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为臣妻(重生)作者: 风吹起游鱼简介:📖可我还是爱原配📖◉ 标签:前世今生🏷天作之合🏷爽文◉ 主角:正文完结◉ 配角:预收《首辅追妻录》求收藏◉ 其它:预收《可我夫君他眼盲》求收藏~◉ 视角:女主◉ 收藏:4808◎ 立意: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古言预收《可我夫君他眼盲》、《首辅追妻录》、《先生请端方》求收藏,文案在最下方】颜月月为承元公府嫡女,家世显耀,艳冠京都,却早早便与裴府嫡子定下婚事,二人青梅竹马,羡煞旁人。
然颜月月心中却有个秘密,从未诉之于口——她总梦见自己被戴上金镣,禁于富室,成为任人肆意狎玩的笼中雀。
这个梦太过骇人,她不敢信。
一直到裴府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她的夫君裴再思沦为阶下囚,而她则被冰凉的足链拷入深宫密道。
她才知这一切都是为何——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知从何时起,竟对她起了见不得人的心思。
夫君裴再思的死讯传来那日,颜月月悲痛得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可怀中嗷嗷待脯的孩子却在提醒她,她还需得活着。
从此娇弱可怜的承元公府嫡小姐,转身一变成了宫中冷情冷性,手段狠辣,叫帝王爱而不得的娇宠妖妃。
宫人笑她卑贱肮脏,她面不改色,朱唇轻启——将人生剥血肉,弃于路边送野狗果腹。
嫔妃说她的孩子是为贱种,当被摔下山崖,她便将人挖下眼鼻,制为人彘。
她极尽恶毒,只为护着她和裴再思的孩子安全长大。
.一朝兵变,宫门大破,从来清贵之人手握长剑,剑下污血蜿蜒一地。
颜月月抱着孩子蜷缩于帷帐之后,一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雪中踏月出现在她的面前。
裴再思将手上血污拭净,将她护于怀中,轻吻她面上泪痕,温声道:月月,我来接你回家了。
颜月月将自己的眼泪尽数擦在他染血的衣襟之上,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诉尽了委屈,再无之前一丝跋扈的模样。
她日日夜夜所求所梦,竟然真的会得以成真,她的夫君,来接她回家了。
·裴再思为人臣子二十载,却被夺妻,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一刻,他想,既然圣上不慈,他又何必做什么良臣。
他要弑君,血洗皇室,夺回妻儿。
阅读指南:1、正序,有头有尾,开头非文案剧情2、男女主二十三章成亲,文案剧情也很快就出现,剧情刚开始还是以谈恋爱为主3、男女主年龄差五岁,男主为原配4、文中标有序号的地方,均是借鉴古词人————预收《可我夫君他眼盲》分界线————施玉儿寄人篱下,又生得娇媚,成日里过得小心翼翼,唯恐出现疏漏惹得二叔不快。
怎知阴差阳错,她被人下药,同府上一个教书先生有了夫妻之实。
她从没想到,平日里温润的先生,于敦伦之事上竟凶悍如此,施玉儿隐约记得她双手被举过头顶,被他摁着手腕,就连哼都哼不出声,只剩下呜咽藏在嗓间。
她吓坏了,一醒来就连忙离他远去,怎知事情还是败露,她狼狈地被二叔赶出府中。
表哥志得意满,表示只要她来求,不介意她残花败柳的身子,愿意施舍给她一个妾位。
施玉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去求那个眼盲的教书先生。
——他眼虽瞎,但心却是实的。
她哭哭啼啼,揽住他的腰身,眼中一片平静,偏柔着嗓子,虚情假意淋漓尽致:先生,你占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负责的……沈临川眼盲,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摸索着将她细嫩肌肤上的泪痕擦拭,一如那夜里一般,柔声道:我看不见路,你便带着我走罢。
·沈临川清隽温润,郎艳独绝,是全京女子的梦中情郎。
但却无人知道,他一年前遭人暗算,瞎眼后过了一段屈辱的日子。
在那段时间里,他不仅备受折辱,更是与一女子行鱼水之欢,占了她的身子。
沈临川虽眼盲,看不见那女子模样,但却知她肌如细绸,声若黄鹂,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直到他重伤后被救回京,无数个夜里仍旧能梦见她芙蓉泣露般的模样,只她面容虚幻,看不清真实容颜。
思量良久,沈临川默着回到二人曾经住过的小巷,恰见一妇人装扮的女子袅袅而来,眼若秋水,唇似含丹。
那妇人见着他时却是一怔,手中的木盆摔落在地,红着眼眶伏在他的胸膛,泣道:夫君,你回来了……沈临川如从前般抚着她的黑发,只是这次将她眼底的胆怯与虚假看地透彻。
施玉儿泪如珠下,似乎是受尽了委屈,指着隔壁院子诉道:他们都欺负我,骂我是寡妇……——预收《首辅追妻录》求收藏——天子重病,首辅掌权,为了替太子谋得生机,皇后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首辅榻上。
时值九月,阴雨绵绵,一顶青顶小轿,从首辅府上后门抬入,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千娇万贵的天子小女儿,觉月。
觉月心中牢记母后的嘱托,只着轻薄纱衣蜷缩于床脚,滑腻身子隐约可现,等待着男人过来临幸。
脚步声响起,床帘被掀开,一缕金光透进,觉月只见男人冷若冰霜的面上修长的眉紧蹙,寒声问道:怎穿成如此模样?萧池砚见她长发披肩,媚态横生的模样,微微闭了闭眸,将自己的外衣解下随手丢给她,遮住那春光乍现的身子,背过手去不看她。
他的头微垂着,羽睫在面颊上落下浓重的阴影,薄唇轻启,哑声道:还请公主自重。
可是觉月却是咬了咬唇,赤足下地,轻纱层层堆于脚踝,软软地靠上他的胸膛,眼里好似乍破一池春水,分明怕极,却娇着嗓子说道:求大人垂怜。
一夜痴缠,觉月醒后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公主府。
·没有人知道为何首辅会扶持当今太子上位,更没有人知道,当今首辅萧池砚出入五公主的寝宫视若无物,屋中时常传来女子压抑了声音的啜泣。
红烛倾倒。
萧池砚捏着女子小巧的下巴,眼里纠缠着一丝疯狂,是公主说心悦于臣,怎么现在利用完臣后就丢了么?他轻贴上觉月的耳侧,哑声道:只要臣掌权一日,公主便一日逃不掉臣的手掌心。
觉月揪着他的衣袖,泪如珠落,她本以为二人之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场交易,怎知自己却是招惹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阅读指南:1、含有追妻火葬场剧情——预收《先生请端方》求收藏~——【白兔性子俏寡妇vs白切黑俊书生】月凉如水,门口缩着位穿着正红嫁衣、泪雨涟涟的艳丽美人。
谢寒松弯下腰,眉眼冷淡,微凉的指尖却抹去了泪痕,轻声问本应在邻家洞房花烛的新娘为何在这里。
美人我见犹怜,梨花带雨,好半响才能囫囵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道。
求夫子救我。
.温颜生得容貌艳丽,腰肢细软、不盈一握,是十里八方有名的美人,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只可惜继母不慈,她被几两银子卖给了隔壁村的丑陋跛子,所见之人皆摇头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可惜了这生的如桃花般艳丽的美人,怕是要如飘零而下的落红,被人踩进泥泞。
却不料这跛子命薄,消受不了如此美人,在新婚之夜,便突然猝死在了榻上。
温颜花容失色,跌跌撞撞来邻家求助。
眉目冷清、风光霁月的夫子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露出了清浅、却仿佛还隐藏着极深情绪的笑容。
◉ 霸王票排行:第71700名◉ 灌溉:1175 ◉ 评论:829◉ 风格:正剧1、春衫少年郎梦醒后又深陷——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颜月月梦见这般可怕的场景。
繁复奢华的马车内发出镣铐碰撞的清脆响声,女子纤细的手掌方伸出便被狠狠拉回。
男人低哑又疯狂的声音响起,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他的目光贪恋地落在女子身上,唇角扯出一抹笑来。
你乖一些,朕便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梦中女子红唇轻咬,将怀中幼儿拥紧,她转头避开男人的目光,眼含着热泪往马车外望去。
那里是她的夫君。
裴再思被压在朱雀门前的虎头铡旁,从来清贵的人此时却狼狈不堪,只在马车的车轮响起时才眸光稍动。
他的双唇微动,眼中布满血丝,双手却被粗绳死死地捆住,污血染红地面。
夫君……女子发出啜泣,怀中的幼儿亦是啼哭不止,金镣铐不停地响动,将她束缚。
这是梦境,可颜月月却如梦中人一般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
下一刻,场景变换,虎头铡落下,还带着温热的鲜血溅到她的面上,让她的肌肤如被腐蚀了一般痛到喘不过气。
那颗沾了灰的头颅滚到地上,又望着她,流出一行血泪来。
只有男子的声音响起,朕说过,你若是乖一些,朕便让他多活一日,可是你偏偏不听话……颜月月吃力地想要转头,想要拨开重重的迷雾,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发号指令,却怎奈何迷雾愈重,将她团团围起,场景变幻后,她便成了一个戴着金镣铐的囚奴,从此活在碧丽堂皇的禁室……梦中有一张大网,而她是涸泽之鱼。
小姐昨夜里又梦魇了?四月里春光好,吴妈一边将屋内的门窗都敞开,让带着朝露与鲜活的空气透进来,一边轻声对守夜的丫环说话。
是啊,小姐昨儿夜里又哭着醒了几次,要找裴家公子,奴婢陪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吴妈的眉头深深地皱起,心中生出许多的担忧来,小姐夜间总是梦魇,白日里看着精神也不好,实在是叫人忧心。
而且也不知总是唤裴公子做什么,虽说两家是指腹为婚,但总是梦见,说出去也要叫人笑话的。
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从吴妈打开的窗户中灌进来,隔帘上垂着的细纱扬起和缓的弧度。
粉色流丝罗帐内,女子双眼紧闭着,不时地沁出泪痕来,额上有虚汗,面色苍白,两只手不断的在锦被上抓挠,嘴里呓语着什么,睡的不安稳。
颜月月的呼吸越发急促,睡梦中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然后忽地睁开眼望着帐顶的美人图怔愣了一瞬,最后才呼出一口气来,放松了身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她揪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自己是钻进了细网的鱼,难以呼吸,心中抽痛着,为什么她总是要梦到这种场景,她不想让再思哥哥出事,这个梦不吉利。
吴妈,吴妈!吴妈听见声音连忙的掀开帘子进来,见她满脸泪痕,忙拿了帕子安抚道:小姐又是做梦了,是不是吓着了,别怕别怕,吴妈在呢。
吴妈,梦都是相反的对不对?豆大的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滑落,小姑娘的声音里还带着未醒的倦意,问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叫人心碎,吴妈十分笃定的说道:梦都是反的,小姐若是梦到谁下场凄惨死相可怖,那便是说那个人要出人头地升官发财,日后大吉大利一辈子!在听到死相可怖四个字的时候颜月月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然后又问了一遍,真的么?自然是真的,吴妈一指窗户边上一株黄绿色开的正艳的花,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说道:前几日里这花根都要萎了,后来老奴梦到这花儿枯成了一滩烂泥,但小姐您看,它这不又活过来了。
初春的清晨透着些凉意,金灿灿的霞光照进来,打在窗台上的五宝绿株杜鹃上,淡绿色的花瓣上也映了一分浅色金辉。
颜月月泪眼朦胧的眸子眨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相信了吴妈说的话,的确这株花前几日就要枯死了,可后来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所以吴妈说的是对的。
既然梦都是相反的,那再思哥哥一定会平安顺遂一辈子。
小姐,吴妈一边替她梳着头发,将一对儿碧蓝缀珠绸绢花拿出来给她扎上两个花苞头,一边试探性的问道:您这两日总是要找裴公子做什么?吴妈是昔年承元公夫人带进来的陪嫁丫鬟,如今伺候在她最疼爱的女儿身边,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
不做什么,只是许久未见到再思哥哥了。
颜月月夜里不能睡好,白日里起来也没什么精神,此时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便开始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她不说,吴妈也不再问,替她穿上一件高领月牙白对襟上衣,把颈后的蝴蝶胎记遮住,才又说道:您这几日夜里总是念着裴公子,老爷便将裴公子请过来了,估摸着此时是要到了的,裴公子骑马来,应当是走后门。
闻言,颜月月的困意顿时消失了大半,心里的愁怅也散去,拿象牙梳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小刘海儿,小鹿般的眼睛灵动的闪出光来,然后皱了皱自己的小鼻子说道:他许多日不来,不是爹爹请他,他还是不晓得来的。
裴公子在礼部当差,平日里自然是要忙些的,吴妈又拿一个溜银喜鹊珠花给她簪上,见她心情好了,打趣道:小姐您去请,裴公子照样来,还要来的更快些。
吴妈你又瞎说!颜月月羞红了脸,瞥见镜中女子眼含春水的模样,心中忽然气急,低下头玩自己嫩白的指尖。
·承元公府的宅子是先帝赐下来的,里边有山有水,可泛舟采菱,可设宴,春来赏百花开,夏来可避暑,秋可去府上果园摘果,冬日可聚了那些世家公子们过来骑射。
从颜月月住的院子到后门,不算远,但她喜欢绕着路从花园走,清晨的花园里还带着凉意的香气铺面而来,她还没走一会儿,裙摆便已经被露气沾湿,有些沉重。
此时她的困意也完全消散了,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鸦羽般的眼睫上也沾了露气,片刻又浸没在那双桃花春水眸子里。
她在园子中央停下来,身子稍稍地往前倾,细白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面上笑意更大,然后伸手,从花丛里折了一只绿野牡丹下来。
等到了后门的时候,颜月月手中的花儿已经残破不堪,花瓣掉的只剩下几片,她便把花插在了后门的墙缝中。
承元公府后巷被下人打扫的很干净,两边砌着青砖,不算高,能望见外边的树叶,还有阳光从破碎的砖石缝隙中透进来,形成斑驳的光影。
颜月月从拐角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双手扒着墙面,眼里满是期盼,盯着那光影错落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温润如玉的少年牵着一匹红毛马过来,在光影斑驳的地方停下,明暗交错的金光落在他的面颊上,在眸中映成一潭清泉。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人儿身上,便生出了笑意来,连带着春光都要更柔和几分。
是春衫少年郎,牵马倚红墙。
颜月月的心忽然就小鹿乱撞起来,往墙后的地方缩了一下,只露出一双眼来,不敢往前一步。
只觉得漫天的柳絮都成了乱影缤纷。
月月,裴再思高大的身影在小姑娘面前站定,将手中的缰绳放下,然后对她招手,过来。
二人虽说是指腹为婚,可颜月月却是扎扎实实小了裴再思五岁,原因是这婚本来是二位夫人怀头胎的时候指的,却怎奈何头胎的两位都是男娃娃,于是这婚事就落到了颜月月身上。
他的声音好听,就像是涓涓细流,听的颜月月面红耳赤,心中直骂自己不争气,却还是迈着小步子过去了。
听伯父说你最近总是念叨我,裴再思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拈起一块桂花蜜糕递到小姑娘的嘴边,然后不赞同的说道:总是做梦梦见我,还喊了出来,不好,不知羞。
闻言,颜月月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底,美眸含怒的瞪了他一眼,反驳道:才、才不是呢!我、我只是……只是什么?颜月月没法回答他,又想起那个骇人的梦来,神情有些怯怯,再见面前人隐约期待的神情,嗔了他一眼,不再答话,专心吃着嘴里的桂花蜜糕。
在裴再思的角度,他能看见小姑娘头上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小银喜鹊,再就是她两腮一鼓一鼓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可爱至极。
你往后若是想我了,便去找我,他轻声道:或是让府上人去通报一声,我自然就会来了。
我平日政务较为繁忙,会疏忽了月月,还请月月莫要怪我。
颜月月动作一顿,咀嚼的幅度不自觉的小了下来,偷偷地抬眼,正巧撞进一双温润含笑的眸子里。
忽然间,她颈后胎记处刺痛了一下,昨夜里梦中可怖的场景又清晰起来,于是忙又低下头遮掩自己通红的眼眶,想起梦中眼前人的下场,心中便如刀绞。
作者有话说:推荐俺的预收《可我夫君他眼盲》~施玉儿寄人篱下,又生得娇媚,成日里过得小心翼翼,唯恐出现疏漏惹得二叔不快。
怎知阴差阳错,她被人下药,同府上一个教书先生有了夫妻之实。
她从没想到,平日里温润的先生,于敦伦之事上竟凶悍如此,施玉儿隐约记得她双手被举过头顶,被他摁着手腕,就连哼都哼不出声,只剩下呜咽藏在嗓间。
她吓坏了,一醒来就连忙离他远去,怎知事情还是败露,她狼狈地被二叔赶出府中。
表哥志得意满,表示只要她来求,不介意她残花败柳的身子,愿意施舍给她一个妾位。
施玉儿回想了一下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去求那个眼盲的教书先生。
——他眼虽瞎,但心却是实的。
她哭哭啼啼,揽住他的腰身,眼中一片平静,偏柔着嗓子,虚情假意淋漓尽致:先生,你占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负责的……沈临川眼盲,看不见她的模样,只能摸索着将她细嫩肌肤上的泪痕擦拭,一如那夜里一般,柔声道:我看不见路,你便带着我走罢。
·沈临川清隽温润,郎艳独绝,是全京女子的梦中情郎。
但却无人知道,他一年前遭人暗算,瞎眼后过了一段屈辱的日子。
在那段时间里,他不仅备受折辱,更是与一女子行鱼水之欢,占了她的身子。
沈临川虽眼盲,看不见那女子模样,但却知她肌如细绸,声若黄鹂,该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一直到他重伤后被救回京,无数个夜里仍旧能梦见她芙蓉泣露般的模样,只她面容虚幻,看不清真实容颜。
思量良久,沈临川默着回到二人曾经住过的小巷,恰见一妇人装扮的女子袅袅而来,眼若秋水,唇似含丹。
那妇人见着他时却是一怔,手中的木盆摔落在地,红着眼眶伏在他的胸膛,泣道:夫君,你回来了……沈临川如从前般抚着她的黑发,只是这次将她眼底的胆怯与虚假看地透彻。
施玉儿泪如珠下,似乎是受尽了委屈,指着隔壁院子诉道:他们都欺负我,骂我是寡妇……阅读指南:1、男女主有年龄差,六岁2、爹系老公3、娇软但倔的可怜虫女主2、赏花宴巷口穿过的风有些凉意,裴再思见颜月月忽然间便捂着颈后面色苍白起来,不由得担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被蚊虫咬了?颜家嫡小姐颈后有蝶形胎记,除了个别亲近之人外便无旁人晓得,颜家将这件事儿瞒地死死的,怕家里的女儿被有心之人惦记着。
颜月月摇头,将嘴里的桂花糕咽下,擦了擦自己沾湿眼眶的泪珠,然后小声问道:再思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月月吗?这个问题问的突然,裴再思将她嘴角的糖渍拭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会,我会一直陪着月月的。
少年的眸子里满是真诚与爱意,但他将爱意埋藏,不要吓到他的小姑娘。
·私会回来了?颜月月从后巷回府,往前厅去,面前走来一梳飞天髻面容俏丽的女子,见她过来,染着丹蔻的指甲一挑,轻佻笑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偷·情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这人是颜府的庶出小姐,颜姝,比颜月月只长三个月,二人素来不对付,只是承元公夫人挂念着她年幼丧母,便一直叫颜月月不要与她过多计较。
不过有些气能咽下,有些却是不能。
你瞎说!颜月月心中挂念着母亲的话,只当做是狗叫了两句,欲绕过她离开,却又被拉住,不禁心里起了一些火气,怒道:放开!颜姝笑了笑,松开手,有些嘲讽地看她,又抖了抖自己身上新裁出来的软罗烟料子,怎么了,还让人说不得了?姐姐奉劝你私会还是要悠着点,要是被别人逮住,我们府上的名誉就要毁了,你可知道?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妒忌,轻声娇笑道:不过说起来咱们承元公府的嫡女这样,真是上不得台面。
寻常时,旁人若是提起,多是夸颜家嫡小姐玉雪聪明又可爱,反观这庶出的小姐,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未及笄,提亲之人便要将门槛踏破。
但像她这般淫言秽语,外人面前端庄贤淑,却对自己同府妹妹恶言相向便是有台面了么?到底是姐姐巧舌如簧,颜月月挺了挺自己的腰板,不要叫气势输下去,我是与再思哥哥定了婚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不知姐姐口中偷·情二字是从何而来。
妹妹奉劝姐姐,还是早日寻个门当户对的男子,缔结良缘才好,以免成日里胡思乱想,乱了自己的心思不说,还惹得他人厌恶。
颜姝是庶出,与她门当户对的,自然也只能是庶出。
呵,颜姝睨了她一眼,心中要登高枝的梦被戳破,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与其在这儿搁我斗嘴,不如去好好准备明日的宴会,不要去给府上丢人才是。
颜月月轻哼了一声,将母亲的训诫又在心中默念了两遍,不再理会她。
四月里宫中贵妃娘娘办了一场赏花宴,请各家小姐过去,虽说颜姝是庶出,但承国公府门槛高,多个庶出的女儿过去也可与旁家嫡出的小姐比一比。
这场宴会虽名赏花宴,却是分了男女席,不是赏花,应是赏人,其中让各家结亲之意更多。
宜贵妃将衣衫穿好,背后伸出一双手来将她腰间搂紧,男人略带沙哑的嗓音传来,将她压住,怎么不再多睡会儿?今儿还有宴会呢,宜贵妃身子僵硬了一下,腰间发疼,有些呼吸不上来,殿中还留下的暧昧气息让她头晕,皇上待会儿去吗?宜贵妃生的普通,面容只算清秀,是早些年皇上从济南带回来的,在后宫中独宠了两年之久,盛宠不衰。
玄谨的指腹轻摩挲着她肩上的红色胎记,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来,然后笑道:贵妃设宴,朕自然要过去。
他俯下身,将宜贵妃肩上的衣裳扯开,牙尖轻咬那个红色胎记,惹得女人一阵颤栗,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肌肤之上。
宜贵妃的面上升起一丝绯红,推托不得,只能扶着床头的柱子,强忍着昨夜留下的不适顺从他。
皇上重欲,又偏宠她,皇恩浩荡,宜贵妃将痛呼声咽下,软下的身子又被扶起,心中的窃喜被欲海淹没。
午时过。
朱雀门大开,颜月月将马车帘子挑起一角,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半是埋怨地道:现在本该是午睡时候的,偏偏要来参加什么宴会。
她的旁边还坐着一名女子,是白丞相家的小姐,白心慈,二人素来交好。
你呀,白心慈捂着嘴笑了笑,用拈了帕子的手轻点她的额头,你自然是不觉得这宴会如何,毕竟你这亲事早早地就定下了,不用忧虑。
但你瞧我们这些亲事还没个着落的心里却是着急。
颜月月年岁小却早早地便定下如意郎君,她心中羡慕,平日里也不少拿这件事来打趣她。
朱雀门门扉上铜色的圆钉折射出一丝寒意,衬的暗红的漆色更加刺目,颜月月挪了一下目光,心中升起一股寒意,眼前忽然间花了一下,不受控的往前磕去。
她想要撑住身子,手指却折在了马车内壁上。
耳边女人模糊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声声悲泣,求求你,放了我夫君……额上的痛意将颜月月带回,她再看朱雀门时竟恍惚间看见了一片血色,她想起来了,这是她梦中再思哥哥被斩首的地方……月月!白心慈将她拉着转身,然后怔愣了一下,用手帕擦拭她的面颊,磕疼了对不对,莫要哭了,幸好你没有上妆,不然现在就是一个大花猫了。
颜月月有些呆滞的眸子稍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面上,竟然满面泪水,那声悲泣还在她的心中回响,她问道:白姐姐,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听见什么声音?白心慈面上的忧虑之色更重,你是不是这几日未曾歇好,竟然精神恍惚了?是吗……颜月月低头看自己红肿的指尖,不语,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来的奇怪,她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将那股子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悲哀抚平。
贵妃的赏花宴位置就在御花园,园中摆席,以湖作隔,分坐男女席。
哎,妹妹怎么还把自己额上给磕到了,颜姝早已经落座席上,与一众世家女在一起,坐的是最明显的地方,穿绣春绿长裙,对岸男子一眼便可以看见,摇曳生姿,快去找太监拿些冰敷着吧,磕坏了,姐姐心疼。
她眉间微蹙,目露怜惜,说话声音又细又柔,却偏偏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颜月月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没理她,与白心慈坐一处,嘀咕道:讨厌鬼。
白心慈对她使了一个眼色,颜月月还是转头,皮笑肉不笑的答道:多谢姐姐关心,妹妹方才磕到了,一时间没有听见姐姐说话,这边只顾着白姐姐了,竟然疏忽了自家姐妹。
哪有什么自家姐妹,颜姝的脸色一僵,这小妮子不就是暗中说她是庶出的比不上相府白心慈吗。
所以说颜月月不喜欢这些宴会,不仅行动处处受到限制,还得小心名声受到损坏,一不注意便又是麻烦事儿。
额上还疼么?白心慈指了一下贵妃的偏殿,咱们去贵妃处讨些冰块吧,贵妃娘娘现在还未过来,我去与这儿的太监知会一声,你且等等我。
这次宴会人来的不少,颜月月往湖对岸张望着,却没有看见自家哥哥与裴再思。
自家哥哥可以先别找,估计又是被五公主缠住了,再思哥哥也不一定会过来,毕竟礼部也不是一个闲差。
颜姝见她的目光瞅着对岸,心中嗤笑了一声,正欲转头,便见宝安郡主穿红着绿端着茶盏娉娉婷婷过来,看来是要往颜月月处而去。
她本想说些什么,却见宝安郡主手中茶盏十分适时地飞起,直直的撒到了颜月月身上,毁了一身好料子。
是颜小姐呀,罪魁祸首宝安郡主不带什么歉意的笑了笑,有些惊讶地微捂住自己的嘴,做出一副赔罪的样子,怪我急着看路没见到颜小姐,还望颜小姐莫要怪罪。
春日里也算不得太暖和,颜月月心中本就郁结,此时更加难受,回她道:宝安郡主时常眼里见不着人,我自然是可以理解,不过我还是奉劝郡主日后少出门为好,以免再冲撞他人她站起身来,将裙上的茶叶拂去,既然宝安郡主诚心道歉,那我也自然不是喜欢无理取闹之人,宝安郡主且坐着喝茶吧。
宝安郡主面上过的笑意渐渐僵硬,怎么这个丫头今日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句句不饶人起来。
颜月月年岁小,又生的可爱,平日里便讨人喜欢,自然也受了一些人的厌恶,比如宝安郡主就是。
牙尖嘴利。
颜月月瘪了瘪嘴,寻了一个领路的小太监,抬脚往贵妃殿中而去。
似乎是为了应对这些事情一般,贵妃专辟了一个地方来给各位世家小姐换衣上妆,颜月月挑了件不算太华贵的衣裳,胜在简单轻便。
忽然,身后有男人的声音响起,不是要开宴么,你怎么还在这儿?玄谨站在屏风外,只能透过缝隙看见那熟悉的红色胎记,却见女子动作有些慌乱起来,于是便生出了想要将屏风推倒,见她惊慌失措的想法,不禁玩味笑道:怎么?现在还玩起欲擒故纵的把戏来了?作者有话说:对,我出息了哈哈哈哈哈3、做哥哥的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玄谨勾着唇角手上稍稍用力便将屏风推倒,木质屏风倒下来带起一阵风,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搭在屏风上的衣物纷纷落下,颜月月在屏风倒下的时候匆忙躬身往内室跑去,躲到了拱门珠帘之后。
珠串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丝线缠绕在一起,玉珠上闪出微弱的光来,几根珠串卷成了一条又倏忽散开。
门大开着,原该守门的小太监不见踪影。
颜月月四处张望着哪儿还有藏身的地方,不敢回答玄谨的话,若是被发现了,轻则怪罪下来损了名声,重则她便要以失清白的名义入宫。
她的唇角颤抖起来,手不自觉的紧抓着衣裙侧边,不断的往里侧挪动着,身子紧贴着墙面,将自己缩的更小些,就连足尖也缩进裙摆。
贵妃这是又得了什么新花样出来要同朕玩玩?玄谨心中好奇更胜,已经想好了将人捉出来后该怎么玩·弄她。
皇上已经将她错认成了贵妃,她还听见了两人之间的房事,这哪里是她能听的!颜月月几乎不敢呼吸,她将自己缩在衣裳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看到了团龙金纹的一角。
只要再往前一步,她就会被发现。
颜月月的鼻尖不由得开始发酸起来,她死死的盯着那方衣角,开始想起自己的下场来。
只希望皇上看见是他唐突的份上不要怪罪于承元公府。
气氛就在那一瞬凝滞,似乎是有意想要多逗弄一下一般,玄谨的步子往前迈开一步又往后退去,贵妃这是躲在了哪儿,真是叫朕好找。
他的手虚虚搭在珠帘之上,拈弄着玉珠,表情暧昧,缓缓转头。
颜月月慌乱之间连忙用宽大的衣袖将自己的脸遮起来,整个人都缩到坐屏丝帐之中,背对着玄谨。
若不是她抖得厉害,便和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
玄谨蹲下身子,将手放在面前人的肩上握住,言语暧昧,现在又想要玩什么?上午还不够么?颜月月抖得更加厉害了,觉得肩上似有千斤重。
你站住!忽然,屋外传来女子跋扈尖锐的声音,玄谨动作顿住,不悦蹙眉,唇角抿起,兴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在颜月月肩上捏了一下然后起身走出门,将门合上。
你在就这等朕。
你就这么讨厌本公主吗!五公主玄荔秀眉紧蹙,手上的鞭子挥的作响,将身前的男子拦下,不让他再多走一步,你今日给不出一个叫本公主满意的答案,本公主就抽死你!颜秉之面色青黑,他本只想来宫中呈交奏折,却不想又碰见这人,还请公主放过微臣。
他心中直呼晦气,早不该晚不该,最是不该此时进宫。
颜秉之本以为今日贵妃娘娘开宴,五公主应该是在宴上才对,怎知自己还没走到宣政殿便被拦住,硬生生的给逼到了御花园的这个角落来。
他看着玄荔手中泛着寒光的长鞭,简直是叫苦不迭,若不是上次这人将同他议亲的吴家姑娘抽了一鞭子,害得人家卧病三月,他也早该是有妻儿的人了。
偏不!玄荔红唇抿起,将执鞭的手抬高,直对着颜秉之说道:你一日不成亲,本公主就一日不放过你。
只要你敢成亲,本公主就抽死你!五公主玄荔是当今太后亲女,与皇上不是一母同胞,但却都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如今十八岁,也不成亲,一颗心系在承元公府嫡长子身上。
却只可惜妾有意,郎无情,这些年挨了五公主鞭子的官家小姐不少,五公主的鞭技越发精进,颜秉之也一直拖到了近二十还未成亲,下定了就算鳏一辈子也不娶她的决心。
那公主就抽死臣吧。
颜秉之闭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却是将玄荔气了个不轻,鞭子抽在他的左边右边前边后边,就是不抽在这人的身上。
鞭子破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响起,颜月月几乎要落下泪来,心中感谢哥哥救了自己一命。
五公主不会真的用鞭子抽哥哥,就算真的抽了,她一边弯腰往门口溜去,一边想着哥哥受伤后要好好侍奉在他床前来回报他。
做哥哥的人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贵妃宫中的侧殿是有偏门的,颜月月将自己换下的衣裳捡起胡乱的塞到柜子里,却发现偏门是锁死的,只能从两扇采光的窗户上翻出去。
窗子不算大,只有半丈来长宽,窗外是两屋之间的巷子,地上铺着的是青石砖,还有一个大鱼缸在巷子的尽头,所幸此处无人,后殿清净,没有人会过来。
等到外面鞭声停下,说话声响起时,她一咬牙,看了眼窗外落地一丈来高的距离,然后爬上窗台翻了出去。
就在她落地的一瞬间,玄谨开口了,他望着玄荔面色威严,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颜秉之见着他就像是见着了救星一样,天知道他现在腿都是软的,那鞭子唰唰地抽过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真的一个不注意抽到他的脸上,怕是要毁了自己英俊潇洒的容颜。
他努力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胆颤,朝着玄谨行了一个大礼,眼里都要冒出光来,其中求救之意不言而喻。
玄荔一甩鞭子,有些气馁,却仍旧是倔强的指着颜秉之对玄谨小声说道:皇兄,你让他入公主府,或者把臣妹嫁给他!若她瞧上的是别家男儿,指不定玄谨还能给她指了,只可惜这是承元公府的嫡子,是不能够随便的。
承元公府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之家,是从助开朝皇帝建国的功臣,世代又为国尽忠,若是真的把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就要拿鞭子抽人的妹妹指婚过去,怕是要将承元公老两口气个半死。
玄谨心中还是有几分思量的,他冷着脸看两人,最终替颜秉之觅了一条生路,对玄荔说道:你都十八了还如此心浮气躁,回公主府思过吧,不到端午不许出来。
这是禁足一个月呀,颜秉之面露喜色,差点儿就要跪下直呼圣上英明,玄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却又不敢反驳玄谨,只能委委屈屈地走了。
解决完两人之间的麻烦事后,玄谨打算进殿继续和贵妃温存,却发现殿中早已人去楼空,不禁沉思道:难道是生气了?——宴会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便是各家闺秀开始表演才艺,颜月月正含泪捂着自己折在了地上的左手手指往没人的地方走,想着再偷摸回到御花园里边去。
她的头也是晕乎乎的,手指也疼,心中还是乱跳个不停,只感觉自己狼狈至极。
宴会那儿正热闹着,想来也没人能注意到自己不见了。
颜月月低下头吹了吹自己青紫肿起的小拇指,耳边还能隐隐听见颜姝弹奏古筝的声音。
她又待了一会儿,肩上却突然间被人轻拍了一下。
月月?颜月月吓了一跳,转头却发现是裴再思站在自己的身后,此时她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算是落了下来。
再思哥哥!她只说着,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其实颜月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爱哭的人,但是她的确是害怕极了,若是、若是她方才被捉到了的话该怎么办……颜月月又想起方才在殿内那握住自己肩的手,只觉得心中难受又恶心。
裴再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她青紫的手指和肿起的前额,便以为她是摔着了,十分小心的将她的手捧起来看了看,然后脸色凝重的说道:走,我带你去太医院。
若是他不来,那这个傻姑娘是不是要一个人在这儿呆站着等到宴会结束才知道去找大夫看看,幸好他来了。
此处是御花园的西园,靠近太后的寿康宫多一些,颜月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总之她只是想往没有人的地方去躲一躲,却不晓得跑到了这里来。
如今太后与裴家是沾点亲戚的,据说是裴家老太爷的表妹,估计裴再思是从太后那儿请安了再过来了,恰好就又碰见了她狼狈的模样。
不去太医院,颜月月只想和他待在一处,她现在去哪儿都会觉得不安,不如就待在原地好,只要你陪着我。
她是个倔性子,裴再思不想让她再难过一些,便只能说道:忍着点,我帮你揉揉。
此处安静,颜月月看着他,也不喊疼,只将眼泪蓄在眼眶里,望着他清隽温润的脸庞不语,豆大的泪珠偶尔落下,没有声响,却是砸在了裴再思的心上。
怎么摔到了?小姑娘的手指嫩嫩的,他不敢用力,只极小心的揉按着,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
是摔到了……颜月月没有多说些什么,她不愿意让裴再思替她担忧,所幸她马上就要及笄了,届时二人便可以成亲了。
她听白姐姐说过了,好多像再思哥哥一般大的男子就算没有娶妻也是后院妻妾成群,偏生再思哥哥如今仍旧孤身一人。
是在等她及笄。
再思哥哥……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有动静传来,便如受惊的小兔一般缩了一下脖子,怯怯地躲在裴再思身后。
是宝安郡主的声音。
裴再思拦在她的身前,本欲带着颜月月离开,却听那娇软的声音又从花圃之后传来。
带着点点微喘。
作者有话说:为啥会开文掉收呢(沉思)4、她听戏文里说过啊!你弄疼人家了。
这个声音又娇又媚,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一时间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不知名的气氛,只剩下宝安郡主压抑的呼喊声。
颜月月知道这个,她听戏文里说过,通常这个时候女子便是要粉面含羞、欲拒还迎、娇喘微微泪涟涟的。
她不是不懂,她知道的可多了,哦,原来宝安郡主是搁这儿偷人啊!虽然颜姝说她偷人的时候她是反感的,但或许是因为人总是都对未知的事物感兴趣,故而她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方摇晃颤动的花丛,想要再多看到些什么。
也不知偷人是怎么个偷法,难道在这儿便不会被人发现吗?还是说在外面才算是的。
裴再思这厢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但第一时间还是去看颜月月的反应,却怎料见到小姑娘一脸意趣盎然的看着,似乎要将那地方盯个窟窿出来。
别看。
他捂住了颜月月的眼睛,但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却还是不断的传来,最后他将手捂到了颜月月的耳朵上,打算将人带走。
兴许宴会那边正热闹着呢,击鼓声与喝好声传来,是男子宴席那边在比赛,声音有些大,正好能将这边的动静盖过去。
只是二人就在此处,是当局者,是近距离观赏者,虽说没看见个什么,但宝安郡主的声音随时随地都在传递着信息。
御花园花圃里种着成片成片的桃花,四月里万物争春,风一动,花粉花瓣就簌簌地洒落,正是美景。
裴再思比颜月月大了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虽然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月月还未及笄,自己怎可生出那种龌龊的心思来,但是也难免的心猿意马。
他的手底下就是小姑娘滑腻的肌肤,手掌之下的耳垂小小的,莹润如玉珠,可爱至极……裴再思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希望颜月月早些长大,若是能快点及笄就好了,哪怕现在只有三个月了,他都觉得无比的漫长。
捂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掌滚烫,颜月月抬头望了一眼,见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人此时的眸色深不见底,就像是一只饿犬一般,想要将她吃了。
她缩了缩脖子,觉得陌生又新奇,这种感觉,再思哥哥是在想什么呢……戏文里面讲过这个,颜月月被捂着耳朵,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太大惊吓到宝安郡主,只能尽量小声音说道:这个叫偷人对不对?她的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是一片羽毛在裴再思的心上挠着,等到走远了,他才故作风轻云淡地将自己的手拿下来,轻斥道:不许胡说。
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分量,颜月月从来不怕他,指了一下二人方才过来的地方,问他:本来就是嘛,你不告诉我,我都知道,我年岁也不小了……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脸颊渐红,她还有三个月就要及笄了,娘亲说了,等及笄后她就可以嫁人了。
二人独处时候,气氛总是要不一样一些,裴再思见她脸颊粉红,眼睛受了欺负似的湿漉漉的,唇瓣也是粉红。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默默地转过了身子。
颜月月只到裴再思的肩处高,若是要看他,便只能仰着头,就像是在索吻一般的仰头。
裴再思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能带着她回到宴席上,今日发生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和谁都不要说知道吗?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颜月月点了点头,又心有余悸起来,她自然是不会说的,无论是皇上的事情还是宝安郡主的事情,都是麻烦事,将自己的嘴给管严了才行。
等她回到了宴上之时,恰好看见四处寻她的白心慈,于是便悄悄地过去了,唤她道:白姐姐。
男女席是隔湖的,只湖中间有一座浮桥,细细的桥,搭在湖面上,两侧有铜绳作结。
你去哪儿了?白心慈是寻了她极久的,问了伺候的人只说是去了贵妃娘娘偏殿处更衣,却久久不见人回来,此处不比宫外,处处要小心,一去不回这么久,怎么能不叫人忧心。
我、我去找再思哥哥了。
颜月月撒谎,为了不被看出破绽来,只能踮起脚尖往隔岸处张望,然后轻抬下颚,白姐姐你看,再思哥哥也是刚回来。
白心慈却是无奈,你呀。
此时宝安郡主也回来了,面颊泛红,双眼含情,身上多了几分妩媚的感觉来。
以后见着她便离的远一些就好了,白心慈也知道了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叮嘱道: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嫁人了,再来不了这种宴会,你便不用再和她碰面。
嫁人?颜月月此时看见她便感觉有些不自然,又想起裴再思的那副模样来,只能小了声音问道:嫁谁?是谢大将军家的长子,是皇上赐的婚,不过听说宝安郡主对这个婚事不满意,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皇室内没有适龄的公主,只有一个五公主,还被你哥哥迷了心窍,只能将宝安郡主嫁过去。
宝安郡主是梁王的女儿,梁王一家在封地,只这个女儿在京待嫁,逢节一家人才可相见。
虽说颜、白、谢家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勋贵之家,但若是遇上了皇上拿主意,也是半分办法都没有的,更何况是赐婚,谢家也只能哑巴咽黄连,有苦心里憋了。
颜月月不由得叹惋,谢小将军真惨。
白心慈睨她一眼,这就是她羡慕颜月月的原因了,不是所有的贵女都能寻得一个好夫家的。
两人正说着,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原来是那些小姐们都纷纷后退了一步,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物一般,纷纷都捂着帕子,露出既是嫌恶又是好奇的表情来。
颜月月掂了掂脚,然后说道:原来是三王爷在唱戏!三王爷玄策可是京中出了名了闲散王爷,八尺男儿生的娇柔,还偏爱唱戏扮花旦,且一不是皇上的同胞兄弟,二非太后所出,不算高贵。
三王爷都二十了吧,怎么还没封地?不仅没封地,就连婚都没指呢。
诶诶,难不成是三王爷好龙阳,所以皇上才迟迟没有给三王爷指婚?三王爷的戏腔好,比颜月月祖母请过来的班子里边的人唱的都要好,只是人在台上唱着,台下听着的人却不多。
花旦亮相,装扮自然美艳,台上人音调婉转,身姿曼妙,一颦一笑皆是勾人,这出戏唱的是《白蛇传》。
莫叫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白心慈叹道:这出戏我幼时便听府上戏班唱过许多次,再听三王爷唱,也不觉得厌烦。
京中贵人多爱听戏,府上养着几个戏班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颜月月却不爱,一直到一曲罢,三王爷离场,她都没能听出个好歹来,只能说好听,别的赞誉却是夸不出来。
不仅是她,园中众人似乎都是如此,好像调笑之人更多一些。
可惜了,若是不是个王爷,也该是个出名的花旦了。
戏文里能够教会人的东西太多,忠肝义胆是戏文里面唱的,自古忠义两难全也是,情深不昧、相濡以沫是里面唱的,但抛妻弃子、红杏出墙亦如是。
这戏呐,唱着唱着便是人生百态,听着听着便是人世悲欢离合。
白心慈大抵是能有同感的,她自来温婉聪慧,虽不声张,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起码颜月月是这么想的。
宝安郡主今年十六了吧,她嫁人了,那白姐姐你呢?不知,她摇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哀婉来,听爹爹娘亲安排,终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又哪能强求太多。
颜月月点头,目光又不自觉的看向湖对岸,正巧见裴再思也望了过来。
裴再思又想起了,小姑娘粉嫩的唇瓣。
作者有话说:(优雅冒泡)5、夜梦不过卯时,天还未亮,屋内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室内只有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将空气都带的黏腻不能流动分毫。
守门的小厮望了一眼天色,暗云蔽日,隐约有虫鸣,便觉着还早,不到唤少爷起来上值的时候,打个哈欠又倚着门框睡了过去。
裴再思醒着,睁开眼后他几乎长舒了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从他线条分明的下颚滑落,顺着喉结的滚动滑落衣襟,他眼中满是难堪,也不动,平躺着,面色晦暗莫测。
潮湿又黏腻的感觉从某处传来,他咬了咬颊内软肉,手掌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上的锦被,手臂上肌肉线条紧绷,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漫天的红纱,在御花园,在花坛深处,有他的小姑娘。
裴再思在心中唾弃自己,他枉读圣贤书,怎能梦到如此淫·乱如此不堪的场景,但很羞耻的是,梦中的主人公是颜月月,这个梦也做的香甜……他从黄花梨柜中找到换洗的亵裤,又轻手轻脚的从侧房拿了木盆接了水换洗,动作极轻,守门的人未曾发觉,仍蜷在被中熟睡。
裴再思未点蜡,他一边红着脸揉洗盆中的脏衣,咬牙忍受着身上的异常,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梦中的场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次次的重演。
梦中小姑娘仍旧是软糯地唤着他再思哥哥,却是穿着喜服,正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时候,红烛微晃,梦中人饮酒,他亦如饮酒了一般,竟分不清梦与现实来。
酒色误人,他在梦中将小姑娘欺负红了眼,那晶莹莹的泪珠子从透粉的腮上沾着些热气落到喜服内侧,就像是喘不过气一般,就连身上的肌肤也是透红。
房内太热,场景不断的变化,从喜房之中,再到花坛深处,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再后来便是江潮起落,热浪层层,浪波之下如同一叶扁舟,混混沌沌,起起伏伏。
就好像有一张细细的网,见不着,却也将他放不出来,让他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脑中是清醒的,这是梦,梦中所见皆为虚妄,但心却是陷在了那粉嫩香甜的唇上。
早春的露气湿凉,稍稍将他内心的燥热抚平一些,裴再思已经年近二十,在旁的男子都收了通房娶了妻的年纪,他若是说没有一丝的那种心思是不可能的,但他还在等着颜月月及笄,等着他的妻子长大。
裴再思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衣物拧干,再寻个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晾挂起来,不多看一眼,再看便是又要乱了心思。
少爷,怎么今日大早就要沐浴?一行替他备好沐浴的热水,又拿了换洗的衣裳,忍不住问道:是夜里发汗了吗?裴再思眉心跳了跳,沉默片刻还是‘嗯’了一声。
水汽氤氲,他整个人都没在热水里,不过片刻,屏风后传来一些动静,他又哑着嗓子唤一行道:水太热了,兑些凉水进来。
一直又兑了四瓢凉水后他才感觉好些。
裴再思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得早早地将聘礼备好,等到颜月月及笄后便送到承元公府,再请皇上赐婚,早些将婚期定下来,最好八月。
月月七月及笄,八月成婚,刚好。
他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来,打了皂子清洗,开始想起了届时纳彩要准备的东西来。
大雁是肯定要的,要打一双,请期就去请皇上提日子……虽说两家相熟,但六礼的步骤还是一个都不能少。
·今日晴好,承元公夫人陈氏在花园中与颜月月坐着说些话。
陈氏不过三十有六,是个风韵万千的妇人,在齐地之时还险些被齐王次子迎入府中,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今日她又与颜月月打趣道:及笄了,便早些嫁到裴府去,娘亲守了你都快十五年,不想再看见你了,叫旁人疼你去。
陈氏是颜月月的娘亲,将这个女儿是疼到了骨子里,这番仅仅是打趣,却心酸起来,不舍,又想看看女儿羞急的模样。
颜月月今日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下边配着葱绿百花飞蝶裙,活生生的像是一朵娇花似的,衬上羞红的脸蛋可爱至极,小口的嚼着芸豆卷没说话。
陈氏怜爱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刘海,将她抱在怀里,抚了抚她的背脊,问道:月月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咱们就把刘海儿梳上去,要不,等再过两年再嫁到裴府去?颜月月其实是生的极为好看的,比京中颇有盛名的庶女颜姝还要好看几分,这是陈氏许多年娇养出来的女儿,想必及笄礼的时候将这幼稚的刘海梳上去后,必定会艳冠京都。
对于这个女儿,陈氏是舍不得的,但是也明白,两家儿女情意相通,而且是她将女儿生出来迟了几年,害的裴家小子这么大年纪了还一个人孤零零的,若是再留,反而说不过去。
都怪当时嘴快指了一个婚,现在要将宝贝心肝这么早就嫁出去,陈氏简直欲哭无泪,无数次的和承元公提过能不能将婚期延一延,却都被驳回来。
颜月月贝齿轻咬,对了对自己的手指,心中想的是不要,却还是顺着娘亲的话说道:是不是要等到哥哥姐姐成亲了才能把月月嫁给再思哥哥。
闻言,陈氏又是叹气,她膝下拢共就一儿一女,原本她是希望长子早早成亲好给她生个乖孙,却怎奈这小子被五公主给缠上,一人偏要嫁,一人偏不娶,硬生生的捱了这些年,她真的极想把长子丢到公主府,无论怎样,先给她弄个乖孙再说。
再就是小女,小女儿一提起来她更是伤心,早早地便指了夫家,想多留几年还留不住,裴家盯着,只怕是月月一及笄就要将聘礼送上门来。
至于庶女,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该如何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陈氏拉过女儿的手,殷切又嘱咐,娘亲是舍不得你嫁过去的,但裴府也不是旁的人家,家世清白,咱们两家又交好,比起别人,我总是能放心些。
这种话已经不知道讲过多少次,颜月月点头,目光却落到了桌面上的定窑白瓷插花瓶上,瓶内插的是桃花,花蕊处是深红色再往外逐渐晕为粉白,枝干也是红褐色,娇嫩又可爱,几枝颜色深些,几枝又浅些,只叶片都是一般的翠绿。
桃花,昨日御花园中也种了桃花,就在宝安郡主与人滚花丛的旁边花圃里,种了一大片的桃花,只是与瓶内插的不同,颜色要再红些。
想起来这件事情,她心中昨日留下的疑惑便又浮了出来。
颜月月的面上开始火烧起来,她支支吾吾地问道:娘亲,怎、怎样才算偷·情?这两个字就连说出来都觉得难以启齿,但她这几日却听的格外多,还似乎见过……她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不对,但只听人说过,还是说过很多次,心中却还是不懂,为什么要偷·情,难道两人私下见面就算偷·情,还是说宝安郡主那般才算。
陈氏眼皮跳了一下,没有想到素来乖巧的女儿会问出这个问题来,但是顾及到女儿的年纪,思忖片刻还是解释了一番,末了还叮嘱道:你与裴家儿郎万不可如此,虽然你们是有婚约在身,但还是要洁身自好,月月,你可不能被哄骗。
颜月月思考了一下,然后缓缓点头,娘亲说不能和男子牵手,不能咬嘴巴,也不能做别的事情,那她也不能和再思哥哥做。
不然这就是被哄骗,是裴再思哄骗她。
·颜月月走后,陈氏便憋着一肚子愁怅郁闷往承元公的书房内而去。
承元公这段时日也没在忙一些旁的,不过是来府内向颜姝提亲之人太多,他作为父亲,到底还是要跟着观看一番。
陈氏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巧碰着承元公与管家商量着,看看哪家的公子称心一些。
承元公年未四十,黑发美须,是一个当年风流倜傥的影子在身上也一分不减,反而多了几分年长者稳重的感觉来,只可惜,陈氏现在是哪哪儿看他都不顺眼。
管家见她来,便十分有眼色的退下了,免得待会儿自己也要跟着挨训。
陈氏往椅子上一坐,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面,露出绣着兰花图案的袜子来,好似不在意地问道:挑的如何了?承元公讪讪的笑了笑,不敢接这个话,只说道:夫人来了。
说来惭愧,颜姝是他年轻时醉酒不小心有的,等到孩子落了地他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彼时他与陈氏的长子颜秉之也才将五岁,小女儿颜月月更是在肚子里尚不足月。
当年颜姝的母亲抱着未满月的孩子过来的时候,陈氏当场便气的晕了过去,醒来后便要扯着小颜秉之去跳河,惹得后来一段时间他的长子遇到不顺心之事便也学着母亲要去撞柱。
承元公是左右也发难啊,左边也是自己的孩子,右边更是自己的心头肉,最后好生哄劝了之后,才哄着陈氏不再整日以泪洗面,安安心心将肚里的孩子生了下来。
至于颜姝,承元公自然是能不见就不见为好,将那母女二人安置在了院子里,派人照看着,从未踏足。
一直到两年以后颜姝的母亲去世,陈氏不忍心将两岁的孩子一个人丢在院子里,故而也令奶妈带到了身边照料着,才让承元公松了一口气。
只是陈氏虽说不对孩子发难,但对承元公却是每每提及这事儿便没有一个好脸色,硬生生地将承元公逼得戒了酒瘾,才把媳妇孩子留下来。
此时承元公自然不敢再触她霉头,只能过去替她揉着肩膀,轻声说道:夫人平日里照顾府中累着了,让为夫来替夫人好好地揉揉肩膀。
陈氏没好气地将他手掌拍开,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说道:月月还有三个月便要及笄了,裴府是怎么说?这……承元公心里发苦,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夫人你也知道,这婚约都快二十年了,那裴家小子再不娶亲也说不过去了。
陈氏气的往他胳膊上一拧,红着眼睛哭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好狠的心啊!你若是不商量着将婚期往后延一延,我便带着女儿去跳河!承元公扶额,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时候养成的坏习惯自家夫人一直到了现在还没改过来。
但是既然已经和裴府说定,自然也不能再改,女儿该嫁还是得嫁。
作者有话说:冒泡泡~(小裴啥时候可以把媳妇娶回家呢?)6、夺彩头颜月月的院子里有个小湖,里面的水绿绿的,两侧用木柱做支架栽了许多的花儿,蔷薇多一些,顺着木柱爬上去,一圈圈的生长下来,开出来的花红艳艳的,是花墙,其中还混着锦屏藤,红色的枝条垂下来,做绿廊。
此处阴凉,颜月月便遣人在里面放了一个藤蔓编制梨木做托的罗汉床,中间是凹下去的,放了几床锦被,睡在上面软乎乎的,她无事便喜欢在里面午睡。
这日,颜秉之过来时,见她把脸埋在里面睡得正香,也不忍心打扰她,在石桌上坐定后,便拿起桌上的宣纸看了看。
颜月月自启蒙起便有女夫子来家中授课,其中教她书画的更是一位大家,一手簪花小楷媚如银勾、容与风流,故而做学生的人也是学得了几分精髓,一手字写得秀气清新。
宣纸上面写的是,‘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①。
颜秉之微微挑眉,然后又将宣纸放回原处,看了看颜月月睡得通红的小脸,轻声说道:再思兄你要去做什么?是要去府上寻月月吗?他的声音不大,尾音却拖的长。
就在他话落下来的时候,颜月月醒了,她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四周望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些什么,是在寻人。
颜秉之拿桌上的笔杆点了点她的额头,颇有两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在里面,问她,在找什么?小姑娘不过刚醒,有一边的脸颊上还留着被枕上花纹印出来的红印,有几缕发丝不听话的跳了出来,乱糟糟的在头上,更添了几分可爱的意思。
颜月月有些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一些,知晓自己是被戏弄了,于是将床上的软枕朝颜秉之丢过去,你讨厌!她的眼睛雾蒙蒙的,若不是知道她的方才醒过来,颜秉之还以为是自己将她惹哭了,不由得无奈说道:月月你就是这么对兄长的,小姑娘家家这么凶不好,小心先生打你板子。
这话可戳到颜月月痛处上面了,她小时就因为练字态度不端正,不晓得挨了先生多少板子,那火辣辣的滋味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眼见情势不妙,颜秉之连忙将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转移话题,这个是不是写给裴再思的?或许是因为他动作急了一些,原本平整的宣纸左下被弄皱了一些,使得整体也不美观了起来。
颜秉之将她的软枕放在膝上,手指扣了扣上面金线秀出来的小兔子,微往后靠,一只腿翘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你怎么不给哥哥写一个?不给你写!颜月月穿好绣鞋从床上下来,想要夺过那张宣纸,却怎奈颜秉之站起了身来,手一举起,她便就算是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了。
我要把它给裴再思看看,可不能浪费咱们月月的一番心意呀。
颜秉之笑地不怀好意,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没一会儿便跑的没影了,只剩下他最后的一句话还在绿廊中回响,明日郊外骑射比赛,月月记得去。
·五月里天亮的便渐渐早了起来。
寅时郊外便已经有宫女太监在忙活,在木兰围场内,世家公子们要准备比赛骑射,既然四月有赏花宴给各家小姐展示才艺,那五月骑射便是为各家公子准备的比赛。
几辆马车自不远处行来,马蹄行动间扬起漫天尘土,前边一辆马车大上一些,车身刻着精秀的花纹,马车檐上挂着一个金铃铛,随着马车的运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后面一辆小马车则是简单许多,只同前边一辆马车一样,钉着一个颜字木牌。
这是承元公府的马车。
颜月月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已经巳时,她掀起车帘望了一眼围场上的人群,只怕那些人是卯时便过来了。
马车停下,吴妈先从后边的小马车中出来,然后拿了高脚凳放在颜月月脚下,小姐仔细脚下,免得脏了鞋袜。
昨日夜里下了一会儿小雨的缘故,此时郊外的泥地上还有些未干,草木被春雨滋润过,更加显得绿意盎然。
花枝撑了伞跟在颜月月身后,替她将裙摆提了提,小姐是去寻白小姐还是去寻大公子?五公主的禁足不日便要解了,颜秉之若是不出来,那日后再想出来便难免两人遇上,想必此时正同朋友玩耍着,颜月月往那堆花花绿绿颜色的地方走去,去找白姐姐。
骑射比赛还未开始,只几位官家公子骑着马在围场上溜了两圈,等着皇上发话后,比赛才能开始。
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再过来,一群人只在卯时见着了一面,如今再没有看见。
大大小小的帐篷搭着,里面有瓜果以及解暑的凉茶,还有烤好的肉类以及各种糕点。
一时半会儿寻不到人,木兰围场又如此之大,颜月月左右张望了一眼便进了一个没人的帐篷,先喝了一碗凉茶后才觉得热气消散了一些。
虽说目前才五月天气,但暑气已经上来了,颜月月两只手又捧着一块甜瓜,两三下吃完了,才又手中拿了一块出去。
再思兄你看,赵椟下颚轻抬,点了一下裴再思身后的一个方向,那不是你的小未婚妻么?裴再思骑在马上,身上穿的是玄色短打上衣,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垂在身后,意气风发,他闻言扯了扯缰绳转身望去,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近一月未见到的小姑娘今日穿的是妃色衣裙,头发上还戴着一对蜻蜓钗,刘海儿被风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眸微眯,此时正专心致志吃着手里的一块白玉甜瓜。
诶,再思兄,赵椟有些琢磨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望着颜月月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说道:是不是等到及笄的时候你等小未婚妻就要将刘海儿梳上去了,我从前只觉得她可爱,如今再看,是不是长开了还是头发的缘故,啧,真是漂亮呀。
的确是漂亮,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亮,里边像是含着一汪春水,琼鼻樱唇,脸不过他的巴掌大,不过……裴再思蹙眉,问他:与你又何干?唉,再思兄何必呢?赵椟又忍不住往颜月月的方向看了两眼,讪讪笑道:只不过是羡慕罢了,再思兄好福气,早早便定下看这么一个家世高又貌美如花的小妻子。
其实裴家家世门槛也不低,裴父为太傅,辅佐先帝与如今的皇上登基,裴母为江南巡抚独女,是京中出了名的清贵之家,只是比起承元公府还是低了些罢了,这便是世家与官家之间的区别。
裴再思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暂不与他计较方才之事,又策马往前走了两步,心中挂念着小姑娘,一时间也没了再骑马的兴致,正欲掉头时却被人拍了拍肩。
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你先快去给你的小未婚妻赢个好彩头回来,赵椟朝他挤眉弄眼,去一哄小美人芳心。
这话说的在理,今年的彩头中有一物是蓟州贡品,名唤琉璃八宝玲珑镯,虽未见其物,但给颜月月戴应当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裴再思一抽马腿,然后说道:去吧,等我先将彩头给月月赢回来,再去送给她。
赵椟笑了笑也跟上,反正他没有未婚妻,他倒是无所谓。
随着李公公的到来,诸位原本散在围场各个角落的公子们都聚在了一处,李公公大声宣读着今年比赛的规则,然后进行分组。
每年比赛的规则都会变上一变,今年是三人一组赛马,第一人到的组记十分,往后一次递减为八分、六分、四分、两分,最后一人扣三分。
得分最高的几组再依次进行比赛,最后选出得胜的一组。
这次比赛不仅要看个人,更是要看队员,裴再思先是和赵椟组了队,然后见到颜秉之骑着一匹青毛大马漫不经心的晃悠着过来,问两人道:组队不?裴再思沉默了一下,依稀想起此人被五公主追着骑马满街蹿的场景,然后点头。
正好,颜秉之笑了笑,望着天空虚叹一声,月月那个丫头知道哥哥为了她这么努力,应该会感动到流眼泪吧。
裴再思、赵椟:……裴再思沉默了一下,念及此人是自己未来的舅爷,便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那月月能不能拿到彩头就靠秉之兄你了。
嗐,好说。
颜秉之摆手,拍了拍身下的马屁股,对着前方一扬鞭,走喽!赵椟撇撇嘴,对着裴再思比了个嘴型,他能行?裴再思点头,应该是能的,毕竟当年也没被五公主的几十个手下追到。
比赛即将开始,围观的人也聚集在了高台或者围栏之外,皆是翘首以盼的模样,裴再思在人群之中的望了一眼,看见了相府白心慈,却没能看见颜月月,不由得蹙眉,四处张望了一周。
诶,你看什么呢?还未到几人上场,第一队正在比试,颜秉之见他这幅样子,便好心地替他指了个方向,你瞧,那不是那丫头么?他的手指不过随意一指,裴再思顺着看过去的认真,然后便渐渐地面上失了笑意。
作者有话说:①《世说新语·容止》大家猜猜小裴看见了啥呢嘿嘿PS:大家蹲住第二十三章,虽然现在说早了一点,但是!!!大家懂吧,小黑屋比较黑(点烟)7、小姑娘受了委屈第一队胜负已出,场上一片欢呼叫好之声,裴再思便在喧杂之中,见颜月月被一双手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白玉甜瓜也落到了泥地里,狼狈不堪。
将干未干的泥草地上之下满是细碎的石子,颜月月刚选定一个方向打算过去,便在重心不稳之间摔到了地上,推她之人下手极重,她肩胛之下甚至隐隐作痛。
她有些吃痛地低呼了一声,方缓神,却见一双蜀锦金线勾绣的鞋子落在了自己的面前,颜月月望着鞋面上的花纹一怔,也不打算爬起来了,将头埋的更低。
玄谨与宜贵妃刚从帐中出来,还没能走上两步,便见一女子直直地摔在了自己脚下,他微微蹙眉,觉得这人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
参、参见皇上、参见贵妃。
宝安郡主也没来得及快速跑开,推完人之后就这么被逮了个现行,所幸只有玄谨以及宜贵妃二人,她暗中道了一声倒霉,早知道隔得远些再让颜月月出丑好了。
玄谨的目光在颜月月的身上上下打量着,面露一丝疑惑,宜贵妃注意到他的神情,开口解释道:这是承元公府嫡女吧,怎地如此狼狈?颜月月记起来那日玄谨并未见到自己正脸,于是小心翼翼将头抬起来一些,却仍旧不敢直视眼前人,答道:臣女路过此处站了一会儿,被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力推了一下,故而会如此狼狈。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幸臣女无事,只是可惜了臣女身上的衣裳,乃是母亲亲手缝制,想来母亲看见必定会难过。
玄谨沉默了一下,眸中透出一丝兴味来,颜月月这是把承元公府搬了出来,想要让他给个说法,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宜贵妃一愣,微蹙眉,记起来承元公府嫡女是有婚约在身的,而后才松了一口气,待看清她青涩的面庞时又不免对宝安郡主生起几分不满来,那个丫头父母皆不在京,没人管束,如今越发嚣张了。
小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娇嫩,或许是体型与贵妃相似,都是娇小的个子,故而才会让他有一丝熟悉感,玄谨的目光落到她的面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
颜月月抬首,垂着目,不敢直视圣颜,只能抬起头来任由打量,好半响,才听玄谨说道:小孩之间的玩闹罢了,你先起身吧。
此言之意,想来是不愿让她找宝安郡主麻烦罢了。
垂首立于她身后的宝安郡主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只是一看到玄谨的眼神,又讪讪地敛了笑意,安安静静地站着。
颜月月轻咬了一下唇,心中有些气急,打定主意要给宝安郡主吃点教训才行。
于是并未起身,稍敛眉,又说道:承蒙圣恩,臣女有幸能同哥哥一起前来木兰围场,圣上亲临,家父虽言臣女年幼,但皇上向来治下森严,必定不会出什么茬子,向来今日之事也是旁人无心之失。
她缩了缩自己因为泥地粗糙而被细小石块划破的手掌,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对着二人抬了抬自己泥泞不堪的衣袖,臣女回府后必定会同父亲母亲细细说来,定不会叫父母忧心,只是还望皇上与贵妃娘娘不要怪罪臣女御前失仪为好。
玄谨拧眉,面上升起一丝不悦,但承元公府乃为百年贵族之家,先不论其世代尽忠在朝中颇有威信,且颜月月的外祖,乃为齐地首富之女,财力雄厚,就连封地齐王都要礼让三分。
他转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又想起与颜家联姻的是世代簪缨之家裴府……玄谨眸光一转,指腹摩挲着,又问道:那你可看清是谁人推了你?朕必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颜月月深吸一口气,忍下掌间的痛意,只能答道:臣女并未看清。
宜贵妃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但颜月月说的也是实话,只看皇上愿不愿意给个公允的结果。
第二场比试的鼓声已经敲响,裴再思望着几人的方向眉间紧蹙,扯了马绳打算过去却被赵椟拦住,他劝道:比试不过半刻钟的事情,你且先安心将彩头夺了,再去也不迟。
虽说几人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宝安郡主将颜月月推倒在地,自从皇上来了之后,小姑娘更是一直跪在地上,受尽了委屈。
裴再思抿唇,翻身下马,却被颜秉之又拦住,只见他面有怒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先上来,定然是宝安那个小妮子又欺负月月了,你先把这场比完再去,免得两头捞不着好。
颜秉之压下心中怒气,愤愤地说道:月月不会任着她欺负的,你现在去了反而让皇上不喜。
裴再思面色阴郁,狠抽了一下马腿,你们去同李公公说,将我们移到最后一场。
然后上马转身往颜月月的方向而去。
今日是出了些太阳的,人在日头底下不一会儿便要起一些薄汗。
臣看清了!颜月月尾音将落,便有一男子从左边帐篷后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着石涅色竖领褂子,面目风流,抱着手臂好不正经的模样。
谢青山先是斜眼睨了一下宝安郡主,然后才对玄谨行礼,将方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臣看清了是谁推的颜小姐。
宝安郡主面色一慌,他却像是有意逗弄,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人着实可恶,在皇上您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
谢青山又上前两步,颜月月只感觉自己领后一紧便被提了起来,堪堪在地上站稳,就像是被拎小鸡崽儿一样,莫名可怜。
你倒是站起来呀,皇上都发话了,你还站着,谢青山有些好笑地瞅了她一眼,摇头晃脑地说道:小姑娘家家倒是耳朵不好了。
玄谨看了一眼几人,倒是想听听着出戏怎么唱下去,颇有些玩味地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推了颜小姐。
这人是宝安郡主的未婚夫,前些日子刚从陕西那边回来的谢小将军,谢青山。
谢青山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然后指了一下宝安郡主的方向,喏,这儿除了皇上、贵妃娘娘以及颜小姐之外,也就只有宝安郡主了吧。
他自然是不喜欢自己这个赐婚的未婚妻的,于是一翻眼嗤道:宝安郡主这是发了什么疯,欺负人家小姑娘做什么,皇上,您说是不是?谢将军是如今玄谨的肱股之臣,在外行军打仗镇守边境,不可谓不劳苦功高。
玄谨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然后道:那以你之见,该如何?宝安郡主是皇上您的侄女,臣自然是拿不了主意的,不如交由颜小姐定夺好了。
谢青山望着颜月月头上的蜻蜓发簪,看见红宝石蜻蜓眼闪烁出光来,又十分好心地给了一个建议,要不让颜小姐也推回去?简直是胡闹,颜月月自然是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若是真的推了回去,那旁人便会说她没气度,说承元公府小家子气。
她扯了一个笑出来,缓缓说道:臣女相信小宝安郡主定然是无心之失,皇上断夺便好。
玄谨一挥手,对这件事情没了兴趣,又深深地看了颜月月一眼,才说道:那朕就令宝安郡主回府后禁足半月,此事莫要再提。
宝安郡主气的浑身发抖,恨恨地瞪了一眼谢青山,眸里氤氲出水汽来,跺了一下脚跑走了。
谢青山则两步作三步跟上颜月月,颇有些恨铁不成地说道:你就推回去不行吗,何必受了这个气?颜月月与他并不相熟,甚至是只见过寥寥数面,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帮自己,只能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谢小将军还是莫要多关心我的事情为好。
这么冷漠?谢青山又看了一眼她粉嫩可爱的面颊,忽然伸手往上戳了一下然后笑道:我帮了你,你就对恩人这么无情?颜月月吃了一惊,慌乱地捂着自己的面颊后退,还未开口便见有一道身影拦在了她与谢青山之间。
裴再思黑着脸看谢青山,不知谢小将军要与月月说些什么,可否让我也听听?谢青山一愣,记起来二人的关系,又见他满额大汗的模样,笑地风流,无事,就算是有事,在下也已经替颜小姐解决了。
颜月月眼睛睁大,正欲辩解,便听裴再思说道:那多谢谢小将军替在下未婚妻出手解决麻烦,日后若有急事,在下必定会还了谢小将军这个人情。
谢青山挑眉,微弓腰,朝颜月月眨了下眼睛,说道:那咱们就下次见了,颜小姐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摔了,真是叫人心疼呢。
裴再思面色愈沉,再见就不必了,月月素来不喜欢同不相熟之人见面,若谢小将军再如此无礼,在下定然会告知令尊。
啧,无趣。
一直到谢青山走后,颜月月才敢抬头看裴再思,见他看过来,又连忙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方才面上被点过的地方难受地厉害。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担心,裴再思看见小姑娘有些凌乱的头发,叹口气,伸出手替她理了一下,然后问道:可有摔疼?他方才沉着脸的样子吓到了颜月月,她一瘪嘴,方才还倔强又冷静的人酸意涌上鼻头,嗡声嗡气地说道:吴妈和花枝去帮我找白姐姐了,宝安郡主就推了我。
她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我手疼……裴再思抿着唇,缓和了一下脸色,轻摸了下她的头,道:月月乖,不疼。
他往方才谢青山碰过颜月月面部的地方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有再说话。
二人到了宜贵妃准备好的帐篷里,颜月月走到屏风后面,裴再思替她将准备穿的衣裳搭到木施之上,你换吧,我在外面守着你。
·哭什么?李珺从身后悄悄地在宝安郡主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心疼道:哎哟是谁惹我们郡主生气了?宝安郡主惊了一下,见着是他,哭的愈发伤心起来,梨花带雨的哭诉道:还不是颜月月那个臭丫头,害得我被皇叔禁足半个月。
李珺揽住她的肩膀,半哄半骗地说道:莫要生气。
他四周环顾了一遭,将身子贴近宝安郡主,轻声道:诶,我倒是有个法子,叫你解解气。
作者有话说:小裴:他戳我媳妇脸!8、红眼病鸟屏风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裴再思背着手站在门口,心中越想越觉得郁郁。
他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禁又想起来方才谢青山在他的小姑娘脸上摸的一下来,眼眸微沉,越想越沉默。
颜月月换好衣裳出来后裴再思正望着她,笑的温柔,与平日里没什么不同,只是好像更加溺人了一些。
月月,裴再思朝她招手,开口道:过来。
他的目光一动也不动的落在小姑娘的左边面颊上,然后不动声色地伸手在那粉嫩的面上擦了擦,轻声开口道:别动。
颜月月愣住了,感受着自己面上的温度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站着让他擦着,好像……如果是再思哥哥的话,温温柔柔的,也没有那么难受。
她抬眼悄悄地望了一下,恰好见他微弯的眸子,又迅速地将眼睫垂下。
裴再思原只想擦一下就好,后来望着颜月月剥壳鸡蛋似的皮肤忍不住又擦了两下,末了一本正经的说道:脸上脏了,我帮你擦擦。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将手又放到背后轻轻摩挲,装作风轻云淡地轻咳了一声,走吧,我带你去找医师。
颜月月脸色通红,暗中羞羞脸,只觉得他今日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于是看了眼裴再思宽阔的背脊然后扭着手中的帕子小步跟上。
她摔得不算轻,手掌的皮肉里有些细小的砂石,需得先用夹子挑出来再上药包扎。
给她包扎的大夫大抵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好几次拿着小镊子手一抖便夹到了那翻起的皮肉之上,颜月月疼得就连睫毛都在颤抖着,却也只是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裳不说话。
她全程都咬着唇,也不喊疼,实在是疼的时候便抬起头一会儿,等到上药水儿了再把头低下来——她还是有些倔强的,不愿在旁人面前露怯。
等到药上完了,她方换上的衣裙侧边勾银丝的地方都被揉皱,唇上也被咬得苍白。
裴再思就守在她的身边,他好几次都想要接过老大夫的镊子,却见她倔强的模样,也不愿让她在外人面前见短,于是只陪着她,与她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疼吗?颜月月是个被蚊子咬都要眼红的娇气人儿,想来如今定然是不好受,可裴再思却看见她缓缓摇头,顶着发红的眼眶说不疼。
赵椟已经来催过两次了,最后一场比赛已经不能再拖,裴再思摸了摸颜月月发上的蜻蜓发簪,然后轻声说道:我去给月月夺彩头。
他的手掌是有温度的,摸在蜻蜓发簪上能让人感到力度,摸在面上却是叫人脸红。
颜月月眨了下眸子,看着他离开,心中忽然想起娘亲说的话来——娘亲说不能与再思哥哥牵手和咬嘴巴,那摸脸应该无事。
老大夫收拾完箱子,见她目光似乎不舍,打趣地说了一句,老朽眼睛不好,方才给姑娘你清理手掌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留神的地方,那位公子的紧张与担忧都要写在脸上,老朽看的却是一清二楚。
说罢笑了两声便唤了帐篷外侯着的小太监过来,拎着箱子走了也不管颜月月是不是羞得要钻下地缝去。
围场内支起的帐篷不算太大,长宽十丈左右,顶上有一圈木环,将再高些的地方支起来让空间看着更大一些,帐篷壁上都有花纹,颜月月不大认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不禁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想起方才裴再思笑的模样来,羽睫微颤。
帐篷都没有固定的用途,大多是供歇息用,只有皇上以及随同而来的宜贵妃是有单独帐篷的,颜月月本想等着裴再思回来,却又担心吴妈和花枝找不到她,便出去了。
.李珺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病蔫蔫的红嘴鸟儿回来的时候,宝安郡主面露了一丝犹豫,问道:会不会出事?事嘛,肯定会出的,李珺‘嘿嘿’一笑,显摆似的又把那只鸟提了提,宽慰她道:只不过丢她那里吓唬她罢了,又不是要叫她吃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可这病鸟能吓人?宝安郡主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李珺手中的病鸟,这只鸟儿大约半臂大小,喙是红的,白毛,不知为何眼睛里边生着两种颜色,黑色的眸里掺着许多红色,毛发上边似乎有一股子青霉,看起来又脏又病。
宝安郡主心头一跳,忙用帕子捂着口鼻后退,指着这只鸟儿不敢前进,这只鸟身上不会有什么病吧,你快拿去丢了呀!李珺嗤笑了一声,颇有些炫耀意思的高扬着头颅,这可是鸟王,它身上哪里是病,这是要发性了。
他眸子一转,嗐,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这只鸟没问题就行,等我松手了,它绝对飞地高跑地猛。
往颜月月那丫头身上起码不说啄十来下,四五下还是有的。
这……宝安郡主才晓得他说的法子原来是这个,她原只以为是简单拿鸟雀扑上去吓唬一下,若是要啄人的话,后果就不是扑人那么简单了,万一给那丫头脸啄了眼睛啄了怎么办?李珺拍了拍鸟身,笑道:总之你看她不顺眼,而且颜府不是和裴府早早就定亲了么,她就算毁了容也不打紧,给你出气最重要。
说话间,那红嘴鸟抽搐了几下,仰着头嘶鸣了几声,便脖子忽的往下一落,没了气息。
死了!李珺气急,将鸟尸甩在地上,末了又觉得不解气,往上狠狠地踩了两下才尽兴,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死了也要丢过去,不然白瞎老子这番功夫了。
他的模样有些颠狂,宝安郡主有些怯怯地后退了两步,支吾着没出声,左右不过一只死鸟罢了,也不会把那臭丫头怎么样,最多是吓吓她。
围场处绕青山,五月万物皆是生机盎然蓬勃,林木葱郁成荫。
王爷,咱们要管管吗?三王爷玄策蹙眉,秀气的面庞上赫赫然多了一道‘川’字,摇头道:与我们无关。
可奴瞧着这只鸟不正常,二人站在高地上,有木石做掩护,将底下两人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浮山站在玄策的身后,提醒他道:宝安郡主似乎是想要去对付颜家小姐,二人不和已久,颜小姐更是处处受欺负。
他的心底或许还是偏帮颜月月一些的,提议道:您下去管管吧,他们就不敢了。
如何帮?玄策又坐在石块上,目光落在围城内赛马的世家公子身上,唇畔似乎勾起一丝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的处境,莫说是宝安,就算是李珺,也不会卖本王一分薄面。
此话日后休要再提,只当是未看见便好。
那颜家小姐……玄策沉默了一下,与咱们无关。
.白心慈晓得了颜月月在寻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便和吴妈她们分头去找了,木兰围场不算小,况是在郊外,一是地面尚且有些湿滑,怕摔倒。
二是小姑娘身边没个人,实在是叫人不放心。
她这厢方看见颜月月站在一个帐篷前面,低声才唤了一句,又见她往相反的方向跑过去,不由得稍提了裙摆快步跟上。
颜月月已经走出帐篷遮挡的范围,听见身后有动静,便有些谨慎的转身,见到是白心慈才露出笑颜来,白姐姐。
白心慈笑了笑,又往前走了两步,却见一白色物体直直地朝朝颜月月飞去,她心间一抖,快速上前将她推倒在地上。
白姐姐!颜月月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跌倒在了地上,而白心慈则护在她的身上,一只白色的大鸟落在二人的身侧,不过贴面之距。
而且那大鸟看起来十分的可怖,她甚至能闻到鸟身上的腐味,颜月月咬着牙将白心慈扶了起来,担忧地问道:白姐姐,你可有摔疼?白心慈看清大鸟的模样后脸色一白,慌忙地拉着她起身躲远一些,这只大鸟身上怕是有病,你快些回府烧些艾叶洗洗。
颜月月一愣,下意识地望向帐后的方向,只见到宝蓝色衣袍的衣角闪过,她想去追,却被拉住。
月月!白心慈心里着急,她也看见了那方衣角,只能按耐住性子说道:你先回府洗漱,那个人我知道是谁,来围场还穿长袍的人不多,你先别管,等我给你手信。
颜月月心中也忽然之间有了一个猜测,她上下看了看白心慈,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点头,那我们都先回去,剩下的账,总是要算的。
她一咬牙,给花枝留了一个口信,然后便带着吴妈回府了。
颜月月猜到了,宝蓝色袍子,她见到一个人穿过。
裴再思再来找颜月月的时候,只看见颜秉之暴跳如雷的模样,一个小丫鬟站在一旁面上尽是愤愤不平。
发生了什么,他四下环顾一周,问道:月月呢?月月回府去了。
那个王八蛋子李珺,竟然往月月身上丢死鸟,颜秉之撸了袖子就要往外面冲,那鸟看着便是病死的,若不是白心慈把月月拉了一把,怕是那鸟要直直地砸到月月身上去!小爷今天非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厉害才行!裴再思面色沉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花枝,然后说道:你先回去伺候你家小姐吧,我会替她出气的。
作者有话说:为啥会出现病鸟呢!9、时疫起五月里的天气炎热,今日更是热的厉害,看来明日要有一场大雨。
小姐你肯定是吓到了才会如此的,吴妈将颜月月换下来的衣物拿出去浆洗,宽慰她道:左右不过一只病鸟,再等几日您忘了,这身子便也就好了。
再说了,裴公子和大公子已经帮您出了气,您总是记得这件事,心中郁结,到底还是亏了您自个儿的身子呀。
颜月月自从那日回来之后,便夜里总是发虚汗,也睡不得安稳,整日整日的没得个精神头,眼看着下巴都尖了下来。
闻言,她没什么精神的将白瓷盘中的莲子拈起来一颗,说道:也是,想来过几日便好了,毕竟李参领已经来向爹爹陪过罪,宝安郡主也禁足了,这病鸟就算再吓人,也不至于还要困扰我。
对了,如今不过五月中旬,哪儿来的莲子?白瓷盘中的莲子看起来水嫩,不大,将其从中间剥开便可以看见其中嫩黄色的莲心,颜月月放入嘴中咬了一口,是甜的。
这啊,吴妈笑了一下,见她喜欢,便又将另一个小盅打开,说道:这个莲子呢,是裴公子今早在汤泉宫中摘了送过来的,那儿气温常年要高许多,皇上都喜欢在汤泉宫过冬,的确是个神仙地方。
吴妈窥了一眼她的面上,见她眸中流露出羞怯欢愉来,精神气足了一些,便又紧接着说道: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年老爷也去过那地方一次,行程不停都要半日,这裴公子怕是昨儿晚上就过去了,天不亮就动身,才能在中午之前给小姐您把这一盘莲子送过来呀。
她说着,将盛着冰糖百合马蹄羹的盅子推到颜月月的面前,劝道:小姐您先吃些莲子,再把这冰糖百合马蹄羹用一些,这个也是夫人大早亲手熬的,您多用些,裴公子和夫人心里头也高兴些。
我知道了。
她这几日回来后食欲不振,父亲将宫中的太医都请过来看了,最后也只说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发汗的缘故,留下两幅药让人熬了,便走了。
只是这苦药喝了两碗,她倒是没有好多少,白日里闻着饭菜的味道便想吐,最多只能喝些汤水,愁坏了承元公夫人陈氏,直说着要把李参领在皇上那儿参一折子才好。
朝堂之中,承元公哪里不懂,但既然人家已经明面上陪过罪了,也不好再发难,只好想着寻着法子暗地里让他吃些教训才好,一个四品大员的儿子也敢欺辱到他女儿头上。
吴妈看着她用了几口便又要吐,叹口气将东西给收了起来,只留下那碟莲子,愤愤道:真是一个不长眼的东西,要不是那日姓李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怕这官他是做不成了。
吴妈将瓷盅的盖子狠狠一合,末了反应过来担心自己吓到颜月月,于是放软了声音说道:老奴只是替小姐打抱不平罢了,那李家公子只不过是断了两根骨头,怎么比得上咱们小姐您日日眼见着消瘦下来,还有就是白丞相也是动了怒,这李参领明面上罪虽然平了,但日后的官途是定然不好走的。
白姐姐如何了?前两日从木兰围场回来之后,白心慈只送了手信过来说此事定然不止李珺一人所为,至于这后头的人嘛,如此针对颜月月的,怕是也只有宝安郡主了。
颜月月又想起来四月里赏花宴在御花园听见的声音,心里忽然间就有了个猜测,莫非与宝安郡主偷·情之人便是李珺!她连忙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莲子放入嘴中。
白小姐也是同您一般的症状,相府也遣人过来问过,晓得了小姐您的情况之后又送了一些补品来便走了。
白姐姐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颜月月心中愧疚,将手中的莲子分出一大半来,又细细地剥了莲心,才将自己最喜爱的琉璃碗拿了出来将莲子盛进去,说道:吴妈,你将这碗莲子用冰镇着,送到白姐姐院子里去。
可这个是裴公子担忧小姐中了暑气特意采摘的……吴妈顿了一下,将碗接过,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颜月月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毕竟相府不缺珍贵物件,想来白姐姐是更看重心意的,只可惜她女红不精又不擅厨艺,只能借花献佛了。
那琉璃碗是去年皇上赏给承元公府的波斯进贡珍品,盛水后便可有许多种颜色出来,就如天上长虹一般绚丽,颜月月一直放着舍不得用,只偶尔会拿出来观赏一番。
她捏了捏自己的帕子,又喊住吴妈,吴妈,你就同白姐姐说,礼轻情意重,这是月月珍爱之物,莲子和琉璃碗都是,还请姐姐她好生养着身子,不要辜负月月的一番心意。
还有就是这几日小厨房里做的那个葡萄奶冻糕也给白姐姐送去一盒,那个酸甜又不腻口,正适合没胃口的时候用着。
吴妈知晓她心中愧疚,便也郑重点头,奴婢明白。
吴妈走后,颜月月拨弄了一下盘中所剩无几的几颗莲子,心中忽然涌起许多不舍来,这到底是再思哥哥的心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自己还是找个时间同他赔礼好了。
那给再思哥哥赔些什么好呢……·郡主,太后娘娘那边来话,让您禁足过后就好生待在屋子里莫要出去了,太后身边的周公公来传话,有些犹豫地望了一眼宝安郡主的脸色,又接着说道:上次咱们过去的木兰围场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好像是发了时疫,为了您的安危,还是最近少走动为好。
时疫?宝安郡主眼皮一跳,足尖抵着地面有些苍白地笑了笑,问道:我知道太后娘娘的意思,多谢太后娘娘的关心,只是还敢问周公公,这时疫是怎么回事……她自从木兰围场归来后,便开始手脚无力精神不济,好在她如今正在禁足,也没有人过来,所以没被外人发现。
只是这病来的蹊跷,她原先也不以为意,直到手腕上开始出现红斑,虽说只是淡淡的,但也叫她心中惶恐不已,如今再听说时疫,她的心中更像是放了炮仗一样,各种情绪炸开花来。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周公公觑着她面上的神情,还是如实说道:是这两日京兆尹上奏,据下属官员来报,距木兰围场约莫三里路的村子里出现了疫病,村子里的村民皆是手脚无力,身长红斑,之后便是咳血等一系列症状,最严重者已经丧失神智状若痴呆。
他稍后退了一步,令人将宫中赐的烧酒、艾叶以及姜根抬上来,太后惦记着您,特意叫奴才给您送了这些东西来,郡主您先歇着,奴才就不打扰您了。
公公,这病是只在人身上发了么?周公公步子顿住,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身子忽然就紧绷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后退到门槛处,说道:这病暂且是只在人身上症状明显些,若是牲畜……他以袖掩面,迅速答完便匆匆告退,牲畜身上暂时还未发现,太后还等着老奴去回信,实在是不宜在郡主处久留,老奴先退下了。
公公慢走……周公公走后,宝安郡主便跌倒在了地上,面上的脂粉随着冷汗一齐流下,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地面,猛地抬头,对身旁的丫环吩咐道:快、快将艾叶烧了在院里熏着,还有烧酒、还、还有厨房的醋,都洒在院子里,一个地方也不能落下!她身旁的丫环是一直贴身伺候着她的,方才听着周公公的话时便已经面色惨白,如今就连宝安郡主跌在地上也没有勇气去扶她,末了只能踉踉跄跄的拖着一篓的艾叶出去了。
回来!宝安郡主将她又喊住,手脚颤抖地将自己头上的簪子腕间的镯子全取下来给了她,这件事你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还有,你悄悄地将京中的大夫请过来,不要惊动府中皇叔派过来的人。
她大喘着气,又吃力地将嘴合上,她不敢再将嘴张开,就好像她的嗓子里要吐出来一口带着霉气的血,就和那日那只病鸟身上一样。
宝安无声的流着泪,她就知道那只鸟有问题,凭什么,她又没有碰到这只鸟,凭什么她要染上怪病……不对、不对,她揪着衣袖宽慰着自己,畜生身上是还没发病的,那她定然不是染了时疫,只是普通的怪病罢了,等大夫来了,吃两幅药也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生病了怎么办呜呜呜!10、梦中有座无字碑时疫?玄谨面色凝重,问京兆尹吴大人道:可有确切的消息?只是出来一些症状,患者先是手脚无力,之后便是身上起红斑,而后便会吐血,最终会状若痴呆不治而亡,吴大人每说出来一个字,身子便伏地更低一些,臣已经将出现症状之人隔离开来,并派了医术高明的大夫去诊治,想来治疗的方子再过段时日便能够出来。
玄谨的眉间紧蹙,他翻看着今日呈上来的奏折,似有不耐,如何隔离开来?如今有人因此而死么?这病是由什么引起的?这……吴大人连忙对自己的同僚使了一个眼色,揩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答道:因为村中尚且健康的村民,所以臣是令里正将出现症状之人都集体隔离在了村中祠堂,然后其余的村民在家中继续生活。
暂且还未出现死亡的情况,太医院陈太医估计是由饮用水或者是山中毒物引起的,具体原因暂未查明。
暂未查明,玄谨怒极反笑,将手上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了吴大人身上,怒斥道:那你倒是给朕看看,这便是你说的暂未出现死亡之况!他嗤笑道:昨日便有户部官员呈上时疫的折子,可你身为京兆尹却今日才姗姗来报隐瞒实情,吏部真是给朕选了一批好官啊。
吴大人额上冷汗直冒,几乎眼前发黑地看清奏折之上的内容时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奏之人竟然是周御史,此人乃为言官,平日里朝中大小官员都要被他弹劾个遍,如今……皇上,臣实在是冤枉啊!他身子颤颤巍巍,几乎要以头抢地,臣只是想着先确定是不是真的是时疫,免得惊扰圣驾,让皇上您徒增烦忧啊!再说、再说那些入土的村民大多是原先身上便有重病,臣只是担心若是报了上去会引得人心惶惶,故而才会有所隐瞒。
跪在他身侧的太仆寺少卿也附和道:是啊皇上,臣这两日陪着吴大人四处查看,但这病的确是发起来没得个由头,又与春夏之际时常发作的过敏症状相似,故而吴大人才会有所耽误,还请皇上明鉴!过敏?玄谨呵笑一声,那还劳烦诸位爱卿,若是在一个月之内想不出解决此次‘过敏’的法子来,便拿二位这项上人头来见朕!他拂袖而去,最后一句话仍旧在二人耳边回响,俱是欲哭无泪,一个月,该如何解决才好啊…….都不许瞎说!陈氏将颜月月的袖子掀起来看了一眼,确认上面光滑白净什么都没有后才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我的月月怎么会招上那晦气的病症,瞧瞧,这不就是极好。
她满目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发,说道:最近城外不太平,说是有时疫,皇上还命太医到各府上诊治,咱们府上让你哥哥去就行了,咱们月月不去,不去见那些神经兮兮的太医。
陈氏不愿自家女儿这幅苍白的模样引起误会,总之那日府上三个孩子都过去了,另外两个无事,那她的月月定然也是无事的。
颜月月有些乏力,今日是她出现这种症状的第六日,这种感觉实在是奇怪,她将头伏到陈氏怀中,小声道:娘亲,月月实在是没有力气,要不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
别胡说,陈氏眉间一拧,说道:娘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过来,齐地最好的大夫娘也给你请过来了,现如今京中风声正紧,你这幅模样要他们见了定然是要风声鹤唳,乖月月,你就听娘的,待会儿娘叫你再思哥哥过来瞧瞧你。
从前只要提到裴再思,颜月月总是要提起一些精神的,但是今日,她只感觉浑身使不上劲,闭上眼就好像要沉睡过去,若是睁开眼便是感觉脑海中有一根针在扎着,她的眼前昏黑,几乎看不清陈氏的面庞。
忽然间,一阵心悸感无由来地产生,她的喉间涌起一股腥甜,颜月月的胃中翻涌起来,她挣扎着推开陈氏,头晕眼花地跌倒在了地上,耳鸣了一瞬,再睁开眼时,她素色手帕上鲜红的血迹几乎要刺痛了她的眼。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呆愣愣地看着地面,胃中一痛,便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就好像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挤压干净,她就连心口都紧攥着,呼吸不上来,只能够徒劳地揪着心口的衣襟,哑声地挣扎。
月月、月月!陈氏心间一痛,连忙踉跄着想将匍匐在地上的颜月月扶起来,却又怕自己用了力气又伤到她,只能弯着腰手足无措,末了才反应过来,眼神凌厉地扫了一圈周围的家仆,你们谁若是敢将此事透露出去,那便仔细自己的皮!她的心间就如同刀割一般,陈氏缓缓的蹲下身子,细声哽咽着说道:月月,还起得来么?娘亲给你找大夫来瞧瞧。
你们快去把程大夫请过来,不要让过来府上的太医晓得。
陈氏颤抖着手替颜月月抚着后背,然后将自己的帕子遮到了她的口鼻之上,月月,咱们先回院子,别怕啊月月,娘亲背你回去。
梦中有一座无字碑,颜月月看见自己站在碑前悲泣,却只能将泪水强忍,转身进入一座繁华的囚笼。
你再求一次情,……便从你夫君身上再剜下一片肉来。
你再哭一声,……便将这个贱种丢入火笼。
凌迟之刑……颜月月哭喊着,想求那个人住手,她很清楚地意识到,这和上次她梦见的是同一个人,那她的夫君又是谁,是再思哥哥吗……这是发生了什么!那个声音一次次地回响着,越来越遥远,又越来越熟悉……一股悲怆之感从她的四肢百孔之中流出,颜月月的心口一阵一阵的作痛,然后困倦地、疲乏地睁开了眼睛。
浓烈的艾草味道将她淹没,紧接着是醋的酸味,她的眼上被蒙着白布,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觉的银针扎入皮肉的痛感,在不知等待了多久之后,她的耳边一阵轰鸣,然后是陈氏抽噎的声音传了过来。
还请程大夫您一定要救好我的女儿。
她如何能忍心将月月交给那群太医,如今的形势谁都明白,太医院还没能研制出治疗的法子来,那些染了病的人都被丢到郊外的庙中自生自灭,她的女儿如何能经受这些……夫人,程大夫的声音有几分憔悴,他似乎是无可奈,只能说道:老夫已经尽力了,这段时日且先将这幅药吃下去,能不能缓和一些情况只能看天命了。
再多一些的话颜月月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脑中只盘旋着方才的那个梦,这个梦太骇人,比这个病还要骇人。
她自从上个月梦过这种场景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只是为何如今又会梦见,她不是、不是患病然后晕过去了么…娘亲……她的声音很小,微若游丝,她的唇嗡动着,嗓子里哑的厉害,我要找再思哥哥。
她知道自己现在病着不宜见人,但是她只想哪怕听见再思哥哥的声音都好,她的心安定不下来,那个梦让她害怕,让她惶恐。
好孩子,程大夫应当是听清楚了她的声音,你现在不适宜见人,若是你患疫病的消息传了出去,那怕是麻烦了呀,况且为了你嘴中的那个小郎君好,你也不要见他。
程大夫的声音像是隔着几重山才过来,她想,应当是用布巾捂住了口鼻。
那便不见吧。
她的眼角滑下一丝泪痕,强忍下了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倔性,我不要见他了,我只是有一些害怕……·月月是不是没有过来?颜姝状似无意的提道:也不知月月是做什么去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能够缺席呢?承元公府上来了两位太医,专是给颜姝还有颜秉之检查身体的,闻言皆是一愣,问承元公道:还敢问承元公大人,令爱可是不在府中,若是方便的话,还是请来令我等检查一番为好。
这两日颜月月精神不济只事承元公也是知道的,他也不愿自家女儿引起误会,而且夫人下了命令,不让女儿过来,于是也只能说道:小女今日身子困乏,如今正在午睡,我实在是不忍心打扰她,且我府上也有养着的大夫,今日还请诸位通融一番。
此事事关重大,两位太医虽心中有些担忧,但还是顾忌了承元公的颜面,只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颜小姐休息了。
颜姝眼眸一转,望了一眼颜月月院子的方向,又说道:父亲,这可是皇上下令的事情,若是月月一人例外怕是会引起误会,免得人家说咱们府上有私心。
依女儿所看,要不还是让两位太医去月月的院子瞧瞧,想来打扰妹妹睡会儿也是不打紧的。
况且,月月这两日不重视身子疲乏么?正好两位太医医术高明,不如就行了一个方便,去瞧瞧她。
作者有话说:好啦,要开始走榜啦,开始隔日更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