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妈妈一提醒,顾莲知道自己今天有点失态,——在众人的面前,对长辈大呼小叫的,不论起因为何,情面上总是有点说不过去。
在弯腰忍受的一瞬功夫,飞快琢磨对策。
抬起头时看向佟妈妈,喘息道:怎么……,上次我让人打了妈妈一顿,妈妈心里解不开,就很盼着我撞上什么吗?佟妈妈脸色尴尬,我……,我可没那意思。
顾莲气喘吁吁的看着大太太,歉意道:上次佟妈妈喝酒误了事,我让人打她,是为了家里太平着想,还望大伯母体谅一些。
因为是在花园里赏月,桌子摆放的比较开,夜色浓重,旁边还在奏乐热闹,之前隔桌说话不是太听得清。
众人都瞧见大太太和佟妈妈过去了几次,却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
因见顾莲今日情绪不同平常,脾气来得奇怪,……本来就有所猜测,又见佟妈妈狗仗人势和主母对嘴,加上顾莲有意引导话题走向,不免神色各异。
叶大太太反应比较慢,还没察觉出来。
佟妈妈先急了,二奶奶!太太只是让你回去歇着,你又扯这些做什么?佟妈妈!叶东海声音转厉。
顾莲一句话也不分辨,露出委屈,走吧,我还是回去吧。
不过心里依旧不太好受,只想赶快回房,然而只走了两步,胃里便是一阵浊气翻滚上涌,止都止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且像是波浪一样,一浪接一浪,最后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可不是能作伪的事。
落在别人的眼里,不免觉得她是真的被人给气着了。
佟妈妈不想这么的巧,让人瞧了,到好似自己冲撞少奶奶一样,赶忙上前一步,还要分辨,二奶奶……够了!叶东海扭头喝斥,佟妈妈还要说什么吗?!佟妈妈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嘴,已经让众人侧目,眼见惹得叶家的顶梁柱不快,吓得一缩,只能心有不甘低下了头。
莲娘?莲娘,你要不要紧?!叶东海焦急万分的看着妻子,这会儿顾不上跟佟妈妈生气,朝下人们喝斥,还不快去把藤椅抬过来!去叫大夫!顾莲紧紧皱眉,那种让自己难受的感觉依旧在翻滚着,说不出的烦躁,想要一把推开了丈夫,最终却软绵绵地跌在他的怀里。
迷迷糊糊中,回了房,睁开眼时,已经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很快大夫来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同一个大夫负责请脉,对她的怀相比较了解,一边切脉,一边皱眉问道:上次吃了那些消火的汤药,心烦气躁的状况可有缓解?顾莲隔着帘子,虚弱道:没有,反倒更加容易生气了。
这……那大夫露出讶色,又问:奶奶可觉得肚子有什么不适?身上有什么不适?或有别的什么异常之处?除了容易心烦气躁以外,晚上睡得也不是太好,爱做梦……,白日里精神便是不太好,容易犯困……顾莲说着说着,心忽然提了起来,大夫,该不会是胎像有问题吧?!顿时着急起来,你再帮我仔细瞧瞧。
那大夫沉吟不语,细细的切了两遍脉象,回头环顾了屋子一圈儿,皱眉道:请不相干的人都先回避一下。
叶东海见他神色郑重、似有蹊跷,不由越发担心,当即喝道:出去!只剩下了李妈妈和蝉丫、玉竹。
从哪里说起呢。
大夫整理一下说辞,叹道:我第一次来给奶奶诊脉的时候,听说怀孕还主持中馈,以为是操劳过度累着了,想着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养回来,但就最近的反应来看……不住的摇头,有可能,是吃错什么东西……什么?!李妈妈着急万分,插嘴道:自从上次奶奶罚了家里的人,便有交待过我们留心。
又是担心,又是心痛,所有的饮食都是我亲手看着的,从头到尾,没有让旁人碰过,怎么会……那大夫见她神色坚定,犹豫道:不一定完全是吃食。
顿了顿,也可能是身边用的东西,总之不管是吃了,还是用了,会让人精神有一些异于平常。
叶东海眼角一跳,你是说有人下毒?不是,二爷别着急。
大夫摆了摆手,不像毒药,毕竟奶奶的胎像问题不大,人也没事,倒像是什么提神的东西。
解释道:提神的东西有很多种,有些虎狼之药,刚开始用了觉得精神振奋,但是时间长久了,特别用在身体虚弱的人身上,就会出现精力被透支过后的恶果。
什么恶果?比如心浮气躁、肝火上升,而且越是生气,就会越是控制不住情绪。
顾莲心里一凉,……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反正瞧着蹊跷。
那大夫道:按说奶奶有好生歇息,又吃了我开的药,不可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顿了顿,即便没有,也不能越发的加重起来。
顾莲无声咬紧了嘴唇,手上却在发抖。
有人在操控自己的情绪!想做什么?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妇?想让自己跟丈夫争锋相对,继而夫妻离心?还是想让自己气得不知保养,彻底没了孩子?——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是那些打算做通房的大丫头们?还是上次立威得罪了人?容我说一句不讨喜的话。
那大夫站起身来,声音郑重交待,奶奶原本就有些操劳过度、元气大伤,加上可能被外物侵害,这一胎可要好生养着了。
再三叮咛,往后凡事不可忧心忧虑,不可伤心动火,万一养不回来,可就是一辈子的病根。
顾莲一字一顿,好,我记下了。
还有。
那大夫走了几步,再次交待道:等下我就去开药方,不过……看了看屋里的人,最好还是得把源头给找出来,否则……,再吃药也是没用的。
等人出去,叶东海轻轻掀开了帘子。
那双水光潋滟的明眸里,是掩不住的委屈、愤怒和伤心。
过了半晌,顾莲嘴角浮起浓浓自嘲,都是我太傻气……,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傻乎乎的……,还以为能够救得了叶家,却不料害了自己。
声音凄婉,晶莹的泪水落下,这些……,就是我替叶家卖命的回报!奶奶……李妈妈在旁边哽咽不已,我早就劝你,不要强出头……,让那些小人记恨在心里,对奶奶做下这等恶毒的事!奶奶……顾莲一双妙目亮晶晶的,光芒刺目,还不一定是谁呢。
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也罢。
心底是压制不住的怨怼,我若是就这么死了,就算偿还二爷的救命之恩吧。
叶东海目光一跳,想起那一次在安阳城外遇险的时候。
面对生死威胁,她不哭不闹的站了出来。
顾九小姐不惧生死,可以代替丈夫坐镇夫家,调兵遣将、杀伐决断,心思岂是一般妇人可比?那看似柔弱柳枝一般的身体里,有着难以折断的韧劲,和刚烈决绝,——可以退让、隐忍,但这绝不是无止境的!这一次,叶家是真的把她伤到了。
奶奶……李妈妈追了上去,哭道:……奶奶要去哪里?我能去哪儿?顾莲摸着自己肚子的时候,心底浮起一丝无奈,——别说自己和娘家不亲,就算亲近,出嫁女也没有可能再回头的道理。
天下之大,并无自己可去的地方。
自己处在这个社会,甩不开娘家,甩不开婆家,什么和离、什么出家,那都绝对不是好路子,——更别说,自己眼下还怀着身孕。
再说,自己为什么要退让?!叶家有人要害自己,要逼自己退出叶家的舞台,自己偏不退让,一定要把暗中的小人揪出来!就算死,也得拉上他们一起陪葬!心中有万千怨恨,理智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否则气坏了自己,那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情绪压了下去,屋里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先到厢房去,你们仔细的搜一遍。
莲娘……叶东海伸手拉她,沉声道:你别急,这件事我来查清楚。
顾莲回过头,看着那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
不由自主想起之前的种种过往,他在栖霞寺为自己悄悄捐银子,成亲前未自己贴补嫁妆,结婚后为自己搜罗奇珍异宝,端茶倒水、研墨打扇,做尽了各种小伏低。
因为自己把珍珠给了五娘,他还像小孩子一样的怄了好几天气。
不能说他对自己无情、无意。
只不过……,和生他养他的叶家相比,这份感情不免有点娇嫩、有点弱小,还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可供自己乘凉休息。
叶东海却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他放心的把自己丢在叶家,以为那些爱他、关心他的叶家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他大概从没有想过,在叶家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这一次,希望他能够真正的看清楚。
丈夫并非对自己无情无义,那么和离开叶家相比,当然握住丈夫的路好走一些,既然如此……,还是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东西吧。
顾莲抬眸,二爷须得答应我一件事。
叶东海毫不犹豫,你说。
顾莲飞快的想了一下。
长房两位长辈不论脾气如何,都是盼孙子心切,断不能对自己做什么手脚,至少不会在自己怀孕的时候;公爹就更没有道理了,婆婆嘛……,暂且不好说,小姑子年纪轻轻,应该还不至于这般恶毒;三房的两位,又实在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算下来,叶家的主子就婆婆的嫌疑最大。
假如自己这个官家小姐的媳妇,生不出儿子,或者一尸两命气死了,——不论是叶东海续弦,还是将来生了孩子的妾室,对于婆婆来说,都会比自己好拿捏的多。
再说这段日子,自己可是不止一次的得罪了婆婆。
当然了,这些只是猜测。
顾莲更担心的,是屋里的那些大丫头们,翠微?红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毕竟在现代人看来做妾委屈,但是对于丫头们来说,做姨娘却是大大的体面。
而且叶东海正年轻,不是公爹那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再有就是,上次处罚的那些叶家下人们。
自己是叶家的新媳妇,没有儿子依傍,一上来就不施恩先施威,那些下人们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哪里肯服?他们害得自己天天发脾气,和丈夫渐行渐远,主母的位置就变得有名无实,——既报了仇,将来也不能再打压他们了。
但是不管是婆婆也好,还是大丫头们和下人也罢,——这些人,都是可以借丈夫之手来立威的,为了自己和孩子,必须彻底镇住这些妖魔鬼怪!那二爷答应我。
顾莲再次看向丈夫,目光清明,不管最后查出了谁,查到了什么,都得按我的方式来做处置。
妻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了愤怒,剩下的全是冷冰冰的理智声音。
叶东海心里十分明白。
假如……,这次自己不能给妻子一个满意答案。
即便她继续做叶家妇,一辈子在叶家相夫教子、举案齐眉,只怕自己也难再走进她的心里,将会无可挽回的失去她了——他心里的无可替代明珠,不能失去。
莲娘。
叶东海握住她的双肩,承诺道:我答应你。
心底浮起一丝怅然,如果没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拖累,只是彼此两个人,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一步一步,两人感情增长的步伐,总是赶不及被磨损的速度,心里说不尽的愧疚,——是自己把妻子拖进叶家的漩涡,承受了她本不该承受的东西。
愿用一生一世,为她弥补。
125章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二奶奶病了。
不光如此,二奶奶还和二爷拌了嘴,当天晚上就赌气去了厢房住下,----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自有一番思量。
叶东海以照顾生病的顾莲为名,留在家里,白天黑夜足不出户。
他试图站在妻子的角度,重新审视家里的每一个人。
而顾莲,也有自己的安排。
中午的时候,厢房里传出茶碗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叶东海摔了帘子出来,冷着一张脸,像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一拂袖,径直去了书房。
丫头们在院子里探头探脑,但是谁都不敢过去打探,只能猜测……,肯定是二爷和二奶奶又拌嘴了。
不免有些窃窃私语。
到底是官家小姐,眼界高、脾气大……连二爷的面子都不给。
红玉从正屋出来,看了看,赶忙又折了回去。
换了一身海棠春睡的新衣新裙,打扮的光鲜亮丽,端了一盅清心降火的花茶,心怀期待的去了书房。
二爷,渴不渴?她笑得娇妍,比之平时更多了一份温柔,不知道二爷这会儿想喝什么,就泡了一壶杭白菊。
叶东海抬头看向她。
如今主母病了,红玉不说赶着过去照顾,反倒在自己面前特意打扮起来,----看来从前在妻子面前的乖巧听话,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这般抢着争风头,不管她私下里有没有算计妻子,心术都已不正。
屋里的大丫头们有做姨娘的心思,自己当然知道,但是却没料到……,居然急切到了这种地步?如今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她们就这样,若是自己再流露出一点儿意思,岂非马上就要爬到床上去?叶东海觉得倒尽胃口,却还得照着妻子交待的剧本唱下去,淡淡道:嗯……,杭白菊就可以了。
红玉又问:二爷要写字吗?我帮二爷研墨铺纸。
好。
叶东海点头,状若不经意问道:前段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奶奶是不是也这般脾气大?可有发生了什么事?红玉心下大喜,只是面上不敢露出丝毫。
一面斟酌说辞,一面回道:当时二爷下落不明,奶奶难免心里有些着急,行事都比平常急躁一些。
哦?叶东海皱眉,问道:怎么个急躁法呢?一开始,红玉不敢说得太过头,此刻见男主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便有了几分底气,忙道:我也听得不是太真切,就听说那天,奶奶和大太太拌了嘴,还对几位老爷发了脾气。
叶东海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红玉为了表现老实本分,处处替主母着想,少不得佯作分辨一句,想来奶奶也是担心二爷的缘故。
叶东海脸色不好看,又问:佟妈妈挨打是怎么一回事?红玉细细地察言观色一番,猜度主母这回是彻底失了宠爱了,胆子又大了几分,赶忙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佟妈妈喝多了酒,不小心烧了一张画儿,大太太已经骂过了她,偏生又撞在了奶奶的枪口上,结果狠狠挨了一顿打。
知道了。
叶东海垂下眼帘,掩饰微微跳动的眼角,你接着研墨吧。
红玉还有一兜话没说出口。
虽然有点不甘心,不过事情正在朝着自己预计的发展,心下落定不少,只得暂时按捺住急切,老老实实的研起墨来。
叶东海冷眼看着她。
好大的胆子!居然跟碧桃一个腔调,不说替主母分辨,反而跟外头的佟妈妈站在一边,……言语闪闪烁烁,却尽是一些挑唆之词。
妻子是早就看穿了吧。
难怪那么笃定,----只要两人吵架,就必定会有人在背后编排她!不过比起猛然间看到污秽的愤怒,叶东海心里更担心妻子和孩子,……不知道妻子去了厢房,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顾莲的感觉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厢房就比正屋干净,没有了那些藏污纳垢的东西,暂时觉得还不错的样子。
天黑的时候,叶东海去了厢房一趟。
可找出什么了?顾莲摇摇头,没有。
每一样东西都翻遍了。
李妈妈皱着眉头,奶奶平常用的、吃的,不管是杯碟碗盏,还是水粉胭脂,就连平常穿的衣服、裙子,用得荷包之类的……十分沮丧,什么都没有找到。
叶东海想了想,还有什么没翻看的吗?李妈妈回道:只剩下几大箱子春夏的单薄衣服,奶奶都好久不穿了。
虽说最近没穿……叶东海微有沉吟,思量道:终归还是放在屋里的,还是都看一看的好。
李妈妈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悬心。
借口要找一件旧衣服,领着人过去开了箱子,----衣服还是那些衣服,裙子还是那些裙子,连当初堆叠的样子都没有变。
蝉丫折腾了半天,汗都冒出来了。
我就不信了!她一向不是温柔斯文的性子,又急又烦,索性把箱子掀了一个底儿朝天,难道还成了精?!没影儿了!一阵细碎的声音,掉出一些片状之类的东西。
为了防止衣服放得久有气味,一般囤起来的时候,都会放点香料,……不过,似乎数量略微有点多。
玉竹诧异道:怎么放这么多的香料?----众人都是疑心。
于是把叠好的衣服全都抖散,又抖出不少东西。
现今顾莲不在主屋,叶东海白天在书房,李妈妈领着人收拾好东西,关门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狐皮大氅,去了厢房。
第二天,一大早便叫了大夫过来。
仔细看了看,从箱子里搜刮出来的那一包东西,一个个辨认道:山奈、桂皮,还有白芷、良姜……略有沉吟,就这些吗?蝉丫插嘴,难道还不够多?不是不多。
那大夫解释道:而是差了一样。
叶东海目光微冷,差了什么?雄黄、冰片或者樟脑。
大夫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说道:须得和这三样中的一样搭配,方才能够发挥提神醒脑的作用。
又道:雄黄和樟脑气味都挺大的,很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有心的话……,用微香的冰片是最好的了。
叶东海叫了李妈妈,先送大夫出去,给封一个红包。
----便是封口费了。
李妈妈有些发怔,这要到哪里去找藏着的冰片?这年头,冰片是比较矜贵的东西。
一般的丫头们是没钱买这个,府里也不会给发的。
顾莲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喊道:二爷,你过来一下。
叫了丈夫在身边坐下,果然心里有一点不舒服,又道:你去外面站一会儿再进来。
过了一会儿,叶东海进来问道: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顾莲摇了摇头,看着他身上宝蓝色的团纹袍子,目测是看不出什么来,最近每次二爷靠得近的时候,就会有一点点不舒服。
叶东海二话不说,把身上的东西都摘了下来。
李妈妈等人赶紧一一检查,玉坠之类的东西没啥看头,藏不住东西,把荷包里面的碎金、碎银倒了出来,并无其他东西。
顾莲的目光盯着那荷包,冷冷道:绞了。
----夹层里面绞出一堆白色的碎末。
顾莲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沉了一口气,视线扫过那些漂亮的碎片,和豁然惊心的白末,嘴角慢慢翘起,二爷,这个荷包是红玉给你做的吧。
叶东海脸色铁青,来人!等等。
顾莲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用甜味安抚一下自己的神经,等下叫了人过来,人家不承认怎么办?万一,说是被人陷害了呢?叶东海忍住满腔的怒气,安抚妻子,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午饭后,和昨儿一样去了书房。
没多会儿,红玉便偷空摸了过来,端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午睡的时候,服侍叶东海脱了外袍,忽地发现腰间少了一点东西,问道:二爷,你的荷包呢?叶东海随意看了一眼,不知道,许是掉了。
红玉忙道:那我再给二爷做一个。
叶东海心思飞转。
对荷包这般在意,掉了一个,就急着再补一个,自己又不是没有其他的荷包,如此着急异常,已经有七、八分断定对方有鬼。
第二天下午,红玉的荷包就赶出来了。
针脚粗,二爷别笑话。
叶东海淡淡道:我已经换了别的,先放着吧。
二爷试一试。
红玉却坚持,我瞧着,还是我新做的这个颜色,和二爷的衣服更搭配一些呢。
叶东海笑道:……这你亲手做的?是啊。
红玉急着表功,昨儿熬了半夜呢。
李妈妈过来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二爷,红玉屋子里搜出来的。
那绢布轻轻散开,里面还有一些冰片碎末。
等着叶东海一点头,便上前把刚做的荷包给绞了。
----和之前的一样。
你还有什么话说?叶东海阴冷问道。
我……红玉有些慌,强自镇定,这是、这是冰片,就是放在香囊里面,增香用的东西……赶忙陪笑,二爷你这是怎么了?李妈妈气得大骂,二爷和奶奶屋里的衣服,平时可都是你在管!那些锁在箱子里的破烂东西,难道不是你居心叵测放进去的?!红玉脑子里嗡嗡作响,强辩道:只是一些香料……叶东海冷笑道:你一个月五百钱,攒几个月才够买这些冰片?二爷……红玉忽地大哭了起来,扑了上去,我就是一时迷了心窍,想着奶奶脾气大一些,二爷就……,我、我知道错了。
叶东海一脚踢开她,来人!捆了塞上嘴,带下去!两个粗壮的婆子进来,先塞了嘴,----遇到这种时候,能不知道的最好不知道,多听了什么都是给自己招祸,赶紧把人给拖了下去。
红玉一路跌跌撞撞被拖行,最后扔进一个小黑屋,心里惊惶不定,不断想着要怎么想主人求情,才能饶了自己。
不过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人揪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脖子上就多了一条绳索,她先是一愣,继而往房梁上一看便明白过来,惊骇之下,不由拼命的挣扎。
----反倒加速了她窒息的速度。
在即将失去知觉的那一刹那,……红玉心里升起无尽后悔,当时听得那个提神的偏方后,知道不能多用,一念之差就走错了道儿!可是……,自己罪不至死啊?!不……!!!屋子里一个黑影低声,差不多了吧?嘘……!另一人接话,声音更轻,行了,出去再说。
两个影子无声无息出了门,上了锁,很快人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