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当立贤, 当从将相之府而出,不该是由出身微贱之人……冷宫墙壁上的朱漆早已经斑驳出灰黑的泥土,墙缝中从前生的杂草在入秋后便已经枯朽, 只剩下破败残缺的蛛丝挂着半边残缺不齐的从檐角垂下,宫墙角落里堆放着成堆的干草,往外一些的已经被秋水沾湿后发了青霉,只靠里一些的尚且囫囵带着些温度。
自从玄谨立后的消息传来之后, 后宫中的人便开始各有算盘, 但这些算盘到底都只藏在心中,反观冷宫中疯疯癫癫的女人倒是显得自在些。
宜贵妃面无表情地捡着地上的干草, 挑些干净些的到自己房里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这个冬日,自从她的母家被屠尽之后, 玄谨已经五六个月没有来看过她。
她的面上凹陷, 眼底青黑,发丝干枯但却细致地用冒着线头的布带系好,身上的衣裳虽然普通, 但却干净。
她将自己最后的东西和那些所谓来伺候自己的宫女换了被子、衣物和吃食,虽然比不上从前的华贵, 但到底能够遮身, 能够让她活着。
但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冷, 她再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拿来交换, 宜贵妃叹了口气, 在这冷宫中每年冬日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 她从前不知道冷宫究竟有多少人, 可是自从来了才明白, 在冷宫中的不仅有被废黜被厌弃的嫔妃, 更有受罚后的宫女、奴才。
每个月都有新的人进来,最晚进来的不一定是最迟死去的。
在宜贵妃被废之后,玄谨纳了很多的妃嫔,那些人中有些拿她当个笑谈,偶尔发了善心还会叫人赐些吃食用物下来,可有些毒辣一些的,却是觉得她可笑又多余,得了闲空便过来想取笑挖苦一番。
冷宫的风声似乎比旁的宫里都要大一些,每到夜里更是如同冤魂的哀嚎,叫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宜贵妃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着,她的心里始终惦记着玄谨,当她听见立后之事时,便想起了从前玄谨对她说,他可以宠她,但绝对不会立她为后。
为后者当是家世显赫、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之人。
但为不为后又有什么关系,宜贵妃想的从始至终便是能陪在玄谨身边罢了,若是说恨,她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恨,若不是玄谨当年将她从齐地接来,她过的也只能是如今这般的生活,或许还要不如。
玄谨待她的那两年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玄谨护她,宠她,会记得她的喜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一掷千金。
她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她从始至终便只是一个赝品罢了。
左进的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嚎,颜姝蓬头垢面地从屋内跑出来,她身上的衣物不整,身子上满是咬痕与青紫,由于太过于仓皇的缘故,她从台阶上滚下,又被里面裸着身子猪肝脸色跑出来的老太监给拖了回去。
她的的左边脸颊上有一块血痂,上面的‘奴’字醒目,血痂上颜色深浅不一,大多是她自己抠出来的。
老太监虽不能行人事,但却有些欲念在心里头,而颜姝恰好美貌,尽管毁了容,但也是秀色可餐。
若是碰上个精神正常的,他倒是没这个胆子,怕事情闹大,但颜姝自打进来起,便没有人觉得她的嘴里能吐出个什么正常的话来,就算被脏了身子,也没人信。
宜贵妃垂着眸,用自己做的扫帚打扫着屋内的灰尘,这大抵是她为自己留的最后一丝尊严,便是还能干净完整的像个人样。
那房内的声音极大,过了片刻又开始闷起来,直到女子的呼痛声完全消失。
宜贵妃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朝着左进屋子望了一眼,只望见门上的麻纸在风中慢悠悠地打着灰色的转儿被刮了下来。
她将手中的扫帚放下,似乎犹豫了一瞬,然后便小心地踮着脚步从那屋子窗上的破洞里望了进去。
屋内,老太监正在颜姝的腿上啃咬着,她的腿根处满是鲜血淋漓,而颜姝则是双目大睁着仰躺在地上,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新旧交加的伤痕,比方才她跑出来时候更是不知道多添了多少。
宜贵妃不由得身子一颤,她踉跄着跌倒在地,将自己的嘴捂住,从来没有一刻起,她那么的庆幸自己的普通。
老太监喜欢折磨人,估计再过不了多久,颜姝就会丧命于此……宜贵妃默默又蜷缩到自己的屋内,将干草垫到床下,好让夜间入睡时能多一分暖意在身上,她现在就是冷宫中还留着一道魂的野鬼,没有人在乎她是死是活,或许只有玄谨还记得她。
宜贵妃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来,她还是没将当年透露先帝行踪之人的名讳说出去,只要朝中异党一日不除,玄谨一日不能稳坐高台,他便一日记得自己。
她的心中升起一阵悲怆,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条不要脸的可怜虫,与其活着,倒不如死去。
隔壁屋内的动静渐息,老太监提着裤子从门内一步三颤地走了出来,他将散乱如杂草般半黑不白的头发拢进帽里,又回头望了一眼,才一脸惬意地出了冷宫。
冷风将被推开的门挂到呼哧作响,宜贵妃闭了闭眼,终于还是起身往那个屋子走去。
颜姝已经坐起了身来,她的身上未着寸缕,背上满是在地面磕出来的青紫以及牙印和掐出来的红痕,远远看去,竟然如一副凌乱的墨画,诡异至极。
她的身旁有一个豁了口子的破碗,里面装着的是几块已经散掉的糕点,糕点的模样还算精致,只是没有一个完整的。
这冷宫中哪里会有这般精致的糕点,应当是哪个嫔妃吃剩了,被老太监拿来给颜姝,算是用了她身子的报酬。
宜贵妃咽了咽唾沫,她将自己的衣袖口紧握,缓缓地走到颜姝的身边,轻声开口问道:你还好么?在颜姝方来的那日,宜贵妃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送进来的太监将身上的首饰抢去,见她疯了般在冷宫咒骂着,哭泣着,悔过着。
她似乎悔恨至极,嘴里总是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旁人听不清楚,但她面上的扭曲和眸中的恨意却是能让人知道,她是恨极了。
宜贵妃的心中对她没有多少怜悯,只是她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可怜,被人肆意践踏□□,疯到甚至不记得自己在冷宫,不知道自己已经毁了容、被厌弃。
颜姝有些呆滞地动了动脑袋,双手理着自己的发丝,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指着自己身上的牙印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她嚎啕大哭,眼泪顺着面庞不断流下,身子一颤一颤,她好似忽然清醒了过来,胡乱地想要将自己身上的痕迹擦去。
宜贵妃不敢接近她,打算转身离去。
突然,一声闷响,身后一点儿动静也无,宜贵妃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子来,只见到地上的颜姝满脸污血,毫无生机。
她小心翼翼地颤着将手伸到颜姝鼻下,然后猛地惊呼出声,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空中已经圆月高悬,今日是玄谨和皇后的大婚之日,想必二人正是恩爱的时候。
宜贵妃躲在被中,窗外是深不见底的黑和一夜不断的呜咽,冷宫哪里是废弃嫔妃的住所,分明该是埋骨之地才对。
颜姝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冷宫中的宫人只一脸嫌弃地找来一张破席将人卷了起来,便不知拖到了哪里去,就好像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这种场景,心中再生不起一丁点儿波澜来。
虽然宜贵妃已经进冷宫许久,但这的确是第一次她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颜姝是自从她被冷落后第一个入宫的女人,也同样的步了她被厌弃的后尘……那之后呢,她会不会也如颜姝般悄无声息地死在冷宫,再被如垃圾一般的丢出去。
·帝后大婚,若说这几日来过的最安心的人是谁,那定然是非颜月月莫属。
玄谨在这几日里一次也没有再来她的长平宫,或许以后来的日子也会少很多,只要他不来,颜月月便能和诏儿在宫中感到自在与安心,不用再假意奉承,如娼妓一般的乖顺卖笑。
况且,她的月事即将结束,到时候若玄谨想要她,她不知还能有什么法子来躲过去……小诏儿已经快满两个月,他越发调皮起来,似乎还能开始记人,他将玄谨当成了他的爹爹,每每在玄谨怀中时便很是欢乐,丝毫不知抱着自己的人是杀父仇人,是将他和娘亲关在深宫的人。
这让颜月月痛苦,当她看见二人其乐融融的场景时便能想起来在天牢中惨死的裴再思,那个用了命一心想要护她和孩子周全的人。
入十月,京中便开始阴雨绵绵,连日不断。
枯黄的树叶被雨水打的越发凋零,等到树上叶子落完的时候,便要开始入冬。
小裴诏也不再喜欢盯着屋外的景象发呆,而是渐渐地睡意多了起来,每日里要比从前多睡上一个时辰。
虽然玄谨这段时间没有过来,但他却是在长平宫中又添了一队侍卫,将母子二人关在这个偌大的牢笼中,不能出去半步。
颜月月已经足够乖巧,乖巧到让她开始厌恶自己,让她觉得无颜面对裴再思的孤魂。
不知为何,她这段时间总是感觉好像裴再思来到了她的身边,但他却进不来,只能在殿外徘徊,一入宫门便要灰飞烟灭。
或许是秋日萧瑟增愁的缘故罢。
十月初一,亥时。
小裴诏已经熟睡,颜月月将他放到了摇篮里,又盯着他的白胖的侧脸望了一会儿,才宽衣上榻。
从前在府中时小裴诏晚上都是跟着乳母,她每日都是缠着裴再思说话、打闹,从来没有夜里被闹醒好几次起来给小孩儿喂奶换洗尿布的时候。
可是如今是在宫中,她不敢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宁愿苦些累些,也要求一份心安。
殿内只亮着两盏灯笼,颜月月放轻步子又吹灭了一盏,方盖上被子困意便一阵阵袭来。
恍惚间,她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她被压住动弹不得,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浓重的酒气伴随着滚烫的呼吸,颜月月挣扎着睁开眼来,身上都出了一层热汗。
玄谨的声音在她耳侧低低响起,怎么出汗了?话落,她身上便传来一阵凉意,接着是唇上和颈间被啃咬的痛楚与黏腻。
痛意袭来,颜月月才勉强睁开眼,酒味太过于浓重,她也被熏到没有半分力气,皇、皇上?她的眸里满是雾气与水光,还带着一丝受惊后的慌乱与羞涩,两只肩蜷缩着,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玄谨的心中又多了一分侵占的意欲。
皇上您不应该在皇后娘娘宫中么?颜月月拼尽了力气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与他说着话,两只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如做无用功般抵抗着,您到臣妾这儿来,皇后娘娘若是发怒……她的话还未说完,玄谨便俯身而上,将她的唇瓣含住啃咬着,含糊间说道: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还能管得了朕吗?酒味一股脑的冲到颜月月的鼻间与嗓中,她原本便不能饮酒,更何况是此等烈性的酒水,光是沾染上一丁儿便足以让她失去意志。
昏沉间,玄谨在她腰上狠狠一掐,颜月月眸间沁出一丝泪光来,她下足了力气往自己唇间狠狠一咬,顿时鲜血便顺着唇内涌出,她恢复了一丝清醒,指尖掐进玄谨的手臂里。
似乎吃痛,玄谨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见她的嘴角蜿蜒着的血迹时,眸中晦暗不明,好半响,他才沉声说道:你是想死么?话落,他将颜月月拖下床,往贵妃椅上抱去,他将自己的腰带从地上捡起,将她的双手从后反绑,然后将她的双腿分开,眸中通红,你还想为裴再思留着身子?颜月月动弹不得,她的泪水就像是不受控一般地落下,将她的恐惧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挣扎着,动作间将桌上的茶具碰倒在地,清脆的响声将诏儿惊醒,他皱着眉头啼哭出声。
茶具的碎片在她细嫩的颈侧留下一丝划痕,顿时鲜血便涌了出来,她实在做不到乖巧地将自己奉上,哪怕将她的骨头敲碎,将她碾成肉泥,她都做不到。
不是她要为裴再思守着,只要她一想到是这个人杀了她的夫君,杀了她的公婆,让她变成一个能肆意□□的玩物,她便恨。
你杀了我吧……颜月月呜咽出声,她再也做不出乖巧的模样来,她的眸中含着泪光,模样凌乱又可怜,你把我和孩子都杀了,我求你杀了我……玄谨粗喘着气,他一件件将身下人的衣裳解开,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朕这么爱你,怎么可能杀了你。
但若是你敢死,朕便将那个孽种当做狗一般的养大,告诉他,是他的娘亲抛弃了他,让他在这世上活的猪狗不如。
小裴诏撕心裂肺的啼哭在她耳边不断回响,颜月月痛哭出声,她嘶哑着声音质问,你为什么要留着我的性命,你干脆就把我和裴诏都杀了,我就算是死……她剩下的话在嗓间戛然而止,玄谨松开她,一步一步往小裴诏的摇篮走去。
小裴诏认得他,见他来,哭声渐渐地小了一些,到了他的怀中时更是安静了下来。
他很喜欢朕,玄谨的手抚摸着他细嫩的面颊,面庞一半跳跃着烛光,似乎含着脉脉温情,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可是你知道,他不是朕的骨肉,是你和裴再思的……贱种。
‘贱种’两个字犹如一根针般将颜月月的心刺到鲜血淋漓,她像是泄了最后一口气般,忽然就败下阵来,方才的倔强消失到无影无踪。
她颤抖着将自己的哽咽咽下,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放了诏儿……皇上,臣妾真的错了,她颤抖着眸子,没了任何力气,哭道:诏儿他、不是贱种,他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小裴诏瘪着嘴,似乎感受到了娘亲的痛苦,也跟着哭出了声来。
你不听话,玄谨的面上满是失望,人总是要挨打了才学会长记性,你为什么偏偏就学不会呢?朕这么宠你,这么爱你,你偏不领情,他慢步走着,将她唇上的血渍擦拭干净,又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直视着自己,朕已经没有任何的耐性了。
颜月月手上的腰带已经被她挣脱,她如玉一般的皓腕上满是青紫红痕,她握住玄谨的手,讨好似的将他额上的汗渍擦去,含泪笑道:皇上,臣妾来伺候您。
玄谨默了一瞬,看着她的面颊,哼笑了一声。
屋内的嘈杂被屋外的宫女与侍卫尽数收进耳中,几个侍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他们的注意力大抵都落在了屋内,甚至没有注意到耳房旁闪过的一道黑影。
裴再思靠在门后,黑暗中的眸内似乎涌动着水光,他听着屋内颜月月和诏儿的哭声,垂在身侧的手臂上暴起青筋,他死死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一直压抑到几乎要不顾一切冲进屋内。
他无助又颓废地蹲下身来,一直到正殿的声音歇下,玄谨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去,他才踉跄着站起身来。
颜月月面上满是苍白,玄谨说没有下一次。
她将在摇篮中的小裴诏抱起,沉默良久,然后将地上的碎瓷片抵在他的颈间。
瓷片有些冰凉,小裴诏有些不适地动了一下,觉得娘亲在同自己玩闹,便张着一颗乳牙都没有的小嘴笑了出来,小手抓着颜月月的手指,往自己的嘴里送着。
颜月月将瓷片放下,撩起衣裳给他喂奶,死寂一般的眸光落在自己手腕的捆痕之上。
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抵是那些宫女们在悄声谈论着什么。
随着她们在这宫中伺候的时间越久,她们便逐渐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或许是发现了自家所谓的娘娘不过是皇上心中一件好似看重但却又没有什么分量的玩物,原先的恭敬便消散到只剩下一两分。
她们也不再循规蹈矩地彻夜守在门前,到了夜深时便开始自顾打起瞌睡来。
颜月月将吃饱后的小裴诏又放在摇篮里,她沉默着坐到地上。
小裴诏打了一个奶嗝,脸颊在摇篮内的薄锦之上轻蹭着,似做了美梦,面上留着一分欢快。
颜月月躺到地上,瘦弱的肩在屋中的寒气中展露,她缓缓伸出手,碰到瓷壶的碎片,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从来没有像如今般无惧生死过。
与其这样的活着,还不如死去,还不如……带着诏儿一起去找裴再思。
颜月月觉得自己窝囊至极,她在无数个日夜里告诉自己,只有讨好玄谨,她才能带着诏儿在宫中活下去。
可每每玄谨靠近她的眼前便浮现裴再思那双含着泪的眸子。
她心中怨裴再思将她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面对这些苦难,但却明白这或许是裴再思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她哽咽着,死死地握着碎瓷片,看自己掌间鲜血淋漓,俗话说十指连心,但掌间的痛却还不敌心中的酸涩。
诏儿……颜月月想不到任何能让人没有痛苦的死法,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触着小孩的面庞,柔声道:或许娘亲就不该将你生下来,让你来这世间受苦。
她闭了闭眸子,狠下心来,手掐上他的脖子,却始终不能用上任何力气。
她的心中痛到要让她窒息。
诏儿,不要怪娘亲……门中透进一丝风,一道只在梦中响起过的声音在她耳畔传来,颜月月手上的力气渐渐大了一些,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听见裴再思的声音。
但是没有关系,她马上就可以去找裴再思了。
月月……颜月月猛地松手,她转过头去却只看见一个面容普通的小太监站在她的身后,悄无声息。
这个小太监看起来陌生又熟悉,似乎只那双松间清泉般的眸子眸子从未变过……裴再思缓缓向她靠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不要含有太多的悲痛,然后将她寒凉的身子抱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再次唤道:月月……作者有话说:嗯哼~再次推荐一下俺的预收,真的很好看的呜呜呜,求收藏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