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谨突然响起的声音将羊毛毯下睡觉的铃铛惊醒, 铃铛跳了起来,脖子上的金铃叮当作响,扇面菱花隔断上挂着的玉珠帘也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目光中夹杂着浓浓的怒火, 他将颜月月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是要想将她的骨头折断。
你一直都在骗朕,玄谨唇间呼出的热气洒在颜月月的颈脖,他的面上痛苦地皱在一起, 唇角微微抽搐着, 声音颤抖,你在骗朕……颜月月的指尖捉着他身后的衣料, 听见他的话,又慢慢将手松开,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脊, 声音轻柔, 臣妾骗皇上了么?她知道,玄谨现在易怒,在他发怒的时候便是最易被哄骗的时候, 他不能清晰地思考问题,不能完整地察觉到旁人的异心。
玄谨将她慢慢松开, 心中忽地涌起一股悲意来, 他颓废般将头搁在颜月月的肩上, 本王已经查出来朝中和七王爷有联络的几个官员, 而你前段时间突然处罚的几个嫔妃里面便有那几个官员的女儿……你早便知道么, 所以才能如此, 还有, 你是不是给朕下了药, 所以朕才会觉得情绪不受控制……他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猜了一个十成十, 其实这些事情很好猜,只要有一件开始露出端倪,其它的便会轻而易举被猜到,但是他的语气偏偏是不确定的,偏偏是询问的,若是玄谨确定答案的话,颜月月确信自己现在或许已经被囚、禁,被关押,被折磨,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般被他抱在怀中询问。
她温柔地将玄谨的发丝拢到身后,又轻抚他的面颊,吻了吻他的唇角,眸中满是柔柔情意还夹着一丝淡淡的胆怯与担忧,皇上不信臣妾么?臣妾杀张美人,是因为她买通御膳房的人利用食性相克想要至臣妾于死地,杀玟婕妤是因为她假孕污蔑臣panpan妾下毒,杀周常在,是因为她……她声音微顿了顿,望进玄谨的眼里,又伏上他的胸前,臣妾杀她们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臣妾甚至没有离过长平宫一里以外,她们便敢欺负到臣妾头上来,臣妾只不过是因为害怕。
玄谨的掌落到她的背上,另一只掌握住她的腰肢,没有答话,但颜月月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消减了一些。
她继续替自己这一番罪名解释,后宫之中嫔妃是何其之多,臣妾又没有同宫外有任何的往来,只在皇上的身边伺候着,皇上如此说,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巧合,便怀疑臣妾居心,实在是叫臣妾难过。
皇上说臣妾给您下药,难道臣妾在这么多的人看守之下,还能对您做些什么吗?我……玄谨嗡了嗡唇,他分明脑中有千万种计较与思量,但却此时听了她的话之后只能感觉原先想好的措辞与逻辑全都乱成一团,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再深想一下,他便头痛欲裂。
颜月月替他揉着额间,半是哄道:皇上已经累了,那便好生休息吧,就算您要怪臣妾,那也等到睡醒之后再来怪罪臣妾。
那药粉的药性虽不重,但日子久了,便是致命的毒药。
玄谨贪婪般地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困意渐渐袭来,呢喃着说道:朕只有在搂着你的时候才是安心的。
颜月月不语,待到他睡熟之后便松开自己的手,微闭了闭自己困乏的眸子。
玄谨如今已经发现了端倪,那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便会察觉出药粉的事情来。
那药粉本就见了底,就算是她再想用,也没有了,那之后她身上的味道散了,玄谨岂不是又会发现异常……她有些烦躁地坐起身来,走到床边矮榻上坐着,倚着小几失了睡意。
殿内燃着一盏铜灯,菱花隔断往内便是阴沉沉的一片,玄谨在帐中熟睡。
屋内烧了地暖又在笼中烧着炭,她坐着没一会儿鼻尖便冒了细细的汗珠,于是将足伸出毯子外面,抱着兔毛暖手伏在小几之上缓慢地思考着。
铃铛在她的腿边,没一会儿又爬到了她的腿上,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颜月月挠了挠它的下巴,一时间顿感长夜漫漫,天明之后又不知归处,不知事情会往哪一步发展。
变数太多,多到她就连猜都猜不到,玄谨为何会开始怀疑她,难道真的是偶然,还是什么原因。
为何张姑姑会提醒她,难道张姑姑发现了什么吗?窗外呼啸着寒风,支摘窗偶尔会发出极其轻微的开合声,然刺骨的风漏出一丝进来。
颜月月的心底亦是升起寒意,不由得将自己又蜷进被中,紧咬着下唇,觉得害怕。
纵使她在宫中如何的自在,可这里终究是一个让她不知来日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会不会就在破席中葬于风雪。
裴再思已经快半年没有来看过她,他还好么,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望着铃铛柔软的毛发,颜月月想起来裴再思身上那处处深可致命的刀剑伤痕来,那都是一下下划过皮肉,搏命而过的痕迹。
他眉上的箭伤,虽然只是浅浅擦过留下,但若是再偏一毫,那裴再思便会与她天人永隔。
一次次的偶然背后都是带着血泪的辛酸罢。
铜灯的火焰倏忽明灭,雨雪呼啸之声愈急,愈骇人,锦被上的钩织花样在此时看来只有一片的暗,元宝是深渊之口,锦纹是夺命的绳。
颜月月想起来张美人是被她赐吞金而亡,她还记得张美人掐着自己嗓子,指甲在地面磨破血肉后留下的血痕,以及她最后窒息而亡青紫的面颊。
能折磨人的办法太多,她听说吞金而亡会体面一些,本以为是恩赐,后来在张美人身上尝试过后才发现,这不是恩赐,是在最后将她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能感受到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滋味,一点儿一点儿地感受着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不久前有个大师在凌霄寺讲佛,他说世间的因果善恶都有循环,恶满则报应到。
当颜月月听见宫人讲述此事时,她并未想过太多,这世间的善人太多,最后却落得恶报之人比比皆是,恶贯满盈却安享天年之人更是数不尽数。
难道这便是佛所说的善恶么?颜月月有些嘲讽一笑,她早便不信神佛了,只是偶尔会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惶恐罢了。
·大雪压青柏,纵是数九天,山中仍能窥得一丝春色。
谢青山拿着羊皮轴进入屋中之时,他的目光在裴再思的身上落了落,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缩成一个空心的拳,轻咳一声后便路过。
裴再思的颈间有一道明显的鞭痕,一直延伸到下巴的地方,青紫之上还有已经凝结的血痂,此时他的目光微微动了动,便又敛眉垂下。
往殿内行两步之后便能看见地面满是散乱的碎纸与信件,看起来杂乱不堪,铺散各处。
七王爷坐在长案之后,他的眸中血红,手中紧捏着的一张信纸已经被揉破,下一刻便被狠狠地摔在地面之上。
谢青山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待到他抬眼之时,才将面上的探究神色收起。
沉声道:七王爷,您要的东西我给您带过来了。
雪后天气凉寒,谢小将军还是多加保重身子为好,七王爷吐出一口浊气来,对着谢青山笑道:天寒则邪气易入体,方才本王听见谢小将军有些咳嗽,不知身体可还好?多谢王爷关心,在下身子向来健朗。
谢青山见他面上虽笑着,那笑却是不达眼底,他猜疑心竟然如此之重么?羊皮卷轴上的皇城各个兵线分布他并未拿全,或者应该说,谢将军画了两幅,他带给七王爷的是那副残缺的,只记载着各个大兵线与分支主兵线的卷轴,暗线只画了寥寥数条,另一幅卷轴之上才是完整的,记录着将士数量与分列阵型。
七万爷接过羊皮卷轴时面上不由得升起得意的笑来,那笑的半边还有他方才没有消下去的愤怒,一半扭曲一半温和,看起来怪异至极。
玄谨没想到吧,他的底细被我摸了一个十成□□。
他得意于自己通过裴太傅掌控了朝廷上的各个势力分布,又将谢将军拉入帐中,通过谢将军得到京城的各大关口兵线分布。
而这一切,都是玄谨自作自受,他心比天高,妄自揽权,最后只会将这个国家拱手让人。
他的话落,谢青山的眸中划过一丝嘲讽,方抬头,却见一只箭弩朝他直直射来,正中他的右臂。
谢青山吃痛,被射倒在地,右臂被贯穿皮肉,虽未碎骨,亦是令他愤怒,七王爷,您这是何意!他的右臂已经被血水浸透,石色衣衫染成暗色,不住地往地下淌着血滴,不消片刻,他的唇色已经苍白,身子微微发颤。
七王爷一挥手,便有两人从窗内跳进,他们俱是穿着黑色衣衫,露出的肌肤惨白不似常人,这是七王爷培养的死士。
若是谢青山未受伤之时,他尚且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抗两人,如今他右臂受伤,无法握剑,死士出来,他不如就此乖乖等死为好。
七王爷温和地笑着,拨动轮椅上的机关后便从案后到了谢青山的身前,他的腿上盖了一层羊毛毯,放了一个约莫三寸的手炉。
谢小将军可莫要唬本王,本王可知道,这京中玄谨部署的兵线可不少呢,除了明面上的之外,暗线足足有四十来条,而你只画出十七条,七王爷将腿上的手炉盖子拿开,夹出一块烧到通红的毯来,你在骗本王。
谢青山没有办法捂住伤口,带着倒钩的箭矢他也无法拔出,只能勾着唇有些狼狈地望着他,哼笑道:七王爷果然多谋,七王爷将炭用银镊子夹在半空中观赏着,淡声道:给本王搜。
本王想,既然谢小将军如此,那另一幅卷轴定然带在身上,或者藏在你的脑中,那块通红的炭就离谢青山的眼睛一寸之遥,若是谢小将军执意如此,那本王便只能做些不太好的事情威胁你了。
谢青山能感受到那炭发出来的滚烫,两个死士将他挟住,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不消一会儿便从他的袖袋中将另一幅羊皮卷轴找了出来。
七王爷冷笑一声,将那块炭放回去后从死士手中将卷轴接过,细细看了之后才缓和了面色,轻声道:早将此轴交给本王便好,何必多此一举,受些皮肉之苦。
死士又消失在屋内,七王爷睨了一眼谢青山,道:本王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有人自作聪明。
来人,将谢小将军带下去上药。
裴再思走近屋内,将谢青山带下去上药,七王爷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眸色渐冷。
他的指尖在羊皮卷轴上摩挲着,裴再思是个聪明人,谢青山也是,若是他不将这两人的锐气削一削,只怕日后要危及他的地位。
对待聪明人,不能给他尊敬和礼遇,这样只会让他们愈发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只有折辱他们,让他们心中留着一分胆怯与惧意,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是我说,你怎么给他做了这么一个走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多么重要的谋士,结果就是守门么?山中的这个庄子很大,谢青山被裴再思搀扶着,一步一瘸地走着,仔细看,他的膝上也渗着血迹,虽形容狼狈,但他的嘴上却是一刻也不歇,非得说出个好歹来。
你看那个老家伙,一进屋就用弩射小爷,幸好是臂弩,不然小爷今天就要埋在这儿了,还得劳你挖坑给小爷填土。
裴再思始终一言不发,一直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屋里面,才微蹙了眉开口说道:你这伤怕是得修养上几个月才能好了。
他打开一个木箱,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药瓶,他拿出一瓶止血药,和两把小刀,说道:有些疼,你且忍忍。
谢青山往窗外张望了两眼,忍不住说道:这点疼算什么,我当年肩上被一箭贯穿都还跟着我家老头上阵杀敌,你怎么这么磨磨唧唧,只管来便好。
裴再思望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衣裳脱了。
谢青山的衣裳只能脱下来一半,裴再思将箭的一端握住,稍稍打量后沉声说道:此剑每隔一寸便有一根倒刺,我得断两节才能将箭取出。
来吧,别怕。
裴再思的神色很是认真,此箭不是木箭,而是掺贴注芯之后才造成的,若不是方才七王爷射弩之时手下留情,只怕谢青山这胳膊便要费了。
他握住箭头的那一端,以一指为支撑点,紧紧握住后手起刀落往剑上砍去,尽管他握的很稳,但是落刀时皮肉撕裂的痛仍然是叫谢青山冷汗直流。
谢青山紧咬着牙关,忍不住骂道:这个死老头,尽想些这种折磨人的法子出来,小爷真想一刀剁了他。
剪刀没有办法剪断玄铁,只能用利刃斩之。
一段斩断之后,最后一截的倒刺紧贴着皮肉,裴再思亦是眉间紧锁,他拿出一条细细的铜线来,嘱咐道:你将这一端握紧,我将这根铁丝磨断后便可将断箭取出。
幸好没有倒刺留在臂中,不然谢青山要受的只怕不止这一点儿痛楚。
铜丝磨的很慢,谢青山的血沾了裴再思一手,他的面颊上也开始渗出细细的汗水来,一直到断箭拔出,臂上的衣裳褪下后,那伤口的周围已经血肉模糊。
裴再思先将止血药撒上,然后替他将臂上污血擦拭干净,敷上金疮药后便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动作十分娴熟。
谢青山的目光一动也不动地落在他的身上,好半响,才闷声开口说道:你在这个破地方应该受了不少苦吧,你这个鞭痕是七王爷抽的?嗯。
裴再思又帮他将膝上的铁钉拔出,惹得他面上又是一白,才答道:月月小时候总是磕到,我帮她上药的时候便跟着府中大夫学了些,这么多年倒是也算是学了个一知半解。
这个铁钉是谢青山被箭弩射中半跪在地上时扎到,细细的一根,据说也是七王爷的某个暗器,专杀人于无形。
闻言,谢青山心中忽地起了一丝伤感,不由得嘟囔道:我原先还以为颜月月嫁你只不过是被你哄骗罢,谁成想你是个有心思的,我要是个女儿家也愿意嫁你。
她知道你还活着么?我之前去宫中遇到过她一次,你们的孩子倒是可爱白胖,但她却是瘦了许多,你没想过去看她?裴再思依旧是垂着眸子替他清理着伤,她知道,我亦是念着她和孩子的。
知道便好,她如今看起来实在是惹人怜,谢青山迫切地想与他多说些,击一击他的心肠,她如今瘦到风一吹便要倒,腰细到还没我胳膊粗,你那孩子又生的白胖,她抱在怀里走两步便要歇一歇。
你不去看她,她只怕要憔悴到死在宫里。
谢青山话方落,便疼到面上一抽,裴再思将纱布系紧,淡淡瞥他一眼,将心中被激起的伤感掩下,淡声道:图呢?图?什么图?谢青山咬牙切齿,将自己的衣裳穿上,冻到手脚发颤,怨他听不得别人说的好话,图不是给七王爷了吗,你问我还要什么?莫贫。
谢青山淡淡地‘嘁’了一声,然后将自己的发冠取下,将银冠一分为二,便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皮来,只不过巴掌大小,喏,给你。
羊皮卷轴的确有两张,但两张都是假的,第一张并不完全,而第二张则是将重要关口兵力部署的数量全都削减了大半,将南北四门中内三门的兵力各多记了五千。
七王爷的确是聪明,但是却也不能想到谢青山压根就没想过将真的给他。
裴再思将薄皮卷接过后并未看,而是径直藏入自己的腕间,没有丝毫怀疑的意思。
你不担心我骗你么?谢青山有些不自在地摆弄着箱内的瓶瓶罐罐,不由得说道:你可得想好,若是我骗了你,给你一张假的图,那你到时候岂不是要死在乱箭之中,为我谢家做嫁衣?那你是要让我如七王爷般将你的左臂也射穿么?这样你才愿意给我真的?这种玩笑还是莫开为好,谢青山有些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并不再与他玩笑,而是正色道:这只是我们知道的关键部署,如今玄谨已经将京中将士主要都交给了孙家安排,这些都是这个月刚得来的消息,若是再有别的变动,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再此之前,你万莫要轻举妄动。
谢家的权势已经开始逐渐转移到孙家,早前谢将军就被封了镇关候的爵位,玄谨并不愿意将谢家完全得罪,意思是想让他们就此安享富贵,莫要再参与旁事。
要不是我说,其实每天当个浪荡公子哥倒也不错,谢青山的眸中有些愁怅,晃了晃自己的头,然后诉苦般说道:我早便厌倦了打打杀杀,这样多不好,早早地便在家歇上,再娶个美娇娘,生两个孩子,这种日子多舒服。
但是我这人就是贱,小爷现在一想起来突厥那个狗屁王一脸挑衅地提着我堂兄头颅的模样心底便升起一团火来,他眼眶发红,锤了一下桌面,小爷还没将那个狗屁王的脑袋摘了,起码等小爷将这件事干了再回京娶媳妇,不然老子死也不安生。
谢家嫡系三支,早便死到只剩谢青山父子,剩余的尽数是写老弱妇孺。
谢青山抹了一下泪,前两日我侄儿问我爹娘去哪儿了,小爷和他说,等他长大了,去杀光蒙古和突厥人,就算是为爹娘报仇,我那小侄儿才五岁,便没了爹娘,你说我谢家满门血仇,哪里是一个爵位便可以消磨干净!裴再思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他说着。
他裴家,辅佐三代帝王登基,为文官,为玄家江山尽忠,日夜忧虑,唯恐失职,只求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百姓,他的祖父不到四十便耗尽精气神而亡,为高祖谋筹天下。
他的父亲辅佐玄谨登基,从新朝建立到如今玄谨的根基稳固,皆是他的父亲与白相在出谋划策,最后还不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伴君如伴虎,他虽知晓,但也不由得寒心。
二人皆是陷入了沉默与伤感。
谢青山往地上狠啐了一口,绕过这个话题,说道:七王爷那个死老头自以为聪明,我瞧还是没你聪明,知晓搞出两个假的羊皮卷来,让他信以为真。
裴再思摇了摇头,我们需要他去和玄谨两败俱伤,我们做渔翁,此时最需要做的便是静观其变,提供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最后再收拢,叫他防不胜防。
不如……谢青山凑近他,说话间冒出热气,不如你去做皇帝,若是你做了皇帝,我估计拿你没办法,谁都没有你聪明。
裴再思摇了摇头,他现在是臣,故而能思虑良多,可若是坐到另一个位置上,谁能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那个位置诱惑太大,风险也太大,他没有这样的野心,便不至于去冒这个险。
我这两日便会入宫,他饮了一口热茶,淡声说道:去见月月和孩子一面,等到周斟那边的消息传来,七王爷便会将战事打响。
我……想去见月月和孩子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说:真正的勇士,敢于日万,求夸奖呜呜呜二更看我啥时候写完,不出意外五点左右爱大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