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四章

2025-03-22 07:02:43

红烛帐暖。

温热的呼吸洒在颈间, 颜月月的鼻尖满是裴再思身上清冽的味道。

他的呼吸缠绵,额间抵着她的,一只手将她脸旁的桂圆捻起丢到床下。

桂圆发出的声音有些响, 在如此炙热的环境中却反而成了唯一一抹异色。

他有些滚烫的手指擦颜月月有些湿润的面颊之上,要将她烧着。

颜月月哭声一滞,见到他眸里带着情·欲的目光,心下忽然就怕了起来, 张了唇便要往他手指上咬了过去。

裴再思抿了抿方被咬过的唇角,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她的下巴轻轻捏住, 使她不能再咬人。

然后低下头往她微撅起的唇瓣上亲了一下,低声问道:月月,为什么咬人?他的声音沙哑, 颜月月忍不住心悸, 连忙将头别过一些,小声嘟囔道:我怕……怕什么?裴再思轻笑着,手指落到她颈间的盘扣上, 轻巧便挑开了两颗。

颜月月有些慌乱的想用手去拦住他,却怎料恰好落在他力的反方向, 一个动作之后, 剩下三颗盘扣全都崩开, 乍破大片春光。

裴再思一愣, 目光被那一片雪白刺到, 一时间不知该将目光放在何处, 见她羞的快要将自己钻进地里的模样, 不忍心再逗弄她, 转而起身从袖间拿出一包糕点来。

月月一定饿了, 快吃些东西吧。

颜月月的身上还有他残留的酒味,不太能够接受他突然的离开,此时坐起身来也是晕乎乎的,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衣襟,一直到香甜软糯的杏仁糕递到唇边,才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裴再思似乎纠结了一瞬,见她吃的专心,才又悄悄将目光挪回到她的身上,一寸也舍不得离开一些。

二人已经成亲了,他就算看……也是当看的。

小姑娘的双唇泛红,哪怕吃着糕点,却也还委屈地一颗颗泪珠子往下掉。

龙凤烛的烛火摇晃,透过金丝细软纱帐凭添了一丝暖意。

颜月月身上的嫁衣已经松松垮垮,她半靠在床头,身子微微缩起,左肩侧的衣襟敞开,滑下肩头,白皙的肌肤在红色喜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粉嫩。

裴再思又不舍地看了一眼之后,准备起身去为她接一杯水,却被拉住了衣袖,颜月月微低着头,只抬了一双雾气蒙蒙的眸子瞧人,你要去哪里?她的力气不算大,裴再思握住她软滑细嫩的手,稍用一丝力气捏了捏,才柔声说到:去给你接水。

他将颜月月唇上的糕点渣拭去,忍不住在她的唇上摩挲了一下,眸色愈深,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他的话温温柔柔地叫颜月月红了脸,哪怕一杯温水下肚也还心乱得慌。

吃饱了吗?裴再思的语气里有一丝压抑的难耐,他半跪到榻上,右手小心轻柔地握住颜月月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她的掌心落下轻吻,又问了一遍,月月吃饱了吗……颜月月吃饱了,唇齿间还留着杏仁糕的香味,她犹豫了一瞬,手掌上被他亲过的地方有些痒有些烫。

她摸到了身旁的一颗花生,想要再拖延一些时间,慢条斯理地剥着,手却抖得厉害。

一时间,她看过的册子上的东西全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不敢抬头,看见身前人的眼神便是慌乱。

裴再思却是等不得了,他俯身上前,将她指尖的花生含进嘴里,差点将她的手指都吞进去。

锦被微动。

地上散落着交叠在一处的红色喜服。

榻上,颜月月虽没了力气,但却仍是倔强的扯着自己的衣带,一直到那温热又湿润的吻落到她的手指上,她才被哄着渐渐平缓了呼吸。

她到底还是怕的只觉得他流连的手处处都让她难受又羞愤。

或许倘若裴再思的力气再重一些,再急切一些,她就要逃跑。

疼……她最终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含着泪淹没在夜色中。

风波静,子时更声过。

屋内只剩下抽噎声。

颜月月轻咬着下唇,眼眶通红,裴再思就是个大坏蛋,只会欺负她。

她动了动酸痛的身子,想转身背对着他,却奈何这人抱的实在太紧,腰间的手又大又烫人,她动弹不得,只能哭的更大声些。

怎么了?沙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紧接着一双大手将她眼角的泪珠温柔地拭去,就是这双手,夜里叫她泪雨涟涟。

裴再思亲了亲她的发顶,轻按她发红的眼眶,安抚着她,见她别过脸,便轻抚她的后背,柔声道:月月莫要哭了,是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这个注意是哪种注意,他方才也是答应着最后一次,结果全都是骗人。

他的呼吸热热的洒在颈间,颜月月便想起来他的混账行径,心头一气,便咬在了他的肩上。

她是下足了力气的,能够感受到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收紧,耳边传来的闷哼声。

裴再思略带无奈的声音响起,月月,你又咬我。

他撑起些身子,然后带了些惩戒意思地在她的腮上重重亲了一下,又见她眼露担忧,于是宽慰道:不疼,月月没用力气。

颜月月瘪了一下嘴,心里的气头消了下去,望着那一排青紫牙印的伤口心里愧疚感一阵阵地涌上来,然后往他的肩上轻点了一下,半是嗔怨道:都怪你,不知分寸。

她的声音哑着,此时缩在他的臂弯里,就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儿一样。

裴再思侧躺下,又拥住她。

再睡会儿?他的声音还有些哑意,眼睛却一动也不动的落在颜月月面上,在昏暗的光线中也能察觉到里边的情意。

他从前想过许多次于颜月月成婚后二人同塌而眠该是怎样一番景象,果然,是如此,叫他身在云端,不知今夕何年。

他的手掌在怀中人背脊之上轻拍着,没一会儿便见她起了困意,最后沉沉睡去。

裴再思只望着她,看她长长的睫毛和粉色的腮,眼里温柔到要溢出星辰的光来。

他等了许多许多年,才将她八抬大轿迎进家门。

他在昨日颜月月睡下后将二人的发丝各剪下一缕,结作一束。

意喻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鸡鸣破晓,天光渐亮。

等到颜月月悠悠转醒之时,下意识地便去摸枕旁的玉佩,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身上的酸痛之意缓缓传来,她才意识到,原来昨日里自己便已经进了裴家,嫁给了裴再思为妻子。

床帐的密闭性很好,垂下来三层,她几乎看不见外头的光,此时她依旧是困意未消,又闭了闭眼,才将床帐掀开一角。

此时的日头已经有些刺眼,她有些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今早要给公婆敬茶,而此时天光大亮,定然是已经误了时辰的。

花枝,花枝。

颜月月有些着急地喊了两声,才见吴妈面带笑意地小步跑来。

吴妈将床帐勾上,笑道:花枝这厢去替小姐您准备沐浴的水去了,老奴来伺候小姐起身。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颜月月身上扫了一圈,然后面上笑意更大,伸出手来将她扶起,不经意一般问道:小姐昨夜里可还觉得适应?哪有什么适不适应,颜月月低低地答了一声,便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再思哥哥呢?我是不是睡晚了,错过了去给公婆敬茶的时辰?一连三个问题,吴妈便知晓她是有些着急的,于是有条不紊地答道:如今巳时方过,正午时,敬茶的时辰已经过了,但昨夜里裴夫人便稍了话来,叫小姐您只好好睡便行,无需敬茶,昨日里已经喝过了,今日就不再麻烦了。

姑爷则是接了皇上的旨意入宫谢恩,皇上也体悯小姐,叫您歇着就好。

地上的桂圆花生都还未曾清理,她掀开锦被,借着打进来的日光才发觉床榻是如此凌乱,她的身下那一抹红更是刺眼。

颜月月目光闪了闪,被吴妈扶着到梳妆台前坐下,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一直到花枝带着人提了热水进来才回过神来。

泡入热水中后,她身上的酸痛才感觉舒缓了一些,花枝望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一时间有些心疼,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吴妈满脸笑意,于是只能闭了嘴。

今日姑爷出来的时候,唇上被咬破了,但却看起来神清气爽,想来还是自家小姐遭了殃。

水汽氤氲,丝丝缕缕绕在黄花梨屏风之上,窗杦未开,屋内的味道有些令人想入非非。

颜月月望着水面,回想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忽然间眼前一花便往前不自主的跌下去,温水瞬间便涌进了她的鼻腔,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又忽然眩光,直到一股力将她拉了出来。

吴妈和花枝连忙将她扶稳,用干布巾擦拭她面上的水珠,担忧地说道:小姐,要不您再去歇会儿吧,怎么跌了下去?颜月月双手扶着浴桶的沿壁,鼻间被呛的火辣辣地疼,她吐出一口水来,心中忽然间狂跳,莫名的不安感涌了上来。

她有些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不知为何会如此,只是有些语音发颤地问道:裴再思是去宫里了么,他还能回来吗……这番话有些莫名,吴妈愣了一下,只以为她是吓到了,便宽慰道:姑爷估计再过一会儿便要回来了,小姐您先用些吃食,再歇会儿就好了。

颜月月不知为何想起皇宫这两个字便脑中作痛,心中像是堆了千言万语,想一字一句地吐露出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支吾,最后作罢,一个字竟也吐不出来。

她又想起那些梦来,既然两人已经成婚,那他们便应当不会再分开。

颜月月的心中越来越慌乱,几乎要让她窒息。

吴妈见她如此,便又点了安神的香,等到她意识逐渐昏沉,又加上身子的不适,才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今日风清。

裴再思在宣政殿等了许久才见到玄谨黑着一张脸过来,见到他后目光停顿了一瞬,然后不悦地别了过头。

裴再思已经站了许久,此时见他如此,心中虽有疑惑,但并未多想,而是微微拱手,道:臣参见皇上,多谢皇上为臣与月月赐婚。

闻言,玄谨眉间一挑,然后目光落在他被咬破的嘴唇上,似笑非笑道:裴卿何须多礼,既然是朕为你赐婚,那你便只需接受就行。

他的手臂一撑,支在椅子扶手上,也不为他赐座,而是继续说道:朕乃一国之君,世间万物,只要是朕想要的,便没有得不来的道理,无论是人或事。

他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但却不明说,而是问道:裴卿,依你之见如何?玄谨之言,似乎在说为二人赐婚一事,可落在裴再思的耳里却是觉得别扭,但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也只能答道:皇上之言臣不敢妄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臣自然思如是。

他的声音很轻,眉目舒朗,从前看起来还算顺眼的臣子如今却是面目可憎。

玄谨墨眸漆黑,微眯了眯眸子,又哼笑了一声,他已经有七成的把握确定当年在齐地之人便是颜月月,但却始终留有一点疑惑,等那个疑惑解开,便是他让那明珠重回自己身侧之时。

就是她嫁人了又如何,他乃天子,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又何须顾忌。

就算是夺臣妻,那又如何?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玄谨不言,裴再思也不答话,而是默默思考着他那一番话的意思,还未思考出一个结果,又听见有声音响起。

玄谨似一夜未曾好眠,今日里脾气也是暴躁,此时他突然间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暴虐的气息。

他只要想起来是自己为二人亲自赐婚便觉得心中烦闷,恨不能将眼前人碎尸万段才能得以泄愤。

你退下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眼底的青黑明显。

印花游鱼盏的碎片蹦了几片到裴再思的身上,他垂着眸子,睫毛的阴影落在面上,等到玄谨闭上了眼,才开口道:皇上为国事操劳,臣不敢再多有叨扰,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玄谨才若有所思般睁开了眼,他面上的神色晦暗莫名,然后一招手,便有一个黑衣人如影般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事情调查的如何了?黑衣人的声音低哑又难听,就好像磨砂纸在铁锈之上的声音一般,回禀皇上,属下已经查清,当年颜月月随母回齐地之时的确与先帝路线相同,只是却不知为何贵妃娘娘也会知晓此事。

当年宜贵妃的父亲不过是齐地一个小县令,而如今却依仗着女儿的恩宠一路高升在齐地如今的权势仅次于齐王之下。

玄谨锁眉深思,然后摆手,黑衣人退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

他愈发觉得自己的记忆不会错,颈后的蝶形胎记,既然他未亲眼见到,那便将她的衣裳剥下来,再仔细地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然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显得诡异而又渗人。

裴再思出宣政殿后便往宫外而去,许是新婚后,整个人都显得意气风发。

他的心中思考着玄谨今日话中的意思,还未走远,便听见玄谨身边的李公公步履匆匆赶来,停在他的身侧,裴侍郎,等等老奴啊。

他来的有些急切,裴再思有些不解,问道:不知李公公所为何事,可是皇上有何吩咐?新婚是有七日婚嫁的,故而玄谨自然不会在此时让他去做什么,李公公笑了笑,揩了揩额上的汗,然后答道:皇上请裴侍郎今日酉时与夫人来宫中用膳,还往裴侍郎不要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

裴再思点头,还劳公公回禀皇上,臣多谢皇上美意,今日酉时定会携内子入宫谢恩。

阳光打在他青色的长袍上,显得眉目更加俊郎。

李公公垂眉笑了笑,又多加一言道:皇上近日身子不适,还请裴少卿多加体谅才是。

裴再思遥望了一眼宣政殿的绿瓦红墙,听他这么说,心中的疑虑消了两分,然后声音清朗地说道:为臣者自当感君之忧,体君之所虑,皇上那边需要公公,还请公公快回吧。

李公公的目光落在他的唇角,未再多言,转身离去,就在转身的瞬间,他的面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来。

李公公走后,裴再思的面上疑虑之色更重,双眉紧蹙着,紧抿的唇上一直到丝丝痛意袭来才稍放松些。

伴君如伴虎,今日玄谨的行为的确是奇怪,让他不得不心中有所堤防。

他回到府上时颜月月正在午睡,守门的吴妈见他来,行礼后便避开了,只轻声说道:姑爷,小姐今日是乏极了,午时方醒,洗漱后用了些汤水便又睡了过去,如今刚睡上半刻钟。

裴再思点了点头,然后放轻了步子,将门推开半边然后慢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窗子都开了半扇,光线明亮,床帐勾起了两道,只留下最里边那薄薄的一层金色织花细纱,朦朦胧胧勾勒出侧躺之人的玲珑曲线。

他在床边轻轻坐下,入秋气温已经有些寒凉,他将娇小人儿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然后手背轻蹭了一下她柔软的面颊。

床上的寝具都已经悉数换过,颜月月在睡梦中秀眉轻蹙,似乎是做了噩梦。

裴再思微俯下身子,然后再她的背上轻拍,哄她睡得更沉一些。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若不是那被咬破的地方有些突兀,清贵的模样与任何时候都是一成不变的,只是似乎少年气少了一分,转而多了一些稳重与老成。

他如今不止是裴府的嫡子,礼部侍郎,更是颜月月的丈夫,他的肩后要为小姑娘筑起遮挡风雨的一道墙。

随着裴再思手上的力度逐渐放轻放缓,颜月月也终于平稳了呼吸,嘤咛一声后蹭了蹭软枕然又往被间埋了埋。

这是一个不算香甜的梦,梦的前半场浑浑噩噩不知所云,一直再往后才慢慢走出梦境。

等到颜月月醒的时候,她嗅到了竹叶的清味,望着帐上的花纹怔了一瞬后才将目光落在床旁的人影上。

裴再思侧对着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左手握了一卷书,侧脸清隽,长睫的影子落在面颊之上,发丝垂在身后,看地入神。

颜月月轻轻闭了闭眸子,已经记不起来梦中的事情,好像是一些很重要的却又让她捉摸不透的事情。

她伸出手来,细白的指尖放在了身旁人的腿上,然后缓缓起身,撒娇一般地钻入他的怀中。

裴再思将书册放下,稳稳地抱住她,见她半梦半醒一般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还没睡醒么?颜月月双手抱着他的颈脖,在他的肩上蹭着,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声音软软地说道:要喝甜汤。

她的整张脸都要埋在他的胸前,裴再思替她将外衫穿好,再将罗袜穿上以免着凉,才令小厨房端了甜汤过来。

此时已经申时,等到她小口小口地喝完了一碗甜汤之后,裴再思才说道:皇上让我们酉时入宫用膳,我喊花枝来替月月梳妆可好?入宫?颜月月有些犹豫,午时那心悸的感觉又升了起来,小声问道:可以不去么?她大抵是有些害怕的,但却觉得自己这害怕来的没有由来,有些莫名。

裴再思摇了摇头,温润的眸子落在她嘴角的汤渍上,然后拿出帕子轻擦了擦,低声道:月月莫怕,我在陪着月月,只当是用个比较拘谨的晚饭便回来了。

皇命难违,颜月月也只能点头,浅浅的梳妆换了一身衣裳后便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与在闺中之时不同,许是为人妇了的缘故,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妩媚的意思,哪怕是最普通的着装也掩盖不了倾城的姝色。

裴再思虽未有动作,但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一直到了快下马车的时候,才忍不住握起她的手指亲了一下。

颜月月嗔了他一眼,然后微红着面颊踩着高凳下了马车。

虽说二人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但在相处的时候还是会带着许多青涩儿女的情意。

毕竟也才不过成婚一日,也属常态。

李公公已经等候多时,在看见二人并肩而来时面上的笑意又大了一分,眼角的褶子堆了一堆,然后上前绽着笑颜说道:裴侍郎,夫人,皇上正在偏殿等着二位呢。

夫人这个称呼有些陌生,颜月月轻点了一下下颚,然后忍不住侧目望了裴再思一眼,与他视线交汇才心中的忐忑稍安。

玄谨坐在椅子上,左手上的玉串不断捻动,一直到看见二人的身影才放缓了速度。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裴再思身旁垂首的颜月月身上,然后站起身来,用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盘算,裴卿可让朕好等。

这间殿内除了伺候的人之外便只有三人,可桌上却摆着满满一大桌的菜品,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颜月月在椅子上规矩坐下,只听着君臣二人之间的寒暄,这明明就是家宴的形式却用来接待外臣,实在是奇怪。

裴再思不算重臣,裴太傅是,但他还需许多年的磨砺应当才能让玄谨私下设宴请他,可若今日的一切用谢恩这个理由来搪塞也有些潦草,颜月月不懂。

她不懂君臣之道,或许一切只是她多虑罢了。

伺候的人站成两列分别候在一旁,玄谨饮了许多酒,过了会儿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场,李公公却仍旧在一旁侯着二人用餐。

颜月月心中愈发觉得奇怪,她的手止不住地抖了起来,然后被裴再思轻轻地握了一下,才觉得安稳了些。

他也感觉出了不对。

忽然,一旁伺候的一位宫女上前为颜月月盛汤,然后一个手滑之下将汤水撒在了颜月月的裙摆之上。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这个宫女十七八岁的模样,此时颤声跪在地上,有些可怜。

颜月月看了一眼李公公,说道:无事,左右不过一件衣裳,不打紧。

似乎就是等着这句话,李公公小步上前责令那个宫女道:没用的东西,还不快领着裴少夫人去换件干净衣裳,不然冲突了贵人你担待的起吗!现在是在宫中,没有她拒绝的余地,裴再思站起身来,想要陪着她一起去,却被李公公拦下,裴侍郎,这后宫之中外臣可不能走动,您要不还是在这儿等着夫人回来吧?殿外只有灯笼的火焰跳跃着,在朱红的宫墙之上有些可怖。

颜月月的手心出了一些冷汗,然后对着裴再思点头,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儿等我。

殿内烛火明灭,裴再思的眸里划过一丝晦暗,望着她良久不言。

作者有话说:嗯哼。

小声叨一句,就咳咳剧情每章都写了一点,咱们还是安全第一,明晚九点见,姐妹们,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