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帘!我的身体悬了空,两只光脚在空中乱踢。
我想骂人,可他的大手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
飞帘,别出声!是老黑。
他从后面抱着我,连推带搡把我弄回了我们自己的房间。
飞帘,别出声。
他再说。
我不挣扎了,知道挣扎也是不他的对手。
他慢慢放了手。
让我自己站在地上。
我手上还提着自己的鞋,顺手抡起来就打他,他没有出声,鞋底抽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只几下,我就没了力气。
好了,飞帘,别哭了!我听到他希希索索的摸什么,房间里没点灯,他怎么知道我哭了?结果是他的大手帕又敷到了我的脸上。
我拍开他。
我爹不是应该还在洛水边驻扎着吗?你们几时约好了在这地方偷偷见面?沉默。
什么你陪我来找静善,其实你是来见夏公的对吧?你早安排好了。
他和我爹的交易居然也要瞒着我。
还是沉默。
居然还想娶望舒……没有。
这回抢得很快,我没有想娶夏望舒。
你都答应考虑了!飞帘!天下第一美女,你也想沾一下是不是?从来不。
你刚才都答应考虑了!飞帘!他一下把我拉进他怀里,把我的头死死按在他胸口。
我又开始拼命挣扎,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怀抱。
天亮时说得那么好听,说什么他只有我,天一黑就完全变了样。
他能考虑收了望舒,自然也能考虑收别的女人,到时候文臣武将哪家不想把女儿当成贡品放到他身边。
为了各种利益平衡,他是不是全都会考虑一下?我在他怀中又踢又打,哭得气也接不上,他却除了圈着我,什么解释也不给我。
等到我闹得累了,软软倒在他怀里抽泣,他这才再一次抱起我,把我放回床上。
我的小袄早在挣扎时掉了,此时我只穿着亵衣,冷得一个劲儿的哆嗦。
他飞快的脱了自己的外衣,躺到我身边搂紧我。
可我现在再也不觉得他的怀抱暖和了,只是没了逃开的力气,一边抖着一边哭泣,任由他去了。
我病了,发烧。
原来的夏飞帘有一副好身体,既然静善说她习文练武,想来底子是很好的。
可惜我有点糟蹋这身体,如今终于耗空了过去十五年的积累,病倒了。
老黑从那个小镇上买了马车,飞快的把我弄回晋中,交到小梁手里。
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小梁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又欺负我师姑了?我没听到老黑的回答。
我们在晋中的小窝很暖和,就是这样,我身上还是被盖了好多层被子。
老黑一直守着我,我之所以知道他一直在,是因为他不老实,一会摸我的额头,一会儿又摸我的脖颈,更多的时候,他会把手伸到被子里来握着我的手,一直握很久。
我没力气和他闹,一直在睡觉。
中间被他弄醒喂水喂药,就会闭着眼睛冲他发脾气。
此时他就对着我耳边念叨什么四项基本原则,一定要乖乖吃药喝水什么的。
很咶噪。
而且我每次吃完药,他都会在我嘴里填点东西。
用舌头卷了,才知道是麦芽糖。
我根本不娇气,吃点苦药有什么!这东西含嘴里还要烂牙齿。
被窝里吐又没处吐,真讨厌!谁要他装好心!我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反正这几天心情不好,对他推推搡搡是常有的事。
奇怪的是,我几乎没再哭过,只是经常觉得冷。
有时候抖得厉害,就会发现他也钻进了被窝,把我紧紧的箍在怀里。
那天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不用看,那个紧紧搂着我的家伙此时睡得正香。
房间里光线还昏昏沉沉的,可我脑子里一片清明。
我想到了静善留给我的那个小机子,我眼珠转动,我带出去的那些包裹此时不知放在哪里了,不知老黑收拾过没有,若是他看到了那东西就糟了。
我似乎头一次动了心思想防他。
可突然,我又打了个寒战,我真的对老黑起了防备之心,是不是说明我真的不爱他了?那么,他到底爱不爱我呢?我侧了头去看身边的人。
他似乎感觉到了,猛地张开眼睛,也看着我。
我们彼此非常近,睫毛都能刷到对方的脸。
我想在他的瞳仁里找到我自己的影子。
可光线太昏暗了,我什么也没看到。
飞帘,我抱你去。
他支起了身子。
在我还懵懵懂懂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他下了地,并随手把我抱了起来。
走了几步到房角把我放在了马桶上,随手还帮我扒了亵裤。
我呆看着眼前这人,他却回了我大大一个哈欠。
我垂了眼,他是这样的男人,为我做什么都觉得坦然的男人。
我的鼻子又开始发酸,他太习惯我了,也许是因为我们有个奇奇怪怪的开始。
他的这个样子让我对他狠不下心来,我得好好跟他谈谈。
我开始在房间里找衣服穿,他继续打着哈欠的过来摸我额头,飞帘你好了?我甩开他,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的小包裹他根本没动。
那东西还在。
飞帘你要去哪里。
我把那东西抓在手心里,转身向外走。
他飞身过去堵在门口,飞帘!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对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出去走走。
我需要出去一个人冷静一下,想一想回来怎么和他谈话。
你拿了那个东西!他示意我的手上。
原来他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你为什么不拿去?我问,摊开了手,傻傻地看那东西。
它此时静静的躺在我手心里,看起来有点怪异。
如果你存心想走,走到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你没有它的时候对我说过,如果我对你不好,你就去开饭店,再也不要我。
我是那么说过。
可,这总有些不同吧。
如果你不要我了,有没有它,我都是一个人了。
什么意思?我想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说:这东西只对我意义非凡,对他来说,的确没什么不同。
他总是能抓住关键。
我叹口气,我出去冷静一下。
外面冷,你病着。
就在这里冷静。
我好了。
我其实浑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但我把这归结于躺的时间太长了。
我不考虑夏望舒了。
我愕然抬头。
我不考虑了。
他的脸色在诲暗不明的光线里有些莫测。
我没有要你勉强做出决定,我知道你有你通盘的考虑。
我……飞帘。
他伸手抱住了我。
我有些乱,我也许真的该做个贤惠大度的女子,我也许不该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我也许不够信任你,可我真的不喜欢……我也不喜欢。
你还是按你的计划做吧,我不该挡住你的路……我没有别的路,你就是我的路,你已经不高兴了,还生病,我不会再做那种考虑了。
他倒是不撒谎,看来他的确是考虑过的。
老黑。
嗯。
其实你早就不是木乃伊了,我也不再是小乞丐,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也一直在照顾我,对我好。
你不用再觉得欠我什么。
你可以考虑放手按你需要的、想要的去做。
我要他的天性,不要他为了感激而对我付出。
自从我知道他是井下的木乃伊后,这个精神上的压力我从来没有放下过。
他推开我。
半晌没有声音。
我不想成为令人厌恶的讨债鬼。
我小声说。
对面还是没有声音。
我慌了,去摸他的脸,他一扭身体避开了。
你,你没哭吧。
我小声说。
他一把拎起我,把我拎回床上,三下五去二又把我扒得只乘下小衣。
胡乱向被窝里一塞。
被子一层层盖上来,我被埋得晕了头,好半天才挣出个脑袋来透口气。
他已经转身离了床边,去衣柜里乱翻,嘴里小声嘟嚷,我现在和你一样,丢三落四,找不到东西了。
过了一会儿他折回来,掀开被子,人刺溜一下钻到我身边,掰过我的脸就用大帕子一通乱擦。
原来刚才他是去找帕子的。
擦完了,帕子停在我鼻子下,鼻涕!我大声的擤鼻涕。
还管我有没有哭,看你自己哭得鼻涕眼泪的!他丢了帕子,反身揽了我。
脸贴上我的脸颊。
他的脸是干燥的,他没哭。
可他怎么知道我哭了?你以后不许说什么欠啊债啊的。
他的声音很严厉,他从来不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的,我们两个之间难道除了井下的过往就没有其它的情分的了吗?他很凶,大眼珠子近距离的逼视着我。
这次事情我做得不对,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事了,我什么女人都不考虑,放着做摆设也不考虑。
他说,但你也不准再为这种事生病想不开。
我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就用他的衣襟抹。
他拍拍我的后背,再睡一会吧,天还没亮,先起来和我闹这么一场,你何苦来?你只要想想没有你,我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你就应该放心了。
你能想像我身边出现不是你的女人的情形吗?我自己是不能想像,我没能力和那些女人斗心机。
说不定,我今天摸了她一下,明天就被她卖了也保不准。
我也不要那些因我权势曲意逢迎的假女人。
在你出现之前,我议过十余回亲,包括夏望舒;后来还成过一回亲。
结果怎么样!闺房之中,什么秘密也没有的,放一个别的女人在身边,我还能睡着觉吗?我此生只想和你在一起,只有你不骗我,不笑我,也不怕我。
我也不用费心思去骗你、瞒你、防备你。
他想了一下,这样的女人,对我来说是找不到第二个的,你懂不懂!他想了想,似乎还有些气不过,猛的俯身叼住了我的唇瓣,先是用力吮了吮,停了一下,突然用牙尖凑上来轻嗑我的下唇。
我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可想逃却已经逃不掉了。
他还是咬了下来,我疼得唔了一声。
好狠哪!记着疼!他说,以后有话好好和我说,不许自己生气再弄病了。
我埋下头,向他衣襟里躲。
他长舒了一口气,轻轻用身体拱着我,等你好了,我要慢慢和你算账。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要让你起不了床,彻彻底底离不开我。
无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