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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太后、皇上,互不相让。
前世的沈妩作为盛宠的昭仪,却恭顺良德,枉做好人。
临死之前,她方知隐忍和贤德,并不一定能活得长久。
这一世,她要宠冠后宫、一枝独秀!一句话文案:凶残狂霸拽的宠妃逆袭之路。
内容标签:宫斗 重生 春风一度 宫廷侯爵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妩 ┃ 配角:沈娇、沈韵 ┃ 其它:宫斗爽文☆、001 联合逼宫娘娘,该用膳了!一道略显怯懦的女声响起,身穿着粉衣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宫殿。
她的手里捧着个食盒,始终低着头,瞧不清面上的神色。
过了片刻,从宫殿里间走出一个身穿青色宫装的宫女,正是这座灵犀宫的管事姑姑——明心。
娘娘还在歇息,给我吧!明心快走了几步,接过食盒,低声说了一句,便挥手让她离开。
待那小宫女走了,她才轻轻眯起眼眸,瞧了瞧这偌大的宫殿。
周围的摆设并不算奢华,相反还给人一种寡淡的感觉。
谁能想到,这座宫殿的女主人,从入宫开始,就一直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明心!一道略显较弱的呼唤从里头传来。
明心连忙收敛了心神,捧着食盒走了进去。
她习惯性地掏出银针,挨个菜品试了一下,没想到刚过了头一道小菜,针尖就已经发黑了。
绣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娇俏美人,她一直盯着看。
此刻见到发黑的针尖,也只是轻挑了一下眉头,脸上并无惊诧之色。
主子,奴婢亲自去御膳房给您做!明心眼眶一红,努力忍着心头的哀痛,近乎哽咽地说道。
这已经是第几回明目张胆地投毒了,显然数不清了。
欺人太甚!罢了,明心。
整个后宫都在等着我变成死人,明眸她们不都已经走在前头了么?沈妩从锦被中伸出手来,原本细腻白皙的柔荑,现如今变得干瘦异常。
她口中的明眸,便是先前伺候的宫女,可惜都已经被旁人找了借口,一个个磋磨死了。
娘娘,您是皇上最爱的宠妃,皇上很快就班师回朝了,马上就会替您撑腰的!还有王爷和王妃,也会替您做主的!明心被她这般直白的话给吓到了,一下子跪倒在地,轻轻地哭喊着,似乎想要给沈妩活下去的希望一般。
沈妩轻轻摇了摇头,掀开锦被下了床。
让人惊诧的是,她的小腹高高隆起,显然是怀了孩子并且有些月份了。
皇上还朝之日,便是我归天之时!她赤着脚走到铜镜前,拿起眉黛轻轻地描画,口中冷厉的话语像是自嘲。
铜镜里的女子,有一张极其娇艳的脸,只是苍白的面色,让这张脸失了些光彩。
娘娘,您莫说丧气话!明心还想再劝,只是沈妩神色淡淡,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偌大的宫殿,偏偏内殿之中,就仅有她们主仆二人。
一时之间,整个宫殿似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忽而,殿外传来一阵细碎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来了许多人。
主仆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明心连忙跑了几步出去看,原本还像是被荒置的宫殿,数十个宫女包围了过来。
几道莺声燕语紧接着传来,甜腻腻的娇笑声由远及近,像是要把这安静的灵犀宫给点燃一般。
明心悄悄抬眼看过去,就看见一众美人远远地走过来,她连忙往回跑。
娘娘!明心有些惊慌失措地喊了一句,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似乎想要靠近沈妩。
却是直接摔到在地,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沈妩蹲下/身,轻轻竖起一根食指抵住明心将要说的话,低声道:嘘,她们来了!替我梳妆吧!她轻轻搀扶起明心,两人的手都没闲着,珠钗步摇、锦衣华裳。
可惜大秦皇上最宠的佳昭仪娘娘,素来便以清雅质朴闻名,无论是绫罗绸缎还是夹袄裙衫,几乎尽是素淡的色彩。
衬上她现如今难看的面色,更加显得病态。
只是她面貌出挑,并不会觉得憔悴难看。
当那些笑声在内殿里回响的时候,一众数十个美人已经走了进来,顿时香风阵阵。
沈妩轻轻抬眸一扫,嘴角便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
后宫之中排得上位份的女人,几乎悉数到场。
好妹妹,太后她老人家凤体违和,就不来看你了!其中一位貌似领头的妃嫔站了出来,细瞧之下,眉眼间和沈妩还有几分相似。
此人便是沈妩的嫡姐姐——沈娇。
不来便罢了,嫔妾只怕,太后她不亲眼看着我死,日后会寝食难安!沈妩慢悠悠地坐到了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轻抿了几口。
大殿之上,那些嬉笑的美人们都安静了下来,眸光统一投向沈妩。
对于沈妩这般变化,沈娇并不觉得诧异。
她这个妹妹一向心机深沉,为了让沈妩死,后宫里的众人头一回这般团结,可谓耗尽心力。
阿妩,你一向心思灵敏,不然父亲也不会让你入宫了。
可惜,自你侍寝之后,皇上只专心于你一人。
后宫之中,最怕的就是真心真意,皇上对你的情意,让全天下的人都害怕!所以,你必须死!沈娇挑了挑眉头,她背对着阳光站在殿门附近,身上的金丝银线晃得人眼睛发疼。
沈妩沉默了,她有些出神地盯着手中的茶盏。
过了片刻,忽而仰头大笑起来,一下子摔碎了茶盏。
想我沈妩,只因样貌好进宫,本想给姐姐你做助力。
不想皇上竟是偏宠于我,后宫之中,谁出头谁先死。
所以我处处忍让,宫殿我挑最不好、离皇上最远的,衣服我穿最素净的,就连这个昭仪的位置我都用了整整六年才得来了。
皇上每每在灵犀宫超过三日,我就劝他雨露均沾,往别宫走走!这回我的皇儿,就快生下了,你们却都容不下了!为了让孩子活命,我连皇上的妃位都拒绝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沈妩下意识摩挲着隆起的小腹,显然这么一长串的话语说出来之后,心情有些激动,整个人都跟着颤抖。
想起她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六年,明明顶着皇上无数的宠爱,却偏生谨小慎微,盼望能够活得长久些,却还是遭遇如此境地。
听着沈妩此刻将那些事实直白地说出来,在场的妃嫔们面色都极其难看。
沈娇也是面上一僵,勉强保持镇定。
是,这些你说得都对!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人会感谢你的施舍。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沈娇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眸光下意识地投射到沈妩隆起的小腹上,带着几分怨恨。
姐姐,大秦后宫的第一条准则,想必你十分清楚。
日后哪位皇子被选为太子,并且成功登基,那么他的亲生母亲将被赐死。
也就是所谓的留子去母。
我腹中的孩儿,可是带着沈家的血,只要你......沈妩秀气的眉头挑起,她轻声细语地说着。
只是放在背后的手却在发抖,她在做最后的努力和挣扎。
盼望着沈娇能让她生下孩子,也好过现如今的一尸两命。
昭仪姐姐还是莫要多说的好,您腹中这孩子是个妖孽!还不待沈妩说完,另一位美人已经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是新近得宠的舒贵人。
她上挑着眼角,嘴角挂着几分嘲讽而戏谑的笑容。
沈妩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地看向舒贵人,似乎在询问她。
昭仪姐姐还不知道吧?昨儿晚上清风师太夜观天象,知晓我大秦即将有一妖孽降生,位置便处在这灵犀宫之中。
请师太进殿!舒贵人素手一挥,围在外面的宫女就让开一条道来,一位年过半百的尼姑走了进来。
沈妩自然认得她,朗月庵中德高望重的师太,太后和诸多世家夫人姑娘都十分信奉她。
沈妩施主,别来无恙。
清风师太单手放在胸前,对着她轻轻施礼。
沈妩站起身来,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大殿中的人,那些人皆把目光投射在她的身上,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去。
她却是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师太不必多费唇舌,我只知道您惯会坑蒙拐骗,没想到连夜观天象这种事儿,您也敢胡编出口?你们竟是用了这法子,妖孽?这妖孽可是皇上的骨血,你们也真敢陷害!沈妩有些吃力地蹲下身,捡起地上茶盏的碎片,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阴冷。
众位美人瞧见她这副模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沈娇的心里也变得忐忑起来,脸上却是强作镇定,她挥了挥手,招来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碗药。
妹妹既然通晓事理,就莫再让旁人多费周章了。
来人,把药给佳昭仪喝了,让她好上路!她冲着那个宫女使了个眼神,宫女便端着药慢慢地走了过来。
站在那里别动!沈妩冷声开口,她的柔荑往上移,茶盏的碎片就抵在白皙的脖颈上。
顿时,大殿内的气氛似乎都顿了一下,那个宫女的脚步顿住了,她端着药碗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却还是努力稳住了。
我从入宫之时,娘亲就教导我,隐忍低调、荣辱不惊。
皇上宠我识时务、懂局势,体贴入微,就连你们要害我,也只能使这种法子,唯恐旁人不信。
最后的结局还是死,我终究是错了!错在不该知道你们是贱人,却还要以礼相待!错在还没捏着你们的生死,就让皇上爱上了我。
错在没当上皇后,就有皇后之贤德,雨露均沾?做梦!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如此识得大体,我要你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枝独秀、宠冠后宫!沈妩拼尽全力说完了这些话,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满脸担忧的明心,留给她一抹淡笑,便猛地用肚子撞向了桌角。
腹中即将足月的孩子,被那尖锐的桌角猛力撞击到,疼痛异常。
沈妩深吸了一口气,眼瞧着那些宫女似乎要冲上来拦住她,她忍着涌入四肢的疼痛,举起手上的茶盏碎片,用力地刺进自己的喉管。
粘稠而甜腻的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她纤细的脖颈上被红色的血液所覆盖。
身下也是一片狼藉,腥臭的红色几乎将她淹没。
没人再敢上前触碰她,她摔倒在地,怒瞪着双眸看向宫殿的屋顶,死不瞑目作者有话要说: 小歌的专栏,美人们要收藏作者哦!!:小歌的完结文,要戳哦~小歌正在更新的暗黑宅斗文:☆、002 重生质问四姑娘,该到您了!一道略显沉闷的声音传来,唤回了沈妩放空的神志。
她连忙收敛起心神,慢条斯理地迈出步伐,莲步轻移,端的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刚走了几步,她便再次失神了,只是下意识地进行着走路的动作。
她明明应该死了,喉咙上那么大的洞,但是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自己做姑娘的时候。
四姐姐,小心!忽然身边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呼唤声。
沈妩一怔,才发觉自己踩在台阶上,脚已经迈了出去,显然要踩空。
四姐姐,你究竟在想什么呢?这会儿都出凉亭了,还在发呆!胳膊被人挽住了,那人用了几分力气,显然是害怕她再次摔下去。
沈妩偏过头,首先就看到一张带点婴儿肥的瓜子脸,瞪大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此人正是沈王府的五姑娘——沈韵。
没事儿。
沈妩不由得抬起手捏了捏她的脸,嘴角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四姑娘、五姑娘!身后传来教养嬷嬷轻轻扬高的呼唤声,显然夹杂着几分恼怒。
沈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忙松开沈妩的胳膊,轻轻昂起头,有些僵硬地迈着小碎步。
出了凉亭,视线逐渐开阔,王府后花园别致的景象一点点映入眼帘。
沈妩已经重生回来有几日了,她还是沈王府那位相貌最出类拔萃的四姑娘,前头的三位姐姐,两位已经进宫,还有一位嫁给了当今圣上的胞弟,九王爷。
沈家统共六位姑娘,其中有两位是王妃所出的嫡姑娘。
沈娇乃是嫡长女,现在宫中已经是到了妃位。
嫡次女沈清便是九王爷的正妃,至于三姑娘沈婉入宫两年半,荣宠正盛,现如今已是婕妤。
最后一位六姑娘则年岁过小,现如今并没有进入众人的视线里。
啪!一声脆响,戒尺敲击石桌发出的动静,成功地让两位姑娘停下了脚步。
两位教养嬷嬷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都十分严肃,皱拧的眉头显示着她们心情的不悦。
今日两位姑娘明显状态不佳,已然练习好久的规矩,竟是错漏百出。
幸好今日王妃没有查验,否则奴婢和姑娘们都说不过去!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嬷嬷沉声开口,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的两位姑娘,在沈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飞快地掠过。
罢了,姑娘年纪大了,心思也多了,奴婢们自然是无法理解。
今日想来都有些累了,就到这里吧,希望明日两位姑娘能振奋精神!另一个嬷嬷倒是语气柔软些,不过面上的神色依然十分严肃。
直等到两位教养嬷嬷先行离开了,沈妩二人才算是松下一口气。
等在不远处的丫头纷纷涌了上来,沈韵直接跨着肩膀,随手指了个丫头让捏肩。
四姐姐,你这几日都很不对劲,总是精神蔫蔫的。
两个嬷嬷的面色也越发难看,原本她们就都指望着你呢,你可千万要振奋精神,否则我也得跟着遭殃!沈韵撅着红唇,直接找了张石凳便坐了上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夸张。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十分自然地扫过沈妩的面庞。
沈妩的相貌,在沈王府里是公认的最娇艳,所以几乎从她开始长身体的时候,沈王妃就有意无意地培养她。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王府这门槛摆着,你如何能低就了。
赶紧多用些心思学规矩,日后才挑不出错来!沈妩轻笑着嗔怪了几句,就像往常一样半真半假地说着。
这位五姑娘沈韵和沈妩年纪最相仿,几乎是一起长大。
再加上沈韵性子娇憨,沈妩也乐得和这个妹妹一处玩儿。
所以在沈家姐妹中,沈妩和沈韵的关系最为要好。
两姐妹就坐在石凳上,悄声说着话。
忽而一位年过半百的嬷嬷走了过来,二人瞧见之后,都连忙起身。
来人正是沈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和老夫人的感情极其亲近。
虽是个下人,但在沈王府却是无人敢轻慢她。
齐嬷嬷。
那老嬷嬷冲着她二人行了礼,沈妩姐妹俩也连忙还了半礼。
最近这规矩是不是教授得有些多了,让两位姑娘劳累了?齐嬷嬷慢慢走近,脸上带着清淡的笑容,声音也十分柔和,就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在关心她们一般。
沈妩二人却是不敢掉以轻心,悄悄对望了一下彼此,都轻轻地摇头。
这几日天气燥热,我颇有些心绪不宁,恐怕是给两位教养嬷嬷带来了些许的不快。
让齐嬷嬷费心了!沈妩脸上带着一抹歉意的笑容,话语也十分温和。
齐嬷嬷脸上的笑意收了些,打量了她们二人片刻,才缓声道:宫里头来消息了,老夫人让二位姑娘过去呢!沈妩二人微微一怔,不由得看了一眼齐嬷嬷,转而心底又有了几分了然。
选秀的日子快到了,兴许是宫里头的两位娘娘有什么口信传来。
待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进了里间,周围的下人全部都退下了。
老夫人跪在蒲团上,正对着一尊玉观音像,香炉里冒着阵阵青烟。
两位姑娘显然十分熟悉这副场景,平静地跪坐到墙边放好的蒲团上,轻轻低着头沉默地等着。
宫里头娇儿传出话来,说是婉儿有喜了。
老夫人似乎是跪拜完毕了,慢慢地转回身,轻扫了她们一眼,低声说了一句。
沈妩微微一怔,转而才镇定下心神来。
是了,入宫之前一个月,婉婕妤得知有了身孕。
皇上今年二十有五了,后宫盛宠的妃嫔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后宫之中却没有一个活着的皇子。
婉儿现如今还看不出月份来,娇儿就想先瞒着,断不能再像前一次那般,不明不白地就滑了胎!老夫人的声音十分沉稳,颇有几分压迫的意味。
沈王府上下,皆畏惧这位手段了得的老夫人。
例如此刻,这位众所周知的信菩萨的老夫人,偏偏就喜欢在菩萨跟前,讲这些后宫杀伐之事,神色间稀疏平常,丝毫没有什么变扭的。
沈妩姐妹俩安静地跪坐在那里,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无声附和着。
老夫人说话喜欢一次说完,把其中的条条道道都理清楚了,往往最后才把要分配给她们的任务说出来。
这样的话,婉儿就不能在皇上跟前争宠了,娇儿需要其他助力。
这次的选秀,就得看你们姐妹二人了。
无论是哪一个,都得尽快在皇上面前露脸!老夫人轻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二人。
谨遵祖母教诲!沈妩二人连忙弯腰俯身,头碰地行了个大礼。
老夫人分别瞧了瞧她们,沈妩长得娇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勾人的气息。
一旁的沈韵跟她一比,自然是寡淡了些,不过好在沈韵性子活泼,由内而外也透着讨喜的感觉。
姐妹俩一静一动,倒真的是相得益彰。
老夫人越瞧越满意,又轻声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退下了。
刚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姐妹俩就分道扬镳了,各自去了姨娘处。
沈妩的亲娘是沈王爷的第三位抬进府的妾室,不过却是王府里唯一的侧妃,府上人都唤她为元侧妃。
这位元侧妃其实出自世家高门嫡女,偏生向往着才子佳人,不想遇到了多情种,待想回头却已怀了孩子,才有了这段纠缠不休的孽缘。
站在元侧妃的住所栖梧院门前,沈妩的脚步微顿。
院门打开了,隐隐的花香传来,沁人心脾。
她抬脚迈进,偌大的院落里别有洞天,花鸟虫鱼,样样不少,处处都体现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早有丫鬟等在那里,见到沈妩进来便急忙迎了上来。
四姑娘来了,侧妃方才还念叨着呢!药都没敢喝特地等着见过您再喝,免得到时候犯困睡过去了。
过来迎接的是元侧妃身边的大丫鬟巧兰,她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便把话说清楚了。
沈妩不由得失笑,低声道:好你个丫头,现如今胆子大了倒是会埋汰我了。
如何不劝着娘先喝药?两人边走边说,巧兰挑起门帘让沈妩进去,她便守在外头。
元侧妃最近有些咳喘,大夫便开了方子让她服,里头掺了些容易犯困的药材。
此刻元侧妃着了一件浅绿色的罗裙,头发也只是随便挽了一个发髻,插了根碧玉簪子,悠闲地歪在榻上。
此刻瞧见沈妩进来,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柔声道:老夫人又留着说话了?沈妩轻笑着点了点头,眼光停留在元侧妃手中把玩的玉佩。
那玉佩是个半圆的形状,另一个半圆自然在沈王爷那里。
这么些年,即使有妇之夫的沈王爷从一开始就许诺了一个谎言,要让元侧妃当王妃,可是元侧妃也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娘,您还念着他的好呢!您的亲姑姑是当今太后,您的亲爹是国丈,您的表兄弟是当今皇上。
您姓许,许氏一门一跃成为世家之首,可是曾经许家的嫡长女呢?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沈妩轻轻眯起眼眸,看着元侧妃温柔地抚摸着那块玉佩的表情,心里头突然冒出无名之火。
元侧妃知书达理,身段一流,原本就是名门闺秀中出类拔萃的。
沈妩是被元侧妃一手带大的,自然也像极了自己的亲娘,体贴乖巧。
可惜上一辈子,她就是被懂事大方给害死的。
所以,此刻看到自己的娘亲,仍然心心念着那个毁了元侧妃所有荣华富贵的爹,她就不由得发了火。
作者有话要说: 妞们记得要点击收藏此文章,让我涨积分啊~爱你们,么么哒,留爪印~☆、003 所谓叔侄元侧妃整个人都怔住了,身体僵直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妩。
沈妩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说过如此重的话。
妩儿,你怎么了?忽然提起这些,当初我跟你爹的时候,皇上还没登基呢。
许家也没这么显赫,这不能怨你爹。
况且当初我进沈王府的时候,许家已经放弃我了,这么些年基本上不联系,没什么瓜葛。
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你的外祖应该是王妃的......元侧妃哆哆嗦嗦地似乎想从榻上起来,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是被此刻的沈妩给吓到了。
沈妩听见她这样说,前世的不甘和恐慌一下子又回来了。
成日里只想着安守本分,慢慢地熬,不把命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是不会得到胜利的。
娘,您不要再说了。
沈妩深吸了一口,将方才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她的口气放缓了,同时又带着几分无助和恳求。
屋子里一片寂静,母女俩对视着。
沈妩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元侧妃则是有些失望。
娘,我知道爹让府里的人唤你元侧妃,是念着些许的情意,一元复始是好的寓意。
您常教导我,隐忍低调、宠辱不惊。
王府里是这副光景,我注定要入宫侍奉。
娘,我只问您一句,您当真愿意让我走你的老路?躲在这小院子里,种花遛鸟,安心当旁人贤惠的妾室?沈妩忽然跪了下来,慢慢地跪行到塌边,拉住元侧妃的柔荑,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里透着哽咽。
无论是王府里的侧妃,还是后宫里的妃嫔,好听的也不过是名头罢了,说到底都是妾。
男人闲来无事儿调情的玩物罢了!元侧妃依然没回过神来,眼眸里失了焦距,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教养长大的姑娘,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番话来。
最亲近的人,才最能抓住她的痛处,轻而易举地就让她这半辈子成了个笑话,让她成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傻女人。
好孩子。
过了片刻,元侧妃才回过神来,她抬手摸了摸沈妩的耳侧,柔声念叨了这一句,只是尾调却带着几分哽咽。
我总想着你还小,以后可以慢慢教。
身为庶女,偏生长了这么一张娇俏的脸,日后入宫太引人注目总归会吃亏,想尽一切办法磨合你的性子。
此刻才发觉这样不对。
我这样的娘亲只能教会你如何做妾,我们阿妩自然不会做妾的!元侧妃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越到最后她的声音就越发坚定。
轻轻抚摸她的耳侧,也渐渐地加重了力道。
沈妩的眼眸里闪出些许期盼的光,元侧妃慢慢起身,穿上鞋从床底下发出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
她慢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封已经拆开的信笺。
自古没有娘亲舍得下自己儿女的,你外祖母自然也一样。
这么些年,许家虽然不再理会我,你外祖母却是每个月都会托人递信来,我想着你日后说不准会求到许家,便一直没有扔。
待会子我就修书一封过去,求你外祖母无论如何都得给你寻个好人家,不必高官厚禄闻达诸侯,只求能做当家主母,是明媒正娶的嫡妻!元侧妃轻轻握住她的柔荑,掌心却是冰冷的。
沈妩有些担忧地看过去,只见元侧妃的面色苍白,嘴唇上也没有太多的血色。
此刻虽然努力笑着,但是却能察觉到她整个人在轻颤。
娘,我嫁走了,你怎么办?这事儿无论成不成,都必定会和王府撕破脸皮。
我已经定下来要参加一个月之后的选秀,您若是让许家从中作梗,到时候您如何自处?沈妩反握住她的手,心里难受异常。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奈为人妾。
元侧妃动了动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无法反驳。
让沈妩不进宫,实在太难太难,王妃早就盯上了沈妩,只希望这位相貌出众的四姑娘,能在后宫里盛宠上一段时日,好让其他两位姑娘省些心力。
娘,我虽做不成旁人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是外祖母依然有能帮助我的地方。
沈妩慢慢地起身坐在榻上,拿起上面的信笺,粗略地扫了一眼。
内容大多是些家常话,不过却处处透着担忧和关怀。
元侧妃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对上沈妩那双明亮的眼眸,轻轻叹了一口气。
知女莫若母,沈妩要动的心思,自然离不开许家这国舅府的高门。
阿妩,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走这条路,注定你从进宫开始,就成了众矢之的!元侧妃抬手理了理沈妩额前的碎发,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温柔。
沈妩直视着她的眼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母女俩商量了片刻,直接就把要送去许家的信笺写好。
待沈妩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要用午膳的时辰了。
她匆匆回了自己院子换了身衣裳,便去前厅陪着王妃用午膳。
距离前厅还有一段距离,便瞧见沈韵在原地来回踱步,显然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四姐姐,你怎么才来?最近你可总是出错,多亏了我打掩护啊!沈韵瞧见她的身影,便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情。
沈妩自知理亏,连忙低声告饶道:好妹妹,就再饶过我这一回吧!姐妹俩不敢再磨蹭,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前厅。
果不其然,沈王妃已经坐在主位了,六姑娘沈灵也到了,却是乖巧地站在墙边,显然是在等她们二人。
王妃,我们来晚了,还请您责罚!沈妩轻声开口认错,二人皆俯身行礼。
罢了,快坐下吧,免得饭菜凉了。
今儿王爷不回来,几位少爷也在外面吃,就咱们四个!沈王妃一身正红色,上身是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配上累珠叠纱茜裙,端的是雍容华贵的气度。
三位姑娘连忙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待沈王妃举起筷子之后,她们才谨慎地举起筷子。
饭桌上是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微弱的碗筷声传来,每个人都是细嚼慢咽,动作优雅。
沈王妃刚放下筷子,其他三人也十分乖巧地放下了碗筷。
漱口、净手,那些丫鬟们又奉上了香茗,准备告辞的三位姑娘就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了。
每回沈王妃若是有话说,就会在用膳后让人奉茶来。
选秀的日子不远了,你们两姐妹这阵子就好好准备。
外祖家也会几位表姐妹进宫,到时候多帮衬着些,总归都是代表了世家的利益,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闹得窝里斗!沈王妃肃着一张脸,眉头轻轻挑起,或许是在老夫人身边待久了,语气里同样带了几分压迫。
沈妩二人连忙点头应承,她轻轻抬起眼眸扫了一下沈王妃。
沈王妃是这个府上最尊贵的女主人,可惜相比那些妾室,她也是年龄最长的。
即使脸上盖着一层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眼角的细纹。
而且沈王妃素来喜好板着脸示人,所以这张脸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僵硬。
宫里头的规矩想来你们都知晓了,不用我再一一叮嘱。
切记那么几点就够了,你们是世家出来的庶姑娘,万不可动了旁的心思!如果做了什么对不起王府的事情,就莫怪我冷情,家里头的姨娘还指望着你们风光盛宠呢!沈王妃轻轻眯起双眸,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沈妩二人轻轻地点头表示知晓了。
现如今大秦的后宫,可以算是三分天下,皇后之位空缺。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却又与前殿紧紧相关联。
皇上扶持的新贵为一方势力,太后所依仗的许家也霸占一隅,剩下的百年世家自然是最后一方。
三股势力相互联系,又相互争斗,各不相让。
后宫之中最重要的规则便是,太子登基之时,亲母必先身死。
所谓的去母留子,也不过是怕太子偏向外戚,让外戚把持朝政。
所以一般世家都会把嫡女送进去当高位分的妃嫔,努力争取皇后之位,而把庶女送进去争宠,同时也充当生养孩子的机器。
到时候好一箭双雕,一个庶女的命,换来一个世家之首自然十分值得。
当今的皇上,乃是太后的庶妹所生。
若当真论起来,还与沈妩是叔侄关系。
沈妩这么细想,才发觉她竟是与皇上隔着辈儿的,不由得好笑。
皇上的亲母在许家那一辈的姑娘中年纪最小,所以进宫晚,导致皇上也不过只比沈妩大十岁。
前世她根本没奢求过太后和许家,直接以世家姑娘的身份进了后宫,之后就更不可能有这样认亲的时候。
待三位姑娘退出来之后,沈灵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显然她十分畏惧这位嫡母。
两位姐姐好事将近,我在这里先恭贺二位了。
姨娘那里还有些事儿,告辞!年仅十岁的沈灵十分知书达理地冲着她二人行礼退下,虽还是半大的孩子,但是在这王府浸淫已久,俨然一副大人模样,进退得宜。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次是叔侄,会不会有些重口?有些亲戚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就等于不存在,所以女主前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因为总有妞要大叔成熟稳重型的,所以我就给你们来个真叔叔,帅吧?O(∩_∩)O~日更中,不出意外,每天下午两点,。
不过存稿不多,有可能会调到晚上~☆、004 临别兄长因着选秀的日子接近,沈王府都变得忙碌起来。
各路的打点,沈妩倒是清闲下来了,没事儿的时候就躲在屋子里绣花。
她虽然面上平静,其实心底颇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元侧妃写给许老夫人的信,已经递出去有几日了。
这日,沈妩依然坐在院子里刺绣,却见沈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匆匆走了进来。
沈妩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匆匆,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
四姑娘,宫里头来了太后懿旨,您赶紧着去前厅听宣吧!那个丫鬟草草地行了一礼,语气急迫地催促着她。
沈妩面上露出几分惊愕的神色,心底却是定了下来,她撩了撩发髻,便提起裙角去了前厅。
厅内,沈王妃正陪着一位太监坐在椅子上喝茶。
一抬眼瞧见沈妩进来,沈王妃轻声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四姑娘,劳烦公公特地跑一趟了!那位公公至少有三十多岁了,面皮倒是白净的很,只是一双眼睛甚是锐利。
他抬眼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妩,片刻才点了点头。
哎哟,好标致的姑娘。
若是真进了宫,想来很快便能步步高升了!奸细而略显阴气的嗓音传出来,带着几分怪异的强调,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沈妩俯下/身,轻轻行了一礼,柔声道:公公谬赞了,后宫之中的娘娘们皆是样貌出众,多才多艺,沈妩也不过是小丫头一个罢了!那位公公难得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僵硬的表情越发显得诡异,显然是不常笑的人。
难怪太后娘娘心心念念着沈王府的四姑娘,特地让咱家来宣懿旨。
选秀将近,因沈王府四姑娘沈妩端庄淑惠,太后特召入宫侍奉。
公公念完了旨意,便前倾着身体,再次捏着嗓音道:四姑娘,这是太后娘娘让您先入宫侍奉她老人家。
您赶紧收拾,明日宫里头就派轿子来接您!沈妩连忙俯身行礼,低声道:谢太后恩典!沈王妃见那个太监要走,连忙快走了几步,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塞进他的手中。
公公,您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儿,不妨给我个准话。
这次太后召进宫有几位姑娘?沈王妃一挥手便让四周的下人们退下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个太监见厅内只剩下他还有沈家母女俩,便将银票塞进衣袖里,冲着沈王妃竖起了三个手指。
沈王妃轻笑着点了点头,让人送这公公出府了。
沈妩自然是立刻回房收拾东西,看着明心带人忙里忙外,沈妩颇有些恍惚。
明心这个时候同她一般大,正是娇俏可人的年纪。
前世她自杀之后,估计明心也是被人折磨致死。
跟在她身边的丫头,无论是从王府带进宫的,还是入宫之后调/教的,都没有好下场,死得一个不剩。
待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沈妩遣走了其他下人,独留了明心一人。
姑娘,您也不用太紧张,先入宫还是利大于弊的!明心自小便跟着她,沈妩方才的心不在焉,自然逃不过明心的眼。
她也只认为沈妩是有些情怯,便柔声安抚她。
沈妩摇了摇头,轻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道:我并不是怕,宫里不比王府。
明心,你若是不想随我入宫,我便向王妃求个恩典,把你许个好人家!明心稍微愣了一下,手里正整理着沈妩的新裙衫,此刻也没停下,只是低声回道:奴婢自小就伺候姑娘,说句托大的话,姑娘若是带着旁人去,也不能全心信任。
姑娘过得好了,奴婢自然也能好!沈妩知道她的心意,见她连头都没抬,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强求。
主仆俩正说着话,王妃那边又来人召见她。
沈妩也没换衣裳,进了主屋才瞧见整日不归家的沈王爷,竟也露面了。
男人明明已经年近四十了,偏生还是气度不凡,身姿挺拔,根本瞧不出中年人的颓败来。
他瞧见沈妩进来,脸上自然地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意,眼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王爷,请您清醒一点,这里是王府不是香飘阁!沈王妃捧着茶盏,一抬眼便瞧见沈王爷这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肃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冷声提醒。
沈王爷颇觉尴尬,轻咳了一声,便端起桌上另一杯茶,轻抿了一口。
妩儿,坐吧!沈王妃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
你爹打听了一下,太后召进宫的三位姑娘,一位是许家的远亲,一位是皇上新提拔的大理寺少卿家的姑娘,还有一位便是你。
太后的娘家、皇上的新贵以及世家,不偏不倚,每家一位。
不过入宫后是去太后那里,她自然会有些偏颇,许家那位姑娘在皇上面前肯定是露脸最多,你要努力争取,在选秀前就得皇上垂怜,成功晋位!沈王妃也不绕圈子,言简意赅地直奔主题。
沈妩点头应承着,她挺直了腰背,坐姿规矩,自然就有一股气度流露出来。
老夫人那边用不着去了,她老人家也是这个意思。
进宫之后多和娇儿、婉儿走动,我和王爷在王府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沈王妃偏过头瞧了一眼沈王爷,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又说了几句话叮嘱。
三个人坐在屋子里,却是陷入了一片寂静。
沈妩面上沉着冷静,实则心底冷笑连连。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还记得当初沈娇要入宫前夕,沈王妃整日红着一双眼,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拿了许多银子出去打点。
而对待她这位庶女,王爷和王妃竟是除了正事儿之外,无话可说。
王爷有什么要叮嘱的么?沈王妃放下手中的茶盏,偏过头瞪了沈王爷一眼。
沈王爷似乎正在出神,猛地被王妃这么一叫唤,手腕竟是一抖,茶盏险些摔出来。
啊,该说的王妃都已经说了,你进宫之前和陵哥儿见上一面吧!沈王爷抬手摸了摸后脑,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声音仍然还是那样温润。
只是当和陵哥儿见面这个提议说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另外两个女人都怔了一下。
紧接着沈妩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而沈王妃的面色却是极其僵硬难看。
沈妩得到了意外的惊喜,此刻也顾不上沈王妃沉郁的面色,起身匆匆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开了。
只是她的前脚还没跨出院门,就已经听见屋子里女人尖锐的质问声。
沈章,你什么意思?要让他们兄妹见面,不是要先过问我的意思么?我才是安陵的母亲!沈王妃显然比较激动,她根本就没有在意沈妩是否离开了。
沈王爷柔声安抚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妹,妹妹要进宫了,兄长临别见上一面怎么了?你不要如此......她已经出了院子,后面的话就有些听不清了。
心底虽是有些微词,脸上的笑意却是如何都遮不住。
沈王爷纵身花丛数十载,偏偏子嗣单薄,存活下来的少爷实在是少之又少,而沈王妃并没有为沈王爷诞下小世子。
元侧妃头胎便是一位少爷,当许家间接放弃她的时候,沈王妃便以各种借口把孩子抢走了。
这位少爷便是沈安陵,沈妩的亲哥哥。
不过沈王妃看管得严格,所以沈安陵甚少能和元侧妃以及沈妩交流,每次只是匆匆地点头就离开了。
沈妩回了自己院子,便动作麻利地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她派人去请元侧妃,顺带着一起见见陵哥儿。
不过元侧妃却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辞了,沈妩坐在椅子上,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若不是如此贤德的元侧妃,当初沈王妃又如何会轻易地便夺走了沈安陵。
沈安陵进屋的时候,便瞧见一位样貌姣好的女子,一只手撑着下巴。
双眉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敢问姑娘在忧愁什么?可否是为了相思?沈安陵没有急着走近,而是也学她的模样,一手虚扶着下巴,脸上的笑意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沈妩回过神来,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扯起一抹微笑。
自然是为了相思,不知下回见面又待何时?她轻声回复着,半真半假的话语像是一把钥匙,将两人平日里积累的遗憾所打开。
顿时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个人沉默地对望着。
沈安陵慢慢地走近,挑了一张靠近她的椅子坐下,端起小桌上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描画着上面的图纹。
这回太后召进宫的另两位,你要特别注意许家那位远亲姑娘。
沈安陵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轻抬眼扫了一圈,见屋外面并没有人,便压低了声音道。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沈安陵竟是知晓了这消息。
此刻如此警告她,显然是特地打听过了。
京都之内,你和她都是好名声在外的姑娘。
只是你出众于容貌,她闻名在气度。
至于皇上喜欢哪一位,就得看那难以捉摸的圣意了!沈安陵轻声解释着,话音刚落便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眸光中透出隐隐的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鱼小妖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03 16:15:43薇薇安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03 16:32:16感谢以上两位妞投的地雷,么么哒,我会好好更新报答的~☆、005 眼线插入听了沈安陵的话,沈妩轻轻地笑出了声。
皇上喜欢什么样儿的,她最是清楚,否则也不可能自她进宫,就一直盛宠,并且把她给宠死了。
说不准,皇上都不喜欢!她耸了耸肩,脸上露出几分淘气而顽皮的神色。
倒是沈安陵愣了一下,血浓于水。
虽然兄妹俩平时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流,但是彼此牵挂的心意还是一清二楚的。
不过这样鲜活而调皮的沈妩,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心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欢喜。
胡说,我妹妹一定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男人清透的嗓音传来,此刻眼神停留在她那张娇艳的脸蛋上,嘴角带着几分自满而骄傲的笑容。
沈妩偏过头看着他,因着他这一声妹妹而感到了些许的暖意,脸上露出了温和的浅笑,脸颊上浮现出清浅的梨涡。
最受宠的不一定,但我一定会是最耀眼的那一个!她像是许诺一般,语气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
沈安陵眯起眼睛笑着,显然十分满意她的自信。
沈妩进宫,最不放心的自然是近乎孤身一人的元侧妃,她轻声地道:入宫之后,还望哥哥能多看顾一下母亲。
虽然她可能不常和你说话,但是......沈安陵一下子抬手按住了她的柔荑,制止了她未说完的话。
沈妩正诧异着,便瞧见对面的男人缩回了手,眼神却往外示意了一下。
姑娘,王妃那边派了人过来!一个二等丫头走了进来,对着沈妩行了一礼,低声通报了一句。
沈妩轻轻眯起眼,便瞧见从院子里走进来一位相貌姣好、打扮齐整的丫头。
沈安陵只匆匆扫了一眼,英气的眉头便已经紧蹙起来。
这丫头长得过于娇俏了!奴婢见过大少爷、四姑娘,王妃给奴婢取了个名字,叫明蕊。
她安排奴婢明日随姑娘一起进宫!那丫头低身行了一礼,声音娇脆悦耳,倒颇有几分气度。
沈妩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丫头横看竖看都不像是进宫伺候她的,倒像是为了勾引人的。
前世她进宫之前,沈王爷并没提出让她见沈安陵,看样子王妃此刻是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了。
明心去哪儿了?沈妩并没有理会明蕊,而是偏过头问向方才先进屋的二等丫头。
回姑娘的话,明心姐姐被王妃叫过去了,方才走得急就没打扰您跟大少爷说话!丫头低声回复道。
沈妩点了点头,只是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着,并没有要和明蕊说话的架势。
倒是一直瞧瞧抬眼打量着他二人的明蕊先开口,她先是行了一个大礼,低声道:王妃让奴婢禀告大少爷一声,让您过去,她有话要说!沈安陵轻轻扬了扬眉毛,直接站起身,柔声对沈妩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用不着害怕。
宫里头还有两位姐妹担待着,总归不会让你吃亏的!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外,明蕊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成了,你也下去吧!明日就要进宫了,好好收拾一番!沈妩捏了捏眉头,伸手一挥便让明蕊下去。
心里不由得生起了几分不耐烦,沈王妃出自世家,嫁进沈王府里里外外也算是收拾得齐整,偏生对上沈安陵的事儿,如此小气,让人心生厌烦。
她和沈安陵不过说几句话而已,还要塞个人给她来犯恶心,并且急匆匆地让沈安陵回去。
明心赶回来的时候,沈妩已经歪在榻上,手里拿着本诗词看着。
她房里一向最多的书册便是诗词歌赋,沈王妃基本上不允许其他的东西混进来。
倒是沈娇未进宫的时候,沈妩曾去看过她的书柜,里面竟是摆满了兵法、地方见闻杂谈,颇具几分男人的气息。
还有几本账册摊开在沈娇的小桌上,足以见得,沈王妃从一开始,就是要养废了沈妩,雕磨出沈娇。
明心一进门,就开始喘着粗气,显然是小跑着回来的。
方才来唤奴婢过去的人,只说有几句话,一会子就回来。
没成想王妃记挂着姑娘,里里外外地想着叮嘱,就耗费了些时辰!明心低声说了几句,便走过去帮着沈妩捏腿。
主仆俩沉默了片刻,明心轻轻抬头瞧了一眼门外,才压低了嗓音道:王妃调过来的丫头,原先便是伺候王妃的。
因为样貌长得好,才单独调/教的,不过奴婢估摸着这丫头原先不是预备给姑娘的!沈妩轻轻笑了起来,伸出柔荑拍了一下明心的肩膀,柔声道:这丫头身段不错,刚拿出手倒是能唬人,估计也是个空架子。
至于王妃原先的打算,不妨猜猜看。
她换了个姿势,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神色,继续开口道:我猜这丫头不是给王爷预备的,就是给兄长预备的!现在倒好,一转眼便想着飞上枝头了!当日晚上,元侧妃也不顾沈王妃的脸色,直接拉着沈妩留宿了。
母女俩睡在一床锦被里,头靠头说着悄悄话。
感受着元侧妃的体温,熟悉的香气萦绕鼻尖,沈妩仿佛回到了儿时,每回午睡就窝在母亲的怀中小憩,从来不会有噩梦侵扰,更不会有那些恶人欺侮。
一夜好眠,寅时刚到,元侧妃便推醒了她,拿起桃木梳亲自替她束发。
娘,女儿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沈妩梳妆完毕,她拉着元侧妃的手,低低地说了最后一句,算是话别,便转身离开了。
宫里的马车到了,沈王妃站在院门处看着她上了马车。
沈妩坐在车上,轻轻撩起车帘,明心和明蕊各拿着包袱上了后一辆马车。
整个沈王府都十分安静,似乎还沉浸在安睡之中。
马蹄声响起,沈妩再次阔别了沈王府,心底却早没了曾经的激动和紧张,唯有几分跃跃欲试。
后宫,她沈妩又来了!沈王府坐落在京都中心处,距离皇宫并不十分远。
天刚亮,马车便到了宫门处,领头的太监递了宫牌,马车便从侧门进入了。
待换过软轿,后宫里巍峨的宫殿已经渐渐进入视线之中,那一抹熟悉的肃杀和奢华感也扑面而来。
大秦的后宫宫规甚少,上位者压制下位者,如此而已。
只是它无时无刻存在的潜规则,却让这红墙青瓦之下,无数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前世的沈妩,曾看过无数位妃嫔在这里香消玉殒,当然里面也包括被家族重点培养的嫡女。
嫡庶为争一条命活,为争皇上的宠幸,为争一个子嗣,无所不用其极。
沈姑娘,这位是寿康宫的执掌姑姑穆姑姑。
前头引路的宫女将她领到了寿康宫的偏门,自有一位面色沉静的姑姑站在那里等候。
沈妩连忙低身行礼,她压下心头上涌起的怒火,低垂着眼睑做恭顺状。
看样子太后是想派人掂量一下她的分量了。
这位穆姑姑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儿,在后宫之中,即使妃嫔遇上她都要给几分薄面。
穆姑姑因着有一双看人的利眼而讨太后欢心,传闻只要是人在她面前站了片刻,她就能辨别出那人的心思来。
传闻虽不尽信,不过沈妩在她手中栽过几次,倒是真的。
早听闻沈家四姑娘长得标致,今日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家两位娘娘入宫之时,都得到皇上无上的荣宠,看样子四姑娘也差不了!穆姑姑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才沉着声音说道。
语调虽是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眉头却是轻轻蹙起。
姑姑谬赞了,民女得太后垂青入宫侍奉,不敢有其他思虑!沈妩依然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谦恭。
进来吧!穆姑姑再次打量了她片刻,才转过身领着她往宫殿里面走。
只是当穆姑姑转过身之后,面色却是极其不好看。
太后让她出马,自然是为了观察三位姑娘的情况,除了头一位少卿家的姑娘,显得有些拘束之后,后两位都十分坦然。
特别是这位最后到的沈家四姑娘,一句多余的话没有,莲步轻移、体态优雅,就好像是在宫中生活了许久的人一般,根本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沈妩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前世的记忆想潮水般涌进脑海里,对于当初得宠到刺眼的她来说,寿康宫便一直都相当于禁地。
到了一间厅堂前,穆姑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声道:其他两位姑娘已经到了,就在里面休整。
沈姑娘也快进去吧,奴婢在这里提醒一句,待会子太后娘娘用早膳,会请三位姑娘过来伺候!穆姑姑丢下这句话,根本不给沈妩反应的机会,转身便走了。
明心和明蕊早在进寿康宫之后,就被旁的宫女领走去别处收拾了。
沈妩站在门外冷静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以下亲们的投雷鼓励~春温一笑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04 22:34:34白夜行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9-04 19:58:37大白猫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9-04 10:38:56沈妩再次进宫,争斗神马的很快便开始了~么么哒,妞们要留爪印哦!☆、006 进宫侍奉厅堂里延承了寿康宫的风格,色彩都有些暗沉不是十分浓烈,但是其中的摆设皆是大气奢华,给人一种视觉冲击。
厅内此刻坐了两位年龄相仿的少女,看起来和沈妩一般大。
见到沈妩进来,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似乎为了迎接她。
三人先沉默地互相行了礼,目光流连着,都在打探对方的样貌气度。
坐在靠近门的少女,身穿粉色的宫装,比宫女的服饰更加娇艳一些,甚至比秀女的还要繁复,可见太后是真的动了心思的。
此刻她瞪大了一双杏眸,带着好奇十足的目光瞧向沈妩,待瞧仔细沈妩那张脸时,不由得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另一位少女则嘴角带笑,衣裳的样式相同,只是换成了湖蓝色。
眸光礼貌性地停留在沈妩的脸上,并没有过多打探的意味,冲着她友好地点了点头。
沈妩轻笑着回礼,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还真是巧遇,前世她们那一届秀女之中爬得最快的三人,此刻都被太后选中了。
那个粉色宫装的少女,便是前阶段刚被皇上提拔的少卿家的姑娘,名唤阮玉。
另一位就是许家的远房姑娘,许晴。
你的衣裳在后屋,快进去换吧,待会子太后就要起身了!阮玉轻轻扬高了音调开口,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只是语气算不上客气。
沈妩也不以为意,快步走进了里间,见绣床上只剩下一件墨绿色的同款宫装。
便连忙脱了自己的外衣,动作麻利地换上了。
她刚换好了衣裳准备出来的时候,外屋就传来一道娇脆的女声:晴姐姐,人人都说她长得好,这宫装我们三个是一样的样式,只是颜色不一样,方才我俩挑剩下的那件墨绿色,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穿的。
待会子待她出来,我倒要瞧瞧不靠衣裳钗环,她能美到哪里去!沈妩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抬手轻轻撩了撩发髻,并不急着出去。
玉妹妹快别这么说,好歹我们三人日后都是要伺候太后的,大家应该和睦相处!许晴温和的劝慰声传来,始终端着名门闺秀的气度。
晴姐姐,你就是好心。
瞧瞧她方才进来的样子,明明是最晚到的,还偏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阮玉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高高扬起了下巴。
沈妩轻咳了一声,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款款踱步而出。
只是刚开始而已,有些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要拉帮结派了。
外间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沈妩刚一出现,那两人的目光就都十分默契地黏在了她的身上。
诧异、惊艳、愤恨和嫉妒,复杂的情绪一一从她们的脸上滑过。
以姿色名满京都的沈家四姑娘,果然不负重望。
明明显得老气的墨绿色,穿在她的身上,却衬得肤白如雪,眉眼间自有一股风流,显得更加有气度。
沈姑娘果然是长得好,穿什么都姿色出众! 许晴先开口夸赞,脸上露出几分真心赞赏的笑意。
过奖!沈妩慢悠悠地走到她们对面的空位置,悠闲地坐了下来。
桌上放着招待她们的茶水,她也不顾忌,直接端起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
阮玉似乎对她这样简短的回答十分不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索着对策一般。
过了片刻,她露出几分笑意,微微伸长了脖子冲着沈妩道:沈姑娘,你可知道人们常把漂亮的姑娘形容成什么吗?沈妩举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听到她的问话才偏过头看着阮玉,嘴角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轻轻歪着头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亦或是貌若天仙?其实这张脸不过是老天爷恩赐的,不值当拿出来显摆的!对着沈妩如此的回答,阮玉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没喘上来。
好一个厚颜无耻的沈妩!她气红了一张脸,偏偏此刻不能直接撕破脸皮,否则谁都不好看。
唯有忍下心头的恼恨,娇声道:我常听那些精贵的夫人们说起,无非是狐狸精或者狐媚子。
我年龄小不大懂这些,若是说错了沈姑娘可千万别怪罪!她的话音刚落,沈妩就冷哼了一声,轻轻挑起眼角,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道:阮姑娘这话还是莫要多说的好。
我们皆是出自名门世家的姑娘,从小就受到教养嬷嬷的指点。
这些话当初嬷嬷怕府上姐妹学坏,也曾教导过,都是一些小妇养的说出来的糙话。
你这是在哪些精贵夫人面前听到的,尽管告诉你娘,让她去撕那些人的嘴!怎可教坏你一个姑娘家?阮玉好几回张开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被沈妩弄得哑口无言,沈妩的这段话之中,没有一个地方是骂人的,偏偏处处都透着贬低她的意味。
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方才她俩说话的时候,旁边的许晴一声未吭,显然是悠闲地当个旁观者。
此刻瞧见阮玉气白了一张脸,红着眼眶像是要哭了一般,不由得伸手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塞给她一块锦帕。
对面陷入了一阵姐妹情深的模样,被孤立的沈妩倒是不以为意,依然悠哉地品着茶水。
三人从初见,就弥漫着一股硝烟战火的意味。
当然从某种层面上说,是二对一,沈妩算是孤军奋战的那一个。
等了片刻总算是有人来传唤她们三人过去伺候,这回领路的是常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春风,她绝对是个伶俐人儿。
一路上低声提醒着她们三位,太后的忌讳,免得头一回伺候就触了霉头。
三人都仔细地听着,待到了内殿门口,春风先进去通报,留她们三人在外面守着。
哦,人都到了?那就快让她们进来,外面怪冷的!太后温和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她们三人皆轻轻低着头,迈着标准的步子走了进去。
民女沈妩、许晴、阮玉见过太后,太后娘娘福寿安康!三人极其有条理地行礼参拜,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提前操练过一般,声音娇脆动听。
坐在椅子上的太后,轻轻眯起眼眸,一一扫过三人。
目光在沈妩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快速地转移。
好,好啊,真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许久未曾见到这样娇艳的面孔了!每每看到你们,就像是回到几十年前,哀家进宫的时候,现在真是老了!太后连说了两个好字,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感叹着什么一般。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位上了些岁数的老嬷嬷走出来。
太后,您何必如此说,您现在的脸色好看得很,虽说没有这些姑娘们娇嫩,但是奴才们瞧着也觉得您才二十多岁!那个老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脸颊上的纹路就显得越发明显。
太后摆了摆手,让她们三人坐下。
沈妩轻轻抬起眼睑扫了一下,眼前的太后要比记忆中的年轻。
她初进宫时,太后已经四十多岁了,只因为保养得好,才看不大出来,虽说没有方才嬷嬷所说的那么夸张,也绝对看不出有四十了。
而这个脸上带着皱纹的嬷嬷则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从太后进宫就一直跟随左右的下人,因着伺候这么多年,太后对她也亲近,便赐了她许姓,宫里头的人都唤她一声许嬷嬷。
许嬷嬷已经被太后赏赐可以出宫颐养天年,不过这位老嬷嬷是个念主的,去了宫外操持一下为数不多的亲戚,便又求了恩典进宫跟着伺候。
太后现如今身边大大小小的宫女,几乎都是许嬷嬷调/教出来的。
桌上已经摆满了膳食,各色精致的菜肴让人垂涎欲滴。
后面的许嬷嬷轻轻使了个眼色,太后身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就十分有眼色地退开了,特地留出了空儿给她们。
沈妩三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家就已经伺候过长辈用膳,此刻也不算手生。
阮玉眼疾手快地抢着摆箸,许晴则选了盛饭,只还剩下布菜这一项最重要也最困难的活计给沈妩。
一路上春风只讲了太后的忌讳,却没说她老人家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头一回布菜若是挑了个不讨喜的,当真是得不偿失。
太后把阮玉方才猴急的模样看在眼里,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只沉默地等着看沈妩如何表现,沈妩并没有惊慌。
伺候太后用膳,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小事一桩。
曾经太后为了惩罚她,在她伺候用膳的时候,太后故意弄撒了三碗汤,摔了两道小菜,最后责骂沈妩笨手笨脚。
如此刁难的事情都遇到过,更何况是现在,她们只是初次见面。
沈妩不是当初那个得宠到威胁整个后宫的昭仪,太后也不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
她们所拥有的只是审视考察的一方,还有恭敬讨喜的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的嚣张会慢慢显现出来,当然对待太后这种大boss,她暂时还是不敢造次的。
不过像阮玉这样的,她也不介意耍两句嘴皮子让阮玉难堪。
☆、007 伺候用膳沈妩并没有犹豫,粗略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大概的菜式和味道就在心底有了计较。
她拿起一旁的银筷子,先是夹了一块鱼香茄子,直接放到自己的嘴里。
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都微微惊诧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沈姑娘。
只是太后不出声,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只见沈妩细细咀嚼了片刻,脸上的神情一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又换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再夹了一块茄子放进了太后面前的碗中。
太后盯着她瞧了片刻,脸上的神情放缓了些,拿起手边未用过的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
整个内殿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看着太后,但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观察着太后的表现。
太后还没吃完,沈妩就已经换了一道菜,再次送进自己的口中咀嚼,尝过之后没有问题才换了筷子夹到太后的碗里。
来回往复,太后不仅没有责怪,相反对于沈妩所夹进碗里的菜,一个不剩地都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显然这些菜式都很合太后的胃口。
一旁的许嬷嬷一直默不作声地瞧着,待瞧见沈妩把菜自己尝过才给太后吃,猜到这是沈妩在试菜。
一般试菜都是宫女做的活,怕菜里面有毒,可是这位沈姑娘却毫不犹豫地亲身上阵。
虽说敢在寿康宫下毒的少之又少,但是这位沈姑娘算是千金贵体了,此刻的大胆颇有几分气度。
再者,当沈妩夹了几筷子菜,都是太后爱吃的。
许嬷嬷也只是暗自揣测着是沈妩的运气太好,但是这一顿早膳吃得七七八八了,沈妩夹得所有菜式都是按着太后的喜好来的,就不由得让许嬷嬷心底计较起来。
这后宫之中,主子们的喜好往往都会遮掩起来,免得被有心人记下。
太后的吃食习惯自然也是守得严密,更何况沈家前头两位姑娘也伺候过太后用膳,却没有一个像这位四姑娘般乖巧的。
太后用了一碗百合粥,小菜几乎没断过。
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饱了,沈妩便立刻放下筷子,慢慢地起身退到一边去。
早就等在一旁的阮玉和许晴立刻动作起来,端着茶盏让她漱口的,又是拿着锦帕替她擦嘴的。
一系列动作完毕之后,三个人都退到了一边跪坐着,立刻有小宫女进来收拾碗碟。
可能是早膳用得十分舒心,太后整个人的面色都呈现一种好看的模样,对着她们也略微有了笑意。
沈家的姑娘是叫什么名儿?太后轻轻抬起手,春风便十分有眼色地走了过去搀扶着她起身。
刚走了几步,太后便停了下来,转过身低声问了一句。
沈妩轻轻俯下/身,以额触地,柔声回道:回太后的话,民女单名一个‘妩’字。
太后继续往躺椅那边走,边走边点头,像是对这个名字的肯定一般。
在春风的搀扶之下,太后慢悠悠地躺在躺椅上,脸上露出几分舒适的表情,悠悠地问道:谁帮你取得?是民女的生母,元侧妃。
沈妩再次低声开口,语调波澜不惊,并没有因为太后对她的特别关注而露出欣喜的神色。
太后沉默了片刻,轻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熟睡了,过了片刻才道:好名字啊,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生母亲,从你一出生,就已经预见了你有一张妩媚娇俏的脸!内殿里依然是静悄悄的一片,伺候的宫女们都在心底暗暗惊诧,今日太后的不寻常来。
明明有个姓许的姑娘在,偏生要拉着世家出身的姑娘说话。
成了,阮家姑娘留下,其余两位先回去休息吧!太后一挥手,便已经做了决定。
正在心底暗恨的阮玉,忽然被太后提到名字,脸上恼怒的神色还来不及收,就变成了错愕的神情。
直到身旁有宫女走过来提醒一声,她才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太后。
另外两位姑娘则由春风领了出去,带她们去后殿和自己的丫鬟汇合。
三人一路,脚步匆匆,却是无人开口说话。
沉默着到了她们住的地方,三间屋子连在一起,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收拾得十分妥帖,显然早就备下了。
沈妩和许晴匆匆话别之后,便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脚刚迈进去,才发现这屋子里别有洞天,有好几扇小门,显然是诸多隔间。
最外面这间摆设华贵,甚至还有书架和藏宝阁,书桌、绣床等一样不落,装饰得十分有模样。
这个时候明心听见有动静,便从一个小隔间里推门走了出来。
姑娘,方才有位姑姑过来说,为了方便传唤,就把这最外间当做你们的房间。
奴婢四处看了一下,这屋子里就属外面这间最宽敞最舒适,而且其它隔间也靠的近,您若是有什么事儿,随时叫唤奴婢就成!明心的手里捧着一件颜色艳丽的宫装,显然是给沈妩准备的。
明蕊从另一个隔间推门走了出来,瞧见沈妩的身影,眸光就十分自然地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打量她的神情。
明心轻轻蹙起眉头,不过沈妩一直没发话,她也不便多说。
直接推开门又进了自己的隔间收拾衣裳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姑娘,一切可还顺利?明蕊假装没瞧见方才明心难看的面色,相反还一脸关怀的表情看向沈妩。
沈妩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挥了挥手道:顺利与否不是现在就能说的!你多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巴,不该你看的就别看,不该打听的也别乱打听,至于不该说的,你若是多嘴了,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明蕊听着沈妩此刻毫不留情面的警告,不由得白了一张脸,匆匆行了一礼,也躲到隔间里去了。
只余下沈妩一人待在最外面这个房间,倒是落得一身清闲。
她慢悠悠地晃到书架旁,仔细地瞧着上面陈列的书册。
显然太后没有沈王妃那般心胸狭隘,书架上的书册虽不算很多,倒是种类繁多,够她琢磨上一阵儿的。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偶尔翻书的沙沙声,直到有人走了进来,沈妩才把头抬起来。
视线偶然接触到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她有些不习惯地眯起了眼眸。
春风姐姐让奴婢向沈姑娘告罪,今儿早上也没问一声您是否用过膳了。
这是午膳,如果有什么不和您胃口的,还望您下回跟奴婢提出来!一个小宫女手里提着食盒,她的身材娇小,倒是显得有些吃力。
明心听见动静,便立刻走了出来,一起帮着她把食盒搬了进来。
刚打开盒盖,一股米饭香味就窜了出来。
上面三层是姑娘用的,下面两层是两位姐姐的膳食。
用完了之后,食盒放在门外就成,奴婢送晚膳的时候来取走!那个小宫女倒是口齿伶俐,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冲着沈妩一俯身,就转身离开了。
午膳都送到屋子里来了,显然太后那边不用她们伺候了。
沈妩也不以为意,在明心和明蕊的伺候下用膳。
睡了午觉,起来之后再次沉浸在书册之中。
直到晚膳,才有人来传唤她们几个。
沈妩一出门,便瞧见阮玉亲热地挽着许晴的手臂,扬起一张笑脸,不知在说些什么话。
一瞧见沈妩出来,阮玉竟是毫不客气地冲着她白了一眼,弄得沈妩有些莫名其妙。
来传唤的宫女,显然是个聪慧的人儿,此刻距离她们两米远在前面带路,显然是留着地方给她们说话。
阮玉也毫不客气地利用了这么点儿机会,只见她挽着许晴的手臂就一直没松开过。
晴姐姐,我方才从太后那里回来,便瞧见那个宫女把你领走了。
太后她也传唤你说话了吧?阮玉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她们三个挺清楚。
她的话音刚落,便一脸期盼地看着许晴。
许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眼瞧了瞧和她们略微有些距离的沈妩,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阮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后,似乎整个人都舒爽了。
她挑起眉头,略有些骄傲地看向沈妩,眼中的得色任谁都能瞧得出。
不过沈妩却是目视前方,像是没听到她二人的对话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太后用晚膳的时候,阮玉和许晴这回学聪明了,都先待在原地没动。
沈妩等了片刻便直接走上前去跪坐在太后的身旁,摆箸、盛饭、布菜,还不待别人反应过来,沈妩已经一一做了一遍。
她举着筷子,再次开始试菜、夹菜,完全没有要让开给另外两人发挥的意思。
整个内殿死一般的寂静,不少宫女的眼神纷纷流连在跪坐在原地的二人身上,显然许晴二人十分尴尬,站在原地不是,就这么凑上去也不是,似乎无论怎么做都是错一般。
一直冷眼旁观的许嬷嬷轻轻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不认命都不行。
瞧瞧沈家姑娘伺候长辈这风度这身段,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练出来的。
想不在太后面前露脸都不可能。
再有旁边这二位姑娘对比,高低立显。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哦~╭(╯3╰)╮☆、008 深夜试探太后用完了膳,沈妩便退回了一边,这回阮玉二人变得精乖了,连忙上前伺候太后漱口、净手。
也不知是因为方才尴尬的气氛,还是二人心底恐慌,阮玉端着茶盏竟是频频出错,险些把漱口的茶水撒到太后的身上。
导致一旁配合她的许晴也跟着手忙脚乱起来。
外人皆道沈家四姑娘样貌姣好,依哀家看,你这丫头连心思都十分聪敏。
今儿让你伺候的两顿膳食,哀家都很满意!太后没有责怪她二人,依然坐在软垫上,不过嘴里夸奖的话,就完全代表了她此刻的心情。
两顿膳食的伺候,竟全部都归功到沈妩一人身上,另外两人连个陪衬都不够格。
显然是有些凄凉了。
听到这样直白的夸赞,沈妩的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显然还是高兴的。
上辈子勤勤恳恳服侍太后六年,都没听到过一句夸赞的话。
这一次刚开始,就得了这样大的夸奖,沈妩的心底露出几分嘲讽。
多谢太后夸赞,民女在王府时,就常被教导要孝敬长辈。
平日里也会钻研医书,想着给民女的祖母补身子。
这回见到太后,仿佛看见了民女的亲人一般,民女唯有竭尽所能伺候好太后,才能让自己心安。
沈妩轻轻俯身行了个大礼,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虔诚,仿佛真的见到了自己亲人一般。
太后点了点头,便扶着春风的手站起身,往内间走去。
今儿哀家累了,都先回吧!太后挥了挥手,便直接让她们回去,似乎已经对她们失去了兴趣一般。
原本还心有忐忑的阮玉,待听到太后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莫大的恩赐一般,脸上露出几分舒爽的笑意。
她有些得意地看向沈妩,又偏过头悄悄冲着许晴挤了挤眼眸。
回去的路上,阮玉自然是少不得要奚落沈妩的。
方才那么能干,我还以为太后娘娘要留沈家姐姐说话呢!没成想太后娘娘累了,沈姐姐的好福气一下子就没了!她边说还便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说到最后甚至还请扬起头冲着天空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沈妩的福气吹没了一般。
沈妩依然安之若素,根本不理会阮玉。
待沈妩回了院子,那个引路的宫女轻声叮嘱她们三人道:姑娘们进屋之后,就不要再出来了,即使听见外面有动静也莫要声张。
后宫之中,鬼怪传说最多,姑娘们还是管好自己为好!一听那个宫女讲什么鬼怪传说,阮玉就已经被吓到了,她连忙转身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门被啪!地一声关上了。
许晴转过头冲着沈妩笑了笑,便也转身回了屋子。
沈妩轻舒了一口气,不由得暗自好笑。
鬼怪传说?那些都只是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真正可怕的是这后宫的女人心!沈妩快要跨进门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压低的呼唤。
四姑娘,奴婢是婉婕妤身边的人,她想见您一面!那个领路的宫女竟是没有走,相反快走了几步拉住沈妩的衣袖,脸上带着几分恳求的表情。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心底暗自发笑。
这唱得是哪一出?沈家的几个庶姐妹被沈王妃教育得有些目光短浅,但都不是蠢笨的。
这大晚上,沈妩刚入宫,沈婉让找放在寿康宫的眼线来勾搭她?根本就不可能!你若真是婕妤身边的人,不妨告诉姐姐一声,日后自有见面的机会。
若只是在跟沈妩玩闹的话,我觉得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
你还是请回吧,夜色渐渐黑了,待会子说不准穆姑姑就要寻你了!沈妩用力甩掉她的手,转身便走进屋子里,直接把门摔上了。
倒是那个宫女眼疾手快地抵住了门,不让沈妩关起来。
沈姑娘,您误会了,其实是太后让你过去说说话!她依然压低了嗓音,似乎生怕旁人听到一般。
沈妩越瞧见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就越不敢再相信她,相反更加用力地推搡着她想要把门关起来。
那就替我给太后告罪,时辰已晚,妩儿生怕打扰太后歇息,遂明日再去谢罪!沈妩急声回答着,语调不由得扬高了些。
在隔间的明心和明蕊也听到外头的动静,连忙冲了出来帮忙,眼看着三人合力就要把这个宫女推出去了。
哪知院子里忽然又有了别的亮光,沈妩眯起眼睛瞧过去,便见穆姑姑提着灯笼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深沉地看向这边。
沈妩连忙让她们松开手,打开门也不再瞧旁边筋疲力尽的小宫女,快步走到了穆姑姑这边。
沈姑娘去披件衣裳吧,太后的确是传召你去寿康宫,方才只是个误会!穆姑姑抬起手上的灯笼照了照她的脸,便站到了一边安静地等候着。
此刻沈妩也顾不得其他,只有赶回屋子里,让明心给她穿了件披风,便走了出来。
那个宫女就站在穆姑姑的身后,瞧见沈妩走近,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始终低着头,似乎有些畏惧沈妩一般。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妩心底虽憋了诸多疑问,但是穆姑姑不说,她自然不能问。
不过依着她前世对太后的了解,估摸着这又是一回无聊的试探。
那宫女根本就不是沈婉的人,只是太后吩咐她探探沈妩的底,才来了这么一出。
沈妩进入内殿的时候,早有宫女等在那里,帮她脱了披风才领着她进去。
太后根本没有睡,依然衣衫齐整地歪在躺椅上。
来,妩儿,替哀家捏捏腿。
似乎是察觉到沈妩的到来,太后冲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毫不客气地指使她做事情。
根本就没有要解释方才宫女的事儿。
沈妩也不多说,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软垫,跪坐在躺椅的旁边。
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替她捏着腿。
前世的沈妩,后宫六年生涯,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太后的磋磨中度过的,所以对这位难伺候的老妖婆,她自然是十分熟悉。
不过片刻,歪在躺椅上的人竟是呼吸平稳,似乎陷入了睡眠之中。
守在一旁的穆姑姑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不知道该叫醒她,还是就这么让沈妩按着,好让太后睡个好觉。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后还没有醒过来的预兆,沈妩也一直跪坐在一旁认真地揉捏着,丝毫不因为太后睡着了而偷工减料。
最后还是穆姑姑走上前,轻声唤了几句:太后,太后,您若是要歇息,奴婢扶您去床上吧!太后这才睁开眼,似乎刚听见穆姑姑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摆了摆手,道:不能让妩儿白来这么一趟,这丫头按得比你都舒服,倒像是整日在哀家跟前伺候一般!太后轻声感叹了一句,便伸出手臂来,沈妩十分乖觉地站起身,轻轻搀扶着她站起来。
两人进了内间,太后赏了她在对面坐下,沈妩立刻推辞。
笑话,太后把她在后宫的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她一个连秀女都不是的丫头,不懂得察言观色,直接一屁股跟太后面对面平起平坐,那不是找死么?太后似乎十分满意她的表现,让人搬了一把矮了一截的凳子放在腿边,这回沈妩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太后抬起手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她们二人说话。
这么些年欣儿过得可好?太后也没兜圈子,第一个问题便直接停留在了元侧妃身上。
许欣,便是元侧妃的闺名。
从沈妩出生到现在,王府里几乎没人提过这个名字。
娘亲性情豁达,她认为自己过得挺好的,守着我这个姑娘,似乎就有了盼头!沈妩也不兜圈子,实话实说,直来直往。
若是前世的她,必定不会说得这么不情不愿,一定毫不犹豫地告诉太后,许侧妃过得很好。
那么,就没有让太后她老人家感到舒心。
人总是奇怪的,相熟相知的人,仿佛知道对方离开自己或者家族,过得不好的时候,才会感到痛快和理所应当。
所以沈妩此刻的回答,完全愉悦了太后。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怅惘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娘的性子,哀家自然知晓,苦中作乐也要强撑着。
还好她对你真的是用了心,求到许夫人那边,哀家才想法子让你先进宫。
哀家毕竟是她的嫡亲姑姑,不顾着她顾着谁!沈妩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并且轻声开口道:民女知道太后宅心仁厚,这回能进宫伺候您,民女深感欣慰!太后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低下头瞧了一眼沈妩,再次问道:今儿两顿膳食,哀家瞧着你布的菜都是哀家爱吃的,可是你爹花了银子求来的消息?沈妩轻轻摇头,对于太后此刻所表现出的仁慈暗自发笑。
她低声道:若真能求得您的膳食喜好,当初娇妃娘娘入宫的时候,就去求了,何苦便宜民女这个庶出的姑娘?这些都是民女入宫之时,娘亲细细叮嘱的。
她知道有愧于许家,没脸进宫来伺候您,特地让妩儿多费些心思,把她的那份孝心也传达到!沈妩边说边抬起头,眼眶竟是红了,还带着几分遗憾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感谢肉松投的两枚手榴弹,╭(╯3╰)╮太后多疑,在沈妩的心目中,太后就是个老不死的妖精,整日想着折磨她。
皇上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但是婆媳争斗吃醋还是有的,沈妩那么受宠,太后直接把她看做妲己褒姒之流。
☆、009 出类拔萃太后的心底自然是舒坦的,竟是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发髻,柔声道:都是好孩子,这几日妃嫔过来请安,哀家就让你们三个也出来见见,恰好和你那两个姐姐说说话!沈妩低下头,掏出锦帕细细地擦了一下润湿的眼角,暗自在心底骂太后老狐狸。
她们三个现如今连秀女的身份都不是,顶多算个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奴婢。
若是幸运被皇上宠幸兴许飞上枝头,若是错了一步便踏进了泥里面,连各宫娘娘身边得力的宫女都不如。
民女身份微薄,不足以见到诸位娘娘,唯恐吓着她们!恳请太后开恩,让民女伺候在您的身旁,民女便心满意足了!沈妩从凳子上直接跪倒在地上,声音里透着几分急促。
太后沉默了片刻,低垂着眼睑细细打量着沈妩,似乎在辨别她这几句话的真假。
过了片刻,才道:哀家知道你难做,不过你这样的恳求,哀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不说你爹娘对你的期盼,单说就你这么标致的人儿,哀家若是藏在寿康宫里,不让皇上见到。
日后若是皇上知道了,指不定得怪哀家不解风情了!沈妩听到这些话,若是往常她早就羞红了脸,此刻却是神色寻常。
民女几世修来的福气能伺候太后,至于皇上,民女唯恐伺候不周,惹来众怒。
民女也怕王爷、王妃失望,更怕府上的娘亲为难。
民女只求平平安安,不卑贱也不显赫!沈妩以额触地行了个大礼,声音里透着几分无奈和期盼。
她的话音刚落,太后的脸上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甚至还有些欣喜,似乎终于发现了她要找的至宝一般。
好孩子,这后宫之中,没有不卑贱也不显赫的人。
你先起来,日后哀家自会多照顾着你! 太后亲自俯下/身搀扶着她起来,脸上欣喜的笑容毫不掩饰,甚至还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柔荑,表示对她的赞赏。
待沈妩再次穿上披风,准备回去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穆姑姑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沈妩裹紧了披风,却依然抵不住冷风的吹佛,后背早被冷汗沁湿了,即使她有着前世的记忆,对待太后这种快修成仙的老人精,依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
寿康宫内殿之中,太后仍然坐在方才的椅子上,她轻轻闭着凤眸,脸上是毫不遮掩的疲态。
从帘幕后面悄悄走出一位嬷嬷,自然是许嬷嬷。
她慢慢地走近太后,伸出手轻轻替她按摩头的两侧。
沈王府里倒真的飞出了个聪颖讨人喜的,可惜了,不姓许!注定成不了金凤凰!太后轻叹了一口气,依然轻闭着眼睛,安然地享受着许嬷嬷的伺候,语气里带着几分感叹和嘲讽。
许嬷嬷神色不变,低声应和道:太后也不用着急,皇上现在还年轻,慢慢挑来得及。
况且许氏一族人丁兴旺,定能走出一位合皇上心意的。
这回的晴姑娘,奴婢瞧着就不错,她在外是和沈家姑娘齐名的,可见差不了!许嬷嬷的话音刚落,太后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显然有些不高兴。
你这是偏袒她了,只要姓许的姑娘几乎都被弄到京都来了,这位许晴是嫂子挑出来的。
模样、身段都能瞧得过去,可是一和沈妩对比,就明显软了几分。
当初欣儿若是找了个寒门子弟也好,偏偏嫁了个沈王爷!这下倒好,兄嫂白白浪费了这么个外孙女!太后再次感叹起来,她的心底也甚是纠结。
沈妩根本没有少女刚入宫时的手足无措,那抹淡然沉静是学不来的。
即使京都盛传气度出众的许晴,在此刻也比不过她。
许嬷嬷这回没有再接话,她手上的力道依然轻重适宜。
太后还没说出来的话,她自然也知晓。
与历届进宫的秀女相比,许晴算是上等了。
毕竟许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教养她,甚至是让她的闺名流传到京都中。
可以说沈妩的容貌出众完全是靠她自己,而许晴的气度上佳流传出去,许家占了大半功劳。
所以此刻许晴的表现敌不过沈妩,就让太后有些失望了。
不过这种出类拔萃万事皆好的,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儿。
你待会子派人带几句话给许晴!太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深思着什么,过了一会子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自然,沈家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不明白这后宫里的条条道道。
新入宫的人若是不吃些苦头,估摸着整个后宫里的人都不会同意的!许嬷嬷再次附和道,她陪着太后在后宫也有将近三十年了,什么样儿的乖巧人都见过。
不过这跟头都得摔一回,不论大小,只是时间问题。
太后招了招手,许嬷嬷便轻轻俯下/身,主仆俩说了几句悄悄话,许嬷嬷才告退了出来。
她推门而出之后,也不敢再耽搁,连忙找来一个小宫女,让她把话带去给许晴。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传唤她们。
明心先起来了,此刻听到敲门声直接披了件外衣便去开门。
沈妩坐在铜镜前,手里拿着木梳轻轻地梳理着满头的青丝。
知道有人进来,沈妩便转过身,瞧见竟是穆姑姑亲自过来,不由得脸上一怔。
姑姑怎地亲自过来了?明心,看茶!沈妩也顾不得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随手用一旁的发带束了一下,便站起身想要过来招呼穆姑姑。
穆姑姑从进门来之后,就一直盯着沈妩看,目光根本没有转移过。
不得不说,沈妩的容貌的确是老天爷恩赐的,即使没上妆,依然肤如凝脂、明清目秀。
不提男人,就连女人瞧着偶尔都会失神。
此刻瞧见沈妩走了过来,穆姑姑似乎才回了神,连忙冲着她摆手。
太后那边离不开人,奴婢亲自过来,只是提醒一下姑娘要好好准备一番。
待会子各宫娘娘一起来寿康宫请安的时候,太后准备让三位姑娘露面!穆姑姑并没有兜圈子,直接说出此次的目的,连茶水都没顾上喝,便转身走了。
明蕊听见动静了,也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穆姑姑方才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脸上就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柔声道:姑娘,奴婢在王府里经常替王妃梳头发,学会了许多漂亮的发髻。
要不要让奴婢伺候您梳头,到时候便可以艳压群芳了?明心一瞧见她那副讨好的嘴脸,便心里不痛快。
方才姑娘起身的时候,跟个死人似的没动静,现在又来献什么殷勤?明心不爱搭理她,转身推开自己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沈妩听见明蕊的话,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虽然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看,不过却没怪罪她,只是冷冷地说道:不必了,就昨日那个样式就行了。
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而已,再怎么艳压群芳也飞不上高枝!沈妩说话的语气虽是不悲不喜,但是在一旁听着的明蕊,心里头就不停地打颤。
姑娘是否在用这句话敲打她?明心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两套宫装,依然是跟昨日相同的样式。
一件是鲜艳的嫩黄色,另一件有些暗沉的深蓝色。
沈妩轻轻抬眼扫了一下,随手指了那件深蓝色的。
给太后请安,从来都是各妃嫔争奇斗艳的时候。
她一个伺候太后的人,穿得再艳丽也讨不来好处,相反更容易引来妒恨。
待沈妩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一个小宫女在等候。
只不过另外两位姑娘还没出来,显然是要费些时辰了。
当许晴匆匆出来的时候,她一抬眼便瞧见沈妩的妆容,整个人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沈妩会这般素净。
沈姐姐,方才穆姑姑特地来提醒了,要我们三个好好准备一番。
你怎么穿得这么简单,趁着玉妹妹没出来,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一件吧!许晴连忙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劝慰着,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沈妩轻轻偏过头,许晴整个人与昨日相比,要娇俏了不少。
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沈妩只瞧了这么一眼,心里就有了数。
这许家远房的亲戚也算是财大气粗了,许晴脸上的细粉胭脂都是京都名店出产的。
沈韵当初曾比喻过,多抠了一指尖的胭脂,她能心疼地吃不下饭。
许晴见沈妩只偏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会她,连句回答的话都没有。
心底不由气急,好个自命清高的沈妩!她就算是好脾气,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候在院子里的宫女,一点也不惊慌。
沈妩秀气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这请安的时辰眼看着就要到了。
阮玉却还没来,甚至这个宫女都没有要去催促的意思。
倒是许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平日里若是阮玉在的话,她们两个早就开始说话了。
现在沉默地站在这里,还要忍受一旁沈妩那种高贵冷艳的模样,她早就有些忍受不了。
沈妩虽然一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看起一副心无杂念的模样。
其实好几回许晴有意无意地打量她,沈妩都清楚,只是没有点明罢了。
心中暗自发笑,她还没做什么,许晴就一副受苦受难的模样,若是日后她变本加厉地磋磨,许晴是不是直接就缴械投降了?作者有话要说: 或许阮玉段数太低,不过段数高的在后面,总会被我放出来的!TAT☆、010 莺声燕语沈妩正出神间,最右边屋子的大门总算是打开了,阮玉披金戴银地走了出来。
沈妩一个眼神扫过去,险些没憋住冷哼出声来。
若说许晴是内敛地收拾自己,衣裳头饰都没有逾矩的地方。
那么阮玉就算是明目张胆的了,她头上斜插的那支金累丝红宝石步瑶,太阳光一照,红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了。
沈妩抬头望天,憋下心底的嘲讽,真敢戴啊!好了,三位姑娘已经到齐了,这就走吧!那个宫女看了一眼面露得色的阮玉,并没有给她炫耀的机会,便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带头先走了。
阮玉哪是憋得住的人,沈妩不理会,她便拉着许晴嘀咕了很长时间。
直到接近寿康宫的主殿了,她才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巴。
果然她们三人到的时候,已经迟了许久。
太后已经坐在外殿,由众妃嫔陪着说话了。
穆姑姑先见到的她们,眼神一一扫过三人,心底再次叹了一口气。
沈妩的妆容最挑不出差错,段数太高,其他二位与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三位姑娘现在这里稍等片刻,奴婢去跟太后禀报一声。
穆姑姑冲着她们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外殿。
只听外殿一阵阵莺声笑语,忽然停顿了一下,显然是被人打断了。
穆姑姑轻轻俯下/身,在太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传她们进来!太后挥了挥手,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笑。
此刻满殿的妃嫔们都看向太后,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的表情。
不知太后又要给我们看什么新鲜的,竟是搞得这样神秘!殿内响起一道娇脆的声音,语调轻轻上扬,带着几分讨喜的意味。
站在后殿等候的沈妩,忽然瞳孔缩了一下。
这声音可真熟悉,熟悉到让她的心底自然产生一股恨意。
殿外再次响起一阵阵娇脆的笑声,显然是逗得众人开怀。
穆姑姑也走了过来,抬起手对着她们招了招,示意她们过去。
三人成一竖排,往外殿走去。
沈妩就这样伴随着众位美人的笑声,一步步往外走。
脸上的冷意渐渐收起,嘴角慢慢露出轻柔而内敛的笑意。
她曾经在这么多美人的笑声和期盼中含恨死去,此刻她就要再次踏过这样的笑声,慢慢地走进来。
这一次,看谁能笑到最后!三人走入外殿,先对着太后行了大礼,又转身向众位娘娘行了礼。
妃嫔们的笑声渐渐消失不见了,神态各异。
这就是让你们昨儿念叨着哀家不公的三位姑娘,哀家可没打算过要藏着掖着。
这不,人来的第二日,就都让你们瞧瞧!太后轻轻点了点头,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
见到许晴按着她昨日所说的做了,一切穿戴居于其中,论过于华贵有阮玉打头,若论清素寡淡又有沈妩撑着。
脸上便多了几分满意的神色,挥手示意她们起身。
原本在太后身后的宫女,都十分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沈妩三人便十分有眼色地补了空缺。
太后,瞧瞧这三位,进了您的寿康宫之后,怎地都变得这样美?臣妾可都不敢再往您跟前杵了,免得您嫌弃呢!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妃嫔先开了口,显然她在一众嫔妃之中,年纪算是比较大的,即使有脂粉遮住,也比不过其他人的娇嫩。
沈妩低着头正替太后换新茶,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在说话。
因着嘴巴厉害爱凑趣,在后宫里存在感一直很强的瑞妃。
这位瑞妃是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侍候左右了,感情还算不错。
瑞妃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沈妩悄悄站会自己的位置,虽然低着头,不过眼睛却是没闲下来。
殿内的妃嫔,有几个已经印象模糊了,前世的时候,还没和她交手便已经没了。
大约有一半的人,她都是印象深刻。
此刻大秦的后宫已经颇具规模,虽然一直后位空悬,连位皇贵妃都没人爬上去,不过几位妃级娘娘都是势力角逐的热门人物。
沈妩的眼神扫了一圈,最后就自然而然地停在了右手边第二位的女子身上。
现在已经成为娇妃的沈娇,那张脸比记忆中的要年轻些许,不过与瑞妃一样,她也算是妃嫔里头的老人儿了,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颜色。
其中应该还有娇妃和婉婕妤的妹妹吧?不知是哪一个?坐在右手边第一位的是庄妃,她的声音温柔,姿态典雅,即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是名门闺秀的典范。
沈妩的眸光暗了暗,可惜这位庄妃红颜薄命,若不然中宫之争,以她的贤德倒是可以搏一把。
殿内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眼神开始往太后身后的三人扫去。
这三位比同批秀女先进宫的姑娘,自然早就得到诸位妃嫔的关注了。
此刻这后宫之中,地位最稳的庄妃问话,她们恰好也跟着一探究竟。
沈妩并没有急着出列,而是征询意味地看了太后一眼,待太后点头,她才轻轻低身冲着对面的人福了福身。
民女沈妩见过诸位娘娘!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不过殿上安静,倒是足够人听清的。
再加上她始终低着头,并不曾露出她的全貌,远远地看去倒像是有些怯懦。
娇妃轻轻眯起眼睛看着沈妩,从沈妩进来之后,她的目光就经常停留在这位庶妹的身上。
沈娇入宫的时候,沈妩不过十岁大,却已经被沈王妃选中了。
隔了五年再看,沈妩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即使她刻意低调,也遮不住那清秀的眉眼。
不过众人的眼光却很快被别人吸走了,毕竟阮玉的妆容实在是太过艳丽了,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哎哟,瑞姐姐,您瞧瞧那位姑娘戴得步摇,上头的红宝石瞧着可是比你的亮啊! 坐在瑞妃身边的丽妃先行发难,她的眉头轻皱,声音高扬着,语调有些怪异,透着几分阴阳怪气。
丽妃也姓许,进宫时日不算短,可惜并不讨皇上的喜欢,若不是有太后在,估计她也挤不进四妃的行列。
现如今的后宫,占着妃位的共有四人。
坐在右边的庄妃和娇妃都是出自世家,丽妃是太后这边的,而瑞妃的家族则是当初皇上登基之时的功臣,一直是力挺皇上的纯臣,所以瑞妃算是皇上那边的势力。
光以妃位来看,世家显然要略胜一筹。
瑞妃是出了名的爱显摆的主儿,她今儿专门挑了漂亮的首饰,没想到被一个连秀女都不是的丫头压了一头,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妹妹说的是,那位姑娘姓甚名谁?何以头一回见面,就给我难堪!瑞妃的口气有些倨傲,显然并不准备轻易放过这件事儿。
阮玉微微惊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泛着苍白,显然有些后悔。
她轻轻上前了半步,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低声道:民女阮玉,刚进宫不知其中规矩,还请瑞妃娘娘恕罪!整个内殿里都安静了片刻,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投射到她的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挑剔的意味。
阮这个姓氏一出口,众妃嫔便明白她是谁了。
皇上加封的新贵家送进来的姑娘,这副样子估摸着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头一次就犯了这样大的错!原本还准备发火的瑞妃,呐呐地闭上了嘴巴。
还想着要给这一批新人儿一个下马威,偏偏她和阮玉都代表了支持皇上的新贵势力,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瑞妃的不出声,旁人自是瞧得清楚,心里难免有些鄙夷。
瑞姐姐今儿仁慈得很,阮姑娘真是积福了!丽妃轻轻扬起了声音,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
其中的讥诮不言而喻,丽妃的皮肤很白,此刻剧烈的大笑引起了两片红晕来,更加显得娇俏可人。
再对比身边彻底阴沉着脸的瑞妃,简直是熠熠生辉了。
瑞妃被气得刷白了一张脸,偏偏源头在阮玉那里,她又不能真的发火,只能生生忍着。
坐在对面的庄妃二人自然是乐得看好戏,而其他位份低的几乎没怎么跟三位姑娘说话。
毕竟位份这东西说不准,得了皇上的宠幸,太后也不怎么厌恶的话,这位置爬得便快。
说不准今日还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明日就成了婕妤。
那一位便是许家姑娘了么?传言不假,果然气度不凡。
臣妾瞧着倒像是三位姑娘中最得体的,不骄奢也不暗沉,恰到好处!还是太后□得好啊! 内殿里的气氛沉寂了片刻,庄妃首先打破了尴尬,将话题引到许晴身上。
瑞妃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底对于阮玉的怨恨算是记下了。
她是后宫里出了名的记仇,若是阮玉不得皇上宠了,估摸着瑞妃会是头一个整治她的人。
庄妃的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应和。
始终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沈妩,不由得在心底为庄妃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已经把许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还木有收藏此文的亲们,赶紧动动玉手收一下撒~明天上榜要拼位置!→ →好现实的混蛋!☆、011 祖孙情深沈妩她们三个这种身份的人,若是得知要见宫中妃嫔。
一般有两种心态,一种就像阮玉那般拼了命地装扮,要吸引人眼球,同时也成为众矢之的。
另一种就像沈妩这样,本身出声想要遮住原先的光芒。
而许晴这样的则十分少见,不偏不倚,让人挑不出错来。
众妃嫔嘴上一律都是夸赞的话,不过眼神里却都带着几分警醒。
许晴是太后那边的人儿,皇上来寿康宫,太后自然会极力举荐自家人,这位许晴很可能是上位最快的。
太后的面色则越发难看,她看着右手边笑得一脸淡然的庄妃,暗暗咬了咬牙。
原本是为了让人把注意力放在沈妩和阮玉的身上,偏生就是有人不让她安生。
庄妃这话说得不对,她们三个都是教养嬷嬷带出来的,如何就成了哀家的功劳。
哀家瞧着,这三位姑娘自然还是妩儿最懂事,哀家的心思她全都能猜到。
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弄得一清二楚!太后挥了挥手,金光闪闪的护甲似乎要闪瞎旁人的眼。
沈妩的眼眸轻轻眯起,嘴角不由得滑过一丝冷笑。
瞧,为了转移视线,还是得拖她下水!太后这话说完,却是无人接茬。
庄妃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茶盏悠然地品茶,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殿内的气氛更加尴尬,太后弄得一脸暗沉。
沈妩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心底却在为庄妃喝彩。
世家女的风采,她完全展现出来了。
太后又怎样,弄得不高兴了照旧不搭理!想起前世,庄妃没离世之前,世家在后宫之中就一直略占优势,显然这位领导者做得很好。
不过之后庄妃逝去,就一直由娇妃带领着,才会走下坡路。
最终这次的见面,弄得不欢而散。
直到妃嫔们陆陆续续走完了,太后脸上的神色依然没缓过来。
哀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挥了挥手,口气蔫蔫地说着。
她的手按住额头,脸上疲态尽显。
待沈妩三人的身影消失了,她才拿下手,露出一张因生气而略显狰狞的脸。
好个庄妃,话都埋汰到哀家的头上了,真是长了狗胆!她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有些晦涩难听。
太后您消消气,何苦与这些人一般见识。
百年世家,根基沉稳,况且人口众多,进宫的名额自然也多,所以才会稍微出众一些。
许嬷嬷递了杯热茶过去,抬起手轻轻捏着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抚。
太后轻抿了一口热茶,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火气倒是没消多少。
丽妃也是个没用的,就连瑞妃那种粗人都能入皇上的眼,她倒好光靠着哀家撑着才没倒。
方才庄妃说得一套套的时候,她连句话都不会搭!太后紧皱着眉头,暗自回想着方才内殿里发生的事情,继续开始发牢骚。
许嬷嬷依然轻声劝慰道:您也不用太着急,晴姑娘也进宫来了,到时候好帮衬着些,自然会好的!太后长叹了几口气,手捧着进贡的大红袍慢慢地品着,眼睛却是轻轻眯起,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依哀家看,许晴也斗不过这些世家出来的妖精!改日你派人递个口信给嫂子,让她进宫来。
哀家有话要跟她商量!太后深锁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声吩咐道。
许嬷嬷的眸光一暗,低声应承下来。
每回太后召见许老夫人,都是有重要的话要说,看样子这回许府又得忙上一阵子了。
兴许是那日的见面,给太后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往后几日,妃嫔们请安的时候,就再也没让她们三人露过面。
这几日,许晴二人也熟悉了伺候太后用膳的流程,虽说有时候猜不准她爱吃什么,但是规矩上还是过得去。
这日从早膳到午膳,内殿里都无人来传唤。
沈妩也乐得清闲,索性捧着书看个够。
正看到重要部分,外头来了宫女传唤。
沈姑娘,太后吩咐您穿得鲜亮一些,是许老夫人要见您!那个小宫女轻声汇报了一句,便远远地站到门外候着。
伺候在一旁的明心和明蕊自然也听见了,当下也不敢耽搁,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找衣裳。
沈妩挑了件湖绿色的罗裙,头上挽的发髻样式还是简单,只插了一根玉簪。
前头有宫女领路,沈妩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只是半路上竟是遇见了许晴,显然她刚从内殿里出来。
许晴一脸颓败的神色,低垂着头显得无精打采。
许(沈)姑娘。
倒是双方领路的宫女行礼时,轻声呼唤的一句话,让许晴回过神来。
她一抬头便瞧见沈妩,脸上颓败的神情还来不及收,便都愣在脸上。
见惯了沈妩穿着暗色的裙衫,此刻偶然瞧见她一身鲜亮,更加衬得沈妩风姿绰约,难免会失神。
原来她们在容貌上,差得真的不是一星半点!沈妩没有理会她的愣神,而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
到了内殿,经由通禀之后,沈妩便低着头慢慢走了进去。
只是还未到殿中央,她就已经被人拥入怀中。
我的儿啊,你只低着头,我瞧着就像足了你母亲啊!许老夫人的个头要比沈妩矮,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老者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丝毫没有贵妇圈里流传的名门典范的气度,相反还失了分寸。
她见到沈妩,是真的激动!你们都下去吧!坐在主位上的太后,眼瞧着在殿内上演祖孙情深的场景,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这殿内尽是伺候的人,许老夫人就这般动感情,和坊间流传的许家雷霆万钧的当家主母相差甚远。
她轻轻抬了抬手,让周围的宫女都退下。
许老夫人有个众所周知的特点,那就是对旁人心狠得似豺狼,对自家人简直护到了骨子里。
传说中的护短,而元侧妃许欣作为许老夫人的嫡长女,更是娇宠得无法无天,才会闹得那步田地。
沈妩没有开口,却是抬起双臂轻轻回拥住这位外祖母。
前世,在后宫之中,几乎所有的女人见到她都要双眼冒出妒火,恨不得烧死她。
却只有偶尔能进宫的许老夫人,见到她会真心疼惜她。
即使沈妩恨许家恨太后恨到骨子里,但是对于许老夫人,她一直心存感激。
两人似乎抱得够久了,许老夫人才松开她的后背。
却是一直紧紧攥住她的柔荑,把她拉到椅子上,两人挨在一起坐着。
你那作死鬼的外祖父脾气倔得很,我几番要把你们母女接回来,他硬是不肯!我的儿,你受苦了!许老夫人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一边专注地看着她的脸颊,眼神里尽是怜惜的神色,仿佛沈妩遭受了多大的酷刑一般。
太后轻咳了一声,当着她的面儿就说许老侯爷是作死鬼,这也太过分了!虽然她和许老夫人的姑嫂关系极好,但是也禁不得这样作践他们许侯府的当家人!许老夫人似乎才察觉到方才一时激动,就说了逾矩的话,也顾不得跟太后解释,依然死拉着沈妩的手不松开。
外祖母,没有的事儿。
妩儿过得挺好的,娘也挺好的。
总归后面还有许家撑着,其他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着!沈妩轻轻扯出一抹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状,这笑容好像春风拂面一般,让人一阵舒心。
许老夫人听她口气熟稔,不曾有拘谨的地方,并且直接叫她外祖母,再次心情激动起来。
又哭又笑的,让殿内另外两个人有些压力巨大。
好什么好,你这丫头也被欣儿带的这副性子,如此知足怎么成?可怜陵哥儿不就给人抢走了!你说什么好听话,许家——许老夫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细细地擦拭着眼角,话语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着措辞,过了片刻才道:没有帮到什么啊!太后自然是不耐烦听这些话,明明是许欣自己蠢,要扒着个骗子,才弄得毁了终身。
这不能怨许家,许家只是审时度势才做出了这番反应。
好了,妩儿。
这回就是让你见见外祖母,不过出了这内殿,许家跟你没有一文钱关系!太后显然是受不了长嫂在她面前贬低许侯府了,肃着一张脸,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许老夫人虽然心里头不顺畅,倒也不会跟她反驳。
依然拉着沈妩的手,却不再开口,双眼专注地盯着她瞧,细细打量,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来人,送沈姑娘回去,哀家和许侯夫人还有话要说!太后显然是不想光瞧着她们祖孙二人腻歪着,况且后宫之中皆是耳目,现在召沈妩入内殿与许老夫人见面,已经实属违规。
若是让有心人利用了,这世家和许家定要计较的。
她轻轻扬高了声音,亲自开口传唤候在门外的宫女。
沈妩不敢多耽搁,只是紧了紧许老夫人攥住的手,慢慢抽了手回来。
站起身冲着她们二位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内殿。
直到少女娇俏的身姿消失在门外,许老夫人的眸光才缩回来,脸上还是一副遗憾的表情。
嫂子,你也看到这位沈姑娘有多厉害了,周身挑不出一丝错处来!殿内皆是亲信,太后便放松下来,语气里自然带了几分亲昵。
作者有话要说: 妞们不急,下章皇上就要出来溜溜了!☆、012 母子交锋许老夫人点点头,轻声道:是个好孩子,跟欣儿一样,万里挑一!她的话音刚落,太后就被气到了,面色暗了暗。
轻轻偏过头看向她,只见许老夫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在回想着什么一般,脸上尽是缅怀的神色。
不用猜,太后都知道这位长嫂,又在思念那丢了大脸的嫡长女了。
成,姑且揭过吧!哀家不跟你谈沈妩的事儿,就说说方才提到的事儿。
衿儿今年也快十五了吧?人家也没定下来,这次的许晴不怎么样,不如让衿儿也入宫,正好帮衬着哀家一把。
只要她入宫,皇上定会另眼相待!太后换了一个话题,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她所提到的衿儿,全名是许衿。
许侯府现如今的嫡长姑娘,京都里对这位姑娘的传言不多。
不过身为许家荣辱的领航者,太后却是一清二楚。
这位许衿才真正是万里挑一,琴棋书画、样貌气度,完全就是照着一国之母培养的。
并且许衿从小便聪颖有加,深得许侯府上下人的心。
一大家子也是真心疼爱她,所以早就决定不让她入宫,只想着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过安生日子。
偏生许衿的亲事门槛高,许老夫人看谁家的儿郎都配不上,这才有些耽搁了。
太后的话音刚落,许老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不过她紧蹙着眉头先是思索了片刻,才道:你知道对于衿儿,全侯府上下都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就连一向站在你这边的侯爷,都没有同意让衿儿入宫。
许老夫人的声音极其平静,她肃着一张脸。
显然面对这个问题,她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嫂子,丽妃是个没胆色的,这个许晴看样子也被沈妩给比下去了。
许家看着风光,实则在后宫之中已经显得势单力薄了。
待到哀家这个太后,两腿一蹬就这么去了,这后宫之中还能找得出说得上话的许家人么?太后显然明白她所说的也是事实,不过面对现如今的局势,太后的语气就显得异常激动。
许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尽力吧,衿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许家送进后宫的姑娘已经快数不清了,皇上就是看不上。
许家总有一位姑娘要过得高兴一些,所以......她的话没说完,看着太后已经有了皱纹的脸,许老夫人就不好再开口了。
最终她长叹了一口气,状似妥协一般道:看这回皇上先宠幸谁吧!真希望许家有一位姑娘能堂堂正正地幸福,不用在这后宫里心惊胆战,也不用一时鬼迷心窍去做旁人的妾室!许老夫人说完之后,便起身似乎准备告退了。
太后倒是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大秦的后宫制度,导致无数的世家大族,愿意把女儿往里面送,只为了争那世家之首的位置。
一旦争到了,巨大的权利,无数人的巴结和艳羡,荣华富贵数不清,却也毁了无数年华正好的少女。
正如许老夫人所说,真正幸福的官家女子很少,特别是姓许的。
嫂子,你可以放心。
哀家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皇上第一个宠幸许晴。
衿儿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儿郎吧!就在许老夫人要跨出殿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太后有些急促的话语。
许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淡笑,连铁石心肠的太后都难得一见地软下心来,看样子这后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让人想着赶快逃离。
转眼便到了这个月的十五,太后直到快用晚膳了才让人来传唤她们。
沈妩今日倒是花了功夫打扮,藕荷色的宫装,脸上抹了一层薄粉,粉嫩的胭脂涂上,俏红的面颊与衣裳的颜色相映衬,显得更加明媚鲜妍。
发髻上戴着金海棠珠花步摇,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远远地走过去,许晴二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妩莲步轻移,目光有些空灵,仿佛目空一切的感觉,让人有种脱俗仙子的错觉。
许晴显然也是特意装扮的,身上的宫装竟是有些逾矩的浅红色,朱唇轻点,本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惜与沈妩站到一处,顿时黯然失色。
三人默默地跟在领路的宫女身后,阮玉心里有些气恼。
自那日被丽妃找茬之后,她再也不敢逾矩穿戴,只是今日另外两人倒像是说好了似的打扮地异常漂亮,唯独她一人显得有些寒酸。
走在精心装扮的两人身旁,她像个宫女一样。
许晴的面色有些僵硬,步伐也显得十分机械。
她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还没上战场已经输给了对手的气场!沈妩的脸上始终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她最是清楚,大秦后宫规矩,每月的初一、十五,帝后要同用晚膳同寝。
只不过现如今后宫没有皇后,皇上为显得孝顺,便在这两日留膳寿康宫,陪太后说说话。
今晚,将是太后推出她们给皇上挑选的最佳时日!三人还没进殿,便已经听到殿内隐隐传来男子略显低沉的说笑声,在这繁花盛开的后宫,这种声音显得极其清晰而挠人。
宫女进去通禀了一声,三人便呈竖列慢慢地走了进去。
齐钰正坐在檀木桌旁,和太后相对而坐。
听见方才宫女的通传,他便下意识地抬起头,眸光轻轻扫过走进宫门的三位女子。
男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三个人中有两个悄悄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然后低下头去脸红羞涩。
女人,果然还是那般的有趣。
他的眸光收回来之前,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始终半低着头的女子。
英气的眉头轻挑,光看侧脸便知道,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见到皇上怎么还不行礼?太后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只是齐钰的脸上始终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意,根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收敛起不耐的心思,轻声提醒了一句。
那三人便立刻俯身行了大礼,阮玉的脸早就红透了。
方才与男人对上眼的那一刻,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皇上长得真好看,比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公子都要英俊。
许晴的面色也是绯红一片,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气息。
不是很专注的眼神,甚至带了几分轻挑,偏偏挑动了她的心弦,让她的心一直加速跳动着。
沈妩有些出神,时隔这么久再次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当初的那份心动早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克制的平静。
后宫之中,一个爱字最廉价。
她沈妩即使到临死前,都不肯承认她爱上了那个九五之尊,所以才会被他的宠爱蒙蔽双眼,忘记了身边的危机。
这一次,他们平起平坐,谁都不爱谁!母后,这几日很少见到您出去散步,原来是宫里头藏着美人儿啊!齐钰先开了口,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仿佛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
对于他这句话,太后似乎很受用,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道:别没个正形儿,瞧瞧这三位,有没有中意的?让伺候着用膳!太后的话十分直接,根本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地方。
坐在她对面的皇上,眉头都不挑一下,笑眯眯地侧过头,眼睛轻轻眯起,似乎才认真打量起来。
倒是听候安排的三位女子轻轻一怔,脸上的表情各异。
但都沉默地低着头,静候皇上的回答。
就穿得最素净那一个吧!齐钰食指一伸,冲着阮玉勾了勾,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意味,嘴角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太后明显是愣了一下,面色沉郁地看着阮玉俏红了一张脸慢慢挪到皇上身边,轻轻地跪坐下来,准备侍候他用膳。
皇上往日都爱惜美人,怎么今日倒是挑了个容貌次等的?太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脸上难看的神色总算是收敛了些。
齐钰听了她的问话,脸上的笑容更甚,直接偏过头去看向阮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像是获得了一件珍宝般。
阮玉的面色则有些僵硬,毕竟太后的话太过直接,让她颇有几分委屈,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很想跟母后说平日里油腻的肉食吃惯了,想换个口味。
不过美人,朕还是爱的。
只是这丫头瞧着顺眼,也不知怎的,朕觉得她最得眼缘!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就没离开过阮玉的脸,显然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不过弄得太后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皇上这话摆明了就是说,他虽然爱美人,不过这三个中,他看自己这边势力的姑娘最顺眼。
皇上还是公平些好,莫要这般偏颇,君主当以明理治天下,后宫也正是如此!太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着对策,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
皇上也不恼,只是轻轻歪着头,脸上换了几分略带认真的表情道:要不母后替朕选一个?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太后阴沉着脸和皇上对视着。
她脸上的表情一片僵硬,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永远都是这样,想方设法跟她对着干!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妞们对皇上的第一印象肿么样,总之我会觉得这男人很难搞!多谢以下妞们投的雷,我会更加努力的!风过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09-10 13:55:08书昭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09 17:06:10☆、013 皇上试探罢了,皇上喜欢就好。
那晴儿就过来伺候哀家,妩儿坐到中间去伺候吧!太后半是妥协道,她挥了挥手,吩咐剩下二人的任务。
沈妩按照她的指示,慢慢走到桌子的侧边,轻轻跪坐了下来。
宫里头用膳的桌子都十分奢华,不过寿康宫的桌子却是例外,似乎是想要拉近皇上和太后的关系,长桌被改成了方形桌。
沈妩坐在桌子的侧边,正好两边都可以顾及到。
儿臣谢母后赏了!皇上再次恢复喜笑颜开的模样,直接伸出食指指了一道菜,阮玉便拿起筷子夹了起来,有些犹豫地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试菜。
沈妩的眸光暗了暗,她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此刻果然瞧见他轻轻挑起了眉头。
不过待他瞧见许晴也是如此伺候太后的时候,便又收敛了情绪。
沈妩低着头,她也拿起桌上的筷子,又放了两个小碗到手边。
分别挑了两半碗小菜,沉默着给一边送了一个。
里头的菜色,自然都是太后和皇上爱吃的。
皇上的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拿起桌上干净的筷子,径自取过沈妩递过来的小碗,慢慢地吃着。
阮玉夹在另一个碗中的菜,他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沈妩在心底轻轻舒了一口气,人人皆道后宫的女人最擅长演戏,其实这宫里的男主人才真是天生戏子。
皇上有洁癖,一般试菜都是贴身伺候的人来,阮玉是头一回见面,就在他面前试菜,反而不讨好。
寿康宫里伺候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位君主的洁癖,所以每回只要是他来这边用膳的时候。
这膳食在外殿试菜之后端进来,沈妩才敢就这样夹菜送到皇上和太后面前。
皇上这种表现,明眼人一下子便知道他对阮玉的第一印象要打了折扣。
坐在对面的太后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明明是一粒沙,偏要当成颗珍珠,那这罪就慢慢受着吧!阮玉有些进退两难,踌躇了片刻,才学着沈妩不再试菜,换了双新筷子,直接挑了菜送进皇上的碗里。
皇上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桌上的气氛明显缓和了几分。
皇上即使心情变好了,也只跟阮玉一人说话,声音温柔低沉,完全没有平日的威仪,就像是在逗小妹妹玩儿似的。
倒是太后的表情越发僵硬,阮玉虽极力压制着,但是偶尔忍不住还是会发出清脆的笑声,这在殿内其他几人的耳中,就显得极其刺耳。
太后只用了半碗粥,就摆手不要了。
倒是对面而坐的人根本不受影响,相反说得越发开心。
沈妩见后来不需要她插手,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充当空气。
倒是许晴有些心不在焉,险些把端上来的汤撒到太后身上。
母后,儿臣饱了。
不知这三位可否让儿臣挑一位走?皇上总算是放下了筷子,他一边享受着阮玉替他净手,一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太后,语气里虽然十分客气,话语中却是直接开口要人。
太后冷淡地抬起眼睑,轻轻扫了他一下。
这三人即使现在不给皇上带出去,再过上半个月也是要参加选秀的。
依照着方才的情形,这回皇上定是要带着阮玉回去的,同批进宫的女子,第一个受到宠幸的人,一般都会比较受重视,这种便宜自然不能给阮玉这种货色。
太后心底慢慢打起了算盘,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在沈妩她们三人身上流转。
看着阮玉羞红了一张脸低着头,浑身透着一股子显摆张扬的神色,太后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而许晴,十分明显,皇上对她最没有兴趣。
成啊,这回就由母后给你挑一个吧!太后脸上的神色缓了缓,轻声开口道,语气中透着几分不容置疑。
皇上轻轻挑了挑眉头,伸出一只手来撑着下巴,淡淡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似乎带着几分不赞同的意思。
母后最疼儿臣了,想来一定能挑个顺心的,不然朕可是得留宿寿康宫的!皇上换上一张笑脸,竟是耍起了无赖。
太后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几分浅浅的笑意。
放心吧,你的心思哀家还能不知晓?沈家四姑娘以容貌气度闻名于京都,哀家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定会挑个顺心顺意的,也好舒缓一下!太后抬起手指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妩,目光里带着几分鼓励。
皇上明显是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飘到沈妩的脸上,转而勾起了嘴角,轻声道:那儿臣就不拂母后的好意了。
双方各退一步,让世家出身的沈妩作为这届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女子,意料之中。
相比于让增长别方的势力,显然太后和皇上都宁愿世家依然强势一些。
李怀恩,回宫!皇上既然接受了这个安排,便也不愿多停留陪着太后了。
他轻轻扬起声音唤了一句,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立刻就有宫女过来替他穿披风,沈妩既然要侍寝,自然也要跟着去。
太后眼神一扫,一旁的春风便已经会意,拿起沈妩原先的披风替她穿上。
皇上带头走了出去,沈妩俯身冲着太后行了一礼,轻轻抬起头和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慢慢地起身跟着出去。
出了内殿,便瞧见外面亮起了一串灯笼。
那个身穿着黑色裘衣的男人,面容冷峻地站在原地,旁边是打灯笼的内监总管李怀恩,显然是在等她。
沈妩快走了几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宫女,都是伺候皇上的。
夜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有些迷蒙了双眼。
想起方才和太后对视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好笑。
前世,若是太后听闻她侍寝,恨不得千刀万剐了她。
这一世,却是太后亲自把她送到皇上的龙床上。
当然临走之时,她也不忘看了一眼许晴二人,她们脸上那副惊讶而不甘的模样,足够她高兴上一阵的。
沈妩轻轻翘起了嘴角,这真的只是刚开始而已!在去龙乾宫的路上,两人一开始并没有乘轿撵,前后的宫女太监距离隔得都有些远。
也只有李怀恩一人提着灯笼引路离得近一些,显然皇上是有话要说。
你见过许老夫人了?前侧方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冷,语调也是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在面对太后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
回皇上的话,见过了!沈妩不慌不忙地开口,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哦?男人的声音一顿,似乎有些惊诧于她的直白,接着道:这么说,你很有可能会帮助许家?既是世家的姑娘,又与许家有渊源,到头来就是不会倾向于朕了?皇上的脚步微顿,轻轻侧过脸,挑起英气的眉头,带着几分质问的口气,面有不善地看向她。
沈妩轻轻抬起眼睑看了他一下,四目相对,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
皇上,这话是从何而来?在王府中爹娘给了民女生命和教养,所以才说民女是世家女。
到了后宫之中,民女自然只能依仗着皇上,也只会倾向于皇上!她的声音压得有点低,被风带起送进男人的耳中,显得轻轻柔柔的。
男人扭回头去,便陷入了沉默。
这女人好生奇怪,像一杯温开水,不温不火。
原本是为了试探她,无非两种表现,要么唯唯诺诺,要么慷慨激昂地表忠心。
沈妩的表现却十分平静,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没地方疼却让他浑身不舒服。
李怀恩见二人不再说话,便冲后面的内监招了招手,片刻后便有人抬了龙撵过来。
齐钰二话没说先上了龙撵,却是没让人抬起来,而是稳坐着冲她勾了勾食指,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似乎等着她的应对。
沈妩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以她现在的身份,莫说龙撵,在后宫中连配轿都没有。
若是坐了这龙撵,估摸着明日就有人找她的岔了。
依照大秦后宫宫规,以民女现如今的身份,没有资格坐龙撵。
不过民女斗胆问一句,皇上是要民女此刻坐上去么?沈妩轻轻俯下/身,冲着皇上行了一礼,声音里带了几分专注,不过依然没有紧张惶恐的意思。
齐钰眉头一挑,冷峻的脸上难得勾出了一丝笑意,不过却有几分诡异的味道。
世家再出妖精了,他提出个难题,沈妩又把问题推回给他。
是。
他的声音不变,语调里甚至还带了几分胁迫的意味。
沈妩慢慢地站起身,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提起裙摆往龙撵走去。
周围侍立的两个宫女连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稳当地坐到了皇上的身边。
起,回龙乾宫!李怀恩尖细的唱喏声,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显得有些阴森。
不过坐在龙撵上的两个人,却都直接忽视了。
方才夜色深沉,她是被宫女搀扶着上了龙撵,所以也没在乎位置。
没想到当龙撵被抬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和皇上挨得太近。
她的左手搭在了皇上的右手手背上,独属于男人偏高的温度一阵阵袭来,并且伴随着轿撵的移动,两只紧靠一起的手还在不停地摩擦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便是侍寝的内容了,好怕超过尺度,不过也别抱太大期望。
文才开始,歌爷不会狠上肉的,有点写实的侍寝程序罢了。
☆、014 首次侍寝沈妩这个时候才有些心里忐忑,毕竟皇上是出了名的洁癖成狂。
依照前世她对皇上的了解,她方才的表现并不能深得龙心,相反还会惹得皇上心里不舒坦。
不过她也不敢主动缩回来,就这么硬着头皮搭在上面,手心里都生出了冷汗来。
寿康宫离龙乾宫并不算远,齐钰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根本没有要抽回手的意思。
其实他压根没想到,只是暗自琢磨着方才和太后的交锋里,他有没有露出不妥的地方。
直到下了龙撵,两只手自然分开的时候,夜风一吹,齐钰察觉到右手背上有点冷,这才意识到方才沈妩的手心贴在他的手背上。
李怀恩!齐钰下了轿撵站定,便冲着身旁的内监喊了一句,对着沈妩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李怀恩自是明白,手指着身侧的两个宫女道:伺候沈、姑娘沐浴净身!他尖细的嗓音微微顿了一下,显然是有些犹豫该如何称呼沈妩。
毕竟沈妩连秀女都不是,便胡乱地叫了一句。
好在也没人在意,沈妩在那两个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向旁边的侧殿走去。
张开双臂,让宫女伺候着褪了衣裳裙衫,放下满头的青丝,迈着步伐慢慢地饶过屏风,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方形汤池。
里面的水还冒着些许的热气,无数的花瓣漂在上面,隐隐透着几分好闻的香气,香炉里也冒着几缕青烟,那里面燃得多是一些催情的香。
这一切的场景都十分熟悉,前世皇上若要宠幸她,每回必来龙乾宫,总是会有花瓣浴在等着。
其实齐钰有洁癖,在妃嫔侍寝的时候也能看出来。
他很少接妃嫔到龙乾宫来,总认为这里若是沾了女人身上的香气,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当然前世的沈妩算是例外,这一世则算是她捡了个大便宜,即使皇上再嫌弃她,沈妩没有自己的宫殿,难不成九五之尊还会把她拖到草丛里办了?她轻轻闭上眼,享受着宫女替她捏肩解乏,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慢慢地上扬起来。
一旁等候的宫女,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轻声恭请她起身。
待她莹白的玉体从水中出来的时候,自有宫女拿出毯子细细替她擦干了身子。
另一个宫女手里捧着轻薄的纱衣,轻手轻脚地替她穿上。
那纱衣是后宫之中司制房特地为妃嫔侍寝时所制的,纱衣基本上是透明的。
只在重点部位绣上几朵梅花,遮的恰到好处,但若是迈开步子走,纱衣随风而动,自又是另一番风景。
那个等候的大宫女抖开厚实的披风,轻轻替沈妩穿上。
立刻又有人呈上了一双精致的绣鞋,鞋面上是鸳鸯戏水,大红的锦缎,显得十分喜庆。
妃嫔们皆以来龙乾宫侍寝为荣,这双绣鞋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耀眼的大红色,只有正宫皇后才能穿,不过只要到这里侍寝,这样的绣鞋是必须要穿得。
心底自欺欺人地过把瘾也是好的。
沈妩轻轻抬起玉足,慢慢地伸进了绣鞋里。
这鞋子还是如此舒适,鞋底自然也是精致的刺绣,只是夹层里却塞了不少棉花,踩在地上十分柔软舒服。
最后一道顺序,便是戴上皇上挑的头饰。
一个宫女手捧着玉盘呈了上来,里面放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玲珑簪,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十分夺目。
自有人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沈妩的发间,戴上披风帽,便有内监在前引路。
因着后宫无皇后,尚宫局等六局二十四司无人统领,皇上便命人打散了分给四位妃级娘娘掌管,不过侍寝这一块儿倒是交给了皇上身边的内监总管。
这侍寝的规矩自然是全部按照皇上的喜好来,老祖宗曾有让侍寝的妃嫔从皇上的脚头爬进锦被里的规矩,不过齐钰嫌弃那样太像女鬼附身的过程,便直接废除了,重新立了这套规矩。
走到内殿门口,沈妩才发现自己有些出神。
这场景十分熟悉,站在殿门外,心情忐忑想着待会儿要和大秦最尊贵的男人行鱼水之欢。
她的脑海里竟是涌现出,前世皇上解释为什么要改侍寝规矩的场景。
女人只有动的活的才好看,慢慢地从脚头爬进锦被的,那不是女人,而是女鬼!皇上,沈姑娘到了!李怀恩禀报的声音隐隐传来,紧接着便是男人让她进去的声音。
李怀恩小跑着走了出来,冲着沈妩行了个礼,便请她进去。
她的两只脚刚跨进去,门就被慢慢地关上了。
齐钰召妃嫔来侍寝时,也不喜欢有旁人在。
不过依他这副挑剔的性格,快要结束的时候连喊都不喊一声,规定李怀恩必须警觉地进来。
所以当皇上在逍遥的时候,李怀恩必须竖起耳朵全程听,还得分清楚皇上是兴尽了还是歇一会儿再准备继续,否则瞅错了时机,自是少不得一顿板子。
沈妩进入内室之后,便见皇上已经褪去了龙袍,只穿着一身中衣,坐在软垫上把玩着一块砚台。
听见响动,他慢慢地抬起头,便对上了沈妩那双明亮的眼眸。
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沈妩的五官带着几分柔和的光,远远地瞧着竟有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像是仙子踏云而来,随时会乘风归去一般。
齐钰被自己这难得的文雅兴致逗乐了,他撑着下巴,带着几分兴味的眼神看向她。
沈妩抬手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直接扔在了地上,却是站在原地不动。
少女美好的胴体,在纱衣的遮掩下,半隐半现,透着致命的诱惑。
齐钰的眸光一暗,喉结动了动,伸出食指冲着她勾了勾:过来!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黯哑,显然已是情动的预兆。
他轻轻眯起眼眸,心里暗自讥笑,这女人当真是长得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让他瞧着不舒服的地方。
就连自诩为情场老手的九五之尊,都有猴急的时候。
沈妩的嘴角浮现出几分淡笑,她慢慢走到男人的身边,跪坐在他的腿边。
也不等齐钰开口,便十分自觉地伸手替他脱衣裳。
皇上一直喜欢善解人意的女人,沈妩想要通过这第一次侍寝博得个好位份,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
她的柔荑慢慢地从他的胸膛划过,上面的中衣便已经脱下了。
齐钰依然坐在软垫上,脸上的表情虽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是却慢慢屏住了呼吸,显然是认真感受来自身体的挑逗。
男人的身体总是最诚实的,待沈妩的柔荑慢慢地摸向他中裤里面的时候,立刻感到他的裆部慢慢变硬变大。
呵,你可是朕第一个抱上龙床的女人了!齐钰没再给她挑逗的机会,直接站起身一把拉起她,便打横抱起了她。
不过在□上,皇上又岂是轻易认输之人,他慢慢低下头靠近沈妩的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
沈妩的后背刚接触到柔软的锦被,男人已经压到了她的身上。
宽厚的手掌隔着纱衣准确地找到了女子酥/胸所在的地方,轻轻地揉捏了两把,男人脸上的表情显然十分愉悦。
还不待沈妩做出其他反应,胸口处感到一凉,身上的纱衣已经被撕开了。
司制房在这方面显然很会讨好皇上,这纱衣穿得时候就是套头进去的,缝合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衣带要解开,专门就是让皇上来撕的,体会撕了美人儿的衣裳,再与她欢好的快感。
齐钰今年二十有五,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还没怎么折腾,身下已经傲然挺立了。
他的眼光下意识地扫了一下沈妩的身体下方,颇有几分直接进入的想法。
皇上,会很疼么?沈妩被他的眼神吓得手心冒汗,连忙抬起一只柔荑轻轻握住他有力的臂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怯懦。
齐钰的眸光一闪,这是他见到沈妩之后,第一次她示弱的时候。
美人儿楚楚可怜的模样,自是另一番美景,他的喉头一动,不由得俯下/身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红唇。
朕不会让你痛的!他的话音刚落,长臂一伸便从床头旁的小桌上摸出一个小瓶子。
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油状物体,沈妩不由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认得这东西的,为了让皇上能更容易进入妃嫔的身体,司饰房弄出来的玫瑰露。
男人直接拔了盖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出些许在掌心,慢慢地将她的两条腿弄得分开,自己挪坐到沈妩的腿间。
只是他拿着手掌对比了一下,颇有几分不得其解的感觉,显然他甚少用这东西。
沈妩深吸了几口气,暗暗想着对策。
前世她的第一次侍寝,可谓痛得要死,齐钰当然还不会怜惜她,只管自己龙腾虎跃的。
直到后来为了她,才慢慢琢磨熟悉了这玫瑰露。
正当她踌躇着是否要拐弯抹角指点一下的时候,下/体忽然传来一阵沁凉的感觉,惊得她浑身打了个颤。
齐钰伸手按住她一条腿,另一只手则握紧了瓶子,慢慢地将里面的液体滴进她的体内。
如此敏感的地方,接触到有些凉的液体,自是一阵剧烈的收缩。
齐钰一直紧盯着观察,瞧见这副光景,不由得啧了一声,似乎不甚满意的模样。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发胀发热的硬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得没有失了耐心,试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插/进她的体内,沈妩轻哼了一声,好在并没有那么困难,虽然还是有些难受,还在能承受范围。
听到耳边那声犹如猫叫一般的轻哼,齐钰觉得心里一阵痒痒。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沈妩,便见她羞红了脸,甚至整个莹白的玉体都呈现一种粉红色,不由得心情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妞们有木有看过佘诗曼演的刘三好,里面就讲了关于六局二十四司的事情。
六局掌管二十四司,六局分别为,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寝局、尚食局、尚功局。
具体的职责请召唤度娘。
本文的女官制度,是依照隋唐时期的,就是上面的六局二十四司,后妃的位份则不是,下章作者有话说里公布。
☆、015 封位婉仪【小修】齐钰有个习惯,那就是他看中的东西,越美好的他的耐心越久,计谋越周全。
而若是他第一眼就不喜欢的,注定终身弃之如敝履,鲜少有回头的可能。
现在躺在床上等待他临幸的沈妩,就十分有幸地成为了前者,一个他看上并且想上的女人!男人的手指在慢慢增加,进进出出时带出了些许的玫瑰油,还混杂着其他东西。
齐钰看着这些温热的液体,眸光更加暗了暗,坚持到三根手指进出自如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极限,便双手按住她的腿分开,挺着腰肢将自己的热烫送了进去。
虽然有之前的扩张,但是沈妩还是痛得哼出声来。
她自是不敢又撕又咬让这人滚下去,只有紧咬着下唇防止自己失态,脸上还要呈现一种半是疼痛半是享受的表情。
对于她的极力表现,齐钰自然是满意的。
男人的有力的腰肢很快便运动了起来,过不了片刻,肉体撞击得啪啪声便在内室响起,让人一阵阵脸红。
沈妩无力地躺在龙床上,整个人都想方设法放松,让皇上能和她结合地更紧密。
男人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她所熟悉的,该紧的时候紧该松的时候松。
她只管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身体陪着他腰肢的冲刺而扭动,嘴里的□声十分绵软。
沈妩发间那支碧玉玲珑簪,早就在男人用力冲撞的时候滑了出来,满头青丝披散在金丝黄缎的龙床上,显得十分妖媚。
这可苦了齐钰,头一次险些没□就泄了。
他心底暗恨道:果然是个磨死人的妖精,这回的比后宫任何一个他所见过的女人都要厉害!当然,他的念头没持续多久,皇上便彻底陷入了□之中。
全身的感官,都想要在沈妩的身上找到快感。
龙乾宫这边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后宫里却有不少人今夜睡不了安稳觉。
太后自然是首当其冲,当沈妩跟着皇上踏出了这寿康宫,她几乎就立刻后悔了。
前几日招来许老夫人,就是为了商讨压制沈妩的,结果现如今她竟亲手把她推给了皇上。
许嬷嬷见太后虽然拦住了阮玉,但终究没有得偿所愿,许晴还是得乖乖地等候着。
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让人把许晴二人送了回去,方才坐在桌边的五个人,恐怕只有沈妩一人如愿以偿了。
至于皇上的心情,得看今晚上沈姑娘的床上表现了。
太后,奴婢方才瞧着晚膳您没用多少,便让御膳房备了一碗银耳粥。
怕太晚用积了食,特地让厨子煮的稀一些,您要不用一些?穆姑姑端着一碗粥走了过来,俯下/身压低了嗓音问道。
太后轻闭着眼眸,脸上的疲态尽显,她轻轻摆了摆手,显然没什么胃口。
许嬷嬷走上前,接过穆姑姑手中的瓷碗,眼神示意了让她退下。
太后,粥还是用一些吧,免得半夜里饿,找不着热的!许嬷嬷边轻声劝慰着,边把粥碗放在了太后的手边。
太后垂着眼睑瞧了一眼,还是摆了摆手,道:你说,哀家把沈妩推过去究竟是对是错?阮玉那丫头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要收拾她易如反掌。
可是沈家这位四姑娘可不容小觑,到时候若是想把她给撸下来,估计要困难地很呐!太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和后悔,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兴许她就宁愿让阮玉去陪着了。
太后,您这是思虑过多了。
放眼望去,沈家姑娘这姿色,在整个后宫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您现在拦着,日后她该得宠还是得宠。
不如您此刻顺水推舟送她一个人情,日后说不准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况且您若真是让皇上带着阮姑娘走了,那可不是侍寝的问题,而是在与皇上的角逐中,您妥协了。
到时候这宫里头传出的话,指不定得多难听呢!许嬷嬷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知道太后这心里头左右为难了。
其实当时那场景,即使真的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太后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这后宫中,说起来每个妃嫔娘娘都是主子,不过若是当真论起来,还是太后和皇上在把持着。
世家的姑娘再得宠,也还是要找人依附着。
太后似乎又想通了,便点了点头。
许嬷嬷适时地端起粥,一口口喂着。
龙乾宫这边,李怀恩站在殿门外,弓着腰侧着头轻轻靠着门,认真辨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时地掏出锦帕擦拭着额角的汗水,这万岁爷今日兴致可真足,已经将近一个半时辰了,至少兴起三回了。
每次稍作歇息的时候,李怀恩总是心里松一口气,想着推门而入的时候,里头又传来男人重整旗鼓的声音。
直到时辰真的不能再拖了,李怀恩才大着胆子道:皇上,时辰到了!齐钰总算还是知道节制,最后冲刺了一回,便从沈妩的身上下来了。
他的□的身上带着一层薄汗,在灯光的映射下,更能瞧出后背的结实有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妩,眸光顺着她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一路向下,待看到女人腿间斑驳的血迹时,眸光再次暗了暗,顺手抓起一旁的锦被替她盖上。
李怀恩自是知道里头结束了,连忙带人进去。
轻轻抬头一瞧,皇上□着身子,倒是沈家姑娘盖得严严实实,皇上还一副餍足的表情,显然是这位姑娘真的伺候得好。
李怀恩是宫里的老人儿,自然知道这后宫又要多出一位不同凡响的贵人来了。
待会子替沈姑娘沐浴之后,就让她在西侧殿歇下吧!若是寿康宫派人来问,就说明日封位,也不值当再多跑这一趟谢恩的!皇上有条不紊地吩咐着,随手捡了一件外衣披上,也不要人跟着便去了东侧殿沐浴了。
沈妩躺在床上,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第一次侍寝,就如此大活动量,她可谓是拼了小命儿伺候皇上,只为了一鸣惊人!自然她在心底也没少问候重生后再见到的皇上,还是如此的生龙活虎,没被旁人压榨干了真不错!几位宫女上前,好容易才搀扶着她起身,整个人软绵绵的。
走路的时候完全靠身后的宫女搀扶着,几乎快要摔倒了,两条腿都在打颤,脚好像踩在云端上,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
好容易进了西侧殿,洗净了身子,又让宫女揉捏了一会儿充充血,她才换上干净衣裳,去了侧殿歇息,几乎倒头就睡。
皇上这边自然也有些劳累,像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一般,心里面浓浓的都是满足。
上朝之前,他就安排李怀恩拟好了旨意,想起昨日的那场欢好,他一直都是满意的。
对于沈妩的第一次侍寝,皇上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沈妩长得的确好看,动情的时候更好看!沈妩的声音很动听,□的声音更动听!沈妩的身体很柔软顺滑,兴致高涨的时候更柔软顺滑。
所以他大笔一挥,那位份十足十的金光闪闪。
第二日清晨,她的封赏就到了。
沈王府四姑娘沈妩,恭顺贤良,知书达理,深得朕心。
特封从四品婉仪赐号‘姝’,住锦颜殿,钦此!太监的唱喏声响彻了整个大殿,沈妩一身嫩黄色的裙衫俯首跪拜接旨,殿内伺候的人自然也是跪了满地,众人都在恭贺这位一跃成为从四品的婉仪。
的确够一鸣惊人了,一般美人侍寝后,皇上十分满意的也至多封个正五品嫔位,这位连秀女都没做过的沈姑娘一跃从四品,并且直接到从四品的巅峰婉仪了。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她前世的封号为佳,这世却变成了姝。
静女其姝,世外仙姝,带有姝字的成语大多形容女子的美丽娇媚,宛若仙子一般。
可见她这第一次侍寝,在皇上的心目中占据了很高的地位!嫔妾谢主隆恩!沈妩轻轻俯下身行礼,微低着头遮掩住嘴角淡淡的笑意。
只是一夜侍寝而已,她就直接从无品阶的民女到从四品的婉仪。
心里却暗自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距离超品的皇后,也算不上太远。
姝婉仪,奴才先在这里恭贺您呐,待会子司衣司便会把婉仪的衣裳首饰等送过来。
那个太监毕恭毕敬地对着沈妩行礼,沈妩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让人送他离开。
婉仪,皇上让奴婢们伺候您梳妆,过会子还要去寿康宫请安!一个大宫女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她低着头柔声对沈妩说了一句,便让她坐到铜镜前。
沈妩的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发髻也不敢挽的太过繁复。
她刚坐下来,就有宫女走上前来,伸手拆下她头上的珠钗,顿时青丝便散开了。
描眉画黛,朱唇粉腮,一张芙蓉面让殿内不少的宫女都呆上了片刻。
上身是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配上一条累珠叠纱粉霞茜裙。
阳光投射在上面,整条裙子都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最后替她挽发的宫女手极巧,几个来回翻转,飞仙髻已经出来了。
玉盘呈上来,赫然是昨晚皇上挑的碧玉玲珑簪,轻轻插于发间,又以几朵细小的绢花做点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我琢磨了三天【滚粗,骗鬼呢!】肉不肉的就这样了,表嫌弃!我没有想到妞们会纠结在称号这种细节上,因此特地找了,表再嫌弃了!抖S们!!!静女其姝出自诗经《静女》,世外仙姝出自《红楼梦》的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后宫位份图明天贴出来,记不住的没关系,看个剧情就行【超级大忽悠!】╭(╯3╰)╮☆、016 言语对峙【改错】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忘设置时间了,TAT说好的后宫排位表来了!超品:皇后正一品: 贵妃从一品:淑妃、贤妃、德妃、良妃正二品:妃以上自称对下为本宫对上为臣妾从二品: 昭仪、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正三品: 贵嫔从三品: 婕妤正四品: 容华从四品: 婉仪、芳仪、芬仪、德仪、顺仪正五品: 嫔从五品: 小仪、小媛、良媛、良娣以上自称对下为本嫔对上为嫔妾正六品: 贵人从六品: 才人、美人正七品: 常在、娘子从七品: 选侍正八品: 采女从八品: 更衣对上为奴妾也就是说现如今后宫中最高位份也就是正二品妃,有四位哦!不记得没关系,到时候我都会标注出来是几品的,让妞们知道她们和女主的距离,QAQ沈妩梳妆完毕起身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美人倾国。
莲步轻移,裙摆上的累珠和金丝也跟着摆动,发出耀眼的光。
她依然对着铜镜,看着镜中那个娇媚的女子,唇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身后几个宫女都悄悄打量着她,心中暗赞,现如今的大秦后宫美人众多,环肥燕瘦样样不缺,但是一瞧见沈妩这般好模样的,还是颇有几分惊为天人的感觉。
姝婉仪,她二人是皇上特地赏下来伺候您的,还望您给取个名字!方才那位大宫女走上前来,伸手指了指冲着沈妩行礼的两个宫女,声音里不由得带了几分敬意。
相貌好的人天生就有优势,让人在未深入接触之时,就已经带了几分欢喜之意。
明语、明音。
沈妩轻轻扫了一眼那两个宫女,依然沿用了明字。
皇上当真是贴心,她还没到自己的宫里头瞧瞧,赏赐的宫女倒先用上了。
因为封位领旨,再加上梳洗打扮了,请安的时辰就有些迟了。
待沈妩主仆到达寿康宫的时候,内殿里已经是衣香鬓影一片了。
沈妩迈着小碎步走进,殿内的目光自然全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艳羡、嫉妒和嘲讽,各不相同。
嫔妾来迟,还请太后和众位姐妹责罚!她冲着太后行了一礼,低头时发间那支碧玉玲珑簪微微亮了一下。
太后轻轻眯起眼眸,细细打量着她的全身。
最终停在那张妆容细致的脸上,即使她也曾获得先帝无数宠爱,此刻看见沈妩,也不得不暗赞一声美。
还好她算是沈妩婆婆,否则一定日夜难寐,就想着如何把这个女人撕成碎片!坐在右手边第一个的庄妃,目光则停留在沈妩发间的那支簪子上。
皇上的心思很少有人能猜得中,不过就她所知,每回侍寝之时,皇上挑选的珠钗中很少出现玉质的,经常是一些金银簪。
出自世家的姑娘,大多从小就在各种稀罕的首饰堆里长大的。
沈妩头上的那支玉簪,庄妃仔细一瞧,便清楚那是上好的碧玉制得,质地清透碧绿,可见皇上昨晚上真的是抱了期待的。
姝婉仪这话说的,你昨晚上伺候皇上,劳苦功高。
哀家如何会治你的罪?快去坐吧!太后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语气里波澜不惊,倒是听不出喜怒。
沈妩也只做不知,低声应承道:谢太后。
她转过身,轻轻扫了一眼世家这边,婉婕妤旁边有个空位,显然是特地为她留的。
她自然没有犹豫,直接坐了过去。
太后,您就是太过于仁慈。
这些妹妹们新进宫,可正是立规矩的时候,免得到时候养出了一身的娇弱病来!沈妩还没坐稳,爱掐尖的瑞妃便已经打头阵刁难了。
瑞妃这话十分直白,若是平时新进宫宠幸的妃嫔,肯定早就面红耳赤,更有胆小的估计直接开始告罪了。
可惜她遇上的是沈妩,注定这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能自己难受。
沈妩翘起兰花指,慢悠悠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当真是摆的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偏偏她的动作姿势又挑不出一丝错来,让人发作不得。
瑞妃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轻轻偏过头看了一眼丽妃,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丽妃愣了一下,连忙看向坐在上位的太后,见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中瞧沈妩也不顺眼,便附和着瑞妃的话道:瑞姐姐说的是,太后心慈免了责罚,至少自己要谨记在心,下次切不可再犯!两位妃级娘娘都开口了,显然是真的要跟这位姝婉仪过不去了。
偏生沈妩就是一句话都不说,任凭众人的眼光打量她,脸上也丝毫没有异样的神色。
瑞妃和丽妃二人直接被打了脸面,难免有些坐不住,眼瞧着就要撕破脸皮了,还是庄妃开口制止道:两位姐姐说的是,规矩自是破不得。
只是凡事都讲个缘由,姝婉仪来晚了究竟是为何,你我皆知,何苦拿出来说事儿呢?况且太后都不追究了,二位紧紧相逼,也是没得意思!不过她这几句话颇有些火上浇油的意味,对面的两位娘娘面色更加沉郁,却又发作不得。
庄妃方才那段话中,已经把皇上和太后都搬出来了,她们如何再敢往下接?因着这么一个激烈的言语来回,殿内的气氛就显得有些诡异,十分沉寂。
只偶尔能听到端起茶盏的细微声音,僵持得有些可怕。
太后冷眼瞧着底下坐着的两排美人,心里冷哼了一声。
一个个在皇上面前千娇百媚,风姿绰约。
一到她寿康宫,就丑态毕露,不懂得收敛。
她泄恨似的在心里暗自诋毁着,眼神一一扫过那些人,最终停留在气定神闲的沈妩身上。
太后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其中夹杂着几抹讥诮。
世家女再如何好,身上都无可避免地带了几分傲气,仿佛天生高人一等般。
而沈妩的身上,更是傲气十足,甚至比那些所谓的嫡女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才那种不把妃级娘娘放在眼中的行为,实在是过于扎眼。
这样有致命缺点的女人,在后宫里不足为惧!太后的心里快速地打着算盘,越看沈妩那张轻轻扬起的漂亮脸蛋,就越发确定了几分。
昨晚上的担忧和疑虑,似乎一下子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沈妩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扫视着,将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一一暗记在心底。
她始终轻轻扬起尖尖的下巴,那种仿佛目空一切的神态一览无余。
这寿康宫的内殿少说也坐了有十几位排得上号的美人,不过任谁这么一打量,目光都会被沈妩所吸引去。
明明只是个婉仪,却如此嚣张,当真要引犯众怒了!倒是坐在世家之首的庄妃和娇妃,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愤怒的神色。
后宫里的美人多了,皇上难免会挑花了眼,说不准就偏爱上这一款最夺目的!沈妩现如今的一切表现都还在观望之中,她们自然不会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甚至日后还要推举着沈妩,成为她的后台!这些自然都是后话,不过姝婉仪册封当日的情景,足够这些妃嫔们记上一段时日。
不仅十分不客气地给了两位娘娘冷板凳坐,还让寿康宫后来的气氛一直在僵持着。
不得不承认,这是来太后这里请安最难熬的一次!直到最后,似乎连太后都看够了这些妃嫔的阴沉脸色,不耐地挥手让她们退下。
沈妩的眼神再次仔细扫过太后身边伺候的人,依然没有瞧见许晴二人。
她轻轻低着头跟在众妃嫔身后离开,嘴角却是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无论是太后有意为之,还是许晴二人自身要避开她另谋出路,她沈妩都是这届秀女中最大的赢家!早有轿撵等在外头,按着各自的品级上了轿,几乎都行色匆匆地直奔自己的宫殿。
沈妩轻舒了一口气,从四品所配的轿撵已经足够舒适了,慢悠悠地进了她这辈子所拥有的第一个宫殿——锦颜殿。
今早上皇上赏赐的明音、明语二人,慢慢搀扶着她下轿,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刚跨进殿门,就见中央跪着大大小小的奴才。
恭迎姝婉仪!那些人全部匍匐在地上,头碰地行了大礼。
平身。
沈妩的眼神只是大概扫了一下,便收了回来,低声让他们起来。
奴婢是锦颜殿掌事姑姑,兰卉。
奴才是锦颜殿总管太监,张成。
一个领头的大宫女和太监弓着腰走了出来,再次冲着沈妩行礼。
沈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连一句训话都没有。
不是她不想立规矩,而是这锦颜殿里的宫女太监,估计大半数都是别宫的主子派人混杂进来的。
当然像皇上这种明着塞人的是少数,她此刻竖威也没多大用处。
本嫔还有两个伺候的人留在了寿康宫,待会子烦请兰卉跑一趟,把她二人领来。
沈妩的语气始终不咸不淡的,即使这话里带着十足的客气,身旁听着吩咐的兰卉却一动不敢动,这位姝婉仪刚来,她还未摸清主子的脾性,自然不敢造次。
沈妩总算是进入内殿,由着明音和明语搀扶着她坐下,一人替她垂肩,一人帮她捏脚。
侍寝是个体力活,更何况现如今的皇上正值壮年,她又极度配合,那鱼水之欢似乎总也享受不尽,却苦了她这副初侍寝的身子,诸多不习惯,浑身酸疼。
她还来不及欣赏这内殿的摆设装饰,各宫的贺礼已经送到了。
兰卉带着两个宫女边检查边列单子入库,沈妩轻闭着眼睛,心不在焉地听着兰卉报出的贺礼。
就连今早上,被她得罪彻底的瑞妃和丽妃二人都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沈妩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这句话用在后妃身上,依然贴切。
不过若是有人失势的时候,那么被磋磨地也不会少。
明心和明蕊很快便被领了过来,依照着沈妩的意思,兰卉给她二人各自派了差事。
待午休过后,锦颜殿才算是真的热闹起来。
第一个来拜访她的,自然是婉婕妤。
☆、017 费尽心思恭迎婉婕妤!沈妩早就听到有人通传沈婉来了,瞧见她的身影便俯下/身冲着沈婉规矩地行了一礼。
沈婉身边的大宫女连忙搀扶她起来,沈婉毕竟是有了身孕的人,虽未公开却也十分谨慎小心。
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轻轻拉住沈妩的柔荑,细细打量着她。
过了片刻,才道:当真是一年比一年漂亮!沈婉的脸上带着几分轻柔的笑意,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姐妹俩紧挨着坐,心底自然就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哪有三姐姐漂亮?日后若能心想事成,会更漂亮!沈妩反握住她的手,隐晦地开口。
毕竟刚入住锦颜殿,沈婉和她是亲姐妹,总不能刚一见面就把别的宫女都撵出去,那也太惹人怀疑了。
沈婉轻笑着没有接话,倒是眉头一挑,似乎想起什么,才道:你方才对着我,毕恭毕敬地行礼。
今儿早上在寿康宫,如何不能服个软,非要弄得鸡飞狗跳!沈妩扑哧笑开了,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低声道:姐姐惯会埋汰人,谁鸡飞狗跳,大殿上的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总之妩儿可没给世家丢脸!沈婉有些无可奈何地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鼻尖,顺带冲着她使了个眼色。
沈妩会意,挥挥手让明蕊领着几个宫女下去。
阿姐的意思,是让你拿出浑身的本事,讨皇上的欢心。
最好让皇上无暇□去宠幸寿康宫里剩下的两位!内殿里除了她们姐妹,只留了两个心腹宫女,沈婉便开门见山,说出此行的最主要目的。
这批秀女之中,沈妩自然是获得了第一个侍寝的机会,不过这寿康宫里头还有两个人等着。
太后一定会找机会让许晴争气,更何况皇上自己恐怕也不愿意让阮玉白来一趟。
所以沈婉这回是充当传话人的角色,把沈娇的意思告诉沈妩。
这句话正中沈妩的下怀,不过她的脸上却是流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姐姐,你也瞧见了,瑞妃和丽妃都容不下爱掐尖的妃嫔。
莫说皇上是否真能连续宠幸我,就说现如今这个样子,我已经招来如此多的妒恨,若我真的霸占着皇上,最起码还有十日有余,恐怕整个后宫就翻了天!沈妩轻轻压低了嗓音,脸上的神色也透着几分严肃。
沈婉似乎早料到她如此说,却还是不忘调侃她:现在晓得怕了,我以为王府里要出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将军呢!沈婉轻轻笑出了声, 顿了片刻才慢慢抓紧了她的手,缓声道:你就放宽心好了,这段时日,庄妃和阿姐都会护着你的!至于能霸占皇上几日,就得看你的本事儿了!沈婉轻轻斜着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拭目以待的表情,话语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挑衅。
正因为是一处长大的姐妹,才会更加深入地了解到,沈妩因为这张俏脸而得到的好处。
以前在沈王府的时候,只要是沈妩有的衣裳,其他几位姑娘是不会有同样的,免得穿出来做了陪衬。
所以没回裁缝师傅来,都得耗尽心思,挑选不同的花样来取悦几位姑娘。
正是这种偏差的心里,让沈婉也有一种略微不甘心的感觉。
如此饱受期待的沈妩,究竟能把皇上迷到什么程度?沈妩只轻轻笑着不说话,心底早就盘算开了。
前世,她对皇上的喜好,足足琢磨了好几年,才渐渐摸透了那男人的诡异性格。
这回,她自然是早有准备。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话,沈婉便离开了。
她入宫两年半,对于皇上那略显难搞的脾性,自然是能瞧出些。
无论是世家女、许家女还是新贵女,到了龙床上,都是一样要讨好皇上。
后宫曾有传闻,当初丽妃新入宫时,正与皇上欢好的时候,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他踢下了龙床。
导致现在,皇上都厌恶丽妃,甚少召幸她。
沈婉就不信,沈妩光靠一张脸,就能摆平皇上。
不过沈婉这不相信还没延迟到晚上,那边沈妩就被皇上派人招去伺候用膳了。
这消息自然很快便传了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上有洁癖,所以甚少让只侍寝过一回的女人在他面前用膳。
他对于接触少的女人,要求十分苛刻,除了必要的欢好之外,皇上根本不允许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做出旁的动作。
所以在大秦的后宫之中,邀宠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说不准打扮得漂亮只为了见君颜,却在距离龙乾宫五里的时候,就有太监来阻拦。
沈妩没换衣裳,就穿着今日司衣司送来的一套,当她走进龙乾宫内殿的时候,皇上已经坐在梨花木桌旁。
一旁的宫女太监皆端着盘碟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的小菜摆满了膳桌。
嫔妾见过皇上。
沈妩轻轻行了一礼。
齐钰听见女子娇脆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扫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手撑着下巴倒是有些无所事事专等吃的感觉。
坐吧!男人只低声开口吐出了两个字,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沈妩倒是做好了非常充分的心理准备,若是其他妃嫔,恐怕早就撑不住露出胆怯的神情。
方才来传口信的太监,明明一副快点快点,皇上在等着的模样。
待真见到了正主,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沈妩慢慢地吸了一口气,一切都得从头来,慢慢接受皇上挑剔的调/教。
她迈着步子走过来,并没有走到齐钰身边去,相反倒是停在了他的对面。
齐钰的眉头轻轻挑起,怎么,这女人胆大包天到要跟他对面而坐?他的眸光里带着几分阴冷,食指轻轻抚上嘴唇,眼睛一直盯着沈妩看。
却见女子在他斜对面的桌角跪坐下来,神色间十分坦然。
即使她一个从四品的婉仪,用膳都快上不了桌显得极其寒酸,她也依然镇定自若。
齐钰的眉头轻轻松开了,眸光十分自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梨木桌。
他曾经招过不少妃嫔来陪着用膳,心情不好的时候,无数次地用这种方式,给那些妃嫔难堪以缓解心头的压力。
至今为止,沈妩是第一个让他挑不出错来的人。
沈妩那样的座位看着卑微,实则拿捏得恰到好处。
首先皇上是一个洁癖狂,若是他真有心刁难人,还没走到他面前,估计已经被羞辱了。
所以皇上身边临近的两个桌边是不能坐的。
而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够格坐他的对面,也只有桌角能容她安生了。
起筷!齐钰的声音不再像原先那般冷若冰霜,语气里稍微带了几分趣味,似乎在等着看她如何应对。
沈妩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扭过脸,冲着一旁的宫女要了一杯热水。
拿起桌上的筷子一一放在热水里浸了一遍,又将碗也冲了一遍,来回用了三杯热水。
齐钰一直略带好奇地看着她,沈妩冲洗碗筷的动作十分娴熟,脸上也根本没有尴尬的神色。
这些本该有奴才们做的事情,她就这样一板一眼地快速完成了。
看着面前干净到发亮的碗筷,沈妩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拿起筷子夹了小半碗的菜,拿起放在桌旁的锦帕包在碗底,轻轻地往前推送了些,刚好到皇上能够得着的地方。
齐钰的心底不由暗赞,任他想鸡蛋里挑骨头,都找不出一丝错来。
他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放下撑着下巴的手,将碗端到自己面前来,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
这顿晚膳足足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沈妩自然是先服侍着皇上用得舒坦了,之后才挨到她自己吃了几口。
李怀恩站在一旁,始终低着头,不过脸上惊讶的神情就没断过。
姝婉仪方才那一套把式,可比宫女伺候得还齐全,瞧着皇上那没发火的脸,就已经知道姝婉仪成功地在膳桌上俘获了皇上的胃。
吃好了?齐钰看向跟着他放下筷子的沈妩,轻声问了一句,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却轻轻地笑出了声。
就吃这么少?待会儿爱嫔的任务可是十分艰巨。
若是朕不尽兴了,可是会翻脸的!皇上一改方才冷峻的模样,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举起手边的茶盏,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沈妩轻轻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把手放在锦帕上细细地擦拭干净。
她自然知道皇上方才指的任务艰巨是什么,不过皇上一反常态嬉笑着说这句话,显然是存了戏弄她的心思。
齐钰见她不像其他妃嫔那般脸红,心头似梗了一块东西似的,委实不舒服。
送姝婉仪去沐浴!他挥了挥手,声音又恢复到原先的冷漠森然,语气里甚至还透着几分不快。
沈妩低下头轻轻站起身冲着他行了一礼,便转身跟着引路的宫女出了内殿。
脚刚踏出高高的门槛,呼吸到外头偏冷的气息,她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方才的表现,会惹来皇上心中的不快,只是她刚入宫根基不稳,她与皇上的关系最好还是只建立于肉体间的欢愉较好。
当她沐浴完毕,穿上赤红色的软底绣鞋,宫女托着玉盘呈了上来,里面竟然是一根细长的银筷子,正是方才膳桌上所用的那一种。
伺候她穿衣的大宫女,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是微微一愣,她悄悄看了一眼沈妩。
一般妃嫔侍寝第二次,皇上就不会再挑珠钗了,偶尔兴致好的时候才会破例。
这回还是头一次看见挑了筷子进来的,姝婉仪又不是小菜!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明天就是中秋节了,说好的双更哈!上午八点一更,下午还是两点,今晚要熬夜了!TAT歌爷一直都是日更党,为毛留言那么少,快被冷死了,其实我已经哭了QAQ厚着脸皮求虎摸,求包养~☆、018 床上媚功沈妩秀气的眉头轻轻挑起,虽然早就知道皇上定会借机发泄心头不快,却没想到是用一根筷子。
那个大宫女见她没什么异常的神色,态度越发恭敬地替她将那根银筷子插/进发间。
她迈进内室的时候,屋内除了侍立的两个宫女之外,并没有见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沈妩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会是皇上怒摔殿门走了,把她晾在这里难堪吧?这事儿,齐钰绝对能干得出来!正在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感到身后有人走近。
都下去吧!男人有些慵懒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显然是让内室的宫女退下。
还不待沈妩回转过身行礼,腰间一紧,男人的手臂已经搭了上来,一股潮湿的热气袭来,还夹杂着几分清幽的龙涎香,显然男人也是刚沐浴完。
皇——她张开红唇刚吐出一个字,就感到整个人都腾空了,她直接被男人扛到了肩膀上。
幸好她及时闭上了嘴巴,否则一定是惊得大喊起来,那估计真的会被男人直接摔到地上。
她的腹部顶在男人的肩膀上,察觉到他突出的骨头。
柔荑下意识地挥舞了一下,便摸到了他半干的长发。
齐钰的力气很大,就这么扛着沈妩,丝毫没有停顿地走到了龙床边,双手上抬抓到她的腰肢,猛地用力便把她丢到了床上。
方才便说好了,今儿晚上有得磨,爱嫔可不要半途昏过去!朕最讨厌那样没出息的女人!皇上轻轻骑坐在她的腿根处,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似乎在诉说着要沈妩好看一般。
看着眼前男人俊脸上那略显狰狞的面色,沈妩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皇上的性子最是阴晴不定,在侍寝方面经常让妃嫔难堪,往往是欢天喜地过来,却是梨花带落雨地回去。
皇上原本便是生龙活虎,昨晚说过不会让嫔妾痛的,嫔妾便......她的脑子里在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此刻的场景,如果她再不服软哄劝,估摸着皇上来个没轻没重的手段,直接就要了她半条命,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的纱衣便被男人直接撕成了两半。
齐钰半低下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恢复平稳而无害,就像当日在太后面前耍宝那般。
可是正视着沈妩的那双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带着某种蠢蠢欲动的兴奋感,让沈妩的全身都发凉。
皇上并没有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便抽过那撕成两半的纱衣,随意地凑在一起拉直。
将沈妩的双手拽了过来,直接绑了上去,甚至还心情甚好地打了个漂亮的结。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心底便渐渐有了谱。
皇上这的确是要玩儿得尽兴的节奏,而往往各种不同寻常的姿势,或者欢好时皇上所说出的略显粗俗的话语,都会让承恩的妃嫔感到心里紧张,导致身体不放松。
皇上若还在兴头上,一般是躺在他身下的人越害怕,他就越兴奋。
若是恰恰相反,他心情不大好,看见扫兴的女人都直接踢下床。
齐钰专心地打好了死结,确定沈妩无法挣脱开,便低下头去认真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惊讶或者害怕的神情,相反这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十分镇定,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似乎十分愿意配合他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沈妩轻咬着下唇有些吃力地抬起双臂,慢慢举到他的面前,努力协调着上身配合手上的动作。
她右手的手背轻轻贴在了男人的侧脸上,慢慢地摩挲着,带着几分暧昧的挑逗。
齐钰冷哼了一声,抬起一只手抓住她不老实的手腕,轻轻推举到她的头顶,按在床上。
另一只手熟练地从小桌上摸来玫瑰露,轻轻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便瞧见女子头上所插的银筷子,微微愣了一下,脸上便露出几分略带诡异的神色。
沈妩脸上的神色不变,男人松开手去拧玫瑰露的盖子。
难得有人如此听话的,朕自然会有赏!他的话音刚落,沁凉的液体已经滴到了沈妩的大腿之间,并且有源源不断的趋势。
太过敏感的刺激,让她的身体不由得抖了抖,还是有些不习惯。
难得的是,齐钰这回竟是顺着她的腿根慢慢揉捏着,显然是想让她放松下来。
沈妩轻轻松了一口气,只要皇上没有丧心病狂,她就能及时挽救自己。
沈妩呻/吟的声音很动听,她丝毫不收敛自己的媚态。
白皙的双腿纠缠着男人有力挺动的腰肢,藕臂也攀附着他的脖颈,整个后背向后仰,露出纤细而脆弱的脖颈。
齐钰十分激动,看着女子那近在眼前的咽喉,似乎双手攀上去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她。
沈妩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一种女人对男人的示弱,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显然很受用。
彻底沉沦而臣服的姿态,伴随着沈妩娇俏的□声、柔软无骨的炙热身体,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全力冲刺的皇上欲罢不能,从而变得更加凶猛。
沈妩的手腕上还绑着纱衣,所以动作有些受限制,导致她攀附着男人脖颈的两条藕臂之间,缝隙很小,也更轻而易举地将他禁锢在她的身上。
更加紧密的贴合,男人显然很满意这种束缚,似乎为了享受这样的触碰,他的嘴唇从沈妩的额头开始,一点点下滑地吻着,动作十分轻柔。
这样温柔的举动,却丝毫不影响他腰肢冲刺的力度,温柔与强硬的结合,带来感官上不同的刺激,让沈妩跟着一阵阵眩晕。
男人的舌头已经伸进了她的嘴里,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口腔里,在舌尖的带动下不停地翻转、回味。
她的两条手臂,就随着男人一步步往下的亲吻而移动,束缚给了他们更想要彼此的念头。
齐钰显然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他十分爱玩儿这套,玩儿女人就要玩儿得像样!否则位份、宠幸、宫殿都给了她们,吃亏的岂不是他!他从十几岁开荤,到现在十年左右了,沈妩是第一个在床事儿上让他如此尽兴的人!其实沈妩已经有些累了,皇上的精神很好,一直抱着她甚至坐了起来。
手腕上的纱衣在他脑后的黑发上不停的摩擦,女人的呻/吟,男人的喘息,一切都显得那样奢靡而狂乱。
沈妩插在发间的那根银筷子,不知何时已经歪歪斜斜了,就要掉下来的模样。
偏偏她的青丝像是挽留一般,松松垮垮地纠缠着。
齐钰的双手一直抱着她的纤腰,用力地上下移动她的身体,眼眸却一直盯着那根筷子瞧。
腰肢和手臂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他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显,暗暗咬紧了牙齿。
沈妩后知后觉地发现,皇上似乎跟他亲手挑选的银筷子卯上劲儿了。
齐钰的心中一直有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猛力动,让那筷子掉下来,而不是他拔下来。
两个人身上早已大汗淋漓,只是为了一根筷子,九五之尊硬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激烈运动着,即使他的腰和手臂都有些酸了,依然锲而不舍。
终于,那根筷子在两个人咬着牙豁出命地高速运动中,慢悠悠地从沈妩的后背滚了下来,横躺在龙床上。
烛光映照在上面,发出幽冷的银光,似乎在嘲笑当今皇上的自作孽!李怀恩悄悄站在殿门外头,不停地用布巾擦着额角的汗水。
哎哟,这不是要人命嘛!听听里头这动静,即使他是个太监,心里都跟着激动,虽然没有阳/具可以激动!时辰显然是不早了,里面的声音却依然亢奋十足,李怀恩这回是真的不敢催了。
听了皇上这么多次欢好之事,他自然知晓这回是不同的,若真的叫唤了一句,把皇上的兴致弄没了,吃亏倒霉的自然是他。
皇上的能耐大得很,可不只有踢妃嫔下床这样的!待到二人结束的时候,皇上显然是尽了兴,他在沈妩的身体里射出最后一股,便浑身一软直接趴倒在她的身上。
埋在她体内的热物也没有退出,虽然没有当初那么硬了,却还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沈妩娇喘连连,甚至连呼吸都感到疲惫。
她在心中暗自嘲讽:前世在后宫六年,估计练就的也只有这一身床上媚功罢了!瞧瞧皇上这势如猛虎的模样,想来之前的那些妃嫔一定都让他感到不满意,甚至是恶心!齐钰在她的身上趴了片刻,便慢慢地退了出来,屈起左胳膊撑着上身,却没着急起身,而是低着头仔细地看着沈妩。
女子那张娇媚的脸近在眼前,带着欢好过后的餍足和疲惫的神色,丝毫没有遮掩,眼角眉梢还是收不住的媚态。
男人显然很满意他所看到的,不由得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面颊。
不错,方才那番表现对得起你这张脸!朕勉强算你过关,期待爱嫔日后更精彩的一面!皇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黯哑,往日的冷淡或者故作无赖全部都消散干净,带着一种漫不经心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肉,首先申明。
TAT皇上可是S/M的大boss,表瞧不起他。
只是这文才开始,歌爷不能让你们陷入重口味之中。
等你们无法自拔地爱上我之后,才会上肉,╭(╯^╰)╮☆、019 连连破例沈妩也顾不上答话,只是回过神对上了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眸。
她轻而易举地就看到了男人眼神中的兴奋和期待,似乎是一匹野狼看到了美味的事物一般。
男人瞧着她这副疲惫的模样,十分满意自己的体力,慢慢地从她的身上下来了。
赤着脚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健硕的后背对着沈妩,散发着一种男人的阳刚气息。
他伸脚勾起了一件方才被扔在地上的中衣,随意披在肩头上。
回转过身打量着她,眉头轻轻蹙起,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
沈妩察觉到他的目光在龙床上犹疑,猜想着是不是皇上的洁癖病症又严重了,嫌弃她躺在上面弄脏了他的床。
不过此刻的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若是硬要她下床,估计也得找力气大的宫女抱她下去了。
皇上并没有犹豫太久,外面的天色不早了,若是再耽搁估计连一个时辰都睡不到了。
他跨了几步走过去,只见沈妩轻闭着眼眸,似乎陷入了浅眠之中。
他也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伸手拉过一旁的锦被,直接将沈妩裹在里头双手把她抱了起来。
沈妩感到身子一轻,便连忙睁开眼,对上皇上那张恢复阴冷神情的脸,心底暗自揣摩着,难不成是要把她扔出去?殿门外等候到险些肝肠寸断的李怀恩,听见里头终于结束了,几乎是热泪盈眶。
李怀恩!还不待李怀恩在心底感谢自己八辈儿祖宗,内殿便传来男人略显烦躁的声音。
他不由得颤了一下,连忙招呼人进去收拾。
心里头直犯嘀咕:皇上方才明明一副□的模样,怎么此刻倒是像发火的模样?难不成最后一刻,姝婉仪功亏一篑了?他自然不敢大意,连忙躬身进入内殿。
待瞧清楚内殿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楞住了,脚步都停了下来。
皇上披着的中衣已经从肩头滑落,勉强遮住一小半的后背,不过他怀里抱着的姝婉仪倒是用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此刻沈妩正窝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小憩。
她心里的惊讶几乎和李怀恩如出一辙,皇上今儿转性了,竟然亲自动手抱着她?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床铺!齐钰经过那样剧烈的欢好运动,浑身也是劳累得很,显然没法子长久坚持,即使沈妩的身子并不重。
李怀恩连忙回过神,捏着嗓子催促那几个宫女赶紧着收拾。
待换过一床干净的铺被,皇上才抱着沈妩慢慢地走近龙床边,那几个宫女连忙后退让出地方。
齐钰将她平放到床上,便挥了挥手道:李怀恩留下来守夜,其他人都散了!皇上一声令下,自然没有违抗的道理,徒留李怀恩一人守着。
男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上了床钻进了沈妩身旁摆着的锦被里,眼睛一闭便不再搭理任何人了。
李怀恩一直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等在旁边,连呼吸都生怕打扰了床上的人。
过了片刻,听见内室里没有其他动静,他才大着胆子慢慢直起腰,轻轻抬头瞧了一眼。
这一瞧不要紧,脸上的神色再次惊愕万分。
皇上和姝婉仪并排躺在龙床上,李怀恩虽瞧不见睡在床里面沈妩的表情,不过瞧这架势,两个人都已经累极睡熟了。
这龙乾宫的内殿,头一回有妃嫔欢好之后,能够继续躺在龙床上安寝的。
而且还是和皇上一起!显然自从有了姝婉仪,李怀恩对于皇上的印象一次又一次刷新了记录。
原来一向挑剔难伺候的皇上,也有如此善解人意温柔多情的一面!李怀恩的心底已经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放在皇上的身上了,曾经的九五之尊胸怀天下,却忍受不了妃嫔身上刺鼻的香气!现在有了姝婉仪,他再也不用担心皇上的床笫之事了!沈妩自重生后,一向浅眠,不过今日实在累得很。
当她窝在皇上的怀里时,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待平躺在龙床上的时候,神志便不清醒了。
接下来就直接睡熟了,这也算是她睡得一个难得的好眠。
第二日唤醒她的是明音,沈妩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主子,起吧!马上去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就到了!明音见她没有动静,便轻声劝了一句。
沈妩勉强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还躺在龙乾宫的龙床上。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除了欢好之外,齐钰能让妃嫔跟他同床共枕,那真是太过荣幸了。
想当初她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才得来这样的恩宠,此刻只不过是一夜纵情的侍奉。
男人最先看重的,果然还是女人的床上功夫!皇上呢?她轻声开口,哪知刚出声才发现自己过于沙哑的嗓音,显然是昨晚叫/床太过用力了!皇上已经上朝去了,他吩咐奴婢到了时辰得叫醒婉仪,免得又要和其他妃嫔们闹冲突!明音上前轻轻扶着她坐起身来,明心和明语带着几个宫女已经走了进来,手里都捧着伺候她梳洗的物什。
明音将皇上的原话说完之后,就有些忐忑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皇上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责怪姝婉仪一般。
不过沈妩却是轻轻勾起唇角,她轻轻扫了一眼明音,低声问了一句:昨个儿是不是有妃嫔娘娘来寿康宫求见?明音微微愣了一下,似乎踌躇了片刻,才点头应道:是。
沈妩的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她也不再刨根问底,拽着明语的手臂勉强站起身。
明心立刻凑了过来,内殿里虽然宫女不少,却是丝毫杂乱的声音都没有。
明心、明语和明音三人也算是头一回凑在一起伺候沈妩,倒是井井有条,各司其职。
明语手巧,三下两下便替她梳好了一个元宝髻。
满头的青丝挽在头顶上,形状就像元宝似的,周边垂下的配饰,恰好和金镶玉的耳坠相映成趣。
沈妩对着镜子满意地照了照,随手指了首饰盒里的一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内殿里一片安静,帮她梳头的明语不时地瞧一眼沈妩,不必说姝婉仪是后宫里最美的女子。
只是方才听了那样的话,这位主子却丝毫没有沮丧的神情,相反还十分开怀的模样。
在身后替沈妩整理裙摆的明音,看到明语经常盯着主子瞧,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这可是失仪了,即使主子心里头有什么不快,这里也不是锦颜殿,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沈妩自然瞧见她二人的互动,也不作理会。
她心情好的原因,恰恰就是皇上叮嘱的那句话。
皇上并不是要呵斥她,只是厌烦了有旁的妃嫔借此机会,在他面前晃悠。
显然昨日,又有美人触了他的霉头。
姝婉仪在龙乾宫睡了一整夜,直到清晨请安的时候,便直接从龙乾宫坐的轿撵过来寿康宫。
这条消息早就传遍了,各宫妃嫔脸上的神色可谓精彩纷呈,神态各异。
只是这一回,却无人对沈妩发难。
沈妩到的时候,太后还没召妃嫔们进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
看见她来了,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婉婕妤搀着宫女的手臂,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轻轻冲着她点了点头。
姐妹俩还没说上话,内殿里已经走出人来,唤她们进去。
众位美人自然又分成两排走进去,一起向着太后行礼。
高高在上的太后,轻轻眯起眼眸一一扫过。
队伍中的沈妩还是那样扎眼,一下子让人把目光移过去就再也挪不开了。
太后一直盯着她瞧,沈妩的面色带着十分自然的红晕,不是用胭脂可以抹出来的。
比原先更加娇俏了,带着少妇的风情,仿佛让人更加欲罢不能。
平身。
太后收回目光,心底暗恨。
这皇上看样子又被迷住了,连一开始便说看好的阮玉,现在都不曾搭理了。
这也促使太后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一个想法,眸光里露出几分无奈,看样子许家注定没有真正幸福的女孩儿了。
后宫的妃嫔们似乎都为了瞧这位姝婉仪能得宠几日,即使皇上三番五次为她破了例,那些女人也只是暗地里咬碎了银牙,表面上却依然亲亲热热地对她。
沈妩也绝对是不负众望,皇上一连九日召她入龙乾宫侍寝。
甚至有一半的时日,都要把她召来伺候用午膳。
正如李怀恩所想,姝婉仪在伺候皇上用膳的时候,那真的比贴身宫女还了解皇上的心思。
终于还是有人坐不住了,不止是后宫,就连前殿某些大臣收到各自势力传出来的消息时,都有些震惊。
这位姝婉仪,当真是一鸣惊人。
皇上对于女人的厌倦程度,通常都是以时辰来计算的。
甚至他刚瞧了第一眼,就会产生没来由的厌恶情绪。
不过这位姝婉仪却整整霸占着皇上九日,甚至还有继续的趋势。
各家自然是活动起来,甚至联合在一起的世家,都出现了纷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终于写完了,写了好久!TAT抱歉让妞们等了,中秋快乐哦,歌爷木有月饼送,只有更新撒!留爪印才是好孩纸,不然就挥舞鞭子咯~☆、020 所谓匀宠外面闹得纷纷扬扬,不过却没有哪个大臣敢上奏。
毕竟皇上宠爱谁都是后宫之事,前殿不得插手,况且君王上朝勤勉依旧,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有,自然没有人会去触皇上的霉头。
沈妩一直悠闲万分,除了安稳地待在锦颜殿里,一心等着皇上的召唤之外,其余时间都用在赏花逗鸟的闲趣上了。
毕竟这偌大的锦颜殿里,属于她自己势力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连续被召宠九日,沈妩的肤色越发红润娇艳,原本在后宫之中,容貌上就无人与她争锋,此刻更是如此。
太后面上的神色越发冷淡,她寿康宫里还闲置着两位美人呢!自从皇上被沈妩这小妖精给勾去了之后,皇上除了请安之外,甚少在此停留,许晴她们二人自然更是没机会多接触了。
这日从寿康宫请安后,坐上了轿撵一路回了锦颜殿。
不想落轿之后,竟是看到有一顶从二品位份的配轿停在门前。
明心等几个宫女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妩。
只见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似乎早就猜到了来人。
她抬起手拢了拢发髻,便迈着悠闲的小碎步慢慢走进去。
沈妩跨进内殿的时候,便见到沈娇那道艳丽的身影。
此刻她正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手里端着杯茶悠悠地品着。
身旁弓腰侍立着明蕊,脸上带着一副讨好的笑容,似乎正轻声向沈娇说些什么。
嫔妾见过娇妃,恭请娘娘金安!沈妩双手紧扣放在左腰侧,轻轻屈身弯膝以示恭谨。
沈娇微微愣了一下,习惯性地打量着她。
姐妹俩足有六年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了,她虽日日请安时都能见到沈妩这张娇俏的脸,但是这样细瞧,沈妩身上那种少女的娇俏和柔媚愈发的清晰而迷人。
内殿里一时寂静了片刻,沈娇处于发愣之中,沈妩则在努力调节着心里那种近乎震颤的怒火。
她紧扣的双手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才遏制住想要活活掐死沈娇的冲动。
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若不是沈娇分不清利益轻重,说不准前世她还可以留个孩儿在世上。
姐姐?沈妩迟迟没有听到沈娇的声音,心里的怒火稍微降了些,慢慢地抬起头轻唤了她一声。
沈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抓住沈妩的手腕让她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轻声道:我们姐妹也有好几年未见了,看见你便一时愣了神!沈妩动了动唇角,让自己脸上发僵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浮现出一抹淡笑,柔声回复道:妩儿也甚是想念阿姐!这位便是娘给的丫头?沈娇和她对视了一眼,姐妹俩的脸上自然皆换上了完美无缺的笑容。
沈娇边说边抬起食指,轻轻指了一下侍立在身旁的明蕊。
自打沈妩进入内殿,明蕊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始终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一般。
此刻听到沈娇提起她,便轻轻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姐妹俩,眸光里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
是,王妃怕我初进宫不懂规矩,特地找个人来伺候!沈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脸上丝毫没有不自在的神色。
倒是沈娇冷哼了一声,轻轻用力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小桌上,发出轻微的闷响,显然是带了些许不高兴的情绪。
娘先前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当送来的是个多懂事儿的呢!没想到却这般巧言令色,方才这贱婢胆大包天,在我面前就敢胡言乱语。
娘也糊涂,让妹妹你受委屈了,待会子就让这贱婢跟我走便是了,免得误了你的前程!沈娇冷下脸来,比沈妩大了七岁的脸,早已没有了那份水灵。
不过毕竟是做惯了上位者,此刻一发怒,周身那股子气度就出来了。
明蕊吓得腿一软,她根本没想到娇妃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
沈娇是沈王妃的亲生姑娘,按常理肯定是站在王妃这边的,所以她才敢发牢骚。
沈妩每回出去,宁愿带着明音、明语,都不会把她带上,她这心底就难免生了几分怨恨。
沈妩轻轻笑开了,这位阿姐在笼络人方面,还是那般出色。
不惜落了亲生母亲的脸面,也要给沈妩出口气。
若不是沈妩早就看透了沈娇的本质,兴许又要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姐姐言重了,王妃也是心疼我们姐妹几个。
这大秦的后宫就像是无底洞一般,一家家如花似玉的姑娘送进来,又有几个能得宠?即使真得宠了,又能坚持多久?明蕊这丫头长得好,兴许日后还能派上用场,王妃应该是想着减轻我们的负担。
沈妩挥了挥手,脸上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相反她的声音还十分柔和,完全就是一位特地安抚沈娇的好妹妹。
沈娇轻轻挑了挑眉头,却是没说话,只是冲着她努了努嘴,示意继续往下说。
妹妹也是初来乍到,还不了解皇上的脾性。
生怕此刻便把这丫头推出来,徒惹皇上恼怒,反而闹得不美。
就想着先把她藏着,等时机成熟了再说!沈妩一直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没生气,便一股脑把自己心底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明蕊跪在地上听得一愣一愣的,恰好沈妩低下头扫了她一眼,两人四目相对。
明蕊才回过神来,连忙俯下/身,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哀声求饶:奴婢粗鄙,不明白婉仪的心思,寒了主子们的心。
奴婢该死,求两位主子饶命!明蕊哭得好不可怜,沈娇秀气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看着趴在她脚边正不断磕头的明蕊,沈娇心底的烦闷也越发严重。
她想都没想,直接抬起脚冲着明蕊的肩膀踢过去。
顿时明蕊的哭喊声就顿住了,完全没料到娇妃会亲自动手,惯性作用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娇妃,沈娇的面色阴沉,眸光里隐隐现出了几分杀意。
她吓得连忙跪爬着,继续向沈娇的脚边靠近。
给本宫闭嘴!你这是想让外头人都听见么?沈娇暗咬着银牙说了这么一句,脸上阴冷的神色不减,显然是怒火攻心。
内殿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沈妩低着头也不说话,捧着茶盏偶尔抿上一口,遮掩住嘴角讥诮的笑意。
果然,这位阿姐的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动不动就喜欢惩治下人!好生厉害。
妩儿,不是当姐姐的说你,这锦颜殿你也该着手整治了,免得有哪个小骚蹄子往这里头塞人!还有你现如今正得宠,怎好便宜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贱婢,她还是由我带走处理!沈娇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裙摆,面色严肃地说着。
跪趴在一旁不敢乱动的明蕊,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显然沈娇这几句话,就已经定了她的去处。
只是不知这位娇妃,会如何整治她?姐姐如果要这般,我自然不会拦着,只是王妃那里......沈妩没有说完,脸上却露出几分难办的神色。
沈娇摆了摆手,满脸的不在乎,轻声道:娘那边我来说,她也不知道这后宫情况,总是乱插手,不要给我们添乱才好。
沈妩轻笑着点点头,握住茶盏的手指却是轻轻用力,似乎想要嵌进去一般。
身为王妃的亲生女儿,沈娇竟这般说沈王妃,亲母女就是不一般。
一个把女儿宠到性子骄横爱耍小聪明,一个被宠成只顾自己的蠢货。
说起来,皇上一连宠幸妹妹九日,妹妹定是累极了!沈娇的柔荑摸索着茶盏的边缘,眼睛也不看向沈妩,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倒是沈妩心中一紧,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原本还不觉得,经姐姐这么一说,好似真的有些力不从心!沈妩不动声色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脸上轻柔的笑意不变。
沈娇猛地抬起头,对上沈妩的脸。
她的眼眸里带了几分欣喜的神色,显然对于沈妩这个回答十分满意。
是这样的,太累了就容易出错,想来妹妹也该知道皇上那追求完美的性子。
踏错一步很可能就彻底惹恼了他,不如趁着现在他还宠幸于你,你见好就收,把这份宠幸匀一点给世家的其他姐妹!沈娇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一丝商量的余地,十分绵软,倒是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沈妩秀气的眉头一挑,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
瞧,这天下就是有这种不要脸的人!见她得宠心里不舒坦,又怕便宜了另外两方势力,便想着让她引荐旁的妃嫔给皇上。
可是世上哪有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那自然是好事儿,能有姐妹和我一起。
用一句俗语,有福同享嘛!沈妩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越发娇俏,十分爽快地便答应下来了。
这内殿里总共就沈妩姐妹俩,外加一个明蕊。
此刻另外两个人看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都有些愣神,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对于皇上的恩宠,如此不看重的人,沈妩乃是后宫第一个!沈娇见她如此妥协了,脑子里又多转了几个弯,不由得轻声啧了一句,道:妹妹,你这也太好说话了!以后旁人这么跟你说,你千万别答应,哪怕是世家的也不成!这回主要是有几个逼得太紧了,我才松口的!沈娇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沈妩的脸上一直挂着理解的笑意,不断地点头应承。
心里早就有些不耐烦了,沈娇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想要的东西,千难万阻得来的才是好的,若是她要的时候,别人不矫情地挣扎一下再给,她立刻就不会那么喜欢。
姐姐也别着急,我自然晓得的。
这后宫里当然是我们姓‘沈’的姐妹最亲。
不过姐姐也不妨告诉那几人,我也只能尽力,若是皇上不答应,我也没法子!沈妩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柔声制止了她下面未说完的话,脸上带着几分歉意。
那是自然!沈娇点了点头,轻声应承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木有了,所以以后更新推迟到下午五点,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撒~乖乖地留爪印哦,歌爷不想动粗,TAT☆、021 帝王之怒沈娇那句话说的时候,便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情愿。
她的脸上虽还是笑意,但是眉头却已经紧紧蹙起。
沈妩这事情还没做,就先说不成功这种丧气话,难免让她心头膈应,生怕沈妩是反悔了。
沈妩毕竟曾在沈娇手下讨生活了六年,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明音!沈妩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小桌上,轻轻扬高了声音冲着殿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着浅绿色宫装的宫女就走了进来,她低眉顺目地走到沈妩跟前,冲着沈家姐妹二人恭敬地行了礼,沉默地站到一旁等候。
听说后宫女子身子不适的都要跟李总管报备一声,可是这样?沈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柔声问了一句。
明音思索了片刻,才低声回道:原本不用的,不过像婉仪这样最近一直受宠的,身子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得去报备一声。
让李总管有个准备,到时候皇上问起来才好回复,免得惹恼了圣意。
沈娇原本还不明白,为何她俩正说得好好的,要把其他宫女叫进来。
此刻听见沈妩的问话,心里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脸上带着几分满意的笑容,颇有几分孺子可教也的意味。
本嫔方才感到头晕目眩,恐不能伴随圣驾了,你现在就去跟李总管说一声吧!沈妩边说边抬手按着额角,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声音里也带了些许的柔弱。
明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坐在椅子上的两位主子,又看了一眼仍然跪趴在娇妃脚边的明蕊。
她的眸光暗了暗,点头应承下来。
快去吧!沈妩轻轻挥了挥手,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
待明音退下后关上门,一旁的沈娇才笑出声来,满脸都是欣慰的神色。
她侧过身一把拉住沈妩的柔荑,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柔声道:好妹妹,几个妹妹中就你最听话了!姐姐我真是太欣慰了!沈娇拉着她的手轻轻用力,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她当真没想到沈妩能够如此听话配合,当着她的面儿,一点余地都不留就断了皇上来的念头。
沈妩勾唇一笑,情绪仍然十分平静,并没有因为沈娇此刻的夸奖而高兴。
反倒是她的脸上露出几分忧虑的神色,轻声道:我毕竟人微言轻,生怕多说几句话就惹恼了皇上,方才那番行事也只能让皇上不召我去龙乾宫,至于姐姐要让谁去受宠,还是得靠她们自己去周旋!沈娇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满脑子都是方才沈妩让这丫头去推说身子不适的事情。
心里头还在暗想着,这四妹妹长得好,又极其听话,当真是好得很!没事儿,你都做到这步田地了,若她们自己不争气,那只能是活该了!现在时辰还早,到晚间侍寝还有好久。
我也就不耽搁了,赶紧通知她们准备去了!沈娇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连忙站起身。
沈妩也跟着站起身,姐妹俩手拉手准备出内殿。
这丫头就交给我吧,好好调/教一番再说,否则就这副上不台面的模样,当真是恶心人!沈娇临走还不忘记把明蕊带上,提起明蕊的时候,她的脸上明显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沈妩倒是一直面带笑容看着她上了轿撵,明心就跟在她身后,直到轿撵消失在殿门外,沈妩脸上的笑意才消散了,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主子。
明心上前一步,轻声唤了一句,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沈妩挥手示意停了下来。
进去说。
沈妩拢了拢发髻,带头进了内殿。
今儿晚上,皇上宠幸的必须得是我!我不要的送给别人,才能感恩戴德地收下,若是占着身份强逼我拿出来的,就休怪我翻脸!进入内室之后,沈妩慢悠悠地迈着步子,红唇一张一合,却是语气森然地说出这几句话。
身后跟着的明心,不由得打了个颤。
这样发狠的沈妩,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跟平日里处处都追求不恼人的,实在相差甚远。
明音方才去龙乾宫之前,奴婢便向她打听了。
您这都推拒了,皇上估摸着不可能来的!明心斟酌着开了口,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方才沈家姐妹俩说话的时候,明心就一直守在殿门外,隐隐约约能听见里头的动静。
再加上明音也知道沈妩极其信任明心,所以明心一打听的时候,她就隐晦地说了些。
沈妩的脸上倒是露出几分娇俏的笑意,一副尽在掌握的神情。
她的左手把玩着右手上带的翡翠印文镯子,幽幽地道:明音、明语皆乃皇上赐给我的宫女,两人自然会把锦颜殿这边的情况告诉皇上。
明音性子沉稳聪慧,定能从当时的情景中,看出些我的处境不同来。
待她一五一十地禀告给皇上,我就不信皇上那样的性子,能容忍自己被一群愚蠢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明心轻拧着眉头,细细想了想,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些,但愿主子看人没走眼。
坐在轿撵之上的沈娇,满脸的如沐春风,心情十分顺畅。
她要处置明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当初沈王妃提醒她的时候,心里的确是把沈妩放到高危险的位置,如今看来可以松懈一些。
毕竟能够当面做到那般田地的人,沈妩是第一个!如此能笼络皇上的心,又如此听话能被尽被她所用的人,当真是甚好!明音在龙乾宫待了挺长的时间,她将沈妩吩咐的话告诉李怀恩之后,又斟酌着多说了一句:李总管,奴婢瞧着当时姝婉仪似乎是被逼无奈的。
李怀恩正忧愁着,今个儿前殿那些大臣不知出了什么毛病,惹得皇上恼怒。
他这个贴身内监,还专等着晚上有姝婉仪这美人恩,让皇上消火呢!听到姝婉仪的传话,心里头的希望之火已经灭了大半,待听得明音这句话,立刻又有熊熊燃起的架势。
干嘛不早说,想吓死咱家啊!在这里等着,待我去禀了皇上再说!李怀恩一甩拂尘,不满地瞪了一眼明心,一溜烟小跑进了内殿。
弄得明音心里直犯嘀咕,皇上身边的总管,什么大阵仗没见过,一个婉仪有可能是被逼让宠,就能吓成这副德性?谁信呐!李怀恩是被皇上的吼声给轰出来的,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明音瞧着心里难免一凉,估摸着是没戏了。
愣着干什么,皇上召见你呢!给我好好说,切不可胡言乱语!李怀恩再次圆眼一瞪,挥手招呼她进去。
明音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低头躬身走了进去。
她原本是龙乾宫里的姑姑调/教出来的宫女,平日里伺候皇上,被甩脸色那是经常的事儿。
即使现如今换了样貌姣好性子和软的新主子,一提起见这位旧主子,她这腿还是直打哆嗦。
真不知道姝婉仪是如何应付这位难搞的九五之尊的?奴婢——明音连忙跪倒在地,准备行大礼。
行了,朕忙着呢,赶紧说正事儿。
若不然直接拖出去,先拔了舌头再剁了嘴!皇上显然心情不佳,而且还处于极其狂躁的状态,威胁的话语都比平时高了一个层次。
姝婉仪这几日一直受召,所以经常会做些吃食玩意儿,说是为皇上预备着。
今儿早上去请安的路上,还跟奴婢们说要做些枣糕,到时候送过来,看皇上是否领情。
明心明显被他的怒火吓到了,不由得震颤了一下身子,才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娓娓道来。
听到此处,齐钰正拿着奏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他脸上阴沉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
接着说,朕只要没说停你就继续说,难道断气了不成?皇上见她停下来,不由得火气又上来了,冷声呵斥道。
明音再次将头埋得更深,继续道:可是待娇妃娘娘,跟姝婉仪说了几句话之后,婉仪就召奴婢来,让奴婢告知李总管,说她身子不适不能再侍寝了。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不知道是说得多了,还是被吓得,总之她好想喝水压惊。
奴婢进去的时候,发现跟着姝婉仪一起入宫的一个丫头,竟是满脸泪痕,惊慌失措地跪趴在娇妃娘娘的脚边。
所以才想着是否有胁迫一说,奴婢禀报完毕。
明音一口气说完了这些,便跪伏在地上,以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
齐钰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了桌角,斜斜地看了她一眼。
见到明音此刻的动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怀恩和明音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她这种跪伏的姿态,是无数被迁怒的龙乾宫宫人研究出来的智慧结晶。
当皇上暴躁的时候,请把他当高高在上的神,把自己当畜生一样对待。
越虐待自己,就越能躲过皇上的虐待!完毕个屁,给朕去查,那个宫女究竟怎么了?同是世家沈王府出来的姑娘,怎么要上演个姐妹相争的戏码!皇上忽然发难,他抓起方才被丢在桌角的奏折,直接站起身往门那边摔去。
侍立在一旁的李怀恩险些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的明音越发恭敬谦卑。
皇上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最后李怀恩送着明音走的时候,几乎是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了。
齐钰阴沉着一张脸,额角的青筋毕露。
前殿后殿皆不安稳,该死的世家,该死的许家,都在想方设法阻止他!这家、这国、这后宫,迟早有一日,要尽入他手!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肿么可能妥协呢?她自然是阳奉阴违,阳得彻底,阴得决绝!即使明音没能如她所料这般行事,她自然还有后招,妞们可以放心食用!大boss如此大的火气,你们不会想着逃跑不留爪印吧?不留者一律拔了舌头剁了嘴哦【太凶残了,与歌爷无关,退散——】???感谢以下两位亲投的雷,着实破费了~空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0 16:44:54肥肥的Q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19 22:28:23☆、022 太医到来【改错】明音回来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
向着沈妩复命之后,便告退了。
她得赶紧把明蕊之后的下落打听出来,否则暴躁的皇上一定会拔了她的舌头剁了她的嘴。
明蕊被娇妃带走,整个锦颜殿的奴才都看见了,所以不用费心思就探听到了。
明音不敢擅离职守,只有让明语打掩护,匆匆跑了一趟。
自然她的这些动作,都被紧盯着的明心,一一汇报给沈妩了。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悠闲地歪在榻上,静候皇上会如何应对。
静坐在龙乾宫内的齐钰,刚对着明音发过火,还觉得心里不舒坦的时候,就有人来讨霉头了。
不是别人,正是属于世家那边势力的妍嫔,她是正五品,曾被皇上宠过几日,也是方才被娇妃怂恿的,此刻壮着胆子来邀宠。
李怀恩来禀报的时候,本以为皇上会撵她出去,没成想竟是破天荒地放她进去了。
李怀恩领着人进来之后,躬身退出的时候,在心底默念了一句:要作死!妍嫔进来自然是一阵讨好,她带来的是一个膳食盒,分好几层。
糕点、小菜、高汤一应俱全,显然是在御膳房里要了全套。
齐钰坐在软垫上,脸上带着几分冷笑,也不开口。
只安静的看着,妍嫔一一端出那些吃食,一边配以娇柔的声音细细说着这些吃食的好处。
待膳食盒里空了之后,妍嫔见皇上始终不说话,以为是默许了她的动作,便有些得寸进尺地柔声问道:皇上可要嫔妾布菜?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伸手拿起了筷子,眼睛在盘碟之间来回扫着,颇有几分要一展身手的模样。
姝婉仪为何会如此得宠,难道只因为那张脸?众妃嫔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纷纷拿出银子来收买龙乾宫的人,自然这会伺候皇上用膳这一条,在砸了大量银子之后,终于被套了出来。
妍嫔抓住机会,自然也想效仿。
可惜,皇上不给她脸面。
你指甲上涂得是什么?火红的一片,朕瞧着恶心。
那么细的手腕,戴如此粗的手镯,不怕累断了么?朕心里头渗得慌!男人阴冷的声音传来,犹如从地底下钻出来的鬼魅,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和轻蔑。
妍嫔正夹菜的手忽然就不动了,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人都在颤抖。
又急又怒又怕,被皇上所厌弃,她在后宫里的日子真的混到头了!妍嫔越想越害怕,手一抖,两根筷子便滑了出去,掉到了桌上的餐盘里,惊起几滴汤水。
皇上英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凑在他身旁的妍嫔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可能觉得自己此生无望了,竟是殷切地哭了出来。
嚎什么嚎,滚出去!男人呵斥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的不耐烦已经愈发明显。
妍嫔终于反应过来,拿着长袖遮住脸,慌张地站起来想要往外跑。
不想眼睛没看地上,脚直接勾到了桌角,带着满桌的菜肴都洒出来了,那一大碗高汤悉数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原本浅绿色的罗裙,到了下面直接成了深绿色。
齐钰仗着一身功夫,早就动作灵敏地避开了。
看着内殿撒得到处都是的汤汤水水,还有一股子膳食味,他的面色冷如冰霜。
妍嫔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狼狈。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皇上又发火了。
李怀恩在心底暗暗将妍嫔的名字划掉,从此她再也上不了皇上的床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在妍嫔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皇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若等着他来迁就女人,还不如抓一头母猪上树来得真实!李怀恩正感念着妍嫔的悲惨遭遇,明音带着消息就赶了过来。
她套在李怀恩的耳边,匆匆说了一句,便转头撒开腿跑了。
她再留下来等着皇上召唤,那就是找死!李怀恩对着明音匆匆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心里先悲天悯人一回,才慢吞吞地走进内殿。
大殿里几个宫女正低着头收拾,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生怕有任何一点细微的地方,都可能招惹来帝王的怒火。
皇上,方才明音来报,锦颜殿那宫女最后是哭着被娇妃娘娘带走的,似乎要带回去先调/教一番。
李怀恩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弱小谦卑。
可惜,皇上心情不好。
李怀恩,你今日的声音真难听!再这般的话,就去给朕喝两碗辣椒水再来!男人阴冷地发难,声音里虽还是那般波澜不惊,只是却让人浑身发抖。
奴才。
李怀恩欲哭无泪地说了两个字,刚开口就发现声音还是那般尖细,他是太监,自打割了那东西,就变成这样了,就算死了也变不成好听的!但是为了讨好皇上,他只好轻咳了一声,努力扬高了声音道:告退!只可惜更加难听,他自己都忍受不了那声音了,丝毫不敢停留,直接快速躬身退了出去。
让皇上发火的叫骂声哽在嗓子眼儿里。
待内殿独留他一人的时候,男人的脸色才慢慢平静下来,他看着被整理干净的梨花木桌面,眸光轻轻暗了暗。
没有过多久,妍嫔被皇上撵出大殿的消息,就已经传到后宫里,只要是有心打探的妃嫔们,几乎都知道了。
原本还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世家女,此刻听那些宫人描述妍嫔跑出来时候的狼狈样,心里早就打了退堂鼓。
更别提丝毫没有准备的其他两方势力了,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用了午膳之后,沈妩正准备午休,不想兰卉竟是亲自来通报。
婉仪,太医院的院判杜大人来了!兰卉轻轻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几分焦灼的神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妩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险些没拿稳摔了出去。
这杜院判是出了名的医术了得、脾气古怪、油盐不进、刚正不阿,也就是说,这后宫里没有任何一位妃嫔能够买通他。
本嫔只不过是身子略微有些不适罢了,怎么把杜大人都请来了?沈妩轻抿了一口茶水,压住心底的惊讶,轻声问了一句。
兰卉再次俯身行礼,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院判大人是皇上特地找来给婉仪把脉的,一般人是请不动的。
沈妩轻咳了一声,她倒是忘了这么一遭。
前世的她,自从得了皇上的盛宠之后,把脉的人一直都是杜院判,没换过别人。
一用就是四五年,现如今重头来过,看样子这回皇上真的准备插手了。
婉仪,一切顺其自然便可。
上回有位小仪侍寝的时候,称自己身体不适,好像要求过分了些,惹恼了皇上。
当时皇上就传召了杜院判来,一诊脉查出身体强健,并无不妥之处。
皇上震怒,后果不堪设想。
兰卉见她愣神,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便隐晦地提醒沈妩。
沈妩微微诧异了一番,没想到锦颜殿的执掌姑姑倒是颇有些见识,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轻轻地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张成领着杜院判进来的时候,沈妩已经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了。
一旁几个伺候的宫女,皆有些惊诧。
婉仪见到皇上,都不会有这般拘谨的坐姿,怎么来了个太医就变得如此恭谨。
杜院判进来的时候,明音和明语皆低下头去,屏气敛声。
明心虽然好奇,不过也察觉到了气氛不一般,便也忍住了心思低眉顺目地站着。
沈妩的心里则紧张了片刻,这位杜院判最重规矩,性子顽固不化,对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看的十分重要。
曾经沈妩头一回见他,心里也没当一回事儿,结果这老头儿硬是连续两年来瞧病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杜院判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身上太医院的官服十分整齐,虽然有些旧了,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越发有精神。
他冲着沈妩行礼,兰卉连忙上去搀扶他起来。
婉仪的身子似乎没什么大碍!老头儿和沈妩相邻而坐,两人中间有一张梨花木桌子挡着,沈妩的手就搭在软垫上。
他一只手把脉,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着花白的胡子,颇有几分学究的意味。
只是他这话一说出来,就不那么舒心了。
沈妩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拆穿了的尴尬,她冲着杜院判轻轻点点头,低声道:不瞒院判大人,本嫔的身子还算不错,只是最近常伴圣驾,再加上信期不准,生怕有了什么隐患,再把皇上的身子弄垮了。
今儿如果不是您来,我也是要派人去太医院走一遭的!她的这番话说得十分漂亮,一如既往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那老头儿轻轻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不知是嘲讽还是其他。
新入宫的妃嫔,能当着几个宫女的面儿,便能如此坦然地说出信期不准,一点害臊的意思都没有,这位姝婉仪若不是真的不要脸,就是性子沉稳到非常人也!姝婉仪这么一说,老臣便知晓了。
婉仪的身子的确有些偏寒,所以才信期不准的。
待老臣回去开些方子,便让司药司的人送过来!杜院判也不与她辩驳,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话音刚落,老头儿便站起身,再次冲着沈妩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内殿里的几个宫女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瘟神给盼走了。
只有沈妩还沉浸在发愣之中,这是头一回杜院判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感到惊喜,只有满满的惊吓!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找太医院的院判来摸清沈妩的底,下章就是男女主的对手戏了撒~☆、023 皇上送药明心,去找些玉佩用的挂绳给我!沈妩轻蹙着眉头,细细思索了片刻,便挥手招来明心,心底暗暗有了计较。
沈妩也没睡午觉,就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十几股挂绳编着。
一整个下午,都不见杜院判把药方送过来。
明心颇有些吃不准那老头儿心里的想法,又怕耽误了什么事儿,便去提醒沈妩。
主子,这会子还不见药方,奴婢要不要去司药司问问看?明心垂手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苦恼的神色。
跪坐在沈妩身边帮着编挂绳的明语,则抬头瞧了一眼明心,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让她别提这个话题。
沈妩还没开口回答,外头已经传来尖细的通传声:皇上驾到!内殿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沈妩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理了理鬓发,便扶着明语的手出去迎接。
皇上大驾,嫔妾有失远迎!沈妩带着锦颜殿的奴才们一起出来迎接,她轻轻福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十足的柔和。
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都不见来人说话。
整个锦颜殿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那些跪趴在地上的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这是吃错药了么?锦颜殿的奴才们,根本就没做好要接待皇上的准备!观望这大秦后宫,能让皇上移步妃嫔殿宇的,扳着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这位姝婉仪即使再得宠,也是刚进宫,皇上的洁癖病症哪里去了?齐钰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轻挑着眼角,满脸阴沉地看向低头福身的沈妩,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难看。
身后侍立的李怀恩可不那么好过,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玉盘,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碗里头的东西还直冒着热气呢!这么干站着怎么能行!他大着胆子瞧了瞧姝婉仪,又偏过头看了一眼隐忍不发的皇上。
最终一咬银牙心里发了狠,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轻声道:皇上,您看这药都快凉了,是不是让姝婉仪先喝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前头的男人就猛地转过头来,怒瞪着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李怀恩立刻闭上了嘴巴,险些咬到了舌头,脸上扯出几分干干的笑意。
李怀恩,你真是狗胆滔天啊!男人的嘴里甩出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来,脸上的冷笑越发明显。
李怀恩想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求饶,偏偏双手捧着玉盘,只能小心翼翼地将玉盘高举过头顶,膝盖慢慢地弯下挨到地上。
奴才知罪!他压低了嗓音喊了一句,无奈再怎么变化,那声音还是异常地难听。
爱嫔还是起身吧!皇上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带头进了内殿。
明语也连忙搀扶着沈妩站起来,快步地跟着进去。
只有躲在人群里的明音,快走了几步到李怀恩的身旁,低声问了一句:李总管这是怎么了?脸色都红成这样,声音好像也变了!李怀恩勉强站起身来,第一件事儿就是低头看玉盘中的汤药,还好没洒出来,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一听明音这问话,咬牙切齿地道:还不是你个死丫头跑得快,才导致咱家这般狼狈。
让你去御膳房要两碗辣椒水喝试试?他瞪了一眼明音,拿捏着嗓子想要恢复原先的强调,可惜被皇上那么一迁怒,李怀恩似乎连发声都不会了,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这龙脾气真倔,难哄得很!李怀恩!内殿里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叫喊声,李怀恩不由得打了个颤,连忙端着玉盘小跑进去了。
他一进内殿,就精怪地站到边角,似乎想让自己凭空消失一般。
皇上坐在主位上,姝婉仪此刻就站在他身边,柔声讲些什么,脸上始终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让人不忍苛责。
皇上,嫔妾不知您今儿要来,也没准备什么稀奇玩意儿。
好在这枣糕早上就备下了,您尝尝?她的话音刚落,明心就端着小碟子和几双银筷子进来了。
明语眼明手快地伺候她净了手,沈妩夹起枣糕放到碟子里,慢慢地推到皇上的手边。
齐钰仔细盯着那枣糕瞧了瞧,似乎想挑出其中的错处来。
这枣糕是嫔妾写了单子,让御膳房做的。
枣儿是上供的和田玉枣,皮薄肉厚、甘甜爽口,因为皇上不喜过于甜腻,味道特地调淡了些。
沈妩抿着唇轻笑了一下,依旧轻声细语地讲解了一次。
皇上冷眼看了她一下,似乎并不为所动,只是拿起一旁的筷子夹起来,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内殿的几个人虽皆低着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全部都集中到了皇上的嘴巴上,眼瞧着九五之尊把大半块糕点吃完了,众人都偷偷地舒了一口气。
李怀恩更是快要感动哭了,皇上能吃下糕点,真的是赏大脸面了!上回有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在朕面前装病,朕不甚其烦,便招了杜院判来诊脉。
爱嫔,你如此聪慧,不如猜猜那女人后来如何了?齐钰接过沈妩递过来的锦帕,细细地擦拭着嘴角和手指,他低着头看向自己细长的手指,轻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大殿里方才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绷。
幻想皇上心情变好的,那些都是错觉!沈妩轻轻挑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侍立在角落的兰卉。
兰卉轻轻点了点头,很显然皇上要说的就是她方才在沈妩面前提到的那个小仪。
沈妩收敛了脸上深思的神色,转而依然是轻柔地笑,低声道:皇上的心思,嫔妾如何能猜得中?不如皇上就告诉嫔妾,也好让嫔妾心里警醒着些!皇上总算是抬起头看向她,将锦帕丢到了一旁的小桌上,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沈妩仍然平静地任他打量,丝毫不见怯懦之色。
男人忽然就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露出了这一整日来第一个笑容。
在沈妩怔楞的时候,他轻声开了口:既然爱嫔想知道,那朕不妨告诉你。
院判诊出那女人身体无恙,朕这心底就恼怒了,为了争宠可不就犯了欺君之罪么?罪无可恕,朕便让院判开了一副药给她喝了,她喝完之后还谢恩呢!皇上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越说越畅快,整个大殿都察觉到了他无比畅快的感觉。
沈妩心底暗道,那妃嫔最后肯定没落个好下场,也知道皇上这是有意来吓唬她。
偏生皇上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她摸不准他心中所想,只能继续微笑装淡定。
李怀恩,后来如何了?朕也记不清了,你来说!齐钰一挥手,胳膊搭在椅把上,后背倚在后头,姿势悠闲。
李怀恩双手还捧着玉盘,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轻声道:皇上命院判大人连开了七日的药,小仪喝完五日之后便脱水严重昏厥过去了,剩下两日的药,待她醒了,您又命人端到她跟前去看着她喝下了!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沈妩的脸色也开始发僵。
皇上玩儿得也太过火了!什么药方能让人喝了脱水昏厥,分明就是泻药!嗯,还是你记性好。
去,姝婉仪不是身子不适么?朕这回特地请杜院判开了方子,把药呈给她!齐钰轻轻颔首表示赞同,手一挥便示意李怀恩将药端过去。
李怀恩手端着玉盘,迈着步子走过来,头埋得死死的,根本不敢抬起来看。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青花瓷碗里那乌黑的药汁,舌尖就泛着苦味。
她偏过头瞧了一眼稳坐在椅子上的黄色,眉头一挑,直接端起了碗就一口气灌了下去。
内殿里的几个人,看着一连贯的她喝药动作,不由得在心底替她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姝婉仪,您真乃非常人也!毒药也敢喝!待把碗放回了玉盘里,沈妩的面色就没有原先那样淡然了,一张漂亮的芙蓉面微微皱拧着,痛苦的神色不言而喻。
众人一惊,就连上座的皇上都微微愣了一下。
苦!她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秀气的眉头皱得更紧,眼眸都轻轻眯起,似乎想要逃避那种苦味。
死她不怕,但是她更怕苦!还不待一旁伺候的明心反应过来,九五之尊已经端着手边的小碟子走了过去,里面是他方才吃剩下小半块的糕点。
沈妩就着他的手吃下了,枣糕爽口的甜味一下子在唇齿间弥漫,很快便把那苦味掩盖下去了。
她也全身放松了下来,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敲锣打鼓让各位妞们猜猜,皇上给阿妩喝得究竟是什么药?猜中了我们上肉吃,猜不中......还上肉!【歌爷就是没节操!】不过歌爷写肉就是残废手,所以秉承着一切肉都是为了推动剧情需要,这是一篇十分严肃的宫斗言情文!如果有妞对肉感到不开森,一定要告诉我,直接简略~-----感谢以下妞们投的地雷,破费鸟,歌爷会继续努力滴!萧夫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3 15:22:22jud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2 15:49:34jj风苒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1 20:37:59小ZZ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1 17:33:37☆、024 泥人婉仪沈妩刚想着嘴里没药味儿,才惊觉到这嘴里似乎有淡淡的香气。
有些愣愣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皇上,脸上的表情从痛苦变为询问。
齐钰不由得丢了个白眼给她,一把将空碟子塞进她的手里,向着一旁呆立的李怀恩伸出手。
李怀恩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腆着张脸做什么?锦帕!男人紧蹙着眉头,明显是火气又有上升的趋势。
怎么到了这里之后,连李怀恩的智商都降低了!李怀恩不敢怠慢,连忙从衣袖里掏出锦帕恭敬地递过去。
皇上拿着锦帕细细擦干净手指,似乎上面沾染了不洁之物一般。
英气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明显是心情更加低沉。
摆膳!他手一挥,便冷着声音吩咐道。
兰卉连忙走了出去,过了片刻,膳食便一一摆上桌。
圣驾到此,御膳房那边也早得到了消息,所以锦颜殿今儿的膳食算是送到殿门口了。
沈妩虽好奇那碗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但见皇上一脸阴沉相,似乎逮谁咬谁的模样,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几个侍候的宫女,都保持着十分警醒的状态,生怕这小菜还没吃两口,姝婉仪就已经躺倒了。
好在直到晚膳用完了,沈妩还仪态端庄地伺候着皇上,丝毫没有什么不适的表现。
沈妩也稍微放下心来,哪怕就算是个慢性毒药,还能给她喘口气儿先。
守在一旁的兰卉,指挥着几个小宫女收拾桌上的盘碟,不时悄悄抬头看一眼李怀恩,似乎有话要问。
今晚留宿。
齐钰接过沈妩递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吐进痰盂里,低声说了一句。
兰卉立刻低下头,带着几个小宫女退下了。
沈妩的脸上神色如常,心底则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今晚皇上要留宿,那么方才那碗药绝对不会是毒药!锦颜殿里沐浴的汤池,肯定是比不上龙乾宫的。
皇上只是匆匆地洗了一下就上来了,沈妩因为今日的事儿也不敢拖沓,待兰卉伺候她穿上一身纱衣,换上软底绣鞋之后。
明音竟是拖着玉盘走了进来,她半低着头,依稀可见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
沈妩轻轻扫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怔了半晌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侍立在一旁的兰卉,更是无从下手。
那玉盘里放的赫然是一个美人托腮状的泥人!那泥人被捏的栩栩如生,用一根纤细的竹签插在底部,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婉仪,瞧这泥人的眉眼和您还颇有几分相像呢!看样子皇上心里头还是惦记着您的!一旁的明语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怕沈妩一时恼了,再把皇上得罪了,那么锦颜殿上下都得跟着遭殃,遂努力说些讨喜的话。
沈妩瞪大了一双杏眸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僵硬的笑意。
那泥人身穿婉仪规格的裙衫,头上戴的玉簪正是第一日侍寝之时皇上所送的同款式,这么细瞧,分明捏的就是沈妩。
但是为什么那泥人要双手捂脸?她那张让后宫女人最为嫉妒的脸呢!兰卉,动作小心些,别弄坏了皇上的兴致!她努力压下心头的猜疑,轻声叮嘱着一旁发愣的兰卉。
兰卉点头应承下来,伸手拿起那个泥人,放到沈妩柔顺的青丝间比划着。
心里头的想法颇为浪潮汹涌,想她这个年纪,都混到了一宫执掌姑姑的份儿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皇上送泥人让主子插到头发上的,还真是头一回瞧。
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让皇上见到这种稀奇玩意儿的!那边厢垂着手等在外面的李怀恩,不由得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还在心里头暗自愁思着,今儿皇上真怪!单独留了杜院判说了许久,便派人让司药司熬药去了,连他都被撵到外头去了,如此神秘。
还顺带着问他一些民间趣事儿,哪知对那些泥人小玩意儿就生了兴趣。
一同等候的张成上来凑个趣,尖细的嗓音在这晚间听来,倒像是索命的一般。
哎哟,怎么了?李总管这是被人惦记着呢!张成的脸上挂着笑意,今儿晚膳之前,皇上让沈妩喝药的时候,他恰好不在,所以还没体会到那种恐怖的场景。
别贫!瞧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你个小鬼跟了个富贵主子,别生二心好好干,将来有你发达的时候!李怀恩不稀罕和他多废话,话里话外提点了几句,便扭过头去不作理会。
沈妩裹着披风走过来的时候,李怀恩二人连忙下跪行礼。
自有小太监推开门,目送着沈妩进去。
李怀恩下意识地抬起头瞥了一眼,膝盖一软险些再次跪下去。
姝婉仪,您头上插得是什么?奴才对不住您呐!沈妩自然听不见他心中诚惶诚恐的道歉声,只是迈着小碎步慢慢走进去。
昏黄的灯光映射在皇上的侧脸上,他轻闭着眼眸半靠在躺椅上,眼睑下是一层黑色的阴影,显然是有些疲劳了。
爱嫔的胆子真不小,随随便便就敢病了?皇上轻轻偏过头看着她,声音里带着几分低沉而撩人的意味。
单单听着磁性十足的声音,似乎并不是质问,而是靠在她耳边讲情话一般。
只是那张俊脸上不满的神情,紧皱的眉头,轻抿的薄唇,都在呈现一种紧迫的态势,直逼向沈妩。
嫔妾罪该万死,原本就是蒲柳之姿,得皇上盛宠九日,嫔妾心中诚惶诚恐。
今日娇妃姐姐来此,只说恐会让皇上生厌,嫔妾觉得有理,遂才想着......沈妩轻轻福身行礼,身上所穿的披风并未系紧,就这么顺着香肩滑落在地,露出内里那层艳丽的薄纱。
沈妩的胴体十分美,无论看多少次、触碰多少次,甚至是交好多少次,对于年轻有为欲望颇盛的年轻帝王来说,还是极具诱惑力。
齐钰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烛光映照着他嘴唇上方才舔过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你真是罪该万死,才刚入宫就敢打着替朕着想的旗号,实则犯下欺君之罪!沈氏阿妩,朕今日便告诉你,日后再敢做出这般里外不讨好的事情来,别怪朕翻脸!皇上猛地瞪大了狭长的双眼,里面闪过几分厉光,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嫔妾谨记在心!沈妩再次福身,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
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
还是身体的诱惑最好使,平息圣怒,以后就靠这个了!过来!躺椅上的男人轻轻侧身,不过躺椅偏小,让他的身体动弹得有些困难。
沈妩慢慢走到他跟前,膝盖弯下跪坐在他的面前,轻轻低垂着眼睑。
今儿的药苦么?他伸出手慢慢地摸向沈妩的额头,顺着发际线往后面摸,一直摸到了她发间的泥人才停下来。
手指把玩着泥人,不时还往外面轻扯两下。
沈妩原本便刚沐浴完,发髻半干,几缕青丝便顺着他的动作慢慢滑落了下来,垂在面颊的两旁。
齐钰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所问的话,相反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沈妩的发髻上。
瞧着她头发的垂落,不由得轻声啧了一下,又轻轻用力将泥人的竹签推回了些。
回皇上的话,嫔妾幼时就怕吃药,所以今儿还没吃就怕了。
沈妩斟酌了一番才开口,明显带着几分解释的意味,憋了片刻才又道:其实也没那么苦!皇上的手猛地用力往下拉,沈妩有些吃痛地皱着眉头,却是忍住没叫出声来。
啧啧,爱嫔真该找面镜子瞧瞧,你吃完药之后的表情,比现在要痛苦百倍!朕以为爱嫔要仙逝了!真是给你自己长脸了!皇上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只是语调却是轻轻扬起,话语间透着浓浓的不满。
当时沈妩那个样子,真以为她喝了断肠散,见血封喉!沈妩这才悠悠地抬起头来,一对上皇上的眼眸,立刻男人身上的怒气就消了一半。
齐钰银牙暗咬,这女人竟然给他哭!红着一双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是怎么个意思?他又不吃这套!沈妩很少哭,因为她本身不爱哭,而且前世在后宫之中是最为受宠的,她也不需要用眼泪来打动皇上。
只是此刻,生理性的疼痛外加急于安抚皇上的盛怒,这眼泪就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绝对是多快好省!虽然沈妩不常哭,但她却很会哭。
眼睛轻轻一眨,眼眶便红了,偶尔激动之时,那泪珠恰好沾在长长的睫毛上,再好不过了!哭什么哭,起来!齐钰有些嗤之以鼻地偏过头去,一脸嫌弃的模样,语调里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他边说边自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哪知那女人跪在地上竟是一动不动。
他刚要发火,沈妩便又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眸,火气再次没出息地降下去了。
臣妾脚麻了,起不来!她的声音一向都是轻柔温和的,只是此刻却透着几分沙哑委屈,像是急需人来安慰一般。
爱嫔,你可真会装模作样。
皇上冷着声音说了一句,看着沈妩泪眼朦胧的模样,终还是心中不忍,早就软下了心肠,气恼为何物早就不知了。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弯下腰道:罢了,念这个泥人戴在你头上很好看,朕就再破一次例,抱着你上你自己寝宫的床!齐钰伸手揽住她的腰,猛地用力就帮她抱了个满怀。
沈妩十分自觉地抬起双臂,攀上了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了他的腰,下巴放到男人的肩膀上来回摩挲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以为会写到肉的,但是皇上怒火难平,总得在阿妩这里找回脸面!昨天猜测药的都木有猜对哦~果然是歌爷脑洞太大了么?明天揭晓TAT我只要不挥鞭子,你们就不留爪印,好冷!捶地QAQ☆、025 欢好之夜【改和谐】沈妩像一只服帖的猫咪一般,软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胸腹相贴,对方身上微烫的温度传了过来,有几分酥麻和满足感。
齐钰英气的眉头却是不断皱起,女子身上的馨香就在鼻尖,柔弱无骨的娇躯靠在怀里。
男人的身体总是禁不住诱/惑的,渐渐感到一股燥热难耐。
偏生怀里的人还不自知,不停地用下巴磨蹭着他的肩膀,让他更加难受。
别乱动,待会儿有你受的!皇上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对着她挺翘的臀部打了一巴掌。
他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那股子口干舌燥的感觉让他显得有些烦躁。
沈妩立刻停住不敢动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嘴角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当皇上把她扔到绣床的时候,沈妩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一头青丝伴随着落下的动作轻轻飘飞起几缕,发间的泥人都跟着晃动了两下。
爱嫔可真能折腾啊!他就坐在床边,轻轻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
男人身上只着了一件里衣,他的话音刚落,身体慢慢前倾靠近沈妩,最后轻哼了一声,似乎在表达他的不满。
既然到了床上,沈妩自然不会再那般拘谨,此刻直接抬起双臂,顺势搂住他的脖颈。
嫔妾惶恐,嫔妾只怕做得不好惹恼了皇上,哪有折腾之理?她边说边把头靠近男人,嘴唇慢慢贴近他的,声音压得越发低柔,仿佛是呢喃。
嘴唇触碰摩擦的细腻感觉传来,不轻不慢的动作,倒显得更加撩人。
齐钰猛地抬起手臂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亲吻。
沈妩十分乖觉地张开嘴,让男人的舌头伸进来。
无论齐钰是温柔还是用力在她的口腔内搅动,沈妩都是一副十分配合的模样,努力应和着他的动作。
直吻得两人的嘴角都漫出了彼此的津/液,齐钰才放过她。
当他离开的时候,两人之间自然地牵起了一道银线,因为距离的拉大而断掉。
皇上抬手擦干净嘴角的水迹,看向近在咫尺的沈妩,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沈妩轻喘着,她始终挂着甜腻的笑意看向皇上,见九五之尊对嘴角的水迹有些避之不及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甚。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带有挑衅一般地伸出舌头舔干净嘴唇。
齐钰的眸光暗了暗,这该死的女人。
他一把扯过沈妩,直接将她按倒在床上,伸手就撕开了她身上的纱衣,直接丢在地上。
沈妩的胴体偶然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似乎有些冷,不由得畏缩了一下。
齐钰轻轻眯起眼眸看了殿内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轻声啧了一下,低声道:没有玫瑰露,你就忍着些疼!沈妩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皇上正处于壮年,方才被她把□勾了起来,这要是没有扩张直接进去,指不定得痛死。
皇上且慢!她一把按住皇上的手腕,轻轻扬高了语调喊了一句,其中的仓皇显然易见。
该死的李怀恩,怎么不想着让人送来玫瑰露!沈妩在心底无声地咒骂,现如今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只是一个漂亮、可以在床上尽兴的女人罢了,除了肌肤相亲之外,皇上并没有对她有多大的关注。
所以自然不会为了让她不痛,而慢慢地磨蹭。
嫔妾有法子!她边说边拉住他的手,四目相对,沈妩的眼中带着几分期盼的意味。
齐钰就顺着她的动作伸出了手,沈妩轻轻抬起上身,直接张口含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手指被温软的口腔包裹住,绵软的舌头不时地舔触着指腹,齐钰下意识地就想缩回来。
沈妩却是握紧了他的手腕,第一回如此执拗地不让他的手离开。
九五之尊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瞧了瞧自己鼓起的裆部,脸上露出几分纠结的神色,最终还是妥协了,努力将注意力放到被濡湿的手指上。
沈妩一直睁大了眼睛瞧着他的反应,此刻皇上脸上为难的表情,她自是尽收眼底。
她直接坐了起来,和齐钰面对面,膝盖靠着膝盖,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顺着他的腿慢慢地摸了上去。
待揉捏到男人的腿根时,即使平日里爱冷着一张脸的齐钰,此刻也露出几分难忍的表情。
沈妩的手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摸到了男人腿间的肿胀之处。
齐钰还未脱衣裳,沈妩的柔荑隔着布料,慢慢地描摹着那硬物的形状,上下撸/动着。
九五之尊虽是御女无数,但是这般被人用手伺候着,还是头一回,甚感新奇。
他的腰肢跟随着沈妩手上的动作,慢慢挺动着。
此刻急需要一个支点,他抬起另一只手按住沈妩的肩膀,腰上的力量越发加大。
这可苦了沈妩,皇上正是激动的时刻,自然全身都投入到下/体的□之中,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就连沈妩嘴里含的手指也跟着前后晃动,带的她合不拢嘴。
兴许是男人太过于激动,情绪无可宣泄,伸进她嘴里的手指,竟是不时地曲起,开始挑逗起她的舌头和牙齿。
沈妩手中不停抽动的物什,在她的掌心里越来越大,也越变越热。
隔着布料的摩擦,让她的掌心都开始发红发痒。
男人的腰肢越发用力,她的整个手臂也越来越酸,手上就没有原先那样卖力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退缩的意图,齐钰将手指从她的嘴里抽出,也根本不在意上面沾染的津液,猛地包住了她的柔荑,一起卖力地撸动着他的下/体。
沈妩轻哼了一声,她好容易才哄着弄湿了男人的手指,结果现在又把那些水迹全抹在她的手上了,真是白搭。
不过她并没有纠结太久,齐钰的腰肢忽然不动了,身体往前倾。
沈妩感到他微微颤了颤,手上就感到了一股热流。
虽然隔着布料,依然能察觉到一股子粘稠。
男人沉浸在方才的快感之中,倒是沈妩手酸得不行,直接躺回了床上开始娇喘着。
虽说心底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用手去讨好帝王了。
不过此刻可不是抱怨的时候,只要在这床上,她就必须得把九五之尊伺候好了。
伺候到日后若换了别的女人,他就爽不到!她收敛起脸上疲惫的神色,就这么躺着,轻轻抬起一只脚,慢慢地放到了皇上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磨蹭着。
齐钰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伸手抓住她的脚裸,放到眼前细细瞧了瞧。
沈妩浑身上下的皮肤都保养地很好,脚裸上仍是白皙细嫩一片,丝毫没有硬茧,这一点也取悦了皇上。
他轻轻眯起眼,下意识地挑起了眉头,低声道:爱嫔方才如此卖力伺候朕,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他的话音刚落,手轻轻用力就把沈妩的双腿打开,直接将身上的衣衫扯尽,方才已经释放过一回的物什,此刻又有抬头的趋势。
他轻蹙着眉头,用那两根曾被沈妩含在口中的手指,轻轻沾染着腿间方才射出的液体。
手指足够湿润了,他就用另一只手揉捏着沈妩的腿根,那湿润的手指一寸寸慢慢地挤进了沈妩的蕊/穴之中。
伴随着手指的深入,沈妩的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她的两条白皙的腿被男人的手推着翘了起来,就在眼前晃动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膝盖,似乎这样就能减少下/体所带来的刺激感。
仿佛是为了回应方才沈妩的伺候,这回的皇上有了足够的耐心,手指慢慢增加到三根。
不停地在重复抽/插这个动作,一双狭长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那进出的地方看。
看着他手指正侵犯的地方,心里头颇感到奇怪,他竟然丝毫不感到膈应,相反还带着几分兴趣。
若是平日里换做旁人,他肯定是早结束早好,一眼都不会多看,免得恶心到自己。
终于算是玩弄够了,齐钰腿间的硬物再次重展雄风,也容不得他拖下去。
他伸出手掌托起沈妩的双腿驾到自己的肩膀上,猛地将那硬物送了进去,整个人直接趴伏到她的身上,两人隔着沈妩的大腿触碰在一起。
沈妩闷哼了一声,皇上并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腰肢便开始卖力地动了起来。
略显激荡的□声立刻在殿内响起,床板甚至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混合着肉体拍打的声音,大殿四处都回荡着奢靡的味道。
男人的肩膀伴随着冲刺的动作,抖动的肩膀带着沈妩的大腿一起晃动。
沈妩整个人曲着交叠在一起,她嘴里的呻/吟断断续续,却更加的撩人。
白嫩而纤细的藕臂伸出,从小腿之间攀上了男人不停晃动的脖颈。
两个人不停地厮磨着,一直处于相同频率地运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 歌爷精尽而亡了,擦!写肉也就这水平了!我边写边在想,还没入v就上肉,这样真的好么?!!!乃们以后都表抛弃我啊,盗文神马的最可恶了,以后做的时候都木有高潮啊!还有点肉渣明天继续,至于为毛要给阿妩喝药,下章分解【你们表想着把我分尸了!!!】爪印、两分拿来,歌爷要索取正当报酬啊,半条命都没了!!!☆、026 故意惹恼【小修】齐钰一直盯着她瞧,沈妩半闭着双眸,脸上的媚态尽显。
红唇粉面俏佳人,特别是这种时候,直让他恨不得醉死在这温柔乡之中。
难怪常言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齐钰曾经对这句话也是嗤之以鼻,待享受过沈妩伺候之后,才明白古人所言不假,只是他未曾遇到这种尤物罢了。
今儿晚上的那碗药里面,零陵香、莲须、车前子皆是味甘之药材,哪里有那么苦?他的双手微微用力抓住沈妩的香肩,腰上冲刺的力道越发生猛,说话的语气显得有些断断续续,却是气势不减。
沈妩整个人被他撞得有些头晕眼花,已经无暇去深思他所说的话。
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绕,又很快散去。
爱嫔却是生生吃出了苦味,改日朕也该讨教一二了!皇上却不放过这个话题,因为身体的震动,带着话音也整个震颤起来。
沈妩顾不上回答,她整个人都跟着齐钰的进出而晃动,双手像是抓住浮木一般攀住他的后颈。
其实那些都是用来避子的!终于齐钰的腰肢猛地用力,挺进了最深处,抓住她双肩的手也用了蛮力。
最后高扬起了语调喊了一句,似乎太过舒爽,尾调都破了音听起来有些怪异。
一股股热流涌了出来,沈妩跟着颤抖地两下。
两个人皆是有些脱力,她张大了红唇喘息着。
并没有沉浸在□之中太久的时间,脑袋里全部都是方才齐钰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呵,前世她最熟悉的药材,现在仔细想起来方才在欢好的时候,竟是听到了好几种。
这零陵香便是避子汤的常用药材,为了能活得长久些,沈妩前世可谓喝了不少避子汤,不说精通也知晓得七七八八。
男人仍然躺在她的身上喘息着,这一次的疯狂,前后射了有两回,的确够他回味的。
零陵香、车前子、莲须、带籽花椒研磨入药,每日三次,用药一剂避孕一年,待服可再孕。
沈妩的红唇轻启,轻声细语地背诵着这些早已了然于胸的药材,因为前世接触过多,连用药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倒是趴在她身上的皇上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精通。
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心底的打算。
嫔妾谢皇上赐药!沈妩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浅笑,轻声谢恩。
齐钰见她如此沉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慢慢地从她的体内退出。
坐直了身体,低头看了一眼她此刻撩人的姿态,心里头带着十足的诧异和警醒。
爱嫔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与那些只懂得媚上的蠢女人不同。
看样子沈家把你送进后宫,虽是能固宠,但是若想利用你登上世家之首,恐怕这如意算盘要落空了!男人一直盯着她的脸瞧,语气却渐渐恢复了冷静,和方才那个纵/欲欢好的判若两人。
这个女人,把避子汤的药方背得如此之熟,显然心底是早有谋算。
沈妩根本不想怀上皇帝的儿子,被沈家当做垫脚石。
沈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她的腿还曲在胸前,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动作,导致她再想收回去显得有些吃力。
两条腿都麻了,更别提腿上面还有激动时自己指甲的误伤。
青青紫紫的,映在那白皙的大腿上面,尤为明显。
齐钰看着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不由得也跟着蹙起了眉头,实在不忍心再瞧她这样难过,便伸手慢慢扳着她的腿。
又怕自己手上没轻重弄疼她,便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腿根。
待沈妩能够平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身上都开始冒汗。
皇上谬赞了,这后宫的女人都一样,一心只想着媚上。
嫔妾身份低微,想要一直媚上,就得先保命。
亏得皇上如此体恤嫔妾,日后定当更加尽心竭力伺候您!沈妩缓上了一口气,才轻声开口道。
她扭过头看向皇上,脸上尽是柔媚的笑意。
齐钰冷冷地和她对视着,阴险狡诈的女人!亏得他一番好意,原来竟是沈妩下的圈套。
皇上是这个天下最挑剔的男人,在床上更是如此,好容易遇到一个心仪能尽兴的,自然不会轻易让这女人死掉,而是等他玩腻了再说。
所以在他对沈妩的身体还有执念的时候,不用沈妩自己筹谋,皇上就会主动地想法子给她避子汤。
哼,爱嫔好心机好谋略!朕拿这碗药来,不过是杜院判说你此刻身体性寒,不宜有孕。
没想到这一番好意,倒是被爱嫔所误会了!皇上不由得开口嘲讽道。
他的眼光轻轻上移,就瞧见枕头边上躺着那个泥人,不知何时从沈妩的头上滑落的。
他伸手一把抓了过来,放在手心把玩着。
沈妩一时有些怔楞,虽说和皇上斗智斗勇是吸引他注意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若把握不好尺度就不大好了。
她原本就没想到皇上会送避子汤过来,不过此刻皇上这么认为,她也未曾解释,颇有几分故意惹恼了他的意思。
连续九天龙乾宫召幸,再加上这么一日亲自跑来锦颜殿的宠幸,沈妩已经够耀武扬威了。
再得瑟的话,恐怕还没继续往上爬,就有人要冒险联手来弄死她了!还不待她想法子安抚,便见到皇上的食指和拇指死死地掐着泥人的脖颈,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心里头颇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氏阿妩,你听清楚了。
朕一定会让你生下孩子!要你后悔今日戏弄朕!齐钰一手攥着那泥人,直指着沈妩,颇有几分掷地有声的意味。
只是那泥人的捂脸动作,实在太过突兀,反倒失了些气势。
嫔妾明白!皇上,时辰不早了,歇息吧!沈妩裹着床上的锦被起身,亲自到一旁拿起干净的锦被重新铺床,似乎毫不在意男人方才威胁的话语。
后不后悔都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她就不信那个时候,她和皇上的关系还停留于床上关系!齐钰暗咬了咬牙,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又来了。
他等着沈妩铺好了床,便钻进了外面的锦被里,沉默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歇息。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一向惹恼了他,就定不会让那些妃嫔好过。
如今面对沈妩,他竟是能忍下来了。
殿门外,李怀恩专注地听着里头的动静。
方才两位主子险些翻脸吵了起来,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心肝都跟着打颤。
不过眨眼功夫,里头就风平浪静了,甚至不需要传唤人进去,二人已经歇下了。
他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真不愧是姝婉仪,搞定皇上有一套!这边锦颜殿皆大欢喜,而其他宫殿的主子,得到消息后则险些炸开了锅。
这姝婉仪人虽清高,好在还是有眼色的,知道激流勇退。
可惜皇上竟是打了送上门妍嫔的脸面,也要巴巴地跑去锦颜殿找姝婉仪。
其他妃嫔虽猜不中皇上的心思,不过自今日起,姝婉仪的名号自是被划归为重点注意那一类去了!清晨沈妩起身的时候,兰卉带着明心几个伺候她梳洗。
一个个宫女都低头敛目,根本没有皇上昨日刚来的欣喜神色,相反都小心翼翼,似乎在避讳着什么。
沈妩坐在铜镜前,将这些人的表情一一收于眼底,嘴角露出一个浅笑,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皇上今儿早上走的时候发火了?她的话音刚落,好几个宫女都抬起头悄悄打量了她一眼。
还是一旁的兰卉柔声问道:主子都猜着了,可是昨晚上惹恼了皇上?沈妩抬起手轻轻托腮,满脸露出抑郁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还是娇妃姐姐说的对,皇上恐怕是腻烦我了!她这话一出,打量她的人就更多了,就连明心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她好几回。
沈妩依然盯着铜镜,脸上的神色还是一副郁郁寡欢,倒把弃妇的模样学了个十足十。
婉仪,皇上走的时候,特地吩咐奴婢,要给您戴这个!明音手捧着玉盘高高举过头顶,整个人弯腰都呈九十度了,生怕沈妩会迁怒于她。
嗯,戴的紧一些,免得弄丢了可不好!沈妩轻轻点了点头,那玉盘里自然还装着昨晚的泥人。
待她梳洗完了,匆匆用完早膳。
轿撵已经等在殿门外,去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盛极必衰,阿妩虽要显耀,却也要掌握度。
皇上连连为她破例,已经不易了~这章写出来之后,我总感觉没把阿妩的心里写清楚,不知道妞们懂了没?如果不懂提出来,我再改改!☆、027 掌掴妍嫔到了寿康宫门前,沈妩刚下了轿撵,便见到妍嫔远远地走了过来。
四周站了不少嫔级以下的,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说话,不过眼神飘忽显然都等着看下面这场好戏。
妍嫔今日穿着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走动之间尽显盈盈体态。
可惜远瞧着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一旦与沈妩走进了,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周围观战的美人们下意识地就走远了两步,生怕和妍嫔一样做了沈妩的陪衬。
姝婉仪当真好手段,你若是不愿意别人分了你的宠,就莫要做出那种忍让的事情来。
看着我倒霉,婉仪很开心么?妍嫔带着身后的两个宫女,直接冲到了沈妩的面前,语调森冷,下巴轻轻扬起,带着十足挑衅的意味。
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嘴角含着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转而冷哼了一声,轻轻侧过头问向一旁的明音:根据大秦后宫准则,位份低下的人见到位份高的人应当如何自处?回主子的话,自然是福身行礼,姿势要标准,态度要谦卑。
您是从四品婉仪,妍嫔是正五品,比您低了一个品阶!明音立刻会意,轻轻扬高了声音,确保四周关注这里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甚至语气还特地加重了谦卑二字。
沈妩很满意明音的回答,不由得抬起手撩了撩鬓发,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柔声道:妹妹你也听到了,莫不是昨日所受的刺激太大,连礼仪规矩都忘了。
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会责怪于你。
还是赶紧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来!沈妩轻轻瞪大了杏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妍嫔向她行礼。
站在她对面的妍嫔,银牙暗咬,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足见她对沈妩的恨意。
偏生此刻面对沈妩的质问,她又想不出反驳的词儿来,只能生生地忍着气。
哎哟,妹妹莫不是昨日丢人给丢糊涂了,连行礼都不会了么?明音,教教妍嫔如何向上位者行礼!沈妩前半句还是好声好气的,待到了后半句,声音则彻底冷了下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严肃。
明音丝毫不敢怠慢,快走了几步,转过身面对着沈妩,正好就站在妍嫔的斜前方。
妍嫔,您瞧奴婢给您示范,首先要右手压在左手上,左手按在肚腹左侧,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
明音一板一眼地讲述着,将当初姑姑教给她的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最后还煞有其事地说道:见过姝婉仪。
只是还不待明音站稳,那妍嫔就直接上前跨了一大步,挥手将她推开。
眼睛瞪得极大,似乎要吃了沈妩一般。
站在沈妩身后的明心连忙拉住沈妩的手腕,似乎要护住她一般。
明音踉跄了两步勉强站稳,却是一句话不说就走到沈妩的身侧,生怕妍嫔气急了再做出出格的动作来。
沈妩,你作为世家出来的姑娘,却如此诡诈多端、阳奉阴违,根本配不上称为世家女!妍嫔似乎很激动,边说边有往前冲的趋势,好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都急忙拉住她,脸上皆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
妍嫔这是要作死!当着众人的面儿,就要跟姝婉仪撕扯起来,最后挨罚的肯定不会是旁人!沈妩冷着脸看她在面前发疯,秀气的眉头越皱越紧,阴冷地说道:本嫔不知道你为何要将昨日之事推到我的头上来,我只是身子不适,让人去跟李公公知会一声而已。
至于你为何要去龙乾宫,皇上又为何冲你发火,这些都不干我的事儿!她的语调越发高扬,声音也逐渐冰冷,透出一股子气势来。
妍嫔原本正不管不顾地准备闹开,此刻听着沈妩犹如冰霜一般的呵斥声,竟是吓得停了下来,怔怔地看过去。
沈妩依然还是站在她对面,只是周身的气度已经与方才不同了。
好像天生就是上位者一般,不怒自威。
明音,妍嫔不顾礼法、颠倒是非、信口雌黄,污蔑本嫔,去掌她五巴掌当以训诫!沈妩手一扬,轻轻挥开明心的搀扶,冷着声音指挥着明音。
明音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妍嫔的对面,慢慢掳起衣袖。
妍嫔身后的两个宫女悄悄上前了半步,却都被明音的瞪视给吓得退回去了。
明音毕竟是在皇上身边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宫女,要比作威作福,自然哪一宫的宫女都比不上她。
趁着妍嫔还在发愣的片刻,明音扬起手就挥上了那张娇俏的脸蛋。
哪怕是狐假虎威,明音手上也用了□分的力道,啪啪的脆响让周围的人都跟着胆战心惊,一时愣神竟是无人出来阻止。
明音心里那个痛快,在皇上身边只有受虐的份儿,跟了新主子才有这样打别的妃嫔脸的机会啊!真是天上掉下个姝婉仪!明音的手挥舞得极快,一下子五个巴掌就打完了,她低声冲着妍嫔说了一句:奴婢得罪了!便很快地站回到沈妩的身后,心脏还在加快速度跳动着。
妍嫔的脸上立刻红肿一片,旁人瞧了都暗暗心惊。
这丫头得有多大仇,真心实意地打成了这样!沈妩依然冷着脸看向妍嫔,不发一言。
眉头却是蹙得更紧,心里暗暗冷哼道:太后也真耐得住性子,在寿康宫宫门前闹成了这副德性,还不派人阻止。
难不成专等着妍嫔发疯,要和她亲自动手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一道清幽的女声传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询问。
几个人扭过头去看,只见四妃带着各自的宫女都过来了。
方才问话的正是庄妃,此刻看到妍嫔脸上的巴掌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眼神下意识地就飘向了沈妩。
见过庄妃、瑞妃、娇妃、丽妃娘娘!沈妩连忙福身行礼,她的声音温软,仿佛方才让人掌掴妍嫔的不是她一般。
妍嫔已经回过神来了,她羞愤地垂着头,眼眶直接红了,这比皇上的侮辱还要打她脸面!娘娘,您要替嫔妾做主啊!妍嫔一下子就扑倒在地,声音里透着几分哀求的意味,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气势汹汹。
庄妃的眉头皱得更紧,她下意识地抬头瞧了瞧周围,低声劝慰着妍嫔道:先起来说话,无论受了什么委屈待回去再说,这里是寿康宫的宫门,你们当真要抖到太后她老人家面前么?庄妃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不过其中安抚的意味任谁都能听得出。
可惜妍嫔方才能冲上来直接找沈妩理论,就注定她不会听取庄妃的意见了。
庄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主。
嫔妾只怕会被姝婉仪给打死了!妍嫔生怕庄妃要息事宁人,便更加扬高了声音开始哭。
反正她的脸已经丢尽了,也不在乎旁的了!哟,庄姐姐你瞧瞧妍嫔这副可怜的模样,定是被人磋磨地不轻啊!自我入宫以来,世家姑娘很少有被人如此责罚过的。
啧啧,真可怜!瑞妃立刻跳出来煽风点火,她边说还边对着妍嫔那张红肿的脸摇头,言语里尽是可怜的意思。
沈妩不由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若说这宫中最喜欢责罚位份低的。
瑞妃若是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现在她也好意思开这口!行了,姝婉仪,人可是你打的?说说原因。
庄妃有些头痛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沈妩冲着她们福了福身,便柔声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嫔妾刚下轿撵,妍嫔妹妹就冲到了跟前来,质问我看着她倒霉,是否很得意?嫔妾见她言语无状,又偏偏不懂得规矩,便想着她莫不是忘了规矩,就让人特地教她......沈妩粗略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言语之间并不曾偏袒自己。
姝婉仪这话当真是可笑,这规矩何时不能教,偏挑着大家都在的时候,可不就打妍嫔的脸面么?也莫怪她会无礼!瑞妃等不及她说完,便出声反驳,语气里颇有几分挑剔的意味。
沈妩再次冲着瑞妃福了福身,柔声回道:嫔妾思虑不周,当时只是想着妍嫔冲撞了我倒无大碍,若是冲撞了皇上、太后或者各位姐姐们,那可就不好了。
所谓防微杜渐就是这个理儿!瑞妃被她这几句话堵得再说不出来了,气哼哼地看了她几眼,便扭过头去不作理会。
妍嫔一瞧瑞妃好几次挑衅的话,都被沈妩四两拨千斤给顶了回去,这局势明显向着沈妩一边倒。
她便又嘤嘤地哭了起来,摆足了一副凄苦相。
庄妃长叹了一口气,手一挥,她身后就走出了一个宫女,慢慢地走上前轻轻搀扶着妍嫔起身。
快莫哭了,好妹妹!你也算是这宫里头的老人儿了,哪里能比得过新进宫的娇花婉仪。
其实你也不能怪姝妹妹,今儿早上皇上怒气冲冲地从锦颜殿出来,姝妹妹被吓到了,可不就正好逮着你撒邪火么?一直站在旁边的丽妃连忙快走了几步,装模作样地从怀里掏出锦帕,慢慢地替妍嫔擦眼泪。
她的嘴巴不饶人,顺带着还奚落了一顿沈妩。
四周看好戏的人,打量沈妩的眸光立刻就变了。
原来从锦颜殿传出来的消息不假,这位姝婉仪不是要飞上枝头了,而是刚把皇上给得罪了。
贪多嚼不烂,活该!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看到昨天那张的评论,当场就萎了。
入v后四更,现在看文的妞们,会有多少人不抛弃不放弃歌爷,嘤嘤。
在晋江看文其实还挺容易的,文题下面有个免费得晋江币,大家如果米不够可以去做任务得币。
妞们看一章可能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作者要写上几小时【卡文就更惨,歌爷的时速不是很快,时速两千已经算快了】以上的话并不是歌爷要嚎哭或者什么,而是真心实意地说一句,对于这篇文,大家都很用心。
如果真心喜欢它,就不要去看盗文,或者充当手打盗文的人!☆、028 张扬跋扈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默默地将沈妩的威胁程度降低了一个档次。
皇上之所以连续十日宠幸她,只不过是她那一张狐狸精的脸。
瞧,时日长了,九五之尊挑剔的性格还是显露出来了,再美的女人也得败下阵来!成了,都别再闹,把自己收拾一下!真想着进去挨训呢!庄妃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她对着妍嫔冷声叮嘱了两句,便带头朝边上站了站,准备等着太后的传召。
得了她的话,其他人自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散开按照品级站起位置。
沈妩低垂着眼睑,沉默地往后面走。
倒是路过婉婕妤的时候,她的衣袖被轻轻拉住了。
小心些!沈妩的脚步微顿,轻柔的三个字传进她的耳朵里,衣袖上拉扯的力道便没了。
她慢慢地走到一位正四品容华后头站着,头始终低着,遮住脸上清淡的笑意。
果然当着锦颜殿那么多宫人的面儿,扮作怨妇是值得的。
瞧,她这被厌弃的流言传得有多快!这两排队伍刚站齐,寿康宫里就有人出来传召她们进殿。
沈妩的嘴角不由得扬起几分嘲讽,这时间掌握得可真好!给太后请安!两排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去,纷纷屈身行礼,声音娇柔姿态妖娆,衣香鬓影,可谓美不胜收。
太后坐在凤座上,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只是挥手让她们起身。
待众人坐定,她才轻声开口道:方才皇上派人来传话,说是待会子要陪哀家用早膳。
太后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妃嫔抬起头看过去。
这一瞧倒好,许久未曾见到的许晴和阮玉二人,再次出现在太后的身后随侍左右,两人皆低眉顺目,瞧着比先前更加守规矩。
各自的心里就有了计较,看样子昨个儿姝婉仪惹恼了皇上,倒是便宜了太后身后的这两位,总算让皇上想起来寿康宫里还藏着美人儿。
沈妩的眉头轻轻挑起,轻轻一偏头,就看见坐在左右出自世家的妃嫔,纷纷面露不满。
姝婉仪今儿头上戴的是什么簪子?哀家竟是没瞧过这花样!司衣司新出的样式么?太后也不管底下众人的表情,眼光一一扫过众人,一下子就停留在沈妩头上的那根怪异的发簪上,沉着声音问道。
众人下意识地就把目光投到沈妩的身上,头上戴的那个泥人的确够显眼,方才在殿外闹哪样大的动静,虽也有看戏的妃嫔瞧见了,却没怎么在意。
沈妩这才抬起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发髻里的泥人,轻笑着说道:太后说笑了,这是昨儿晚上皇上赏的,今儿早上特地叮嘱宫人让嫔妾戴上,小玩意儿罢了!她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出几道嗤笑声来。
得了吧,姝妹妹。
你惹恼了皇上,现在可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至于这簪子到底是不是皇上让你戴的,也不必要拿出来显摆!瑞妃下巴轻轻扬起,话里话外都是奚落的意思。
瑞姐姐也不能这么说姝妹妹,毕竟妹妹新进宫就如此得宠,难免骄纵了些。
不过我在这里提醒妹妹一声,还是收好了这根簪子为好,说不准就是皇上赏你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坐在瑞妃身旁的丽妃也紧跟其后,神色之间摆出了一副担忧的神色,言语间却尽是讥诮。
她二人既表了态,自然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按理说这当众奚落,的确是失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沈妩来势汹汹,而且前几日又不给脸面得罪了她们,此刻看着沈妩要失宠了,瑞妃和丽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冷嘲热讽自是少不了。
大殿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话题自然都围绕着沈妩。
即使坐在她身边的世家势力,也都有人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沈妩。
而待在凤座上的太后,手里悠然地捧着一杯茶盏,丝毫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
沈妩的眼眸轻轻扫过大殿内的众人,忽而手拿着锦帕轻轻捂住红唇,娇俏地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姿态端的是娇媚异常。
多谢姐姐的肺腑之言了,想来姐姐们都经历过这种事儿了。
既然是现身说法,妹妹甚是感动,定会牢记在心!她轻轻侧着头看向瑞、丽两妃的方向,一颦一笑都是妖娆娇美,自是把整个内殿的妃嫔都比了下去。
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厅内只余沈妩一人的娇笑声。
明明是甜的让人心痒,却像一把利剑般刺进众人的心底。
好个张扬跋扈的姝婉仪!你!你再说一遍!瑞妃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颤抖着食指指向她,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恨的表情,似乎随时准备冲上来把沈妩撕碎了一般。
都别吵闹了,在太后面前如此放肆,真不怕丢人么?庄妃及时地开口制止,她的脸色阴沉,显然是发怒的前兆。
目前大秦的后宫,庄妃的资历最老,也是皇上最倚重的妃嫔。
所以她一发话,瑞妃即使已经被气得跳了脚,也不敢再造次。
只得愤愤地坐了回去,暗咬着银牙恶狠狠地看向沈妩,盘算着待会子再去整治她。
罢了,待会子皇上还要过来,哀家就不留你们了!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于方才那场闹剧不置一词,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就示意她们退下。
众位妃嫔按照进来时候的队伍,退了出去。
瑞、丽二妃的面色更加暗沉难看,她们最先出去,坐到了轿撵上却没离开,而是等着沈妩出来。
姝妹妹,后宫里有一句话,不得宠时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你如此张狂,日后定有你受的!待沈妩的轿撵走了过来,丽妃斜挑着眼角阴测测地丢下这一句,才挥手让起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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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评所送的积分更是可以看好几张,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不要去看盗文,支持正版得永生!☆、029 威逼利诱沈妩看着瑞妃和丽妃二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地眯起了眼眸。
都说枪打出头鸟,她又如何不知!前世她不就是拼命做那安稳的后头鸟么?结果出头鸟都平步青云活得好好的,而她这位最守规矩最讨得众人欢心的人,却被后宫大半的女人联手逼死。
这后宫哪有道理可言?强者得天下,后宫亦如此!两个抬轿撵的小太监,似乎是被那两位妃级娘娘的气场给吓得愣住了,还是一旁的明音轻声提醒,才慢悠悠地抬着轿撵往锦颜殿走。
沈妩进了内殿,刚坐定还不待她喝口热茶,明语已经急匆匆走了进来通报:婉仪,庄妃娘娘和娇妃娘娘一同来了。
她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还没走到门口,两位妃级娘娘已经携手走了进来。
嫔妾见过两位姐姐。
沈妩低下头福身行礼,姿态恭谨,先前在寿康宫特意摆出来的娇媚已经被收敛得干净。
庄妃的眼睛轻轻眯起,她一眼便瞧见了沈妩头上那个泥人。
对于这位姝婉仪,庄妃的印象始终是停留在相貌美艳和性子傲气上面,偏生她这回头上插得泥人,倒是透出几分娇憨来,让人不由得心生怜爱。
快起快起,都是自家姐妹,行这样大的礼作甚?难不成妹妹心底还记恨着妍嫔那事儿?庄妃快走了一步,一把扶住了沈妩的手腕,轻轻把她拉起来。
庄妃的脸上带着几分亲切的笑意,丝毫没有在人前那样端着架子的模样,倒像是生生换了一张脸,显得极其亲昵。
沈妩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对于世家女出生的妃嫔,若是能替世家争夺利益的,庄妃一向都是笑脸相迎,亲热异常,让人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姐姐这说得是什么话?妍嫔妹妹的事儿,还是嫔妾不好。
当时心急,一心只想着不能失了气势,才乱了分寸,导致世家在旁人面前丢了脸。
若是两位姐姐今日不来,待会子嫔妾也是要亲自登门致歉的!沈妩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三人边说边走到椅子旁,按照主次坐了下来。
沈妩自然是坐在末位,她的眼光下意识地扫过娇妃,她自进门之后还未开过口,这难免让沈妩猜测她二人的来意。
太后这回如此直白地说出皇上要一起用膳,估摸着今儿晚上那剩下的两位就有好事儿临门了。
庄妃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开了腔。
沈妩连忙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退下,这才转向她二人,脸上带着几分愧疚的神色,低声道:都是嫔妾处理不当,昨儿皇上特地请了杜院判来诊脉,所以最后才会弄得那样难堪。
今儿早上去请安的时候,生怕旁的妃嫔的奚落嘲讽,会带着世家这边也丢脸,所以当妍嫔妹妹冲过来的时候,嫔妾没有给她好脸色瞧。
若是两位姐姐再次遇上她了,还望帮妹妹担待着些!沈妩这么一长串的解释,倒是把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清楚楚。
庄妃和娇妃二人彼此看了看,脸上都露出几分放松的神色。
她们此次前来,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解皇上究竟为何生怒,沈妩此时所说的话,与她们探听到的分毫不差,证明并没有隐瞒。
说起来这些皆因我而起,昨日妍嫔刚哭着从龙乾宫跑回来,庄姐姐就念叨我了!也都怪我自作主张,一时想当然便忘了皇上的脾性。
这才连累的你和妍嫔都没讨得好处,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妩,你不会责怪姐姐吧?沈娇一把拉住沈妩的柔荑,脸上带着十足愧疚的神色,声音绵软说到最后,语气里竟是带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姐姐这是什么话,你都是为了世家这边好,如何会责怪于你!沈妩反握住沈娇的手,脸上端的是感动的神色,心底却早就溢满了厌烦。
姐妹情深这种戏码,在这后宫之中,无论演多少年都不会腻!庄妃一直在轻抿着茶水,静静地看着她俩执手情深,此刻见火候差不多了,才拿起手头的锦帕擦了擦嘴角,柔声道:看见你们姐妹感情这么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至于那两位,就让她们慢慢磨去吧,反正离选秀也没几日了,到时候新人又进,可不会再出婉仪这么高的位份来了!庄妃这么一说,另两人的脸上皆露出几分会心的笑容。
这一局,还是世家胜。
也别高兴得太早,冯家和新贵那边,似乎瞧着苗头不对劲,下了血本找美人入宫。
世家这边已经有了姝妹妹这样惹眼的人物,恐怕是再出不了夺人眼球的了!况且世家虽人多势众,但是这后宫里对上皇上和太后,还是处于弱势。
为了三方平衡,估摸着皇上也会刻意地亲近其他两方!庄妃挥了挥手,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肃穆起来,秀气的眉头紧蹙,薄唇轻抿。
每一回的选秀,就像是打仗一样,虽没有真刀真枪。
可是无数红颜佳丽,音容笑貌就是她们无形的利爪,每一回的厮杀,都很有可能转换掉曾经的格局。
你方唱罢我登场,风水轮流转,说不准这一次世家就会栽了!姐姐无须担心,若论起美人的话,我们这里的阿妩自然无可阻挡。
待她们想用美人拴住皇上的心时,我们就换一种法子!沈娇的脸上露出几分得色,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庄妃的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弯起,低声调侃道:怎么?你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沈娇不由得脸色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上庄妃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眸,脸上僵硬的神色又连忙收敛起来,柔声道:姐姐又取笑我,我以前的确犯过不少错,可现在不是都被姐姐一一改过来了么?现在说正经的,这回我们用子嗣拴住皇上的心!沈娇的话一出,庄妃的脸上就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转而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沈妩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显然沈娇这回是要用沈婉肚子里未公布出来的孩子,当挡箭牌吸引眼球,稳住世家在后宫之中不变的龙头地位,毕竟其他两边还没有谁传出有身孕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舍得?秀女进宫之时,婉婕妤的肚子也不过刚好三个月,况且此刻不敢让御医请脉,生怕泄露风声,连大补的药材都没敢多吃。
这胎还没坐稳,小人当道容易得手。
这孩子可是关乎你沈家未来的!庄妃低沉着一张脸,转过头来认真地注视着沈娇,她的声音故意压得有些低,几句话便将其中的隐患说得清清楚楚。
沈娇似乎被她这陡然转变的脸色给震住了,一时愣了神。
待回神之时,手心里已经沁满了冷汗,干笑了两声道:庄姐姐怎么这般说?一切都是为了世家,什么沈家你家我家的,妹妹我听着心慌!她的语调发软,失了几分底气,也不知是心底后悔了,还是被庄妃所说的话吓到了。
沈婉腹中的孩子,的确紧密联系着沈家的未来,说不准就被皇上看中了立成太子,弄死了沈婉之后,沈娇就是皇后,沈王府就可以一步登天变成大秦第一世家。
可是现如今胎儿未稳,真的拿出来当挡箭牌,的确能挡剑,说不准就这么挡死了!娇儿,本宫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么?若是真的不说清楚,婉婕妤腹中的孩子没了,你到时候找我哭怎么办?本宫可招架不住你的眼泪!现在把话挑明了撂在这儿,若抖出婉婕妤有孕的事儿,世家的确可以不费力气争得头筹,若是换成了别的,就得看皇上心情如何,是否有哪位好妹妹走了好运入他的眼!庄妃的脸上露出几分惆怅的神色,殿内的三人皆知,后一种方法实在太难。
妄想着入皇上的眼,还不如想想第二日要穿什么衣裳来得实际些。
皇上不是谁都能想的,只有九五之尊让人想了,那人才能想,否则一切都是自找难受!沈娇张了张红唇,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妹妹只需告诉本宫,你究竟是舍得还是舍不得?庄妃却不轻易放过她,语气依然咄咄逼人,直接甩出了这个问题,不让她逃避。
沈娇的身子下意识地后仰,似乎想要躲开什么一般,只是一切都是徒劳。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往另一边的桌子上摸索,好容易才找到了沈妩的柔荑,紧紧地攥住,似乎示意沈妩也说上几句。
沈妩只能看见她半个侧身,手被她攥得发疼,甚至还被带着轻轻颤抖,足以见得庄妃在沈娇面前可谓积威甚深,只是几句语气较为严肃的问话而已,就把她吓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先按爪印,别急着撸下一章啊,坟蛋!歌爷写得粉辛苦,求虎摸~评论25字送积分哟,妞们,别和那什么过不去啊!【再来长评是极好的!→ →拖走——】☆、030 两位良媛此事重大,庄姐姐还是待我们姐妹回禀了王妃,再做定夺为好!沈妩慢慢回握了沈娇的手一下,抬起头露出一张笑脸,语气平常地说道,似乎并未感到沈娇的恐惧一般。
庄妃轻轻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满意她的插话,再次对着沈娇发起攻击:娇妹妹好生没趣,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临到了又反悔了。
罢了,沈王府出来的姑娘,一个两个都是孝顺的,做什么事儿都离不开沈王妃,当真是好嫡母,清一色养出了小家碧玉的姑娘!庄妃说完这几句话,便端起茶盏开始喝茶。
明明是言语犀利,甚至说带有攻击性的话语,可是她却偏能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沈妩挑了挑眉头,她特意偏过头观察沈娇。
庄妃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骂沈王妃,把沈家姑娘都教成了小家子气,就连她这个庶女听着都觉得不能忍。
偏偏沈娇银牙暗咬,倒不像是要辩驳什么,相反好似下定了何种决心一般。
庄姐姐这话真好笑,原本就是该深思熟虑的事情。
我初入宫之时,你常教导我,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怎么如今倒是姐姐这般急性子,不容人仔细思量了?沈娇毕竟是骄纵性子的,即使是她略微胆怯的庄妃,把她逼急了,她反驳出来的话还是不留情面的。
果然庄妃脸上的神色当场就不大好看了,她肃着一张脸,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阴冷,似乎等着沈娇再说出什么逆她意思的话,她就直接让沈娇好看了。
殿内的气氛顿时一冷,寂静得有些吓人。
沈娇及时收住心头的恼意,审时度势地换上了笑脸,柔声道:庄姐姐莫恼,我也只是说着玩儿而已。
婉妹妹那里我自然是舍得的,一切以世家的利益为首!庄妃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应承下来,算是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那两人很快便告辞出来了,庄妃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气度,依然亲切地笑着,二人携手出了锦颜殿。
倒是沈妩站在内殿门边,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微微失神。
最终还是明心轻唤了两声,她才转身坐回了梨花木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分莞尔的笑意。
庄妃果然好手段!先是激将嘲讽,再是强逼压迫,最终达到目的了,理所当然地就变成了适当安抚。
可怜沈娇被她耍得团团转,还欢喜满满能够左右庄妃的决定。
从一开始,对于用婉婕妤腹中胎儿来夺眼球的这件事儿,就势在必行!皇上从寿康宫用完早膳,也没什么动静。
后宫里的众人,都在小心打探,只等着看今儿晚上,皇上究竟召幸于谁,新贵党和冯家又是哪一方占了先机。
不过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当日晚上许晴和阮玉二人都被召至龙乾宫伺候。
这两人如何伺候帝王,众人虽是犹如百爪挠心般难耐想知晓答案,无奈谁都不想为了这个答案而被皇上抓住把柄,免得到时候落得个没脸。
也就没人能打探出来消息,究竟当日的晚上,那龙床上是三人尽兴,还是谁当了摆设,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是第二日的例行封赏,二人皆被封为从五品良媛,显然皇上为了图省事儿,她二人的赐号都是各自的名字。
大秦的后宫之中又多出了两位良媛,一位是晴良媛,一位是玉良媛。
这一回整个后宫哗然,不带这么敷衍的!究竟这两位良媛是做出了怎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才能让皇上的态度如此无所谓!不过却是无人会同情这两位,相反无论是哪一方势力的妃嫔,心里头甚至都产生了几分窃喜和幸灾乐祸。
瞧瞧,这后宫里总有人比自己更不讨皇上喜欢的!早晨请安,许晴和阮玉二人乘着轿撵过来的时候,皆是低头敛目,不像是刚受封的良媛,倒像是接到流放边疆的圣旨一般。
面无喜色、神情抑郁。
一同等候在寿康宫殿门外的妃嫔,自是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小声嘀咕着。
昨日还是你风头正盛,现如今已经转移到旁人身上了。
只不过你是耀武扬威地给旁人难看,她们两个却是垂头丧气地被旁人嗤笑罢了!同人不同命啊!沈婉自是拉着沈妩一处站着,此刻凑到她耳边,低声念叨了几句,最后一句话倒是感慨万千。
沈妩轻抿着红唇笑了笑,执着她的柔荑缓声道:姐姐何来如此感慨?人分高低贵贱,只要自身是高贵的,哪管旁人是否已经低贱到尘埃之中。
你只需看顾好他,自是高枕无忧!她边说边垂下眼睑,看了一眼沈婉还未显怀的小腹,语气里自然就带上了几分傲气。
沈婉听得她这一番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苦笑。
沈妩从小靠这张脸,就不知得了多少高贵人的好处,无数的人像陀螺一般围着她转。
此刻入宫后,依然傲气不减,偏偏那两位暗恨她的妃级娘娘,由于现在时刻特殊,不敢轻举妄动对付她。
从五品之中也分了四个等级,小仪、小媛、良媛、良娣,这两位明明是走了得天独厚之路先进后宫,位份却快排到从五品末位了,看样子是真不讨皇上的欢心。
真不知这新秀女进来后,有几位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啊!沈婉轻声地岔开了这个话题,眼神依然往许晴二人身上瞥去,说到最后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沈妩没有再接话,而是耐心地等着传唤。
很快寿康宫的穆姑姑便走了出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众妃嫔进殿,相反垂着手站稳后,冲着她们行了一礼,便冷声道:各位主子,对不住了。
今儿早上太后凤体违和,待会子准备请太医来瞧瞧,就不接受请安了,各位请回吧!众人一听,不由得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这太后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当然也有人猜测,这两位刚受封的良媛,其中有一位姓许的。
恐怕是太后觉得丢脸,索性直接称病不见了。
这两位良媛所住的殿宇也在较为偏僻之处,恭贺的礼品虽是不少,不过分量却不足。
阮玉也早没了当初咋咋呼呼的模样,无论是周围的人如何议论,即使声音有些大了足够听到,她也未曾发一言,瞧着倒有几分可怜相。
已然到了月底,离选秀的日子只剩下两日。
不少妃嫔还想抓住这短短的时日,好让君王宠幸,以免新人入宫更不得见君颜。
不过当第一个妃嫔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装作偶遇皇上,被齐钰识破直接茶水泼脸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当那不识趣的了。
别提偶遇了,方圆几里只要听说皇上靠近,不少胆小的妃嫔宁愿躲着藏着,也不愿出去。
皇上也未再召幸任何妃嫔,安稳地待在龙乾宫里批阅奏折,颇有几分专等着新人入宫的模样。
只有李怀恩才知道原委,自从皇上招了那两位良媛入龙乾宫之后,他感到整个龙乾宫的人都跟着不好了!那两位良媛别说爬龙床了,连见都没见到龙床长什么样儿,就被轰到了偏殿去了。
其实许晴二人心里头当真是委屈万分的,她俩刚去请安过后,皇上便让她们坐。
理所当然的,二人各自占了齐钰旁边一左一右的桌面,只这一个举动,就惹恼了他。
亏得是名门出来的姑娘,没有眼色,愚蠢至极,成何体统!当时皇上怒发冲冠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让李怀恩找人带着她二人离开了。
两人是饿了一夜之后,接到了封赏的圣旨。
心底还颇有几分受宠若惊,毕竟她们皆以为要倒血霉了,却还有个位份领着。
龙乾宫从皇上不召幸姝婉仪开始,彻底陷入了皇上暴躁并且无法安抚期。
李怀恩整日求爷爷告奶奶,只盼着如花似玉的秀女能进宫,这样皇上就能转移视线,找到别的人来开虐了!不会再整日盯着他喝辣椒水了!终于,在后宫众人各怀鬼胎的心思之中,秀女进宫的日子到了。
一辆辆马车载着年华正好的女子,走进这深寂而又热闹的后宫。
第一位两广总督之女,斐安茹。
第二位......太监尖细的嗓音似乎要穿透所有人耳膜,他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位姑娘领了所需的东西,站到各自的位置上。
第五十六位许侯府嫡姑娘,许衿!伴随着这道难听的嗓音落下,一位温婉秀气的女子走了出来,莲步轻移,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端得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第五十七位沈王府五姑娘,沈韵!依然还是那般刺耳的声音,沈韵眉头都不皱一下,跟在许衿的身后往前走着。
相比较而言,她的步伐比较快,眼神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带着初入宫的好奇和些许的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和第四更都在下午或者晚上,妞们别着急刷哈~留个爪印然后先去撸些别的东西,再过来,说不准就高氵朝了TAT歌爷不惜秀下限留住乃们啊,感受到我辣热情如火的心情木?☆、031 秀女到来各方秀女到齐,足足念了有一个时辰的名字。
一排排身着相同锦衣罗裙的少女站定,姿态各异,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可谓把大秦所有年华正好的美妙女子集于一地,供皇上先来挑选。
各位姑娘请跟咱家来!一个引路的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便带头领路,身后五排女子跟在后头一同前往。
那一路的姹紫嫣红,衣香鬓影,少女身上所散发的娇憨气态,自是无比地夺人眼球。
秀女入宫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
沈妩依然在打着玉佩的挂绳,听了明语的通报,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
这么多的姑娘入宫,最后被留牌子的估摸着少之又少。
皇上任性的脾气,可不止专门对着已经入选的女人发,那些等待入选的秀女,更有不少被羞辱至极的。
储秀宫里自是一片热闹非凡,如此多的娇俏姑娘凑到一处,自是叽叽喳喳的一片。
不过她们还未经历复选,所以鱼龙混杂,一时之间入眼的皆是女子。
唯有那么几个身上裙装颜色鲜亮的要扎眼一些。
沈韵一身藕粉色的宫装,她身边站着两位沈王妃娘家崔家的姑娘,也就是所谓她的表姐妹。
崔家来的是一对双胞胎,两人眉眼极其酷似,只是性子却是相差甚远。
姐姐是个热心肠爱说道旁人,妹妹却是个闷葫芦。
韵妹妹,你瞧见那个打头阵的姑娘么?叫斐安茹的。
果然还是姐姐崔绣先开的口,她扯着沈韵的衣袖,边说边把眼神投向了前方,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表情。
沈韵的性子与崔绣颇为相投,所以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近的。
此刻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一位身穿桃红色宫装的少女,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瓒凤钗,明明是一张娇俏的脸,却偏偏死死地绷住了,让人瞧着心里头发怵。
听方才太监念她的名字,我记得应该是两广总督府出来的姑娘。
沈韵将眼神收回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困惑,不知道为何崔绣会单独提起这个斐安茹。
姑妈没有打听到消息么?她爹的两广总督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新贵里头的佼佼者。
你以为她头上那支逾矩的攒凤簪,是怎样戴进这储秀宫的?方才教引嬷嬷瞧了好久,都不敢让她摘下,听说是皇上派人特地送过去的!崔绣拉着她的衣袖,轻声地说着,两人越凑越近。
沈韵的眼眸徒然增大,惊讶的神色显而易见。
眼神下意识地又飘了过去,怎么皇上还有这一手!哎,我估摸着这回的选秀,世家这边胜算太小。
皇上都赐了凤簪出去,不就属意她当皇后么?崔绣长叹了一口气,感慨般地下了总结。
这回沈韵脸上的神情就更加惊诧了,倒是一旁冷眼瞧着她二人的崔瑾开了口。
姐姐,你怎么又胡说吓唬韵妹妹。
到时候见到几位表姐,若是让她们知道了,定要责罚你不可!崔瑾的声音十分平淡,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柳眉倒竖,显然是真的有些恼了。
崔绣的话也太胆大包天了,无论让哪个有心人听去了,都会遭来无妄之灾。
被崔瑾这么一说,崔绣连忙闭上了嘴巴,冲着沈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脸上带着几分讪讪的笑意。
没什么,只是说着玩儿罢了。
瑾姐姐也不必要这么紧张。
看那位就是方才走在我前头的许家嫡姑娘,长得可真好!沈韵憨憨一笑,连忙转开话题,嘴巴冲着许衿所站的方向一努,脸上带着几分欣赏的表情。
崔家姐妹俩同时看了过去,崔绣上下打量了一遍许衿,的确是姣好淑女,大家闺秀。
不过听得沈韵那一句长得可真好时,嘴巴却轻轻撇了一下,露出几分不屑。
韵妹妹,你可是出自沈王府。
四表姐以姿色闻名京都,许衿她比得了么?依我看,她连四表姐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崔绣的眼光一直没从许衿的身上移开,不过说出来的话语却是极其嘲讽和讥诮。
一旁的崔瑾听得她所说的话,秀气的眉头再次皱紧,真是一刻都安宁不得!沈韵识相地没接话,她在心底是不赞同崔瑾的话。
再美的人,都有看腻的一日,更何况她和沈妩自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那张脸也会失了些吸引力。
许衿的长相的确不如沈妩,不过她只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度就不容忽视。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舒服,连身为女子的自己,见了都会心生爱慕。
沈妩是美人煞,初见之时便是咄咄逼人的美。
许衿则是风流娇,越看越觉得美。
不过她的确还不错,至少我瞧着不会想冲上去抓她的脸!崔绣观察了半晌,又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自然又惹来崔瑾的一个白眼。
秀女的花名册早就摆到了皇上的龙案上,只等着他开金口定下复选的日子。
齐钰随手拿了过来,匆匆过了一遍,拿起笔开始画圈。
这一期的人太多,朕瞧着这些名字都觉得头疼。
上面画了圈的留下,未画圈的送回家去,不必参加复选,直接可婚配!他放下毛笔,合上花名册,直接扔到了等在一旁的内监怀里。
那个内监听完了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转而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
皇上,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怎么,朕的话在这后宫里不好使了?齐钰抬起眼眸,目光森冷地看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奴才不敢,不过若是太后和其他娘娘主子问起来,奴才不知如何回答。
还望皇上明示,您是因何圈的名单?那个内监跪在地上的两条腿不停地打颤,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身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也不想问这么多废话,无奈到时候别的主子问起来,无法交差。
哦,朕不为难你。
朕就是看着哪个名字合朕的眼,就圈下来了。
那些带有什么‘全巧好’字眼的名字,朕瞧着就觉得讽刺。
选秀也有三四届了吧,还没一个女子能全部合朕心意的,真是玷污这些吉利的字儿!皇上把震慑的眼神收了回来,边说边拿起一旁的奏章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内监跪在地上,只差当场哭出来了。
这让他如何回?就说对不住呐,以后别取什么吉利的名字,说不准那些叫李二狗、王二麻子的都被留下来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滚下去,如何回复那些女人是你的事儿!若不然朕要你有什么用!齐钰眼皮一抬,看见跪在脚边的人还没起来,伸出脚就是一下,直踢得那内监翻了个身。
奴才告退!他从地上爬起来,连站都没站稳,直接半爬着出去了。
李怀恩看着人从内殿里一瘸一拐地跑出来,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钟公公,身子还好?李怀恩走了几步凑上前,亲自替他弹了弹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那内监便是负责操持秀女复选事宜的钟公公,此刻听见李怀恩问话,只差抹一把辛酸泪给他看了。
得了得了,你也才三年折腾这么一回,瞧瞧这龙乾宫上下的宫人,哪一个不比你辛苦!李怀恩看着他年近四十的一张老脸,说哭就要哭,不由得扬高了声音回道,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钟公公是有口难言,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道:咱家也就这贱命一条了,每三年都跟死了一回似的!罢了,还是李总管洪福齐天啊,依然面色红润啊!呵,你个老小子寒碜我呢!李怀恩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骂回去。
他俩属于同期进宫,位置爬得都不错,所以交情也不浅,说话也就少了几分顾忌。
得了,还得提着脑袋去办事儿呢,走了!钟公公扬了扬手中烫金的花名册,便转身走了。
李怀恩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息。
原本进去之前,还和他嬉皮笑脸,神采奕奕的一人。
出来之后简直脱胎换骨,腰也弯了,衣裳也脏了,哪还有总领一事物太监总管的模样。
候在储秀宫的秀女,正好还没分房间,几个姑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花名册开始念着名字。
被念到名字的人,勒令此刻就跟着引路的太监出宫回府。
自是惊起一片议论声,这刚入宫怎么就无缘无故被撵走了!太后和其他妃嫔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不得不说,皇上这挑选的太好了。
三方的重要培养姑娘,一个都没被拉下,全部画了红圈留了下来。
太后那边也就没过来理论,正好去除一些没用的,浪费的时间还少了些,直接动真格的。
两日后,皇上总算是腾出了时间复选,太后和位份高的妃嫔自然是一个不拉,悉数到场。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晚上来,估计九点左右,么么哒!☆、032 宠幸谁人皇上的龙撵是最后一个到的,齐钰身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玉冠,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坐到龙椅上之后,瞧着分散两边坐开的妃嫔们,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似乎他只是来走个过场一般。
糕点茶水摆上,皇上冲着钟公公抬了抬手,复选便开始了。
第一位两广总督之女,斐安茹,第二位......钟公公一口气报了十个人的名字,十位娇俏的姑娘就迈着小碎步鱼贯走进内殿。
坐在皇上身旁的太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冷声对着钟公公问道:小钟子,往常都是五个一组,怎么这回增加了一倍?钟公公跪倒在地,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母后,您别恼,是朕让他这么安排的。
十人一组要节省许多时间,在座的是朕的母亲、朕的爱妃爱嫔,不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人的身上,挑选出合心意的就行!皇上转过头看向太后,慢悠悠地解释道。
太后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旁的,齐钰一挥手制止住了,微微扬高了声音道:各位可要睁大了眼睛,好好替朕参谋一番,毕竟日后这些人皆是要与你们朝夕相处的!齐钰这话都说出来了,太后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复选直接开始了!那个斐家的姑娘不错,李怀恩,今儿就把她的牌子搁到侍寝一堆里头!皇上手撑着下巴,众人刚把注意力放到十位待选的姑娘身上,就被皇上这句话给吓到了!奴才遵旨!李怀恩就候在一旁,此刻连忙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皇上!太后猛地偏过头呼唤了一声,这也太胡闹了,刚看了第一个就要她侍寝的意思。
即使是新贵那边的势力,也不好如此明目张胆的。
母后有何吩咐?齐钰轻轻转过头,笑吟吟地看向太后,脸上带着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
太后堵到嘴边的话语,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还真不好直接训诫皇上。
虽说皇上从来不给她脸色瞧,不过九五之尊那一身坏毛病,她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万一哪天齐钰真不高兴了,就落了她这太后的面子,她也不能如何。
皇上,太后的意思是您看上了这位妹妹,挑着伺候就是了。
不过下面还有许多好妹妹,待会子也要多挑几个伺候,总不能头一个就定下了,免得让人心生哀怨!还是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的庄妃轻声开口,替太后解了围,顺带着也把这意思表达清楚了。
要找人侍寝,可以!但是必须三方势力平衡!齐钰脸上的神色一冷,他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在太后那里选择沈妩三个人的时候,再次面临着这种受人左右的选择。
继续!他的语调恢复了幽冷,轻轻挥了挥手,扭过头去直视着前方。
钟公公悄悄地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继续一位位介绍进来的秀女。
皇上不再理会其他人,只是有看中的秀女,就拿一块玉牌给身旁的小太监递下去。
第二十九位崔侯府嫡姑娘崔绣,第三十位崔侯府嫡姑娘崔瑾!钟公公的尖细的嗓音再次传来,两位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走了出来,冲着龙座上的皇上躬身行礼。
抬起头来!齐钰幽冷的声音传来,崔家两姐妹自是半抬起头,崔绣大着胆子抬起眼眸瞧向皇上,恰好与他四目相对,脸上红晕顿生。
崔瑾则始终低垂着眼睑,十分规矩。
两人的性子从这一个瞬间就能观察出来。
齐钰轻轻眯着眼眸,似乎在仔细寻找着这二人身上的不同。
李怀恩,把她们俩的牌子也丢进侍寝里头!皇上手一挥,直接下了定论。
顿时世家那边的妃嫔就松了一口气,三方势力两方定了下来,只余太后一人面色阴沉。
皇上也不作理会,依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挑选这些秀女。
第四十一位许侯府嫡姑娘,许衿。
第四十二位沈王府五姑娘,沈韵...... 依然是念了十个人的名字,只是因为带头前两位的名号太过响亮,众人的注意力就都留在前头了。
一个是许侯府的嫡姑娘,太后可真舍得!另一个是沈王府的五姑娘,沈王府真是不惜下了血本!啧!沉默了片刻的皇上,有些不耐地发出了单字节的语气词。
这不是姝婉仪的妹妹么?站出来让朕瞧瞧!齐钰似乎起了很大的兴趣,收起了原先无所谓的表情,倒是瞪大了眼眸瞧着。
沈韵往前跨了半步,站在许衿的斜前方,轻轻福身行了一礼。
跟姝婉仪长得不大像,可惜了!沈王府连送四位姑娘入宫,沈王爷真是耗费心思了,不过女儿也不是这么卖的!朕瞧着你比姝婉仪听话多了,说不准比她还能入朕的眼!皇上从玉盘里摸出一个牌子递给内监,沈韵暂时被留宫中。
位置靠后的沈妩轻轻一挑眉头,手里捧着茶盏幽幽地抿着,遮住嘴角淡淡的笑意。
皇上这心底是还怨着她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说开了。
这一组皇上只留了两个人的牌子,不过却是一直没搭理许衿。
一旁的太后眉头越皱越紧,多好的姑娘家,她好容易才弄进宫来。
皇上竟是一眼都不瞅,眼长狗肚子里去了!那个姓许的谁,李怀恩把她的牌子也丢进侍寝里头!皇上伸出手指向许衿,英气的眉头皱起,似乎在想着她叫什么名字一般。
不过他这番表现,落在太后眼中,简直就像是下了战书一般。
皇上,你可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一半姓许的血!太后终究还是没有留情面,冷着声音说了出来,可谓中气十足,让整个内殿的人都随之一震。
皇上并没有生气,相反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意,再次转过头看向太后,低声道:母后,您别着恼,我不是正在想堂侄女的名字么?是叫许衿吗?他的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就被推向另一个怪异的氛围。
沈妩端着茶盏的手一抖,险些就把茶水整个泼出去!皇上这是在作甚?难道不是来找女人的,是来认亲戚的!虽然知道皇上这是故意要惹恼太后,让许家人丢面子。
但是当沈妩想起,如果有一日皇上为了让她难堪,追着她喊外甥女的时候,手心里不由得冒起了一层冷汗。
回皇上的话,民女的名字取自《诗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许衿倒是并不为之所动,脸上也丝毫没有难堪受辱的神色,相反落落大方地冲着皇上行了一礼,柔声回答道。
齐钰慢慢地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句,低声道:朕知晓,那些文人骚客最喜欢用《诗经》里面的东西充数,不过许侯府乃世家之首,想必是有真才实学的!朕非常看中你,今儿晚上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此言一出,内殿上足有大半的人愣神。
本以为皇上厌恶许衿的,先是不闻不问,又是言辞攻击,这会子竟是换了张脸,几乎指定了许衿今儿晚上侍寝了!民女遵旨!许衿还是那样规矩地行了一礼,并没有因为皇上的另眼相待而沾沾自喜,端足了宠辱不惊的姿态。
沈妩坐在椅子上,掏出锦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趁着别人没注意她,眼神早就在这些秀女之中搜罗了一遍。
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看样子因着她如此得宠,引起了许家和新贵的极大关注,改变了许多。
这许衿和那位斐安茹前世都没有入宫,这回却是来势汹汹,看样子是要与她一争高下了!好容易才把这些秀女筛选了一遍,因着九五之尊的极其不配合,其过程之艰辛,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太后最后还是冷着一张脸出去的,虽说皇上最后算是给了许衿面子,不过先前早把许家踩到泥里去了。
给一巴掌再塞个甜枣,这种事情许家不稀罕!即使心头再如何怨恨,但是对于许衿的第一次侍寝,太后还是极其看重的。
因着皇上发了话,让人收拾宫殿出来给许衿,今儿晚上就不会召她去龙乾宫了。
太后便自作主张,给了许衿正五品的宫殿配备,赶追姝婉仪的待遇。
又派了穆姑姑前去,亲自替许衿梳妆打扮,沐浴焚香。
后宫不少妃嫔都冷眼瞧着寿康宫的人,忙里忙外替一个秀女操持着,心中不屑。
再怎么精贵的大户小姐,在这后宫里,现如今也不过是个秀女,太后如此大手笔,真想看皇上到时候耍性子,打她许家人的脸啊!心底想归想,轮不到自己的事儿当然不会去指手画脚。
沈妩从前殿回来之后,就直接散了头发歪倒在榻上歇息。
今儿那一屋子的胭脂水粉味,真够她受得!用了晚膳后,沈妩就着人备水沐浴。
她脱了衣裳,将在一旁伺候的明心几个宫女都挥退了,自己倚在汤池边上闭目养神。
脑子里挨个想着今儿见到的秀女,有些人的脸十分熟悉,有些人几乎没什么印象。
看样子因为她,这一世的变化还不少。
水温十分舒服,热气蒸腾着,让她昏昏欲睡。
只是还没待她陷入沉睡之中,门已经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婉仪,快别洗了,皇上的龙撵来了!明音急慌慌的声音传来,因为跑得急促,尾调扬起几乎破了音,有些刺耳。
作者有话要说:直接躺倒不干了!因为有的妞强烈要求男女主对手戏,为此我就没节操地送上了!这是一篇宫斗文啊,男女主先前已经交锋多次啊,上次还有人提出赶紧宫斗!人不凑齐怎么斗啊!在凑齐人的时候,又嫌弃是过渡章,歌爷真的不要活了!!!!吐槽完毕,四章有木有啊!坟蛋们,抖S们,歌爷最勤快,赶紧两分爪印拿来!外加歌爷虽是个糙妹子,但是玻璃心一颗,看盗文的请自重,别来文下公然伤害我!我开v也是为了混点零花钱,能给妞的福利我一向不会少,积分神马的从来不吝啬,文章完结后一般会在作者有话说里放免费番外。
除了偶尔偷懒之外,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中国好作者,所以妞们手下留情,稍微萌软一点爱上我!☆、033 同床异梦沈妩微微一愣,连忙想要站起来,由于动作太急,竟是脚底一滑再次摔得坐了回去,溅起了无数的水花。
明音眼瞧着她摔了下去,肯定是救不了,吓得连忙闭起了眼睛。
顿了片刻才赶紧跑了过去,仔细打量着她。
婉仪,您没事儿吧?可摔疼了?明音伸手想去搀扶她,却见沈妩一手抹着脸上的水珠,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甩着。
明音的目光上下游移着,在寻找是否有地方伤了。
边看边不忍心再看,啧啧,婉仪的身体真是凹凸有致,皮肤光滑细腻,同样身为女人,对比自己的简直不能忍!哎呀,手臂上划伤了!明音的眼神扫了一圈,才发现沈妩的左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流血,混合着水珠往下面滴,瞧着甚是吓人。
沈妩闭着眼睛,龇牙咧嘴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平日里的规矩。
沈王府的四姑娘,其实最娇气不过,怕疼又怕苦!上回被皇上用避子汤吃了一回苦,这回听说他的龙撵到了,有被吓得吃了一回疼。
扫把星!她不停地吸着气,明音连忙扶着她出了汤池,拿起干布细细帮她的身子擦拭干净。
皇上如何会来?不是应该去找许衿的么?沈妩急匆匆地撩起湿哒哒的长发,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动作太大又引起了手臂上的伤口,她急得险些跳脚。
倒是明音在一旁伺候着,见她如此着急,有些不知所措。
沈妩面对敌方妃嫔,一向是掐尖不肯吃亏,面对世家这边的妃嫔,则是对上逢迎对下从不软弱。
而对上皇上那恶劣的性子,始终不温不火地吊着皇上。
此刻竟会有这样的一面,不由得心中觉得好笑。
婉仪别着急,皇上只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的。
也是龙撵到了锦颜殿门前,看门的太监才发现的。
看样子皇上是不想声张,兴许是有何重要的事儿,要跟婉仪商量吧!明音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
婉仪。
明语也快步走了进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显而易见。
怎么说?沈妩也不跟她废话,边低头穿衣裳,边轻声问了一句。
皇上面色不佳,兰卉姑姑和明音姐姐正在外头带人伺候着,也不敢放太多人出来寻你,免得惹恼了他!明语也冲上来帮忙,主仆三人好容易把沈妩收拾妥帖了。
因为皇上过来,并没有说要让沈妩侍寝,所以此刻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穿着锦衣罗裙。
青丝半干也来不及束发了,匆匆抓了两下便走去内殿。
见过皇上,嫔妾不知皇上前来,来不及收拾,还请皇上恕罪!沈妩刚进入内殿,便连忙福身行礼。
姿势标准,态度谦卑,低眉敛目,活脱脱一副乖巧受气小媳妇儿的模样!同龙乾宫上下宫人一样,沈妩在皇上身边那么些年,自也总结出一套谦卑躲虐法。
皇上开心的时候,可以使小性子,但是态度要谦卑。
皇上不开心的时候,请一直谦卑着!爱嫔,这就准备歇下了?坐在上位手捧茶盏的男人,慢悠悠地从薄唇里挤出一句话来,语气里却是带着十足的不爽。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头,悄悄打量着皇上此刻的神情。
无奈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始终面无表情,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沈妩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气,都活了两辈子了,无论能猜透谁的心,却都无法看透帝王所想,功夫不到家!皇上整日忧国忧民,日理万机,嫔妾自是不能比的!最终沈妩挑了个保险的答案。
齐钰不满地啧了一声,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爱嫔每次回答朕的问题时,总喜欢说废话!怎么,怕真话惹恼了朕?男人咄咄逼人的问题再次甩了出来,根本不给沈妩回避的机会。
内殿里一下子便陷入了难耐的寂静之中,候在一旁的李怀恩和几个宫女都浑身冒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这是在哪里惹得一身火,却来锦颜殿撒气呢!嫔妾准备沐浴之后,先把那玉佩的挂绳编完的,就去睡!沈妩此刻倒是恢复了几分淡然,眼睛一转便看见小桌上未来得及收起的挂绳,心头便有了主意。
皇上自然地跟着她眼神的方向看过去,一下子便瞧见了那精致的挂绳。
挂绳是明黄色的,显然是为他编的。
男人脸上阴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毫不客气地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把玩。
怎么,傲气十足的姝婉仪也会想起来讨好巴结朕?皇上轻轻偏着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意。
沈妩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皇上将腰间的佩玉解了下来,直接放在梨花木桌上。
你这挂绳编好之后,便直接挂在朕的玉佩上吧!朕今儿看你顺眼,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讨好!齐钰一副给了沈妩天大恩赐的模样,话音刚落便站起身,也不废话直接往绣床上走。
都下去吧,朕和姝婉仪要歇息了!齐钰挥了挥手,李怀恩几个自是不敢多话,连忙垂头俯身行礼之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今儿那些女人,把朕恶心得晚膳都没吃好,当真是晦气!他边语气不满地抱怨着,边动作烦躁地扯着身上的龙袍。
无奈平日里都是由旁人伺候的,现如今真要自己动手,还是颇有些困难的。
沈妩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替他脱衣裳,低头不语。
齐钰稍微一低头,便可以看到沈妩光洁的额头和黑亮的青丝,从她身上散发出刚沐浴完的淡香,显然是混入了薄荷,颇有几分安神静心的效果。
男人难得耐心任由她摆布,待拖到了只剩下里衣的时候,他竟是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沈妩的细腰,将她抱个满怀。
可惜了没吃饱,若是早知道朕最后沦落到爱嫔这里,如何也得死撑下去,来好好地折磨一番爱嫔!此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齐钰的头靠在沈妩的颈窝处,边说还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想要让她身上的馨香味,在鼻尖萦绕地更久一些。
沈妩的眉头一挑,从皇上这几句话之中,她自然是猜测到了几点。
皇上一开始没准备来锦颜殿?还用沦落二字来形容到这里的心情,那为何还要委曲求全地来?甚至没有大张旗鼓,还是偷偷摸摸的?爱嫔又在揣摩朕的心思了?爱嫔你要小心,朕的心思若是全被你猜中了,朕会杀人的!他冷声问了一句,便抬起头来,紧盯着沈妩的眼眸,半真半假地警告了一句。
天色不早了,皇上还是赶紧歇息吧!嫔妾在皇上眼中,一向只有一张脸还能凑合着看,哪里有本事儿猜中您的心思!沈妩伸手牵住他的手掌,不欲再和他多费唇舌,拉着他直接往绣床上走去。
与皇上较真,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两人平躺在床上,皇上睡在靠外面的地方,因着沈妩的左臂还有些疼,便与他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不过似乎今日的齐钰十分想和她靠进,不依不挠地挤着她。
皇上,嫔妾方才在汤池里摔了一跤,左臂被划伤了。
嫔妾除了怕苦还怕疼!沈妩慢慢地坐了起来,边说边挽起了里衣的衣袖,露出洁白的左臂,小臂上的确有一道划痕。
两人四目相对,沈妩的手臂突然接触到外面微冷的气息,不由得缩了一下。
见皇上脸上并无愧疚的神色,也没有要朝外面挪的预兆,便放下了衣袖,在心底暗叹:没人心疼,做给谁看!总之皇上就是个冷心冷肺的。
正当她在心底腹议九五之尊时,躺在身边的男人向外翻了个身,冷声说出了一句:沐浴竟然能滑到,还弄上了自己?蠢得没边的女人!沈妩对着帐顶翻了个白眼,她什么都没听见!皇上一定是在骂别的女人!皇上对姝婉仪的另眼相待,大多因为床上的欢好,姝婉仪最卖力!不过这一次,两人竟是什么都没做,就纯粹地躺在床上歇息。
不过沈妩这一晚睡得并不好,经常是被胳膊给疼醒的。
每次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能看见男人那张英气的脸近在咫尺。
显而易见,他又挤了过来。
即使两人依然没有同衾,但是睡熟了之后,齐钰似乎很喜欢往温暖的地方挤。
到后来,沈妩索性不睡了,轻闭着眼眸假寐。
翻了个身后背朝着他,果然过了片刻皇上又贴了上来。
她的脑海里思绪万千,前世她就发现,齐钰有时候跟她同床而睡,总会向着她挪,然后被什么警醒,再把靠近的身体挪回去。
此刻她才明白,那并不是皇上做了什么噩梦,而是习惯使然,想要靠近温暖的地方,但是心中防备,就自然地警醒再睡回原来的地方。
果然,前世的盛宠只有宠,没到爱的地步。
齐钰却是不知她如此煎熬的一夜,梦里始终有个软糯糯的大枣糕,刚出锅还冒着甜香的热气,可是却长了腿拼命地跑,他就拼命地追。
今儿没吃好,害得他都没干成重要的事儿,一定要吃上这个能跑的枣糕。
沈妩想通了之后,正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感到身后的男人整个都贴了上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狠狠地搭上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似乎不让她再挪动一般。
她只要一动,揽住腰间的那只手就不由自主地用了力气。
她咬了咬牙,欺人太甚,不仅不让她好好歇息,还不让她动弹了。
再次咬了咬牙,默默地忍了!而睡得香甜的齐钰,则是一阵心花怒放。
大枣糕终于跑不动了,他就说嘛,一个畜生不如的枣糕而已,怎么可能跑得过一代明君!不急着吃,先好好折磨一番再说!作者有话要说:orz,这章为何卖萌的基调如此深重。
我也不知为何,写男女主的互动,总是最后会变成温馨的!可能有错别字,等我回来再修改撒~☆、034 糟糕一日皇上这一夜睡得舒爽,或许是因着白日复选秀女的折腾,他整个人都累极了,也就少了几分防备的心理。
整个人贴在沈妩的身后,梦里还想着大枣糕,现实与梦境有些叠合,显得更加真实。
沈妩却是闭着眼睛,勉强地陷入浅眠之中,只要身后的人稍一动作,她就会惊醒过来。
在不知多少回被身后的男人弄醒之后,沈妩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此刻她和皇上对比前世正好对调了过来,九五之尊睡在身旁,她倒是胆战心惊了,身后的帝王明儿早上估计就会后悔今晚如此放浪形骸。
男人有力的右腿搭在她的腰上,偶尔还磨蹭两下,寻找更舒适的位置。
放浪形骸到如此境地,皇上明儿早上起来会不会要杀她?她整个脑子里都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又是迷糊地眯了一会子,就听到外面传来尖细的呼唤声。
皇上,时辰到了,该起了!李怀恩轻轻压低了嗓音,似乎怕惊扰到谁一般,透过殿门传来,有些阴测测的。
不过床上熟睡的帝王却只是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丝毫不作理会,显然是没醒。
外头的李怀恩坚持不懈地小声叫唤着:皇上,皇上!那一声声呼唤殷切而低沉,沈妩躺在床上听得心烦。
这李怀恩要喊就大些声,磨磨唧唧地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到底是不是在叫人起身。
李怀恩趴在殿门上,整张脸都皱拧了起来,他是有苦说不出。
平日里皇上警觉得很,轻轻叫唤两声就醒了,这回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声音憋在嗓子眼儿里,恨不得直接大声鬼吼得了,但是上回吼完之后,他就直接领了十板子,在床上躺着不到半日,又被皇上招去拖着残躯继续受折磨!沈妩终究还是忍受不住了,她伸出柔荑对着翘在腰上的大腿轻轻拍了两下。
身后的人微微动了两下,沈妩耐心地等了片刻,却又恢复平静。
皇上,时辰到了,该起了。
李总管在外头都叫唤得有一会子了!无奈沈妩只好扬高了语调喊了几句,用力将男人搭在她腰上的大腿推了下去。
这回齐钰总算是醒了,不过迷糊地睁开眼时,却发现眼皮似有千斤重,并且酸涩难耐。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嘴里已经不耐地啧了一声,糟糕的一天!昨天见了那群女人,不仅伤了胃,还害了眼!一大早就出现了幻听!男人不满的抱怨声继续传来,其中的怒气显而易见。
他伸着胳膊竖了个懒腰,手碰到沈妩柔顺的发丝。
不由得整个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手就顺着那头青丝往上摸,摸到沈妩的脸颊上,从额头到□的鼻梁,再到温软的红唇,指尖细细地研磨着嘴唇上的温度。
沈妩的呼吸轻轻一滞,然后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直到男人的手移开,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爱嫔啊?朕都忘了昨儿来这里了,每回选秀都是帝王的受难日!难得齐钰被扰了清梦没有发火,似乎怒气在方才的抱怨中,已经发泄完毕了。
他动作麻利地翻身下床,赤着脚站在地毯上,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之色。
沈妩自然也不敢再睡了,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替他穿衣裳。
李怀恩!齐钰的语调徒然升高,英气的眉头也狠狠地皱起。
正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的李怀恩,暗自揣测此刻是否该进去。
被皇上这么狠狠地叫唤,顿时就吓得抖了一□子,连忙一挥手,身后低头敛目整装待发的一群宫女,得到李怀恩的指示后,立刻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一个个宫女手里都端着托盘,里面放着龙袍、龙冠等,皆是皇上梳洗上朝所要用的东西。
待那些宫女将他伺候着梳洗之后,沈妩便慢慢走了过去,一件件拿起衣裳,轻车熟路地帮他穿上,又替他戴上龙冠,系好玉带。
最后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慢慢地整理好龙袍的下摆。
齐钰这回总算是清醒了,他就这样低着头看向臣服在脚边的女子,半跪的姿势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弱,低垂着头露出白皙的后颈,似乎手掌放上去之后一掐就断了。
齐钰正这么想着,整个人就弯下腰去,低垂着右手,真的把手掌伸进了她的衣衫里,覆在那嫩滑的脖颈上。
沈妩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双手还抓着男人龙袍的下摆,却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男人宽厚的手掌,就这么偎贴在她的后颈上,没有一丝隔阂。
难道是皇上察觉到自己昨晚失态了,要杀她灭口?侧颈的动脉慢慢的跳动着,齐钰屏住呼吸之后,甚至能察觉到那动脉血管里面血液的流动。
最终他还是收回了手,对着李怀恩摊开手掌。
李怀恩一直低着头,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这回瞧见他伸出手,连忙机灵地掏出了锦帕,恭敬地双手奉上。
果然齐钰拿了锦帕之后,细细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似乎沾染了不洁之物一般,面上依然没有神色波动。
沈妩慢慢地拉好龙袍衣摆,便垂手站在一边,脸上并无仓皇。
实则心脏跳动地厉害,只是努力板着一张脸而已。
谁知道皇上大早上又抽什么风!齐钰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肯定什么。
转过身准备走的时候,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过头低声道:爱嫔今儿再去让御膳房做些枣糕吧,朕还要先前吃的那种口味。
沈妩正努力压制着心头的慌乱,忽然听到他如此吩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还把手放到她脖颈上,一副要杀之后快的模样,现如今又要求吃食了?是,嫔妾知晓了!沈妩下意识地福身行礼,轻声应承了下来。
齐钰不再停留,扭回头大步出了锦颜殿,心情还不错。
脑子里在想着,下朝之后是先去看奏折,积了一肚子火之后再来,还是看完朝臣那些恼人的嘴脸就来呢?转而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感叹的神色。
真是糟糕的一日,从清早开始就要和那些大腹便便的朝臣周旋!李怀恩默默地跟在他的斜后方,瞧着皇上一路走一路感叹,心里头就暗自琢磨起来了。
这姝婉仪是不是给皇上吃了迷药,怎地越发难以琢磨!皇上的身影消失之后,沈妩才松了一口气,惊觉自己只穿了一件里衣,浑身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么放松下来,还颇有几分凉意,便连忙爬上了绣床。
婉仪。
明音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仓皇。
沈妩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用说肯定是后宫的人来兴师问罪了!真是糟糕的一日!说!她裹着锦被靠在床头上,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
和皇上相处久了之后,她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
太后让您过去呢!听说是皇上昨儿根本就没去找许衿小主,太后那样大张旗鼓地规划,反倒成了笑话!明音见她这般模样,以为她是方才给皇上怪罪了,便也不废话,三言两语说了出来。
沈妩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听说是,那就是!皇上就等着落太后的面子呢!偏生太后以为许家来了个十全十美的许衿,就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可惜,皇上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喜欢上许家女。
她手一挥,低声道:慌什么,传人进来替我梳妆!明音瞧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连忙传唤了一声,兰卉等人便端着一应物什进来了。
婉仪,今儿梳个什么头?要不要素净一些的?明语凑了过来,手里拿着桃木梳,一下下慢慢地梳理着她的一头青丝。
沈妩轻轻抬眼,透过铜镜瞧见明语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自然知道明语心中所想,从许衿那里抢了皇上,太后既然来兴师问罪,当然要素净一些。
不,梳个飞仙髻,戴红翡翠滴珠凤头金步摇,配上红翡翠滴珠耳环和珊瑚手钏。
沈妩打开几个首饰盒,从发簪到手镯一套行头都挑选地清清楚楚。
伴随她的话音落下,明音便一一对照着拿出那三样首饰放在桌上,金灿灿红闪闪的一片,晃得人眼疼。
身后侍立的几个宫女,看着腿都在发软。
婉仪,您是去赔罪的么?把婉仪位份最高规格的首饰戴了出去,分明就是去挑衅的啊!还怕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责罚么?几个人虽然心中腹议,却是无人提出异议。
就连一旁最担忧的明心,都闭紧了嘴巴,只是眼神来回地扫着那首饰。
明语的双手缠着青丝,上下翻飞,片刻功夫,一个漂亮的飞仙髻便出来了。
拿起桌上的步摇插上,耳环、手钏也不落下,最后换上流彩暗花云锦宫装。
啧啧,后宫第一美人姝婉仪,再次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艳压群芳!☆、035 一石二鸟沈妩就这么花枝招展地带着两个宫女,一路招摇过市到了寿康宫。
在宫门口迎接她的是穆姑姑,只见穆姑姑身穿着墨绿色的宫装,远远地看见沈妩,脸上原本就无笑意的神色,变得更加僵硬。
穆姑姑。
沈妩轻声唤了一句,像是没看见穆姑姑脸上难看的神色一般,依然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淡定如穆姑姑,心中头一回产生了想要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掐死人的冲动!姝婉仪,好个妖媚的狐狸精!许衿姑娘强忍着笑脸,在寿康宫里陪着太后呢!姝婉仪好威风啊,这一套套头面首饰都是皇上赏赐的吧?穆姑姑沉着脸冷声问了一句,显然这么一句由着脾气来的话逾矩了。
跟在沈妩身后的明音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穆姑姑。
呵,整张脸都快拧成一朵菊花了,满脸的纹路!穆姑姑自然不知道明音心里头的想法,瞧见她胆敢抬起头来,便睁大眼睛怒瞪了回去。
明音连忙低下头,心思变得更加跳脱。
皆道太后身边的穆姑姑识人知面,看样子宫中传言不能尽信,这分明就是个没分寸的妖婆娘!沈妩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还甚是调皮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妩媚样。
穆姑姑脸上的神色彻底暗如锅底,宫女打妃嫔要责罚多少板子来着?这条老命能不能撑得下来,划算的话可以动手么?跟老奴来吧!她最终还是凭借二十年后宫沉浮的底蕴,忍了下来。
降低了声音说了一句话,便扭过头去在前面带路,眼不见心不烦!沈妩进了内殿,跟着来的明音和明心,却全部都被留在了外殿等候。
显然太后要单独召见她!她低着头,款款地走进内室。
嫔妾拜见太后!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声音清脆,丝毫没有被人搅扰清梦的疲惫,相反神采奕奕。
上座的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听到她的声音。
下意识看过去,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心里头竟是冒出了与穆嬷嬷相同的心思,真想抓这狐狸精的脸!太后,姝婉仪来了!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许衿的脸上带着毫无破绽的笑意,轻声提醒着太后。
起吧!太后果然给许衿脸面,有些不情愿地让沈妩起身。
沈妩轻轻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许衿,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遇上了。
沈妩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浅笑。
许衿冲着她点了点头,态度友好。
乍看,真是无比愉快地第一次正式见面啊!许衿就坐在太后的身旁,方才她二人的动作,太后尽收眼底。
便轻轻收敛了些怒气,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地开口道:姝婉仪,昨儿皇上已经说好要去衿儿那里,哀家连宫殿都替他二人准备好了!怎么后来又到了锦颜殿去?回太后的话,嫔妾也不知晓。
待嫔妾沐浴出来之后,皇上已经到了锦颜殿。
沈妩再次福身行礼,态度谦卑,声音温润,和方才在殿外与穆嬷嬷耍宝的判若两人。
太后的眉头紧紧蹙起,将手里的茶盏直接扔到了小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茶水四溅,有几滴甚至都喷到了太后的衣服上。
怎么?你这话是在说哀家责怪错了人,应该去找皇上理论了?姝婉仪,哀家素知你性子爱掐尖,做人做事都张扬跋扈,争宠更是有一套,要不然也不可能足足霸占了皇上十日!让后宫其他女人等断了肝肠,望尘莫及。
平日里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但是昨儿是衿儿,我们许家姑娘的好日子,你也敢抢!太后显然是真的恼怒了,许家送来的远房姑娘的确不少,不过却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推拒掉,即使有个把两个逃脱升天,也都是冷遇。
当然让太后心中窝火的是,皇上每回推拒的理由都是:许家怎么又送残次品的姑娘来?朕不喜欢!这回好容易许家舍得把全侯府都宝贝的姑娘送进宫了,这头一回以为皇上能瞧得上眼了,没想到竟然遭此羞辱!即使是泥巴捏的人儿也有气性!她先从沈妩这里摸清楚底儿,再去找皇上理论!无论如何都得把颜面给圆回来!沈妩站直了身子,抬手理了理衣襟,抬起头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太后,低声道:嫔妾的确是冤枉的,其中原委,还请太后容嫔妾细细说来!太后刚发完一通火,怒瞪着眼眸等着沈妩,不过她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
瞧着她满脸的严肃和胸有成竹的气魄,显然是有备而来。
好,哀家就听听看,你如何说得天花乱坠?太后似乎还不解恨,抬手猛地拍了一下桌面,发出一声闷响,显然是用了全力。
身旁的许衿连忙拉起太后的手,慢慢地搓揉着她的掌心,脸上露出几分心疼的神色。
太后,您怎么如此大动肝火?奴婢这么早过来,就是想着宽您的心!这后宫里,大家一处住着,都是为了让皇上开心,为皇家开枝散叶,宠幸不是一样?您这般生气若是折腾坏了身子,让奴婢如何自处?到时候再得罪了姝婉仪,奴婢就更加过意不去了!许衿边低声劝解着,边捧起她的手心慢慢地吹着,似乎这样就能减少太后手掌的疼痛一般。
太后听她这么说,心头更加难受,多么懂事的孩子啊!衿儿,这里是寿康宫,当着哀家的面儿,就不要以奴婢自称,哀家听着难受!你也不用为她说好话,若不是这姝婉仪,你早就封位了,还需要这般委曲求全不明不白吗?太后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地摩挲着许衿的前额,脸上露出少有的疼爱之色。
沈妩在下头看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太后,您真是料事如神。
昨儿晚上若不是嫔妾,也会是后宫之中其他的世家女!沈妩轻轻扬高了语调,打断了那一场情深意切地关怀,语气坚定,面容冷厉,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架势。
太后的眼皮一跳,猛地转过头去看着沈妩,尖声道:你胡说什么?难道皇上就永远不会宠幸衿儿么?似乎是戳到了她的痛处,太后险些要站起来和沈妩理论。
皇上登基这些年,每次对待许家女,都是一副冷淡的鄙夷的态度,这让太后心中深深地扎了一根刺。
她害怕许家倾尽全力送进来的嫡姑娘,还会继续先前的老样子,不受宠就被遗弃在这寂寂深宫之中。
许衿握着太后手的柔荑,也猛地用力捏了一下。
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自认为能够应付后宫女人所有的手段和话语,没想到沈妩方才的一句话,竟让她险些失态。
她和太后一样,害怕许家这第一世家的位置不保!不,无论今日是不是许衿,昨儿晚上皇上都不会宠幸于她。
为的就是要姓许的姑娘在后宫之中丢人,让许侯府在全大秦丢脸!沈妩轻轻摇了摇头,毫不畏惧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这回就连许衿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如纸!沈妩,你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太后颤抖着指向她,呼吸急促,显然是被气狠了喘不过气来。
一旁的许衿连忙端茶倒水,轻轻拍着太后的后背帮她顺气。
姝婉仪,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您还是少说的好。
也别兜圈子了,直接说出理由,别气着太后!许衿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意,也是板着一张脸看向沈妩,眼眸里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压迫的气势,显然待在许侯府里,当上位者久了。
沈妩拢了拢发髻,弯腰福身行了一个大礼,低声道:嫔妾该死,皇上昨日明明说得好好的,要宠幸许衿姑娘。
结果却静悄悄地来了锦颜殿,嫔妾即使再大的本事,皇上若是不愿意来,嫔妾也拉不来他。
皇上的行踪似乎是特意隐藏了些,所以他来的前半夜,后宫里应该是少有人知道他的去处,这才导致了太后您白白张罗了一场!她沉着地开始解释,声音故意压得有些低沉。
太后似乎缓和了些,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听着。
嫔妾下面的话就有些大不敬了,还请太后恕罪。
皇上昨儿明明很看好秀女中的斐安茹,若是只想让许家这边没脸,直接去宠幸斐安茹便可,但是他偏偏来了锦颜殿!沈妩的语调轻轻提高了些,一点点诱引着。
伴随她的讲述,太后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的话音刚落,太后就一个眼神投过来,示意她继续。
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
嫔妾斗胆猜测一回,无论昨儿晚上皇上去了谁的殿里,皆是冷落了许衿姑娘,太后都会质问,定要替许姑娘讨回公道的!如果这时候,他把斐安茹牵扯进来了,那么新贵压得这宝贝儿,可不就大难当头了么?兴许只这么一回,太后就彻底厌弃她,光靠着皇上,她搏不了太高的位份,中宫的位置更是想都别想!沈妩秀气的眉头一挑,说到最后的时候,她近乎一字一顿加重了语气。
伴随着她话音的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好个一石二鸟的计谋!沈妩等了片刻,才接着道:皇上来了锦颜殿,其实前几日皇上怒气冲冲地从锦颜殿出去,太后您应该收到消息了,嫔妾惹恼了他。
他能过来,嫔妾也甚是惊讶。
正如嫔妾所说,太后果然要替许姑娘出头,找上了嫔妾,还请太后明鉴!☆、036 姐妹和睦沈妩的话掷地有声,经过她一点点地剖析,另外两位也知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大殿内一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显然三人都是各怀心思,暗自琢磨着各自的利弊。
你说这些话,可有证据表明?莫不是糊弄了哀家吧!过了片刻,太后才幽幽地开口,语气里已经没了先前的怒气,显然是信了七八分。
沈妩不由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她再次福身行礼,柔声道:太后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调查,昨儿晚上皇上真的只是在锦颜殿歇了,旁的什么都没做!更别提欢好之事,显然去锦颜殿都是幌子罢了,还请太后明鉴!沈妩这话说的十分直白,太后一想也对,皇上若是只要睡觉的话,以他那挑剔嫌弃旁人的性子,待在龙乾宫里不是更好,何必要巴巴地跑去锦颜殿?或许正如沈妩所说,只是为了把世家也牵扯进来。
呵,皇上真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啊,大智大勇!太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半是讥诮地说了一句,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不甘和恼恨。
明明身上一半的血液来自许家,却偏偏对许家厌恶至极。
正在光明殿上,听着重臣争论不休的皇上,顿时觉得鼻子发痒,似乎想打喷嚏一般。
他皱起英气的眉头,心底腹议地更加厉害:这帮乱臣贼子,口水都快淹了光明殿,还没说完!沈妩则彻底放下心来,太后说了这句话,显然是已经信了。
也不枉她费了如此多的唇舌,只为了能够平息太后的怒火。
姝婉仪这般说,本没有奴婢置喙的余地,不过奴婢有几个疑惑,还望婉仪解答!倒是一旁的许衿开口了,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原先的轻柔淡然,脸上也挂着几分浅笑,依然端得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沈妩冲着她笑了笑,轻轻地点头应允。
婉仪既然有如此苦衷,何以要穿得这般鲜亮,像是特地来遭人恨的!总让人不敢相信,婉仪是深处险境之人,倒像是恃宠而骄!许衿脸上虽一直保持着笑意吟吟的模样,只是语气却十分咄咄逼人,言辞尖锐。
沈妩不由得挑起了秀气的眉头,太后听着许衿这么一问,也跟着眯起眼眸看向沈妩,显然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许姑娘说笑了,我天生就爱这些,兴许是王府里当惯了庶女,穿戴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惶恐越过了嫡姐。
而在后宫之中,只要不逾矩就成,所以就转回了自己本性。
许姑娘是嫡女,兴许不了解我这点儿小心思。
因为穿戴着好看,我就这么来了,并没有像姑娘所说的那般复杂。
如果事事都要有个阴谋论,那岂不是好意也成了虚假,应和也成了虚与委蛇?沈妩轻轻笑出声来,很显然她并没有把许衿的这个问题放在眼里。
她沈妩就是喜欢花枝招展遭人恨!日后她还要这后宫之人,每每看见光鲜亮丽的女子之时,都要想起锦颜殿里住着这后宫里最娇媚的女人!许衿瞧着沈妩毫无羞愧地说出这番话,脸上的笑意不变,心底却涌起了几分鄙夷。
柔声回道:我明白,许侯府里也有庶女。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沈妩对于她这般语气也不以为意,依然是淡笑以对。
太后,请安的时辰快到了。
穆姑姑从外头走了进来,轻声地提醒道。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手一挥对着沈妩道:姝婉仪也还是从偏门出去吧,在外头等候片刻,再和那些妃嫔一起进来,免得惹人怀疑。
至于你方才所说的话,哀家会酌情考虑的!沈妩俯身行了一礼,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待到她彻底离开了,许衿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淡然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了,却留下几分阴冷的神色。
太后,沈妩的话不可信。
皇上乃是随性之人,从沈妩进宫之后,皇上待她不同的地方,全后宫有目共睹......许衿的语气有些急切,显然这些话是憋在心中甚久。
有些人不用接触过很多次,就隐约能猜出对方的功底。
许衿只接触过沈妩这么一回,就不由得手心冒汗,她一向自诩最能悠然自得地对付别人,终有一日,这种感觉调换了过来。
衿儿,你不用这么着急。
皇上正宠她,原本皇上对许家就有意见,若是对个只晓得穿衣打扮、争强好胜,无时无刻不会惹恼了哪位高位分妃嫔的女人都容不下,那许家就更要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至于沈妩方才所说的话,虽不可尽信,却也提醒了哀家。
世家做得再大,只要不爬上中宫皇后的位置,在后宫里就依然少有话语权。
不能让新贵得势!太后挥了挥手,打断了许衿未说完的话,脸上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
许衿显然还不死心,但是瞧着太后坚定的模样,也不好再开口。
等候在寿康宫外面的妃嫔,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小声的议论着昨儿晚上许衿空等一场的事情。
许家那边自然是脸面挂不住,往常总爱聚众充当众星拱月的瑞妃,此刻也完全失了兴致。
偶尔有几个妃嫔议论的声音大了,话语自然是不好听。
瑞妃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直接扭过脸冲着那几个妃嫔高声喊道: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谁若是羡慕姝婉仪,现在就去寿康宫跟太后说啊!她的话音刚落,殿外的讨论声明显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小了不少。
的确,姝婉仪此刻还被太后请去喝茶呢?也不知要责罚多少。
一群人正想着,就见沈妩一路招摇地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过来,顿时殿外一片哗然。
早就知晓沈妩素来爱俏,可是方才不是去请罪了么?如何还穿得这般艳丽,光她们瞧着都觉得刺眼。
自然,让众妃嫔惊诧得不止这个地方,之后穆姑姑领着人进去的时候,太后对于沈妩也并未多加刁难。
整个寿康宫的内殿一片平和,因着毕竟是打了许家的脸面,所以众妃嫔都是规规矩矩,努力说些讨喜的话逗乐,原先那些乌七八糟的争斗再不敢在太后面前显露出来,甚至比平时还要姐妹和睦。
直到从寿康宫里出来了,不少人依然不能相信。
许家丢了这么大的脸,相当于始作俑者的沈妩,竟是毫发无伤!相反还更加耀武扬威!不少人对于沈妩都退避三舍,她那身艳压群芳的行头,谁敢往前凑!况且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妖精,不仅霸占住了皇上,此刻甚至连太后都被迷惑了。
沈妩回到锦颜殿的时候,兰卉已经等在宫门外了。
沈妩搭着她的手臂下了轿撵,慢慢地往内殿走着。
婉仪,方才明语已经去催促过御膳房了,枣糕很快就出锅了。
只是不知皇上何时来,若是冷了倒是不好吃,怕他怪罪!兰卉轻声地汇报着,说到最后一句,甚至慢慢地凑近她的耳边,生怕被旁人听见了到时候要遭殃。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让御膳房再多备着早膳,皇上待会子若是过来也好一起用了。
兰卉送她进了内殿,便匆匆退下去安排差事儿。
沈妩闲来无事,从木匣子里摸出昨日未编完的挂绳继续。
她刚把挂绳编完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却见明语提着食盒匆匆而来。
刚踏进内殿里,沈妩就闻到了淡淡的枣香味,可见这回的枣糕,御膳房又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婉仪,奴婢提着枣糕回来的时候,瞧见娇妃娘娘的轿撵,正往这边来呢。
奴婢没敢耽搁,就赶紧小跑回来了!明语边说还边喘着粗气,显然是为了在沈娇之前到锦颜殿,好向沈妩汇报。
沈妩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笑。
从衣袖里抽出一条锦帕来,递给了她。
明语有些受宠若惊,瞪大了一双眼眸看着锦帕,又瞧向沈妩,一脸的难以置信。
拿着擦汗!沈妩轻声说了一遍。
明语连忙躬身弯腰,双手接过,像对待一件至宝一般。
心里激动万分,难怪明音常在她面前说婉仪的好,这简直好到家了!要不要弃暗投明,下回锦颜殿的事儿都不告诉皇上了,正好省的去龙乾宫被虐。
嗯,就这么决定了,只要日后婉仪不偷男人,其他什么事儿都不去主动向皇上汇报!明语边拿着锦帕擦拭额头的汗水,便暗自下了决定。
沈妩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方才也不过是瞧着她那副模样,心中颇觉好笑便随手递给她一块手帕,哪里会知道就这般收买了人心。
只能说皇上身边的宫人,活得都跟狗一般。
婉仪,这枣糕要不要藏起来?待会子若是娇妃她们瞧见了要吃,皇上过来了可就不大好了!明语立刻主动开始替沈妩分忧,轻声提醒道。
☆、037 皇上驾到其实明语的想法很简单,皇上最是挑剔,若是他知晓了原本预备给自己的枣糕,被娇妃看上并且吃过了,那当是何种震怒啊!沈妩不由得被她的话逗乐了,扑哧笑出声来。
连忙挥了挥手,低声道:不必如此防着她,娇妃哪里没吃过枣糕么?况且她若是吃了,这么多的分量也看不出来。
若是恰好被皇上撞见了,那敢情好,就把事情掰开了,本嫔还等着皇上替我撑腰呢!明语见沈妩言笑晏晏,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便也跟着点点头,主子心底有数,到时候不连累她们受罚就行。
不过在听到沈妩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时,明语把一双杏眸瞪得跟双铜铃似的,这后宫里,皇上从来没有替谁撑腰过,只听到众位妃嫔屡屡被打脸的事儿。
经常搞得这些伺候的人,皆以为皇上上辈子定是和女人有仇。
但是冲着沈妩如此自信的态度,难不成这回皇上真的能为姝婉仪再次破例?明语就这样歪着头,错愕地盯着沈妩看,此时完全忘了规矩为何物。
就这么慢慢地将食盒放到小桌上,眼睛却还是不离开沈妩的身上。
明语,瞧什么呢?娇妃娘娘带着两位秀女过来,这般没规矩仔细你的皮!明音通传的时候,一进门就瞧见明语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由得冷声提醒了几句。
明语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连忙跟着明音站到沈妩的身后候着。
明音引着娇妃进门来,沈娇还没进门,先是传来几分娇俏的笑声。
沈妩正在猜测沈娇带着谁来,眼睛轻轻一扫,果然是崔家的双胞胎姐妹。
二人身着同款的宫装,只是一个粉红色,另一个为湖蓝色,倒是相得益彰。
四人彼此见了礼,便都坐了下来。
姐姐今儿怎地带着她俩过来了,储秀宫那边的姑姑没拦着些?沈妩冲着崔家姐妹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对着沈娇轻声问道。
秀女的活动一般都是储秀宫的执掌姑姑安排的,不许私自出殿。
这规矩也是当今皇上下的死命令,当初齐钰登基不久,第一届选秀之时,简直乱了套。
不少秀女在各种地点制造偶遇,偏偏皇上最讨厌这样倒贴的女人,所以那些女人没一个好下场,这规定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沈娇一听她问这话,连忙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苦不堪言的神色,无奈地说道:储秀宫的姑姑最是难缠,哪里能让我带出来,还是我发了狠,以高位压她们才勉强同意,也答应了最多一个时辰就要送回去。
真是的,那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不发狠不行!沈娇的语气里充满了显摆的意味,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沈妩轻笑着点头,并不反驳。
倒是身后的明音低下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整日对着身不由己的奴才发什么狠,有本事也跟姝婉仪一样,去抽妃嫔的耳光啊!哎哟,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红枣的味道,妹妹藏着什么好东西呢!沈娇轻轻嗅了嗅鼻子,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明语四处发散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果然还是要对枣糕下手!哦,这是我让御膳房做得枣糕,姐姐要不要尝尝?沈妩亲自将食盒拖到手边,慢慢打开盒盖。
立刻一阵白气涌了上来,带着香甜的气息直窜入人的鼻尖,刺激着味蕾,让人不由得咽口水。
呵,枣糕这东西是皇上爱吃的。
瞧瞧妹妹初入宫,便把这些消息打探到了,难怪盛宠如此,你们两个也好好学一学!沈娇瞥了一眼食盒里的东西,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满的情绪来,甚至话语都带着些许的酸气。
她十分直白地冲着一旁的崔家姑娘说了两句,崔绣连忙点头,看向沈妩的眼光里充满了羡慕,而崔瑾则依然低着头,并不曾见她有旁的表现。
那我们就沾了皇上的光,尝尝姝婉仪这里的枣糕。
沈娇浅笑吟吟,丝毫不客气地说出这句话,边说边慢慢地将过长的衣袖挽了上去,显然是准备吃糕点了。
沈妩一挥手,明语便冲出去找盘子过来。
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模样,沈娇还嬉笑着调侃了一句:妹妹这里的宫女都不一般啊,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让我先替皇上尝尝这糕点的味道了!明语的脚步微顿,当场想回过来吐一口唾沫到她的脸上。
呸,不要脸的女人,还是个妃位娘娘呢!看到枣糕就馋了,虽然她自己也想吃。
但是皇上的东西,岂是旁人能碰的!杯盘竹筷都上齐了,娇妃便亲自动手夹了一块到碗里。
崔绣不好意思地冲着沈妩笑了笑,也举起筷子。
倒是崔瑾不曾动筷,即使沈娇在一旁劝着,她也轻声拒绝了。
沈妩一直扯着笑意应付着,言谈大方,对于这些丝毫不介意一般。
姐姐别光顾着吃了,说说把这二人带来,所为何事儿?沈妩见沈娇吃得正欢,不由得先开口问。
沈娇恰好吃完了一块,拿着锦帕细细地擦拭着嘴角,然后对沈妩笑了笑,道:这回御膳房的枣糕,似乎与平日里的味道不大一样。
果然还是锦颜殿的待遇好啊!沈娇先是赞叹了一回枣糕的味道,话语里的酸气丝毫没减。
这次就连沈妩都快绷不住脸上的神色了,就为了一点枣糕,出息!既然妹妹如此问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在后宫之中,历来姐妹之间就要互相帮助的。
婉儿入宫之时,也是我推举给皇上的,崔家两位表妹自小与我们一起长大,就跟亲妹妹一般,不如就由你引荐给皇上。
沈娇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话语里并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完全就是通知的口吻。
沈妩秀气的眉头一下子便挑了起来,看样子她先前表现得太过于听话,让沈娇直接忘记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沈娇这话一出口,崔绣便放下了筷子,低着头掩饰住脸上的红晕。
姐姐,不是我不想引荐,而是上回妍嫔的事儿,就是吃苦不讨好的结果。
这回只怕会重蹈覆辙。
沈妩皱拧着眉头,担忧地说道,脸上尽是忧愁的神色。
听她提起上次的事情,沈娇的脸上便闪过一丝不自然。
崔家姐妹也抬起头看向沈妩,似乎在询问她,显然二人并不知道上次的事情。
妹妹怎么好好地提起这个,这回肯定不会了,当时皇上还没宠幸你到那种程度。
你看现在皇上不去许衿那里,专门跑到锦颜殿来,不是更加宠爱你了么?这些都是为了世家好,总不能——沈娇正说得慷慨激昂的时候,忽然发现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所有的人都看向殿门处。
并且原本坐着的其他三人都站了起来,只剩下她一人坐着。
她便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未说完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只见殿门处站着一身龙袍的皇上,此刻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娇,目光森冷,隐隐带着几分戾气。
沈娇的腿一阵发软,勉强扶住小桌子站稳了。
见过皇上。
内殿所有的人都俯身行礼,声音谦卑。
心底却都一起暗自发毛,呵呵,魔鬼来了!娇妃自己看着办!爱妃方才的话还没说完呢,接着说!让朕也听听,平日里在朕的面前笨嘴笨舌的,怎么今日却如此伶牙俐齿?皇上迈着大步走了进来,经过沈妩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过去死盯着沈娇瞧。
沈娇一听他这话,自然知道是触了龙鳞,连忙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一时糊涂,胡言乱语,皇上恕罪!沈娇的整个人都在颤抖,带着声音都打颤,险些与不成调。
她根本不知道皇上何时来的,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些话,究竟让他听去了多少。
脑子里空白一片,心底早就开始发凉,只想着赶紧求饶。
爱妃的胆子可真大,朕特地吩咐姝婉仪去御膳房要的枣糕,爱妃竟然比朕先吃了。
这枣糕可是姝婉仪亲自开得方子,让御膳房按着做的,好吃么?皇上见她跪倒在脚边,并没有纠缠在方才她所说的那番话上,而是眼神犀利地盯着两个碟子中的枣糕,心头顿时怒火四起。
他在朝堂上被那帮迂腐老头,争吵得头痛。
下朝之后,又要被那些老头所生的女儿折磨,简直是暗无天日!臣妾该死,不知这是送给皇上吃的。
沈娇银牙一咬,决定把沈妩推出去。
反正当着她的面儿,沈妩不可能拆穿她的话。
皇上并没有追问沈妩,而是冷笑出声。
爱妃说得话真是好笑至极,你当初为了探查朕在吃食上的喜好,不是花了好多金银才求来的么?怎么这会子就不记得朕爱吃这个了?齐钰慢慢弯下腰,轻轻靠近她,脸上阴冷的神色,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看着弟弟默英语所以更新晚了,痛苦!待会儿伪更一下捉虫撒,下章预告,皇上虐娇妃,替阿妩撑腰。
皇上傲娇属性依旧,期待明天吧,按爪印╭(╯3╰)╮☆、038 枣糕喂狗沈娇显然没有想到皇上的步步紧逼,男人的脸近在咫尺,英气的轮廓显而易见,无疑是俊美万分的。
就连皇上宠幸她之时,两人都没靠过这么近,可惜她现在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齐钰冷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眸轻轻眯起,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看着沈娇不停后退的身体,他脸上的鄙夷更甚。
爱妃,怎么不回答朕的话?朕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朕若是生气了,你应该知道下场,你口中所谓的世家可救不了你!皇上轻轻压低了嗓音,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沈娇连忙点头,只是还不待她说话,忽然后颈就被人按住了。
齐钰猛地抬手捏住了她的脖颈往前面按,他自己轻轻后退了一步,沈娇便双手撑在地面上控制住平衡。
噗通一声闷响,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显然皇上是怒极了,手上的力道自然不会少,沈娇得多疼啊!现在朕问你,这枣糕好不好吃?男人的嗓音越发幽冷,近乎一字一顿的语速,让不少人跟着心慌。
内殿里的明语、明音,还有跟着进来的李怀恩都开始小腿打颤。
对,就是这种冷冰冰的模样,代表皇上真的要生气了,发怒的前兆,神经病的开端。
皇上最喜欢牵连,看谁不顺眼就折磨谁。
哪位美人来救命,他们不想遭受到牵连!当然他们心里头的想法,无人能够参透。
沈妩自也知道,皇上这是要发大火的前兆,她的眼神轻轻扫过一旁的崔家两姐妹。
二人皆是发愣惊讶的神态,就连平日里十分淡然的崔瑾都不能幸免,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过遇到了此刻生气的皇上,估摸着这二人今日都讨不了好。
好吃。
沈娇颤抖着声音回道,此刻就这么被他按着,近乎趴伏在地上,两条腿还跪着,双手撑着身体。
导致撅着屁股,此种状态,哪里还有平日里妃级娘娘的风采,简直就一缩头乌龟的狼狈模样。
皇上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一般,直接伸手从一旁的小桌上,将整个食盒提了下来,扔到她的脑袋边上。
爱妃跟在朕身边五六年了,也该明白朕的性子,从来不吃旁人剩下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别浪费了,全吃掉!皇上抬起腿,轻轻踢了一下食盒,食盒自然往前滑了一点,已经蹭到了沈娇的脸上。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的反应有些微妙。
不少宫人都已经开始腿打颤了,却无人敢跪下去。
皇上发怒的时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化成一团气消失得了,因为那个时候他要是看谁不顺眼,无论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受罚的命。
沈娇开始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无论怎么做,她这脸是彻底丢了。
想她进宫五六年,即使对着旁的妃嫔和宫人,会偶尔耍性子无理取闹。
但是对待皇上,每回都是小心谨慎,也没出什么大错。
只这么一次,就彻底毁了,简直没脸见人!齐钰自然瞧见了她的眼泪,有的泪水甚至都落进了食盒里,他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女人就是爱掉眼泪,有本事在背后算计朕,怎么没本事承受他的怒火呢!你们两个干看着做什么,方才还有谁陪着娇妃一起吃枣糕的,还不过来继续陪着她!齐钰不想再瞧她的眼泪,猛地抬起头,冲着崔家姐妹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冷着声音说道。
崔绣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僵硬着身体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崔瑾抬起头,对上了皇上怒气冲冲的眼眸,又很快低下头去,慢慢地走到沈娇身边,轻轻跪□。
内殿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瞧,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
这位小主胆子可真大!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果然是崔瑾,前世能从她手里分得皇上宠的,崔瑾算上一个了。
崔瑾也不拿筷子,只从衣袖里掏出锦帕,从食盒里包了一块枣糕,放到嘴边细细地咬着。
即使她是跪在地上,但是腰肩挺直,丝毫不见怯懦之色。
相比于一旁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沈娇,崔瑾倒更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妃级娘娘一般。
齐钰冷哼了一声,忽而抬起脚踢掉了崔瑾手上的枣糕。
一个两个都是一副板着死人脸的模样,怎么,朕欠你们银子么?可惜皇上他心情不好。
平日里或许能吸引到他的地方,在此刻也变成了致命伤。
他才是该板着脸的那个,别人若是比他还严肃,心头就不爽。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了瞧过去。
皇上方才的那一脚显然使了全力,崔瑾的嘴唇都被他的长靴刮到,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滚回去!齐钰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嘴唇,心头更觉堵得慌,便不耐地冷声呵斥道。
崔瑾低着头,慢慢地站起身退了回去。
只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她不是想哭,而是因为疼痛导致的生理性流泪。
爱妃,你可真不听话。
还没有刚入宫的秀女懂事儿呢!就别怪朕翻脸了!齐钰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沈娇的身上,他低垂着眼睑看了她最后一眼,似乎等着瞧她垂死挣扎的模样。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放在沈娇后颈的手微微使力,沈娇整个人再次往前趴。
她的身体做出本能的反应,整个人用力后仰,双手也跟着使力,想要抗衡皇上的力道。
齐钰瞧见她还敢反抗,眉头皱拧得更紧,似乎是失去了耐心。
抬起一只脚猛地扫向了沈娇的右臂。
沈娇根本没有料到会有这样,失去了右臂的支撑,整个人都向右边趴去,那一张整日保养细嫩的脸颊就贴到了地上。
还不待沈娇反应过来,皇上的手掌再次按住了她的后脑,不让她从地上爬起来。
你知道么?朕为了亲自处罚你,已经脏了手。
爱妃最好听话一点,否则说不准朕就想见血了。
以后别再让朕听到世家势力这种话,也别再找姝婉仪引荐谁!否则就不会只是吃点枣糕能了事的!齐钰再次用力按了两下她的后脑,沈娇的脸颊就这样磨蹭着地面,她连喊都不敢喊出声,所有的疼痛都憋在嗓子眼儿里。
李怀恩瞧着沈娇那副惨状,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瞧,又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典型!再敢作死啊,马上就去阎王了!从今以后,你口中所谓的世家,无论是谁都不许再来找姝婉仪做这种事儿,无论是逼她让宠,还是要她推举谁。
只要让朕知晓了,爱妃,你自己看着办!要争宠的话,有本事自己来,朕有的是法子折腾人!齐钰冷着声音警告道,他站直了身体,后退了两步,满脸皆是嫌弃的模样。
李怀恩十分有眼色地快步走到他跟前,从衣袖里掏出锦帕双手奉上。
果然皇上接过锦帕,便用力地擦拭着手指,活脱脱像是要把手擦掉一层皮般。
李怀恩算是瞧出来了,这是真嫌弃!娇妃身为四妃之一,却不懂得收敛本性,违背宫规,以上欺下,降位为从二品末等修容。
惹朕不快,牌子去掉三个月,不参与侍寝行列!皇上开了金口,直接说出了处罚的决定。
顿时大殿上的人皆是一惊,这从二品位份有九个排位,修容是最末等。
估摸着皇上是看在世家的份儿上,才给沈娇一个脸面只降到从二品。
嫔妾谢过皇上!沈娇依旧匍匐在地上,此刻她的发髻散乱,珠钗都歪了位置,衣衫更是因为蹭到了地上,而变得脏乱不堪。
整个人都极其狼狈,却是不敢有丝毫怨言,仍然压低了嗓音谢恩。
至于这两个跟着擅自出了储秀宫的秀女,上回朕好像让李怀恩把她俩的牌子放进去,现如今再拿出来搁置着,等朕心情好了再说!齐钰一扭脸又去惩罚崔家姐妹二人,丝毫不手软。
那两人自然也是行礼谢恩,不过脸上惶恐的神色显而易见。
谁能料想到,皇上的脾气如此之大!李怀恩,把这枣糕都拿出去喂狗!皇上忽然抬脚,踢了踢还在地上的食盒,脸上不满的神色越发明显。
李怀恩连忙小跑了过来,提起食盒就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他终于可以逃离危险之地片刻,不过也不敢耽搁,丢给外头候着的小太监,匆匆叮嘱几句,又连滚带爬地小跑了进去,免得又被皇上的怒火所波及。
还愣着做什么?都滚回自己宫里去!最近几日别再让朕看见你们,否则后果自负!皇上挥了挥手,脸上满是唾弃的神色,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
☆、039 皇上惩戒娇妃双臂撑着地面,似乎想要站起来,无奈整个人都跟着发软,又一下子摔了回去。
崔家姐妹俩连忙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站起,三人再次冲着齐钰福了福身,便相互扶持着出了殿门。
沈妩轻轻眯起眼眸,瞧着三人一瘸一拐的狼狈模样,心里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回,沈娇再也不敢让她做什么事儿了。
待到那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内殿的宫人皆松了一口气。
敲锣打鼓把歌唱,惹怒皇上的导火索已经走了,这回阎王的暴脾气该消停些了吧。
李怀恩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看向皇上。
只是当双眼瞧清楚帝王的暗沉如锅底的脸色时,他当场就笑不出来了。
方才还准备豪迈地说几句场面话,将气氛圆过去,此刻他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头也低得死死的,他还不想早逝。
都下去,朕和姝婉仪有话要说!齐钰面对着沈妩,声音低沉。
一双狭长的眼眸紧盯着沈妩,似乎随时都要冲上去将她怒打一顿般。
男人幽冷的语调,像是一首催魂曲一般,让殿内几个宫人跟着打颤。
几个侍候一边的宫人自是不敢多停留,快步地走了出去。
李怀恩最后出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外头候着,心里都在替姝婉仪祈福。
婉仪福大命大,实在撑不过就叫,皇上肯定怕丢脸的!齐钰阴沉着面色看向沈妩,他并没有多费唇舌,而是跨着大步子往她面前走。
沈妩不由得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她根本不知道男人是不是也要揍她?就在皇上发怒的这个时候,沈妩才感觉前世的自己算是白活了!那时候是如何平息他的怒火?她正搜肠刮肚找寻记忆,想要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不过还没待找出接过来,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伟岸的身躯覆盖住光线,下巴轻轻扬起,下垂着眼角看向她,像是在看缩在角落中被人遗弃的垃圾一般,满脸都是嫌弃!沈妩就这么抬起头与他对视,几乎调动了所有的感官,来感受皇上的动作。
忽而皇上抬起手掌,似乎要扇她巴掌一般。
皇上,嫔妾怕疼!沈妩下意识地缩着脖子,两只手抬起似乎想要推拒皇上的手掌。
还会弄脏您的手!好在男人的手掌并没有落下来,沈妩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朕不怕脏手!齐钰冷冰冰地丢了一句话过来,抬起的手忽然改了方向,直接从右侧划过去,猛地掐了一下她的侧腰。
啊——沈妩根本没想到皇上的突袭,顿时就喊出了声音,又连忙扼住了,似乎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外头一直关注着里面动静的几个人,都被沈妩的这一声叫喊惊出了一声冷汗。
皇上做了什么?踹脸了?不可能,姝婉仪就靠一张脸争宠,如此赏心悦目的脸,皇上肯定下不了手!那就是更深层次的?明音秀气的眉头紧皱,不由得拉了一下李怀恩的衣袖,低声道:李总管,皇上最近是不是有了新的嗜好?以前连射箭那阶段,有的主子不长眼凑了上来,不是被他用筷子往脑门中央扔么?明语一听也来了精神,不停地点头,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道:我也记得,还有一回皇上看着先生泅水,后来但凡在御花园偶遇的妃嫔,他都命人将那些主子扔进荷花池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明心听她们这么说,当初三魂七魄吓没了,眼神不由得飘向殿门,似乎在琢磨着要不要冲进去解救沈妩于水火之中。
李怀恩一瞧明心,就猜出了她的心思,连忙冷声喝止了明音和明语的继续探讨:胡沁什么呢?皇上岂是那种没分寸的主儿?他的话一出,三个宫女都看向他,脸上皆带着浓浓的怀疑。
李怀恩不由得啧了一声,不耐地道:即使真没分寸,皇上待姝婉仪也是不同的!肯定不会那样对待她的!其他三人听了之后,细细一想觉得也对,便都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再回到内殿,沈妩被掐了一下,腰上就隐隐作痛,显然皇上手下没留情。
她半弯着腰,双手捂住被掐的地方,抬起头一脸欲哭的模样看着他。
朕上回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再跟其他人纠缠这些事儿!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让你都不知道朕的脾气,找不着北了!齐钰的话语掷地有声,他仍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向沈妩,英气的眉头紧蹙,汹涌的怒气显而易见。
沈妩被掐得疼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无奈皇上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会她。
嫔妾又不是故意的,下位者服从上位者,这是大秦后宫不变的宫规!她自是委屈万分,双手揉着腰,觉得浑身都疼痛起来。
一时也就耍了小性子,反驳的话几乎脱口而出。
美人落泪,几乎无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偏生上回沈妩对着皇上用过了,这回就不大管用了。
伴随着她话音的落下,皇上的脸色更加暗沉。
若是李怀恩他们几个在场的话,一定早早地在心底冲着沈妩竖起大拇指了。
姝婉仪,真是超级棒!可能是嫌活得太长了!齐钰冷哼了一声,再次抬手掐了她左侧腰一下,力气更加大了些。
啊——沈妩此刻就不再掩饰疼痛的呻/吟声了,直接叫出声来!殿外的四人再次惊了一下,李怀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低声道:皇上最近在跟武先生学习舞鞭。
其他三人:......明心干笑了两声,轻声问道:皇上是从朝堂上过来的,身上应该没带鞭子吧?李怀恩抬起头,看了一眼充满希望的明心,满脸带着无奈和叹息:皇上今儿觉得上朝的时候,朝臣肯定又是喋喋不休,为此带了一根长鞭,说是没事儿就摸摸过瘾。
他的话音刚落,四人皆是一副怔楞的表情。
皇上,嫔妾错了。
沈妩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躲避皇上的袭击,嘴里不断地求饶。
无奈齐钰似乎是铁了心要惩治她,伸出两只手来对准她全身掐。
远远地瞧着,就跟耍猴似的。
沈妩每回躲避,都要带动整个身体,她自知此刻姿势难看,即使娇媚如她,想来也是狼狈至极,好在没有第三个人瞧见。
皇上似乎掐出瘾来了,双手的动作越发麻利。
沈妩四处抵挡的柔荑,根本就抓不住他的手。
外头的四个人听着里面,沈妩一声高比一声的叫唤,顿时开始心惊胆战。
明音看着殿门,好几次想要迈出脚步来推门而入。
一旁的明音和明语连忙拉住她,低声劝道:你急什么?进去了你能怎么办?还不清楚里头的情况呢,就算皇上真的兴致所致挥鞭子了,你进去要一起挨抽么?明语嘴巴快,噼里啪啦就说出一长串来。
明心被她吓唬得更加着急,要往里头冲的劲头更大。
明音不由得瞪了一眼明语,抓着明音手的力道也加大了。
别着急,上回有宫人衷心护主,冲进去要替主子挨罚。
结果皇上正在气头上,变成了主子的惩罚加倍,那宫人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你若是嫌姝婉仪的惩罚还不够,那就进去吧!明音说完之后,便松了手。
明心自是不敢再往里面冲了,四人正皱着眉头的时候。
忽然内殿里再次传来沈妩的轻哼声,却是带着几分颤抖和婉转,听在众人的耳里,倒像是动情之时的呻/吟。
顿时四人的脸上皆露出几分欢喜来,莫不是皇上惩罚着,最后到了绣床上去了?就说嘛,姝婉仪在后宫之中,乃是非常人也,皇上再大的火气,到了她的面前也能被消掉。
沈氏阿妩,你属狗的么! 紧接着男人的暴怒声传来,高高扬起的语调,似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顿时,在外面意/淫的四个人面色一垮,心碎成渣渣。
还不待他们四个做出别的反应,殿门就被猛地踢开了,皇上手捂着下巴,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四个人连忙俯身行了大礼,好想就趴在地上不起来,只祈求别被火气波及到。
李怀恩,把姝婉仪的牌子给朕拿出来,牙尖嘴利的女人!他近乎咆哮着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是话音刚落,他就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咝——齐钰就这么用一只手捂着下巴,出了锦颜殿。
虽然一路上刻意地保持着严肃的神色,无奈紧蹙的眉头和轻颤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疼痛感。
李怀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不时地抬头偷偷打量两眼。
皇上这手就一直没离开过下巴,难不成是自己挥鞭子造成了误伤?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这是一个系列哒,宠妃只是第一本,第二本是《进击的皇后》,第三本是《进击的尚宫》。
再次声明哦,名字中的进击只是因为女主的状态,都是爽文性质,男女主不同!妞们如果能看完三本的话,就能看到大秦一百多年的后宫改变。
好吧,这篇文才开始,歌爷就已经构思下面的了,不喜欢文题的妞就别看了,作为作者本人,这个系列我超级爱,而且一定会很用心地写!----------有的用手机看的妞,说看不到最后一段,我来贴一下这张的!咝——齐钰就这么用一只手捂着下巴,出了锦颜殿。
虽然一路上刻意地保持着严肃的神色,无奈紧蹙的眉头和轻颤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疼痛感。
☆、40 皇上被咬李怀恩的心里虽是疑问重重,却是不敢多问一句,生怕皇上就把怒火引到他身上。
不过他那一双小眼睛,就从来没曾离开过龙撵上坐着的人。
瞧什么瞧,小心朕挖了你的狗眼!齐钰猛地回过头,一下子就看见李怀恩那荡漾乱飞的小眼神儿,知道他心里头肯定没想什么好东西,便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李怀恩立刻低头敛目,暗自责怪自己太没有分寸了。
看屁看,先护住了狗眼再说!皇上的龙撵刚出了锦颜殿,守在门口的三个宫女就冲了进去,只见沈妩红着眼眶捂住心口蹲在地上,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
婉仪这是怎么了?快去找兰卉姑姑来看看!明音一瞧她这要哭的模样,以为是被皇上虐惨了,连忙找兰卉过来,想着要请太医来瞧瞧。
兰卉早就得到消息了,皇上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锦颜殿里就有些人不安分了。
她要看管着众人,所以就和张成守在外头,一直没到内殿这边来。
此刻见到皇上的龙撵走了,才连忙叮嘱了张成几句,便快步跑了进来。
来了,婉仪哪里疼?让奴婢瞧瞧!兰卉小跑着走到沈妩身边蹲下,搀扶着她的胳膊似乎想把她拉起来,柔声问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沈妩听着她问,抬头瞧了一圈,围在四周的都是贴身伺候的宫女,索性也不强忍着,抽噎着道:哪里都疼!她边说边吸了吸鼻子,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倒像是没吃到糖的小娃娃一般,惹人爱怜。
殿内的兰卉和三个明字开头的宫女,一听她说哪里都疼,顿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还是明语耐不住了,低声试探地问了一句:婉仪,皇上打你了?她的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沈妩的答案。
沈妩搀扶着兰卉的手臂,慢慢地挪到桌边,却是手撑着桌子边缘,并不坐下。
他没打我,只是掐了我!身上肯定都青紫了!沈妩怨气满满地说了一句,脸上哀怨的神色显而易见。
在屋子里的四个宫人都是一脸的呆若木鸡,明音心里头立刻就冒出了想法:皇上带了鞭子,竟然没用上?啧啧,难得的转了性子!婉仪,您坐下歇歇!还是兰卉扶着她往椅子上靠,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
不坐,腿疼!沈妩边说边摸了一把左腿,咝咝地吸着冷气。
她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恼怒和不耐,其他四个人自是不敢再多问话。
瞧瞧,皇上和婉仪单独相处之后,两个人都气得跳脚。
哪还有当初的甜蜜?姝婉仪这才进宫多久,就能把皇上给气成那样?主子,奴婢方才瞧着皇上怒气冲冲地走了,您怎么他了么?明心毕竟还是担心,她此刻也顾不得沈妩是不是在气头上,柔声问了一句。
其他三人再次跟着伸长了脖子,眼神下意识地飘向沈妩的红唇,端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本嫔咬了他!沈妩上下嘴唇一碰,就说了这么一句,显然语气里还夹杂着怒气。
内殿的其他四个人:......她们早就呈石化状态了,皇上折磨人的消息,那是一笔接着一笔传来。
第一次听说皇上被别人虐的!姝婉仪,当属真女人也!农奴翻身把歌唱啊!沈妩扭过头,一瞧她们四个脸上惊得面无人色了,不由得挑起了秀气的眉头。
似乎觉得站得累了,慢腾腾地挪到椅子上,龇牙咧嘴地坐了下来。
你们这么看着本嫔作甚!受委屈的明明明是我!其实方才不该咬他下巴,应该咬他脑门儿的,任谁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看他还敢不敢再掐我了!沈妩发着狠地念叨着,满脸皆是悔不当初的表情,似乎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的要冲过去咬皇上的脑门一般。
明语忽闪着大眼睛,看向沈妩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敬佩。
姝婉仪,咬的一口好下巴!明音则轻轻皱了皱眉头,婉仪当真是怕疼,竟然恼羞成怒成这般。
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么?想要和上神一般存在的皇上斗法的话,先得从他的眼中摆脱被嫌弃的命运!当皇上愤怒全开的时候,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垃圾一般的存在!姝婉仪这回可算是脱颖而出,变成了会咬人的......明音正想着用什么形容词,最终还是在心底默默地念叨了四个字:漂亮垃圾。
婉仪,奴婢帮您揉揉?一开始您忍得了,怎么最后就忽然咬人了!皇上可是九五之尊,再怎么说您都不该把他招惹成那样!明心一听她这话,是又心疼又紧张。
几步冲上去,就替她慢慢地揉捏着。
沈妩肯定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否则她这样好的性子,定会把皇上哄得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动了口。
他最后捏到本嫔的胸了!沈妩顿了两下,面色再次暗沉了几分,有些不情愿地说着。
其他四人再次:......沈妩似乎是想起那种疼痛来,立刻弯下腰,双手捂着左胸,轻轻地吸着冷气。
她不是故意要咬帝王的,讨好都来不及呢!谁知道皇上不断地掐,她不断地躲,最后就导致皇上一个手滑掐到了她的胸上。
本来男人的手劲儿就大,沈妩一向是傲人的上围,此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五脏六腑都跟着难受,于是她就本能地反击了。
咬死你个色胚混账王八蛋!皇上坐在龙撵上,越想越觉得恼火。
他掐沈妩,她就乖乖受着呗!拼命地躲个什么劲儿,直到最后一下掐到一块感觉凸出的肉,触感十分柔软,他正想着这是什么地方呢,就见沈妩忽然抬起头,跳了起来狠狠地咬上了他的下巴。
结果就变成了,他掐着那块肉,越来越用力。
沈妩咬着他的下巴,也死不松口。
两人的倔脾气都上来了,皇上不再是轻扬着下巴高傲状了,而是低着头丝毫不敢用力气拉扯下巴,生怕被她的牙齿撕下一块肉来。
如果那个时候,有人推门而入的话,将看到大秦后宫第一奇景。
皇上和他的爱嫔在互掐,两人相貌姣好的脸蛋,都皱拧地紧紧的,姿势蜷缩着,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李怀恩,把姝婉仪的牌子丢进莲花池里,永远都别捞上来!皇上忽然猛地抬起手用力拍了一下龙撵的扶手,扯着嗓子高吼了一声。
正琢磨着皇上心思的李怀恩,被吓了一大跳,险些就跪倒在地求饶。
身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连连点头应承着,下意识地抬起头瞧了一眼龙撵上的男人,却险些笑出声来。
皇上方才太过于激动,这捂着下巴的手就放了下来拍龙撵,恰好够李怀恩看到他的下巴。
原来不是鞭子伤的,是被咬的啊!瞧瞧那深深的牙印,几乎印出淤血来了,简直惨不忍睹啊!李怀恩默默地在心底,把姝婉仪的位份抬高了几个等级。
能把皇上咬成这样,最后却毫发无伤,皇上气呼呼得走了,只能跟个死物牌子较劲儿!非姝婉仪莫属也,将来必成大器!这皇上和姝婉仪对掐的事儿,自然是没有传出去,不过皇上怒摔着出了锦颜殿,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先前沈娇被降位撂牌子的狼狈样儿,众人纷纷猜测姝婉仪肯定也是惨遭不测,将再次面临失宠的危险。
沈妩不过进宫一个半月,霸占了皇上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传出两回失宠的流言了。
当晚,皇上未召幸任何人,就连太后派人请他去寿康宫用膳,也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一心待在龙乾宫里养伤,秘密召见了杜院判。
那老头儿瞧见皇上一张俊脸上,竟是留个这样深的齿痕,头回见他露出了笑意。
不过那老头儿一向爱板着脸,所以此刻的笑就显得极其怪异,皇上心头的怒火再次增加了几分。
先被自己的女人咬,再被自己的臣子嘲笑,真是流年不利!不用说,第二日的早朝也被停了。
李怀恩特地去光明殿,下达皇上的旨意。
皇上偶感不适,为此停朝两日。
各位大人如若有什么奏章,即可交给咱家。
李怀恩一身利落的太监总管朝服,手里拿着拂尘,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文武百官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皇上登基以来,一向身子康健,从未缺过朝会。
即使偶尔小感风寒,也都带病上阵。
这回直接人都没来就称病了,看样子真的是挺严重的。
李总管,不知道皇上的龙体是受了什么病症?可有大碍?许老侯爷先发了话,现如今的皇上关系到许家世家之首的地位,他自然是最关心的。
☆、041 怨妇皇上李怀恩看了一眼许老侯爷,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冲着他福身行了一礼,低声道:皇上说了,若是您问起来,就说‘朕的龙体两日之后必定能好,还望老侯爷莫要担忧,许家这世家之首的地位,最起码还有个几十年才可能倒!您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安享晚年的事儿吧!’。
李怀恩语气镇定,待这一长串转述的话说完之后,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用皇上的原话,许老侯爷整日找虐,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是人干事儿么?果然李怀恩的话音刚落,许老侯爷的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
皇上这性子当真是一点都招惹不得,即使面对血浓于水上的外祖父,或者是朝廷重臣老臣,皇上一个不高兴,觉得他们所说的没道理,依然会毫无顾忌地骂个狗血淋头。
最后还甚是体贴地让史官照实记载,今日皇上又骂了谁谁。
不过众臣都已经习惯了,皇上骂人代表今日平安度过,如果哪日他不骂人了,说不准就有谁要倒霉了。
安然地躺在龙床上的皇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帐顶。
平日里上朝,他总嫌弃那些朝臣啰嗦,现如今一大早不听人念叨着,耳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他的下巴上包了一层锦布,里面正是杜院判开的外敷之药。
所谓外敷内服,才能双管齐下,治好他的下巴。
那老头儿已经向他保证,两日后印记就看不出来,还他一张光洁如初的巴掌小脸。
沈妩这边也不好过,她当天晚上脱衣沐浴的时候,就瞧见腰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腿、手臂只要是被皇上掐到的地方,都不能幸免的变成了青紫色,看着好不可怜。
她伸手慢慢地搓着被掐青的地方,似乎还能感到阵阵疼痛。
伺候她沐浴的明音和明心,早就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皆露出诧异满满的神色。
沈妩怒瞪了她们一眼,暗咬着银牙心中不断鼓励自己,才敢慢慢低下头来看向自己的胸。
果然左边的胸口上被掐得青紫了一大块,惨不忍睹,简直不能忍!她根本没敢用手去碰,就开始咝咝——地吸着冷气,半红着眼眶进了汤池里。
待她换了里衣躺在绣床上的时候,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无论是平躺还是侧躺,总有地方压着床咯得疼。
第二日早起请安的时候,她更是成为众妃嫔指指点点的对象。
偶尔有走的近了,那些谈论声一丝不差地钻进了耳朵里,显然那些人皆没有收敛的架势。
如果是旁人倒霉,或许这些妃嫔还没有如此落井下石的。
但是这回可是后宫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姝婉仪,自然人人都想踩一脚过把瘾。
沈妩努力保持着莲步款款,实则浑身都痛,睡了一觉之后,痛感更甚。
根本无心理会周围的人到底说的是什么。
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进了寿康宫,依然是两排整齐的队列,异口同声地向着太后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起吧!太后的语气带着几分恹恹的,世家虽然昨日被皇上重创,丢了一个妃位,又让最得宠的姝婉仪得罪了皇上。
本以为可以趁机而入,昨儿晚上让许衿侍寝的。
她便派人去请皇上,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毫不委婉地拒绝了。
弄得她现在还是精神不佳,无心请安之事。
太后满脸毫不掩饰的疲态,众人自然瞧得清楚。
她正准备借口自己乏了,让她们退下,哪知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
太后,臣妾有一喜事要趁此机会,告诉您和众位姐妹!庄妃坐在世家女之首位,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声音里也透出几分绵软,似乎想要融化谁的心一般。
庄妃的话音刚落,殿内不少人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投射到她的身上。
依然坐她身旁的沈娇,则始终低着头,似乎生怕别人也趁机打量她一般。
沈妩的眉头一挑,也亏得沈娇没称病,想来定是庄妃逼迫所致。
今儿就要宣布那个好消息,让世家在连连失利之后,再次赢得人的注意。
太后淡淡地扫了一眼庄妃,不咸不淡地说道:庄妃有何话就快说吧,哀家有些乏了!庄妃轻抿着红唇淡淡一笑,丝毫不因为太后这倦怠的神色而扫兴,相反还更加兴高采烈的模样。
太后若是听了这个消息,保证立马就能来精神,根本不会乏的!庄妃的脸上仍是笑意吟吟,只是话语里面却是意有所指。
她的话音刚落,太后就下垂着眼角斜看过来,脸上的神色微微冷了几分。
来,婉妹妹,你自己跟太后说这天大的喜事儿!庄妃冲着沈婉招了招手,眼睛里充满了鼓励的意味。
沈婉轻轻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殿中央,对着太后的方向施施然行了一礼,低声道:太后,嫔妾是有了喜脉。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内殿忽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的眼光全部都投射到她的身上,像是一把把利剑,要将她活活凌迟致死一般。
有了喜脉,这么大的事儿,后宫的其他两方势力竟是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收到!太后足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轻轻地扯出了一抹笑容,柔声道:那敢情好,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未传出喜事儿来了!什么时候发现的?沈妩并不答话,而是瞧了一眼庄妃。
庄妃冲着她笑了笑,几步上前来搀扶着她,低声回答太后:昨儿才请的太医瞧,已经三个月了。
当时臣妾也在身旁,太医说是已经坐稳了胎,没有那般骄矜了!庄妃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太后暗暗咬紧了牙关。
好个世家,竟然如此隐瞒着,专等着救世家于危难之中,打其他人一个措手不及!那还藏着掖着作甚,快去派人告诉皇上,日后婉婕妤的晨昏定省也免了。
哀家以后的确是不会轻易乏了,日思夜想的乖孙儿快来这世上了,当真是欢喜得紧啊!太后也丝毫不示弱,此刻脸上已经恢复如常,慈祥的笑意像是专心等着见孙子的普通祖母一般。
庄妃搀扶着沈婉,冲着太后轻轻行了一礼便回到座位上。
倒是太后不好再说困乏,强打着精神说了几句喜气的话,才让众人散了。
婉婕妤有孕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待在龙乾宫正无所事事的皇上,一骨碌从龙床上爬起,提笔就开始下旨赏赐。
李怀恩袖子里揣着圣旨,一步两颠地往婉婕妤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这嘴巴就不停地念叨着,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隔得远远地走着,生怕无意间听到什么牢骚,就是要命地抱怨皇上。
不过一道圣旨罢了,皇上为何定要派他出来宣旨?婉婕妤在皇上的心头,有这样重要的地位么?最重要的是,在现如今皇上脸上毁容,随时都处于暴躁边缘的状态下,龙乾宫上下缺了他,回去之后宫人真的都能活着么?待进了宫殿,李怀恩立刻端正了面色,拿捏着太监总管的款儿,缓步走进了内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怀恩轻咳了几声,从衣袖里掏出圣旨展开,下意识地便念了这一句开头。
只是他的眼神往下瞟,待看清楚上面字的时候,却是整个人一惊,险些将手中的圣旨扔了出去。
沈婉在宫女的搀扶下,已经半跪在地上准备接旨了,此刻却忽然没了声音,不由得惊诧地抬起头。
婉婕妤贤良淑惠,体贴朕心,怀有龙嗣,劳苦功高。
且比之其姐妹,要好之甚多,朕心甚慰。
特升位为从二品修媛,迁至奇华殿,钦此!李怀恩颤颤巍巍地将这圣旨念完了,嗓子眼儿里像是堵了一口痰般难受,这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皇上,您下的圣旨如此直白,真的好么?听起来像是怨妇的口吻啊,姝婉仪真的伤你有如此之深么?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内殿的人都呆如木鸡。
呵呵,沈婉直接跳成了正二品修媛,比沈娇的正二品修容还要高啊!虽是同等级,但是差距还是有的,沈娇见了沈婉得软一头啊!皇上这一道圣旨,直接否定了沈家的其他几位啊!就沈婉一人脱颖而出了,沈韵到现在连侍寝的资格都没有。
婉修媛,接旨吧!皇上这样的夸奖,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李怀恩轻咳了一声,唤回了沈婉游移的神志,半弓着腰将圣旨往前面递了递。
虽然还是尖细难听的声音,不过此刻传到沈婉的耳朵里,却是透着三分甜。
这后宫里被皇上这样对比夸奖的妃嫔有谁?除了她沈婉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位了!沈婉搀扶着宫人的手,小心地接过圣旨,如获至宝一般地拿着。
自然有执掌姑姑递上银子给李怀恩。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出去哒,所以更新晚了,好累!明天的两更估计都得在下午才出来,妞们晚上再刷新哈~么么哒!另外感谢竹外桃花三两枝所写的长评~------------惯例最后一段,爪机党们注意啦,如果不抽的话,能给歌爷留朵花就好哒!沈婉搀扶着宫人的手,小心地接过圣旨,如获至宝一般地拿着。
自然有执掌姑姑递上银子给李怀恩。
☆、042 王妃入宫沈婉得此殊荣,不需要特地宣传,这个消息就已经在后宫中被传得沸沸扬扬了。
众人皆猜测着,沈王府往死里送姑娘进后宫,还是有道理的。
瞧,世家这几次的大事件,都是靠着姓沈的姑娘撑着。
在皇上那边,好的也是姓沈的,比如先前的沈妩和现如今的沈婉。
差的还是姓沈的,比如现如今的沈妩和此刻的沈娇。
天上地下,也不过一眨眼的事儿。
那奇华殿殿如其名,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里,都十分奢华精致。
瞧这样子,皇上是下了血本要捧高婉修媛了,不止让她的位份提升到从二品,压在了沈娇的头上,还赐住了这样秀丽的宫殿,就足以见得他对沈婉这次的喜脉有多看重。
沈王府收到消息的时候,真可谓忧喜参半,这三位姑娘受到牵连,各有利弊,真说不出究竟是吃亏还是赚了。
倒是沈王妃气得险些吐血了,她之所以顶着无数的骂名,一个接着一个把姑娘送进后宫,就是为了让这些庶女帮衬着沈娇上位,然后随便哪个庶姑娘有了身孕生下皇子,这沈王府就可以考虑世家之首的位置了。
沈娇原本已为妃位,沈婉也有了身孕,离成功明明只有一步之遥。
偏生出了变故,落得沈娇这个嫡姑娘,倒成了庶姑娘的陪衬。
难不成要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姑娘当个生孩子的人,最后为了沈家上位牺牲了当踏脚石么?做梦!沈王妃越想这心里头越觉得憋屈,便递了牌子申请入宫。
哪知宫里头很快便传来了消息,却是沈婉批准她入宫的,这道牌子根本就没到沈娇的跟前!她是板着一张脸进宫的,宫女引着她走向奇华殿,还没进殿,就有个穿着宫装的姑姑堵了过来。
王妃,修媛怀有龙嗣,奴婢是皇上从龙乾宫调过来的,皇上特地叮嘱了要小心看护着修媛。
所以还请您让奴婢检查一番,免得不小心带了什么!那姑姑看起来三十多岁,眼角有些细纹,不过却是始终摆着一张笑脸,话说到最后似乎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无奈是奉了皇命,又不可不为。
沈王妃心底的火气又加大了几分,不过她急于见沈婉问清楚状况,也就没有多加刁难,直接张开双臂,配合地等着她来检查。
尹姑姑始终都是陪着笑脸,动作虽然十分轻柔,不过却是将沈王妃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显然十分仔细。
沈王妃见她已经熬到了龙乾宫那边的姑姑,想来定是颇受皇上待见的,不过却不拿乔始终保持着笑意,沈王妃即使心头有怒气也不好发出来。
王妃受累了,可以进去了。
尹姑姑弯身冲着她规矩地行礼,那谦卑的态度,甚至比刚入宫的小宫女还要让人舒坦。
沈王妃心头那一点不快也散去了些,带着两个丫头就要进去。
却再次被尹姑姑拦住了,她偏过头看向尹姑姑,脸上不耐的神色丝毫不遮掩。
尹姑姑再次弯腰行礼,看向沈王妃身后的两个丫头,低声道:王妃,现在是特殊时期,还是莫要带人进去的好。
否则皇上那边,奴婢没法子交代!说完之后,她又抬起头来,满脸堆着温柔的笑意。
行礼的动作虽是谦卑,不过整个人却没有谄媚的感觉。
沈王妃轻轻地啧了一声,却也是无法,只有挥了挥手让那两个丫头止步,独自一人跟着领路的宫女进了内殿。
尹姑姑仍然保持着如沐春风的笑意,还言语客气地让人领着那两个丫头去偏殿等候着。
四周有几个守门的宫女太监,都把这一幕瞧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在心底替这位尹姑姑竖了个大拇指。
这些宫人大多是一直就伺候沈婉的,所以对沈王妃并不陌生,沈王妃的脾性还是挺大的,再加上原本庶女对嫡母就有三分惧意,所以沈婉也会谦让着她些。
此刻这位难缠的沈王妃,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都不会生气,显然都是因为尹姑姑。
不愧是皇上调过来的姑姑,当真是出类拔萃。
尹姑姑也不说话,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不见。
她在心底暗笑,能从皇上身边讨得一口饭吃的,就得天生奴才命。
龙乾宫出来的宫人,见到谁都陪着一副笑脸,那是在皇上面前练出来的,到外殿办事儿倒是非常吃得开。
笑不算难事儿,当往皇上面前一站,笑不出来的时候才叫痛苦。
沈王妃走进内殿的时候,沈婉正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站起来,待沈王妃快要走近的时候,她才弯身行礼。
沈王妃连忙快走了两步,轻轻地搀扶起她,柔声道:双身子的人就该好好待着,如此大动干戈做什么?沈王妃亲自搀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小桌旁,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方才脸上的不耐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相反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表情,任外人瞧着好一副母慈女孝的场景。
沈婉有些受宠若惊,不过面上惊诧的神色就收敛了起来,拉着沈王妃的手低声说了几句,便挥手让殿内的宫人都下去了。
快说说,可真如传言那般,娇儿是彻底惹恼了皇上?待内室的门被关上之后,沈王妃立马变了嘴脸,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婉的心底不由得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一副严肃的神色,递了杯茶给沈王妃,柔声道:王妃莫急,听我慢慢道来!过了小半个时辰,沈王妃才从内殿出来,依然是尹姑姑送的她出去。
看着前头的宫女把沈王妃带去沈娇宫殿的方向,尹姑姑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今儿去皇上那边汇报消息,应该不会被骂废物了!沈娇这几日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基本上不出门。
来客也一律不见,她最怕的就是丢人,偏生这回还丢了如此大的脸面。
母女俩相见,少不得一阵关怀备至的哭啼。
待冷静下来之后,沈王妃掏出锦帕,细细地替她擦干净眼角的泪水。
快莫哭了,娘知道你受了委屈。
方才从奇华殿过来,我就在想把你的这几个姐姐妹妹送进来,到底是好还是坏!你这样的性子,玩儿心眼根本就斗不过她们的!沈王妃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沈娇正是委屈万分的时候,本以为沈王妃会安慰她,却哪知道这头几句就开始念叨起她的不是来了。
顿时心头更加难受,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莫哭了莫哭了,皇上亲自派了姑姑去守着奇华殿,把那里围得跟铁桶似的,连我进去都要接受搜查,想来皇上真是看重了她这胎。
你若是个聪明的,那我这颗心早就可以放肚子里,专等着沈婉生下皇子来了。
可是偏偏你进了宫后,怎么尽做这么吃苦不讨好的事情,即使最后是个小皇子,你真的就能爬上那皇后之位?沈王妃越说越生气,语气里就夹杂了两分责怪。
沈娇是嫡长女,在沈王府一众姑娘里面,她的身份最为贵重。
沈王妃当时只管着要和后院的女人斗法,还要理账,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遂能管教她的时间很少,只不断地往她屋里送好的东西,琴棋书画、歌赋诗词,甚至是各地风俗的书册,只想着能教出一个知书达理、见多识广的女儿。
没想到沈娇进了宫后,竟是变得越发蠢钝了。
沈王妃的心底一阵无力感,此刻她才感觉到什么是烂泥扶不上墙。
娘,我知错了。
也不能都怪我,世家现如今都是跟着庄姐姐,唯她是从。
我也只能听她的,免得到时候闹出了事情,世家不救我!沈娇哭哭啼啼地解释着。
教引嬷嬷能教她礼义廉耻、规矩行礼,却无法告诉她做人的道理。
沈王府后院一向是沈王妃把持,所以对于沈娇这个大姑娘,众人都是退让三分。
坏主意也不会打到她身上来,生怕触及了沈王妃的底线,到时候没命过。
沈王妃一听她这番话,再瞧着她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底的无奈感越发深了。
好,娘如今也不指望你能做什么皇后了,先把这关过了再说。
记住,既然婉儿有孕这事儿是庄妃捅出去的,你就别再往上面凑,什么东西都别送到奇华殿里,就让庄妃一人全权负责了,免得到时候着了别人的道!沈王妃不放心地叮嘱着,她总是有些不放心。
沈家现如今在后宫中太过惹眼,就怕有人惦记着。
沈娇听了她的话,满脸都是惊讶的神色。
她十五岁入宫,沈王爷和王妃对她都是信心满满,不断地给她助力,只希望能够谋成事儿,代替许家成为世家之首,现如今却听到她的亲娘这般说话,只不过六年而已,就已经整个变了脸,当真够她惊慌失措的。
☆、043 许衿侍寝娘,您怎么这般说?你不要女儿了?还是说你要换人当皇后?沈娇此刻也不哭了,她虽说斗心眼儿差了点,不过对这方面倒是很敏感。
沈王妃这一时的气话,倒是让她听出了几分弦外音来。
沈王妃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头又是疼惜又是嗔怨。
想她自己将沈王府的里里外外都能应付得井井有条,就连劲敌元侧妃,也能管理的服服帖帖。
偏偏自己所生的这个大姑娘,竟是没遗传到她任何一点儿的聪明劲儿来。
娘也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只要沈家还有一分实力在,定是要推你上位的。
日后别再说这种丧气话,不推你上位,难不成娘去推别人?沈王妃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讲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走出了内殿。
她原本还想让引路的宫女,带着她去锦颜殿的,没成想竟是遇到了龙乾宫的人。
沈王妃,对不住呐。
方才皇上知道您来了后宫,便让小的来告知您一声。
姝婉仪还受着责罚,您不能去瞧她,下回吧!那小太监边说边领着她往宫门处走,显然是要送她出去。
沈王妃一听是皇上的口令,哪还敢停留。
心里暗暗嘀咕着,这沈妩究竟是如何惹恼了皇上,九五之尊竟然闲到连这种事儿都管起来了!沈妩这边还特地收拾了一下,准备迎接沈王妃呢,没成想倒是让皇上替她挡了。
婉仪,您别放在心上。
皇上就是这样儿,以后遇上了,您哄哄他就好了!前来汇报的明语瞧见沈妩发愣的模样,以为她很在意此事。
毕竟连沈娇把皇上得罪成那样狠的,沈王妃都畅通无阻地去瞧了。
皇上偏偏就拦着不让见沈妩,这不就是歧视么?光明正大地让穿小鞋儿!沈妩轻笑着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明心听了,心里头不是滋味,便低声嘟哝了一句:以后还能遇得上么?难道要婉仪送上去给皇上用鞭子抽么?明语不由得撅了撅嘴巴,她也只是好心安慰。
皇上的兴趣爱好,又不是她所能左右的!换了,方才奴婢遇到了李总管,他正动员龙乾宫所有宫人,替皇上找面具呢!听说皇上不知怎地,就爱上了戴面具,还要请外头的师傅进宫来,教他做面具呢!明音挑着珠帘走了进来,恰好听到明心的话,便轻声地纠正着。
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皇上的兴趣所致跟他的脾气一样,想到哪儿就是哪儿。
也多亏李怀恩这么些年,都是尽心尽力满足。
皇上没上朝,这空闲下来的时间自然就不会闲着,想着法儿的折腾龙乾宫里的宫人。
这面具好像没什么能惩罚人的?明心点了点头,顺口说了这么一句。
沈妩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自从她和皇上在锦颜殿对掐了一次之后。
她不止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连身边的人都不大好了,整日说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还没到晚膳时分,有一个消息传遍了后宫之后,众妃嫔就没心思用膳了。
皇上宣召了许衿去龙乾宫伺候。
沈妩知道之后,也错愕了一下。
原以为这秀女侍寝之事,世家先失利,皇上根本不可能考虑许家,最后自然会先行宠幸斐安茹的。
没成想皇上竟然选择了许衿,的确够让人大跌眼镜的。
先前,太后就差把人送到龙床上了,皇上都不屑一顾,甚至利用沈妩好好羞辱了一番许家。
此刻待太后几乎快死心了,皇上又回心转意了。
当然有不少人跟沈妩的想法是一样的,其中最为担忧的当属太后了。
被耍一次就足够了,如果再被同样的法子耍第二次,那就真是智商有问题了。
许衿也在寿康宫里候着,瞧见此刻太后坐立难安的模样,不由得低声劝道:太后,您也不用如此着急,皇上整日忙于朝政,不会有这样的闲工夫,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我吧?上回皇上戏耍许衿,不过是冲着许家而已。
既然这回再次召幸她,应该是正经的,若不然也无需多此一举了,许家上次就够丢脸了。
太后的眉头轻轻蹙起,听了她的话之后,就细细琢磨起来。
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到,你若是用寻常人的想法去估量他,最后只会更丢脸面。
许家再不能冒险了,为了保险起见,必须得想一个法子!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显然不赞同许衿的说法。
她找来了宫人轻声叮嘱了几句,便让宫女前去龙乾宫汇报。
皇上正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无聊地看着帐顶。
啧,此刻这么无所事事的时候,正是他荒淫无度的最佳时机。
无奈好容易来了个让他欢爱时食之精髓的女人,竟然是属狗的!啧!又是一声不满地语气词,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了!九五之尊这张俊脸,从小到大没人敢动,这回竟然被一个婉仪给咬得险些破了相,连早朝都不能上,只能躲在寝宫里,想法子找乐子。
坚决不再想沈妩那厮,就让她的牌子在莲花池里烂掉!皇上正做着思想斗争,李怀恩领着传话的宫女进来,瞧着皇上不停抖动的两条腿,心知他正在烦躁之中,连忙跪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传话的宫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也连忙跟着李怀恩跪下来行大礼。
皇上反复无常的性子早已传遍了整个后宫了,她可没必要为了传一句话而得罪了帝王。
皇上,寿康宫来人了,说是太后有话要跟您说。
李怀恩轻轻压低了嗓音,生怕吵着皇上似的。
齐钰手一挥,连头都没回。
启禀皇上,太后的意思是,这召幸妃嫔来龙乾宫侍寝的时候,一般都由龙乾宫派轿撵去接。
因着许小主还没有宫殿,为此就想着让轿撵去寿康宫接人,特地让奴婢来通知一声。
那个丫头的声音也挺低,不过却是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将话说清楚了。
她的心里实则是惊讶万分的,毕竟这种小事儿只要通传给李怀恩就得了,皇上一切侍寝的事情,都是由他负责安排的。
但是李怀恩听完之后,硬是要她亲自向皇上禀报一声,否则不予安排轿撵。
明眼人一瞧,便知这是太后耍的小心机罢了。
如果皇上派了轿撵去接,就至少证明这回是真的。
如果轿撵没到,则许衿也不用巴巴地过来丢脸了。
皇上一听她这话之后,英气的眉头立刻皱得紧紧的,显然是很不高兴。
回去告诉许衿,她一个没封位的秀女,不是应该在储秀宫待着么?接到召幸的通知,一切都由掌事姑姑管理着,搞什么特殊跑去寿康宫?爱来不来,不来的话趁早说,朕要换人了!齐钰这话十分直白,根本就没留脸面给许衿。
每回后宫来了姓许的姑娘,太后总要在侍寝和封位这方面插手,根本就不顾他的意愿。
这是他讨厌许家的原因之一,其二,便是姓许的姑娘大多不禁折腾,一时半会儿就要死要活的,无趣地紧。
许衿不敢来的话,要换谁来折腾呢?齐钰正拧着眉头苦思冥想的时候,那个宫女就连忙行了一礼,匆匆跑了出去,跟有人在后面追杀似的。
太后得到那宫女的汇报之后,险些气得晕厥过去。
皇上这话都说得出来,也忒不算东西了!不来就换人,他以为是在青楼里挑妓/女,跟老/鸨说头牌耍性子,要换一个来玩儿么?张狂的混账!自然她这些辱骂的话,也只能放在心里头念叨念叨,最后还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派了轿撵将许衿送回了储秀宫。
这种侍寝的机会,岂能放弃!若是这回忤逆了帝王的意思,兴许就永远没有下次了!这种事儿,皇上最擅长了!许衿到了储秀宫,早有姑姑等在那里,对于她去找太后的事儿只字不提。
只是按照往常侍寝秀女的程序来了一遍,方才龙乾宫还特地派人来叮嘱了,若是许小主回来,就先让她沐浴换好纱衣之后再送过去。
许衿毕竟是头一回侍寝,又有之前的插曲,导致对于只见过一面的皇上,仍然停留在性情不定,随时可能揍人的印象。
即使她入宫之前,就有人教她床笫之事,却仍然是心惊胆战,生怕伺候不好就被皇上踹下床来。
皇上,许小主到了。
李怀恩快步走进了内殿,低声通传了一句。
齐钰穿着一身黑色常服,坐在膳桌旁,手撑着下巴一副无趣的模样。
宣她进来!他一挥手低声说了一句。
许衿进来的时候,其实有些狼狈。
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都在打颤。
虽然身上披了件披风,但是底下也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纱衣,那里能抵挡得住一路上的冷风侵袭。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留言好少,过渡章是必须的,因为沈王妃这次来的作用很重要啊!她不来,沈娇怎么有危机感?她怎么犯蠢啊?TAT好桑心,抱住求这张留言给力,否则真的哭死了QAQ而且歌爷很少写过渡章,戏份不够肉来凑的节奏,你们真的忍心这样冷落我---------惯例最后一段,爪机党自己看啊,不抽的话就顺手丢个分儿上来,么么哒!许衿进来的时候,其实有些狼狈。
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都在打颤。
虽然身上披了件披风,但是底下也只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纱衣,那里能抵挡得住一路上的冷风侵袭。
☆、044 呼唤俊脸齐钰一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一下,转而眉头高高挑起,脸上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
李怀恩,你这接的是许家嫡姑娘么?莫不是随便从哪里拉了个女人,来糊弄朕吧?皇上抬起手猛地一拍桌子,狭长的双眸轻轻眯起,带着几分逼视的目光看向李怀恩。
站在一旁,看着许衿平安到来的李怀恩,正准备松一口气呢。
哪知皇上忽然又不高兴了,这桌子被拍的乒乓响。
他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了。
皇上,是许小主,没错的!可能衣裳换了,您没认出来。
李怀恩讨好地回答道,心里头直犯嘀咕。
这储秀宫的姑姑也是蠢货,怎么就不晓得往小主怀里塞个暖炉什么的。
看冻成这样,皇上认不出了吧?原先还是个耐看的美人儿,现如今皇上嫌弃她是路人了!放屁!朕又不脸盲。
她怎么变得这般丑?皇上再次拍打着桌面,瞪向李怀恩的眼神也越发不善,嘴里的词语就变得粗俗起来。
桌子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显然是准备着让他用膳。
此刻也跟着他拍桌子的动作,而震动了几下,甚至能听到杯盘之间的摩擦声。
许衿从一进来,就没敢抬头瞧皇上,只一个劲儿地低着头。
原本以为皇上也是人,只要在他面前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就一定会讨得他的另眼相待。
没想到这刚一进门,就受到这样近乎侮辱的责问,三魂六魄早就吓走了几分,哪里还有闲心思要顾忌着旁的。
行了行了,让她下去候着吧。
等朕用完膳再进来伺候!皇上皱拧着眉头,有些不耐地挥手让人领皇上着许衿退下。
许衿原本就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太后说中又是戏耍她玩闹的,此刻听皇上如此吩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李怀恩眼神示意身边的两个宫女,带着许衿退去了偏殿。
皇上抬眼瞧了一下,恰好看到许衿迎着风发抖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他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了两下,自有宫女立刻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布菜盛饭。
宫女的衣袖一直被挽到上臂,原本垂在额前的刘海也被用夹子固定住。
身旁有任何一丁点儿的杂物掉到了桌上、碗里,只要是存在皇上的视线内的,那么她就不用再看见明日的太阳了。
皇上一直撑着下巴,眼光四处扫着,看似无所目的,实则那宫女的任何一丝动作和脸上的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就这么盯着瞧,他竟然是失了神。
龙乾宫里伺候他用膳的人,都是这副打扮。
姿态无不谦卑谨慎,脸上全是诚惶诚恐的神情。
这些还都是经过无数次宫人碰了皇上的逆鳞,被处决之后由别人总结出的一套准则规矩。
可是那日沈妩伺候他用膳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惊慌失措,长长的衣袖仍然盖住了手腕,刘海也一样压在脑门上,衬得她那双眼睛越发明亮精神。
和这些笨手笨脚的宫人一比,沈妩简直就是上仙在世,难怪他会如此念着。
啧!他的眉头一挑,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想起了那人,嘴里发出一声不耐的音节。
身旁伺候的宫女以为是自己伺候的不好,立刻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指示。
齐钰脸上的神情越发不耐,他连眼神都没递一个给宫女,曲起食指再次敲着桌面,冷声道:还不赶紧着些,准备等朕饿死了,再布好菜么!他的话音刚落,那个宫女立刻低下头,加快了手头的动作。
待菜式布好,小心翼翼地将碗推到皇上的手边,稍微跪行着退了几步,头磕地行了一个大礼,才站起身退到后面去了。
皇上没有别的话,拿起筷子便吃起来。
不过那紧锁的眉头,始终没舒展开,显然心情一直处于即将爆发期。
但是皇上一句话没说,证明这火气就不会撒在宫人头上,肯定是留着了。
李怀恩这么一想,心里头就舒坦了不少。
皇上有火气的话,从来不憋着,这次肯定是留给更有用的人了。
至于是谁,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偏厅里不是还等着一位小主了么?许衿一直坐在偏厅的椅子上候着,好在几个宫女瞧见她冻得实在不行了,便把殿门关上了,阻挡住外头的风。
她也知道方才自己的面色难看,便从披风内伸出手来,使劲儿地揉搓着面颊,才使发青的面色和缓了些。
她就在那里僵坐了半个时辰,偏厅里候着的宫女,一句话都没说,始终屏声敛气,就像一座座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许衿心里暗自惊诧,许侯府的规矩算是多的,但是丫鬟们若是离开了正主儿,还爱说些悄悄话。
可是这龙乾宫里外到处都透着拘谨,让她不由得心慌。
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暗自琢磨着旁的妃嫔是如何处理的。
在龙乾宫侍寝的,应该就只有沈妩一人搏得高位,也通过那一晚,成功俘获了皇上的宠爱,一连十日的盛宠,至今无人能及。
自己又该如何做,才能望其项背。
她正胡思乱想间,就有宫人端着玉盘走了进来,偏殿候着的几个宫人也迎了上去。
许小主,这是皇上赏您的,奴婢帮您插在发髻里面。
其中一个身着水蓝色宫装的宫女,冲着她行了一礼,柔声说道。
许衿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玉盘,整个人就跟着一怔。
连要站起来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像是被人定格住了一般。
玉盘里赫然是一支狼豪,既不是镶金带玉的,又没有繁复花纹,真的只是一支造型普通的狼豪。
头一回侍寝,皇上不是应该挑簪子么?怎么会是毛笔?许衿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宫女,轻声问了一句,满脸都是遮掩不住地惊愕。
那宫女冲着她展颜一笑,微微一福身,柔声回道:回小主的话,这是皇上亲自挑的,奴婢也不知晓。
您若是不戴的话,那就拿在手里头,到时候进了正殿,您亲自跟他说?许衿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意,最后又看了一眼那狼豪,做了一番心理准备,才狠下心道:好了,没事儿,就依着皇上的意思办吧!那宫女也不多话,仍然是冲她柔柔一笑,拿起狼豪就往许衿的发髻里插。
但是狼豪的笔杆没有簪子的那种尖端,而且相比又属于粗壮的那种,偏偏许衿的发髻盘的很紧,那宫女尝试了好几次,就是插不进去,急得身上冒出了一层汗。
小主见谅,奴婢实在不敢用力,要不您自己戴?那宫女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将狼豪递到许衿的面前,低声道歉。
偏殿并没有铜镜和梳妆台,许衿看不见脑后,生怕自己插歪了,便柔声道:没事儿,用点力,我不怕疼!她这个疼字还没说完,那宫女手里头猛地一使力,狼豪的笔杆便挤进了她的发髻里。
啊!许衿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眼眶立刻就红了。
奴婢该死!那个宫女连忙俯身行礼,心底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许小主,对不住了。
皇上那边等不得,所以您只有生受着了!因为活生生地挤进了一根笔杆,倒是她原本就紧的发髻更加紧,几乎都勒住了头皮,隐隐作痛。
许衿却是不敢再拖延,深吸了几口气,便跟着宫人走进了正殿。
当李怀恩带着其他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外殿的殿门都被关上时,许衿的心有如小兔子一般扑通扑通直跳。
她慢慢地走近内室,看见皇上只着了一件里衣,坐在案桌前。
待打量到他那张脸时,许衿整个人都楞住了。
皇上的俊脸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带着一个红色的鬼怪面具,还是额头上有犄角的那种。
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头,几乎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畜了。
呼唤俊脸啊!怎么不会行礼啊,见到朕连礼义规矩都忘了么?男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低沉的嗓音配上那一张丑得让人胃疼的面具,带着异样的感觉。
奴婢见过皇上。
许衿勉强回过神来,连忙低身行礼。
嗯,朕最近日夜难寐,就怕小鬼当道,所以就带上赤鬼的面具,让那些妖魔鬼怪自动退散!齐钰的声音再次变回了常态,他并没有要拿下面具的意思。
许衿低着头始终不发一言,当今圣上最讨厌怪力乱神一说,哪个官员上奏,若说什么天威难测,定被他下令叉出去。
可是现在皇上说小鬼当道!鬼才信这话!好了,过来,朕一人戴面具总归有些奇怪。
今晚既是你侍寝,就也跟着朕戴面具吧!齐钰冲着她招了招手,带着几分不可反抗的语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许衿就要被皇上戴面具了,妞们准备好了没?皇上病得不轻,歌爷的拖延症也好严重,手贱不想码字TAT求爪印,╭(╯3╰)╮----------惯例最后一段,爪机看的妞给力啊!好了,过来,朕一人戴面具总归有些奇怪。
今晚既是你侍寝,就也跟着朕戴面具吧!齐钰冲着她招了招手,带着几分不可反抗的语调说道。
☆、045 人畜不分皇上的话音刚落,许衿的脸上就自然而然地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明明想着要过去,但是脚却像有千斤重一般抬不起来。
皇上就这样顶着面具看向她,因为看不见脸上的表情,所以她自然猜不出此刻的男人,究竟是生气还是不耐。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齐钰眉头一挑,眼睛轻轻眯起,脸上不耐的神色早就做得出神入化,可惜此刻没有人能瞧得见。
许衿终于迫于他的威胁,慢慢地挪动了步子走到他的身边。
齐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不由得啧了一声,他平视的时候,只能看到许衿的腰。
到了朕的面前,难道不知道要跪下来么?哪里还有你站着的份儿!齐钰口气中的不耐越发明显。
许衿连忙跪倒在他的跟前,微微低着头,根本不敢近距离看这个面具,免得被刺激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她真的好想冲着那个面具抡拳头!皇上看着许衿白白嫩嫩的脸蛋,轻哼了一声。
歪着头一想,这姓许的女人,果然没有沈妩懂事儿。
沈妩在他面前一向都是把他当神供着的,当然除了咬他的那一次!混账,为什么要咬他!想到这里,皇上的心头真是堵得难受,他一边琢磨着沈妩为什么咬他,一边又提醒自己不能再想那个姓沈的女人。
心中的不耐是越积越多,他便伸手指向旁边的案桌,低声道:瞧瞧,有哪个喜欢的,自己挑了戴着,免得又要在心底骂朕的不是!许衿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果然见案桌上摆放着不少面具,当然一应都是稀奇古怪的,要多丑就有多丑,全部带有鬼怪的色彩。
而且不知是不是专门备下的,这案桌上的面具不是白色的就是黑色的,表情夸张渗人。
她明显是惊讶地咽了一下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皇上。
一不小心与皇上脸上那个赤鬼面具对了个正脸,她险些昏厥过去。
皇上,奴婢斗胆问一句,没有别的面具了么?许衿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意,虽然已经僵硬十足了,却还是大着胆子问出这句话来。
她的话音刚落,齐钰就忽然往前凑了几分,脸上面具的犄角就抵在她的额头上。
许衿的喊叫声几乎脱口而出,却被她死死地遏制在嗓子眼儿里,那面具上的犄角很硬。
还不待她仔细感受,皇上就着这个位置摇了摇头,那面具也跟着摇晃起来。
许衿眨了眨大眼睛,近在咫尺的红色,几乎要晃花她的视线,硬度十足的犄角也顶得她生疼。
朕上回见你面露煞气,就记在心底了。
这案桌上的面具,都是朕让李怀恩精挑细选出来的,是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他们经常游荡在民间收人的魂魄,所以就想给你戴着驱灾辟邪!男人抬起双手按在许衿的脑袋上,他面具上的犄角和许衿的额头紧贴在一起,一点儿缝隙都没有。
说这些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压得十分低沉,透着几分诡异的味道。
许衿苦着一张脸,柔声道:奴婢知晓了,定不会辜负皇上一片心意,好好挑选一个的!她的尾调带着几分颤抖,似乎是哭腔一般。
皇上难得的没有追究她,而是心情大好地松开双手,让许衿扭过头去,慢慢地挑选着那些面具。
再次看过去,那些面具还是如此的惨不忍睹、不堪入目、人畜不分!许衿破罐子破摔地闭上了眼睛,银牙一咬就抬起手,准备随便摸一个出来。
只是这柔荑抬起来,拼命地打颤,如何都下不去手。
她正准备豁出去放手下去抓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
许衿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瞧是皇上的手掌,心里头颇为激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难道是准备放过她了?不用再挑选面具。
朕今日再瞧你,觉得你脸上的煞气更重了,这黑白无常也保不住你了!明明是满口胡言,齐钰却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
让人想反驳,都没那个胆子。
许衿的脸色更加难看,就等着皇上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别怕,朕不会害你的。
幸好今儿无事,让李怀恩请了宫外的师傅来,他已经教会朕如何画面具了。
来,朕给你画一个!皇上边说边抬手从案桌前面拿出砚台来,里面的墨汁已经磨好了,像是专等着派上用场一般。
许衿一瞧便猜出皇上接下来的动作了,怒从胆边生,直接开始扭动。
无奈她的手腕还被男人死死地握住,此刻她一挣扎,那固定住手腕的力量就加大了不少。
听话,说不准你今晚过去后,煞气尽除便能搏得高位!朕连姝婉仪都未曾这般看顾过!皇上冷哼了一声,虽然全部都是哄劝的话语,只是语气里却是十足的强硬。
许衿一下子顿住了,半是妥协般地不再挣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此种酷刑。
齐钰的眼眸轻轻眯了一下,看着她细嫩的脸蛋,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他直接抬手从她的发髻里,抽走了狼豪。
毫不犹豫地蘸了墨汁,提起笔就在她的脸上笔走龙蛇。
李怀恩就站在外头等着,心里头不由得着急。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男女的对话声,这都将近大半个时辰了,还没开始欢好。
皇上把许小主找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如果到时候时辰过了,皇上又不尽兴,岂不是得怪罪到他头上了!他站在殿外走来走去,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忽然里头的说话声停止了,李怀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回真是要进入正题了。
李怀恩这么想着,便站远了些,毕竟皇上欢好这种事儿听多了也就这样。
现在可以放松一两个时辰了,慢慢等着皇上尽兴后。
他对着一旁的小太监叮嘱了几句,便跑回了偏殿去眯会儿。
整日提心吊胆的,唯有睡觉的时候,才感到自己又幸运地活过了一日。
他刚眯了一小会儿,正做着美梦,忽然就听到外面的吵吵声。
他吓得猛地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刚扭过头就见方才被叮嘱的那个小太监,一路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李总管,不好了,皇上正怒气冲冲地找您呢!那小太监由于跑得急,一个不稳竟是直接趴到在地,也顾不得疼,急慌慌地说着。
李怀恩哪里还敢耽搁,连忙爬起来就往外冲,气急败坏地问了一句:我先前走的时候,皇上还好好地,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变了脸?那小太监也觉得冤枉,皇上的心思他哪里能猜得中啊。
又唯恐惹恼了李怀恩,便陪着小心道:奴才不知啊,只是许小主在哭,您还是自己去瞧吧!李怀恩冲进内殿的时候,果然听到了许衿殷切的啜泣声。
他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要见到一副惨状的心理准备了。
只是待他进去后,瞧清楚内殿的景象时,整个人还是腿一软,先跪了下来。
许衿裹着锦被坐在龙床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着,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看着她落下的眼泪,竟是灰色的,众人心底也有了数。
皇上的身上随意披着件里衣,就盘腿坐在椅子上,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露出那张英俊的脸。
只是面对灯光时,还是能隐约看到下巴上的咬痕。
把许小主送回去吧,明日封赏送到。
朕乏了!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疲惫,方才的雷霆万钧已经收敛地干干净净,不过整个内殿的宫人却是噤若寒蝉。
李怀恩左右一扫,瞧着一个个低头当缩头乌龟的模样,便已经猜出皇上显然是发火累了,不欲再做纠缠。
你们几个还傻站着作甚?赶紧伺候许小主回储秀宫!他连忙站起身,一挥手便煞有其事地吩咐那几个宫女。
许衿似乎缓过神来了,她一只手拽着身上的锦被,踉跄地从龙床上爬了下来。
皇上,奴婢知错了。
不该哭泣扫了您的兴,皇上!她跪倒在男人的椅子边上,扬起一张梨花带落雨的脸,看着好不可怜。
李怀恩偷偷地偏过头看了一眼龙床,上面搭得白布上已经染了一块血红,显然皇上今晚这差事儿算是完工了。
他看着不明所以还在苦苦哀求的许衿,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总算是瞧清楚了许衿的面容,一道道墨迹留在上面,遮住了原本白皙的肤色,也不知画得是什么,只知丑陋离谱得很。
唯有她流泪时,冲刷出的两道沟壑,能看清楚原本的白皙。
可怜身为许家女,姝婉仪能把皇上的心疼哭来,姓许的姑娘可哭不来,相反可能会更加惹恼了皇上。
男人并不看她,只是目视前方,似乎在出神,并不为之所动。
李怀恩见此情形,连忙抬起手猛地一挥,那几个宫女便走上前去,一个将她裹紧了身上的锦被,其他几个连忙合力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出了内殿。
许衿哀切的哭声,到了门口便隐去了。
她终究还是许侯府培养出来的嫡姑娘,即使被吓唬后失了分寸,也明白这事儿不能传到后宫的别处去。
这脸在龙乾宫丢的话,也就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少妞都在呼唤男女主碰撞的戏,但是这段是必须的。
皇上通过对比,才能察觉阿妩的好撒,不急哒!宫斗也会渐渐开始的,许衿经过皇上这样的羞辱,会萌生出怎样的念头,又会成长到如何模样,敬请期待哦~-------惯例最后一段~许衿哀切的哭声,到了门口便隐去了。
她终究还是许侯府培养出来的嫡姑娘,即使被吓唬后失了分寸,也明白这事儿不能传到后宫的别处去。
这脸在龙乾宫丢的话,也就罢了。
☆、046 婉仪探访许衿侍寝的情况,各宫自然都有关注,虽未得到什么重要讯息。
不过这位许小主不到三更天就被送回了储秀宫,还是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人就瞧出了其中的风向,果然还是不得皇上的宠。
许衿从被送回到储秀宫之后,就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缩在墙角处。
也不顾脸上的墨迹,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出神地看向远方。
她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还从未受到这样的对待。
一时之间心里头实在难以接受,萎靡不振也是人之常情。
待快到了清晨,储秀宫的几个姑姑合计了一下,觉得这样肯定不成。
先前将许衿送回来的小太监,还特地叮嘱了,说是清晨会把许小主的封赏送到,若是许衿一直蓬头垢面的,也无法领旨啊。
吱呀——一声,门被小心地推开。
两个姑姑领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无声地冲着许衿行了一礼,其中一个手一挥,立刻那些宫女便都走了上来,动作麻利地替许衿换洗梳妆。
许衿也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许家嫡女许衿,秀外慧中,封为从四品末位顺仪,赐号‘远’,赐住霁月殿。
李怀恩尖细的嗓音似乎洞穿了人的耳膜一般,他念完了便弯下腰将圣旨高高举起,等着许衿接旨。
只是许衿却像被人定格住了一般,依然呆呆地跪在地上。
远顺仪,接旨吧!李怀恩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探究。
莫不是头一回侍寝,就被吓傻了吧?皇上磨人的手段虽是千千万,但是这后宫里的妃嫔大半都被磋磨过了,也没听说有人得了痴傻。
许衿头磕地行了一个大礼,柔声道:嫔妾谢主隆恩。
她慢慢站起身,态度恭谨地从李怀恩的手里接过圣旨。
李怀恩再一抬头细瞧时,许衿方才失魂落魄的神色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脸上虽是带着笑意,但依然透着苍白。
远顺仪,您保重,咱家去复命了!李怀恩半是叹息地说了一句,便对着她行了一礼,慢慢地退了出去。
恭贺远顺仪。
李怀恩一走,储秀宫几个候在旁边的宫人,就一同跪□去行礼跪拜。
许衿是这届秀女中,第一个从储秀宫走出的人。
昨儿晚上那么早就被送了回来,众人皆以为皇上的封赏恐怕不会太高,没成想竟是从四品。
虽然比不过姝婉仪,不过品级至少相同了。
许衿拿着圣旨,双手却是死死地握住,指甲险些都嵌了进去。
她猛地打开圣旨,皇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的目光却是停留在远那个字上。
亲贤臣远小人,现如今皇上要亲婉仪远顺仪么?当真是一个够嘲讽鄙夷的封号,她的嘴角划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却是声音淡淡地让她们起身。
待司衣司送来顺仪规格的衣衫和首饰,那几个宫女才赶紧替她换装。
上身是木兰青双绣缎裳,下着曳地飞鸟描花长裙,头上是丽水紫磨金步摇。
描眉画黛,红唇弯起。
许衿对着镜中的美人一笑,气质悠然,她还是那个温和淡雅的女子,只是眼中的厉芒却是透着几分逼迫。
今日的寿康宫,一如往日般热闹。
面对许衿,不少妃嫔都处于观望的态度。
皇上对她究竟是宠还是厌,仍然有待考察。
沈妩依然是最艳丽的那个人,似乎无论谁受宠,都无法撼动她的地位一般。
太后对于许衿今日的装扮,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对于许家女首次侍寝,皇上是头一回赏这样高的位份,虽然比不过沈妩,却有了足够制衡的力量。
再加上许衿一向自诩聪慧,沈妩又爱掐尖儿,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当太后的眼神接触到沈妩的时候,眸光又暗了几分。
如果不出意料,这大秦的后宫就快热闹起来了。
三方势力的新宠已经到了两位,只还剩新贵的那边没齐。
估摸着今儿晚上,皇上就能把这一桌人凑齐了。
她轻拧着眉头,淡淡地想了片刻。
当然有和太后同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
都是摸爬滚打,才混到如今的地位,后宫绕来斗去,皆离不开利益二字。
从寿康宫请安出来后,沈妩并没有回锦颜殿,而是让人抬着轿撵去了储秀宫。
跟在轿撵之后的明语和明音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皆是一副迷茫的神色。
沈妩要去储秀宫,显然是临时起意,并没有让她们准备什么东西。
明音的眸光闪了一下,这许家姑娘都离开了储秀宫,婉仪才去,那是要作甚?刚到储秀宫的门口,就有宫人迎了出来。
执掌的姑姑也跟着出来了,连忙带着人冲着她行了一礼。
这位姝婉仪前些日子的风头正盛,早就传遍了后宫,现如今纡尊降贵地来储秀宫,难不成是先行排除异己?她心里虽然是忐忑万分,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敢怠慢。
不知姝婉仪来此,可有事情吩咐?若是提前知会一声,奴婢也好提前准备些。
那个姑姑脸上虽是客客气气的模样,不过这话说出来就不怎么漂亮了。
毕竟姝婉仪的性子,在后宫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
皇上已经在锦颜殿怒摔两次出门了,若是这位主子在储秀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她们这些奴才自是担待不起。
哎,这位姑姑,您怎么说这话儿呢!我们婉仪也不过来瞧瞧,这储秀宫可是金银窝,说不准金凤凰就是从里飞出来的。
您怎么三言两语都不对付,倒弄得我们婉仪像是蓄谋已久似的!沈妩还没开口,她身后的明语就已经往前轻轻挪了一步,扬高了语调说着。
口气里倒是十分不饶人,眼神也带着几分轻蔑。
一旁的明音直接愣住了,虽然明语的性子就是个爽直的,不过在龙乾宫那里,都跟她一样被虐成狗了,何时恢复的战斗力?为什么没人通知她!沈妩勾着唇轻轻笑开了,果然今儿早上临走之时,将明心换成明语是个正确的选择。
奴婢知错,还望婉仪见谅。
您只管吩咐,奴婢这就派人去办!那个姑姑立刻轻声道歉,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后宫中各个宫殿的执掌姑姑,一般都有自己的脾性。
但是只有两宫例外,一个是龙乾宫,一个就是储秀宫。
储秀宫只是暂时存放着皇上妃嫔的居住地而已,当一届秀女的命运被决定了之后,这宫殿里立刻就被打扫干净。
这里自然也是皇上常常磋磨的地方,所以宫人都是一副奴性使然。
明语在痛快地说了那么一长串之后,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忐忑的。
她这副样子,也是沈妩前几日把她叫到跟前来,耳提面命地吩咐出来的。
宠妃身边就该有个嘴巴厉害、气场无敌的宫女,得沈妩看重,她明语来担当此重任。
姑姑客气了,本嫔来此是叨扰了。
不过这储秀宫里的秀女,日后肯定有不少会成为本嫔的姐妹,就特地来瞧瞧,这不算违背了祖制吧?沈妩轻轻扬着下巴,虽是一副高傲的姿态,但是脸上娇美的笑容不减,遂并没有令人心生厌恶。
自然,奴婢这就去安排!那个姑姑赔笑了两声,连忙挥挥手招来一个宫女,低声叮嘱了几句。
待那几个宫女离开,这个姑姑才冲着沈妩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届的秀女人数还有不少,奴婢怕婉仪认不过来,遂把她们叫到了后头的凉亭里。
请您移步!她带头引路,不时还替沈妩踢掉路上的小石子,态度可谓恭敬有加,任谁瞧了心底都舒坦。
沈妩轻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往前走着。
心里却是冷笑了几分,在皇上手下讨生活的人,果然不一般。
把人聚集到凉亭里,是怕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害了谁吧?这才要聚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她有不轨之心,也不好付诸行动。
凉亭里的桌椅早就有人擦过了,石桌上也摆放了不少瓜果糕点。
过了片刻,三五成群的秀女便都陆陆续续到了,相同款式的宫装,却是颜色各异,穿在不同人的身上,也透着不一样的气度。
放眼望去,一片衣香鬓影的景色,让人眼前一亮。
见过姝婉仪。
娇脆的声音响起,像是清泉一般叮咚,悦耳异常。
秀女们一起行礼拜见她,虽是低着头,但有不少人都悄悄抬着眼眸打量她。
毕竟是后宫最近最得宠的婉仪,难不成真的为了自保地位,而来考察她们?秀女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谨慎,特别是上次连累到沈妩的崔家姐妹,崔绣更是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沈妩都这副身份了,何必巴巴地跑到这里来。
而且这儿的熟人就三两个,肯定是找她算账的!都找地方坐吧!沈妩轻笑着挥了挥手,语调并不高,却是娇媚十足,让人听了心里直打颤。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十点半左右,沈妩要主动出击,打出她的第一个战役!妞们稍等哦,我在努力写,╭(╯3╰)╮---------惯例最后一段~爪机党能送花就按个爪哒!都找地方坐吧!沈妩轻笑着挥了挥手,语调并不高,却是娇媚十足,让人听了心里直打颤。
☆、047 怒惩掌掴沈妩虽这么说,不过倒是没几个人敢真的随便乱坐,况且这凉亭里除了几张石凳,哪里还有坐的地方。
她们依然站着,沈妩却不开口,依然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眼神偶尔扫了一下凉亭四周的石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那些秀女怔怔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石墩。
就有三五个妥协了,十分听话地坐到了石墩上。
沈韵自然不会落沈妩的面子,石墩怎么了,原先在王府里都能坐,难不成进宫后倒变得娇气了,总归又是沈妩抬高自己身份的手段。
看着沈韵也坐了过去,崔瑾就拉着崔绣坐到了旁边。
站在凉亭里的秀女越来越少,最后只还剩下三五个。
这些要么是家底丰厚,要么就是自持身份贵重。
沈妩依然不说话,也不再看她们,只转过身来捧着茶盏悠悠地抿了一口,满脸的惬意。
最后有几个实在是受不了众人的目光,外加没必要站在亭子里当展示品,便还是找了拐角坐过去。
凉亭里最后仅剩一人站在那里,后背挺直,此人正是得了皇上期许的斐安茹。
她轻轻挑起秀眉,薄唇轻抿,脸上的神色还是那样冷冷清清,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妩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明媚,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这位是——她轻轻抬起头,冲着一旁正不停擦汗的执掌姑姑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
那位姑姑干笑了两声,连忙小跑到她跟前,恭敬地行了大礼。
娴熟的姿势,显然是习惯使然。
没法子,在皇上面前整日就是行大礼,导致只要有主子不大开心,她们就跟着行大礼。
回婉仪的话,是两广总督府的斐小主。
她麻利地回道,声音温润,似乎怕沈妩会迁怒到谁一般。
沈妩抬起手撑着下巴,偏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眼。
斐安茹那张脸属于标准型的漂亮,弯眉大眼,五官之中单独看,每一个都很美。
可若是拼合到一起,虽然还是很漂亮,却失了几分特色。
若不是她此刻独自站在这里,说不准混入众秀女之中,一下子还难以辨认出来。
不过斐安茹整个人都绷得很紧,浑身上下透着几分不卑不亢,若是有人注意到她,定会被这气势所震慑。
沈妩轻轻眯起了眼眸,前世她撒娇之时,就曾大着胆子问过皇上:皇上心目中的中宫皇后,该是何等模样?皇上当时正在习字,听了她话,便抬起头来,一脸嬉笑的神色看着她。
对于她的胆大,并不以为意。
肯定不是像你这样的!朕的皇后必定是要长着一张能唬住人的脸,阿妩长得太娇俏了。
而且得气势强硬,这才能镇得住你这样的妖精!男人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前倾,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英俊的面庞上溢满了调侃的笑意。
她当时心底失落,脸上并不显露,依然和皇上笑闹成一团。
她知道,那个时候皇上的话是真的。
齐钰要的皇后,并不一定得他宠,但至少要为他所用,并且能管得住下面的妃嫔。
沈妩从上回见到斐安茹的第一面起,就觉得前世皇上口中的皇后人选,正是这位斐小主,并且还是新贵那边的势力,皇上就更有理由力捧。
前世斐安茹没来选秀,自然皇上一直没找到扶持的对象,今生的沈妩明知这个潜在威胁,又如何会让旁人来挡路?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准得可怕!斐小主为何不坐,难不成是觉得站着舒服?沈妩轻轻挑起眼角,低声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斐安茹却是不动如山,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娇,脸上的神色依然清清冷冷,低声道:奴婢从小在府上,教引嬷嬷就曾教导过,凡事都得有个规矩礼法。
婉仪虽是上位者,但是石墩这样的也不该留给奴婢们坐下,婉仪若是诚心让座,定会让人端来椅凳,婉仪若不是诚心让座,奴婢又何必自讨没趣?她这一番话说下来,振振有词,态度不卑不亢,显然是一副不把姝婉仪放在眼里的架势,更是不在乎把其他的秀女都得罪了。
沈妩也不恼怒,相反待她话音落下,却是清脆地笑出声来。
不过凉亭里的众人,却都吓得屏声敛气。
在她们未进宫之前,沈妩就已经在各家那里留下了印象,这些秀女进宫之前,都是得了父母兄长的嘱托。
皇上正盛宠的是姝婉仪,在太后面前请安之时,姝婉仪敢直接呛声瑞、丽二妃,丝毫不留颜面。
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斐安茹还没爬上龙床,就这么得罪姝婉仪,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斐安茹见沈妩不停地笑,心里头就有些不耐,眉头轻轻挑起,偏头看过去,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沈妩轻轻站起身,她边娇声笑着,边慢慢地踱步到斐安茹的身边。
斐安茹要比沈妩高些,骨架也要大些,所以此刻瞧着并不显得弱势。
一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她二人,端看姝婉仪要如何。
沈妩站到她的面前,从衣袖里扯出了一条锦帕,在斐安茹的胸前慢慢地挥舞着。
瞧瞧,就你一人站着,这四处的灰尘都沾染到身上了。
沈妩脸上的笑意收了些许,却是认真地替斐安茹扫起灰尘来。
众人都惊诧万分,甚至有些人直接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姝婉仪走过去竟是就为了帮斐安茹弹灰?平日的得理不饶人呢!沈妩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似乎是把灰尘扫尽了,就将斐安茹的前襟掀开了一条缝儿,把那条锦帕塞了进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愕,沈妩慢慢地抬起头冲着斐安茹娇柔地笑了笑。
斐安茹轻轻愣了一下,沈妩刻意露出的笑意,还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即使是女人,也在所难免。
只是她还未回神,就见沈妩猛地扬起方才扫灰的柔荑,猛地落了下来,她甚至能看清沈妩掌心的纹路,一个巴掌就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而刺耳。
沈妩当庭掌掴了斐安茹!被打的人,整张脸都顺着方才的力道歪到了一边,细嫩的脸蛋上,立刻泛起了红红的印记。
凉亭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未曾料想到,方才还是喜笑颜开的姝婉仪,会忽然变了脸,直接甩人耳光。
而且她甩的那人,还是皇上所看重的新贵势力。
过了片刻,斐安茹像是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扭过脸来。
侧脸上的红印记更加明显,隐约可以看出是手掌的痕迹。
本嫔告诉你,在大秦的后宫,上位者就是你的规矩礼仪准则。
依你现在的地位,本嫔就是让你提鞋,你也得乖乖照办!沈妩眼神凌厉地看过去,下巴轻轻扬起,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场一下子就散发出来。
众人皆看向她,一时间默默不能言。
姝婉仪,果然嚣张。
她们这还未爬上龙床,就如此艰辛,日后若想从她口中争得一点宠爱,将是何等的困难。
斐安茹脸上平静的神色,总算是有了波动,她怒瞪着一双杏眸看向沈妩,似乎随时准备和她撕扯一般。
她可是两广总督的嫡女,比之许衿的待遇,也不差什么,从小到大还没人舍得碰她一根指头,何时受过此等侮辱。
沈妩看着她这副模样,忽而脸上又露出了笑意,慢慢地走近了半步,和斐安茹几乎肩靠着肩。
她伸长了脖子,轻轻凑到斐安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桃花正好,清高的斐小主如何舍得下情郎进宫了?难不成也被这如过眼浮云的富贵给蒙了心?沈妩的声音压得极低,仅够她二人听得到。
但是她的语调却是轻轻扬起,带着十足的轻蔑和不屑。
斐安茹脸上愤怒的神色,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她有些惊恐地瞪大了眼眸。
沈妩慢慢后退了两步,依然还是那副高傲的神色,脸上的自信和高傲毫不掩饰,全然一副尽在掌控的模样。
你,怎会知晓?斐安茹呐呐地开口,声音里却是带着十足的颤抖和惊慌失措。
她的面色惨白,像是被糊了一张洁白的宣纸在上面一般,表情僵硬。
沈妩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另一只衣袖里掏出锦帕来,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眼角眉梢都轻轻挑起,用一种轻蔑的眼神轻轻打量了她一下,才扭过身去坐回了石凳上。
旁边侍候的宫人,自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储秀宫里,有不少宫人见过皇上,待看到方才沈妩的表现。
心里面直犯嘀咕:这姝婉仪发火和折腾人的模样,怎么跟皇上那般相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音在心底暗暗总结道:或许这就是姝婉仪得宠的原因吧,皇上那么宠爱她,只能说明两人臭味相投呗!原来她一直看走了眼,新主子也是个妖魔化身,空长一张妖媚的脸!作者有话要说:看不到留言啊TAT,家里断网了,还是让基友帮忙上传的。
妞们留爪印爱抚我啊!【对,我就在那个做好事的好基友,快点表扬我】-------惯例最后一段哒~明音在心底暗暗总结道:或许这就是姝婉仪得宠的原因吧,皇上那么宠爱她,只能说明两人臭味相投呗!原来她一直看走了眼,新主子也是个妖魔化身,空长一张妖媚的脸!☆、048 小主上吊沈妩扇完了人,回到石凳上,悠悠然地把一盏茶喝完了,才带着明音和明语离开。
斐安茹一直站在凉亭内出神,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那副落魄和难以置信的模样,似乎是谁将她最重要的东西偷走了一般。
直到沈妩离开之后,其他秀女才放松下来,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谈论着。
大部分都在猜测,姝婉仪方才在斐安茹的耳边究竟说了什么,让一向镇定的斐安茹能慌乱成这样。
而见识过沈妩发飙之后的众秀女,心里头对她皆产生了几分惧意。
日后若和姝婉仪争宠,无异于虎口拔牙。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世家出生的姑娘,就围到了沈韵身边,皆开始向她探听沈妩的喜好。
沈韵的脸上是傻傻的笑意,心里却是异常恼怒。
其实你们都问错人了,方才那扇巴掌不眨眼的货,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四姐姐么?她不认识啊!什么时候沈妩变得那般暴/强了,为什么没人通知她!让她也好赶紧学起来。
切,韵妹妹这般保守作甚?我们也只是想问问,心里有个数。
万一日后得罪了姝婉仪,也好拿些她喜欢的物什敬献上去,将功赎罪啊!其中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秀女,见沈韵说话支支吾吾的,心里头就有些着急了,不由得开口挤兑了两句。
沈韵瞧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僵硬了几分。
倒是一旁的崔绣,因为方才沈妩前来,根本不是找她算账的,此刻心底颇有几分感激的意味,就想着要替沈韵出头。
韵妹妹在家时,与姝婉仪关系最是交好。
你们再这般胡搅蛮缠,就不怕这些逼问的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到时候婉仪更加不高兴,给你们一人一巴掌!崔绣微微伸长了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大似的,似乎方才打人的是她自己一般。
那些世家女听得崔绣如此说,立刻就散开了,虽然嘴里逞强的话语不大好听,却再不敢对沈韵怎么样。
沈韵转过头,对她轻声道谢。
崔绣连忙拉起她的手,冲着沈韵笑得一脸真诚。
狐假虎威,就不怕到时候婉仪给你一巴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崔瑾开了口,讲出来的话语,自然像一盆凉水一般,兜头浇了下来。
众秀女还待在凉亭里说着话,却也没在意斐安茹独自离开了。
毕竟她今日是丢脸的那个,谁都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
倒是那个执掌姑姑一直关注着她,毕竟皇上有心要召幸斐安茹,说不准就这一两日了,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斐小主,您没事儿吧?奴婢待会子派人煮几个鸡蛋给您敷敷脸,这红肿马上就消了。
那个姑姑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几句话。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储秀宫里大半的小主脾性,都被她摸透了。
这位斐小主绝对不是位好相与的人,此刻她生怕自己成了斐小主的发泄物。
不用了,我自己派屋子里的人打些热水就好了,你去忙吧!斐安茹依然快步地走在前头,低声说了一句。
那执掌宫女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继续追。
她必须得确定斐小主是完好无损的,若是今儿晚上皇上就召幸,斐小主的脸上顶着个巴掌印,那不是真的找虐么!小主,奴婢先得把您安顿好了,才能离开啊。
您啊,就听奴婢一回,回去后......执掌姑姑见她难得温和一挥,便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想劝她回心转意。
够了,我回去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拖累你们的。
赶紧走行不行,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斐安茹猛地开口,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厉。
执掌姑姑如何也不敢再开口了,沉默地对着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斐安茹此刻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着沈妩在她耳边所说的话。
羞辱、愤恨和不甘,一下子全部都涌上心头。
豆大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浸湿了衣衫。
她看了看四周,知道这里不是她该哭的地方,便掏出怀里的锦帕,胡乱地擦了擦眼角。
只是一个无意间,她竟看到了这块锦帕上提了一首诗。
脸上渐渐地溢满了错愕,这不是她的锦帕。
是了,方才沈妩塞进来的。
沈妩坐在轿撵上,正往锦颜殿去。
她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散过,身后的两个宫女自是低头敛声。
跟在姝婉仪身边时日长了,也逐渐见到了她的手段。
从来不肯吃亏,若是受到下位者的顶撞,必定体罚回去。
若是被上位者刁难,也一定用言语攻击,让对方羞愧难当。
沈妩偏过头,无意识地看着路边的风景,思绪却是飞去了好远。
斐小主何时能看到她锦帕上的诗呢?那可是她特地为斐小主准备的。
斐安茹在前世就是声名远播,沈妩知道她的时候,斐安茹已经成了将军夫人。
还是皇上拿着奏折,玩闹般地敲打着沈妩的前额,轻声跟她夸赞的。
斐家有一嫡姑娘,慧眼如炬,收留了一个街边抢饭抢得凶的乞丐。
并且资助这乞丐投军,现如今那乞丐是我大秦赫赫有名的将军,她也成了将军夫人。
有这样的好姑娘,真是天佑我大秦!皇上把斐安茹夫妇的事情,当成一个故事说给她听。
当时沈妩听得皇上在她面前,如此夸赞一个女人,心里头自然不舒服。
便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兴许斐姑娘也只是一时兴起,便救了这个乞丐。
日后乞丐腾达了,自不会忘了救命之恩,遂来提亲,斐家也就顺水推舟将她嫁出去了啊!皇上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
抬起手掌毫不客气地轻打了一下她的后脑,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低声道:此言差矣,当时乞丐投军之时,斐安茹才十四岁,临别那日,她主动写了一首诗,至今仍在大街小巷流传,堪称一段佳话!理罢云鬓展转思,池塘正值梦回时。
近来诗句如春柳,只向东风赠别离。
这么久了,这几句诗,在沈妩的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
当年的斐安茹未及笄,便送情郎去参军。
现在的斐小主已及笄,造化弄人却已入宫,成为皇家妇。
正好足够她扳倒斐安茹,虽然这计谋不择手段了些,她就等着看斐安茹究竟对情郎有多忠贞。
不过后宫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前世她已经用一条命买了这个教训!沈妩现在想来,这种少女赠情郎的诗,若不是最后二人的结果是鸳鸯成双,是否还会被传为佳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当然不会,若是将军另娶他人,这世上无非又多了一个元侧妃罢了!斐安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锦帕,上面娟秀的字迹明显是出自女子之手。
只是上面的四句诗,却足够她哭到肝肠寸断。
别人都道她常年不爱笑,生性凉薄,却不知她的性子最是固执。
若是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如果不是爹娘以那人的前途做威胁,她如何会进这寂寂深宫,违背了初衷?眼泪沾湿了锦帕,带着上面的字迹也变得模糊。
她将锦帕放到怀里,再抬头之时,眸光已经变得坚定下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她慢慢地站起身,理了理鬓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伺候她的宫女瞧见她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再加上脸上那红红的掌印,心里就猜到斐安茹是被人欺负了。
也不敢声张,依着她的吩咐退了出去。
那个宫人想着去打盆热水来,顺带着到小厨房要了两个热鸡蛋。
等她回来推开门的时候,首先看见的竟是一双悬浮在头顶的绣花鞋。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斐安茹吊在了房梁上,她手中的铜盆一下子滑到了地上,水花四溅。
来人呐,斐小主上吊了!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门槛没跨过去,一下子摔倒了趴在地上。
顾不得疼痛,连忙又起身惊,慌失措地叫唤着。
周围几个屋子留守的宫女自然也听到了,一时之间到处都是叫喊声。
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储秀宫,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凉亭里的秀女们跟着慌乱起来。
根本就不敢回去了,颤颤巍巍地聚到一起,有些甚至都哭了起来。
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罢了,怎么就好好地要上吊。
执掌姑姑连忙带着几分力气大的姑姑进来,急忙地将斐安茹从白绫上放下来。
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勒痕,太医也被请来了,一旁的司药司跟来的宫女,一会儿替斐安茹掐人中,一会儿又替她按压着心口顺气。
太医也不敢耽搁,连忙诊了脉开方子,让宫人拿去司药司熬制,乌黑的药汁灌了下去。
虽是发现及时,也只是保住一时,能否醒过来还得看造化。
老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轻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在九点半左右,么么哒!╭(╯3╰)╮--------虽是发现及时,也只是保住一时,能否醒过来还得看造化。
老太医摸着花白的胡须,轻叹了一口气。
☆、049 二选其一那个执掌宫女一听,直接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了。
内殿的其他宫人,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刑姑姑,您要撑住啊!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双手掐住她的肩膀,似乎想搀扶她起来。
无奈刑姑姑直接瘫倒在地上,双眼发直,脸上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让我先跪会儿,说不准到了皇上那里,我想跪都没法跪了。
刑姑姑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神扫向床上的斐安茹,心底念叨着作孽。
秀女想不开要上吊自缢的,还真是少数。
除非是被人暗害,倒是夭折了不少。
难不成姝婉仪这么一来,真的有如此效应,生生把一个意志坚定的斐小主给逼死了?姑姑,您莫说丧气话。
到了皇上那里,才有您跪的时间,现在赶紧起来坐着歇歇。
另一个宫女也走了过来,太医和司药司的人已经离开了,此刻只剩下储秀宫的宫人留在这里,准备照顾斐安茹,说话也就随意了些。
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到了皇上那里,说不准直接拉出去砍了,还跪什么跪!刑姑姑就差双手捶地了,满脸都是凄苦的神色。
她好容易熬了这么些年,专等着到了年龄放出宫,就不用再忍受皇上磋磨了。
怎么偏偏杀出了个许小主?刑姑姑长叹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四处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吩咐道:你们看顾好许小主,我得去龙乾宫一趟。
这事儿还得早禀报,否则皇上那边也瞒不住!那几个宫人冲着她福了福身,一脸一路好走的表情看着她。
刑姑姑迈着小碎步离开了,双腿都在发抖。
勉强稳住身形,在心底给自己暗暗大气。
反正都是一死,她去了之后能先把九五之尊打一顿再说么?沈妩收到消息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转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斐安茹还真能做得出来!以死明志么?明语和明音听到之后,则是吓得浑身都抖了一下。
这姝婉仪前脚刚走,后脚斐小主就上吊了,任谁都会把责任怪到婉仪头上。
况且沈妩还当众扇了她一巴掌,根本就是难逃其咎。
那些妃嫔们肯定也会落井下石,到处煽风点火把脏水往姝婉仪的身上泼!沈妩却丝毫不慌张,甚至颇有兴致地拿出茶具,亲手泡了一壶茶。
龙乾宫内,皇上听得斐安茹上吊的事儿,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恰好从刑姑姑的耳边擦过,摔到了墙上,碎成了渣。
内殿里跪了一屋子的宫人,谁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就被推出去杖毙了。
刑姑姑更是身子抖得如糠筛,险些跪不住。
上吊?她敢在储秀宫上吊?蝼蚁尚且偷生,她该是何等的卑贱,才能想着自杀!这大秦的后宫里,又曾有多少女人,想要活下去,却生生被逼死。
她不过被扇了一巴掌就寻死腻活的!齐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整张脸阴沉到极致,眼眸泛红透着几分杀意。
所有的宫人都察觉到了,皇上这回的怒气与往日相比,那简直就是汹涌至极。
多有人都头磕地,死死地匍匐在地上,殿内无人敢说话。
皇上立下的规矩,无论何时,只要谁在他面前哭闹求饶,直接叉出去杖毙。
所以即使犯了天大的错儿,只要到他跟前好好说清楚了,到时候凭他心情来责罚,兴许还能留条命。
李怀恩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回恐怕是触及到皇上的底线了。
斐小主如此不惜命,实在是不应该。
当初皇上的生母,就是被活活逼死的。
虽然没挑明,不过众人心底却都一清二楚。
去,把斐安茹的汤药给朕断了。
她不是要死么?就遂了她的心意。
端看老天爷要不要她那条贱命!她若是醒了过来,也不必跟朕汇报,直接让斐家把人领回去,卑贱的女人!皇上伸出食指,指向刑姑姑,双眼圆瞪,似乎想要吃了她一般。
刑姑姑哪敢耽搁,连忙低声应下,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皇上雷霆众怒的吩咐,虽然没有传到别宫主子的耳朵里,不过对于这件事儿,皇上气恼的态度,还是被人所知。
明音禀报这个消息的同时,也带来了皇上的口谕。
婉仪,皇上宣您去龙乾宫呢!明音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来传话的小宫女曾经与她交好,便说了几句皇上的气恼程度,心知此次前去恐怕难熬。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具,拿起桌上的锦布细细地擦了擦手指。
明音瞧见她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句:婉仪,皇上这回的怒气可不比以往,您要小心!沈妩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安心的笑意。
信步走到梳妆台那边,从首饰盒里将上次皇上留在这里的玉佩取了出来,放进了衣袖里。
顺便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发髻,便带头出了殿门。
轿撵一路摇晃到龙乾宫,李怀恩早就等在外头,正来回踱着步子。
远远地瞧见了沈妩的轿撵,脸上焦急的神色一闪而过,变成了几分欣喜。
奴才见过姝婉仪。
他立刻弯身行礼,语调都带着几分上扬,似乎看见了救世主一般。
每回姝婉仪都能化解了皇上的暴脾气,或许这回还管用。
虽然这次的难度比较大。
婉仪,您可来了。
奴才跟您说几句,皇上方才勒令御膳房送了酒来,此刻在内殿喝闷酒呢!他一喝酒,心情就不太好,您悠着点儿。
李怀恩边快步在前面带路,边语气着急地解释了几句。
沈妩一听到皇上喝了酒,秀气的眉头便挑了起来。
正如李怀恩所说,皇上很少喝酒,除非必要设宴之时,才会沾一点。
他总认为酒会误事,可是现如今竟是把酒喝上了,就证明他此刻的烦躁程度,已经需要借酒消愁了。
李怀恩,你既想让本嫔安抚皇上,就把话说清楚了,皇上究竟是怎么了?若是我掌控不好,兴许下回就再也进不了龙乾宫了!沈妩轻轻眯起眼眸,面上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冷了下来。
李怀恩不敢多耽搁,只隐晦地说着:因为斐小主的不惜命,让皇上想起后宫中,那些想活却不能活的女子。
沈妩的心头一惊,她的脸色立刻变了。
李怀恩自是知道她已经猜出了皇上的意思,便轻轻冲着门前挥了挥手:婉仪,您还是进去吧,皇上在等您呢!沈妩不再耽搁,勉强收敛起心神,推门而入。
整个内殿里,只有皇上一人趴坐在小桌边,伺候的宫人早就被撵走了。
室内散发着一股龙涎香和酒香的混合味道,男人早就没了往日的威仪和愤怒,而是毫无形象地弯着腰,侧脸枕着左臂,慢悠悠地倒酒,一杯杯往嘴里送着。
嫔妾见过皇上。
沈妩轻轻俯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叹惋的神色。
齐钰并没有让她起身,却是抬起头,一只手举着酒杯,轻轻眯起眼眸,似乎在看向酒杯里的酒酿,又似乎透过那酒杯在观察沈妩一般,目光迷离。
听说爱嫔今儿打人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语调波澜不惊,似乎只是寻常的问候一般。
回皇上的话,是。
嫔妾打了斐小主一巴掌。
沈妩再次福了福身,柔声回道。
齐钰转着手中的酒杯,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便让沈妩起身。
许衿虽身为嫡女,也的确属于新贵的势力,但是爱嫔为何如此着急,就冲着她出手了呢?男人手中的酒杯停了下来,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捏紧了酒杯,眸光直直地看向沈妩,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要她就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妩心头一惊,面上却没有慌张,而是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对上了他的眼眸。
忽而她扯着嘴角轻轻一笑,娇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恬淡的笑意,像是一汪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皇上说笑了,嫔妾若是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儿,只随便打人一巴掌,就让那人甘愿赴死。
那嫔妾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替皇上排忧解难,专打惹您不高兴的人了!沈妩脸上的笑意十分柔和,像是自嘲一般。
至于嫔妾为何要打许小主,想来储秀宫的姑姑已经向您禀报过了。
嫔妾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妩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解释了两句。
皇上又提起酒壶倒了一杯,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淡淡地说道:放眼整个后宫,当属爱嫔的嘴巴最会说了。
若是专打惹朕不高兴的人,爱嫔就是头一个该被打的人!男人的话音刚落,便扬起脖子,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吞咽的动作带着喉结上下滑动着。
沈妩自然不好接他的话,只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倒是皇上再次开了口,他低声道:后宫中的女人,无非为了两样东西而斗。
一样是爬上中宫皇后的位置,另一样是别倒霉地做了绵延子嗣的工具。
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期许着前者,惧怕着后者。
如果让爱嫔来选,一生无子的皇后和育有皇子的宠妃,你会要哪一样?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现对手戏了,放心吧,不虐。
虽然这个节奏有点那什么→ →不好意思晚了点,卡得要死啊!!!----------留爪印TAT倒是皇上再次开了口,他低声道:后宫中的女人,无非为了两样东西而斗。
一样是爬上中宫皇后的位置,另一样是别倒霉地做了绵延子嗣的工具。
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期许着前者,惧怕着后者。
如果让爱嫔来选,一生无子的皇后和育有皇子的宠妃,你会要哪一样?☆、050 一醉方休听到皇上如此的问话,沈妩明显愣了一下。
一生无子的皇后和育有皇子的宠妃?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统领后宫拥有无上荣耀的皇后,和一个有命生孩子没命过的宠妃相比,哪一个更具吸引力?其实身为一个女人,同样都具有吸引力。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一个女人在生命中无法扮演母亲的角色,那么就是遗憾的人生。
可惜,这个问题她不喜欢,因为两样她都想要!皇上又说笑了,这两个岂是嫔妾想选就能选得了的?沈妩直起后背,伸手拢了拢发髻,将两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皇上眉头一挑,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又倒了一杯酒。
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拖着下巴,轻眯着眼眸看向她。
如果,朕说给你选一个的机会呢?男人慢慢地开口了,但是语速却极其缓慢,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一般。
此刻听着,带了十足的慎重,仿佛这真的是对沈妩的一个许诺般。
沈妩这回不笑了,脸上方才的镇定从容也失了几分。
皇上是何许人也?大秦的九五之尊,前世她用五年,都没得来他一颗真心,这一世相处不过两个月罢了。
她有几斤几两,皇上虽然没全摸透,不过也掂量得差不多了,既然此刻说出这话来,肯定是有后话等着她。
嫔妾不会选的,皇上给哪个,嫔妾就要哪个!沈妩的心里想清楚了,脸上重新又恢复了淡然温和的笑意,眉眼弯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丽。
倒是皇上愣了一下,转而脸上露出了满满的笑意,举起酒杯猛地灌下去。
忽而抚掌称赞道:好,不愧是爱嫔,巧舌如簧,看似回答了朕的问题,仔细想来却是一个都没回答,而且没有半句是真话!男人仍然在啪啪地鼓掌,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嘴角咧开的弧度印证着他此刻的好心情,说出来的话却是嘲讽至极。
沈妩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如此嬉笑,暗自琢磨着说不准待会儿又得变了脸色。
不过朕喜欢!皇上停下了拍击的双手,冲着沈妩的方向慢慢伸长了脖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
来来来,爱嫔也来陪朕喝几杯!忽而他手腕一转,眨眼间手里就多了一支酒杯。
沈妩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却是即刻便迈开了步子,走到桌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便往桌角的地方倾斜。
哎,爱嫔今儿手上戴的是什么?让朕瞧瞧。
还不待沈妩坐下,男人就开口说话了,边说边冲他伸出了手掌,似乎让她抬起手瞧瞧。
沈妩有些惊诧,不知道皇上这唱得又是哪出戏。
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如雪的皓腕上带着白银缠丝双扣镯,这镯子是银质的,在后宫中很常见,又不是稀罕物什。
她的心里虽犯嘀咕,却也不好忤逆皇上的意思。
便慢慢他那边走了两步,将手腕伸过去。
男人十分自然地抓住她的柔荑,往自己面前拽了拽,轻轻眯起眼睛,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研究她手上的镯子。
沈妩便也跟着垂下了眼睑看过去,只是还不待她看清楚镯子上的花纹,手腕忽然被人猛地一拉,整个人顺着惯性就往前倾。
皇上十分自然地直了直腰板,给她预留出地方,沈妩被扭得转了一圈后,便跌坐到了他的怀里。
男人身上的龙涎香和酒香的混合味道,一下子便传到了鼻尖。
她被转得有些发懵,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温度,以及他大腿支撑自己的力度。
坐的那么远作甚!今儿,朕要和爱嫔一醉方休!皇上似乎一扫方才愁眉惨淡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边说边往前挤了挤,沈妩的纤腰就直接抵在了桌边上。
皇上亲自举起酒壶,倒了满满的两杯,不由分说就拿了一个杯子,塞进了沈妩的手里。
来,爱嫔,干!男人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举起酒杯,放到了沈妩的面前。
沈妩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和他的碰了一下。
清脆的声响钻进耳膜,像是预示着什么一般。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一起扬起下巴,将酒灌入嘴里。
男人全部饮完之后低头,沈妩也恰好喝完了。
因为坐在他的怀里,唯有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皇上轻轻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
这酒后劲儿挺大的,沈妩一杯下肚却是面无异色,目光清明,丝毫没有不适应的地方。
齐钰便更加仔细地观察她来,他也曾找过别的女人喝酒,虽是少数,却也曾有过那么几个能入他眼的。
就连一向沉稳情绪不外露的庄妃,一杯酒下肚就咳嗽连连,直接跟他告罪。
最后他被扫了兴,庄妃则因为那杯酒,彻底失了宠。
皇上想到这里,便扑哧一笑。
这后宫女人的作态,他大多都能看破。
庄妃苦心经营那么久,才得到他的另眼相待,结果因为一杯酒,满盘皆输。
估摸着现如今,庄妃那心里头都不好受。
皇上想什么呢?不是要一醉方休的么?沈妩边说边抬起藕臂,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依次斟满酒。
这次换她主动将酒杯递过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媚眼如丝。
皇上却没抬手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将唇靠过去慢慢地一口口撮着酒杯的酒。
虽然酒还是当初的酒,但是齐钰却总觉得带了要比先前的醇香。
他不由得在心底嘀咕了两句,果然美酒配美人,美得不可方物啊!沈妩一连陪着他喝了三杯,即使是她自诩酒量不错,也难免红了一张脸。
皇上再要倒酒之时,沈妩便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还是少喝些吧!她的柔荑轻轻搭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声音娇俏,眼角轻轻挑起,带着一股子风情。
齐钰搂在她腰上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美人、美酒,他已经有些昏昏然了。
男人、女人在一起,几杯酒下肚,再加上刻意地勾引,想不上火都难。
没事儿,朕愿意再为爱嫔缀朝一日!皇上忽而降低了声音,低下头忽而深情地看着她。
两人离得非常近,近到沈妩一抬头,便瞧见了男人的瞳孔里,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仿佛这全世界,他的眼里从此只有她一人般。
沈妩正在发愣,皇上便把把一杯酒灌进口中,却只是含着,慢慢地凑近了沈妩的红唇。
男人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横行、翻搅,来不及咽下的酒水,就这样顺着嘴角慢慢落下,沾湿了她的脖颈、前襟。
沈妩不由得抬起藕臂,攀附住他的脖颈,像是贪恋他口中的酒水,又像是在热情地回吻他一般。
一吻结束,沈妩早就气喘不已,男人却显然陷入了兴奋之中。
他从她的嘴唇再亲到她的下巴,就这样顺着酒水滑下的痕迹,一路向下啃吻着。
两人的坐姿明显有些限制这样的动作,男人猛地抱起她,将桌上的酒杯扫落。
沈妩的柔荑在男人的后背慢慢地游移着,她的身体一向很敏感,脖子上的触感更是清晰。
男人的舌头和嘴唇,显然不准备放过她,一下又一下地舔/弄着她的脖颈。
偶尔脖子上细嫩的肉被他的牙齿刮过,带来几分半是疼痛半是瘙痒的酥麻感。
此刻她被男人半抱着,皇上的一只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上。
因为男人是弯腰抱着她的姿势,所以沈妩现在是半悬空的状态,她的双腿就自然地勾住了他的胯部,让两人可以更紧密的结合。
皇上似乎很喜欢这样贴切的触碰,啃着她的脖颈也越发卖力。
沈妩此刻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紧抱住他的身上,忽而脖子上一痛。
她的叫喊声就哽在了嗓子眼儿里,皇上露出了牙齿,恶狠狠地咬在了她贴近下巴的脖颈上。
这短促的疼痛之后,男人便松开了嘴,伸出舌头慢慢地舔/舐着,似乎在安抚她一般。
沈妩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皇上要是一下子要到她的气管上,估计也就没命活了。
只是还不待她庆幸结束,男人再次咬了她一口。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牙齿咬起一小块肉的时候,还慢慢地摩擦了两下才松开。
舌头再次伸出来舔着那个地方。
沈妩这尖叫声始终没出口,心底暗暗发凉,身上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果然,皇上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儿的新游戏般,嘴巴就停留在沈妩的脖颈上。
先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一口之后,再伸出舌头舔/舔。
就这样重复着这个动作,不下十次之后,男人才终于放开了她的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晚了,还有一更马上开写!歌爷要上肉了,提醒一句,觉得作者写肉是灌水的妞,可以直接跳过下章!歌爷先下去撸了,你们留爪印啊,混饭!就指望爪印活了TAT——果然,皇上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儿的新游戏般,嘴巴就停留在沈妩的脖颈上。
先露出牙齿狠狠地咬一口之后,再伸出舌头舔/舔。
就这样重复着这个动作,不下十次之后,男人才终于放开了她的脖颈。
☆、051 桌上欢好皇上抬起头,轻轻挑着眼角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欠揍的笑意。
他一会儿看看沈妩的脖颈,一会儿又瞧瞧她脸上的表情。
最终视线定格在沈妩方才被咬的地方,脸上的笑意更深,甚至还带了几分满足感。
爱嫔莫要忘了朕说的话,朕这两日缀朝,可都是因为爱嫔咬了朕留了伤口。
朕从小的时候,就有人教导朕要以牙还牙,现如今朕还给你了,两清了!男人边说还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沈妩轻轻抬眼,便瞧见皇上轻轻扬起的下巴,那里还有一道淡淡的痕迹,细看还可以辨认出是齿痕。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小心眼儿的男人,够狠够毒!还不待她腹议完,男人搂住她腰肢的手就猛地一松。
沈妩浑身一惊,缠住他胯部的大腿就下意识地缠紧,只是男人却忽然抓住她抱紧他脖颈的双手,猛地用力,就把她交叠在一起的双臂给松开了。
身体往下坠,后背一下子挨到了桌面,她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手心里却冒了一层冷汗。
皇上要放开嫔妾,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皇上赏赐的这个还牙,嫔妾还没谢恩呢!沈妩半是娇嗔半是讥诮地说道,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媚态,安然地躺在桌面上,似乎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齐钰不由得眯起了双眸,英气的眉头轻轻上挑,轻哼了一声,冷声道:爱嫔既然如此识得大体懂规矩,还想着谢恩,实在是体贴朕心。
朕自然不会亏待于你!男人的话音刚落,他便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沈妩的面颊,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她太熟悉齐钰脸上这样的表情了。
只有当九五之尊又有了新的折磨人的法子,他会才会如此兴奋。
还不待她想完,齐钰便拿起桌上的酒壶,慢慢地对准沈妩的身体浇下。
有几滴酒水溅到了脖颈上,方才被咬的地方,带着几分疼痛、发热的触感。
冰凉的酒水浇下来,很快便染湿了她的襦裙,身体玲珑的曲线毕露。
那一壶酒并不多,只浇到了沈妩的腰部,便见了底。
皇上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壶,脸上明显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来。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集中到了沈妩身上,男人的手掌放到了她的脖颈上,并未做多少的停留,直接摸到了她的胸口处,高耸挺翘的胸部,倒是让帝王的手流连忘返。
像是遇到了有趣的东西一般,皇上的手一直揉捏着。
沈妩半闭着眼眸,体温接触到酒水的冰冷,不由得蜷缩了两下。
男人手上的动作难以让人忽视,力道也慢慢加大,她不由得哼出声。
朕这两日用晚膳,御膳房每次端上白面馒头时,朕就在想那馒头比起爱嫔的这对来,当真是差得远了!皇上边说还边伸出食指弹了两下,沈妩的哼唧声一下子就溢出口。
听得皇上这般直白的比喻,沈妩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抬起腿踹在他的命根子上!皇上腿间那东西也不过比木棍粗点而已,得瑟什么!当然男人是不会允许她神游太虚的,双眸紧盯着她的一对玉/乳,隔着衣衫似乎更带了一层神秘感。
爱嫔,你说这一对要是和白面馒头换一换可好?一口咬下去会不会也像馒头那般软?男人手上揉捏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看向沈妩,轻蹙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沈妩的身体轻轻颤抖一下,她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如果皇上敢把她的胸当成馒头咬,她就敢把皇上的命根子当做棍子使。
先狠狠地拔下来好了,反正皇上要了也没多大用处!她正胡思乱想之间,男人的手已经撕开了她的外衣。
待瞧见里头的中衣时,皇上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是嫌麻烦,一刻不停地将她剥个干净,就像扯玉米皮似的。
当沈妩赤/裸相见之时,胴体上带了沾了些许的酒水,酒香四溢。
齐钰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四个字:玉体横陈。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喉结也上下滑动了两下,他逐渐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脱去了沈妩身上的束缚,摆在他面前的女人当真是诱人得很。
他当下也不客气,手指在桌上残留的酒水上抹了两把,就慢慢地顶进女子的蜜/穴之中。
沈妩轻轻地咝了一口气,浑身就跟着微微绷紧。
男人手指上沾的那一点酒水,哪够他长驱直入的。
不过面对这样的诱惑,皇上还能记得让她放松,显然已经是足够恩赐的了。
沈妩慢慢地放松身体,跟着男人手指的动作,轻轻地呻/吟出声。
在殿外候着李怀恩,听见那断断续续如猫爪似的哼声,心里头顿时一片舒坦。
就差泪流满面,磕头以谢天恩了。
皇上终于还是没敌得过美人关!姝婉仪,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啊,这龙乾宫上下都指望您呢!沈妩的身体似乎生来就是魅惑的,皇上根本没费多大功夫,三根手指就能顺畅地进入抽出了。
他很快就便脱了外衣和中衣,却单单留了里衣不脱。
沈妩正好奇间,只见男人把裤子往下拉了拉,只露出腿间硬挺的热烫。
还不待她开口,他便扶着腿间那物什,腰肢一挺就直接进入了。
只是沈妩的蜜/穴还是有些紧,男人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由得伸手毫不客气地拍上了她的屁股。
放松点,你想夹死朕么!他的话语里透着几分不爽,不过尾调却是打着颤,显然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男人边说边把身体覆了下来,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
体内的热烫也趁机又挤进了几分,逼得沈妩轻哼出声。
她的大腿自然地缠上了男人的腰肢,双臂也搂住了他的脖颈,虽是熟悉的姿势,但因为场地不同,而且四周弥漫着酒香,感官被随处刺激着,方才那几杯酒,似乎现在才上头。
晕晕乎乎的感觉,如坠仙境。
待沈妩的身体放松了些,皇上便犹如出了笼子的猛虎,挺动地十分激烈,要多畅快就有多畅快。
每一次的深深进入,都带动着桌子的晃动。
这张梨花木桌,曾是齐钰施展洁癖最严重的地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有,此刻他却把沈妩压倒在上面,酣畅淋漓地欢好。
每一次的猛力撞击,都能听见沈妩轻轻扬起的呻/吟声,男人身上的里衣蹭着她柔嫩的肌肤,带来不同的感觉,一阵阵酥麻像是被电了一般袭遍全身。
男人轻轻抿紧了薄唇,不过每一次的动作,他的喉咙里都会发出一道细微的声音。
当热流涌进沈妩的体内深处时,两人皆是身体一松,浑身都冒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半闭着眼,还处于□的失神之中,男人在她的身上趴了片刻,却是一下子抱起她,让她站在桌边,弯腰双手撑住桌子的边缘。
还没待沈妩反应过来,男人的热烫已经再一次地进入身体中,这一次他站在她的身后。
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快速地挺动着。
嗯、嗯。
沈妩轻轻咬住下唇,却还是无法阻止住口中的呻/吟声。
男人这一次从开始就速度极快,或许是两人姿势的原因,双方的感受总比以往更加深刻一点。
齐钰卖力地挺动着腰肢,眼神停留在沈妩那一片雪白的脊背上。
心里暗叹:还好这小妖精最后是入了宫,若是沈王府瞎了狗眼,把她许给了旁人,真不知要便宜哪坨狗屎了!他的眼神慢慢扫着,这里是外殿,殿内的一切摆设,他都了然于胸。
不过此刻他的身体十分燥热,眼睛也因为激动而充满了红血丝,脑袋里似乎也不大清醒。
所以四处瞧着,忽然觉得好像不认识了一般。
殿内的柱子上都刻着栩栩如生的腾龙,只是此刻他驰骋在□之中,那凶神恶煞的腾龙似乎也被扭曲了一般,慢慢地失了本来的面目。
在庄严的地方欢好,原来是这种滋味。
如果可以,真想带着这妖精去龙椅上来一回!他只这么想着,进出的热烫又变粗了一圈。
脑袋里彻底装不下任何东西,眼神也只能停留在沈妩的身上,心里只剩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动,动到这妖精讨饶为止。
沈妩的双臂撑着桌边,两条被迫挺直的腿,早就在他的猛烈撞击中,开始打颤。
最后她实在是没了力气,双臂放到了桌面上,脸埋进臂弯之中,似乎这样才有了更多的支撑力量。
因为这样的动作,沈妩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导致齐钰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再次往前跨了半步,握住她腰肢的双手更加使了力道。
沈妩承受着他的动作,似乎这一次的时间很长。
她的脸偶尔会直接蹭到桌面上,猛力的摩擦带来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只是还不待她感受那种疼痛,意识又在□之中沉沦。
直到最后,沈妩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几分,身后的男人才忽然停住了,浑身颤了颤,紧接着一股股热流便涌进了她的体内。
齐钰抱紧了她的腰肢,却并没有立刻退出来,而是抱着她坐到了软垫上,慢慢地喘着粗气。
☆、052 坐死做死两人都在不停地喘息着,身上早就生了一层薄汗,皇上身上未脱掉的里衣也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齐钰深吸了几口气,慢慢扶着沈妩的腰肢,将自己的命根子慢慢从她的体内抽离。
待全部抽出之后,两人又是满头大汗。
沈妩直接后仰靠在他的怀里,轻闭着眼睛假寐。
每一次只要来伺候皇上,她都觉得是征服了一座高山般。
喜悦虽有,但是完事儿之后,必定累得根本无法动弹。
皇上歇息了片刻,□渐退,这才察觉到彼此身上黏腻的汗水。
对紧贴在后背里衣的那种难过的触感,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他一低头,就瞧见沈妩瘫倒在他的怀里,面上疲惫的神色丝毫不遮掩。
他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脸,低声道:起来,沐浴后再睡!沈妩偏过头,只留给他一边侧脸,近乎呢喃地说道:嫔妾已经睡熟了。
齐钰看着她难得的耍赖模样,便耐着性子轻声哄她:听话,先沐浴。
沈妩有些苦哈哈地嘤咛了一声,却也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便慢慢地睁开了眼,和齐钰对视了一眼。
看到男人眸光里的坚定,她也只有在心底将这洁癖狂凌迟一百遍。
沈妩慢慢地坐好,然后柔荑猛地撑着地面使力,想要借助支撑的力量站起。
没想到还没站稳,两条腿就不停地发抖打颤,那种控制不住的痉挛,让她的心底产生一种无力感。
然后她就遵循着身体的意识,狠狠地摔坐了回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到了男人盘坐的大腿上。
皇上根本没料到她会如此狠得摔下来,沈妩的身体很轻,每回他轻松一抱就起来了。
可是这回的狠摔,让他产生了有千斤重的错觉。
两条腿摊开盘坐着,被这么狠力一压,腿根处抽抽的疼,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掐了一下她的腰肢,低吼道:你是要坐死朕么?沈妩虽摔得很,不过底下有齐钰承受着冲击力,她也没感到多痛。
此刻听到男人的吼叫声,便抬起头来,悠然地看着他,然后面无表情地回道:是皇上想做死嫔妾!齐钰看着她毫不畏惧的目光,再加上沈妩身上偶尔的青青紫紫印记,他心底便觉得理亏。
不好再与她争论,不过身上黏糊糊的,他自然是忍受不了。
便伸出手似乎想要推开沈妩,自己去沐浴。
沈妩哪里会如他所愿,索性心一横,面朝着他坐。
就像方才欢好时的姿势一样,双手双腿像藤蔓一般,死死地纠缠住他的脖颈和腰肢。
沈氏阿妩!齐钰一时挣脱不开,便低下头轻声呵斥了一句,眼睛倒是瞪得圆鼓鼓的。
皇上,嫔妾必须得向您表明心迹!沈妩却不怕,皇上再怎么厌恶女人,一般不触及到他的底线时,都不会动粗的。
当然皇上的底线有很多,一般随便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触及到他的底线。
沈妩边说边把下巴埋到了他厚实的肩膀上,和微硬的骨头相碰,让她轻轻蹙起了眉头。
齐钰听得她的声音郑重,以为她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说,便冷声调侃了一句:怎么,爱嫔终于想清楚了,要投靠朕这边?他的眼眸轻轻眯起,眸光里带着几分冷意。
果然,之前他所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让沈妩动心了?皇上真爱说笑,嫔妾见到皇上那一晚,就跟皇上说过。
这后宫里的任何妃嫔,都得投靠您!嫔妾想说的是别的。
沈妩眨了眨眼睛,她的双手滑下,绕过齐钰的身体,最后交叠在他的后背上,紧紧地抱住他。
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头靠头、腹贴腹,对方身体的温度再次传到彼此的身上,带着几分依稀的熟悉感,却又让人发寒。
其实,嫔妾真的离不开您了,一刻都不能!沈妩郑重地开了口,语气十分严肃正经,像是在向皇上承诺什么。
伴随着她轻柔的话音落下,大殿里一时陷入了安静之中。
最终齐钰抬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恨声道:爱嫔对着朕,还真的没一句真话。
就为了让朕抱着你去汤池,瞧你这点儿出息!皇上终究还是妥协了,就着这个姿势抱起她。
两人还是那样的紧密相贴,只是对于沈妩方才所说的话,皆知她漏说了一句,那就是:如果在这样的不能分离上加一个期限,那便是到明儿早上!龙乾宫在前殿相通的地方,就有一个汤池。
不过这都是皇上用得,其他妃嫔根本沾不上边儿。
皇上当然不会□着身子抱着她去别地儿,也唯有带着她一同进了这汤池。
不得不说,再次来到这汤池,沈妩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她死磨硬泡才能来的,但也代表着她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进了一步。
这汤池几乎占了一整个内室,呈正方形,四周放水的皆是用石头雕成的龙头形状。
沈妩这回也不再纠缠,而是主动地从齐钰身上下来了,先用脚尖试试了水温,便慢慢地坐了进去,丝毫没有拘谨的地方。
齐钰瞧着她轻闭上眼眸,十分享受地靠在池壁上,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脱了身上的里衣,慢慢地下了水。
皇上靠的位置,离沈妩有些远。
显然是不想靠近她,沈妩也不以为意,草草地抹了两把水在身上,便安然地躺在池边闭目养神。
身上酸痛的地方,被热水拂过,疲惫感明显减少了许多。
正当她放松心情,飘飘欲仙的时候,忽然脚腕被人在水下抓住了,她下意识地睁开眼,双臂上抬想要搭住池壁,可惜那人明显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用力一扯。
噗的一声,沈妩直接摔进了水里,溅起阵阵水花。
咳咳!水花一下子进入了鼻腔之中,沈妩不停地咳喘着,她呛了两口水,勉强从水里钻出来,满头满脸都是水。
一头青丝更是湿的彻底,几缕湿发甚至都遮住了她的脸,就像从水里出来的水妖一般,狼狈至极。
殿内传来男人爽朗的嬉笑声,显然这副模样的沈妩,完全愉悦了他。
沈妩勉强拨开脸上的湿发,看向那个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心底涌起一小股恼怒。
皇上的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眼眸轻轻弯起,眸光却是极其明亮。
沈妩直接往他那边扑过去,男人虽勉强躲过她扑来的身体,却是避免不了那被溅起的巨大水花。
同样他也被弄得满脸都是水,唇边悠然自得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他轻轻眯起眼眸,冷声道:沈氏阿妩,你别太嚣张!朕岂是你能戏弄的,小心——只是他气急败坏的话语还没有说完,那边一捧水已经泼了过来,正中他那张黑沉的脸,于是怒吼骂人的嘴巴里,也自然不能幸免,被迫喝了一口池水。
呸!他连忙将嘴里的水吐到池子外面,怒瞪着眼眸看过去的时候,沈妩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抹娇俏的笑意。
你个能作的女人!朕今日就——齐钰边说边往沈妩身边靠,似乎要抓到她惩治一般。
只是还不待他靠近,又是一捧水袭击了过来。
沈妩娇俏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内室,因着水的传播,带着几分回音。
齐钰难得的缩着头,躲避水花的攻击,伸长了手臂只为了抓到她。
沈妩一边往前躲,一边两只手并用地泼水花,只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最后却还是一把被他抓住了,齐钰一句废话都没有,双手直接按在她的肩膀上,猛地用力下压。
沈妩腿一软,整个人就被他按进了水里。
水花争先恐后地侵袭而来,耳朵里、眼睛里,甚至在跟她的胃争夺空气。
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那种黑暗中的窒息感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识。
待皇上放过了她,将她拉出水面的时候,沈妩整个人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齐钰不满地啧了一声,眉头都跟着挑起,却不敢再耽搁,直接抱着她出了汤池。
旁边放了一把贵妃椅,上面铺着几层毯子。
男人随手扯了一块过来,包住她的身体。
轻轻将她放到了椅子上,两只手有点笨拙地替她擦干身上的水滴。
爱嫔,再叫你作啊!活该你作死!齐钰又换了一块干净的锦布,放到她的头发上,用力地揉着。
沈妩被他晃得头晕,便下意识地抬起柔荑覆盖到了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的动作放慢,力道也渐渐减轻,头上的感觉立刻舒适了不少。
嫔妾哪知皇上这般禁不得玩闹!沈妩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
果然又惹来齐钰的怒瞪,她连忙佯装娇弱地咳嗽了两声,这才作罢。
沈妩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瞧,无论什么时候,皇上说翻脸就翻脸,不带任何一点商量的余地。
☆、053 身子不适两人把身上的水都擦干了,才往前殿去。
沈妩半靠在他怀里,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皇上难得的没有挥开她,一只手半搭在她的纤腰上,慢慢带着她往前走。
由于两人折腾了这么久,所以到了床上几乎是倒头就睡。
只是睡得太熟了,早上就没能起得来。
明音和明语等在外头,一看天色不早了,里头却没动静,不由急得直跺脚。
李总管,皇上今儿不是要上朝么?到现在还不起,来得及么?明音轻轻扯了扯李怀恩的衣袖,脸上焦急的神色显而易见。
李怀恩的面色也不好看,此刻听着明音如此说,不由得烦躁地甩了她拉扯的手,低声道:咱家怎么知晓!昨儿皇上那架势你是没瞧见,我险些认为明年的昨日,就是这龙乾宫上下宫人的忌日呢!我的心肝儿都抽着疼。
好容易让姝婉仪哄好了,也不知此刻是个什么景况,你敢去叫这两位祖宗起身?李怀恩拿捏着嗓音,边说边气鼓鼓地瞪着明音,那气急败坏的架势,像是要跳过来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其实李怀恩这是心里头怨恨,想着原来明音和明语二人,也都是要一起陪葬的,大家葬在一处多热闹!可是现在这两个死丫头,也不知烧了什么高香,就去伺候最得宠的姝婉仪了。
明音被他这口气冲的有些不知所措,李总管是怎么了?如此暴躁!反正皇上上朝的时辰,比我们婉仪请安的要早。
李总管到时候被骂了,可别来我们姐妹这里哭!一旁的明语见明音无缘无故被骂,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嘴里冷哼了一声,不由得反唇相讥。
这回可把李怀恩气得七窍生烟,这两丫头跟着姝婉仪,不仅享了福,还长了狗胆啊!连他的话都敢顶了!李怀恩实在气不过,这时辰又真的不能再拖了,他才轻轻地冲着里面喊了一声:皇上,今儿该早朝了,时辰不早要起了!待得他这一声喊出来,周围侍立一旁的宫人们,都屏声敛气,胆战心惊地等着里面的回话。
不过等了片刻,里面却丝毫没有反应。
明音和明语再次看了看他,脸上都带着几分你行的表情,李怀恩眉头一皱,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再次冲着里面道:皇上,皇——别嚎了,朕身体不适,缀朝一日!齐钰皱着眉头打断了他的话,迷迷糊糊地用手去摸自己的下巴,还能依稀感到坑坑洼洼的,他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
什么院判,庸医一个!睡在他身旁的沈妩,明显是被他吵到了,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微微用力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却立刻感到疼痛袭遍全身,特别是两条腿,就好像已经不是她的似的。
她哼唧了两声,腰上就被人猛地一掐。
别闹,继续睡!男人不耐地说了一句,又扭过身去背对着沈妩。
两人仍然是分了被窝睡得,方才皇上的手是摸索着进了沈妩盖得锦被里,被他这么使劲狠掐,沈妩的困意早就走了大半。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咬牙没叫出声。
皇上可以一连缀朝三日,她可不能不去请安。
更何况还是在龙乾宫侍寝了一晚,若是不去请安,那么多顶子虚乌有的大帽子扣下来,也够她受的。
你又动什么?一大清早是不是就想让朕抽你!皇上猛地转过身来对着她,眼睛已经睁开了,眸光阴冷地对上她。
黝黑的瞳眸里,满满的全都是不耐。
嫔妾想起身去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但是身体好痛!沈妩慢慢地扭过脸来,对上他的眼眸,话音刚落眼眶就红了一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男人用一只手臂撑起上身,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便仔细盯着她瞧。
沈妩有些奇怪,顺着他看的方向,摸向了自己的脖颈。
在偶然触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那里传来阵阵的抽疼,引得她直吸冷气。
她想起来了,这里是昨晚被皇上咬的地方!爱嫔不用这般看着朕,朕被你咬了,缀朝三日。
你也准备好三日不去太后那里请安吧!啧啧,瞧朕给你留的印记多好,这地方偏在你下巴的左边儿,上下都遮不住,安心在宫里待着吧!皇上一边仔细地瞧着那处疤痕,一边自夸着,顺手拉下她的手腕,不让她再摸下去。
沈妩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只见眼前的这个九五之尊,满脸都带着得色,显然很满意他的成果。
嫔妾起身看看!沈妩并不知晓这下巴的伤疤,究竟是什么模样,至今她还没瞧到。
所以在未亲眼看到之时,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刚说完,便手撑着上身,挣扎着要起来。
皇上快她一步坐起了身,却是拉着她的双臂,直接拽向两边。
没了手臂的支撑,沈妩再次摔了回去,自然又是全身酸痛,惹得她一阵龇牙咧嘴。
爱嫔急什么,朕替你去拿!好好躺着啊,若是朕回来瞧见你已经起身了,就抽死你!绝不含糊!皇上的困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似乎是为了庆祝沈妩从今儿起要过上跟他一样倒霉的日子了,他这心里头顿时涌起一阵兴奋,竟是破天荒地要亲自伺候她。
沈妩心中的感觉颇为复杂,不知是该受宠若惊,还是在皇上没抽她之前,她先动手抽死皇上!还不待她想完,皇上已经返回来跳上了龙床,手上拿着一面锃亮的小镜子。
巴掌大的,形状却是怪异,后面是金镶玉的材质,甚至比不少妃嫔头上戴的珠钗还要贵重。
爱嫔,你瞧,在这儿!男人边说边拿着镜子往她的脖颈方向照,手指还顺势戳到了他自己咬的那个地方。
沈妩暗咬着牙将他的手拿下来,握住他的手背,调整镜子的位置,足够她看得到。
脖颈上那一块有一个清晰的牙印,是皇上一次又一次地舔/咬导致的,经过一夜的时间,牙印那里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还带着淤血,瞧着就觉得疼。
不看还好,看完之后沈妩觉得脖子上更痛了,她索性挥开皇上拿镜子的手,头一偏不再看。
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齐钰看着她认命似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随手就将镜子扔到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只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外头的李怀恩垂手站着,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悠哉万分。
既然皇上已经说了缀朝,那他只需再等一会儿,去朝堂上说几句就成了。
这回换成明音和明语着急了,里面并没有传出姝婉仪的吩咐,这时辰眼看着也拖不得了。
婉仪,时辰到了。
最后还是明语大着胆子冲着里面喊了一句,这再不起身,真的就得晚了。
你们婉仪昨儿晚上劳累了,去寿康宫说一声,不能去了!男人轻柔的声音传来,语调里明显带着几分上扬,显然是心情甚好。
皇上的这一句话,倒是把外头的宫人都给震住了。
对待姝婉仪身边的宫女就如此和颜悦色,对待龙乾宫的宫人,却都恨不得吃了他们。
云泥之别啊!沈妩躺在床上,紧绷着一张脸,明显是心情不好。
方才明语的话她正准备回呢,却被皇上抢先了。
而且这理由当真是欠抽,是怕她还不够遭人嫉恨,要亲自添一把火么?沈妩心底腹议着,却是轻轻闭了眼,准备再睡一会儿。
免得瞧见皇上那张得意的笑脸,她就想坐起来再咬他一口,让他继续缀朝。
啧啧,爱嫔,这后宫中,谁人不知姝婉仪最是张扬跋扈。
方才朕的回答才符合你的性子,说不去就不去!皇上算是彻底醒了,就再睡不下去了,瞧见沈妩不理会他,便主动挑衅起来。
沈妩在心底长叹了一口,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轻轻扬高了声音对外面的明音道:明音,你去跟寿康宫的穆姑姑知会一声,就说本嫔身体不适,无法前去请安,望太后见谅!明音低声应承了下来,低声冲着明语叮嘱了几句,便快步往寿康宫走。
她这一路都在腹议,姝婉仪这个借口找的可真不英明,和皇上一样都是身体不适。
一个不去上朝,一个不来请安,两人却都躺在龙乾宫的龙床上。
呵呵,逗谁呢!明显就不是身子不适啊,多半是在龙床上缠绵悱恻了吧!皇上听到沈妩如此吩咐,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他轻轻眯起了眼眸,由于沈妩还闭着眼,就错过了皇上眸光里闪过的那一丝狡黠。
寿康宫中,穆姑姑得到了明音的禀报,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僵硬。
姝婉仪昨晚被召幸龙乾宫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本以为沈妩只是张扬,平时威风一下便罢了,并不是不懂规矩。
再怎么得宠,这请安还是不能省。
这回却是光明正大地不来了,分明就是在挑战太后的威仪!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对手戏,啊啊啊,待会儿去改肉章的和谐内容,希望一次成功,不要小黄牌!捶地baby们,看在歌爷如此苦逼的份上,记得留下你们的祝福TAT-----------寿康宫中,穆姑姑得到了明音的禀报,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更加僵硬。
姝婉仪昨晚被召幸龙乾宫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本以为沈妩只是张扬,平时威风一下便罢了,并不是不懂规矩。
再怎么得宠,这请安还是不能省。
这回却是光明正大地不来了,分明就是在挑战太后的威仪!☆、054 睚眦必报请安的妃嫔依然是站成了两排,鱼贯而入。
众人坐到各自的位置时,一抬头便瞧见了太后那不大好看的面色。
眼睛一扫,姝婉仪的位置空下了,各自的心里就有数了。
姝婉仪真是胆大包天,荣宠正盛又如何,入宫才不到两个月,就敢打太后的脸面。
不过在座的妃嫔也都沉得住气,就连往日唯恐天下不乱的瑞妃和丽妃,也只是讲两句笑话凑趣罢了。
只字不提关于姝婉仪和储秀宫里斐小主的事儿。
太后的面色稍缓,原本她正在气头上,恐怕谁若是那没眼色的胡说八道,就直接成了撒气筒。
许衿封了位,她的位置就在沈妩的斜对面,此刻她刻意地瞥了一眼那个空位置,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
不用她刻意去打听,姝婉仪一个巴掌,把斐小主扇得上吊这事儿,早就在后宫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而且冲着皇上昨儿的态度,众人皆知恐怕这回吃亏倒霉的是此刻还昏迷不醒的斐安茹,而沈妩则借着这个机会,复宠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许衿这心里头是越想越窝火,沈妩复宠后,第一个丢了脸面的竟然是太后!她的手里紧紧握住一个茶盏,捏住盏壁的手指,都因为太过使力而微微发白。
在她的心底,沈妩给她的那种巨大威胁感,又一次袭遍全身。
这回,她一定要有所作为!太后很快便露出了一副疲乏的模样,不再留着众人,手一挥便让人退下了。
龙乾宫里,沈妩这会子总算是挣扎着起身了,她只让明音和明语二人进殿来伺候。
她们两人进来之后,一眼就瞧见了沈妩脖颈上的印记,虽是一愣,却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便开始着手替她穿衣梳妆。
皇上是在外殿梳洗的,李怀恩指挥着那些宫人收拾外殿,他的眉头突突地跳着。
这平日里皇上批奏折用膳的神圣之地,恐怕在宫人眼里,早就变得暧昧起来了。
瞧这满地狼藉的样子,殿内到处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男女欢好后的奢靡痕迹。
几个收拾的宫女,早就习惯了此种场景。
面不红心不跳地将那些被撕碎的衣衫收拾起来,齐钰半闭着眼眸,张开双臂,任由宫人们替他穿衣。
待沈妩出来的时候,齐钰已经坐在软垫上,宫人手端着餐盘来回进出,显然是在准备早膳。
沈妩特地瞥了一眼那梨花木桌,桌面上干净如初。
这桌子刚换过了,爱嫔,过来用膳!齐钰瞧见她的目光,便低声解释了一句,冲着她招了招手,脸上自然地就带上了几分温润的笑意。
侍立在一旁的几个宫人,都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瞧皇上脸上的表情,待看清楚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如遭电击。
原来皇上也是有这种温柔的时候,看见这样的笑容,忽然觉得这辈子也值了!李怀恩也是满脸惊讶,不过他却是看向沈妩。
能让皇上露出这样表情的,后宫里也就这位姝婉仪了。
不过此刻姝婉仪却是板着一张脸,明显不高兴的模样。
面对皇上的邀请,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当着众人的面儿坐到了皇上的侧边。
李怀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上回阮玉和许晴可不就因为一人霸占了皇上的侧桌边儿,最后连侍寝都没挨到,就直接用良媛打发了。
现如今姝婉仪坐到这儿了,皇上还是一副十分满意的神色。
来,爱嫔,尝尝这白面馒头!皇上边说边亲手用筷子夹了半个馒头过去,唇边的笑意越发明媚。
沈妩的脸上的面色一僵,这小桌上的早膳,都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各色菜肴应有尽有。
光米粥就有好几种口味,这面食类更是种类繁多,皇上却偏偏爱极了这最普通的白面馒头。
沈妩不好推辞,慢条斯理地将手边精致的陶瓷碗推了过去。
还不待她咬上一口,皇上又用筷子夹了一口小菜递进她的碗里。
这是御膳房新出的小菜,爱嫔尝尝!皇上的声音里是说不尽的温柔,动作也是极其轻柔,完全就是一副万分宠爱她的模样。
沈妩一律不推辞,倒是省得她费尽心思,想着皇上爱吃哪些东西伺候他。
这一顿早膳,直接反了过来变成皇上照顾她用膳。
身旁侍候的几个宫人,都快僵化成石雕了,何时见过皇上如此温柔地对待过一位妃嫔的。
姝婉仪真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皇上的美好形象。
瞧,皇上也是凡人,也会笑的。
谁下回再敢在心底腹议他是阎王转世的,都该去死!不过沈妩脖子上面那个青紫的痕迹,内殿里的伺候的宫人自然都瞧见了。
再对比皇上如此迁就姝婉仪,心底就有了几分揣测。
李怀恩送沈妩出去的时候,一直点头哈腰的,眼睛里直冒光。
这以后姝婉仪就相当于龙乾宫上下的救世主啊,他自然得巴结着些。
沈妩却是彻底黑了一张脸,她一只手搀扶着明音的手臂,另一只手里攥着锦帕,轻轻地捂在脖颈上。
即使她努力站直了身体,莲步款款,和平时的风姿相比,却还是差了一截,那手放的不是地方,无论从什么地方儿瞧都带着几分怪异。
直到坐上了轿撵,沈妩的境况才好些,那只捂住脖颈的手臂,搭在了轿撵的边缘上,倒有几分美人托腮远望的景象。
总算是看着姝婉仪的轿撵远去,李怀恩也长舒了一口气。
还不待他感叹两句,屋子里头已经传来了皇上的喊叫声。
李怀恩那口气还没喘完,便连滚带爬地小跑进殿。
只见皇上悠哉地坐在案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支狼毫,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无意识地看向狼毫,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皇上,奴才已经去朝堂宣布过了,大人们都让您保重龙体呢!李怀恩冲着他行了一礼,低声地汇报着。
不待他说完,齐钰已经冷哼出声,低声道:行了行了,那一帮老狐狸心里头的花花肠子,朕不想听。
实话告诉朕,方才姝婉仪走得时候高兴么?李怀恩忽然觉得牙疼,皇上对于朝堂之事如此厌烦,倒是颇为关心姝婉仪的情绪,还真是让人意外。
不高兴。
他斟酌了片刻,在皇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之前开了口。
齐钰脸上的神情却是松了几分,似乎姝婉仪不高兴了,他才会高兴一般。
她狼狈么?是怎么走出去殿的?皇上显然是被这句话吊起了胃口,不由得扔了手中的狼豪,身子前倾满脸兴味地追问道。
李怀恩细细回想了一下,虽然他暂时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却也顺着他的话说,低声道:回皇上的话,十分狼狈。
姝婉仪是用锦帕捂住脖子走出殿的,奴才远远地瞧着,觉得怪异得狠。
皇上彻底被愉悦了,不由得抚掌朗声笑道:她狼狈了,朕就开心。
去莲花池里,把姝婉仪的牌子捞出来吧!朕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了!李怀恩低下头,轻声应承了下来。
心里却是暗自腹议道:呸,皇上瞧您那点儿出息!姝婉仪走出去那狼狈样儿,不就是前几日皇上的真实写照么?开心吧?前几日您也是那副衰样儿!沈妩的轿撵一路摇晃到了锦颜殿,兰卉和明心早就出来迎接了。
瞧着她那副怪异的模样,心里虽是疑惑却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进了内殿,兰卉才匆匆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这印记得几日才能消下去啊?不过太医没请来,倒是司药司的宫女带着药方子过来了。
回婉仪的话,皇上特地派了人去跟杜院判知会过了,杜院判说不用诊治了,您跟皇上得的是一个毛病。
药方也差不多,他开了过来,这些是外敷的。
待会子就有人送内服的药过来!那个小宫女伶牙俐齿,虽然杜老头儿这话说的有些阴损,不过这个小宫女倒是不害怕,三言两语便讲清楚了。
沈妩暗憋着一口气,让明心送这丫头出去。
兰卉亲自过来替她敷药,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再沾上黑乎乎的药膏,真是看不进眼。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底决定了,下回即使再和皇上如何闹,死掐也不能往旁人能看见的地方招呼了。
依皇上那龇牙必报的性子,最后这罪她自己也得受一回,还是加倍的。
储秀宫之内,经过几个宫女的不眠不休轮番照料,斐安茹总算是从鬼门关绕了一趟又回来了。
刑姑姑依着皇上的意思,不敢再给她灌药,但是却小心翼翼地调制着药粥给她补身子。
皇上那也只是一时气话,再怎么说斐小主既然活过来了,就不能再让她死过去了。
送往两广总督府的口信儿也传出去了,就等着斐家来人把这位倒霉的嫡姑娘接回去。
☆、055 杀伐之地斐安茹即使醒过来了,也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任人摆弄。
有宫女喂她喝粥,她就乖乖张嘴。
刑姑姑若是劝她睡一会儿,她也一声不吭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却不知究竟有没有睡着。
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就连嘴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刑姑姑低叹了一口气。
就坐到她的床边,低声劝道:小主,奴婢本不该说这几句话。
不过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好让您的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皇上已经降下了旨意,您若是醒过来,就直接让总督府来人接走。
估摸着没几日,您就能和家人团聚了,也不用再寻死腻活了!斐安茹的眼皮动了动,却是没睁开。
只是鼻子却是酸酸的,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刑姑姑瞧见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无心再劝。
恰好外头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先伸着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斐安茹,见她还睡着,脸上就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连规矩都忘了?刑姑姑一瞧她这副没头没脑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涌上了几分火气。
若是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到了皇上那边,可不得连累着整个储秀宫陪葬么!那个小宫女连忙俯身行了一礼,然后怯怯地抬起头,低声对着刑姑姑禀报道:姑姑,远顺仪来了,说是要见斐小主。
她的话音刚落,刑姑姑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最近这些刚爬上封位的妃嫔们,都来找斐小主。
先是姝婉仪来了一趟,斐小主就闹得上吊了,再是这位远顺仪,难不成是知晓了斐小主没死透,再来刺激一番让斐安茹彻底蹬腿闭眼了?去回远顺仪,斐小主身子孱弱,现下又睡了过去,等她好些了再来吧!刑姑姑挥了挥手,轻声指挥着那小宫女下去通传。
倒是方才躺在床上的斐安茹,抬起手轻轻拉住刑姑姑的衣袖,柔声道:让她进来吧!因着她都是要出宫的人了,所以这话说出来就没有丝毫尊敬的地方,倒像是要见府里头的下人一般。
那个小宫女的眼神在刑姑姑身上扫了一下,见她点头,才小跑了出去。
小主,奴婢不好多劝您。
但是已经定下了出宫,还是少招惹些是非较好!刑姑姑慢慢站起身,听着她方才的口气,便知这位倔性子的斐小主,恐怕不会给远顺仪好脸色瞧。
轻轻捻好被角,刑姑姑便站到了一边。
许衿身上穿着湖蓝色的曳地罗裙,头上仅仅戴了一支玉簪。
整个人都穿得很素淡,似乎是为了照顾正在病中的斐安茹一般。
她免了刑姑姑的礼,便快步走到了床边。
斐妹妹,你这身子可好些了?许衿轻轻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脸上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声音轻柔,就像是姐姐关心妹妹那般。
对于她这声问候,斐安茹难得地笑开了。
只是脸上的嘲讽神色却是居多,她轻声开了口:如今我都要离开这是非之地了,你又何苦来这一趟?许衿的脸色微微一僵,面对此刻嘲笑她的斐安茹,心里头带了三分恼怒,却也忍了下来,挥了挥手让那些宫人退下。
刑姑姑自然是不敢走,依然低着头杵在原地。
斐小主虽不常说废话,不过她嘴巴的恶毒程度,刑姑姑还是领教过的,生怕到时候许衿被气到了,直接伸手吧斐小主掐死了。
刑姑姑,你也下去吧。
我正好也有话和远顺仪说。
斐安茹轻声说了一句,她看向眸光渐冷的许衿,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几个宫人都退下了,内殿便只剩下这二人。
许衿的脸上已经不复往日的温和,而是带着几分清冷,乍看之下,竟和斐安茹的巨人千里之外有些相像。
从第一日我们相遇的时候,你来和我打招呼,我就跟你说过,我们都是同样心冷的人,你又何苦摆出一张虚伪的笑脸来。
直到今日,你才撕下那层假脸,恢复了本心。
出宫之前能见到这样的你,我也算是多了些有趣的回忆了。
难得斐安茹讲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只是她的身体还未好,话音刚落,便开始急速地喘息起来。
许衿瞧着她现如今孱弱的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冷笑。
其实我是不屑和不珍惜生命的人说话的,本不想来看你。
不过这后宫之中,皇上那边的新贵势力,也只有你能拿得出手了!许衿并没有转弯抹角,而是直接地切入正题,她边说边冷眼瞧着斐安茹,下巴轻轻挑起,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你想找人联手对付沈妩?她的话音刚落,斐安茹便挑起了眉头,脸上带着不置可否的表情。
许衿心头一松,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她还没怎么开口,斐安茹已经猜中了她的意愿。
是,我不知这次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就让你能寻死腻活的。
不过这绝对是她的阴谋,你就不想看她倒霉的模样吗?许衿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她斜挑着眼角看向斐安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赞同的神色一样。
斐安茹的眸光闪躲了一下,毕竟提到她为何自缢的理由,她的情绪难免受到波动。
不过她又很快调整了过来,对上了许衿有些期盼的眼眸,低声道:想,当然想。
纵观这整个后宫,恐怕没有哪个妃嫔不想看见姝婉仪失宠的。
她现如今风头无二,整个人都傲气逼人,看她不舒服的人比比皆是。
听得她这么说,许衿脸上的神情一松,明显是找到了共鸣心里有底了。
不过,我已经是即将要出宫之人,恐怕帮不了你。
其实姝婉仪那样活着挺好的,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把人踩在脚底下,也绝不含糊。
斐安茹不咸不淡地拒绝了,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倒是说得真切,颇有几分艳羡的意味。
两广总督府,乃富饶之地。
最不缺的就是姨娘庶女,若不是此次惊现一个沈妩,兴许她就不用挤了庶妹的名额,进来这令人厌恶的深宫了。
斐安茹自小就被教导严格,所以性子才会这般,她也想像沈妩那般,肆无忌惮地活着。
哼,斐安茹你别丢嫡姑娘的脸成么?一个卑贱的庶女,一看就是沈王府没调/教好,整日妖娆万千的那副姿态,活脱脱一个狐狸精。
她与你我府中那些掐尖粗俗的姨娘有何区别?听了她的话,许衿蹭地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她的眼眶泛红,显然是激动过头了。
修炼了十五年的淡然恬静,此刻早就不知道丢到何方了。
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除掉沈妩,越快越好!并且这道声音越传越大,像是一道符咒般,紧紧地束缚住了她的思想。
斐安茹轻轻愣了一下,显然是第一回瞧见如此失态的许衿。
她轻叹了一口气,或许这一次从鬼门关前过,让她更加看开了些。
那么,即使当上顺仪的你,又与你我府上的姨娘有何区别?这整个大秦后宫的女人,都像是你我府上的姨娘一般,为人妾者,原本便是矮人一等。
只等这中宫皇后的人选一出,就给人腾地方吧!斐安茹抬起手捏了捏眉头,说了这么多话,她的嗓子又开始痛了。
看样子这一次的自缢,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许衿愣愣地看了看她,像是想明白了一般,忽然无力地摔坐回了凳子上,满脸都是呆傻的神色。
她许衿过惯了高人一等的生活,所以自然而然就把自己带入了上位者的姿态。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后宫的正宫皇后位置,以后一直都不会是她的。
她入宫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皇后!你累了,若你真能出宫,我在这里先恭贺一声。
若是出不了宫,我们下回再说吧!许衿抬手拍了拍额头,似乎想让自己回过神来,她慢慢地站起身,低声地冲着斐安茹说了几句,转身便准备离开。
待她走到门边的时候,斐安茹才开口唤了她。
我知道你想除去沈妩的心情,可是再怎么急迫,也别太大动作。
世家如今都靠着这位姝婉仪争宠,你做得过头了,这上头还有一个庄妃在,莫让旁人钻了空子。
这个后宫中,从来没有真正的蠢人,把旁人都当做傻子的,才是真傻,往往死得早!斐安茹嘶哑着嗓子,苦劝了几句。
她即将离开这是非之地,不知是不是看到许衿这副模样,心生怜悯。
竟是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些多余的话。
许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推开门就出去了。
有一丝凉风吹进来,斐安茹缩着脑袋,往锦被里挤了挤。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后宫当真是杀伐之地,就连许衿这样的人都会失了分寸。
对比这数年历史的寂寂深宫,她们这些新入宫的人,无论是谁都还太嫩!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的妞摧更,说要早睡,所以没修改就发上来了。
待会儿伪更一下修改撒,表介意~留爪印哦,最近几章都好冷。
-----------对比这数年历史的寂寂深宫,她们这些新入宫的人,无论是谁都还太嫩!☆、056 太后发难沈妩在锦颜殿休养着,她还不想脖子上顶个青紫的齿痕,就到处走动,免得惹来非议。
不过却总有人不能如她所愿,自从她一个早晨没去请安,这后宫里就快把她传成妖精在世,只懂得恃宠而骄了。
婉仪,寿康宫的春风姐姐来了!明语提着裙摆,小跑进内殿,冲着沈妩行了一礼,脸上少有的带了几分怯懦的神色。
沈妩正歪在榻上,手里拿着皇上的玉佩把玩着,昨儿还念叨着带过去,结果竟是一时忘在了身上,最后哄好了皇上,她又巴巴地带回来。
皇上这性子反复的病,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犯,等下一次病入膏肓的时候,她再拿着这玉佩去哄他吧!把珠帘放下来,就让她站在珠帘外头,别进内殿来!沈妩轻轻抬起手挥了挥,语气波澜不惊,神色也是镇定自若,颇有几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
明语瞧着她这副淡然的模样,略微紧张的心情也缓和了些。
还是婉仪厉害,这后宫里就没有姝婉仪摆不平的事儿!想到此处明语又不由得挺了挺略平坦的胸脯,她好歹也是姝婉仪身边的刁蛮耍横的宫女,一定要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能怂了变成熊样儿!沈妩的话音刚落,自有一旁的小宫女上前,把内外殿交汇处撩起的珠帘放下。
珠子碰撞的清脆声,在殿内回荡,让人也跟着心情变好。
明语就这么挺着胸退了出去,沈妩在珠帘后头瞧着,她那副走路不稳当的模样,嘴角轻轻勾出几分弧度。
这小妮子定是又在乱想了。
不过明语这胸脯没挺多远,就被进殿的明音瞧见了。
她毫不客气地抬手冲着那平坦的地方拍了两下。
耍什么横,小心春风把你拖去寿康宫里磋磨!明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瞪了她一眼,便走进了内殿候在沈妩旁边。
明语低头吃痛地抬手搓了搓胸口,才走了出去。
春风一身品竹色的宫装站在外头,瞧见明语出来,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明语立刻就弯腰点头,心里唾弃自己萎了。
无奈这寿康宫里出来的宫人,无论是谁,皆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瞧着就心里害怕。
一点都没有龙乾宫里的宫人可爱,人家见到谁都堆着三分笑脸,比瞧见亲祖宗还高兴!春风姐姐,婉仪请您进去呢!她边说边带头领路。
春风跟着她进殿,一抬头便瞧见了中间阻隔住的珠帘,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太后若是想敲打哪位妃嫔了,派她前去,还从来没遇到这种境况。
姝婉仪是当真不准备给脸了?春风姐,我们婉仪现在身子不适,不方便见人。
你若是有什么话,就说吧!待在内殿的明音瞧了一眼沈妩,便十分知趣地开了口。
春风动了动嘴巴,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是轻抿着薄唇没了下文。
沈妩歪在榻上,面对春风的沉默,她轻轻眯起眼眸,嘴角露出几分冷笑。
春风不说话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不是太后有话要对本嫔说?本嫔的头有些痛,你不说的话,就让人送你出去了!沈妩略微清冷的声音透过珠帘传来,带着几分无所谓的意思,显然是不把春风放在眼里。
被她这么一说,春风心里明显更加不舒坦。
她还从来没碰过这样的冷遇,姝婉仪根本不顾她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儿。
婉仪莫急,是这样的。
太后让奴婢来瞧瞧您,问您究竟哪儿不舒服?春风轻舒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
姝婉仪原本便是这样的人,她当然不会指望沈妩能变个好脸色给她瞧。
沈妩在心底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颈,手上沾到了方才抹上去的药,手心里立刻变得黏糊糊的。
她轻轻地挑起眉头,低声回了一句:本嫔脖子伤到了,恐怕难以示人。
还请你回去,向太后告罪。
站在外殿的春风听得她如此说,不由得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深思着什么,轻声说道:太后让奴婢来问婉仪,您还能走路么?她的话音刚落,殿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沈妩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掩饰其中的不满。
自然是能的。
沈妩上挑着眼角,透过珠帘看向春风,轻声说道。
待得到她这句话之后,春风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轻轻扬高了语调,冷声道:太后她老人家说了,只要您还能走路,就请您明儿早上勿要缺席!免得到时候有人乱嚼舌根子,传出来不好听!春风说完这句话,便微微站直了身子,挺直了后背。
摆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
姝婉仪能让人当众把妍嫔打了,后来又亲手掌掴了斐小主,自然是不会怕得罪她这个小宫女。
只要是得罪姝婉仪的,都没有好下场。
春风心里头也知道,这话绝对是落了姝婉仪的脸面,说不准她在离开锦颜殿之前,先得遭一回罪。
成啊,回去告诉太后,本嫔明日准到。
只不过若是脖子上的伤,被人拿出来说道,到时候还望太后海涵。
沈妩并没有为难她,十分爽利地答应了下来。
春风俯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沈妩轻轻坐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素手一挥。
两旁的小宫女,就将珠帘轻轻撩起了。
太后还真是一刻都不让她舒坦,既然硬要她露脸,那么明日肯定是不能让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失望。
春风回了寿康宫,沈妩召见她时的来龙去脉,自是一点都不落下全部都说给太后听。
许衿就坐在太后身边,脸上的神色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耳边始终回响着斐安茹所说的话,整个人有些心绪不宁,对于对付沈妩的心思就减了几分。
好个姝婉仪,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哀家倒要看看,明日她能耍出什么手段来!太后将手里捧着的茶盏猛地往小桌上一丢,面上的神色十分难看。
沈妩特地起了个大早,殿内的宫人们早就忙成了一团。
衣裳、首饰,每样都准备了好几种款式让她来挑。
沈妩来回走了一圈,伸手指了几件,这一套行头就差不多了。
上身是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加上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一如既往地夺人眼球,华丽异常。
发髻高耸,珠钗环绕,蛾眉轻扫,脸上的妆容不用刻意打扮,铜镜里照出的女子就已经眉目妖娆,让人无法忽视。
待她的轿撵摇摇晃晃到了寿康宫门口,那些先到的妃嫔们自然就把目光投过去。
首先便在心底对着沈妩这套行头暗自艳羡,如此肆无忌惮地艳丽,当真是让旁人又爱又恨。
不过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就停留在了她的脖颈上。
众人不由得睁大眼睛去细看,待瞧清楚那脖颈上暧昧的青紫痕迹时,立刻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不自然了。
沈妩昨儿在龙乾宫那边,推辞不来请安的。
众人自然猜到了这痕迹是谁留的,总归不会是被狗咬的。
当下便有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不过这话说过来道过去,都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皇上登基这么久,可从来未曾在哪个妃嫔身上留下这种痕迹。
偶尔惹他恼怒了,被踹下床的话,那脚印儿自然都印在肚子或者腰腹上,何时见过这种暧昧的痕迹!守在外头的穆姑姑早就得了消息,派了小宫女进去知会太后一声。
太后听了之后,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不要脸的混账!太后猛地将桌上的燕窝扫落在地,脸上的表情极其难看,就连手都在颤抖,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沈妩,她真敢!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这么迫不及待地炫耀出来,就想要成为众矢之的么!太后越想越恼火,整个人都开始发抖,这几句话似乎从身体深处喊出来一般,到了最后一句,嗓子都变得沙哑了。
一旁伺候的春风连忙端来热茶,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两口,又抬手轻拍着太后的后背,帮她顺气。
太后,您莫气。
姝婉仪的性子便是如此,何苦气得自己伤身。
许嬷嬷也在旁边,瞧着太后这副面色僵硬的模样,便在心底叹了口起,轻声劝了两句。
从姝婉仪进入寿康宫之后的那番表现,许嬷嬷便知道沈王府这位以容貌出众的四姑娘,必定不是池中物。
果不其然,从皇上刚宠幸她开始,这位姝婉仪可谓一直顺风顺水到如今。
太后轻轻摆了摆手,慢慢地搀扶着春风的手臂站起身。
理了理衣襟,便往外殿走去。
见过太后。
众人纷纷俯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之中,无论是谁只要抬眼一扫,总能先瞧见沈妩的身影。
她始终都是艳压群芳的那一个。
起身吧。
太后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恼意,慢慢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坐下。
只是众人刚坐定,太后便直接发难,她冷声对着沈妩问道:姝婉仪这是什么新妆容,怎么脖子上还画了朵花?太后的语气虽是波澜不惊,不过话语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众人皆悄悄抬眼打量过去,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就这么瞧着,心底还颇有几分惧意。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马上就开写,要早睡的妞们还是明早儿起来看吧!过几天歌爷要去南京考试了,题目还没看,我感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真的!严肃脸。
--------太后的语气虽是波澜不惊,不过话语里却是满满的嘲讽。
众人皆悄悄抬眼打量过去,太后阴沉着一张脸,就这么瞧着,心底还颇有几分惧意。
☆、057 斐家来人沈妩却是一副毫不自知的模样,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向坐在高位的太后。
轻拧着眉头想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太后方才的问题。
她下意识地抬起柔荑,轻轻摸上了脖颈上那个惹眼的痕迹,脸上露出几分甜腻的笑意。
太后问的是这个啊,不是什么新妆容。
嫔妾昨儿看,好像不是花的形状。
总之是皇上替嫔妾画的,也不知什么来头。
太后,您觉得好看么?沈妩一边说,一边乖巧地轻轻歪了歪头,一副少女天真烂漫的模样。
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其中各种审视意味的眼神,像一把把锋利的宝剑一般,要刺穿沈妩的身体。
可惜姝婉仪除了一张脸长得俏之外,天生就脸皮厚。
任大殿内的其他人都气得七窍生烟了,她依然笑得欢欣鼓舞。
这殿内的妃嫔,十有八/九心底都想冲上来打她的。
姝婉仪,当乃后宫中能作死第一人也!脸皮厚度,天下少有!如此一本正经的回答,光明正大地显摆皇上对她的宠爱,真想把头上簪子拔下来戳死她啊!太后更是被她气得嘴唇发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缓过来,没当场晕厥过去。
她还敢舔着脸问好不好看?婉修媛最近好像害喜害得严重,姝婉仪若是空闲了,也去瞧瞧吧!太后硬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有些生硬地转到了沈婉的身上,脸上的表情阴沉如锅底一般,让人瞧着胆寒。
沈妩脸上的笑意不变,依然声音轻柔地应承了下来。
心中却是讥诮不已,明明她是想躲在锦颜殿中,等脖子上的印记好了才出来。
偏生这整个后宫都不让她安生,那她便描眉画黛地准备好,漂漂亮亮地出来见人。
可惜,这一群女人,还是没有被愉悦到。
脸上都是挂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似乎在无声地控诉着她。
坐在斜对面的许衿,则是一直盯着沈妩看。
眸光中带着几分思索和考量,平日里的敌意和虚伪倒是退了三分。
沈妩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便回望过去。
许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轻柔地笑,相反却是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倒是沈妩瞧见她这副反常的模样,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冷笑。
自从沈妩方才那番言论过后,寿康宫整个殿内的气氛就不正常了。
时不时地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要是平日里太后早就让她们退下了。
偏生这一回皆是由沈妩而起,这太后难得的来了一会倔脾气,硬是要拖着。
庄妃,婉修媛的身子一直是你看顾的。
哀家昨日特地召来太医问了,她这胎虽是坐稳了,不过好像药就没断过!太后自然而然地把话题牵扯到了婉修媛的身上,脸上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看向庄妃。
庄妃显然早有准备,太后的话音刚落,她的脸上就带了几分安抚的笑意,轻声道:太后不用担忧,主要是婉妹妹自己吓自己,总要每日都请太医过来瞧瞧,这心里头才能安生。
至于药的事儿,臣妾已经跟她说过了,是药三分毒,她也减了不少。
听庄妃这么一解释,太后的脸上便露出几分放心的神色。
毕竟沈婉是滑过一胎的人了,众人自然能理解。
只是殿内气氛依然压抑,即使有太后从中周旋,却调节不过来。
瑞妃和丽妃二人,更是气得惨白了一张脸,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庶姑娘能作的比比皆是,沈妩更甚一筹,还真是让她俩开了眼界!最终太后也无法,只得挥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皇上今儿是缀朝之后的头一日上朝,光明殿上自是一片热闹的场景。
众大臣争论得极其热闹,甚至有几个实在激动的已经面红耳赤了。
皇上放在案桌后面的手里,慢腾腾地摩挲着一根红色九节鞭。
看着下面的场景,眼眸轻轻地眯起,摸着鞭子的力道也渐渐加大。
站在他侧身后的李怀恩,不时大着胆子勾头看了一眼,瞧见他这副模样,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皇上,您可得千万绷住了,这些大臣可不是要爬你龙床的妃嫔,想抽就抽的!啪啪啪!一阵清脆的巴掌声传来,齐钰放下手中的鞭子,抬起两只手使力地鼓起掌来。
殿中争论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众大臣纷纷低头敛目,沉默地站在自己为止上,等着皇上训诫。
朕三日不上朝,想来各位爱卿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瞧瞧,这都大半个时辰了,爱卿们还没说完。
朕现在瞧着你们,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
皇上冷着声音开了口,他轻轻眯起眼眸,似乎是为了要看清楚底下的人。
站在殿内的大臣们,都被皇上的最后一句话搞的有些糊涂。
皇上,保重龙体要紧啊。
您该请太医仔细检查一下!其中一个年过半百的大臣走出了队列,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齐钰冷哼了一声,低声道:朕还没到那个老眼昏花的时候,爱卿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只是朕瞧着这光明殿,都怕被诸位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哪里还能瞧得清楚你们究竟是人是鬼!他的话音刚落,这大殿上的人就三三两两对看了几眼。
皇上现在这讽刺的口吻,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专等着他们自己找难看。
也怪方才那个大臣,非要多嘴说那么一句。
齐钰看他们都安静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悠哉地将后背靠在龙椅上,冲着身后的李怀恩使了个眼色。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李怀恩再次往前走了几步,说了这句话。
过了片刻,早朝终于还是散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案桌上放的小山高似的奏折,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一连三日,沈妩都是带着伤疤去请安。
瑞妃她们瞧了,也只能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不过真要到沈妩面前说的,却是没有人敢来。
笑话,姝婉仪何许人也,再牙尖嘴利的人到了她面前,都会被弄得笨嘴拙舌。
沈妩只需稍微说几句自己的受宠程度,这后宫里大部分的女人就得自动退散了。
一个宠字,打掉了多少女人的脸面!龙乾宫内,皇上正坐在案桌前批改奏折。
他暗咬着银牙,那帮老眼昏花、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畜生!只不过三日没上朝,怎么一去就如此热情,留了这么多的奏折给他,禽兽不如!他已经一连三日都没好好娱乐过了,除了用膳睡觉等必要时间,其余全部都扑在案头上。
期间他一个妃嫔都没召幸过,偶尔听到李怀恩念叨几句,姝婉仪的处境,他也是冷笑而过。
那些奏折总算是批阅完了一部分,自有小宫女过来一本本地弄整齐。
齐钰手撑着下巴,轻闭着眼眸准备小憩片刻,不想李怀恩竟是颤颤巍巍地小跑进来。
皇上,斐老夫人和斐夫人进宫了!李怀恩的脸上带着几分慎重的神色,轻声禀报道。
准备闭目养神的齐钰猛地睁开了眼眸,英气的眉头紧紧蹙起,深思了片刻,才轻叹了一口气。
现在人在何处?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低声问了一句。
前去拜访太后了,估摸着要见过斐小主之后——李怀恩的语气顿了一下,悄悄抬起眼睑看了一下皇上,才低声继续道:才会来求见您!齐钰手捧着茶盏,眼睛盯着里头沉浮的茶叶发呆。
他比较小的时候,曾在斐家待过一段时日,那正是后宫争斗最凶的时候,他的亲生母妃又怀了一胎,所以不少妃嫔坐不住纷纷对他出手。
还是先皇决定将他放到宫外,当初皇子去了斐家,斐家自是小心谨慎对待。
因为年纪小,怕惹出祸端,所以斐家和齐钰同辈儿的人,只有一个嫡子与他当玩伴儿。
斐老夫人和斐夫人都相当于他的亲人般,若不是斐安茹这事儿做得太出格,他也不会撵她出宫。
走在储秀宫的路上,斐夫人紧紧搀扶着斐老夫人,两人皆是舟车劳顿一路风尘仆仆而来。
不过心里头记挂着斐安茹,一刻也等不得就递牌子进宫了。
母亲,您慢些!斐夫人轻抿着红唇,柔声说道。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方才太后见她们累成这样,招来轿撵送她们过来,斐老夫人却坚决地推辞了。
在这位老人心目中,没有什么比礼仪规矩还重要了。
可以说斐安茹那点儿倔强的性子,也传自这位老祖母。
储秀宫里早就收到了消息,她们的身影刚出现在殿门处,刑姑姑就带着人出来迎接了。
待进了后院,就看见斐安茹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太阳底下等着。
刚瞧见两人的模样,眼眶便红了。
祖母,母亲!待她们走得近些了,斐安茹挥开身后宫女搀扶她的手,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颤音。
院子里阳光正好,百花争艳,跪在地上的斐安茹,却是浑身冰凉,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斐安茹自小就养在斐老夫人身边,所以对于这位老者的脾性是非常清楚。
恐怕出宫之梦,要落了空!作者有话要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上有个胞弟,第二章中就提到了,沈妩有个嫡姐就是嫁给了九王爷哒!昨天有个萌货说我更新了三章,还特地投个雷,明明是双更哪来的三更?多出来的一更从哪里看到的O(n_n)O不过既然大家都想体验一下日三更是啥感觉,歌爷努力吧!这个月31号争取三更,让妞们体验一下TAT------------☆、058 何苦相忘听得斐安茹这声打着颤音的呼唤,斐老夫人的身子明显一抖。
她快走了几步,不过腿脚发酸发软,整个人有些往前冲险些要摔倒。
斐夫人吓得连忙搀紧了她,眼神却是不断地往斐安茹身上扫。
这会儿都是四月底了,斐安茹身上去还裹着厚披风,满院子的春意盎然。
却把斐安茹的脸色衬得更加苍白,斐夫人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刑姑姑连忙张罗人伺候着这祖孙三人进了屋子,带着其他宫人都退下了,只留她们在屋子里说话。
当屋子的门被关上后,斐夫人搀扶着斐老夫人坐到了主位上。
跪下!老者刚坐稳,便冷声喝了一句。
斐安茹不敢忤逆,连忙跪了下来。
膝盖接触到冰冷的地面,让她不由得畏缩了一下。
经过三日的休养,她虽然能站稳了,却因为没有药材的调理,离开床时间长久了,她就会浑身冒冷汗,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说说你错在哪儿了?斐老夫人并没有兜圈子,她看着斐安茹面无血色的模样,也知道她撑不了多久。
不过教育还是在所难免的。
孙女不该一时想不开就自缢,最后还没死成,让皇上派人把您和母亲唤过来,丢了斐家的脸!斐安茹轻轻挺直了脊背,她低垂着眼睑,声音虽是不高,不过语调却毫无闪躲。
斐老夫人盯着她仔细看了看,低声道:的确,你若是这回死了,还算一了百了。
偏偏没死成,就得好好地活着。
你是斐家女,生死荣辱都牵连着斐家,这回死不成也没有下回了!老者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严肃,她肃着一张脸,语气虽然极为严厉,但是瞧着斐安茹不停抖动的身体,眉头紧紧蹙起,脸上闪过几分疼惜的神色。
你去扶她起来吧!斐老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冲着斐夫人使了个眼色。
斐安茹抓住斐夫人递过来的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膝盖却是一软,险些再次摔了回去。
茹儿。
斐夫人瞧着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鼻子更加酸涩难耐,不由得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搂了她一下。
斐安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依然还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斐老夫人再次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茹儿,当初你爹以林枫的前途威胁,让你入宫的时候,我便不大同意。
不过既然此刻你已然进宫,再如何懊悔都于事无补。
这回我会和你娘求皇上,让你留在宫中。
皇上对斐家如何,你心里头是清楚的。
你如此落了皇家的面子,斐家也不可能再送进别的姑娘来了。
成败就只能寄托于你一人身上!斐老夫人的口气明显软了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斐安茹还没侍寝,就上吊自缢了。
这在大秦的后宫中,还是头一遭,绝无仅有。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是落了皇上的面子,整个皇家也都为此受到非议。
祖母,皇上已然同意我回府了,难道就不能平静地回去么?非要我留在这里,跟这些人成天争抢着不知所谓的宠爱?更何况皇上根本就不可能再宠爱于我,只是在这深宫里守活寡?斐安茹再次听到有人提起那个人的名字,顿时心就跟着颤了一下。
她原先淡然的神情再也绷不住了,脸上忽然浮现出极其悲伤的神色。
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恳求,眼眶早就红了,伸长了手臂似乎要拉住斐老夫人的衣袖。
只是斐老夫人却猛然地站了起来,跨了一大步走到她跟前,扬起手就甩了一个巴掌到她的脸上。
啪!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被打的斐安茹还有一旁的斐夫人,都被惊到了。
斐老夫人一向自持身份,从来没有拉下脸来打过人,这回却是亲自动手扇了斐安茹。
在深宫里守活寡这话你也敢说!这一趟你父亲本来是不让我和你母亲来的,准备把你接回家随便指个人嫁了,那林枫的前途你父亲也准备毁了一了百了。
免得你个大姑娘家丢人现眼,整日想着私奔之事!平日里教你的那些规矩,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斐老夫人抬起食指,颤抖地指着斐安茹的脸,气急败坏地喝骂道。
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态度,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然是被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嫡长孙女给气到了,她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可是斐安茹当初被她爹一吓唬,乖乖地来了后宫。
既然已经认准了这条路,就该走下去。
哪有反悔之理?祖母,父亲真这么说!斐安茹的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毕竟她是嫡长女,得父亲疼爱也是多年,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被放弃的一日。
斐老夫人冷笑了一下,在斐夫人的搀扶下,又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当初在总督府的时候,要是这般寻死腻活,或许你爹还可能松口。
现如今你到了后宫倒是本事了,你既然撕破了脸皮,不顾皇上是否会迁怒到总督府了,你爹还何苦顾着你!斐老夫人显然也是变得激动了几分,话音刚落,便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斐夫人连忙抬手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她好几次想张口说话,无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边是她的婆母,一边是她的骨肉。
哪一边都是有苦说不出,哪一边又都是倔脾气。
可怜她夹在中间,只有沉默的份儿。
斐安茹的心底一慌,也不知为何,心里头就涌出了无限的委屈。
许久未曾在长辈面前失态的她,竟是吧嗒吧嗒地落起泪来。
她毕竟才刚及笄,十五岁的少女,再是心机深沉,也依然天真稚嫩。
在家中,父亲就是天,她被吓唬了,自然只有慌乱无助,从了他的意思进入后宫。
若不是有了沈妩那样大的羞辱,之后再是猛地激将了一回,她也不会有自杀的勇气。
斐老夫人见她服了软,心里头也不好受,长叹了一口气。
暗自摇了摇头,总认为她教出来的孙女,聪慧有加,能看透世间凉薄。
原来也会被情所困,被未知的恐惧所吓倒。
茹儿,这个世间,最容易的便是破罐子破摔。
对于一个人来说,她最容易杀死的便是她自己。
你瞧,你已经体会到了,这样容易的事儿。
斐老夫人的语气再次缓和了下来,她边说边站起身,借着斐夫人的搀扶,慢慢地走到了斐安茹的身边,抬起手摸上了她的脖颈。
斐安茹的脖子上还有一条十分清晰的印记,那是三尺白绫所留下的痕迹。
斐老夫人和斐夫人根本不敢把目光往上面扫,越深刻的印记,就证明斐安茹当时求死的决心有多大。
她们险些就失去了这个守礼懂事儿的茹儿。
只有活着,你才能体会到这世间艰辛。
特别是这后宫,你要学会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同时,杀死别人。
祖母知道你虽面冷,不过终究是个心善的孩子。
我们斐家也不求闻达于诸侯,你只需尽你最大的力量替皇上守好新贵的势力。
至于林枫,好孩子,忘了他吧!无论他以后荣耀显贵,还是战死沙场,亦或是娶了旁人,都再与你无关!斐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蹲□,轻轻扬起头看着斐安茹,像是一种安慰。
斐安茹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低下头,双手捧着脸,嚎啕大哭。
斐家曾经给皇上一个安乐窝,皇上登基后也给了斐家无上的荣耀。
现在皇上和斐家都急需一个共同的联系,来继续维护彼此之间的利益。
那个联系,便是斐安茹。
不要她得宠,只要她人活着,安稳地享受皇上日后给予她的高位。
偶尔替新贵这边挡下刀剑,就足够了。
可惜,却得用她的爱情和所有的美好年华来维护。
斐安茹殷切的哭声,像是一把破空的长剑,让人心里一惊,紧接着发凉。
刑姑姑带着几个宫女站在门外,少女悲切的哭声一清二楚地传到了耳朵里。
却没有人说话,这后宫中,每日都有女子哭泣,或妥协或失利。
她,也不过刚开始罢了。
直到斐安茹的声音沙哑,再也哭不出来的时候,她才停了下来。
斐老夫人和斐夫人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只叮嘱她好好休息,亲自扶着她上了床,捻好被角。
这才相互搀扶着出了储秀宫,因为她们知道,这一回斐安茹不会让人失望。
龙乾宫里,皇上也早就等着这二位夫人。
三人在外殿之中,说了两柱香的时间,斐老夫人和斐夫人便告辞了。
待李怀恩将二人送出宫后,回来的时候,便瞧见皇上撑着下巴,暗自失神。
皇上,两位夫人已经出宫了。
奴才是看着她们的马车走的,斐大人派了不少的侍卫护送,安全得很!李怀恩轻轻行了一礼,将声音也压得低些,似乎是怕吓到皇上一般。
齐钰紧锁的眉头轻轻舒展开了,慢慢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
李怀恩,有朝一日,大秦后宫的宫规必定要改写!多少的好女子,就葬送在这里!男人忽然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几分冷意。
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仿佛只是他随口一说般。
不过李怀恩却从中听出了几分杀气,君无戏言!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来人了,很晚才写,但是二更还是有的!废话不多说,我下去码字了撒~有事儿请留言,拍砖不接受,傲娇脸!╭(╯^╰)╮☆、059 荣升瑾嫔李怀恩默默地低着头,皇上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或许是斐老夫人说了什么话,触动了皇上心里头的那根弦。
他虽猜不出,但多半是与皇上的生母有关。
是啊,多少好女子,就葬送在这里。
红颜命薄,枯骨一具。
就连死后,都因为涉及到皇家秘辛,名字和封号都不能被提及,永远地埋葬在了皇家的陵墓之中。
去太医院,让杜院判瞧瞧斐小主。
斐小主受惊了,储秀宫上下照顾不周,每人领五板子当作惩戒。
皇上沉默了片刻,复又开口,声音里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果决。
李怀恩垂着手,低头应承了下来。
待他想退出去找人的时候,又被皇上唤住了。
斐小主受惊,朕有意补偿。
你做完这些,待会子来拿封位诏书!齐钰沉思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
李怀恩明显一惊,斐安茹终于还是走进了后宫,并且以这样的高姿态。
未侍寝而受封,只因为皇上一句莫须有的补偿,这个破例可真够惹眼的。
斐安茹身子还未好,再加上方才又惊又怕,显然是哭累了。
躺在床上竟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待她醒来的时候,手腕已经放在帐外,显然是有太医替她诊脉。
小主醒过来了,感觉如何?帐外传来一道老者的询问声。
院判大人,斐小主醒了么?奴婢去吩咐人给她煎药?刑姑姑的声音紧跟着而来,不过似乎是走得急了,竟是听到她轻声喊叫了几句。
呵呵,姑姑还是莫走得那般急未好,刚被打过五板子,该稳当些。
药可以晚些喝,先弄点热粥就好。
小主的身子原本不弱,不过这中途停了药,情绪又一直不稳定,日后若是调理不当,恐怕会留下头痛的病根!杜院判收回诊脉的手,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一旁和宫女相互搀扶着走过来的刑姑姑,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和担忧。
她们也是遵照着皇上的旨意,停了斐安茹的药。
哪知好死不死地,这斐小主真的要落病根了。
偏生皇上那边为了斐小主,把储秀宫上下都磋磨了一顿,明显是斐小主要得宠的架势。
若是日后斐小主腾达了,将她们记恨在心头,她们找谁哭去!不碍的,姑姑怎么被打板子了?可是因为我?斐安茹平静地躺在床上,听到杜院判的话,甚至连眉头都未曾挑一下,显然根本不担忧自己的身体状况,倒是对刑姑姑的情况比较关心。
她的话音刚落,殿内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就连正在收拾药箱的杜院判都为之一惊,这位斐小主的话一阵见血,实在是太准了。
不管是她猜的,还是凭借着直觉,斐安茹日后在后宫,都很难吃旁人的亏。
小主别多想,是奴婢惹恼了皇上才被打的。
奴婢让人去御膳房给您要碗粥!刑姑姑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轻声解释着。
帐内的人沉默了一下,才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回,我终究还是连累了许多人。
状似感叹般的一句话,斐安茹说出这句话之后,便转过身背对着众人。
待御膳房把粥送来了,斐安茹刚喝下半碗,那边李怀恩便带着圣旨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斐氏安茹,蕙质兰心,敏慧冲怀。
因储秀宫上下照顾不周,朕甚感忧心,特赐封为正五品嫔,封号‘瑾’,赐住云烟阁,待身子痊愈搬入。
钦此——李怀恩手拿着圣旨,一字一句地念着,声音依然还是那般绵长而尖细。
斐安茹已经被刑姑姑搀扶着跪在了地上,听得这道圣旨,先是一惊,转而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心里却是思绪翻涌。
看样子祖母和母亲,为了她这件事儿,耗费了不少心力。
皇上竟然肯下旨,为她破这样的例。
嫔妾谢皇上恩典!斐安茹慢慢起身,弓着腰从李怀恩的手中接过圣旨,脸上的神情带着十足的恭谨。
瑾嫔,奴才先恭贺您呐!皇上让您千万调理好身子!李怀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声音柔和地说道。
刑姑姑自是立刻递上银子过去,由于走得急,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李怀恩冲着她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三分带笑。
实则心底替她哀叹,得,不在皇上身边,也有这么倒霉的时候。
全宫上下都挨五板子,那行刑的地方都快挤不下了,作孽啊!待李怀恩走了,刑姑姑脸上带笑看向斐安茹,本以为她也会开心些。
不过斐安茹的脸上却尽是麻木的神色,显然对这道天大恩赏的圣旨并不感到欢喜。
瑾嫔,奴婢原先在司籍司待过,也知道一些词句。
这‘瑾’字甚好,怀瑾握瑜,都有美玉的意思。
想来皇上是极其看重您的!刑姑姑斟酌着开了口,轻声说道,带着几分劝慰的意思。
斐安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秀气的眉头轻轻挑起,她只是冲着刑姑姑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反驳。
瑾,的确寓意甚好。
可是瑾这个字,总让她想起警,警醒万分。
想到此处,斐安茹又讥诮般地扬起了嘴角。
暗自否定了这个想法,皇上的性子摆在那里,若是真的有此意,恐怕也会大大方方地表达出来,正如前面的远顺仪,而不会像这样遮掩。
如果连瑾字都能有这等意思,那皇上最宠爱的姝婉仪,岂不是要满盘皆输了!皇上这道圣旨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后宫,沈妩当时正在用凤仙花汁染指甲,十根手指都被锦布包住了。
待听清楚明音所说的话之后,嘴角轻轻扬起,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会子仔细挑件礼送过去,就说本嫔恭贺瑾嫔荣升。
她轻声吩咐了一句,亲自扯开裹着的锦布,露出里面深红的豆蔻。
衬着那白皙的指节,异常的鲜艳而惹眼。
再去寿康宫请安的时候,不少妃嫔对沈妩的态度已经产生了为妙的变化。
有要拉拢的,也有要趁机踩低的。
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皇上的新宠很有可能要诞生了,众人皆等着这位瑾嫔的到来。
只是太后却没什么闲心思理会了,她的五十大寿快要到了。
尚仪已经将祝寿的程序呈了上来,不过太后带着许嬷嬷和穆姑姑看了半晌,却总觉得不满意。
哀家是五十大寿,自然得隆重些,为何这单子开得少了将近一半。
你们尚仪局也忒不是东西了,到时候宴请各府的命妇来,不是让她们笑话了么?太后板着一张脸,神色严肃地问道,伸出手指向礼单,满脸的不满。
尚仪局是负责礼仪、起居、宴会之事,后宫暂无中宫皇后,皇上和太后争权又互不相让,所以这六局二十四司的各个掌事就事关重要。
恰好这个尚仪局的管事儿,就不是太后这边的。
那位尚仪面对太后如此严厉的问题,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礼单的确被减了整整四成,却也不是她敢决定的。
几日之前,皇上便派人把她叫到跟前,亲自叮嘱过了,开好的礼单是皇上一笔一笔划掉的,最终就成了这副模样。
回太后的话,这礼单是奴婢拟好了,皇上过目后送到您这里来的。
皇上说若您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找他。
那个尚仪连忙跪倒在地,冲着太后行了个大礼,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诚惶诚恐。
太后心里头那些话,憋在嗓子眼儿里,是再也骂不出了。
皇上还真是能作,就把理由告诉这尚仪不就得了,还偏偏要她亲自去问。
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多难听呢!成啊,那就让皇上什么时候得了闲,就到寿康宫看看哀家吧!太后猛地将礼单摔到了地上,脸上的神色阴沉至极,声音也是极其冷硬。
那个尚仪不敢大意,连忙从地上捡起礼单,再次行了个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皇上一连两日都未见踪影,众妃嫔在请安的时候,也不敢提及太后的寿宴之事,生怕惹恼了她。
寿康宫里的气氛,当真是一日比一日紧张而僵硬。
直到第三日,皇上才来了寿康宫,一进门就是一阵抱怨。
母后,这几日朕忙乱得很,西北那边干旱连连。
一帮大臣整日唇枪舌剑的,闹得朕歇息时,耳朵里都是嗡嗡声,一刻都不得安宁!齐钰一边走,一边抬手揉着额头,脸上露出一副疲惫不已的神色,像是受了不少的苦难一般。
他这几句话,倒是把太后气得脸色发白。
太后虽然一直注意着后宫,但是前殿的重大消息,她又如何不知。
西北地处干燥潮湿之地,没到这个季节,就会干旱。
不过今年的灾情并不是很严重,齐钰刚进门就如此说,太后已经猜到他的心思了。
不过是拿抗旱之事来当借口,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削减她祝寿的费用罢了。
☆、060 皇上拉拢皇上慢悠悠地走进内殿,冲着太后行了一礼,才慢条斯理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太后手里捧着茶盏,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
皇上和太后之间僵硬的关系,自然是逃不过旁人的眼。
这天下和后宫毕竟都是皇上的,所以因着皇上对太后的这种态度,导致后宫之中有些人对太后也就是阳奉阴违。
这次的寿宴,太后本想让人办得热闹非凡,也好趁机巩固自己的地位。
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知道她的厉害。
偏偏皇上就是不如她的意。
哀家知道皇上的难处,只是前两日尚仪局开出的礼单,未免也太过寒酸了些。
这要是传出去,皇上的脸面也不好看!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根本就没有兜圈子,直接指出她的心结。
皇上轻轻挑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置可否的笑意,低声道:母后,不是成日里自诩最了解朕么?这会子怎么又说出这种话来,朕最不怕的就是丢面子!那东西丢了,不痛不痒的无关紧要。
况且又不是在战场上面对敌国退缩了,母后这礼单减下来的物什,朕已经吩咐尚仪局都准备好,到时候以母后的名义捐去西北,造福万民!男人根本就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有闲心思从小盘子里捏了一块糕点吃。
可想而知,二人的对话最后不欢而散。
皇上前脚刚走,后脚太后便怒发冲冠地摔东西了。
啪!的一声,方才她正在用的青花瓷茶盏,就这么摔到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寿康宫内一片安静,只有太后被气到不行的喘息声。
太后虽然偶尔也会被其他妃嫔气到,大多数都是被姝婉仪气着,但是这回因为皇上却是气得极狠了。
许嬷嬷连忙走上前,伸出手轻拍着太后的后背,轻声劝慰着。
去把远顺仪找来!太后轻轻挥开许嬷嬷的手,提起远顺仪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紧紧地蹙起。
皇上对待许家人,始终都把浑身的刺露出来,生怕戳不死许家人似的。
没有一个地方让她顺心的。
许衿进殿之前,穆姑姑就小声叮嘱了两句,许衿仔细地听着,暗自点点头。
衿儿,皇上实在欺人太甚,哀家要出手反击了,否则许家迟早多会被他给弄死!太后招呼她坐下,还不待许衿坐稳,就直接冷着声音说出这一句。
许衿被她的话弄得一惊,整个人愣住了,下意识地看过去。
只见太后斜靠在椅背上,面上的神色阴冷,方才有些狰狞的怒容已经收敛了起来,倒带着几分认真和严肃。
太后,皇上这事儿的确做得不地道,不过嫔妾的位置还没坐稳。
这后宫之中,许家的势力明显太过单薄,所以——许衿沉默了片刻,轻蹙着眉头想了一下,才柔声劝道。
太后此刻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许衿的劝。
一听说许衿不赞同她,心里压抑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这么些年,因为皇上生母的事情,太后也算是受了皇上不少膈应。
她都一一忍了下来,可这心头的怒火,平日里挤压着不晓得,待她有一刻忍不住了,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理智筹谋早就丢到十万八千里了。
连你都不赞同哀家的话,哀家要你进宫来有什么用处!这后宫里,失势的人虽多,可得势的人也不少!为何沈家那卑贱的庶女,就能踩在你头上?斐家那个寻死腻活的疯女人,还未侍寝就得了那样的高位,估摸着日后也定是要超过你的!就只有你,明明许家替你铺了这样的路,却还是不能获得他的垂青!太后这回连桌上的茶壶都扔了出去,一时恼羞成怒了,说出来的话就没有经过大脑,明显是夹带着攻击性了。
饶是许衿已经做好了承受太后怒火的准备,被她这般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脸上的神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许衿毕竟名门出生,即使其他位份高的妃嫔,看见她也会礼让三分。
就连沈妩都没有实质性攻击过她,这回却在太后这里彻底丢了脸。
整个寿康宫内殿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了,许衿深吸了两口气,被太后这么一骂,她的心底倒不是恼怒,而是委屈居多。
毕竟进宫之后,她一直安守本分,那一点儿出格的小心思,也被斐安茹的几句话给拉回来了。
嫔妾身子不适,下回再来看望太后吧!许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连忙低声说了一句,便小跑着出了殿门。
几乎在刚走出寿康宫的时候,她的鼻子酸涩难耐,眼泪便一下子流了出来。
顺仪,您快莫哭了,这里可是寿康宫门口。
那么多人都长着眼呢,这要是传出去,太后心里头估摸着更得恼火呢!跟在许衿身后的大宫女一瞧她哭成这样,连忙快走了几步,边轻声劝说着,边从怀里掏出锦帕,让她擦眼泪。
心里却是叹息连连,她是许衿从许侯府带出来的丫头,后宫这趟子浑水,当真是污浊不堪。
本以为跟着许衿,有太后做靠山会舒坦点儿,没想到正因为姓了许,才叫水深火热。
许衿回到霁月殿就一直闷闷不乐,午膳也用得极少。
整个霁月殿的气氛也都十分冷清。
直到一个小宫女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脸上挂着几分欣喜的神色。
顺仪,皇上那边传来口谕,今晚要来霁月殿,让您好好准备一番呢!那个小宫女因为跑得急了,声音里还带着喘息,但是满脸都是欣喜的神色。
毕竟许衿自从头回侍寝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提过她。
许衿先是愣了一下,转而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
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连忙从榻上爬起来,开始吩咐人收拾内外殿。
皇上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好容易才要来她这里一趟,当然不能在这方面失了分寸。
许衿要侍寝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后宫。
众妃嫔除了错愕之外,还真没有别的表现了。
有人暗地里嘲笑许家女,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若是让皇上主动记得许家女,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原本只是私底下的谈笑而已,没想到皇上竟真的想起了许衿。
消息传到锦颜殿的时候,沈妩手里正拿着剪刀,在修剪月季。
月季分为好几种花色,此刻开得正艳。
汇报完消息的明音,低垂着头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在一旁。
毕竟皇上也有好几日未召幸沈妩了,再加上冒出了个瑾嫔,沈妩现在的地位急需皇上的宠爱来巩固。
听说今儿远顺仪是哭着从寿康宫里跑出来的?沈妩头也没抬一下,依然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剪刀,轻声问了一句旁的。
明音微微愣了一下,才低声应道:是的,奴婢听说远顺仪哭得可伤心了。
沈妩的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她拿着剪刀对着一处枝丫猛地一用力,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花便被剪了下来,沈妩并没有用柔荑去接,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朵花滚到了地上。
身旁一直观察着沈妩动作的明语,瞧见那一朵月季被剪掉,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当初明语几个说要剪几支花下来□瓷瓶里,沈妩还拦着不让。
说这些花儿只有长在花枝上才显得漂亮,红配绿。
沈妩并没有理会明语的惊讶,而是将剪刀递给了明音,便朝着内殿走去。
粉嫩的绣鞋恰好从那朵盛放的月季上碾过,沈妩边走边抬起手,将前额上被风吹乱的碎发撩到耳后,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长在高枝上的花,只要一朵就够了。
沈妩轻启红唇,一句话轻飘飘的话传来,似乎是别有所指。
明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几朵盛放的月季,只有一朵火红色的月季开在最高处,旁边还有一个断根,显然是方才被剪掉的。
落在地上的是一朵偏白色的月季,可惜被沈妩踩过了,有些花瓣已经从花骨朵上掉了下来,上面甚至还有脚印。
傍晚很快便来临了,许衿已经等在宫中。
她早早地便洗过了,身上还特地抹了些油膏,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的青丝上也滴了几滴头油,柔顺无比。
风轻轻吹动,带起几缕发丝拂过她的面颊,许衿唇边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皇上的龙撵总算是过来了,许衿披着厚厚的披风慢慢地向他行礼。
齐钰对着李怀恩使了个眼色,许衿就立刻被人搀扶起来了。
远顺仪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齐钰边走边四处看着,似乎在观察着许衿的内殿情况。
许衿颇有几分受宠若惊,连忙娇声道:这里是后宫的宫殿,自然是舒适周全的。
齐钰点了点头,目光四处扫着,张了张嘴巴似乎想找话题说。
可惜他天生便和许家人相克,男人的眉头深深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却是稍纵即逝。
上回远顺仪侍寝的时候,朕玩儿得很开心!齐钰搜肠刮肚之后,总算是说出了一句话。
这已经是他能夸许衿的最大限度了,偏偏效果完全相反,让许衿想起那一晚的噩梦,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甚至透着几分惶恐。
齐钰进了内殿,一屁股就坐到了主位上,眼睛一抬便瞧见了许衿那苍白的面色,他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
李怀恩,把酒端上来!皇上轻轻抬起头,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开写第二章哒,其实这是皇上设下的一个局,沈妩也猜到了,不知妞们有木有猜到。
估计猜到之后,有的妞又会说皇上太渣了o(╯□╰)o这个计谋,皇上真的很木有节操哦!----------李怀恩,把酒端上来!皇上轻轻抬起头,不想再兜圈子了,直接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061 婉仪发怒许衿被他这么一嗓子叫唤,弄得有些迷糊。
怎么好端端地就要上酒了?还不待她惊诧完,就有宫女端着酒壶走了过来。
她将酒壶和空酒杯放到了小桌上,又亲自斟满了两杯酒,才慢慢地退开了。
来,远顺仪,过来喝几杯!齐钰冲着许衿招了招手,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许衿看着男人嘴角那抹笑意,竟是鬼使神差地迈出了步伐,走到齐钰的旁边,两人面对面坐着。
齐钰一直看着她,瞧见她落座后,眸光不由得一闪。
不待许衿说话,手里面已经被他塞了一支酒杯。
嫔妾不善酒量,到时候若是醉了,还望皇上莫要见怪。
许衿的脸上露出几分恬淡的笑意,话语里虽是带着歉意,不过表情却丝毫看不出。
齐钰脸上的笑意一僵,扭过头去不看她。
许衿也不以为意,举起酒杯就往嘴里倒,齐钰轻轻抬起眼帘,许衿喝酒的方式比沈妩还要爽快。
他的眼眸轻轻眯起,一直盯着她瞧。
殿内原本霁月殿的宫人已经被吩咐退下了,整个内殿就只有他们两个喝酒的人,外加一个李怀恩。
三杯下肚,齐钰的脸上仍然保持着笑意,许衿却觉得头开始犯晕,视线也变得十分模糊不堪。
还不待她开口说话,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头一下子栽倒了小桌上,发出一道细微而沉闷的声响。
齐钰脸上的笑意立刻便没了,他晃了晃酒杯,随手扔到了小桌上。
里面还未喝完的酒水一下子喷溅出来,有几滴甚至滴落到许衿的青丝上。
李怀恩,把她送到绣床上去,别在朕的面前碍眼!皇上挥了挥手,满脸都是不耐的神色。
李怀恩瞧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许衿,脸上露出一阵为难的神色。
无论皇上再怎么讨厌许衿,这许衿都是顺仪,他一个人若是不小心把许衿弄得磕着碰着了,可如何是好。
齐钰许久不见他有动静,便挑着眉头看过去,脸上不耐的神色越发明显。
不由得气急败坏地吼道:磨蹭什么,她都被蒙汗药迷成这样儿了,还怕什么。
你只要别把她摔死了,就没事儿!李怀恩被他猛然吼叫的声音给吓了一跳,生怕齐钰引来旁的宫人,到时候发现了就得不偿失。
也只有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先咽了口口水,又无辜地瞧了一眼皇上,见没有回旋的余地,便直接拖过许衿的一条手臂搭在肩上,摇摇晃晃地搀扶着送到内殿的绣床上了。
将被角捻好之后,李怀恩的鼻尖上还萦绕着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他看了一眼精心打扮的许衿,在心底默叹了一口气。
远顺仪,这辈子您遇到了皇上,真是作孽了。
一辈子都没指望了!今日皇上知道许衿被太后撵出来之后,脸上的神色就透着欣喜,专门派人找来了杜院判,仔细询问了关于蒙汗药的使用,并且还要了不少的分量。
然后就上演了这么一出,既嫌弃远顺仪,又必须得走这一遭,竟然连药都用上了!忒不是东西!第二日清晨,许衿只觉得一场好眠。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意识还处于迷茫期。
待她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脑袋逐渐恢复清明时,似乎才想起昨晚皇上来了,后面喝了酒,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忽然就是一阵慌乱,连忙冲着外面高声呼喊了几句。
立刻就有宫女进来了,瞧见她没事儿,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皇上呢?昨儿晚上究竟是怎么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许衿抬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后脑,一肚子的疑问纷至沓来。
那个宫女见她如此着急,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莞尔的笑意,低声道:顺仪不用着急。
皇上昨儿晚上兴致好,便让人取了酒来让您一起陪着喝。
没成想您酒力不胜竟是醉了,皇上睡了一晚上后,已经去上朝了,见您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还派李总管去寿康宫帮您告假呢!宫女的声音十分柔和,似乎怕吓着她一般。
许衿的脑袋还有些晕,不过意思却是理解了。
她想起上回沈妩侍寝之后,未去寿康宫请安,结果太后雷霆震怒。
许衿挣扎着要起身,无奈身子发软,根本就无法使力。
又想起太后昨日给她没脸,便暗暗咬紧了牙,也不去理会,就这么躺在床上。
快到了晌午,许衿才起来梳洗。
她刚收拾妥当了,外面传来通报声。
顺仪,李总管带着皇上的封赏来了!一个小宫女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
许衿整个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昨晚上她并没有侍寝成功,却能得到封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远顺仪斐氏体贴朕心,特荣升为正四品容华。
钦此!李怀恩看着那一张比他两张脸还大的圣旨上,偏偏只有这么一行字,当真是少得可怜。
皇上,你敢再敷衍一点么!许衿却是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到了,她的位份终于比沈妩还高!估计就连日后斐安茹得了宠,也不可能超过她!恭贺远容华高升!李怀恩半真半假地道贺,接过银子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许衿的荣升,像是一块巨石从山顶上落下般,在后宫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太后这心里头颇有些不是滋味儿,许衿原本便是她的人,此刻皇上这么一亲近,倒像是要随时叛变一般。
一旁的许嬷嬷深知太后的心结,毕竟自从太后喝骂了许衿之后,许衿还没登门与太后和解。
偏生皇上昨晚上宠幸了许衿,这第二日皇上便派人来替她告假。
无论怎么看,这皇上都有拉拢之心。
太后,您也别往心里去,平日里不是总盼望着远容华能得宠么,现在这样便很好!许嬷嬷轻声劝慰了几句,眉头却是紧紧蹙起,真希望许衿别做了第二个元侧妃!千万莫要被男人的表面功夫,给蒙蔽了双眼!太后颇有些不自在地挥了挥手,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锦颜殿之中,从执掌姑姑兰卉到底下的小宫女,来回走路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有谁笨嘴拙舌地惹恼了姝婉仪。
没想到抢先越过沈妩位份的人,竟然不是斐安茹,而是许衿。
沈妩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院子里剪花枝,明音在一旁瞧着,心里直打颤。
沈妩手中的剪刀每挥舞一次,明音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跟着眨一下。
这两日,姝婉仪每回剪完花枝,就要报废一株月季。
姝婉仪都是摇曳生姿地踩着满地的月季花瓣回内殿,这一块小花圃的月季都快被剪完了。
待沈妩剪完花圃里最后一朵花骨朵时,她轻轻抬起头,长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忧郁。
侍立在一旁的明音和明心,更是低眉顺眼的,生怕刺激到她,到时候若是美人落泪,那可真是千古罪人。
砰——的一声闷响,利器猛地刺进土地的声音。
那二人猛地惊了一下,轻轻一偏头,就瞧见沈妩的手心朝下高高扬在半空,似乎刚把什么东西扔掉的姿势。
而那把剪刀,就这么尖朝地,深深地刺进了泥土里,只露出后面一点点的地方。
明心和明音二人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
心中都在暗自琢磨:姝婉仪这突然发火的毛病,是不是被皇上传染的。
而且还是面无表情啊,就把剪刀戳进地里了,其实当时她一定把地面幻想成远容华的心脏吧!如果不出意外,就这两日,对于皇上如此慷慨的赏赐,远容华就该有回报了!她从衣袖里掏出锦帕,一根根擦着手指,似乎上面沾染了不洁之物一般。
红唇轻启,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口吻坚定的不像是猜测,倒仿佛是断言一般。
第二日,斐老夫人便递了牌子进宫,她一改往日作风,先去探望了许衿。
然后才去的寿康宫,而平日里一向支持太后的斐老夫人,这回竟也倒戈相向。
无奈太后硬是不依,好容易过了一次寿辰,她如何会同意将寿宴弄得那样寒酸,分明就是在向皇上屈服。
最终还是斐老夫人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斐老侯爷在上朝之时便趁机提了出来,这回太后的寿宴,斐家出一半的银两来操办。
齐钰没有丝毫犹豫,当下就拍案定了下来。
沈妩待得知了消息之后,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多说。
她手里把玩着皇上的玉佩,忽然朝明心要了一把剪刀过来,就这么三下两下把玉佩上系好的挂绳全部都剪断了。
众人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得,姝婉仪这回是把这玉佩的挂绳当成皇上来剪了吧!明音大着胆子不由得伸长脖子多看了两眼,眸光里带着浓浓的艳羡。
她在心底琢磨着,待会儿等婉仪剪过之后,她也趁机剪两刀。
混账,再叫你整日闲着蛋疼作死地折磨宫人!剪不死你!明语、明心、明音,你们三人得了闲,一人编一条挂绳出来!要尽快,指不定哪日皇上就来要玉佩了!沈妩总算是再次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几句吩咐,听在那三人的耳朵里,却不怎么美好。
☆、062 宠幸瑾嫔这许家的连连动作,明显让各方势力都警觉起来。
大秦后宫的宫规之所以如此定下,去母留子,就是不想让国丈家一家独大,扰乱了超纲。
三方制衡,方是帝王权术。
自古帝王亲近国丈家的,根本就没出现过。
可是这回皇上的一个看似随意的举动,竟然让许家破了例,主动迎合皇上的意思,也足见这位远容华在许侯府的地位。
众世家,无论是名门还是新贵,对于许家的这番作为,心里都颇有几分忌惮。
除了国事之外,皇上一向都是随性而发。
特别是在后宫之中,更是随性到骨子里。
曾有一位武将在私底下腹议过:皇上有时候随性起来,连他祖宗都不认识!所以,对于皇上宠幸并且如此荣升许衿这事儿,诸位心里都有些摸不透。
只是在这节骨眼儿上,太后却是病了。
寿康宫上下都慌了手脚,还有一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到时候所要穿的衣裳首饰,还有宴请名单都没弄出来。
这会子病倒了,即使寿辰的时候有再多的银票堆起来,也于事无补。
许嬷嬷边替太后按摩,心里边叹息连连。
好容易对于寿宴大张旗鼓地举办,可以如愿以偿了,偏偏这当事人却是病倒了。
哀家这心里头总是堵得慌啊,你说哀家争了一辈子,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命,可不就为了许家么?现在倒好,许家为了一个小白眼狼,竟然不听哀家的话——太后侧躺在床上,声音哀切而嘶哑,只是她的抱怨还没结束,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许嬷嬷挥了挥手,一旁的穆姑姑端着碗亲自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子温水喂进她的嘴里。
穆姑姑先喂了一口,便连忙停下来,轻轻地拍着太后的后背,替她顺气。
太后挥了挥手,眉头紧紧蹙起,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不耐。
这水怎么没味道?哀家不是说了,要御膳房做些甜的来,口苦得很!太后的语调十分不满,不过明显是抱怨的话,却因为浑身没力气,而失了往日的威仪。
穆姑姑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水,又偏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许嬷嬷。
许嬷嬷从她手里接过碗,低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水?奴婢吩咐御膳房特地熬制的雪梨,太医说了能止咳的。
穆姑姑柔声回了一句,便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
许嬷嬷看了一眼碗里,果然里面的水不是清的,而是带着一种偏白色。
鼻尖若是凑得近了,依稀还能闻见几丝甜腻的气味,看样子这水里放了不少的雪梨煮着。
太后,用一点吧。
许嬷嬷边说边用勺子送了一口过去,太后叹了一口气,努力地往下咽。
无奈她这是被气出的病,浑身皆不舒服。
头昏脑涨,气喘咳嗽,几乎什么毛病都来了。
现在连喝口水,这嗓子都咽得极其痛苦,每咽一次,就像有刀割似的。
许嬷嬷看着她这副痛苦难耐的模样,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愁思着什么,想了片刻才开口道:太后,若您真的如此难受,不如把远容华叫来伺候您。
将她放在跟前看着,您再多指点她几句,她自然——只是许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太后便猛地睁开眼怒瞪过去,她抬起手死命地拍打着绣床。
绣床上传出几道闷响声,有些吓人。
一旁的穆姑姑被吓了一跳,心里暗道:还好喂水的人是许嬷嬷,估摸着要是换成别人,太后就直接把碗夺走了往那人脸上泼了。
太后,您消消气。
老奴也知道远容华做的事儿不地道,您不要她来便不来!动气伤身作甚,还有一个月就是您的寿辰了,到时候可不能拖着病体去,让那些命妇小瞧了!许嬷嬷也是吓了一跳,她还没曾想过太后会如此发怒,连忙把碗递给穆姑姑,转过身来轻轻地替她顺着后背。
太后不停地喘息着,好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了,只是面色更加低沉难看。
放她在哀家眼前,哀家怕折寿!太后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便再次咳喘连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显然是对许衿失望透顶了。
许嬷嬷不好再劝什么,现在连许衿的名字都不能提及,否则只会惹来太后更深沉的怒火。
她在心底叹息连连,前有世家、新贵虎视眈眈,后有许衿不懂事儿地拖后腿,当真是左右为难。
太后勉强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
许嬷嬷知道太后不想再说什么,便替她捻了捻被角,退到了一边。
太后却是不想睡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睁大了一双眼眸,眉头紧皱。
许侯府这次的行为,已经在预示着,相比于她这个垂垂老矣的太后,他们更支持年轻貌美有机会往上爬的许衿。
太后从来没想过,把许衿拉进宫,也会形成这种局面,她和许衿竟会形成一种对立的形式,反而便宜了皇上!太后病倒的消息,自然是传遍了后宫。
皇上和诸位妃嫔的慰问礼源源不断地送进寿康宫,不过真心来看望得倒是少之又少,只是意思性地坐会儿就罢了。
许衿自然是要过来的,不过她连门都没进去,便被太后下令撵了出去,落了个没脸。
沈妩根本没去,太后是肝火太盛,此刻正是发脾气的时候。
许衿那是没法子,明知要被打脸也得往上凑。
她和太后可是无亲无故,不过没受太后的挤兑,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整日肃着一张脸,往常有些傲气的姝婉仪,现如今变成了冷傲,让人不敢靠近。
因为太后病了,连请安这种事儿都免了。
沈妩整日待在锦颜殿,更是无所事事。
那月季已经完全秃了,绿油油的一片,没一朵花儿在上头,瞧着好不可怜。
锦颜殿上下都暗自在心底把皇上骂了无数遍:混账东西,你有本事宠女人,怎么没本事继续啊!你有本事宠女人,你有本事哄好啊!混账!正端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的皇上,没来由地打了三个喷嚏。
英俊的脸上表情立刻变得不好了,一旁的李怀恩连忙小跑了几步,双手将锦帕呈上。
齐钰猛地擦了擦嘴角和手指,一下子就将手中那份奏折扔出了案桌。
混账东西,又是哪个老不休的在背后嚼朕的舌根子!朕日日夜夜守着这些奏折,整个人都快废掉了!皇上的心情也不好,他这大半个月,一直过着苦行僧似的日子,奏折就快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上回好容易得了闲,本想放松一下,偏生他作死地要去哄许家那女人。
虽然心里头一直不舒服,不过把太后弄病了,许家弄得两头不讨好,这还是笔划算买卖。
瑾嫔身子怎么样了?男人的手轻轻划过桌上那所剩不多的奏折,冷声问了一句。
李怀恩悄悄抬眼打量了他一下,才压低了嗓音道:回皇上的话,太医前几日诊治过,说是已经大好了,云烟阁那边也收拾好了,这会子估计已经搬过去了!齐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的神色,只是轻拧着眉头似乎想了一下,才道:那就让她准备一下,今儿晚上侍寝,这位份也该升升了!李怀恩轻声应承了下来,便悄悄退下去吩咐人办事儿。
当龙乾宫的小宫女把这消息告诉斐安茹的时候,云烟阁上下都替她高兴。
毕竟只有侍寝之后的妃嫔,才能算是真正地融入这后宫之中。
斐安茹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并没有一丝一毫欣喜的神色。
原先就一直跟着她的大宫女,自然瞧见了她的表情,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斐安茹的性子倔,虽同意了安生待在后宫,可是这侍奉皇上是另一回事儿,伏低做小那是必须的。
斐安茹也不理会宫人们的心思,只是兀自地四处看着云烟阁,偶尔吩咐小宫女去为她找几本书册。
好容易熬到了晚膳后,皇上的龙撵来了。
斐安茹带着云烟阁上下恭迎他,按照宫里头的规矩,妃嫔既然被定下了侍寝,那当晚迎接皇上的时候,是一定要准备好的。
纱衣、绣鞋必须是要穿好的,恭迎皇上的时候,只需在外面裹上厚披风就行。
不过齐钰眼睛一扫,便看见斐安茹身上仍然穿着宫装,不过后脑垂下的满头青丝却是半干的状态,显然是刚沐浴完。
男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斐安茹这半调子的打扮,真不知是在搞欲拒还迎的把式,还是为了表达自己不愿,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无论是云烟阁的宫人,还是齐钰带过来的人,都瞧见了斐安茹这身异样的打扮,心里头便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皇上却没有发火,面无表情地让他们起身,便带头走进了内殿。
你们都下去吧!齐钰刚进入内殿,便对着身后跟着的宫人挥了挥手,脸上的神色淡淡,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其他人皆摸不透皇上的意思,只好看着李怀恩。
李怀恩恭敬地冲着二人行了一礼,便带着满殿的宫人退下了。
脱衣裳吧!待殿门被关紧,男人把下巴一挑,冷声说了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斐安茹的侍寝,倒霉得肯定是她,我怕不剧透,妞们会拍我。
混账东西,你有本事宠女人,怎么没本事继续啊!这几句吐槽的话,请用雪姨让傅文佩开门的口吻念!虽然不怎么押韵。
☆、063 升为容华斐安茹直接愣住了,她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皇上一开始什么废话都没有,直接就是让脱衣服,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齐钰看着她一脸惊恐和屈辱的神色,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瑾嫔究竟是什么意思?朕现在给你机会说清楚。
皇上见她没动静,便挑了张椅子坐下,双手十指交叠放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显然在等她的答案。
斐安茹沉默了片刻,心里始终有两股势力在拉扯,一边是斐家人轮流着劝说,另一边是一个男人深情地看着她。
最终她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吐出,却是将手放到腰上,轻轻地将身上的衣衫一层层脱掉。
男人一直盯着她看,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
斐安茹死命地低着头,不过男人的目光太不容忽视,她的脸上渐渐染了几分绯红。
齐钰难得的耐心,彻底烟消云散了,他的眸光里带着几分讥诮和阴冷。
丝毫没有□的意味,不过他也不准备放过这个女人。
过刚易折,斐安茹从入宫开始的表现,就让齐钰心头不满。
若不是有斐老夫人亲自入宫,恐怕她此刻早就回到了两广总督府了。
齐钰难得的破例,在他心情不爽的时候,还允许别人解释。
可惜斐安茹不珍惜,依然是一副虽不情愿,但却不得不为的表情。
帝王的权威和尊严,怎么会允许旁人挑战。
皇上的脸上露出几分阴测测的笑意,待斐安茹脱光了之后,他二话没说直接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就往绣床上拖。
男人的手掌很有力,同样也很冰冷,斐安茹的手臂被他捏着,带着几分难忍的疼痛。
皇上的脚步迈得很大,斐安茹哆哆嗦嗦地跟在他的身后,踉跄了几步。
赤/裸的胴/体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在瑟瑟发抖。
很显然,面对此刻一言不发的九五之尊,她害怕了。
可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她就一下子被皇上扯到了床上,还不待她爬起来。
细瘦的脖颈,已经被男人的手掌遏制住了。
她憋着一口气,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地换口气。
男人另一只手在扯着裤带,他根本没脱衣服,只是心烦意乱地将裤子扒下,露出稍微硬挺的热烫,根本不顾斐安茹,直接便整根送进了她的体内。
撕裂般的疼痛一下子便传遍了全身,虽然齐钰完全没有情动,不过男人的尺寸,根本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斐安茹的脖子被按住了,她根本无法开口喊痛,眼泪却是一下子流了出来。
因为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屈辱,此刻她可以肯定,皇上并没有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侍寝的这一工序,同时又在羞辱她一般。
齐钰并没有顾惜她的疼痛,猛地抽了出来,再插/进。
总共狠狠地插/入三次,再猛地□,最后一次便没有再进去。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斐安茹正在流血的身下,却连眉头都不挑一下。
斐安茹似乎已经疼得麻木了,齐钰便松开了遏制她脖子的手,从绣床上把那块白布抽了出来,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热烫上沾染的鲜血。
直到擦拭得干干净净,他才把白布往斐安茹的脸上一丢。
斐安茹,你记住,不是朕要你留在宫中的,是你的爹娘祖母!所以别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嘴脸来!朕方才给过你机会,你若是说出难言之隐,兴许就不用遭这个罪了。
朕有许多女人,原本不稀罕多你一个,可你偏生不领情。
那朕便告诉你,在这个后宫,朕便是天,朕便是神。
想要忤逆朕的话,你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场!皇上的声音十分冷硬,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让人听了便觉得满腔的热血开始慢慢变冷。
他轻轻瞧了一眼那白布上的血迹,眉头下意识地便蹙起。
那块白布正是为了接妃嫔们头回侍寝的落红,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斐安茹已经没有力气在说话了,她无神地瞪大了双眼看向帐顶。
只是那块带血的白布遮住了她的其中一只眼睛,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作呕。
身下也已经疼得麻木了,眼泪像是已经流干了一般。
皇上将裤子穿好,腰带也胡乱系好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斐安茹,冷声道:你的封赏明儿早上自会送来,朕也不会再宠幸你。
自己选的路,就好好走下去,哪怕咬着牙吊着命,打落了牙齿混着血咽进肚子里也得撑住了。
斐家对你的期望,可不是让你死在床上!皇上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了。
李怀恩在外头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瞧见殿门被人猛地踢开了,皇上冷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
候在外头的宫人们都吓了一大跳,心里惴惴不安,暗自猜测着方才殿内究竟发生什么事儿,皇上这么快就出来了。
瑾嫔累了,除非她喊,否则都不要进去打扰她休息。
皇上冷声冲着一旁云烟阁的宫人吩咐了一句,便转过头来,低声对着李怀恩说道:回龙乾宫。
龙撵停在殿外,皇上冷着脸,不再多说一句话上了轿撵。
李怀恩走在龙撵的前头引路,心里头暗自琢磨,估摸着又是瑾嫔得罪了皇上。
皇上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瑾嫔永远不长记性呐!皇上下了龙撵之后,便一路直奔殿后的汤池,他也不让人跟着,把自己脱了个干净,飞快地进入水中。
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虽然方才没有多少的□,不过此刻他的身下还硬着,总不能就这么置之不理。
此刻他是无心再折腾旁人了,只有自己用手解决了。
他靠在池边,脸上的阴郁就丝毫没消退过。
越想越觉得心头憋火,暗自磨起牙来。
斐安茹自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两条腿在不停地打颤,踉跄着险些摔倒,好容易才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第二日的封赏到了,仍然是李怀恩来宣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瑾嫔侍寝有功,特升为正四品容华。
钦此!李怀恩捏着嗓音高声念道。
斐安茹弓着腰双手举过头顶,恭谨地接过圣旨。
其实她今日浑身都不舒服,就连现在站着,都能隐隐察觉到自己双腿的微颤。
恭喜瑾容华了!李怀恩并不多啰嗦,只是寻常地道贺了一声,便接过赏银退了下去。
待他出了云烟阁,才长叹了一口气。
悄悄伸手捏了捏怀里另一道圣旨,暗呼一声作孽啊。
皇上现如今给旁人的圣旨,真是越来越简洁明了,而且还讽刺至极。
昨儿晚上那情况,像是斐安茹侍寝好的模样么?位份虽然给的不低,不过也着实让人开心不起来。
锦颜殿里,沈妩对着铜镜梳洗,只见明语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狂喜的神色。
婉仪,李总管来了,皇上的封赏到了!由于跑得急了,明语的脸上都带着两片红晕,显然是高兴过头。
内殿几个伺候的宫女也都愣了一下,转而皆露出欣喜的神色,明音冲着明语招招手,扬高了声音道:快过来替婉仪梳头,动作快些,莫让李总管等急了!哎!明语一溜烟窜到沈妩的身后,脸上的笑意更是浓烈了几分。
她刚拿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手腕就被沈妩轻轻握住了。
急什么,慢一点儿!本嫔今儿早上有些头痛。
沈妩边说边抬起另一只柔荑捂住额头,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
殿内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几个贴身伺候的宫人脸上都不大好看,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神色。
婉仪,您别开玩笑了好么?方才不是还很正常地板着脸,对首饰挑挑拣拣么?怎么这会子立刻就萎了,别闹了好么?圣旨等不起啊!怎么不动?难道你们也不想接那劳什子圣旨,真巧,本嫔也正有此意!沈妩透过铜镜,一一瞧了瞧她们,便轻轻挑起眉头,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
立刻,那些犹如被定格的宫人们马上就动起来了,有事儿忙的继续先前的事儿,没事儿忙的也原地打转找事儿做!磨磨蹭蹭,好容易才把姝婉仪伺候妥当了。
沈妩也觉得时辰耽搁得超不多了,她才拢了拢发髻,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原本在外殿走来走去的李怀恩,一听见脚步声,立刻停了下来转过身,脸上露出标准讨好的笑容。
姝婉仪,皇上的恩赏到了,您准备接旨吧!李怀恩从怀里掏出圣旨,冲着沈妩行了一礼。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下巴一挑,冷声道:念!李怀恩有些呆愣地看着她,轻轻地眨了眨眼。
沈妩这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跪下/身准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阿妩,自入宫以来,天真娇媚,八面玲珑,朕心甚慰。
实属后宫典范,其他妃嫔皆该学其本真姿态,不惺惺作态,不孤高自赏,朕每每念起,都心头宽慰。
特升其为正四品容华!李怀恩扬高了嗓音念叨,心情一片激荡,终于再次看到如此长的圣旨了。
皇上,您的诚意颇盛啊,有进步!作者有话要说:额,想了好久才放上这章来,口味略重。
这中间的情节我也想了好久,说皇上脏的,我也无能为力。
宫斗文很少有干净的皇上,即使干净了,也是得过很久之后。
所以如果有些妞们实在等不到那个干净的时候,那就随各位心情了。
对手戏很快便到的撒,莫急~---------------皇上,您的诚意颇盛啊,有进步!☆、064 沈妩甩脸沈妩从李怀恩的手里接过圣旨,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特别开心的表情。
皇上一定是在其他两位容华那里上床遇阻了,才想起她的好来了吧?呸,混账的色胚!她要是再这般轻而易举地就伺候他,她沈妩两个字倒过来写!姝容华,奴才恭贺您升位呐,这位份早该是您的了!李怀恩抬眼一扫,这内殿里都是沈妩贴身伺候之人,胆子便大了起来,脸上堆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内监总管,皇上肚子里的弯弯绕绕,他虽不十分明白。
不过对于妃嫔这块儿,他却是猜得挺准。
皇上登基后这么久,姝婉仪是第一个能在他酒醉之时,把他哄好了,心情瞬间从阴气沉沉变成色气沉沉的人。
不过沈妩今儿明显心情不好,对于李怀恩的恭贺,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扬起下巴,眼角扫了他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李怀恩因为她如此的冷淡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妩便一扭身进了内殿,根本不理会他了。
这回李怀恩是彻底愣在原地了,想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这些年谁不是拉拢着他,即使是遇上妃嫔,也得给他三分脸面。
没成想这回竟被姝婉仪甩了脸子,而且还是这般毫不犹豫。
不过他这心底倒是没有多少不适,只是暗想着:皇上估摸着还得过一段苦行僧的生活。
真是作孽,在斐安茹侍寝之后,皇上还巴巴地想着姝容华,谁稀罕!瞧,热脸贴冷屁股了吧?该!明语倒是怕李怀恩心里头膈应,以后在皇上面前不替沈妩担待着,便悄悄地跟着他出了殿,才轻轻扯了一把他的衣袖。
哎哟,吓死个人呢!鬼丫头,走路怎么不出声,咱家这小心肝儿哟!一个两个都想着吓唬咱家,在龙乾宫整日提心吊胆的就罢了,你这还不体谅咱家!李怀恩边走边出神地想事情,哪里知道会突然冒出人来。
明语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翘着兰花指拍胸口,声音又是那样尖细,不由得抖了一下。
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低声道:李总管,您别怕,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姝容华今儿头痛,所以才精神不大好,你别放在心上啊!李怀恩冲着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不赞同的神情,低声道:咱家哪敢怪姝容华啊,容华恐怕是心情不好吧!得了,咱家在皇上那边不会胡言乱语的!明语见他这般爽快地应承了,而且脸上也没有什么羞恼的神色,便开开心心地提起裙摆小跑着回去了。
李怀恩扭过头看她那一蹦一跳的背影,心里暗叹一口气。
小妮子还是太嫩,离龙乾宫久了,都忘了皇上是什么人了。
只要皇上问起,他自然不会胡言乱语,只会实话实说。
他正想着,待回了龙乾宫,好巧不巧地皇上又是心情烦躁了。
几个小内监一商量,还正准备去找李怀恩呢。
皇上,奴才回来了,两位容华都接了旨意。
李怀恩冲着他行了一礼,轻轻压低了嗓音说道。
齐钰脸上阴沉的神色缓和了些,轻咳了一声,才道:怎么去了这么晚,可是有人追问你这圣旨究竟是何意?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语调也是波澜不惊,与平常并无异样。
李怀恩轻轻抬头瞧了一眼,只见皇上低着头,手里拿着本奏折翻阅着,只是那眼珠子却是盯着一个地方,一直没动弹过。
李怀恩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皇上,你这是在自作多情吧?人家姝容华根本没搭理你啊!你这圣旨在她的眼里,根本不是赏赐啊,倒像是施舍啊!回皇上的话,没有人追问。
在皇上等得不耐烦之前,李怀恩淡然地开了口,尽量做到不引起皇上的注意。
混账东西!李怀恩的话刚说完,皇上嘴里的叫骂声已经出来了,随手就丢了折子过来,恰好擦着李怀恩的头顶飞了出去。
那你告诉朕,为什么去这么久?别想找借口搪塞,不然朕阉了你!皇上再次阴沉着一张脸,恨声说道,怒瞪着李怀恩,颇有几分要扒皮抽筋的架势。
李怀恩整个人跟着一哆嗦,他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皇上方才那分明就是恼羞成怒的话!皇上,您找找话里头的逻辑好么?好么!他已经是阉人了,怎么再阉割一次?皇上,难道您要大义凛然地把您的借给咱家阉?反正他是不介意的!或许是因为李怀恩的发愣,皇上也察觉到他方才话语里显而易见的语病,便再次轻咳了一声,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抽死你总行了吧?回皇上的话,奴才去锦颜殿的时候等了些时辰,姝容华说是今儿早上起来头痛,出来接旨便有些晚了!李怀恩连忙低头行礼,立刻便老实交代了。
齐钰脸上发怒的表情,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失了,转而变成了深思。
李怀恩在心底默默地点了个赞,姝容华好样的!人不在身边的时候,都能引发皇上的深思了。
当一个男人提起一个女人的时候,能不由自主地思考她的行为,就证明他在想她,而她在他的心底,是与众不同的!李怀恩正要退出去,把这偌大的空间,让给皇上一人慢慢思考的时候。
案桌却再次被拍得啪啪直响。
朕昨儿晚上又没宠幸她,都想起给她升位了。
她还敢给朕头痛?绝对是在耍性子吧!去传杜老头去给她瞧瞧,究竟什么毛病!皇上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这后宫里,自从他登基后整治过几个妃嫔之后,耍性子的人已经绝种了!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又蹦出个沈妩!这女人忒不识好歹了!李怀恩低声应承了一句,便立刻快步退了出去。
皇上,您又要作死了!龙乾宫这边皇上的心思,众人自然是无法猜到。
不过连续两道封赏容华的圣旨下来,后宫里立刻便炸开了锅。
皇上那天神一般的思维,岂是尔等蠢货能理解的!所以众人,只能假模假样地选择无视,备了两份贺礼分别送了出去。
锦颜殿内,沈妩则在把玩着皇上那块玉佩,上面的挂绳与先前她自己编的几乎一模一样。
其他几个侍立一旁的宫女,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
明音三人前几日按着她的吩咐,一人编了一条送过来,沈妩当场就挂上了一条。
待昨儿晚上传出皇上要斐安茹侍寝的消息,沈妩立刻摸出剪刀把那条挂绳剪成了渣渣。
方才皇上封赏到了,她转脸回屋又剪了一条。
至今那被剪碎的挂绳还躺在她绣鞋旁呢,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条了!明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沈妩的柔荑。
沈妩的手无疑是长得美的,修长的指节慢慢拂过玉佩,那火红的豆蔻与明黄色的编绳相得益彰,却让她倍感压力。
姝容华,您手下留情啊!皇上,你个能作死的赶紧来啊!皇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另一只手里拿着狼豪,却也无心批阅奏折。
只是用笔杆无意识地戳着一本本奏折,似乎在戳沈妩的脸一般。
皇上。
李怀恩总算是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模样,显然是不敢耽搁,免得再次加剧皇上的脾气。
杜老头诊完脉了?说,姝容华是不是在骗朕?他一下子丢了手中的狼豪,猛地站起身,眼睛轻轻地眯起,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胁迫。
似乎只要李怀恩给他一个否定的答案,他就立刻冲上来整治李怀恩一般。
李怀恩慢慢地喘上两口,咳嗽了一下干巴巴的嗓子,急声道:杜院判不肯去,说太医院最近比较忙。
让您——他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了,头慢慢地低了下去,似乎不好再说下去一般。
让朕怎样?齐钰的眉头一下子皱得紧紧的。
让您日后和姝容华这种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儿,别去闹他!他乃是太医院院判,平日里忙得很!不过若是以后您还需要什么蒙汗药一类的,可以召他过来!李怀恩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这一趟差事儿还是他亲自跑的,杜老头儿是出了名的难缠,其他小太监有时候连他的面儿都见不着。
当那老头儿让他传这些话的时候,院判这种东西在他心里的地位忽然就提高了数百倍。
敢这么呛皇上的,几根手指数的过来。
杜老头儿真这么说!也太胆大妄为了,不就是当初治好了九皇弟的身子么?就敢如此倚老卖老!齐钰又是怒拍着桌面,不过拍了几下,却是停住了话头不说了,眉头紧紧蹙起,显然又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找杜老头儿,你去锦颜殿,宣姝容华过来。
朕倒要瞧瞧那女人身上,究竟什么毛病!皇上显然也放弃了和一个孤寡臭脾气老头儿纠缠,转而投向貌美如花的沈妩了。
齐钰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下。
李怀恩在心底叹了口气,得,这趟差事儿还得他亲自跑。
什么时候这后宫里,净出一些难缠的主子!一个个都被皇上传染了神经病!☆、065 太后侍疾可惜李怀恩这一趟注定是白跑一趟,他是连姝容华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明心和明音堵在外头了。
咱家就进去传个皇上的口谕。
李怀恩看着面前这二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口气也软了下来,似乎想让明心二人通融一下。
李总管,我们容华刚睡下,方才就吩咐过了,谁都不见!明心肃着一张脸,根本不给他转圜的余地,像是丝毫不把李怀恩放在眼里一般。
李怀恩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姝容华身边的几个宫女,只有这明心是沈妩从王府里带来的。
往常不爱掐尖出头,不过对姝容华却是最忠心耿耿的,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几分姑姑的干练劲儿。
李总管,明心姐姐性子直,你别介意。
我们容华真的头痛,皇上的口谕奴婢告诉她,就不劳您进去了!明音倒是一如既往地露出几分甜笑,只是这话里话外依然没有松口。
李怀恩愣在原地,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他传了皇上大大小小的口谕,也不下成千条上百了,没一个人敢说不出来接着的,这回的姝容华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推拒!他这是继续留在这里没脸,还是麻利地回去呢?咱家知道姝容华心里头不舒坦,可是皇上的脾性摆在那里,谁敢不让着他!还望二位在容华面前多劝几句,免得到时候真的闹僵了,那就不好看了!李怀恩决定最后一搏,颇有几分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惜那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冲着他歪头笑了笑,却是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心中那个恼怒啊,却也只能生生忍着,一拂衣袖便扭头走了。
明心和明音二人看着李怀恩坚决的背影,脸上露出几分依依不舍的表情。
心里在默念着:李总管,别走!姝容华她已经疯了,真的!不过沈妩的吩咐还在耳边回响,二人只能无可奈何地对望了一眼,便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当李怀恩把被拒门外的情况告诉皇上之后,齐钰整个人都暴跳如雷。
他猛地站起身,来回地在内殿踱步。
面色阴沉,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思着什么,忽然回过头来,手指着李怀恩的鼻子道:她当真让人这么说的?皇上这么猛然靠近,吓得李怀恩后退了两步,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便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脑子里被大粪堵住了么?竟然敢这般忤逆朕!她怎么敢!齐钰再一次来回地乱转,嘴里的语调高亢,最后一句由于情绪激动,几乎破了音。
李怀恩在一旁低眉敛目地站着,心中默默地为皇上点上一根蜡烛。
皇上,您才是脑子被大粪堵住了吧?不审批奏折,在这里为了姝容华的事情乱转,您真的还好么?走,去锦颜殿!朕到了那里,她若是活蹦乱跳的,朕让她整个宫殿陪葬,欺君之罪!皇上猛地顿住了脚步,脸上的厉色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宝剑出鞘一般,侵袭而来。
李怀恩的腿一抖,颤颤巍巍地应承了一句,心里却早已骂开了:姝容华作死,您凭什么拉着宫人一起陪葬!最该陪葬的人就是皇上您啊!你们这对怨偶可不可以去底下一起作死啊!正好不用再祸害旁人了!男人跨着大步子走出了龙乾宫的殿门,眉头始终皱得紧紧的,不过那脚步却忽然停住了。
原本跟在他身后,那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只好停了下来。
不去了,回宫!齐钰猛地一跺脚,忽然转过身,阴气沉沉地说出这么一句。
一众宫人脸上的表情都石化了,终于可以看别宫的人倒霉一次了,怎么说反悔就反悔!皇上,君无戏言呢!都被狗吃了么?即使心底犹如万马奔腾,不过众人一瞧见皇上那张阴沉的脸,立刻都萎了。
乖乖地退让出一条路来,让皇上走进内殿。
李怀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涩,轻叹了一口气,麻利地跟着走了进去。
皇上,要奴才直接去传旨,让锦颜殿上下陪葬么?李怀恩怀着一种替主分忧的心态,语气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来。
没成想正在前面走的皇上却猛然回过头来,一下子抬脚踢了过来。
混账,说什么陪葬,这么不吉利的话也敢说!待会子去领五个巴掌当惩罚!齐钰瞪了他一眼,便又往前走,一屁股坐回案桌前,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阴冷。
李怀恩轻叹了一口气,先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叫你嘴贱!皇上嘴贱就罢了,他自己当然不能跟着!过了片刻,李怀恩才从内殿出来,就见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模样。
李总管,这还去不去了?龙撵还停在外头呢!那小太监苦着一张脸,轻声问了一句。
李怀恩方才被皇上骂了一顿,心情也不好,便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当是撒气了。
去个屁,没见到皇上都让回宫了么?赶紧地去把那些还未侍寝秀女的花名册拿来,皇上要呢!李怀恩气急败坏地说了几句,那个小太监便立刻小跑着走了。
李怀恩站在殿外等着,他宁愿吹冷风,也不想进去看皇上甩着一张臭脸!那些秀女的花名册有个屁用,到现在为止,就没见到哪个长得比姝容华还标致的人儿。
皇上你就作吧,硬扛着到时候有你受的!后宫里一下子冒出三位容华,还恰好形成了三方鼎立的形式。
无论从哪一点瞧,都将有一场热闹要瞧。
这边皇上看着花名册,不到片刻功夫,就把那名册往李怀恩脸上甩。
朕瞧来瞧去,怎么都是一帮次品!那些老不休的东西,不是告诉朕,把府上的好姑娘都挑送过来了么?什么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攀比,竟都是这等模样?齐钰怒瞪着一双星目,脸上露出十分不满的神色。
还不待齐钰折腾出新的招数,那边寿康宫又开始闹起来了。
太后分别派了人去三位新上位的容华宫中传话,要她们三人去寿康宫侍疾。
当沈妩听到传话的宫女说出侍疾二字的时候,脑袋里忽然嗡——的一声,脸上自然而然地就露出了几分不快的神色。
她最讨厌侍疾了!特别是当她和太后已经快撕破脸皮了,再去去伺候这位难缠的老人家!当真是生不如死!成,你先回去吧,本嫔收拾一下就过去!沈妩挥了挥手,对着那位小宫女低声说了一句。
待那宫女走了,在一旁侍候的明音才瞧了她一眼,沈妩那皱拧的眉头,十分明显,就是因为不想去而忧愁着。
明音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容华,再叫您作死啊!现在不能去求皇上了吧?一定要去陪着那老妖婆了吧?开心了吧?龙乾宫自然也收到了这消息,皇上已经怒得把花名册烧掉了,此刻正板着脸皱着眉头,深沉而阴冷地看着远方。
嗯?母后又想出新招儿了?真是的,朕的爱嫔们会被她玩坏的!男人慢慢地回过神,手撑着下巴略显兴味地说道。
他轻轻眯着眼眸,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李怀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皇上的这种表情才最可怕。
不过那三位容华既然都没被皇上玩坏,想来在太后那里也能活得好好的。
朕现在恰好看她们三个都不顺眼,母后要侍疾的话,就先由着她。
不过却没通知朕一声,就要朕的女人伺候她,先把这笔记在账上!皇上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才冷哼了一声说道。
李怀恩自然没有置喙的份儿,他一想起待会子还得找人扇他五巴掌,他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他这内监大总管当得真憋屈,每日都能感到来自皇上的恶意,每次首先倒霉得就是他!若问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那就是要么他英年早逝,让皇上没机会再虐他。
要么就是皇上赶紧去死,没人再能虐他!沈妩的内心挣扎了许久,她不是没想过要么去给皇上服个软得了,可是立刻又否决掉了。
皇上那坏毛病,不能再惯了,为了以后她能争取点儿可怜的地位,此刻就必须得忍着!她稍微收拾了些,便带着明心和明音去了。
许衿和斐安茹已经先到了,待沈妩三人进去的时候,许衿二人已经侍立在一旁,端茶送水地伺候了。
哀家方才还和许嬷嬷说呢,这姝容华肯定是最后才到的。
果然,被哀家料中了!太后轻轻哼了两声,似乎是哪里疼了。
她躺在床上,面色还很苍白,只是声音里却带着十足的不满。
沈妩轻轻抬起手,身后的明音便机灵地往前走了一步,慢慢搀扶着她站起。
太后料事如神,嫔妾万分佩服。
嫔妾从今儿早上起来,头就有些痛,遂才来晚了!今儿接皇上封赏的圣旨时,险些都迟了。
沈妩站直了身体,脸上带着几分娇俏的笑意,声音里故意夹杂着几分撒娇的口音,摆足了盛宠的姿态。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瞪大了一双眼瞧向沈妩,似乎想要起身生吞活剥了她一般。
沈妩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太后的目光,前世她就把太后当尊佛供着,结果只有处处受气的份儿。
这辈子她才不做那蠢事儿,这老妖婆敢让她伺候,她就敢比太后还精贵。
装病扮弱谁不会,端看谁先把谁磋磨死了!☆、066 糊熊脸上哀家想喝口水,穆姑姑,把碗递给姝容华。
太后慢慢平息了怒火,想起了太医所说的不能动怒,此刻也不好太过追究,必须想其他法子磋磨沈妩,她眸光一扫,便对着一旁的穆姑姑说了一句。
穆姑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太后,便遵照着她的吩咐,将手中端着的碗递给了沈妩。
沈妩也不推辞,慢腾腾地接过来,低头看了一下。
碗中那水的状态,她一眼便猜出是雪梨熬制出来的,前世太后生病了,就喜欢喝这些甜的发腻东西。
沈妩端着碗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那杨柳小蛮腰扭得叫一个婀娜多姿。
就连平日里自认为最把持得住的斐安茹,在一旁瞧了,心底都有些不舒坦。
大家都是女子,何必摆出这副模样!太后侧着脸一直盯着她看,沈妩身上那件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鲜亮得似乎能戳瞎她的眼似的。
太后心底的怒火蹭蹭上涌,毕竟她是带病之身,即使平日里保养得当,此刻大病的时候瞧着,也不过是一位普通妇人罢了。
眼角的细纹十分明显,皮肤也很干燥。
可是沈妩偏偏要穿件如此显眼的衣裳,再加上她长得好,纯粹就是来刺激太后的。
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站在一旁的许衿二人,一直盯着沈妩瞧,心里头不由得悲喜交加。
喜得是有沈妩这个爱惹事儿的在,太后自然无暇找旁人的茬。
悲的是明明同为容华,可是一站到一处,还是成了她的陪衬!太后见她走近,眼光整个暗了暗,脸上的神色也闪过一丝阴狠。
沈妩却只做不知,她拿起勺子轻轻地舀起一勺,慢慢地往太后嘴边递。
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实则不然。
若是有人盯着她的双手看,一定会发现沈妩握住碗和勺子的力道很大,好似生怕弄掉了一般,指节都微微泛着白色。
太后轻吸了一口气,忽然间发难,猛地抬手要去打掉沈妩手里的碗。
沈妩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这一招太后她老人家最喜欢用了,前世沈妩虽被弄得恼怒了,不过她当时一直以隐忍为主,所以哪里敢有什么微词。
此刻正是她报仇的时候!老妖婆,受死吧!沈妩猛地缩回了捧住碗的手,让太后扑了空。
然后并没有给太后反应的时间,沈妩就装作手一滑,直接将整个碗往太后的脸上摔去。
老妖婆,糊死你!甜腻腻的雪梨水全部都泼了出来,洒得太后满头满脸都是。
特别是那个精致的青花瓷碗,被沈妩这么毫不客气地卡下来,可想而知当太后的脸和那个碗亲密接触之后,将会制造出怎样的疼痛。
啊!太后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只觉得视线可以触及范围内,有一大团黑影正在向她进击,下意识地便闭起了双眼。
那碗好巧不巧地摔倒了她脸上的颧骨上,那叫一个疼啊!可是还不待她坚持喊高声音,那一碗雪梨水便直接灌进了口腔鼻孔里。
站在边角的明音,不停地在心中为沈妩点赞。
超级棒的姝容华,摔得一手好碗!一碗水就把太后整个人都牵制住了!咳咳!太后被呛到了,不停地咳嗽。
双手下意识地挥舞着,似乎想要躲避这些灾难。
那些侍立在一旁等着看太后磋磨姝容华的宫人们,没想到竟会看到这样的灾难,不由得愣住了。
直到太后又喊了起来,才连忙冲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碗拿到一边。
许嬷嬷轻轻扶着太后坐起,也顾不得那满头满脸的雪梨水,稍微一碰,就是甜腻腻的粘人。
太后是又疼又被呛得难受,再加上病还没好,头昏脑涨的,简直比死了还难受!此刻被许嬷嬷拉扯着坐起来,头就更加痛了,不由得哼出声。
那因为痛苦而呻/吟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威仪可言。
这回的太后瞧着更像一个孤寡老妪,并且头发凌乱不堪,身上黏糊糊的。
颧骨被砸到了,实在是疼得狠了,直接飙出眼泪来,带着鼻涕也下来了。
太后的英明形象,就在此刻葬送得灰飞烟灭。
这样邋遢的情景太有冲击性了,直接导致在场看到的人,日后只要看见太后人模狗样地坐在凤椅上接受众妃嫔的请安,就会联想到此时此刻所看到的场景。
啧啧,绝对要载入大秦的史册之中!看,有太后!快去打水来,给太后洗洗!穆姑姑连忙吩咐人去打水,瞧着太后这到处是水的模样,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三位容华还是下去吧,奴婢们先伺候太后。
许嬷嬷的口气也变得阴冷起来,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在沈妩的脸上刮了一下,像是刀子一般,带着十足的寒意。
沈妩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她的目光,然后冲着她柔柔一笑。
她就是拿碗泼了太后!那又怎样!因为沈妩脸上那抹恬淡的微笑,许嬷嬷被气到内伤。
是谁给姝容华的有恃无恐?这般打了太后的脸面,还能笑得如此无所谓!即使在这深宫中,已经自认为修成仙的许嬷嬷,此刻都想站起来,弄死这个狐狸精!沈妩三人依着许嬷嬷的意思,也不再闹,带着各自的宫女准备退出去。
明音最后瞧了一眼太后,心底不由得欢欣雀跃:太后,再叫您得瑟,还侍疾呢!瞧,雪梨水糊熊脸上了吧?兴许是太后受挫太深,已经完全振作不起来了。
沈妩她们在外殿坐着喝茶,等了一会儿,便有小宫女出来让她们先各自回宫,明日再等着传召。
沈妩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根本不理会身后斐安茹二人投射过来的目光,明日再说明日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着沈妩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剩下的二人,不知为何一同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不得不说,只要有沈妩在的地方,全身自动戒严。
即使这个女人除了漂亮和发狠撒泼之外,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相反还净得罪人。
可是她给人的压迫感,一刻都不容忽视。
斐安茹和许衿对视了一眼,眸光中闪过一丝深沉。
便站起身,一前一后地出了寿康宫。
两人并没有坐轿撵,而是让宫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那日我所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你终究未能出了这后宫,她将会是你我的心头刺儿!若不尽早除去,待她登上高位,根基深沉,恐怕难以拔除了!许衿清幽地开了口,话语里虽是警告十足,不过语气却是波澜不惊。
脸上的表情也带了三分笑,若是隔得远了瞧过去,仿佛只是在说些玩笑罢了。
斐安茹自然知道许衿口中的她所指何人,她轻轻蹙起了眉头,晃了一下神才道:若我说,还是欠妥。
凡事讲究一击必中,她虽处处不讨好,不过却极少主动惹事儿,未留下把柄。
否则你当瑞、丽两位娘娘,还会不动手,就这般任她逍遥法外?许衿似乎早就料到她要如此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其中夹杂的自信和笃定,让一旁看着她的斐安茹暗自心惊。
显然许衿心中是有了法子的,而且还是那种胸有成竹,十有八/九能够成功的。
你侍寝之后,皇上却连她的位份都跟着升了。
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羞辱你,你只告诉我一句,如果有好法子,你做是不做?许衿的嘴角慢慢勾起,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媚,似乎是因为心头的那个好法子,而高兴过了头。
斐安茹的面色却是一僵,她猛地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逐渐绷紧,红唇也轻轻抿起,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不耐的气息。
做与不做不过是一念之间,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下次找我合作的时候,请把之前那句激将的话去掉,我不喜欢!所以这次谈判破裂!斐安茹冷冷地丢下这几句话,便扭过头去冲着身后的宫人招了招手。
立刻抬着她轿撵的人便加快了脚步,待许衿回过神的时候,斐安茹已经稳坐在轿撵上,慢慢地离开了。
她气得跺了跺脚,脸上的笑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夹杂了几分阴狠。
装什么清高,都被皇上这般打脸了,还不想着翻盘!许衿恨恨地轻声嘟哝了几句,也回头招了轿撵过来。
她曾一度被斐安茹的话劝住了,虽然沈妩必定会成为她日后往上爬的阻碍,此刻却不一定。
后来她仔细观察揣摩过沈妩的升位方式,才发现相较于庄妃,沈妩更加亲近皇上,所以当时她才会因为皇上给的一点小甜头,而义无反顾地劝说许家阻止太后。
现如今她明显反悔了,无论她如何讨好皇上。
在皇上心底,似乎永远都不会忘记沈妩,就像这次封位,一定要把她拉上。
轿撵摇晃,她手撑着下巴,眸光放远显然陷入了深思之中。
那个计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她就要沈妩犯下大逆不道的滔天之罪,让皇上想保都保不了!到时候再看,这沈妩是不是跟狐狸精似的,怎么都打不死!当晚,夜色深沉,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避过侍卫的搜查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晚上更新,下午才可能到南京,懒死不想起床的节奏!许衿她终于要出手哒,其实这计谋真心狠,正是斐安茹所说的,讲究一击必中!--------------当晚,夜色深沉,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避过侍卫的搜查,一路往霁月殿走去。
☆、067 诡计连连夜风萧瑟,那个小太监在霁月殿外探头探脑了片刻,待巡逻的侍卫换班的时候,他才跑到后门去。
他刚抬手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一个宫女早就等在了那里!怎么才来?主子都等了有一会子了!那个宫女轻轻关上门,带着他一路往前殿走,不由得压低了声音抱怨了一句。
那个小太监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显然是早就安排好了,心里头才舒坦些。
胆子也变大了,轻声抱怨道:别看那位主子表面上对锦颜殿不闻不问,实际上她手底下几个大宫女看管得紧。
再加上我这位置也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兰卉时不时还要找我!我哪敢随便就走了!快到内殿的时候,两个人便都噤声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内殿里只点了两根蜡烛,绣床上的许妗轻轻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熟了。
主子,奴才来了!先前那个太监先开了口,边说边跪了下来,冲着绣床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床上的人猛地坐起,她的身上还是白日所穿的素色罗裙,显然早就等在这里了。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三人说了一会子话,那个宫女便送太监出去了。
床上的许衿站起身,将外衣脱掉了,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她徒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帐顶,脸上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
锦颜殿内,一个小太监从屋子里迷迷糊糊地摸出来,准备去茅房,半路上却撞见了掌宫的大太监张成,不由得低声咕哝了一句:往日耀武扬威的张大总管,怎么穿着旁人的小太监衣裳?张成急急忙忙往里面走,也没注意听清楚他说得究竟是什么。
第二日,沈妩起得很晚,太后那边也没有传召她。
倒是听说许衿一大早就过去伺候了,太后似乎被沈妩给弄得心灰意冷,终于算是理解了许衿的好处来了,留着许衿一直到用晚膳的时辰。
沈妩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放在心底。
没有太后的刁难,又少了皇上的间接性神经病发作,沈妩的日子过得可谓逍遥自在。
因着没了外面的烦心事儿,对于锦颜殿她就关注了许多。
最近内殿兰卉调进来一个新的小宫女伺候,名唤坠儿,也只是偶尔负责端茶倒水罢了。
不过沈妩瞧着这小宫女,脸面倒是长得极为俊俏,手脚也勤快,平日里不言不语,乖巧得很。
沈妩瞧着她有趣,便偶尔会逗她说几句话。
方知这丫头的刺绣手艺极其精巧,只要针线到她手里,似乎就能将那花花鸟鸟绣活了一般。
沈妩一高兴,便经常会拿些布料和针线给她,没事儿就让她绣着玩儿。
倒是有好几次,明音瞧见了,眉头会跟着蹙起。
偶尔坠儿出去办事儿的时候,她会跟沈妩提意见:容华,这小丫头调进来不久,虽然是兰卉姑姑调的,您还是莫要让她做这么多的事儿。
里衣这些贴身儿衣裳别让她做,省的到时候做出了毛病!因着沈妩做事儿,一向不避讳着明音和明语,所以她二人也都是尽力效忠于她。
明音毕竟是在宫中待了许久,她是彻底怕了这些新进来的宫人。
在后宫里,即使再好的姐妹相称,也得留几分心眼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坠儿是不是外表乖巧心里却狠毒的腌臜货!对于她好心的提醒,沈妩头一回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调皮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像是故意卖个关子一般。
不过每当坠儿做出什么好看的东西之后,沈妩总是毫不吝啬地拿出来先给殿内的那些宫女内监观赏一番,再让明心收起来。
就这么过了悠闲的几日,太后的身子似乎好了些,又想着来磋磨她们了。
当晚就派人来传话。
姝容华,太后说了,要您连夜赶制出香囊来,明儿早上送过去!这回来传话的依然是春风,她的口气比先前更加不善,甚至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意味。
显然上回沈妩在寿康宫把太后折腾成那样儿,寿康宫里的几个姑姑大宫女,此刻见到她,都恨不得直接弄死她泄愤。
沈妩正歪在榻上假寐,明语跪坐在床尾,轻轻地替她捶腿。
春风的话说了好半晌,沈妩才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春风又等了片刻,见沈妩再没有一句话出来,便咬了咬牙缓缓地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了锦颜殿,她才冲着地面吐了口唾沫,恨声道:得意什么,马上就有你受的!春风又吐了两口唾沫,心里头才算是痛快了,便抬起衣袖一抹嘴唇,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迈着小碎步往寿康宫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一旁的柱子后面才冒出个人影儿。
明语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呆愣了半晌才道:幸好容华让我跟出来,没想到春风姐竟是这般粗鄙,比乡村野妇还不如!她喃喃地念了几句,似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冲着春风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好几口唾沫:呸,还说有我们容华受的!你全家才都是受呢!不对,才都有的受呢!呸呸呸!骂完之后,她又对着那方向吐了十几口唾沫,才算是过瘾。
直到嘴巴干了,没口水可吐了,才乖乖地闭上嘴巴。
她从怀里摸出锦帕细细地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星子,顿时觉得心中大爽!嗯,方才比春风多吐了好多口水,帮容华报仇了!这般一想,她脸上愤恨的神色又消失得一干二净,转而变得笑意荡漾,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过了片刻,有洒扫的小宫女过来,一瞧这地上一片半干的水迹,心里还直纳闷:今儿她还没洒水呢,哪来这么多的水迹?沈妩躺在榻上,听着明语义愤填膺地讲述事情的经过,又说自己如何替沈妩报了仇。
那唾沫星子又喷了出来,一旁的明音听了,都忍不住直皱眉头:死丫头,你能不丢人么?只敢在人背后吐唾沫星子,有种你跟姝容华一样,往她脸上吐啊!做的真不错!沈妩心里顿觉失笑,明语这丫头也着实好笑。
明语一听沈妩夸她,当场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到了体现,便勉强动了动她那不大灵光的脑袋,忽然脸上便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急声道:容华,奴婢觉着太后这肯定是要刁难您,谁大半夜不睡觉给她做香囊啊?她肯定是嫉妒你年轻貌美,要用熬夜来折腾你!您别怕,都交给奴婢!奴婢的针线不差,明儿保准交给您一个漂亮的香囊!明语说到这里,不由得挺了挺她那略显平坦的胸脯,双眼冒着精光,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
明音替沈妩揉捏的手,不由得停住了,连忙缩了回来。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慎,就把心底的无奈用手劲儿表现在沈妩的腿上。
她对明语这种行为,已经惊诧到狂暴的状态了:呵呵,滚蛋好么?稀罕你!沈妩不由得笑了笑,竟是伸出手轻轻地捏了一下明语的侧脸,柔声道:你不早说,本嫔已经把这任务交给坠儿了!她的话音刚落,犹如小狗伸舌头般等着夸奖的明语,立刻跨了一张脸。
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去把兰卉叫过来,待会子本嫔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去做!沈妩不由得笑出了声,再次拍了拍她的脸,便挥手让她退下。
明语一听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立刻脸上的低落又消散了,重新变得精神抖擞,一溜烟跑了出去。
明音看着她那小兔子一般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暗自想道:容华,您又想着作死么?明语都这智商了,还能交什么任务给她?哎,透过明语的智商,她就依稀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姝容华堪忧,整个锦颜殿堪忧啊!待兰卉进来之后,沈妩脸上的表情就恢复了往日的冷傲,她把玩着手上戴的金镯子,低声问了一句:坠儿那丫头是怎么入了姑姑的眼的?兰卉听她这第一句,似乎就有些不对劲,心里便计较起来,回答上也带着几分谨慎小心。
可是坠儿那丫头犯了什么错儿,惹得容华不高兴了?兰卉试探着问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却依然处惊不变。
沈妩盯着她瞧了片刻,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方才僵硬的神色一点点褪去,像是大雪忽然化掉了一般。
怎么会,本嫔瞧着她乖巧得很,这回又替本嫔做香囊。
想着如何赏赐她才好呢!沈妩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
兰卉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跟着带了几分笑意,低声道:容华这般说,奴婢们可都要惶恐了。
替主子分忧,原本便是奴婢们的分内之事。
坠儿这丫头其实是张成推荐给奴婢的,奴婢瞧着她乖巧听话,正好锦颜殿里缺个人儿,就让她进来做事儿了。
您若是觉得好就成!沈妩轻笑着点了点头,又闲扯了两句,便让她离开了。
待兰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沈妩脸上的神色却是整个都阴冷了起来。
这宫里是该好好拾掇拾掇了!沈妩依然把玩着手腕上镯子,红唇轻启,却是吐出了一句幽冷至极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更新晚了,现在才有时间写完哒!这几天考试,评论可能不会每条都回。
不过留邮箱要肉章的,歌爷肯定会发过去,每条评论也都会看的,妞们有啥意见尽管提。
除了加更这事儿,考完试再跟我说加更的事儿,否则死给你们看!!!!剧透一下:妞们别急,这个计中计,其实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待明日且看阿妩如何翻盘的!------------这宫里是该好好拾掇拾掇了!沈妩依然把玩着手腕上镯子,红唇轻启,却是吐出了一句幽冷至极的话语。
☆、068 黄花杜鹃面对沈妩这样直白的话语,跪坐在床尾的明音,依然脸色平静地替她捶腿,心里却是猛地一惊。
从平日里沈妩整治其他妃嫔和太后的狠辣手段,就可以窥见姝容华的厉害之处。
更何况这整个锦颜殿,都是隶属于她的,一帮低等的奴才罢了!她既然已经如此说了,那么接下来肯定有一场暴风骤雨要来临。
想到这里,明音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她的后台是皇上,姝容华再怎么样也不会动她和明语。
原来,跟着神经病的主子还有这种好处,至少跟疯狗似的,谁都咬不过他!沈妩那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慢慢曲起一只胳膊,轻轻地撑着侧脸,冷声对着她俩道:明音,你和明心二人将方才本嫔和坠儿的对话再重现一遍!明音和一直候在床头的明心对视了一眼,便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沈妩的对面。
沈妩是在吩咐明语跟着春风之后召见的坠儿,其实两人的对话就只有几句,明音和明心稍微回想了一下,便开始了。
奴婢见过姝容华!明音扮演的是坠儿,她从坠儿进门时的行礼开始说起。
起吧,太后吩咐本嫔做的那个香囊,时间紧迫,本嫔想要交给你来做!明心学起沈妩那不冷不热的语调,倒是有五分相像。
明音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奴婢自当竭尽全力,明儿早上一定给容华一个满意的香囊!香囊里你准备用什么花?明心沉吟了一下,轻声问道。
明音看着她,脸上闪过几分诧异的神色。
要不要把姝容华那副欠揍的冷淡样,表现得这般活灵活现啊!奴婢觉得用杜鹃比较好!明音低声说了一句。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明音低着头不说话,的确,当时沈妩也是干晾着坠儿一会儿。
果然,过了片刻,明心才接着道:杜鹃也分好多种,你要哪种,到时候去要吧!明音二人一句句复述的时候,沈妩就歪在塌上,眼睛轻轻眯起,脸上闪过几分厉芒。
终于她挥了挥手,让明音二人停了下来。
明心带着明语去悄悄偷几朵坠儿用的花来,明音负责哄住坠儿,别让她察觉到!沈妩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吩咐道。
明音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还是明语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主子怀疑坠儿会在香囊里动手?冲着太后去?沈妩轻轻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冷声道:本嫔刚看中一个刺绣功夫好的宫女,太后那边便强人所难让做香囊,分明就是让我找旁人替我做!也太过于巧合了。
可惜了坠儿的手艺,本嫔是真的准备用她的,日后替本嫔多做些小玩意儿哄着皇上。
只是若她真的被我料中了,那就只能等去地下哄阎王爷了!沈妩说完之后,竟是轻轻笑开了,红唇慢慢地勾起,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其实这些都可以成为巧合让人忽视,主要让她产生提防心理的还是太后。
太后是位怕死的主儿,前世她对沈妩极其苛刻,生怕沈妩怀恨在心,想法子弄死她。
所以太后曾主动和沈妩说过,若是要送礼到寿康宫,除了金银珠宝,吃食香包一概不收!这一回太后却主动要香囊,她难道不怕沈妩直接想法子毒死她!坠儿所用的杜鹃花很快就拿到手了,是黄色的。
沈妩手拿着那几朵花,脸上露出了几分淡笑。
主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明语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
她偷到手之后,也只是觉得这杜鹃花香的很,并没有察觉出有别的问题。
坠儿只用了这一种?沈妩轻声问了一句。
明心也跟在一旁瞧着,听了她的问话便连忙答道:是,奴婢瞧了,只这一个颜色的!本嫔记得御膳房里为了挡老鼠,养了一只猫,把那只猫也抱来。
沈妩轻轻蹙起眉头,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不耐。
明语连忙应承了下来,在答应沈妩是悄悄抱来之后,便一溜烟跑走了。
而留下来的明心也被吩咐了其他任务。
明音好容易才骗着坠儿离开了屋子,让那两人偷走几朵花,此刻坠儿又回去守着针线,开始准备做香囊了。
明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刚出了坠儿的屋子,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巴掌。
干嘛,你想吓死我么?不知道最近我做多了亏心事儿,就怕你这种女鬼纠缠么?明音一回头瞧见是她,直接就甩了一个白眼过去。
坠儿那死丫头,平日里对着姝容华,装得跟条狗似的听话。
遇上她们,却摆出个死人脸,老子不爱搭理你啊!明心猜出她是在迁怒,不由得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低声道:你别气啊,容华又吩咐事儿来了,你还得再支开她一阵儿。
明音一听说还要去应付坠儿,那双杏眸就立刻圆瞪了起来。
她忽然想拿着一把剑指向明心,毫不客气地抵住她的咽喉,然后大义凛然地说一句:你他妈逗我!明心当然无法猜透明音心中所想,不过看着明音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也知道她心中定是不痛快的。
便抬起手轻轻拍上她的肩膀,低声道:若是真的被容华猜中了,这个坠儿不是好的,到时候惩治她的时候,我求容华给她留口气,让你亲自动手解恨!明心好言好语地哄着,显然她的提议得到了明音的强烈赞同。
明音冷哼了一声,便提起裙摆重新走进了院子。
明心就躲在一旁,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锦袋,手心里渐渐冒出一层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明音才拉着坠儿出来。
两人走路的姿势极其怪异,显然是坠儿有些不大愿意,被明音半拉半拖着出了屋子。
快出来走走,晚上绣花太久对眼神儿不好。
明音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轻声说道,脸上露出一副焦急的神色。
坠儿显然是极其不愿的,直接甩了她的手,便要往回走。
明音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脸上忽然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
坠儿,其实我是把你当成亲妹妹看的,我当初有个处得好的姐姐,她也是绣活好。
结果因为巴结主子,刺绣了太久,眼睛活活弄瞎了!你也不想为了一个小香囊,把你这双漂亮的眼睛弄瞎吧?明音的话音刚落,眼眶便红了。
情感至深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垂怜。
坠儿似乎被她说动了,便跟着她走了。
明心便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别的人,便连忙小跑了进去。
她很快出来了,怀里还揣着一个锦袋,脸上却已经换上了轻松十足的表情。
她一直在一旁等着明音回来,眼瞧着坠儿走进屋子里,她才走到明音身旁。
你原来真有个姐姐因为绣活弄瞎了眼?明心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呵呵,的确是有一个曾被我叫做姐姐的!当时还在龙乾宫服侍,那位姐姐尽会欺负我和明语,然后我便使计让她绣得那些眉目传情的东西到了皇上面前。
明音的脸上露出几分恬淡的笑意,目光也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般。
明心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脸上的神色从方才的担忧变成了几分探究,便紧跟着问了一句:然后呢?明音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她,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扭曲的诡异,却又透着一股子得意,在灯笼的照射下,显得极为阴森,她往明心的耳边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然后皇上雷霆大怒,让人把她拖下去了,眼睛自是要不得的。
明心一脸惊悚的表情看向她,明音却还不自知,依然是一副自得满满的表情。
瞧,有个神经病主子多好,当枪使得时候,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怎一个爽字了得!明心暗自在心底将以前对明音的印象悄悄换掉了,什么守礼懂规矩,聪慧过人,通通都改成了:此人高危,请勿靠近!两人各怀心思回了前殿,刚进去就瞧见明语一身泥泞地瘫软在地上。
脚边有一条死猫,嘴外露出几片黄色的花瓣。
明心二人也皆是一愣,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明白了几分。
沈妩依然躺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玉扳指玩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主子,猫死了。
御膳房的人若知道是奴婢偷来的,非得弄死奴婢不可!明语憋了半晌,忽然往前跪爬了一步,双手在猫的尸体上来回摇晃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去去去,赶紧收拾了。
没看主子正烦恼着么?你随便往没人的地方一扔。
明音轻轻抬脚踢了踢明语的小腿,嘴里带着几分不耐,低声说了几句。
明语一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在沈妩面前哭诉,免得惹来主子的迁怒。
便从殿外拿来一个食盒,偏生又不敢碰那只猫,上蹿下跳了一会儿,才在明音的怒视之下,委屈地将猫小心放了进去。
把衣裳换一身,你怎么跟傻姑似的,刚从猪圈里爬出来么?明音瞧她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生怕被人抓到,连忙跟在身后叮嘱了一句作者有话要说:晕倒,我今天回来一看评论吓尿了!我昨天说是继续发肉章,意思是被我换掉的51章啊!!!!不是有很多妞们看过了么!!!!你们还要么!!!!!我也想像明音一样,拿把剑指着你们,抵住咽喉,你们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