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果然和很多人谈了话。
我呢,又找了很多书来看,没找到什么重要线索,只发现,先帝坐了天下后,曾杀戮了不少功臣,而且动辄诛九族。
其中有些人的罪名很可疑,可以用莫须有来形容了。
夏家的存留,果真是真不容易。
我把其中姓陈的人家都记录了下来。
我睡得很晚,躺下了也睡不着,我知道街谈巷议不可尽信。
但黑蝙蝠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却更是可气。
他那种态度,足以说明了他对我的敷衍。
我差点上了他的当,以为他真的有些喜欢我。
我不够聪明,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我看不透内情,只能更让我胡思乱想。
而他,连酒都戒了,可见他现在有多么的小心戒备。
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如果朝廷真的让我舅舅来领武威军,那实在是太过份了。
若窦家处心积虑的只看到争权夺利,而置国家的安危于不顾。
那么被黑蝙蝠称之为大蠹一点也不为过。
只是梅妃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来的时候我其实还没睡着,听到秦妈在院子里小声说:王妃已经睡下了,别惊动她了吧。
我就看看。
黑蝙蝠说。
他进来了,走到我的床边。
我在想,以后睡觉要不要把门锁上。
他蹲下了。
我闭着眼假寐。
还没睡着?他问。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
我就知道!告诉你别多想了,你怎么不听话呢?他伸手摸摸我的头。
你心太软,脾气又直,那些事你应付不了。
再说,我也说过,不希望你和那些宫中女人一样。
他的大手,在我的后脑停留了一会儿,离开了。
近期有些忙,明年吧,明年春天,空闲下来时,我再修一座大殿,名字由你起。
这就是他能给我的承诺了!他想得倒美!我怕你还在哭,所以来看看你。
既然没哭,那就早点睡吧。
他说 ,我不吱声。
他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其实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我也要展开行动了。
既然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黑蝙蝠比我更早离开了宁王府。
我猜他十有八_九是去查芷白的案子。
二哥的事,我的事,他迟早会知道。
我倒也不怕他知道,最多也就是他更加怀疑我的身份而已。
说起这个来,昨天有那么一阵子,我自己也曾模糊过,觉得也许我真的不是夏飞帘。
一个渺不可闻的静善尼,一颗形状奇怪的朱砂痣,二哥那个大年三十出生的故事。
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穿越女孩变成了夏飞帘。
我没有真正夏飞帘的任何记忆。
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对夏家的信任 。
可如今,人人都说我不是夏家女儿的时候,仅存的这一点点信任也难免有一些动摇。
当然,我看不出夏家有任何做伪之处。
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爹爹临走之前,不向宁王说清楚我的身份。
他这样做是想达到什么效果小杜已经在车辕上等着我,我跳上马车,想起有东西没带,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秦妈问了句,王妃忘东西了吗?我含糊应了。
回到自己房间时,陈妈已经在打扫我的房间。
从我来的第一天起,我房间的杂事都是陈妈帮忙做的。
我很习惯的打开柜子拿出我带来的那只小包裹,翻出了那条望舒绣的发带,那条她曾想送给梅公子,却最后送给了我的发带、上面绣满了牡丹和蝴蝶的粉色发带。
陈妈说:好漂亮活计啊!我没应她。
我对小杜说:去夏府。
老木叔在夏府等着我,这是昨天就说好了的。
见我到了,老木叔从夏家的仆佣中推出一个人来,这个就是夏家和宫中联络的管家。
你们一般有事要找望舒姐姐,都是怎么和宫中联系的?我问。
夏家这么一大座府邸,不可能没人打理。
望舒虽然住在宫中,但她一贯是夏府的管家人。
夏府有事,自然还是会去找她决断。
宫中哪能随便由人传递消息,都是小的去侧门,先叫一个相熟的公公出来,再由那公公带了大小姐的小丫头出来,不过说一下是什么事而已。
小丫头自会传话进去。
那好,你随便找个理由,叫望舒姐姐明天出来一回。
这……没有这,一定要叫出来。
事关夏家安危。
叫你做你就去做。
那管家虽有为难,但架不住我拿出主子的派头,勉勉强强答应了。
我立刻转身离了夏府。
嘴里对老木叔说:你仍去店里守着。
飞丫头你要去哪里?我去谈点生意。
你守好店就行了。
我跳上马车。
对杜平威说:去春风楼。
小杜迟疑着。
你不去,我便用脚走着去,我说。
他无奈地说:洌知道你这样,又得着急了。
别啰嗦了。
马车又向春风楼的方向驶去。
我抱起昨晚才渍的一坛子泡椒凤爪,琢磨该如何打听消息。
春风楼那地方,从来都不简单。
便是仗打得最激烈时,百业萧条,它还能开门揽客。
只不过是门开得小一点而已。
那时二哥还带我来洗过澡。
我知道春风楼主要的生意来源就是长安城中的浮浪子弟们。
尤其是二哥这种不太安分的官家子弟。
这里,无数的贵族公子整日里听曲摆宴,粉腻脂红,花钱如水。
若说我那小店是个信息站,那么这里就是整个长安城的信息集散中心了。
我抱了我的泡椒凤爪跳下马车,小杜毫不迟疑的也跟了下来。
我看他的样子,倒似乎对春风楼熟门熟路。
还略有些兴奋的样子。
果然!,人不风流枉少年!小杜长得英俊。
春风楼的姑娘一看到他,哪能轻易放过,一下子呼啦啦围上来十好几个。
有几个还认识他,嘴里叫着,杜公子好久不来了之类。
早就腻到他身上去了。
我暗暗发笑,脚不点地的只管飞走。
唉,唉,你……小杜的叫声我是隐约听见的。
可我人早转了好几个弯,在他视线之外了。
因为卖了几个月的卤菜,我对春风楼里的姑娘多少也有点熟悉了。
其中有一个叫可乐儿的姑娘是我知道的春风楼里最馋的红牌。
这位姑娘走的是与芷白完全不同的路线。
芷白姑娘身姿曼妙,她是丰满圆润;芷白姑娘应对得体,她就能插科打浑;芷白唱得是阳春白雪,她就唱下里巴人。
这姑娘每天里打扮得五颜六色,说话直爽利落又兼狡黠俏皮。
喜欢点她的男人也是不少。
而且她爱吃,若是没在说话,那一定是被零食占着嘴呢。
据我所知,她和芷白不对付已经很久了。
我抱着我的小坛找到她的下处时,她还没起床。
我是故意早点赶过来的,怕的就是晚了她有客人。
她一向起得很晚,可一旦起来就不得闲了。
可乐儿姑娘。
我笑着向正在梳洗的她道个福儿。
春风楼里的姑娘只知道我是酒肉馆的小老板。
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除了那个芷白。
那次二哥在芷白面前一边说我和望舒长得像,一边又对我叫他为哥哥含糊其词。
现在想来,这里面也有些让人难解之处。
我不知道芷白心目中到底我是什么身份。
但我现在觉得,二哥是有意在她面前弄的玄虚。
可乐儿见了我,倒是高兴,头也不梳了,立刻跳起来扒拉我手中的小坛。
嘴里直嚷嚷:又是什么好吃的?她雪白的粉臂,从大红的纱衫子里露出来,肉肉的颇有质感,连我都想掐上一把。
看到坛子里的鸡爪,她毫不迟疑,涂了丹蔻的指头在里面一搅,立刻有一只鸡爪飞入了她的嘴里。
好吃,呜,好吃,吸,辣!我全要了,这一坛子多少钱?这是我送姑娘尝鲜的。
我笑。
送,送我?为什么?你看上我这里什么了?可乐儿姑娘警惕性还是有的。
可乐儿姑娘别误会。
我不要你的东西。
只想向你打听点事。
什么事?就是那个犯了事的芷白姑娘的事。
芷白?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可乐儿一听是打听别人的事,尤其还是与芷白的事,倒是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我早看她怪里怪气不顺眼了,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说着又从坛子里出一只鸡爪来,放到了嘴里。
你想知道她什么?她上次在我店里叫了二只香辣鸭,二斤卤腊肠,一份牛头尾,都还没给钱呢,我想问问,她这一出事,这账可还有人替她付?春风楼的姑娘,一贯是由恩客们为她们的馋嘴付钱的。
尤其是红牌,没有自己付账的习惯。
可乐儿姑娘舔舔手指。
又从小坛里捞出一只鸡爪。
谁知道呢!一般若是哪位爷叫场子时吃用了,就是哪位爷付账。
若有人长包着,那就是这人定期去付这些小账。
以前是谁去你店里帮她付账的?我从来不问付账的爷是哪家的。
我苦笑。
也是,你倒是懂规矩。
可乐儿啃着鸡爪子努力帮我想。
她以前是有一位恩客的,那时她可真是神气,花起钱来如流水一般,时不时的暗示我们,她不久就要嫁入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做如夫人了。
那时候,她摆的场子也大,动辄请京城中的名公子们听曲宴会。
几乎每次都能把那些个王爷都请全喽。
他们全都卖她面子。
对了,她那时的恩客好像就是某位王爷,势力极大,却并不常来。
还有你那个酒肉馆的老店东、夏公子也和她不错,也算是她的一个恩客了。
没事就往她房里钻。
二哥的德性我可以想像。
不过,她那时高傲得很,我们这些姐妹全都不在她眼里,那时她已经不卖身了,可巴结她的公子却一点也不少。
后来就是王爷们打起来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
当然,那一阵子我们都过得不好。
让我想想,那时她是怎么过的?我记得她又开始卖身子了,但好像还是放不下她那架子,还得罪了人来着。
啊呀我忘了,反正,年头冬上最冷的那几天,仗打完了,新皇也登基了,我们都高高兴兴商量着过年的事。
她过不下去,还曾广发帖子,想请原先捧她场的那些公子重聚,结果来了没几个人。
我们还笑话她来着。
不过,倒是来了个想不到人物,当时吓了我们一跳。
可乐儿讲到关键处停了下来,这鸡爪虽然好吃,但我现在舌头有些麻了,也不能一下子吃多了。
你那里有没有甜一点的鸡爪?有!等一下我叫他们送一罐玫瑰凤爪来。
用甜腐乳炖得酥烂,你也尝尝看。
太好了,我就爱吃这些东西,有多少吃多少,就是不想让嘴停下来。
你刚才说到芷白请到了一个想不到的人物,这个人就是芷白现在的恩客喽?也许吧,但也不一定,那人那天走时倒是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
可芷白却很不开心,事后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哭了好几天。
到底是什么人啊,!可乐儿你吊我胃口!我的眼睛瞄向那坛泡椒凤爪。
可乐儿立刻把小坛抓在手中,又捞出一只鸡爪来,说出来吓死你!那人是当今的天子!也就是原来的晋王!我愣住了。
☆、第55 大捷回到花厅里,看到的是正在生气的小杜。
他显然已经在春风楼里搜过一圈了。
此时正没处抓摸,一脸的懊恼的在花厅里打着转转。
我暗暗一笑,大模大样的走上前去,对他说:走吧!你,你,你……小杜看到乍然出现的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样,我回去怎么向洌交待!你就对黑蝙蝠说:‘你老婆今天逛窑子了。
’小杜一呆,什,什么?你叫洌什么?脸上刚才还有些气急败坏的神色渐渐变成惊讶。
我不敢再说了。
黑蝙蝠!小杜把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忽然大笑起来,我回去要告诉洌这个!你叫他黑蝙蝠。
我向马车的方向逃。
黑蝙蝠,哈!别笑了,走啊!哈哈,黑蝙蝠,这个好,我若这么叫,洌会不会杀了我?哈哈哈。
笑够没有,走了!小杜笑个不止,没人敢给洌起绰号。
哈哈哈哈。
我急着要去梅家啊!小杜你别笑了。
小杜不笑了,你要去梅家?对,快点!去梅家干什么?去见梅公子。
梅夫人还被关着。
就快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去不去?不去我自己走了!小杜看了我一会,无奈爬回他车辕的位子,叹了口气,我猜洌最终得栽在你这儿。
梅家两扇紫漆大门紧闭,门前空无一人。
可门上烫金的相府牌匾,门前巨大的两只石狮子却依然是神气十足。
这和候门夏府的那终日紧闭的深黑色的大门一比,倒是别有一翻豪奢气象。
我冲过去拍门上的铜环。
小杜赶紧赶过来帮忙。
拍了好半天,大门终于开了一条小缝。
不待里面的人开口问,我就很霸道的去推那沉重的大门。
小杜也立刻加上一把力,门一下子就被我们很暴力的推开了。
我大步的向里走。
你们,你们……梅家的家仆跟在后面追。
老梅和小梅哪个在?我问。
公子……叫你们公子出来。
我家公子……就说夏飞帘到。
家仆飞跑着去了。
梅公子来了,一脸的萎靡不振。
你娘的事怎样了?不知,我爹还没回来,我跑了很多家,人家要么不见,要么表示为难,不肯去皇上那里帮我娘说话。
我笑了一下,我估计你娘快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梅公子眼睛亮了,宁王说的?不,是我自己推测的。
反正你不用担心了。
我看他一眼,我昨天对你说的话,你可还放在心上?我姐姐望舒那边……我当然记得,可是现在……明天,我姐姐会回家一趟,你去夏府直接找她,向她开口吧。
可是,我娘还没出来。
你向望舒求婚后,你娘也很快就出来了。
记住,叫望舒别再回宫里去住了。
望舒她未必听我的。
梅公子皱了眉,她总说我不了解她。
你了解她吗?你知道为什么她会一直住在宫中吗?梅公子迟疑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笑了。
他们总以为事情的根源在于宁王,却不肯想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顾忌别人的观感。
还有一件事,我要向你打听。
我岔开了话题,你以前也常去芷白姑娘那里对吧?他和二哥走得那么近,肯定没少在芷白那里喝花酒。
这……没关系,我问的是以前的事,你可记得当年芷白姑娘最红的时候,和她走得最近的是哪几位王爷?梅公子回忆了一下,都很近,因为那时芷白姑娘正当红,她身边总是围了许多有头脸的人物。
实不相瞒,我也是因为这个常与她唱和的。
去她那里,总能遇到各色权贵,对自己干谒求进总有些好处。
他倒说了实话。
我问的只是各位王爷。
我说。
王爷么,太子啊;晋王啊,就是今上;魏王啊;对了,还有秦王。
秦王每从潼关回来,都会去她那里。
反正那时是人人都去,若有哪位王爷不去,反倒成了怪事。
他看我一眼,一拍脑门,不对,宁王,也就是当年的齐王是不去的。
你放心吧,你那位从不出来喝花酒。
至少我是没有见过。
小杜也从旁帮腔,你放心,洌从来不干这种事,我们在军中时,还时常笑话他害羞腼腆。
看样子,黑蝙蝠就是常干怪事的那一类。
梅公子倒也知趣,还知道让我高兴。
可他怎么不想想,他这样跑花楼,望舒会不会不高兴!当然望舒是贤淑女子,人人认定她不会如我这泼妇般爱吃醋。
我掏出那条发带,在梅公子面前摇一摇。
是望舒给我的?他眼睛倒尖。
是望舒以前为你绣的,不小心落我手里了。
我把发带递给他。
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望舒的手艺,很少有女子能绣成这样。
以前她送过我一只香囊,和这个是一样的花色。
所以,望舒心里还是向着你的,你得好好珍惜。
明天见到望舒说话要坚决,成亲的事要越快越好,就算不能成亲,你也要争取马上定亲。
把你和望舒的事先昭告天下。
为什么?梅公子大约觉察到了我说话时的警告意味。
别问了。
你照做就是,不听我的,望舒花落谁家可就不一定了。
小杜此时也说了一句,王妃是为你好,你就听她的吧。
从梅家出来,小杜直言不讳,你也太多管闲事了。
我看梅家目下根本就不敢娶夏望舒了。
如果爱了,就应该敢,这都不敢,就说明不够爱。
小杜歪头想了好一会儿,到了这种时候,我想我也不敢。
你有喜欢的姑娘吗?我问。
嘿嘿,还没有。
没有你说什么!我白他一眼。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这些事,黑蝙蝠知道了,一定不会高兴。
我和小杜走出梅家的大门。
惊讶的发现长安城中一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许多人走上街头,奔走相告:夏侯镇南关大捷,活捉蛮王,不久就会派人送蛮王入京献俘啦。
远处果然有烟花绽放,鞭炮声响成一片。
这情形和年初宁王凯旋时也不遑多让。
小杜呆了片刻,突然兴奋的大叫一声,毫无顾忌的一下子把我托举起来,我们又胜了!夏侯威武!是的,我们又胜了。
那些南方蛮荒之地的小国,因为地处偏远,乘着大景王朝内乱无暇理它之时,不时犯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早已引起公愤。
如今能擒得敌酋献俘京师,正是出了百姓心中久抑的恶气。
这和现代社会中每每在体育比赛中,我们自己的运动员取得好成绩时人们奔赴相告是一样的心情吧。
小杜放下我后,转身就冲入街上欢腾的人群四处与人击掌相庆。
我却在路边呆呆地看着街上涌动的人群,脑子又不知转到哪里去了。
爹爹在南边大捷,对国家,对百姓自然是好事,但对夏家、对宁王呢?爹爹做事一向谨慎,他出击必有出击的道理,没有把握的事爹爹绝不会干。
胜了,还如此大模大样的献俘,其后果,想来他也是知道的。
这我就不懂了,夏家本就因大哥掌控兵权而引人侧目,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夏家一直韬晦低调。
如今,朝廷中暗潮涌动之时,夏家突然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小杜突然折回,在我面前大声问,并有些诧异的打量我,紧接着又笑了。
你好歹和夏家还是有些关系的,夏侯大胜,也算是你的荣耀。
你这么苦着脸,别人会越发认为你是冒牌货了。
是的,与四周嘈杂的人群相比,我显得太压抑了。
我瞪了他一眼。
你看吧,明天宫中一定下旨与民同乐,等俘酋押到,起码会在灞河桥边赛龙舟,乐游园上放烟火。
这都是先帝在时,边境上传了捷报后的旧例,到时一定一样都不会少。
敌酋进京还早,依你看,这京城之中,会不会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反倒不乐?不乐?为什么,我看只有你不乐吧。
我默默走回马车。
小杜虽然留恋街上的热闹,却也只得跟过来,去店里?说好了,我今天可得敞开了喝酒,你得管够。
这小子惦记着去我店里继续庆贺。
不,回王府。
我说。
为什么!店里今日一定闹翻天,让老木叔他们去应付吧,我烦!小杜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模样。
可怜的小杜,怏怏不乐的随我回了王府。
一路上一言不发以示对我的抗议。
我也懒得理他。
只一心盘算着:爹爹这次大胜,黑蝙蝠是个什么态度,宫中又会是什么想法。
我觉得,他们总有一方是不会高兴的。
马车在王府停下。
我还没下车,秦妈就喜滋滋的迎了上来,你猜猜谁来了?我不明所以,却看到旁边陈妈不快的脸。
谁?我问,想不出会有什么与我有关的客人能上两位嬷嬷摆出这么冷热两张脸来。
姐姐!一声欢快的大叫。
一个黑瘦孩子的影子从我住的小院冲了出来。
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