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兔落平阳(三)

2025-03-25 21:53:38

这天早晨,溪容早早的起来,收拾整洁后与铁松一起吃了早饭到林中练功。

他身架小,虽然过了练武的年龄但学习轻功也是可以的,经过这一个月的用功,已经勉强可以在树枝间跳跃穿梭,只不过动作嘛,就没那么飘逸,也没什么灵动性,远处看就像小猴爬树,荡来荡去还摇摇晃晃的。

铁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练习,一直偷眼看他,看了一会儿,他半垂下眼帘,自袖间滑出一枚碎石,在树上那人正准备从一棵树上跳到对面树枝上时用内劲弹出。

碎石后发先至,嵌在树枝连着主干的地方,几乎是下一秒,溪容的脚尖便落在了那枝上。

已被穿透大半的树枝自是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脆响一声折落下去。

溪容没有了着力点,心头一跳,也直直摔了下去,撞断了下方伸出的枝干,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铁松听到声音忙跑过去,轻轻翻正他的身体,担心地问,师弟,没事吧?有没有摔到哪儿?溪容靠在他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摔得好痛,背上好像被砸断了似的。

来,师兄背你回去。

铁松说着背起溪容,溪容背部一弯,又是一阵痛。

铁松将他背回屋,让他躺着休息,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师弟别担心,以前我也摔下来过,后来有个医女给开了个土方子,说是可以舒解伤痛,活血化瘀,师兄待会儿便去煮一些,这山上还有些简单药材,晚上喝了药休息一晚,明天就没什么大碍了。

嗯,谢谢师兄。

溪容脸色有点白,在床里窝着。

自己是不是太笨了点?可是明明那树枝是可以的啊,自己每次都是踩那么粗的,怎么会断了……铁松在院里煎着药,赤茯苓、车前子、淡竹叶、汉防己……最后他从怀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小撮淡粉的药末,神色漠然的加在药罐中,慢慢的煽着火。

溪容皱着眉看黑乎乎的药汤,怯怯地说,师兄,我已经好多了,能不能不喝呀?乖,喝了吧,虽然现在好多了,难免体内不会有积淤,喝了药总归好的快些。

可是……我真的不想喝,他从小便不能喝药,苦涩的味道总会让他不自觉的犯呕,师兄,我知道你辛苦熬药是为了我,可是……好了,铁松装作板起脸的样子,乖,别闹了,把药喝了,我去做饭。

溪容看了看铁松,师兄也难得有这么坚持的时候,于是屏着气接过碗,尽量压下心头的不适,将碗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进了嘴里。

呕——溪容咬着唇看被吐了一地的药汁和一旁被溅到药渍脸色难看的铁松,内疚道,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对不起……溪容撑起还有些酸痛的身体站起来给他道歉,对不起师兄,我……从小就喝不进药,一喝就会不舒服…真的对不起,师兄……铁松用力扯出一个笑,没关系,是师兄考虑的不周到。

那……我帮师兄洗衣服……没事,你先去歇着,我去换了衣服做晚饭,你就别出来了。

说完疾步走出了房间,强忍着回去直接把药粉倒进那人嘴里的冲动。

铁松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凭什么那个又笨又软弱的溪容可以练修罗眼,凭什么自己跟了师父这么久师父都不同意教他修罗眼,这个笨蛋才入门一个月就可以?凭什么他运气那么好?下毒都毒不了他?心生妒火,则业火近矣。

铁松气着气着反而轻笑起来,好啊,本来想让你再变笨一点就好了,既然不行的话……你不是要练修罗眼吗?就是不知道,这修罗眼,瞎子也能练吗?铁松勾起一个诡秘的笑,又恢复成那个温和的师兄安心的煮饭去了。

溪容觉得自打师父走了后师兄就变得有些奇怪,有时看他的目光变得和以前不一样,让他觉得有些想躲开。

两天前自己摔得伤已经完全好了,想着师父过两天也该回来了,要是再不去练练功又该说自己偷懒了。

溪容到了平日里看山的地方,坐下来闭上眼感受,过了一会儿,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溪容睁开眼便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掌,掌纹缓慢的旋转着,溪容看着那手掌,神情有些迷惑起来。

铁松看着被自己蛊惑了心神的溪容,在心里冷笑,什么天赋,还不是被自己简简单单就控制了?跟我走。

溪容听到命令有些呆愣的走到他身后,跟他回了木屋。

铁松坐在木椅上,看他,毕竟和师父学了一个多月,难免不是装的,反正……不如……跪下。

溪容屈膝跪在地上,仿佛看不到地上昨天下雨留下的泥洼。

师傅有没有告诉你修罗赋放在哪?溪容想了想,说道,没有。

铁松从茶壶里倒了杯水,倒进他膝前的泥水里。

乖师弟,把师兄给你倒的茶喝了吧。

铁松狞笑着,如果是装的,这下总能看出来吧?溪容伸出手,捧起泥淖里的水,凑到嘴边喝下,然后是第二捧……等到溪容满脸是泥时,铁松才喊停。

铁松从上而下的看着他,师弟,你觉得你的妻主对你好不好?妻主对我最好了。

哼,你看看你的脸,长得一般就算了,还有红印,有哪个女人会对你好?我看你现在想着她,指不定她早就把你忘了和别的男子逍遥快活了。

不会的,妻主不会的,不会的,溪容脑海里有了一丝和命令者不一样的念头,妻主喜欢我,不会忘了我的……哈哈哈,那也不过是个差劲到不行的人吧。

妻主很好……脑海里的意识只要一遇到妻主两个字便会反抗。

我说她差劲就是差劲,不允许你来说不,你……铁松突然灵光一现,本来还在担心自己趁一时之快控制了他,也可以在这段时间把他弄瞎甚至弄死,可是师父回来了怎么解释,不过如果是他自己跑了,那可就不关自己的事了,只要扔在外面,不解开对他的控制,一个瞎子又痴又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能活多久?想至此处,铁松也不在意刚才被抵抗的不快了,当然也没注意到溪容与刚才有些细微的不同。

溪容当然还是服从铁松命令的,可是脑海里却坚持固执的一遍遍重复着妻主那个字眼,有一行晶亮的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在满是泥水的脸上划出一道细痕。

铁松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这些天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满身脏兮兮的溪容,师父已经很久不收徒儿了,那就索性以后也不要收了,就剩下我,你还能把修罗赋传给谁?难道传给你那疯子女儿吗?起来,为兄带着师弟下山转转怎么样?是,师兄。

溪容站起来,跟在铁松身后走得有些别扭,膝盖被冷雨泡了许久有些酸痛,身上的泥水被风一吹冷的发颤。

两人走到山下时天公又发了性子,瓢泼大雨不一会儿便浇了下来。

铁松撑开准备的雨伞,自然,这伞只有一把,溪容是没有的,只能淋着,铁松心情大好,觉得连老天爷也要帮他折腾身后这人,步子不由的放慢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