妨。
虞王儒雅淡笑,眼光一直未从洛儿身上离开。
启禀王上。
韩洛虽是天女,却从未担此大任,何况民女才进宫短短三个月,对皇宫规矩礼仪还尚且不熟,如今要担当为王上做寿辰,实属不妥。
毕恭毕敬。
天女所言也既是,王上还是让皇后继续操办这次的寿辰吧。
皇太后雅兰终究狡黠一笑。
但此次寿宴要邀请各国诸侯前往。
如今天女在我大虞国,只怕是会引起各国的纷争。
太后所言极是!说完,对面的大臣双手作揖,参拜。
臣有听闻那围国早已对大虞国居心不良,前些日子还连同其他两个小国密谋造反,派高手深夜刺探皇宫妄想夺走天女。
不过已被宫内侍卫拿下,抓入天牢强行拷打。
只是那杀手已服毒自杀。
这事哀家怎么从未听闻过?雅兰精致的容颜一丝担忧。
母后毋须担心,寡人已派人加强凤祥宫和后宫的戒备。
自是不会绕了母后的惊。
虞王柔声低语。
也是,素闻天女武功盖世,自是不怕那外国的贼子。
雅兰柔声,眼神犀利地瞅着大殿上白衣华府的洛儿。
洛儿听闻皇太后话中话,立马跪拜在地:民女对大虞国忠心耿耿,如若被他人挟持,必定会一死谢罪。
表忠心谁不会?!既然天女武功盖世,势必会亲自出马带领人马平乱各国对大虞国的纷争。
那大臣竟转身看向洛儿,一脸媚笑。
堂堂大虞国难道还需请天女出马平定叛乱么?!虞王闷声,冠玉的眼布上一层阴霾。
臣知罪,还望王上恕罪!大臣惶恐叩拜在地。
对天女出口不逊,罚扣除半年粮饷。
虞王淡然一句,眼神仍旧玩味地注视着大殿上那处事不惊美若凡尘的女子。
启禀王上,其实要平定各国对大虞国的叛乱之事也可以不用花费一兵一卒。
洛儿神定自若,款款上前,垂首。
那天女有何高解?虞王剑眉一抬,冠玉的眼流露些许好奇。
此次邀请各国诸侯前来大虞国参加王上寿宴,务必请各国诸侯带上家眷和世子。
皇太后慈悲天下,王上爱戴百姓苍生,自许各国诸侯的家眷与世子前来凤祥宫内祈福,并得由天女亲手做的祈福袋一个。
意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莞尔一笑,为自己萌发的主意窃喜不已。
再由皇太后和王后另举办家宴,宴请各国诸侯家眷和世子同聚。
皇太后年事已高,却极其深爱各国世子,想留在身边一起享受子孙之福,安享晚年。
语毕,恭敬跪拜。
如若能借此机会见到虞慕飞,那不是有逃出去的机会?!当初虞慕飞送天女到大虞国,那是因为他知道这天女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爱之深切的韩洛!倘若借这次机会让虞慕飞知道天女是她,再假借情谊,好言轻哄,那虞慕飞又怎能不想尽办法带她离开这生不如死的牢笼呢。
天女果真高见。
虞王抿嘴轻笑,眼中赞许。
民女不才,让王上见笑。
垂首,不敢抬眼。
王上,这天女果真天资聪慧。
若一世为王上所用也是大虞国的福气。
王后慕婉媚眼巧笑,眼神若有所思地瞅向大殿中跪拜着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事就按照天女所言去照办。
赵元任还不照天女的话去做!虞王面色虽暖,却声厉词严。
刚得罪洛儿的大臣便是那赵元任,脸色苍白不敢怒言,只得乖乖领了命退出大殿。
洛儿领命起身坐下,仍旧等待退下的口令。
却迟迟未见虞王有所动静。
哪知那虞王还未吭声,却猛烈咳嗽,惊得一旁的王后起身用手上的金丝手绢递到虞王手中。
洛儿惶恐,不知此时该退该留。
只得木然起身,等候差遣。
培德,快快!去传唤玉太医!皇太后惊厥,只是那虞王剧烈咳嗽不止,弄得一众宫女宫人纷纷惊慌围拢不知所措。
不消一会儿,一身华丽官府头戴玛瑙玉石官帽的男子一路小跑进殿中。
见众人慌乱,忙提了药箱子前去。
微臣参见王上,皇太后,王后…说完便要叩拜。
玉太医毋须多礼,请上前替王上瞧瞧怎么又咳嗽起来?不是都好了么?这一咳又如何是好?!忧心不已。
那玉太医恭敬低身上前,连忙拿出药枕放在王上手下,伸手探脉。
论医术,洛儿在魂灵山居住一年半载医术不精,倒也略懂一二。
眼见那虞王突然咳嗽昏厥,只怕身体内虚有病不是一两日所造成。
刚未曾端详虞皓天的面色,眼下一瞧,那俊颜上却透着一股子黑灰。
那玉太医从一个瓷瓶里逃出一颗白色药丸放入虞王口中,不消片刻,那容颜上的黑灰倒慢慢消退。
洛儿眼波流转,有些疑惑。
虞王论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真是青春当年之时。
后宫佳丽三千,可膝下却无任何子女。
实属蹊跷。
今日目睹此景,心下便也能猜到几分。
只是不知这虞王还能活多久?!启禀皇太后,王上休息片刻便无恙。
玉太医恭敬地双手作揖,退却两步。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提起。
倘若传出去一个字儿,株连九族!皇太后杏眼圆瞪,威严。
满地的宫人宫女惶恐地跪拜在地。
洛儿也随之跪拜,屏住呼吸,不敢大力呼口气儿。
民女斗胆问皇太后一句,王上看似不像是一般普通病症?难道是中了某种毒么?洛儿抬眼,眼神坚定。
皇太后雅兰听闻,略有一愣,眼神凌厉地瞅着眼前跪拜的女子。
抬手一挥,命众人遣送王后扶虞王回寝殿。
一众人簇拥着王上王后离去,徒留洛儿与玉太医站立在空荡荡的宫殿中。
寂静的永合殿,此时掉跟绣花针便也能听清那一声的清脆。
玉太医也在此,哀家就明说了。
虞王是两年前在郊外猎场被一条不知名的猛兽所袭,幸而伤得不深,只是皮肉之伤,可却不料那猛兽体内含有剧毒。
虽后来保全了性命,可如今却时好时坏。
忧心忡忡。
那服食天女宫的百命丸可否有用?询问,心下猜疑,姥姥想必与这大虞国也有非浅的关系。
莫不然当初虞慕飞又怎能在皇太后面前求得一颗百命丸来救自己性命。
那百命丸也只得解一月之需,并不能除去病根。
连久负盛名的玉太医也百般无奈。
皇太后泪雨如下,连连拭泪。
原来今日不幸撞见虞王每月毒发之日。
当今能解除这巨毒的只有麒麟蛇头顶的火龙果。
不过这百年的神兽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世人发觉?!那日洛儿在魂灵山险些死在双头麒麟蛇口下。
今日想起仍是心有余悸。
可这世上能降伏那双头麒麟蛇的人也只能是童子。
只是,不知童子为了恢复真身喝下的麒麟蛇的血会不会是那日她险些受害的双头麒麟蛇呢?!还魂汤…那是绝密,她又岂能轻易道出。
启禀太后,这天下唯有一人有办法可以解除王上身上的剧毒。
玉太医毕恭毕敬双手作揖。
快说!仿若得到一丝希望。
微臣近两年派人四处打听,闻讯只有隐居在魂灵山的神医赤炎童子便可医治王上身上的毒。
恳切。
洛儿一惊,心下慌乱。
转念一想,心又沉浸下来。
那还不快派人去魂灵山请神医来大虞国医治!微臣已每月派人去请。
可派去的人有去无回据说那魂灵山上到处是阴森白骨,要见得那神医一面实属不易。
愁绪。
请个人又有何难!玉太医不论你花多少人马都得把那神医请到大虞国来!皇太后言辞犀利,不容违抗。
那玉太医已是额头渗出丝丝细汗,虽有难处却不敢抗命。
只得双手作揖跪拜在地。
太后毋须担忧。
也许民女可以为虞王分担此忧!洛儿款款上前两步,跪拜在地。
笑颜倩笑,太后殊不知我与那神医却是故人,若由我亲自去魂灵山请他来大虞国医治虞王,他必定会同意。
心下窃喜,若能回魂灵山,那不是一举两得!你亲自出宫,恐怕不妥。
皇太后雅兰神色一沉,杏眼流转,你贵为天女,就算跟随再多人马必定也会引起各国的猜疑。
万一引起各国战乱,势必对大虞国不利。
你可书信给玉太医,让他到魂灵山转交给那位神医便是。
洛儿见自己未得逞,心中失落。
眼瞧着玉太医领命,自己提出来的主意只能自己承担,哪还能推脱半分。
玉太医拿着她的书信亲自前往魂灵山又如何?还不知童子是否已下山搜寻她,就算玉太医到了魂灵山,还未上山半步便也走进无名施展的迷魂阵,白白丢了性命葬身尸骸。
皇太后有所不知,这神医有个嗜好喜欢云游四海。
玉太医若拿了我的书信亲自去魂灵山也不一定能寻得神医。
不如我写下几句暗语,张榜在宫外各处。
一来不知情者不会贸然认领。
二来也不会轻易让他国知道皇宫之事。
倘若神医见到暗语自会来皇宫求见。
洛儿终究于心不忍,还是好意提醒。
皇太后思虑片刻,点头默许。
这寻神医毕竟不是一两日便能轻易寻得,倒是要花些日子。
那玉太医抬眼感激地朝洛儿颔首示意,洛儿抿嘴淡笑,不以为意。
竟是如此,那天女眼下就写下书信交由玉太医操办此事。
皇太后拭泪,手一抬,唤了殿外宫人进来笔墨伺候。
洛儿微微蹙眉,神色凝重。
这封信又该如何下笔?该写得如何滴水不漏又能让童子知道是出自自己之手。
或许也只能盼着童子身临险境来宫中救她出去了。
思及想去,握紧手中笔轻轻写下曾经在魂灵山洞中曾经写过的简体字。
洋洋洒洒四行便交之宫人,让皇太后过目。
皇太后不明现代文简体,自是不知何哑语。
天女这字体看着奇怪,不知有何意义?洛儿上前一步,恭敬回答:皇太后有所不知,民女不才自小在天女宫长大没读过什么书。
这仅仅只是民女与神医之间的暗语,也就是鬼画符几笔,神医知此字体出自民女手笔,看到这四行鬼画符必定知道民女在大虞皇宫定会来医治王上。
皇太后半信半疑,心知那神医怪癖,这四行鬼画符也不会有所作为。
便唤宫人将这鬼画符的竹卷交与玉太医的手里。
玉太医恭敬接过,瞅了一眼竹卷上的鬼画符也愣是没看明白何所意。
皇太后担忧王上身体,便遣退二人,带着随从回到虞王的寝殿。
洛儿与玉太医纷纷叩拜退出永合殿。
天女请留步。
玉太医上前,轻唤。
玉太医有何指教?洛儿停步,嫣然倩笑,刚才在大殿之中不敢四处打量,此时抬眼才看清玉太医的模样,美目俊秀,倒有一丝时曾相似之感,可非要说清在何处见过,却又无从得知。
茗夏与迎春有所警觉自是伴随洛儿左右。
不知天女所写到底何意?如若张榜出去,又何从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神医?玉太医不明所以。
如有人自称是神医赤炎童子,必定会回答出这鬼画符之意。
到时候玉大人只管将答案交与我便是。
我自会分晓。
洛儿打着哑谜,自是不愿说出其中究竟。
既然如此,那玉缮今日谢过天女。
他日必定有所报答。
玉缮还有要事在身,请容先行一步。
说完,那玉缮双手作揖就此拜别。
洛儿颔首点头,伫立。
目送那身黑色银丝线刺绣的锦袍消失在长廊的另一头。
刚那玉太医所说何事?迎春轻声低语。
也没什么。
只是在大殿中商议下月王上寿辰之事。
洛儿笑颜,不愿多语。
余光自是瞅到身旁紧盯自己的茗夏。
回去吧。
说完,深深呼出一口气,便转身款款离去。
临到宫门口,玉缮坐在马车中摊开那卷写满鬼画符的竹简,瞅着上那头不认识的字体连连摇头。
其实那竹卷上的四行鬼画符字体写的却是:花因喜洁难寻偶,人为悲秋易断魂。
玉烛滴干风里泪,晶帘隔破月中痕。
倘若不是真的赤炎童子,又怎会看懂涟漪口中日日夜夜念叨的这四句诗词呢。
洛儿神定自若,不以为然,心中却窃喜不已,没想到苦等三月之久今日便可开始这从长计议。
等待的时机已迫在眉梢,出宫之日指日可待。
只是就算洛儿同童子逃出这戒备深严的大虞皇宫回到魂灵山,她的真心却并不是为了要与童子长相厮守。
出于私心,仅仅只是为了被涟漪藏在还魂汤中的紫晶还魂扣,借此取到手后便回天女宫通过圣龙泉回到现代。
想到此处,踌躇纠结万分。
她,从何时开始竟然学会利用别人的真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一时胸口郁结,哑然,彷徨不知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