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宣在一盆凉水下悠悠的醒了,她迷茫的看着那个还在滴水的盆,又看看自己身边几个长相彪悍的女人。
记得自己从家里出来要去上班,到楼下时……楼上的某位,早就提醒你花盆不要放在窗台外面!是的,她光荣的中盆牺牲了。
事情就是这样。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嘈杂拥挤的、四处弥漫潮湿气味的、一群人面红耳赤的围着一个桌子喊大、大、大…小、小、小…的地方——应该是传说中的赌场。
她还没来得及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问题进行进一步的思考和探索,便有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
她下意识的抱紧身体躲闪,想试着站起来,但背上的疼痛迅速的蔓延,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继续晕过去时,殴打终于停了下来。
蒲宣抬头,有个纤细瘦小的身躯张开了双臂挡在了她身前,阳光透过那单薄的身体,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层淡淡的金边。
后来蒲宣回想起来,那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身影,但却连每一丝发梢都看的清楚明晰。
那天那个在她身前透光而立的人,明明只是一个瞬间,便深深地刻了下去,像是相机的快门,咔嚓一声永久的定格在脑海里。
钱带来了?……在…在这里……那人从胸前掏出一块布帛,一层层打开,里面露出几个铜板状的物体。
那些人夺了钱后便不再管他们,径自走向了热闹的赌桌。
那个身影转过来,轻轻说道,妻主……回……回家吧……声若蚊蝇的说了几个字就闭紧了嘴,见蒲宣没有反应,他缓缓走到蒲宣身侧蹲下,颤抖着手试着扶她站起来。
蒲宣想,她穿了,而且穿到了一个赌鬼身上,而且还是个已婚赌鬼,而且……这个虽然有一头长发、但怎么看都像是男子的人叫她妻、主?!从赌场出来,蒲宣回头看了眼那块写着万财赌坊的招牌,幽怨的叹了一声,惊得身边人又是一颤,原本就僵直的身体更硬了。
这个叫她妻主的人好像很怕原来身体里的这个赌鬼?蒲宣看了他一眼,想起前世那些好赌的人好像还有暴力倾向,这个赌鬼不会也常常打他吧?不会不会,虽然他很瘦,但怎么说也是个男的,搞不好待会儿被回去挨打的是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和他解释呢?男人看着她一路上点头摇头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一路都沉默着,只是偶尔偷眼看看她。
蒲宣看着眼前那个有几块破破烂烂的屋瓦的房子,外面围着一圈歪歪扭扭的栅栏,中间有两扇木门,挂着一把生锈的锁头,那栅栏稀稀拉拉的,能透过去看到整个小院子。
身边的人吱呀——一声推开木门搀着她走了进去,不大的院子里有一小块菜地,里面只有几根唯唯诺诺的葱苗迎风招摇。
男子将她扶进正对门口的屋里,让她坐在床上,又默默出去了。
蒲宣苦笑,不错,至少这张床很大。
刚才看到两边还有几间屋子,大概住的是没问题了。
男子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端着一盆清水,水里浸着条毛巾。
他将毛巾拧了拧,抬头看了看蒲宣,又迅速低下头去,低低的说道,溪容……帮……帮妻主……擦、擦洗……蒲宣看他的样子,犹豫着问了一句,你……是我夫君?是……夫侍……他的声音还是小小的。
今天的妻主有点奇怪,以往她输了钱回来定会狠狠打他一顿骂他晦气,克死了公公还克了她的财运,像现在这么安静是从没有过的。
唔……你过来一点。
蒲宣对他招了招手。
果然,还是要打么。
他向前走两步,放下手里的毛巾蹲下去,紧紧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上头部。
蒲宣对他的反应有点无语,记得刚才自己挨打就是这个姿势,难道以前那个赌鬼真的那么喜欢打人?还是个妻管严?!他的衣服很单薄,此刻两手抱着头,白皙瘦弱的手臂露出一小节,蒲宣隐约看到那上面的青紫条痕。
你很怕我吗?蹲着的人不敢摇头,怕妻主会打得比以前更狠,又不敢点头,他确实是怕的。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蒲宣又说,叫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不会打你。
果然听到妻主说有很重要的事,他乖乖的站起来,看看蒲宣,又慢慢往她身边蹭了些。
我,失、忆、了。
那人惊讶的抬头,一双湿湿的眼睛惊讶的看着她,淡粉色的嘴唇微张着,显然这件事对他有很大的冲击。
妻主说……失忆?那么是说,妻主不记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了?……怪不得妻主没有像以往一样来打他。
那……妻主以后是不是也不会打他了……妻主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不记得自己了,不记得……想到陌生人这个字眼,他又蓦然恐惧起来,如果妻主一直想不起来,那会不会……会不会赶他走?不,不要……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蒲宣直到刚刚才完全看到他的脸,很小,和他的身板一样给人瘦弱的感觉,眼睛纯净,虽然那眼里的光芒由惊讶变成了害怕,就像受了惊吓的小鹿,鼻子嘴巴小巧圆润,配成一张秀气的面容。
左眼角处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形状并不规则,不过蒲宣并不觉得它破坏美感,反而让他纯净的脸多了一丝的柔软怜惜。
蒲宣心里默默高兴,这个人一眼看着便觉得喜欢,怎么着也是现在要朝夕相处的人,乖巧又有点怯弱的,和小兔子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溪容。
哦,那我叫你容儿吧?见他不反对,蒲宣又问道,那容儿,我叫什么?……妻主……叫…叫……溪容小心地看看她的脸色,又迅速低下去,犹豫着说道,…蒲…宣……和原来的名字一样?还怕一个赌鬼的名字会很用不惯呢。
那容儿以后别再喊我妻主了,叫我蒲宣就好了,嗯?在蒲宣看不到的脸上,那双眼睁的大大的。
妻主不让自己叫她妻主了,那……妻主…妻主真的不想要自己了……想到自己以后便一个人流落在外,他的肩止不住的轻颤起来,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眼泪在地上开花的那一刻,他跪了下去,几乎是爬着到蒲宣跟前,轻轻抱住了她的裤脚。
妻主……不要、、不要不要溪容……溪容会听话的……会、会努力赚钱……不要…赶溪容走……自己求求妻主,说不定……说不定还能留下来……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下来,扑簌扑簌的掉在蒲宣的衣襟上。
蒲宣看着他的反应异常惊讶,这个男人,是真的被以前那个赌鬼吓怕了么?下跪这种事情……还有眼泪……自己刚才……是不是吓到他了?为什么有种欺负乖孩子的罪恶感涅==?虽然有点奇怪,但蒲宣还友好的扯了扯嘴角,拉他站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赶你走了?只是要你叫我名字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还叫妻主好了……听到蒲宣的话,溪容才算是安心了,用手在脸上抹了抹,又拿起毛巾帮她擦脸和手臂的伤。
期间蒲宣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原先的自己和这里的情况,在得知的所有事情中,女尊国度是她听到的最震惊的消息,没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评论...伦家要求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