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声声娇啼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裴再思有些无措。
他只能将颜月月抱着, 安抚着,拍着她瘦弱的背脊,告诉她, 孩子还在,夫君也还在。
但这些似乎都起不了任何法子,颜月月哭着,一直哭到双眼红肿, 在他的怀中确认许多遍, 梦是假的,才有些半信半疑地抬起泪眼哽咽着问道:真的么?她的眸里满是泪光, 裴再思将她面上的泪痕拭去,认真而又慎重地告诉她,是真的, 我会一直陪着月月。
一直是多久?到月月不想让我陪着你了为止。
时间做不了太多的分隔, 裴再思只能这么说,一直到颜月月说不愿意的那天开始。
但是,裴再思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就算他的小姑娘不愿意,他也会一直陪着她。
颜月月红着眼摸了摸他的面颊, 似乎是确认着什么, 又将手紧搂着他的腰际, 将耳朵贴在他的心房处, 好半响, 才低声又说道:那你要一直陪着我。
她的手落到自己的小腹上, 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眼泪, 还有孩子。
裴再思搂着她的肩, 答好。
午时。
许是由于早上哭过了的缘故, 颜月月在马车上便靠着裴再思打起了盹儿来,一定要在他的怀里才能安心。
裴再思听人说过,若是女子有孕,则性情方面也会发生变化,若是有情绪激动的情况也是难免,此时须得好生纾解,以免留下心结。
他的心中想着,低下头亲了亲颜月月的发顶,还是觉得父亲这个身份有些陌生。
但是无法,他只能努力适应着。
等到颜月月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行至了朱雀门前,她被裴再思牵着,跟着引路的公公到设宴的琼华殿去。
她的手被裴再思的大手牵着,比汤婆子还暖,厚厚的兔毛披风替她拦下了鹅毛般的大雪。
裴再思侧头看她,眸中升起笑意来,颜月月的眼眶还是红的,哪怕是上了妆也遮不住其中楚楚可怜的意味,一张小脸被宽大的帽檐盖下了一半,只小巧的下巴露在外面。
似乎有所察觉,颜月月偏过头来,对着他甜甜一笑,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喊道:夫君。
·颜秉之早早地便入了宫,他在殿内坐着,虽百般无赖,但总好过在府中挨骂要好。
他还是高估自己了,原以为将玄荔拉出来当挡箭牌,便以为陈氏会放过他一马,起码留给他一段缓缓的时间,不要那么着急催着他娶妻生子,结果到底还是他错了。
陈氏不仅没有体谅他的意思,更是一有闲工夫便跑到他的院子里来说一些大道理,总之就是劝他,再到气急之时便会随手将自己带过来的画轴甩他身上。
颜秉之无奈叹气,觉得自己是真的不算太走运,在想要娶妻生子的年纪遇到一个玄荔,在想要潇洒的时候却又每日里没逼着成亲。
他的心中颇为烦恼,心不在焉地摇晃着杯中的酒水,看琥珀色的液体轻晃,不时看向殿门口,最后索性趁着玄谨还没来,偷偷溜了出去。
他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在御花园中独行——倒不是他有多么地情趣高雅,只是纯属觉得时间有些难熬罢了。
红梅在园中开得夺目。
在漫天大雪的日子里似乎没有人会来御花园。
颜秉之觉得无趣,便又原路折返。
你的手是暖的,玄荔伏在沈裕安的胸前,指尖勾了勾他的掌心,笑道:你倒是有这番闲趣,要来御花园赏什么梅。
沈裕安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顿时鼻间便满是怀中人身上的香味,他有些略薄的唇微微抿起,声音似乎有些不悦:公主知道臣不是想要说这个。
他的话中含了丝怒意,还有些失望,公主你答应过臣的规矩,不可再执鞭伤人,你忘了吗?他的话叫玄荔一愣,想起来出门时做的事情来,微抬眸,见他眉眼中的怒气时便又弯了眼,像是想要掠过这个话题一般,你喜欢这些红梅吗,本宫折了送给你。
她的唇微启着,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笑道:一个婢子而已,本宫既然答应你了,以后定然便不会再犯了。
玄荔惯用了这些手段,她为了沈裕安能够忍下一次两次,却不能够再而三地纵容那些婢子犯上,她的心中始终压着一股子高贵与傲然,如今她能为眼前人做出收敛,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沈裕安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似乎是在验证答案,真的么?玄荔揽住他的脖子,眼神妩媚,真的。
沈裕安身上有教书人一般清正的影子,玄荔喜欢看他的眼里浮现爱欲的模样,特别当这份情感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她更是欢喜。
玄荔微仰着头,示意着他,沈裕安眉间微蹙,没有吻上她,而是稍离了她一些距离,冷声道:臣以为自己可以教好公主的。
臣想着总归有一天会将你的心捂化,让你知晓爱恨,不要再鲁莽行事,能再多顾及一些旁人的感受,能做一个爱民的人,但公主却让臣觉得,臣这么久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他的语气中含有无尽的失落,玄荔心中一慌,连忙拉过他的手,裕安,本宫真的再也不会了,你也知道……本宫从来便是一个如此脾性,我、我……殿中嘈杂,颜秉之在一条路上来来回回了许多次,最后宁愿去御花园中吹风,也不愿听殿中那一群老顽固说些什么鬼话。
他顺着自己方才留下的脚印走着,一直到身前出现两道相拥的人影时才堪堪停下。
他看清楚了,在前方,藏在男子怀中的人是玄荔,两人似乎隔得极近。
二人的身影在这雪地之间显得有些突兀,比之更加突兀的是突然出现的颜秉之。
他连忙转头,嘴上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缩了身子又回到殿中去。
头一次的,颜秉之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多余,多余到根本不该回府,也不该入宫,哪哪儿都是不痛快,哪哪儿都是膈应。
颜秉之终于还是回到了琼华殿,坐在自己位置上沉默饮酒,绘尽了孤独之人的痛楚。
·今日是十二月十四……宜贵妃从灰旧冷硬的榻上坐起身来,将身上早已经起不了什么暖意的薄被掀开,踉跄着跌下床,面上满是挨冻后的灰紫色。
她的声音虚弱,步子不稳地朝早已积满落灰的梳妆台上走去,嘴里念叨着,皇上最喜欢每年生辰的时候同我在湖心的暖阁中饮酒,我得快些,不能让皇上久等了。
屋内是烧着银炭的,只可惜这个宫殿又大又破,没有什么人气,一丝半点儿的炭火也积不起什么暖意来,反观是那合不起缝的窗台,冷风不分昼夜地透进来。
因着失宠的缘故,宜贵妃的身边已经没有了伺候的人,大多是领着内务府的月钱,来这里做些欺上瞒下的事情。
唯独还不至于太过分,也是因着皇上偶尔会过来一趟,叫他们也不至于太放肆。
这个梳妆台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个宫妃用过的东西,花纹与料子算是精致,只可惜受了潮,底下生了些虫蚁,就连半块残缺的铜镜,在昏暗的室内也折不出一丝光来。
宜贵妃知晓唤不动那些伺候的人,便自己从衣柜内翻出一件尚算是囫囵的衣裙来,她虽说受了冷落,但玄谨不至于将她的日常用度都克扣或者是收回。
全都是那些奴才欺负她失了圣心,竟然大胆到将她衣裙上的金线拆下来偷到宫外去卖,只剩下一些被剪到残破不堪的布料还剩在衣柜里。
若不是他们担忧东窗事发,被处置,只怕是连一件遮身的衣裳都不会给她留下,每每扯线时都会感叹不能将完整的一件带出去。
宜贵妃已经被冻到身子颤抖,她将屉内一个白瓷瓶装着的口脂拿上,然后带着铜镜又慢慢地挪回到被里,朝着炭火烧着的地方伸远了身子,想要多汲取一些暖意。
其实她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来,但她的心中总是期盼着,留着一分微不可查的侥幸。
伺候的宫人曾在她面前打趣,或者是嘲讽,说皇上如今已经有了新宠,是颜家的庶小姐,如今的颜贵人。
他们还说,那位颜贵人生的好看,不比她是个寡淡的容貌,想必圣宠也会久一些。
宜贵妃有些呆滞的眸子动了动,她记得这个颜贵人,曾经在她办的赏花宴上,巧笑倩兮的模样吸引了无数世家公子的目光。
可是她也记得,明明皇上彼时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火笼里的炭火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炸裂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宜贵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了她还在自欺欺人,皇上分明因为她是个赝品,故而才会如此。
她的心中恨极了。
宜贵妃借着窗上透进来的雪光,对着铜镜用手将唇脂抹到唇上,然后对着自己平庸而又削瘦的面容笑了笑,笑的苦涩。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段时日里大抵还是有些快活的。
她每日听着李公公告诉她,今日皇上杀了哪些人,昨日是父亲的一房妾室,今日是庶子,明日是嫡母。
她每日都在等着,等着她父亲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被杀死的时候。
银炭被烧红,屋内的寒气也似乎驱散了一些,宜贵妃又重新在冷硬的被里躺好,目光一动也不动的落在渗进雪水的门缝之上。
她才不是要愚蠢的守着所谓的秘密,这根本就不算是秘密,只不过是她的父亲,当年是叛军中的一员罢了。
只是她不愿让那一屋子人死的这么痛快,她宁愿自己煎熬着,也要他们死的惶恐又凄惨。
今日十二月十四,皇上还会来么,皇上还记得她么……也不知那位新来的颜贵人有没有为皇上缝制冬衣,煮好暖身的茶水。
·宴会之上除了一众老臣之外,其余人座位的讲究也不是特别多,只要不越级太多就行。
裴再思与颜月月夫妇便坐在了颜秉之的右侧。
颜月月如今孕相未显,或许也是坐在夫君与兄长之间感到安心的缘故,故而有些胆大起来,竟然闹着要喝一口桌上的果酒。
她身上的披风已经取下,穿了一件米色藕丝琵琶衿长裙,头上的簪子是出门时裴再思为她簪上的宝蓝点翠珠钗,显得温婉又灵动。
裴再思将她已经伸到了酒杯旁的手握住,有些无奈地说道:月月,孕期不宜饮酒。
他说话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到满脸通红的颜秉之,又说道:况且你是向来不饮酒的,此时若是饮酒,怕是会红脸。
颜月月眨了眨眸子,闻着杯中果酒的香甜实在是觉得难熬,不禁同他娇声说道:就喝一口嘛,夫君你最好了。
她看见自己哥哥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实在是犯了馋,再说了,果酒难道还能醉人么?裴再思将她的手拿下,望了一眼还在独饮的颜秉之,打算说些什么分散她的注意力,月月,你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颜月月一愣,下意识地往他的方向又缩了缩,左右张望了一眼,除了看见一个喝的晕乎乎的颜秉之以外便没有旁的发现了,于是放低了声音问道: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裴再思捏了一下她的脸,凑近她了一些,贴着耳畔说道:秉之兄似乎很难过,月月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这番话说了约等于没说,颜月月自然也是发现了,只是她这个哥哥向来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子,从前在府上时偶尔伤春感秋起来便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惹得自己不痛快。
似乎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颜秉之便因为池子里的一条金鱼涨肚死了而在春寒未消的夜里端了个凳子坐在池子旁边吟超度经。
他倒是没事,反而是将巡夜的小厮给吓得烧了三天三夜,嘴里还嘟囔着说见鬼了。
秉着作为一个妹妹的身份,颜月月终究还是放弃了果酒,转而侧首对颜秉之说道:哥哥,你怎么了?她的脑中过了千百种可能,最后落在他院子里养的那只鸟身上,毕竟那只鸟被他天天放出去溜圈,一天飞个十几趟,早些时候便出现了掉毛的症状,估计此时已经毛都掉没了。
颜秉之听见声音,然后微微转身,对她哀叹道:哥哥心里难过。
说话间,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果酒不醉人,虽说他红了脸,但头脑还是清醒的,咂了一下嘴里的酒味,他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懂哥哥的苦啊。
他的模样引得周围的小姐夫人们捂着嘴偷笑,颜月月只觉得疲惫,觉得自己或许不该与他搭话。
皇上驾到~随着领事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玄谨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与他同行的,则是伺候在一旁的颜姝,站在三步之后的地方,高抬着首,一副孔雀般骄傲的模样。
她的目光巡视着周围俯首的臣子,只觉得心中痛快无比,这些所谓位高权重的大臣,不也一样是要对她弯腰么?颜姝唇角的笑意勾起,在看见承元公时目光更是冷傲,想必父亲此时心中定然是十分不情愿的,但那又如何,他还是得低下他那不可一世的头颅。
而颜秉之却是一眼就看见了队伍中的玄荔与沈裕安,二人并排走着,一人谦顺温润,一人艳丽妩媚,好一对佳偶天成。
他将自己的头又低下了一些,又往肚里灌了一杯酒,玄荔倒是好了,如今觅得良人,可却苦了他两边不讨好。
不过短短片刻,众人心中心思纷杂。
玄谨的余光一直落在裴再思身旁乖巧的不得了的颜月月身上,一直到转身后才又收回。
他的目光在落到颜姝面上的得意之色时,心中的无趣便又多了一分,他本以为二人是姐妹,或许也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可是却并不是如此。
颜姝就和他从前接触过的许多女人都一般无二,虚伪,势力,而又小意奉承。
其实玄谨将颜姝接入宫来最原本的打算是让她多召颜月月入宫,好让自己多一些机会,可是谁知她却没有这个打算,这么久以来只传过一次人,其余时候便都沉浸在自己的富贵荣宠里。
哪怕是生辰宴,也与平日里的宴席没有多大的区别,最大的一点恐怕就是在于今日的主场是皇帝,而作为臣子的人是要献上贺礼的。
颜月月觉得无趣,一边听着颜秉之絮絮叨叨,一边揪着裴再思的衣袖打盹,不往上看,一接触到玄谨她便觉得浑身像是带刺了一般的难受。
裴少夫人,一位着绿色夹袄的宫女在二人身前站定,也如同她的主子一般高傲,此时笑言道:我家娘娘喊您过去敬酒。
给谁敬酒?颜月月睡意全无,她就知道,但凡是颜姝在的地方,便不会放过自己,是给你家娘娘还是给皇上敬酒?她的声音清脆,又像是在笑着,那宫女笑意顿了一下,不假思索地继续说道:自然是让您给我家娘娘敬酒了。
此言一出,周遭便有好事者捂着唇笑了起来,颜秉之此时酒意上头,便一挥袍落了一番话出来,你家娘娘还真是好大的威风,皇上的生辰上竟然让一品大员府上的儿媳端了酒杯上去给她敬酒。
他打了一个酒嗝,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态,继续说道:好大的威风啊好大的威风,难道一个正五品的贵人竟然还有如此的大气势么?言落后,他便瘫在案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周围人沉默,他们倒是不替颜秉之担忧些什么,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他们心中的猜想倒是验证了一个,便是颜姝入宫的确是惹得承元公府的人不痛快了。
还有便是,颜姝的确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宫女的面上已经有了些青紫,觉得是被落了面子,仗着自家娘娘这段时间里恩宠不断,便也说道:我们娘娘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难道裴少夫人有何异议吗?她只晓得在后宫里有恩宠便是王道,却忘了后宫与前朝之间联系紧密。
裴再思的眸子落到玄谨的身上,然后说道:今日是皇上生辰,为臣者自然是当恭贺,只是这酒该敬也是作为臣子的人敬给皇上,却不知还有让臣的夫人上前去给颜贵人敬酒的道理。
恕在下才疏学浅,竟然不知还有如此的规矩。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玄谨与颜姝自然是晓得了。
此时玄谨的眸一扫,颜姝便顿时脸色苍白,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她想着自己如今正得宠,想来皇上也不会怪她。
况且她原也不是这个意思,是那宫女多添了话来,叫她如今惹了众怒。
宴会的氛围有些沉寂下来,众人大都不怀好意地想着,想看颜姝该如何收这个场。
那宫女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匆忙跑回了自家主子的身边,待看到颜姝要吃人一般的神色时顿时心间一滞,觉得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
玄谨转了转自己手上的酒杯,面上似有些不耐,颜贵人不知规矩,那便回宫罢,等过了年关再出来。
颜姝眼眶一红,知晓自己是太过于心急去炫耀自己如今的资本,结果却换来了这般的羞辱,不仅没有扬眉吐气,更是成了茶余闲谈的笑柄。
待到颜姝走后,宴会才又开始继续进行起来,不少小姐夫人都低着头捂着嘴小声谈论着方才的事情,只觉得有些解气。
虽说颜姝并不是针对她们,但她们却心中对颜姝能入后宫得宠是留了一丝羡慕的,此时看她吃瘪,心中如何能不快活。
颜月月拉了拉裴再思的衣袖,有些担忧,我们会不会得罪皇上?她微微转头,看见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颜秉之未言语,继续说道:其实我去敬酒也无大碍,只是丢了些脸面罢了,你与兄长又何苦如此。
裴再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皇上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况且你不能饮酒,若是伤身,便是得不偿失,叫我难过。
颜月月微点头,含笑嗔了他一眼,再抬首时恰好与玄谨的目光相撞,顿时心中一跳,动作间将案上的酒杯打翻在地。
那目光……就好像视她为囊中之物一般。
作者有话说:本章公主含量五百字应该没事吧(哭)浅聊个天,沈探花对公主有些失望,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公主,到头来却发现不是这样,改变一个人真的太难了,更何况是玄荔这种带有劣根性的人。
哥哥太惨了唉,被催婚哈哈哈哈哈哈哈再重新说一次,二十七章剧情修过啦哥哥现在是属于孤家寡人,想做黄金单身汉却又天天被催婚,一个人孤孤寡寡又觉得自己孤单的一种情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