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在柴房里。
天都黑了,也没人理我。
我又饿又冷,还有怕。
他们又把我关起来了!我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柴房里发抖。
柴房的门开了。
我抱着头倦着,不理他们。
一点光亮停在我身后。
秦妈重重稻了口气:王妃,你也太会闹了。
噗。
有人笑了一声。
小梁你还笑!虽说没有毒,但王爷一个下午都难受,这么大的玩笑是随便开的吗?洌活该!那人说,我听出是帅哥大夫的声音。
真是一群大孩子!秦妈嗔道。
我的肩膀上被推了推,王妃起来吧,回去睡,别在这儿又睡病了。
是秦妈。
我勉勉强强地站了起来。
抚平自己裙子上的褶子。
洌这回被你整惨了,上吐下泄的。
帅哥大夫兴致勃勃的对我说。
说是肚子里着了火似的,舌头也不是自己的了,先前他还以为自己要聋了呢。
秦妈从旁补充。
一边冲我摇头苦笑。
谁让他欺负我!我说。
你这孩子!秦妈摸摸我的手,快回屋吧。
手又凉了。
来来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梁松音,那帅哥却不放我们走,很开心似的向我自我介绍。
我正好奇他的名字为何如此之雅,以现代观点看,还有些女气。
他自己解释:松音是一味草药,松弛肌肉的。
我以药为名,正好合我的身份。
洌叫我小梁,你叫我老梁好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整整洌,让他别整天一本正经的端着,和我们玩也玩不到一处,吃东西也吃不到一起。
没想到倒被你先下手了。
他又嘿嘿笑起来。
知音啊!秦妈在一旁直摇头,小梁大夫你就别再撺掇着了。
你还不快去看看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洌他没事,把陈妈做的那难吃道吃掉就全好了。
小梁嘻嘻哈哈,又好奇的问我,你怎么会用胡人的辣椒啊?我琢磨了很久,才琢磨出辣椒的大致药性。
辣椒是能让人生津开胃的。
近两年,倒是见到京城中有人种辣椒当盆景。
用来烧菜,你却是第一个。
这个……那个……我嘿嘿干笑,我碰巧就琢磨出来了。
我一直以为洌的味觉死了,他那人,从来不知何为美味,什么叫肚饥。
可刚才却直嚷嚷肚子饿了。
真有你的!好手段!辣椒能促进胃肠消化液分泌,能刺激味蕾。
我随口说。
小梁冲我眨巴眼睛,你说的词我怎么听不懂?你和我爹一样,会说一些古怪的词。
反正我只知道,现在洌吃了苦头,却还得感谢你。
我立即闭嘴。
黑蝙蝠的味觉是好的,因为他还能尝出我眼泪的咸,大约只是不太而已。
吃饭速度太快,只喝酒而不吃菜,都会破坏味蕾的性。
其实想让黑蝙蝠对食物的复苏,方法多得很,但我气不过,偏要用这种激烈的方法,谁让他欺负我来着。
但这种事,瞒不过小梁这样的大夫。
所以我说让列吃点苦头也是好的。
所谓食色,性也。
洌那家伙,对这两样都不会享受。
我早就说过他那是没人性!呃,对这个,我不置可否。
我爱吃好东西,也爱看美女。
小梁不停的朝我眨眼睛。
好罢,我懂!我在长安城里开了一家酒肉馆,你若想品尝辣椒做的菜,欢迎光顾啊!我顺便给自己的小店拉点生意。
一定去,一定去。
小梁高兴地两眼放光,我对所有植蔬都有兴趣。
你很会烧菜,那咱俩也算同行。
以后多切磋啊!我头一次听说医生和厨师是同行!秦妈对小梁推推搡搡,把他弄走了。
这才对我说:快回房吧,你气也出了,以后就别把那事再放心上了。
想了一下又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已经成亲,终有那么一天的。
你别看王爷一时对你凶,其实他那人,心极软,你给了他,以后他会对你好的。
我才不稀罕那怪物对我好,我还怕他撵一时兴起,在我脖子上咬一口呢。
我倒是对小梁有了一点兴趣,随口问秦妈:那个小梁大夫的爹是作什么的?小梁是怎么成为大夫的?又是怎么成为王爷的朋友的?小梁啊!他爹就是太医院的梁太医,那可是举世闻名的好大夫啊!小梁是他的少子,从小在宫中就和王爷认识。
这是个没正经的小免崽子,你别理他。
我愣住了,梁太医!不就是那个梁记生药铺的主人吗?我当然记得那个好心的帅大叔。
原来他就是小梁的爹。
难怪小梁也长了一付帅哥坯子。
这是遗传啊!秦妈把我赶回了房间,我很想看看黑蝙蝠现在的窘迫模样,可秦妈却拦着不许我看。
好吧,不看就不看,我可以安心睡觉了,一定会做个好梦的。
我是被恶梦惊醒的。
梦中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我的女孩在繁华的都市街头踟蹰,背着大大的双肩包,茫然的不时回头张望。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孤独。
我不清楚那是我自己,还是真正的夏飞帘。
可看到这个景象,却让我悲从中来。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来说,生存都是如此之艰难。
王爷,王爷,慢点,一起去!现代社会还有王爷?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天色微明,外面却早就一团乱,马嘶人闹的。
我穿着纨衣就趴到窗边去看热闹。
果然,早有马弁牵出了黑蝙蝠的那匹大黑马。
黑蝙蝠几步冲上去,不等马停稳,轻轻一跃就上了马鞍。
一带马缰,大黑马就箭一般冲了出去。
胡总管则奋力爬上一匹粟色马,嘴里叫着:王爷等等……我眨眨眼皮,这又是唱得哪出?本来,我还想,说不定今天黑蝙蝠会想着法子找我麻烦呢。
没想到他居然有事出去了。
太好了,我又可以逍遥自在一天了。
秦妈乜斜着走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她的宝贝王爷。
不曾想几乎踩到睡在水塘边那几只麻鸭。
小鸭们嘎嘎的叫起来,秦妈又是吓了一跳。
我咯咯的笑出了声。
秦妈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清早的,也不多穿几件衣服,只管趴在窗子上瞧热闹。
你家王爷这么早是要去哪里?怎么是‘你家王爷’?他可是你的夫君。
秦妈立刻挑我话里的错。
我闭嘴,缩回了屋里。
秦妈跟进来,洌这孩子从小就有些死心眼,秦妈看我开始穿外衣,就上来帮忙,嘴里还在念叨虚无飘渺的一个影子,却是把心全放下去了。
是个女人?唉!这都是些没影的事。
王妃不用瞎猜。
秦妈立即打住,今天我来是因为王爷昨日交待,不能让你闲着没事干,饭是再也不用你烧了,可……王妃可有什么爱玩的,爱看的?我又忍不住笑起来,他这是怕了我了,我偏要和他对着干,我最爱玩的就是烧菜玩儿,最爱看的就是别人烧菜。
越发淘气了!要是有小说打发时间,自然也是好的。
我说。
我想知道一些事,关于这个时代的。
比如说黑蝙蝠说的什么谱谍是个什么东西。
我发现我对这个时代不了解,吃了很多亏。
王府有个藏书阁,你若爱看书也可以去看看,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就在井天殿边上。
井天?坐井观天吗?我止不住的笑,他这是说自己是井底之蛙吗?还真够谦虚的。
这我可不懂,秦妈说,就是那边最漂亮那个大殿,旁边有个小阁,就是王爷的藏书阁了。
哦,那个大殿,我上次过去,看那里是锁着的。
是,盖好后就一直锁着。
秦妈的语气很淡,显然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
我知趣的不再问。
那一天,我真的在藏书阁里渡过的,没有找到我想查的那个关于闺阁女子的谱碟,却看到了尉迟家的皇家谱碟。
十七个王子所剩无几,成年的只有澈和洌两个还活着。
有意思的是:洌的出身一栏,居然没有任何记载,没有母亲的名号,没有出生的宫殿。
只有一个出生日期证明这孩子真的出生了。
是洌的母亲出身低微还是……我一直都知道洌是澈的母亲容妃养大的,可我现在看来,洌对容妃的母家也就是我的外公、窦家似有很大的怨气。
是他不知感恩还是另有隐情?那天,我在藏书阁里呆了很长时间,找了一大堆关于大景王朝历史的书带回房间。
我要好好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