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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晋江文学城独家

2025-03-22 07:02:43

愈靠近长平宫, 周遭的侍卫与伺候的人就愈要少一些,宜贵妃放缓了步子往前走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 身子紧绷着,显现出许多的紧张与不安出来。

宫中无论是什么季节都是没有多大的变化的,比不上在民间时她见过的四时之景各不相同,但是在这个地方, 却偏偏最令她牵肠挂肚。

她往前走着, 不像是走进一个宠妃的宫殿,更像是去一个废弃的殿宇, 周遭实在是太过于冷清。

宜贵妃只从那些宫女的口中听到过对长平宫的大概描述,她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着,终于, 在一个刻有‘长平宫’三个字的殿前停下。

守在门前的侍卫时刻注意着周围,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便摒起了眉,提着手中的剑朝她走过来,呵斥道:来者何人?他的模样有些可怖, 宜贵妃微微瑟缩了一下,努力想让自己有底气一些, 好歹她的名分还在, 可是在看见那剑上的寒光时, 她却仍是吓到腿软, 不由得扶着墙壁颤声道:本宫乃宜贵妃……她的声音不大, 那侍卫也未听清, 直接将剑抵到她的脖下, 一丝血迹渗出来, 带着些寒意直直地蹿进她的血肉脉搏之中, 剑面也贴着一丝血红。

本宫是宜贵妃!宜贵妃的手指抠进墙壁,她吓到几乎要晕过去,半跌在地面,胸脯上下起伏。

那侍卫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原来是宜贵妃啊。

他的面上并无半分尊敬,反而像是好奇一般上下打量着她,末了同一跟上来查看情况的人说道:我就说哪里来了一个穿着不伦不类的人,你瞧,她身上的衣服既不是宫女的衣裳,又不是嫔妃的裙装,原来是宜贵妃啊。

宜贵妃?她还活着?在二人的议论声中,宜贵妃将自己的头深深埋着,忽然间便生起许多的窘迫来,她的唇唛濡着,未曾言语,便在二人的身形围成的阴影之中将自己缩成一团。

或许,她是不该来的,这个想法在来的路上她便已经有过许多次,但是每每都被宫女的那句‘皇上病重,久久未愈’给击败,她来也是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博一个心安罢了。

那两个侍卫似乎是议论够了,便如同怜悯一般地对她说道:你不在冷宫,来这儿做什么,这儿是你能来的地方么?本宫为何不能来……那侍卫嗤笑一声,指了指长平宫的门扉,笑道:如今里面的那位是皇上最宠爱的美人儿,而你只不过是个弃妃罢了,何必来此自寻不快?这侍卫觉得自己是好心,便也多说了一句,但是你若是想来这儿讨个什么赏赐倒也无妨,那娘娘看着是个心善的,你讨些回去,日子也能过得好些。

讨些?宜贵妃呆滞抬眼,原来自己在这些人的心中便只是一个来讨要吃食器物的吗?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颈脖上浅浅的伤口还在往外汩汩渗着鲜血,她本欲绕开两人,却被又拦住。

做什么去?另一个瘦长些的侍卫拦住她,神情有些不耐,你倒是说你做什么去,这儿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也不给个话,是想要寻死么?我去见皇上。

皇上?那侍卫一愣,转而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手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好半响才望着神色凄惶的她说道:莫说是皇上了,这宫中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想要见到你罢。

此言虽有些夸张,但似乎也是这样,如今的宫中人,皆觉得宜贵妃是耗尽了自己的气数才会被皇上嫌弃,一夜之间恩宠全无,若是靠近她,是要被吸走气运的。

宜贵妃的眼红着,满是无措,她也只不过是想见一见皇上,那样她就算是死,也安心了。

长平宫的殿门被推开,一群人缓缓从里走出,宜贵妃连忙抬眼,在一片水光之中只见到了女子怀抱幼儿的纤细身影。

她想要追上去,却被瘦长侍卫一把推到在地,怒骂道:你找死么?那瘦长侍卫往她骨头一般的身子上狠踢了一脚,心中暗叹自己动作快,不然可就要惊扰了贵人。

他的眸子睨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心中啐他胡乱做什么好人,那位娘娘哪里有什么善心,分明是心狠手辣得很才是。

瘦长侍卫想起来那个宫女被挖下眼鼻斩断手足的那日,也不由得浑身抖上一抖,于是对疼到蜷在地上的人说道:你要是找皇上,大可以去养心殿,去宣政殿,来长平宫做什么,你觉得自己能在能过活下来很侥幸么,是不是嫌活得太久,活腻了?养心殿和宣政殿她哪里能够过去……宜贵妃伏在地上喘着气,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女子的身影走远,她只是觉得皇上盛宠珍昭仪,故而极有可能在此处,所以才会过来的。

若是去养心殿和宣政殿,只怕她方踏出西宫,便被巡逻之人就地斩杀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侍卫,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肥肉,又见宜贵妃身上没有二两肉的模样,不由得说道:皇上不是说一切可疑人等若是接近长平宫,格杀勿论么?格杀勿论?宜贵妃眸光一颤,还未来得及辩解,便被胖侍卫朝着方才另一人踢过的地方又踢了一脚,顿时便不由得吐出一口酸水来,眼前发晕,肚里好似被踢烂。

你做什么?瘦长侍卫惊了一惊,却被胖侍卫挥开。

胖侍卫的眉间浮上一丝戾气,他左右摇了摇自己的头颅,好似准备大展身手,不做什么,只是打算好好教教她规矩罢了,难道到冷宫待了一段时间,便将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宜贵妃害怕地往后蜷缩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望了什么规矩,还是说这个侍卫是有意想要磋磨她,欺她无宠无势。

那瘦长侍卫并未继续阻拦,而是秉着一副不惹麻烦、事不关己的心态默默回到自己的岗位,不再看二人。

索性不过一个冷宫的嫔妃罢了,皇上不会再管,他们管——也只不过是替珍昭仪铲除有危害的人罢了。

胖侍卫将宜贵妃拖到角落,将她的嘴紧捂着,心里忽然生起来一丝快感,他喜欢这种打在人的骨肉身上的感觉,且这女人身子上没什么肉,方才那一脚下去,他几乎都要听到了那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喜欢这种声音。

如今的宜贵妃哪里还是什么贵妃,只是个人人可欺辱的贱人罢了。

胖侍卫如丢垃圾一般将宜贵妃丢在被墙壁阴影罩住的角落,然后将自己腰间的带子松了松,将手中的剑也丢到了地上,扯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好,他家那个婆娘现在挨打都不晓得嚎上两声,实在是无趣,还是这种头一次挨打的女人打起来得劲,若是皇上再多厌弃几个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该有多好。

.颜月月抱着诏儿在景勉台闲坐了一会儿,诏儿的兴致很好,他最喜欢的也莫过于到各个园子里被抱着四处走动。

颜月月将他抱到一株吊钟海棠前,将他的小脸贴在花前一寸,见他盯着目不转睛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诏儿伸出了小手想去抓,却又被娘亲打了一下手腕,不由得有些委屈,又软软地伏在娘亲的肩上轻蹭起来,好似在发泄着不满。

颜月月将他的背托着,将他的身子转过来,往他嫩嫩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两下,笑道:怎么了,还与娘亲置气起来?诏儿听不懂她的话,一会儿便又笑了起来,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被打手的事情,抱着娘亲的肩乐到手舞足蹈。

母子二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眼见半个时辰便要到了颜月月便从御花园的西侧往长平宫走回去,这条路要长一些,她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方进窄巷,她的足尖一顿,轻声问张姑姑道:你有可听见什么声音?张姑姑一愣,亦是竖着耳朵细细听了起来,好似的确有闷哼声隔着一堵墙传来,她的神色一肃,点了点头,然后独自一人往前走去开路。

颜月月跟在她的身后,将孩子紧抱在怀里,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声音像是打在人的身上,莫非是侍卫在教训贼人?她的心间一拧,以为是裴再思来寻他,不小心被侍卫发现,于是又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心中满是焦急。

胖侍卫是估摸着时辰的,约莫珍昭仪要从外面回来了,便也收了手,将身下奄奄一息的女人又如同一块破布一般地提起,说道:我也是做了一件好事,你每日在冷宫过得如此煎熬,我是帮你解脱。

他话落,便从窄巷的另一头将人给丢了出去,他一边丢着一便张望着自己的身后,看自己的主子有没有回来,会不会怪自己一个疏忽职守的罪名。

张姑姑方走到尽头欲转弯去查看,便被那该死的侍卫提溜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直直地砸到了身上,顿时便低声惊呼出声。

她一边躲避着,又迅速望了一眼,才发觉这是一个人,一个已经好似没了气息的人。

张姑姑眸子猛地睁大,怒目视那将人丢在她身上的胖侍卫,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是想将这人砸到娘娘和五皇子身上吗!她的裙摆上还有污血,是从地上人的身上渗出来的。

侍卫哪里知道怎么今日人会从这边回来,一时间也无措,腿一软便跪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指着地上的人开始扯谎道:此人在殿前徘徊,一看便是心存不轨之人,属下、属下只是为了替娘娘解决贼人罢了,还请张姑姑饶命啊!闻言,张姑姑的目光落到地上生死不明的人身上,正欲将她面上的发丝拂开,一道声音喊住,等一下!颜月月匆匆赶上,制止了张姑姑的动作,待看清地上的人时才浅浅松下一口气来,此人身形娇小,绝不可能是裴再思。

她微松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张姑姑继续。

地上的人发丝被拂开之后,颜月月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些惊讶,不由得又靠近了一些,这人是宜贵妃?张姑姑亦是蹙眉,冷声问那侍卫道:这便是你说的贼人?地上人的发丝被血汗尽数黏在面上,面颊已经肿到看不出原样,嘴角有丝丝污血渗出,身上的衣裳亦是沾满了灰尘,腿脚不自然地蜷着,似乎是已经被打折。

这、这,这可不就是贼人么?胖侍卫还在为自己辩解,同时又暗恨自己倒霉,恨自己蠢,早知道这人是个灾星,就不应该碰她,属下这都是为了娘娘好哇。

为本宫好?颜月月嗤笑一声,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于是从自己身侧的侍卫手中将佩剑抽出,剑尖直指那胖侍卫的面门,轻声问道:若是为了本宫好,那便让本宫在你身上捅几刀,如何?她对身侧的宫女示意,将太医请过来,然后看着浑身颤抖不敢言语的胖侍卫嗤道:你打她,莫不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吧?话落,她剑尖直直挥下,将那胖侍卫的鼻侧到下唇划开,然后剑尖横扫,扫下他的左耳,见他在地上如臭虫般哀嚎时才将手中剑扔下。

她心中大抵是可怜宜贵妃的,可怜她所托非人,又或许是可怜她,做了自己两年所谓的赝品。

张姑姑垂下眸子,伸手探了一下宜贵妃的鼻息,才又启唇道:娘娘还活着。

跟随的侍卫中有人是懂些医术的,一个小太监隔着衣裳抚了一道她的腿,见她疼到一抽,面上不由得也有些唏嘘,说道:娘娘,宜贵妃的腿和胳膊已经尽数被折断,只怕……颜月月微点了点头,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目中那一丝怜悯顿时消散到一干二净,而是抬眼望了一眼天色,淡声道:快下雨了,你们把她抬进来吧,能不能熬过去先治了再说。

既然人还是活着,那就先救上一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便再说吧。

太医来时天边已经淋下了密密麻麻的雨点,赵太医来的匆忙,身旁跟着的小太监手上提着两个大大的药箱,宫人将他领到了耳房,颜月月坐在屋中,坐在支摘窗旁看雨水落在叶面之上。

她伸出手去,接住几颗雨滴,面上满是失神,如同一个精美的木偶般遥遥望着天边。

她在想,自己今日算不算又断了一人的活路,她将那侍卫的脸划破,将他的耳朵割下,他便再也不能在宫中任职了。

裴再思会不会怪她,会不会觉得她太过于恶毒,怪她为了一个不干己的人再次做出这种事情来。

颜月月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她要说给裴再思说的话又多了一句,她已经积攒了好多好多话,等着他来了,一句一句解答给自己。

她想要听裴再思说话,想要蜷在他的怀中,吻他的唇角,被他抱着,整个人都是他的。

她细白的指尖搭在窗台,又将矮榻上的铜镜随手揽过,迎着光自照着,将唇脂细细补全。

颜月月不知道裴再思会不会突然过来,如果他来,那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出现。

等到太医从偏殿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赵太医额上满是细汗,一见到她便伏跪在了地上,告罪道:微臣无能,怕是不能将贵妃的根骨接全,只怕日后要落得个残废……颜月月并没有看他,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将碗中的冰糖马蹄又舀起一勺咽下后才令宫人给了赏钱。

夜间稍稍起了些风,将近暑后的热气消散,她行在长廊,微风刮起她的裙摆,美到虚幻。

宜贵妃还在睡着,颜月月只进去瞧了一眼便离开,她已经嘱咐宫人,待人醒后便送回冷宫,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往后的事情,便只能看一句造化。

她这儿不能留下宜贵妃太久,以免惹得玄谨不悦,让他又提及往事,给自己徒增麻烦。

在门合上后,宜贵妃便睁开了眼,她的眼珠颤抖,齿尖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看见了,看见了那位所谓盛宠的珍昭仪。

无数种情绪在她的心中开始蔓延,几乎要将她淹没,盖过了身上的痛意,她的眼前又浮现出方才女子的面容来。

这不是承元公府嫡女,不是裴府的儿媳么……作者有话说:大家猜一猜小裴还有多久出现~求评论求评论,快来唠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