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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晋江文学城独家

2025-03-22 07:02:43

裴再思……小太监的眸子里满是悲痛与怜爱, 他将怀中人的泪痕温柔地擦干,用颜月月再熟悉不过再渴望不过的声音答道:我在。

他的面容寻常,是万千人中最平凡不过的, 可是颜月月记得,只那双眼里的温柔与爱意是从未变过的。

颜月月宛如置身梦境,她伏在裴再思的怀中啜泣着,双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裳, 觉得哪怕是在梦中, 她也要将自己的思念与委屈倾诉出来,你是不是来接我了……她的眸子红肿, 泪光闪烁,狼狈不堪,往他的怀里挤着, 害怕被再次丢下, 被丢在这个令她生不如死的地方,你带我走好不好,你把我和诏儿都带走, 我去陪你,我一点都不怕死……她几乎语无伦次, 哽咽到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白皙瘦弱的肩头空气中倒影着一分烛火的暖意, 她瘦到裴再思搂她时甚至害怕将她的腰折断。

裴再思颤抖着将她身上的衣裳裹好, 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头埋在她的颈间, 语气里有一丝呜咽, 轻声道:怪我没用, 不能护住你和诏儿, 让你受这种苦。

他每日每夜里积攒的思念与担忧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他将眼角的泪隐藏在怀中人如墨一般的发间,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月月,你再等等我,我会接你和孩子回家的。

玄谨手中的权势远比他们想的要大的多,几大家族如今已经渐渐被掏空,他们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玄谨的眼中。

就连裴再思想在长平宫安插一个身边人来照看母子二人都做不到,这个宫里全都是玄谨的亲信,宫女侍卫日夜防守,若不是今日这么一番闹剧,他也不可能有机会进来。

而今日一别,再见便不知是何年。

颜月月的掌间被划破,她用自己带血的手掌轻抚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又沮丧一般地垂下头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我没有办法护住自己,也没有办法保护好诏儿。

小裴诏还在摇篮中低声哭泣,她的心间满是酸痛,我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将诏儿掐死,又不忍将他一个人留在世间,也没有办法做到如娼妓一般地奉承讨好玄谨。

我没有办法将自己交给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我实在是无用,实在是不识大局,只要我一想到玄谨他杀了你和公婆,我就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恶心,令人唾弃。

她的泪水如泉一般地涌出,裴再思将她手掌上的伤用帕子包好,然后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之上,温声道:好月月,你能感受到吗?我的身子是暖的,我还活着。

他将自己面上的□□揭下,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庞来,将眼前人唇角的血渍细细吻去,再次说道:我还活着。

你还活着……裴再思……颜月月抱着他的颈脖,感受着他皮肉之下涌动的温热与鲜活的血液,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是放心不下我和孩子,所以才会到宫里来看我。

二人的时间有限,哪怕裴再思的心中有千万句话要说,他也只能红着眼眶,在她耳边说道:月月,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里面是细细的粉末,他托着颜月月的面庞,艰难地将剩下的话说出来,我不会怪你任何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和孩子好好的活着,无论用什么办法,我只希望你和孩子活着。

你将这个瓷瓶里的粉末兑水以后……裴再思的眸子里暗色渐深,最终一颗泪水从眼角滑下,他慌乱地擦拭,垂着头哽咽说道:兑水以后擦在身上。

粉末的味道有些清甜,是她最喜欢的栀子花香味。

颜月月瘪着嘴,又藏回他的怀里,心中的破碎被一点一点拾起,哭道:真的么?她已经明白了裴再思的意思,她将自己腕上的青紫痕迹递到眼前给他看,看那如凝脂般的腕上刺目的伤痕,半是害怕半是埋怨地问道:你真的愿意么?月月,裴再思轻抚她的发丝,在她的腕间揉按着,抵着她的额,颤声说道:我们没有办法。

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去抵抗,整个长平宫都在玄谨的手下掌控着。

颜月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么回答,她将头靠在裴再思的肩上,将泪擦干,她明白,如今他们都是命不由己,只要稍有差池,便会落得个尸首异地。

那你还爱我吗……她自小接受的便是出嫁从夫,不可侍二夫的教诲,但‘贞洁’一词在如今仿佛就成了笑谈,禁锢她的不再是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而是自己心中的执念,你会不会不要我了?颜月月甚至不知道铱誮自己和裴再思还有没有以后,或许她会老死宫中,或许裴再思会被玄谨杀掉,但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想让自己觅一份不算实际的心安。

裴再思几乎贪婪地将她整个都抱在怀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再将颜月月抱在怀中的机会,此时闻言,亲了亲她的额间,苦笑道:不怪你,我是最没有资格怪你的人。

是他无用,才导致妻儿被囚,也是他亲自过来打破自己妻子心中最后的一分执着。

这个药粉是做什么的?颜月月冷静了下来,她不愿再浪费一刻的时间,她蜷在裴再思的怀中,将摇篮里的小裴诏抱了出来,让他再见一见自己的爹爹。

裴再思的怀中是暖的,有令她心安的味道,让她觉得自己不再身如浮萍,不再是一具丢了三魂七魄的空壳。

门上的麻纸透出隐约的光影,换班宫女的脚步声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几枝乱枝的影子从缝隙间透露生长。

裴再思拥着母子二人,他的神情里有落寞、不忍与心痛,更多的是自责与不舍,这个药粉,可以令人产生幻觉,久而久之会精神错乱。

颜月月只默默地听着,像是数着桌面水滴的滴答声,良久,才轻声问道:那你还会来见我吗?她的侧脸消瘦,比从前在府中时清瘦了许多,眸中再无那般的灵动,总是泛着泪光,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月月,是我对不起你,裴再思灰色的衣摆皱成一团,他的手落在怀中人的肩上摩挲着,我不能再来了。

他要去联络先帝的胞弟,被流放在西北之地的七王爷。

只有七王爷的手中或许还有一支兵马,只有他才能和隐藏在暗地里的官员相联系,才能够找出玄谨的破绽与软肋来。

不然的话,他们的计划甚至没有办法开端,裴府曾经的人脉与门客全都被外放,被玄谨断的几乎一干二净,而承元公府的眼线与势力都在承元公的手下,颜秉之若是想做些什么,都避不了将他们的行踪暴露。

陈氏能做的便是将自己手中的房产与嫁妆变卖,她不能联系齐地母族,此事是为大逆不道,就算是一丁点儿威胁他们都不能放任。

颜月月抬起头来,目光在见到他的面容时才多了一丝鲜活,末了又黯淡下来,唛濡着开口,你会来接我,对么?她的心中涌起许多不安,这件事情风险实在是太大,她优柔寡断,犹豫彷徨害怕都只是因为他们如今都只是没有任何依靠,随时可能命丧黄泉之人。

子时。

裴再思捂住她的眼,不要让她看到自己的面上的悲伤,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柔声道:裴再思就算是死,也会来接颜月月。

这不算是情话,或许更像是一个承诺。

裴再思最后在她的唇上烙上一个吻,又抱了抱小裴诏,才戴上那张面具,重新隐于黑暗之中。

他走的背影很决绝,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背景挺立着,好像就算山崩就算天裂,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走在前面,为母子二人撑起一片净土来。

他一直在明与灭之间穿梭着,一直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在猛地停住步子,扶着墙角像是忽然失了全部的力气,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颜月月身上的伤与小裴诏面上挂着的泪珠之时,他是有多么的肝肠寸断。

就算是面临死亡,在刽子手的屠刀朝他逼近之时,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这么慌乱过,裴再思害怕,自己做不到承诺,不能够平安地回来接母子二人回家……长平宫外的宫女瞌睡猛地惊醒,她望了一眼殿内,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才又杵着手臂缓缓入睡。

颜月月就这么望着,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抱着孩子站起身来,她将那个瓷瓶放到梳妆台上,静默地望了许久,才牵起皮勾起一丝笑。

铜镜中倒影着她的面容,衬上未干的泪痕,勾人心魄,楚楚可怜到像个妖精。

她如何能不明白裴再思的意思,她伏到案上,手伸到鎏金香炉的上方,看一缕缕往上直直升起的烟从指缝中氤氲而出。

玄谨说没有下一次,他想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

作者有话说:实在抱歉,这几天鱼太忙了呜呜呜,周末会日万补偿大家的,求求不要养肥(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