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裳换一身,你怎么跟傻姑似的,刚从猪圈里爬出来么?明音瞧她一副冒冒失失的样子,生怕被人抓到,连忙跟在身后叮嘱了一句。
☆、069 黄花有毒第二日一早,沈妩起得比平时请安的时辰要晚。
兰卉带着一众宫女早就等候多时了,衣裳、首饰、面盆等一一呈了上来。
沈妩轻轻一偏头,便瞧见让她挑选的衣裳,全部都是惹眼亮丽的,那种素淡的颜色几乎从来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她显然很满意这种改变,随手指了一件蝶戏水仙裙衫。
明语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桃木梳,替她梳理满头的青丝。
就在这时候,坠儿也带着缝制好的香囊走了进来。
沈妩自然是一阵毫不吝啬的夸奖,香囊上面用金线绣了一个寿字,简单大方,又夺人眼球。
绣得好!待会子本嫔就让兰卉赏你,还有推荐你进来伺候的张成,也一并有赏!沈妩爱不释手地拿着香囊,满脸都是欢喜的神色。
坠儿只低着头,低声应承着,并没有多说话。
只是眼神里却闪过几分阴冷。
沈妩一如既往地显摆了一下这个香囊,让每一个宫女都仔细瞧了瞧,才拿着香囊前去寿康宫。
这一耽搁,沈妩到的时候,自然还是最晚的一个。
经过几日的休养,太后的神色已经好了不少。
不过沈妩进门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难以抑制地闪过几分戾气,显然心头对于她是恨极了的。
姝容华果然还是最晚一个到,真不怕传出去。
这明明是来侍疾的,却总这般姗姗来迟,也不怕被人笑话!太后虽然极力忍着不发火,不过这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着几分恼意,让人知道她的火气没消。
沈妩听了她的话,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竟是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
声音清脆如银铃,只是传到内殿的几个人耳朵里,极其刺耳并且令人厌恶。
太后这般话才是个笑话呢!沈妩从怀里摸出锦帕,轻轻捂住嘴角,把小家碧玉那种娇羞的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殿内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的人都瞧向沈妩,脸上的神色皆是一片僵硬。
姝容华,你就作吧!看到时候作不死你!敢当众说太后说的话就是个笑话的人,沈妩绝对是第一个。
就连皇上都从来没有这般大逆不道过!嘴长在旁人身上,她若是硬要说谁是个笑话,即使那人天仙转世,也改变不了旁人的想法。
就好比若是有人存了害嫔妾的心思,嫔妾也不能立刻让她没了那心思。
即使是条咬人的狗,也得慢慢教,才能改变原先的坏毛病!沈妩见仇恨拉得差不多了,便慢慢地收了手中的帕子,冷着脸轻轻扬高了声音说道。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角有些上挑,那股子欠抽的桀骜不驯劲儿又上来了。
再加上她所说的话,让殿内大半的人都有些心虚,便无人开口反驳她。
硬是由着她,把后宫大半的人给骂了一通。
太后不想再听她说废话了,跟沈妩说话,简直就是要被气死的节奏。
一旁的许嬷嬷得了太后的眼色,便亲自端着玉盘走到沈妩跟前,柔声道:姝容华,其他两位容华的香囊已经都在这儿了,您的呢?沈妩轻抿着红唇,冲着许嬷嬷柔柔地一笑,便从衣袖里拿出香囊,丢进了那个玉盘里。
好了,太后,三个香囊都齐了。
蓝色的是远容华绣的,绿色的是瑾容华绣的,这最右边这个嫩黄色的是姝容华的。
许嬷嬷端着玉盘慢慢走到太后面前,特地将她们三个所绣的香囊,一一说清楚了。
太后轻轻瞥了一眼,便不再看,慢慢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比较满意。
哀家乏了,你们既完成了,就先退下吧。
待哀家日后缺这些小玩意儿,再让你们做几个来!东西到手之后,显然太后不欲再与她们纠缠,特别是她现在一瞧见沈妩那张娇俏的脸,脑仁就突突地跳着疼,便让她们退下。
沈妩也乐得清闲,她也不愿意看见太后那张老脸。
悠哉地坐着轿撵回了锦颜殿,特地从御膳房里叫了些吃的回来,只等着看太后如何发难。
果然快到了傍晚,寿康宫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太后忽然呕吐不止,并且浑身痉挛抽搐,像是病危的模样,连皇上都惊动了。
太后那边一口咬定,没有吃错任何东西,也没有乱碰什么,唯一放在太后枕边的就是三位容华绣制的香囊。
沈妩她们三人自是被请过去了,太后躺在床上低微地呻/吟着,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随时要断气了一般。
身穿着黑色龙袍的男人就坐在前殿的椅子上,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
沈妩她们三人鱼贯而入,规矩地行礼参拜,每个人都轻轻低着头,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
齐钰的心底早就不耐烦了,一个爱作死就罢了,偏偏四个都爱作死的人凑到一处,就非要搞出些幺蛾子来。
太后要她们三人制香囊的事儿,齐钰自也是有耳闻的,甚至于沈妩那边发生的一系列,明音和明语所参与的事情,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呵呵,众人都请他过来,准备当枪使。
今儿要是不毒死一个或者不冤枉死一个,他一定牢记在心。
日后他亲自设计毒死一个,再冤枉死一个!别拿皇帝不当人看!穆姑姑带着春风先出来了,皇上拿手撑着下巴,冷声问道:母后怎么样了?可有大碍?那两人一听皇上这么问,立刻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求皇上做主啊!那三个香囊已经被剪开,太医一瞧姝容华香囊里的花瓣,便直呼有毒。
穆姑姑跪着爬行到皇上的脚边,不停地大力磕着头。
前额使劲儿地碰在地面上,发出砰——的声响,带着几分沉闷。
齐钰努力忍住要抬脚踢她的冲动,心里有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没办法,以前踢习惯了,好想踢人啊!他一低头,便能瞧见穆姑姑面露悲色,眼眶泛红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甚至哭得声嘶力竭。
他如果这一脚踢下去,是不是不孝的罪名就扣在他头上了?最重要的是,还帮了沈妩?不行,一定不能便宜了那女人。
他这么想的时候,一旁的春风瞧着皇上没生气,她也跟着胆子大了起来,跪行到皇上的脚边,竟是轻轻地扯着他的龙袍衣摆,低声求着皇上做主。
这回齐钰没忍住,他猛地站起来,顺脚就踢了过去。
春风这一嗓子还没嚎开,便已经被男人踢着坐到了地上。
殿内原本等着看沈妩倒霉的人,被皇上这一脚,弄得也有些纳闷了。
一片死寂,男人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恰好对上了沈妩探究的视线,他便毫不客气地瞪了过去。
殿内至少三人的心声是相同的:脚真贱!姝容华,你有何解释?男人轻咳了一声,一直盯着沈妩瞧,脸上的神色暗沉如锅底。
不知穆姑姑所说的太医瞧见那花,就直呼有毒,后来是否有仔细查验过?沈妩的脸上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相反还十分平静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许衿早就开始观察她的神色,此刻见沈妩非但不惊慌,相反还像是料中了一般,心里头不由得就失了几分笃定。
手心里也渐渐冒出了一层冷汗。
斐安茹虽不了解全部过程,不过听着穆姑姑方才的话,便知道这是故意为之,就为了要扳倒沈妩。
穆姑姑哪里料到沈妩会是这么个镇定的反应,一时倒有些语塞。
太医并没有仔细查验,显然是被某些人的话语给误导了。
一开始便以为那三个香囊里定是有毒的香囊混在里头,然后若是有人巧妙地牵引着他们的思维走,太医也容易受到干扰的。
沈妩说得煞有其事,脸上甚至还带了几分笃定的笑意,就像是当场观摩了一般,甚至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起来。
顿时整个大殿的人都看向她,沈妩还没拿出证据来洗白自己,就先把寿康宫这边的人,从受害者变成了诬陷者。
穆姑姑微微愣了一下,勉强镇定了下来,冷声质问道:姝容华是在推脱么?直接开始胡言乱语,还恶人先告状了!沈妩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也直接变得阴冷了下来,冷声开口道:先告状的是穆姑姑你吧?还请问姑姑一声,太医究竟是怎么说的?杜鹃花分不同颜色,红色的多有止咳祛痰平喘的功效,但是姝容华并没有用红色的杜鹃花。
而是选择了有毒的黄花杜鹃,这可是太医特地指出的,黄花杜鹃有毒,那是千真万确的!姝容华还是看看您香囊里头的东西吧!穆姑姑恨声将先前就知道的药理背了出来,伴随着最后一句话的落下,她猛地扬起手,将沈妩先前呈上的嫩黄色香囊扔了过来。
香囊的前端被剪了一条细长的口子,经过穆姑姑这么猛地一扔,里头黄色的花瓣落出来不少,零零散散地落在了地上,众人的眼光看过去,表情各异。
沈妩脸上的神色惊诧了一下,显然对于穆姑姑的话,有些难以置信。
有几个一直盯着她瞧的人,看见这种表情,心底便有了较量。
特别是许衿,脸上的神色才终于缓了些,这才是沈妩该有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伪更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检查,可能有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通的地方。
安心,等着明天看阿妩如何逆袭!☆、070 全体受罚原来黄花杜鹃是有毒的啊?当初嫔妾想用来着,不过后来还好没用!沈妩脸上惊诧的神色稍微收敛了一些,她边说边抬起手拍了拍胸脯,脸上露出几分万幸的神色。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殿内的人听清楚。
穆姑姑听得她这番话,不由得冷笑了几声。
姝容华这话说得好笑,这香囊里分明就是黄色的杜鹃花,怎么说您没用此物呢?难不成是睁眼说瞎话?穆姑姑一时情急,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有些没遮拦,口气也比较讽刺。
沈妩轻挑着眼角看过去,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不咸不淡地看着她。
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沈妩。
这里头的确是杜鹃花,至于是不是黄色的,还请各位瞧清楚之后再做评断!沈妩慢慢地冷下了一张脸,她轻轻挥了挥手,早就准备妥当的明音和明心二人,便带着几个小宫女,端着铜盆等走了进来。
沈妩慢慢俯下/身,捡起脚边的香囊,从里面抓出一小把花瓣来。
这是穆姑姑所说的有毒黄花杜鹃,现在我把这些花瓣丢进这盆里。
她一边说一边扬开掌心,那些花瓣便都落进了盆里。
众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射过去,铜盆里盛放的并不是清水,而是一种略显黄色的油状液体,只见那些花瓣有些漂浮在水面,有些已经沉到了水底。
伴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液体里渐渐有了变化。
那些花瓣的周围渐渐涌出黄色,似乎自身在褪色一般。
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众人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了。
齐钰冷眼瞧着那铜盆里的变化,嘴角勾出一个清冷的笑意。
直到有的花瓣上,那些爱彻底消散得干净,露出了原本的赤红色。
不少人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诧异丝毫不掩饰。
许衿更是一脸呆愣,她定定地看向那一盆逐渐变黄的液体,里头飘飘浮浮的红色花瓣,显得极为扎眼。
她下意识地看了沈妩一眼,沈妩也恰好看向她。
四目相对,沈妩眼中的得意和轻蔑,丝毫不掩饰地传达给了许衿。
这原本便是红花杜鹃,因为想和香囊外头这颜色配在一起,嫔妾便特地让丫头把花瓣染了色。
我沈妩原本便只是一介庶女,对于药理又不是很喜欢,所以并没有某些嫡姑娘主子那般见识广博。
黄花红花杜鹃,在嫔妾眼里是一样的。
不过对于奴才的咄咄相逼,甚至连睁眼说瞎话这种都能冲着本嫔叫骂出来。
嫔妾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切还请皇上定夺!沈妩慢条斯理地说出前半段话,但是到了后面的,却是猛然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穆姑姑。
穆姑姑被她这么忽然地盯着瞧,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沈妩根本就没有顾忌到穆姑姑究竟是谁的人,在这后宫又浸淫了多久。
此刻她只想着要将心中这口恶气撒出。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不过沈妩连这主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沈妩这一番义愤填膺的话说出来之后,大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齐钰已经坐回了椅子上,他抬起手慢慢地摩挲着下巴,听得沈妩这一番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
姝容华,当真好手段!春风,你进去瞧瞧,问问太医,母后究竟是怎么了?男人沉吟了片刻,才冷声开口。
春风也不敢停留,连忙闪身进了内室。
大殿里的气氛还是紧绷绷的,显然沈妩这招,算是狠狠地打在了太后脸上。
寿康宫上下一口咬定是姝容华的罪过,结果却被她逃脱了,现在既然不是这黄花杜鹃的毒,皇上又要查出太后究竟怎么了。
端看太后如何交代她这又吐又抽搐的毛病了。
穆姑姑,你看,朕的爱嫔都觉得你以下犯上,侮辱了她。
你最懂宫规了,还不快给姝容华赔罪!男人轻轻扬起下巴,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不耐。
特地把他找过来,没想到就让他看这一出戏。
戏虽好,无奈从开头就被人识破。
结尾就被旁人牵引到了另一个方向,太后这次完败。
奴婢该死,还请姝容华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这一回吧!穆姑姑心里虽不情愿,却也知道沈妩的脾性,便肃着一张脸,放低了姿态行了一礼。
沈妩冷哼了一声,她轻轻扫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皇上。
男人的目光恰好也对着她,里面带着几分兴味和戏谑。
沈妩轻轻地偏过头去看向穆姑姑,脸上的神色渐冷,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穆姑姑的脸上,然后轻声地开口道:穆姑姑,你知道什么是无妄之灾么?就好比方才你拿着香囊丢过来的时候,本嫔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容华,皇上和太后才是大人呢,就更谈不上什么大量。
根据宫规,以下犯上,你应该知道责罚,去领罚吧!沈妩毫不客气地扔下这句话,殿内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就连穆姑姑都怔住了,她没想到沈妩真的会这么不给脸。
就在这时,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忽然就朗声笑了出来,尾调里带着丝毫不遮掩的愉悦。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过去,皇上轻轻扬起下巴,就这么看向沈妩,然后伸出食指朝着她的方向轻轻指了一下,低声道:朕中意你!因着皇上的这句话,穆姑姑想要反抗的心思彻底没了,她冲着沈妩轻轻行了一礼,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内室里,春风磨叽了许久才出来,她眼神一扫,却没有看见穆姑姑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慌。
太医怎么说?还不待她琢磨透,皇上清冷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太后说让三位容华散了吧,请皇上您进内室说话。
春风连忙收敛心神,低眉顺目地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脸上的笑意不减,直接走进了内殿。
春风依然守在外头,已经有三个小宫女走上前来,显然是要送沈妩她们出去。
沈妩轻挑着眉头看过去,脸上阴郁的神色十分明显。
她这心里头的火气还不知道往哪里撒呢,竟然就要她离开?太后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忒好了!只不过处置了一个穆姑姑而已,说不准那边行刑的人会不会碍着太后的面子,私自减刑。
还请三位容华先行离去。
春风见她们三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便轻轻俯下/身,低声提醒了一句。
沈妩不好再多留,神色阴郁地走了出去。
她在心底暗自咬了咬牙,这一次她算是记住了!皇上进去内室的时候,太后真的在呕吐,即使室内已经点起了熏香,但还是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萦绕鼻尖。
他的脚步就停在门口,英气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好想甩手走人!太医给朕滚出来!男人今晚上被强迫拉出来看戏的烦躁心情,终于还是爆发了,他的咆哮声传遍了整个内殿。
最终两个太医连忙从内室小跑了出来,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几分惶恐和为难。
启禀皇上,臣初步诊断,太后她还是受了风寒,吃食上也不规律,才导致的病情加重。
两个太医跪倒在齐钰的脚边,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先开了口,语气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再次惹恼了皇上。
齐钰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深沉,他指着那个太医的鼻子骂道:放屁!方才不是还断言是中毒么?这会子又变了说法,该你们仔细查的时候,究竟都干什么吃的!朕就养了你们这帮废物么!革职查办!一个两个都老眼昏花了,认错了主子不成?皇上不留情面的呵斥,掷地有声,让周围的宫人都跟着震了一下。
太后如今躺在床上,吐得七荤八素,自然是没工夫制止皇上的迁怒。
还有这寿康宫,上上下下这么多奴才,竟连太后都伺候不好。
风寒入体?吃食有问题?这种低等错误也能犯,母后养着你们是吃粪的么?全宫上下的奴才,分批领罚去,谁都不准缺!行刑的宫人若是哪个敢手软放水,朕绝不轻饶!皇上的脸上露出几分冷笑,他的眸光一一从殿内的宫人脸上划过,待看到他们皆露出几分惊慌失措时,他那暴躁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了些。
这寿康宫,他也不欲久待,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便瞧见穆姑姑被一个小宫女扶着走了进来。
一瘸一拐的模样好不可怜。
齐钰站在殿门处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显然在等穆姑姑的到来。
以下犯上,这打得板子应该不少啊,姑姑还能走着回来,看样子行刑的人当真是手软心善。
不把主子的话放在眼里,朕方才规定了寿康宫上下都要受罚,穆姑姑还要第二次受罚,到时候别忘记叮嘱行刑的人下手重点儿,否则朕可是会不高兴的!皇上眼瞧着她走近,嘴里嘲讽的话就没停下,最后两句刻意抬高了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穆姑姑自是不敢怠慢,她挥开那个小宫女的手,一点点地弯下/身体,慢慢地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行了个大礼。
男人瞧见她如此的低姿态,冷哼了一声,便跨着大步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黄花杜鹃的确是有毒的,我查了度娘,不过得是食用方面。
白花杜鹃也有毒,不过毕竟我不是学医的,是否准确就不大知道了,一切找度娘。
至于在这里,我只是引用一下,妞们了解意思就行,别被我误导了。
TAT不必深究,歌爷害怕考据党,因为歌爷一向容易出现细节漏洞,而且学识颇少,纯靠YY走遍天下!还有一更,对手戏很快就要来了,有一场酣畅的H章,明后天可能,预感要被锁怒摔!☆、071 事情败露寿康宫上下全部都受了罚,这个消息的确够耸人听闻的,一下子便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朵里。
立刻各自就开始打探消息,太后对付姝容华失利这种事儿自然是瞒不住。
有几个探查到□的,甚至在心底评价了一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刻的太后躺在绣床上,脸上的神色十分苍白,她已经吐了不少。
本该离去的许衿,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条浸湿的锦帕,正替太后擦着额角的汗珠。
太后已经吐得快要脱水了,她看着许衿那张近在眼前的脸,心里的火气更加上涌,可惜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对许衿怎么样了。
这计谋是许衿出的,太后为了能扳倒沈妩,也听信了她的话,头回那般狠下心对待自己的身体,竟是吃了催吐的药。
原本许嬷嬷、穆姑姑和春风三人知道后,都不同意她如此一意孤行,太不拿身体当一回事儿了。
可是她心底又着实恨极了沈妩,拿碗往她脸上糊这种血海深仇,如何不报!她一狠心喝下那碗药,哪知就吐成这样,简直不成人形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她得有多蠢,完全就被仇恨和许衿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
太医院只有那么一两位太医能够听候她的差遣,若是皇上真的愿意替沈妩翻盘,把杜院判找过来,再厉害的催吐药,到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冲着方才皇上处罚寿康宫的态度,便可以预见,若是当时沈妩不能自救,皇上定是要替沈妩出头的!许衿始终低着头,此刻的她有如惊弓之鸟一般。
她知道太后有多愤怒,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的确是亏损,最终的结果还是敌人毫发无伤,自己被打落了牙齿混着血咽下去。
简直就是得不偿失!原本便想着,让沈妩呈上来的那个香囊里,出现有毒的杜鹃花,太后这里的呕吐逼真,皇上到时候也没法子,再加上太后和沈妩一向有嫌隙,沈妩自然是翻不了盘。
完全没想到这位姝容华,竟是脱离地这么干净,最后坏人还成了太后,在旁人眼里简直就是自作自受!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还是青天白日,天气晴朗,可惜寿康宫一半的宫人去领了罚,此刻都躺回下人屋子里,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直呻/吟。
心里暗骂道:这回行刑的人下手忒狠,像是跟他们之间有杀父之仇一般。
哼唧完了之后,心里头就琢磨开了,都说大树背后好乘凉。
这后宫里没有皇后,太后的地位自然是无与伦比。
之前也的确是这样,众妃嫔一直围绕着太后转。
可是这种情况,从姝容华来了之后,就彻底逆转了。
一个正四品容华而已,却接二连三让太后当众没脸!后宫里其他观望的妃嫔,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原本对沈妩恨得咬牙切齿的瑞、丽妃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锦颜殿大门紧闭,外头候着五六个太监守门。
殿内的气氛十分阴沉,沈妩坐在主位上,底下跪着坠儿。
锦颜殿只要不当职或者有闲暇的宫人,都被招了过来。
坠儿,你可有话要向本嫔坦白?沈妩的左手的食指和拇指,一直转着右手中指上戴的戒指,声音很冷,语调也压得有些低。
坠儿跪在大殿中央,身形显得极其瘦小,此刻听到了沈妩的质问,却并没有露出惶恐的神色。
相反她很镇定地抬起头,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低声道:奴婢不知容华何意,也并无什么话要向容华坦白。
在一旁围观的宫人,对于沈妩今日在寿康宫所受的刁难,也略知一二。
这香囊是坠儿替姝容华绣的,锦颜殿里有不少宫人皆知道,姝容华并没有想要瞒着他们。
此刻出了这种事儿,有些聪明点儿的宫人,里头的弯弯绕绕,已经猜对了七八分。
还真是嘴硬啊!有骨气!沈妩轻哼了一声,脸上嘲讽的笑意丝毫没有遮掩。
忽然她冷下脸来,轻轻挥了挥手,冷声道:明音,给本嫔扇她,狠狠地扇!沈妩的话音刚落,明音心里就为之一振。
姝容华,就知道跟着你有肉吃,有人打!明音大步往前跨了两步,一下子冲到了坠儿的面前,扬起手就甩了一巴掌过去。
这和当初掌掴妍嫔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当时毕竟只有五巴掌的机会,这一回可是看她的心情了。
明音根本没客气,以来回两次四个巴掌为一个节拍,停顿了一下再继续,接连甩了十二个巴掌过去。
她才停了手,慢慢地退到一边。
坠儿那光滑的小脸,立刻便肿得老高,嘴角也慢慢渗出了血丝。
由于生理性的疼痛,即使一开始准备硬生生受着,此刻也飙出了泪来。
有几个离得近的宫人,都瞧见了坠儿这副惨状,不由得心里一抽。
下意识地就看向明音,明音的脸上并没有严肃或者低沉的神色,相反面色红润,嘴角上扬,显然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那几个宫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里暗自琢磨开了,把明音的地位直接提升到危险物品,请勿靠近的级别。
明语在一旁瞧着,心里头直痒痒,她也好想去打人,平日里在龙乾宫,只有被扇的份儿。
现在可有话对本嫔讲?沈妩停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显然对于坠儿被打成这副模样,心里头也比较舒坦。
坠儿慢慢地动了动脸颊,立刻火辣辣的疼痛感便清晰了起来。
她低着头,还是低声说道:奴婢不知容华何意。
沈妩脸上的神色不变,再次挥了挥手,明音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抬起手来甩耳光。
这回她使足了力气,头一巴掌就把坠儿的整个脑袋扇得跟着扭了过去,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坠儿头上的一支绢花都直接飞了出去,摔到了地上滑了一段距离,停在一个小宫女的脚下。
那个小宫女直接被吓得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了。
明音的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啪啪啪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就连候在一旁的明心,这心里都直发毛:多大仇啊!下这么重的手,而且明音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享受的模样啊!不愧是从皇上身边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变态手下无正常人!等明音扇到手发软为止,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退到一边站好。
别说,扇人是件力气活儿!膀子发酸手掌疼,下回直接拿根簪子戳旁人的脸,来得要快些,还具有威慑力!坠儿已经被扇得瘫软在地上了,她匍匐着,终于还是熬不住了,眼泪早就夺眶而出,头发散乱。
脸上的红肿更是惨不忍睹,这是被明音活活扇成这样的。
容华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说。
全部都是张成让奴婢做的,奴婢也只是被冤枉的,求——坠儿的语气有些迫切,偏生脸被扇成那样,说话也就不利索了,哆哆嗦嗦的模样,好不可怜。
沈妩忽然拿起小桌上的茶盏,直接往大殿中央摔过去。
那精致的青花瓷茶盏,就在坠儿跪的侧前方碎成了渣。
甚至有几个细小的碎片,都溅到了她的裙衫上。
坠儿未说完的话,就这样生生地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不必了。
本嫔让你说,你偏要端着架子不说。
到现在你想说了,本嫔却不想听了。
本嫔给过你机会,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作!沈妩轻轻抬手撩了一下发髻,脸上露出几分冷笑,语调波澜不惊,但是话语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坠儿有些呆愣地匍匐在地上,她到现在脑袋还有些发懵,只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条胳膊已经被人架起。
有两个粗使宫女走上前来,直接拉起她往外拖。
姝容华,奴婢知错了!坠儿断断续续的求饶声从外传来,殿内围观的宫人,都心惊胆寒了一把。
可惜坐在上位的沈妩,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手里重新拿着茶盏悠然地吹着热气。
奴才该死,奴才识错了人,才把她推荐给兰卉,险些误了主子的大事儿!张成也是反应机敏之人,连忙跪了下来,扬高了声音求饶。
沈妩轻哼了一声,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扭过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你背后的主子还真够自信,以为一次就能扳倒本嫔,所以连你和坠儿之间的关系都没有掩盖。
你所说的话,本嫔一句也不信。
拖下去!沈妩肃着一张脸,眼眸里闪过几分冷厉,直直地看向张成。
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丝毫不夹杂着情感。
几个小太监便走上来,要去拉他。
哪知张成心知自己活不长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直接站起身,猛地向着沈妩冲过去。
好几个宫人吓得尖声惊叫起来,明心连忙冲过去,死死地拦住张成。
待张成将她踢翻在地的时候,身后几个小太监也反应了过来,冲上来将他紧紧抱住。
有一个胆子大的,甚至对他又踢又咬,才算是勉强控制住他。
沈妩的面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是受惊了。
不过她却是强作镇定,脸上的神色不变。
快拖出去处置了!不留活口!沈妩稳坐在椅子上,面色深沉地吩咐了一句。
张成便被拖了下去,其他惊慌失措的宫人们,见沈妩如此镇定,也都慢慢恢复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伪更一下,找错别字哒!明天一天都要考试,更新还在晚上,求谅解!---------张成便被拖了下去,其他惊慌失措的宫人们,见沈妩如此镇定,也都慢慢恢复了过来。
☆、072变相表白沈妩的手指紧紧抓着椅子的边缘,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都泛着苍白。
脸上阴冷的神色越发明显,她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恼火,那怒气冲冲的阴狠模样,不由得让殿中的宫人皆噤若寒蝉。
奴婢该死,没调查清楚便调人进了内殿,让他们钻了空子,还请容华责罚。
兰卉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轻轻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声音依然还是镇定十足,头微微低着。
沈妩轻轻挥了挥手,柔声道:姑姑莫要这般说,本嫔也没想到,这回张成竟会参与其中。
姑姑也不用挂怀,只是这锦颜殿上下的确该好好整治一番了,一切还得劳烦姑姑了!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疲态,口气便软了些。
兰卉不好再多说什么,连忙轻声应承了下来。
沈妩借口乏了,便让他们都退下去了,只留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兰卉临走之时,冲着明音轻轻使了个眼色,悄悄叮嘱了一句话,才退了出去。
明音心里头清楚,边替沈妩换衣裳,边斟酌着语气道:容华,奴婢说句不当说的。
您虽在气头上,可是后宫有明确规定,妃嫔是无法直接让处死宫女太监的,只能交给司刑司。
明音的话音刚落,沈妩的脸上就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她不由得轻轻地啧了一声,秀气的眉头也紧紧蹙起。
一时情急,本嫔都忘了这破规定。
自己被狗咬了,还不能亲自踹两脚。
让别人来踹,本嫔如何解恨!她杏眸一瞪,红唇轻启,这几句抱怨的话便说了出来。
幕后黑手暂时动不了,连自己身边的叛徒都不能轻举妄动。
简直是糟透了!明音、明心和明语三人对望了一脸,嘴边都露出几分讨好的干笑。
奴婢知道主子心里难受,其实奴婢也不开心。
坠儿那死丫头,奴婢横看竖看都觉得像一根刺哽在嗓子眼儿里似的,恨不得跟皇上学了,拿脚去踹她的脸。
可是老祖宗的规矩在这里,不能随意破,您说是不是?最终还是明音大着胆子开了口,声音放得极其柔和,显然是在安抚着沈妩。
可惜沈妩正在气头上,她一想起方才张成冲过来的那股狠劲儿,心里头就渗得慌。
这都冲着她来,要她的命了,她再不做声儿,那不正是鼓励底下宫人都来刺杀她么!本嫔管他们去死。
明的不成就来暗的,总之今儿晚上一定不能让他俩活着出锦颜殿。
司刑司那里交两个死人,也不会做声的。
旁人看着本嫔还在受宠之中,定不敢多说。
谁若是不长眼到处乱说,本嫔就让他真的不长眼!沈妩换了轻便的衣裳,将脚上的绣鞋踢掉了,直接歪倒在榻上,话语里带着几分不管不顾。
大殿内一片寂静,三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是没有一个人接话。
明音,你找兰卉商量一下,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若是让人抬尸体出去的时候,被谁看见了,也不用大惊小怪的。
看见便看见吧,就是要让那些不长眼的知道,背叛本嫔的下场是什么样儿的!沈妩轻轻一抬食指,那染了红色凤仙花汁的豆蔻就指向了明音,一锤定音。
她的话音刚落,明语和明心就同时松了一口气。
容华真是慧眼识英才,找明音这种狠角色就对了!血腥暴力什么的,完全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明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转而又恢复了常态。
她好想找把剑来,能指着姝容华说你他妈逗我么?答案不言而喻,当然不能!奴婢去找兰卉姑姑商量一下,先行告退了!明音轻轻冲着沈妩行了一礼,待得到她的点头,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明语去御膳房,再要一些枣糕来。
顺带着让御膳房张罗几道皇上爱吃的菜,直接送去龙乾宫。
沈妩侧躺在榻上,轻声叮嘱了几句。
明语得了吩咐,便行了一礼准备退下,哪知她刚转身,就被沈妩叫住了。
算了,笔墨纸砚伺候,本嫔亲自写几道菜名吧。
免得到时候皇上不满意,又说本嫔敷衍他!沈妩边说边下了塌,随便穿起了鞋子,便走到了书桌前。
对于她这种态度,跟在身后的明音不由得干笑了一下。
姝容华,也就您敢如此说了。
不过皇上就喜欢您这爱作死的性子,如果下回能看见您生气了,把菜汤糊他脸上,该有多幸福啊!沈妩笔走龙蛇,快速地写了几道菜名儿,便把纸交给了明语。
记着到了龙乾宫,替本嫔带几句话给皇上。
沈妩将纸条塞进了明语的手里,套在她的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
明语连忙收敛心神,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纸折叠好塞进怀中,一溜烟小跑着出去了。
待沈妩重又躺回榻上,独留了明心一人的时候,主仆俩才说了会儿心里话。
主子,您这么吊着皇上成么?虽说欲擒故纵,不过皇上的性子最是急躁,莫不会恼羞成怒吧?明心跪坐在床尾,伸出手来轻轻替她捏着脚,这爱操心的坏毛病又来了。
沈妩听得她问,不由得轻哼了一声,手向着膝盖指了指。
明心的手就立刻朝上面移了移,继续掌握力道地伺候着她。
这后宫里顺着皇上性子的人,一抓遍地都是。
既然我要欲擒故纵,那就一条道走到黑,若是中途反悔了,弄得不伦不类,反而让皇上厌烦。
她红唇轻启,慢悠悠地说了这么一段话。
明心一听她这语调十分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头便也放下了不少。
不想沈妩竟是皱紧了眉头,轻轻地啧了一声,忽而喃喃地说道:不过皇上这周身的毛病,谁能看透?说不准就忽然狂犬病症上身,周围的人全都被咬。
你瞧瞧李怀恩,每天都是摆着一张踩了大粪的脸,当真是辛苦。
本嫔日后想往上爬,也会跟他一样辛苦。
明心原本被安抚的心,瞬时又忐忑不安起来。
容华,听您这意思,这尺度您也不会把握?全靠蒙的!皇上恼怒与否,全凭运气!龙乾宫里,齐钰正对着案桌上的奏折龇牙咧嘴,便见到刚被他怒骂撵出去的李怀恩,又低头敛目地走了进来。
皇上,姝容华派人送吃食给您了。
您见还是不见?李怀恩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那膝盖与地面碰撞的闷响声,让齐钰心头一爽。
原先对李怀恩的火气便消了些。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像是后反应过来似的,紧接着问了一句:姝容华没过来?李怀恩听得皇上如此直白的问,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额头上再次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抬起手慢慢地擦了擦,尽量用一种小心翼翼的声音和态度道:回皇上的话,姝容华她没来。
只让明语送过来的,那菜单是容华亲自拟了,让御膳房做的,听说色香味俱全,皇上要不要尝尝看?齐钰一听他说沈妩没有亲自过来,脸上这神色就不大好看了。
再听见后面李怀恩极力推荐的话,便直接抬起头来,丝毫不掩饰脸上阴沉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怀恩连忙低下头去,暗自骂着: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又忘了!是要死的节奏么?罢了,让她端进来吧!齐钰挥了挥手,转而捏着紧皱的眉头,脸上疲惫的神色丝毫不掩饰。
明语这嘴里面一直嘟嘟囔囔的,她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姝容华临行前叮嘱她的几句话好难背。
几个宫女端着餐盘鱼贯而入,菜肴的香气一下子传遍了内殿。
让人不停地吞咽口水,当一道道精致的菜摆满了案桌时,坐在桌前的皇上,脸色也变得缓和了些,似乎被勾起了食欲。
姝容华特意叮嘱奴婢,向皇上致谢。
宫中的菜肴想来皇上都已经吃腻了,这些皆是地方闻名的菜肴。
有闽菜、湘菜、滇菜、川菜、浙菜、粤菜、淮扬菜。
御膳房里几乎请了全部的师傅来做这些菜式,只想着让皇上换换口味,能有个好心情。
明语背着菜式的时候,险些舌头打结,好在皇上在她心中积威已久,硬是又把舌头撸直了,生怕到时候被迁怒。
齐钰伸头分别瞧了瞧,的确有几道菜,他没什么印象。
宫中的菜肴都是有严格要求的,这些地方菜很少有机会端上他的龙案,所以这么多菜式摆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瞧着倒是十分新奇。
你们容华费心了。
皇上难得地客气了一句,便示意身后的宫女布菜。
姝容华让奴婢向皇上转达,菜式如此多,皇上恐怕要挑花眼了。
若有一日,她学会了厨艺,定要做道皇上最钟爱的菜!明语依然低着头,轻轻扬高了语调,将沈妩教她的话一句句背出来。
心里却是不由得打颤:姝容华,这话也就您敢说!这不就是变相表白么?容华,您是女人不是该矜持一些么!您这般直白,真的好么?让皇上这个真男人该如何应对啊!齐钰举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轻轻扯了扯嘴角,夹了一筷子东坡肉,细嚼慢咽了之后,才道:成啊,告诉你们容华,朕等着那一日!不过朕有个习惯,那就是越钟爱的东西,就越想着要弄坏!——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阿妩是为了安抚皇上,顺他的心意。
毕竟皇上之前在太后那里算是帮了她,而且她又作死地让人弄死坠儿和张成,算是违背了宫规,所以还是要齐钰替她兜着。
于是就有了这个表白→→错别字什么的待会儿一起找,我先下去写第二章了哒~☆、073捉弄皇上原本还替皇上担忧的明语,怕他会害羞。
待听了他的话之后,立刻在心底冲着自己吐了两口口水。
皇上会害羞么?呵呵,果然是她自己想多了。
李怀恩也不由得抬起头来,悄悄地看了一眼皇上,心里叹了口气。
姝容华真是夸下了海口,志向远大,他深感佩服。
曾入得皇上眼的东西有不少,至于结果嘛,那自然是该死的全死了,该坏的也没一个好的。
姝容华,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您这又是作死的节奏,想要被皇上玩坏么?回去替朕问问,你们容华想怎么被弄坏?朕这几日可是被她耍得好生辛苦,正愁没地方使力呢!她若是想好了,告诉朕一声,朕一定要她生死不能!齐钰又夹了一筷子别的菜塞进嘴里,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直接冷下了脸来,斜着眼看向明语。
明语被他这般逼视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生也不行,死也不能。
皇上,您这要求也忒狠了!嗯?说话!齐钰见她半晌不答话,不由得催促了一句。
甚至整个人都转过身来,手撑着下巴,仔细地盯着明语瞧,似乎一定要她给个答案一般。
明语憋了半晌,最终才低声开口道:奴婢回去问问姝容华。
齐钰瞧见她被吓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冷冷地嘀咕了一句:朕记得你原先是龙乾宫的人,怎么跟了沈妩那女人后,胆子越发小了,真是没出息!明语心里一哆嗦,忽而又想起沈妩最后叮嘱的一句话,便轻轻往齐钰身边迈了一小步,低声道:皇上,姝容华还特地让奴婢推荐一道菜给您尝尝。
到现在您还没吃到呢,就是这道名叫东安子鸡,是湘菜中很出名的一道!明语伸手轻轻指了一下,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齐钰半信半疑地瞧了她一眼,便让布菜的宫女夹了一筷子给他。
他慢慢地放入口中,刚嚼了几下,脸上就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明语是个嘴馋的人,厨子在烧这道菜的时候,她在一旁候着直流口水。
听说是酸辣咸鲜,鲜香软嫩,味道绝妙。
明语方才被皇上念叨着没出息,就想以这道菜的口味转一个话题。
没想到齐钰只吃了一口,就感到了来自沈妩的恶意。
又酸又辣,这菜真是难吃之至!这东西也是人吃的么?味蕾被刺激着,平常冷笑著称的皇上,却被一口东安子鸡给生生地逼红了眼眶。
他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吐出来的话,绝对会把口水拖下好长吧,那他的英明形象就毁了啊!若是咽下去的话,绝对会中毒的吧!最终在形象和中毒之间,齐钰不愧是大秦第一冷酷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但是,悲剧发生了,他才刚咽下去而已。
整个身体却都不受控制地排斥这口鸡肉,于是他吐了!形象也没了!给朕滚出去!让你们姝容华等着,朕一定要她好看,生死不能!齐钰恼羞成怒地抄起桌上那盘东安子鸡,转过身就往明语的身上摔。
明语完全处于状态之外,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皇上红了眼眶,皇上哭了!姝容华,你个作死的!不止皇上,整个龙乾宫都感到了沈妩的恶意。
她把皇上搞成这样,是要龙乾宫陪葬么?去年鬼节偷偷藏起来的冥纸糊的金元宝,又要排上用场了,烧给自己,盼望着到了地下别遇上这样的主子了!那盘鸡猛地摔到了地上,精致的盘子碎成渣,香气四溢的鸡块和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还好明语提着裙摆躲开了,可是绣鞋上还是沾到了汤汁。
奴、奴婢告退,皇上您息、息怒!您别哭啊,奴、奴婢回去问问容华。
李总管,递块锦帕给皇上擦、擦――明语一下子小跑着到殿中央,距离皇上老大一段距离,竟被吓得直接成了结巴。
脑子里一片空白,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经过大脑。
只觉得皇上红了眼眶之后,往日的威严都没了,即使努力板着一张脸,却还是止不住那眼含热泪的凄惨模样,整个人都忽然变得可怜起来。
滚――她的话还没说完,齐钰和李怀恩就同时开口,让她滚了。
李怀恩赶紧跑到皇上的身旁,拿出锦帕替他擦着眼角,一旁的宫女也递上清茶,让他漱口。
这龙乾宫里,观摩了方才这场灾难的宫人,都在心底暗暗把明语凌迟一百遍了。
明语,你的智商敢再低一点么?你是嫌弃龙乾宫的人都活得太长寿了么?明语在众人的鄙夷之下,缩着脖子连滚带爬地从内殿冲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门,依稀还能听见皇上愤恨的叫骂声。
沈氏阿妩,朕和你势不两立,混账女人!水!齐钰气急败坏的吼叫声,震得身边宫人的耳朵都发疼。
拜姝容华这几道菜所赐,龙乾宫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备战状态。
皇上他彻底疯了!被酸得疯了,辣得疯了!李怀恩一边伺候皇上喝水,一边心里叹息:皇上的口味一向比较清淡,酸辣也只能沾一点儿,偏生这回二者强强结合,皇上就彻底受不了。
从之前沈妩将皇上的膳食照料得很好这一点瞧来,姝容华完全应该知道皇上的口味,却偏生要明语推荐这道菜。
姝容华,您就是故意要作死是吗?此刻被龙乾宫众人,集体放在心底咒骂的沈妩,却已经换好了一身花式繁复的裙衫,站在花圃里,手中提着水,慢悠悠地用锦帕沾湿了,一点点往那被剪秃了的月季花枝上浇水,嘴里甚至悠闲地哼唱着小调。
皇上最怕酸辣,她自然是知晓的。
可是她不开心,若不是此刻许衿的位份和她相同,她早就冲杀了过去,还会在这里忍气吞声地只想着找宫女太监的茬?她辛辛苦苦服侍皇上,结果这容华的位份,她竟是最后一个得到!当她一直没行动,就是不记仇么?呵呵,不止现在的仇,前世的仇她都记着呢,皇上咱一笔笔算!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的!至于许衿、太后,这些后宫所有往死里作践过她的人,一个都别想逃!当明语苟延残喘地跑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姝容华悠哉悠哉的模样,心里那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皇上怎么样了?可是好吃得哭了?沈妩手捏着锦帕,从月季花枝中轻轻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异常明亮,仿佛要刺瞎谁的眼一般,她的声音也极其温柔,却不难听出其中带着几分调侃。
明语原先那些惊慌失措的话全部都哽在嗓子眼儿里,她的鼻子发酸,忽然她也好想哭。
回容华的话,是的,皇上说最钟意容华您呢!让您等着生死不能!明语低着头,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大着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姝容华要挑战皇上的极限,为什么要她出头?她宁愿跟明音换换,她去当刽子手啊!皇上好可怕,姝容华好可怕!她要换主子,再也不要**了!龙乾宫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好容易才安稳了下来。
男人原先所穿的黑色龙袍,已经不幸沾上了汤汁,被换了下来。
此刻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斜靠在椅背上,眼眶还是红红的,嘴唇和脸颊也都被辣得泛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似的。
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他还处于被伤害的后遗症中。
多少年没吃到这样酸辣的东西了,他的脑子被刺激得有些发懵。
沈妩那个女人,究竟是哪个混账教养出来的!目无王法,竟然把火气撒到朕的头上来了,是她技不如人,被太后打压的,关朕屁事!齐钰总算是从怔楞之中苏醒了过来,大力地拍着案桌,桌上的茶盏都被震得嗡嗡响。
他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受到沈妩的攻击。
从他开荤了之后,只有女人倒贴着爬床的,从来没有哪个敢这般不理不睬之后,又戏耍他的。
沈氏阿妩,好样的!面对皇上的狂躁,底下跪了一片的宫人,李怀恩带头。
手心里早已是冷汗涔涔,心里却是不断叹气。
皇上,您光在这里冲着奴才发怒,也没用啊!有种您去找姝容华啊,也喂她一嘴辣椒,让她哭给您看!龙乾宫里虽是一片人仰马翻,不过这龙颜大怒却被上下的宫人抹平了,变成了小小的插曲。
谁敢把皇上被辣哭了的消息卖出去,是想着早日去投胎么?所以后宫里并没有人知道具体的事情,只大概地知道沈妩让御膳房送了各地的特色菜肴过去,皇上还吃了,似乎心情不错。
夜幕降临,从锦颜殿内抬出两个木桶,木桶挺大的,前后两个人抬一只木桶。
不过往日爱嚼舌根的粗使内监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他们皆知里面是什么。
正是坠儿和张成的尸首,姝容华说要灭口就绝对说到做到。
兰卉姑姑和明音想了个法子,只说张成两人是突然暴毙了,司刑司那边也不敢来真查。
因着这事儿,锦颜殿原先存了旁的心思的宫人,都安分了不少。
见到沈妩出现,犹如老鼠见了猫般点头哈腰,就差行大礼了。
明音还在心里头嘀咕:绕来绕去,这主子始终都是阴晴不定的性子。
瞧,现如今的锦颜殿整个儿就是龙乾宫的翻版。
主子便是天,主子便是神!——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明天绝对正面对手戏,这张会不会有点恶搞啊?歌爷虽然写得很亢奋,但是不知道妞们读着会不会变扭,我怕写崩!跪求意见!PS,是正常的意见啊,最近遇见的各种弃文理由实在太过奇葩,我已经不忍直视了!——☆、074寿宴开始大秦的后宫里,逐渐陷入了一种较为诡异的气氛。
太后心里头憋着一口气,她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养身子,心里头对于许衿的埋怨,对于沈妩的怨恨都积压着,只等着她身子好利索了,就寻找机会整治。
皇上心里头也憋着一口气,他被沈妩狠狠地刷了一把,当日那酸辣的刺激终究还是给他带来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他真的不想说出来,他整整闹了两日的肚子,到现在还是上火得厉害。
整个人近乎脱水了一般,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直接导致上朝的时候,那些文臣武将如沐春风,感受到了皇上难得的温柔。
沈妩这心里面更是压着一团火,虽然刚冲着皇上报了些小仇,但那毕竟是无关痛痒的。
许衿和太后算计她的账还清算,只暗暗憋着,她的心里早就开始酝酿了,再等几日,她便要当众羞辱许衿!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还落得一身腥的许衿,则更是难受异常。
这后宫里的气氛就一直有些僵硬,即使太后的寿宴已经快到了,也一直没有回升的预兆。
六月初八这日,经历重重风险,太后的寿宴终于开始了。
太后虽然能起身了,不过精神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那般,面色还有些苍白。
春风替她梳妆的时候,特地多抹了几层粉,又稍微施了点胭脂。
待黑色的百鸟朝凤宫装穿上,头戴凤冠,总算是瞧着有了些威仪。
寿宴设在晚上,各家的命妇、姑娘皆纷纷入宫贺寿,后宫里的妃嫔也是锦衣华服,珠钗佩环满身。
往一处凑着,当真是衣香鬓影,到处都是俏丽佳人。
沈王妃带着六姑娘沈灵也来了,开宴的时辰就快到了,所以便先让她们这些命妇入席。
待众人坐定,内监过来宣道:请太后和众位娘娘进殿――内监尖细的嗓音悠长,在此刻显得几分肃穆,太后带着一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入殿。
殿内的众命妇自是轻轻俯身行礼,不少人都悄悄抬头,在太后身后的妃嫔之中,寻找着自家的姑娘。
沈婉此刻也将近五个月的身孕了,沈妩就走在她的身边,轻轻搀扶着。
两姐妹身上的衣裳皆是华丽异常,沈妩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显眼,沈婉这回也一改常态,粉嫩的罗裙衬着白皙的肤色,瞧着倒不像是有孕之人。
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满殿的人都跪了下去,异口同声地向太后祝寿。
太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在春风的搀扶之下,慢慢地坐到了主位上。
轻轻低下头,看着跪了满地的妃嫔命妇,心里头顿时一阵快意。
皇上再如何不待见许家和她,只要她还安稳地在这太后之位上,这些自命清高的妃嫔和命妇,就得乖乖地匍匐在她脚下。
起吧,各位都有心了!太后轻轻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
宴席开始,各命妇先是展示了各自府上送的寿礼,大多皆是十分稀罕的贵重宝物,呈现礼物之时,那些人都快把贺寿的词用尽了。
因着人数众多,妃嫔们的贺礼就都未展示。
这是太后特地叮嘱的,她就怕沈妩这样的人多了,送一份贺礼还得整出幺蛾子来,把好好的一个寿宴毁了。
当贺礼展示得七七八八的时候,皇上才终于到场了。
前殿也设了小规模的宴席,这回许家为了给太后挣面子,可算是大出血了。
皇上一来,这气氛就有些变味了,殿内的女子都变得矜持有礼起来。
不过男人的面色却是不大好看,这么多女人凑在一起,殿内自然是萦绕着五花八门的香气,直冲得他脑仁疼。
再加上他往妃嫔堆里一瞥,第一眼就瞧见了打扮俏丽的沈妩。
顿时嗓子和肚子就痛起来,浑身不舒服,暗自开始磨牙。
沈妩今日穿得不仅是华丽异常,而且还是性感十足。
外衣上披着一层滚雪细纱,里面的几层衣裳都有些半遮半露,一眼就能瞧见那白皙颀长的脖颈,还有酥胸上白嫩的肌肤,甚至还露出胸前的一点沟壑,引人遐想连篇。
齐钰的手指慢慢握拢,心中暗恨:这风骚的女人,当真是拉仇恨的!幸好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个男人!沈妩的衣着打扮,自然早就引人注意了,不过这些贵妇平日里最是自持身份。
沈妩这副模样,摆足了万种风情的宠妃样儿,在她们的眼中,与打扮妖娆的侍妾并无二样。
所以即使心中带着酸意嫉妒,嘴上也不多说,生怕掉了身份。
沈王妃坐在位置上,脸上还保持着完美恬淡的笑意,但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早已攥得紧紧的。
她早就注意了沈家出席这次寿宴的三个人,沈妩最出挑,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就连沈婉周身的气度都让人难以忘记。
只单独留个沈娇,要气场没气场,要样貌也出挑不到哪里去。
在一众妃嫔里,当真是直接被忽视的命运。
皇上也被迎上了主位,他端着酒杯,和殿内的人喝了一杯,又态度恭谨地跟太后说了贺寿的话。
太后的脸上自然是露出高兴的笑意,便命人将今晚的歌舞献上。
自此寿宴终于是进入了□,歌舞杂耍表演,应有尽有。
既然有许家这种土豪资助,特地让司赞司将礼单开得丰厚一些,这表演的节目也都是新排练的,显然十分吸引这些命妇们的注意,渐渐的便把原先心头的不快都忘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投入了看表演之中。
沈妩和沈婉共用一桌小桌子,上面摆满了菜肴佳酿,她却是一口都没吃。
待她的眼神四处扫了扫,见原先那些把目光**到她身上的人,都已经转移了注意力,脸上便露出了几分清浅的笑意。
她对着身侧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伺候的明音连忙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凑近她,似乎想挺清楚她的安排。
沈妩拉过她的手,塞了一个东西放进她的掌心,又冲着皇上那边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明音心领神会,她捏了捏手里用锦帕包住的物什,有些硬。
不过掌心所描画出这东西的轮廓却是再熟悉不过了,显然是皇上的玉佩。
明音待在龙乾宫的时候,曾无数次地替皇上取下或者系上这玉佩。
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到了与主位平行的角落,李怀恩的眼睛一直都处于四处乱扫之中,此刻明音冲着他招手的动作,他自然瞧见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上,见男人一副沉醉歌舞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明音这边。
把这个悄悄给皇上,莫要被旁人发现了!李总管,姝容华能否翻身,在此一举了!她贴近李怀恩的耳边,语调轻轻扬起,声音却压得不高不低,在乐声的遮掩下,恰好够李怀恩一人听见。
李怀恩接过锦帕,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模样,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便贴近了明音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姝容华若是复宠了,你得在她面前多劝着些,以后少作死!我们这些奴才受不起啊!对于他的抱怨,明音的脸上露出几抹干笑,沈妩使计耍了皇上吃酸辣的东西这事儿,早就听明语哭嚎过好几回了,耳朵都快长茧了。
成啊,李总管若是先劝住皇上,我一定把容华给哄好了!明音似笑非笑地丢下了一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回到了沈妩的身边。
李怀恩暗自道了一声晦气,他偷偷捏了捏锦帕里包的东西,待知道后才放下心来。
他真是被上回那道酸辣有味的东安子鸡给吓到了,皇上直接可以说姝容华要刺杀了,简直比毒药还可怕。
还好这回给的东西,总算是真的要和好的趋势了。
他心里暗道:最后姝容华要哄皇上,还是得把他们这些可怜的奴才拉下水。
李怀恩走到齐钰的身后,轻声套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并且慢慢蹲下/身,直接跪在齐钰的身后,然后慢慢地从袖子里将锦帕抖了出来,悄悄地放到了齐钰的腿边,才站起身来。
沈妩一直用余光盯着那边看,此刻见皇上轻轻蹙起眉头,却还是微微低头,似乎在看锦帕里包住的东西。
待瞧清楚之后,他便抬起头,恰好对上了沈妩轻笑的脸。
沈妩很快就偏过头去,端起手边的酒杯,用衣袖遮面将里面的酒酿一饮而尽。
然后放下衣袖,却是再次扭过头看向皇上,冲着他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然后又挺了挺酥/胸。
齐钰的眸光暗了暗,还不待他做出回应。
沈妩便已经扭过头,对着坐在身边的沈妩,低声说了几句,就起身带着明语悄悄从后面出了殿门。
男人的脸上露出几分冷笑,他伸手招了招,叮嘱着李怀恩几句。
李怀恩便立刻吩咐小太监出去办事儿了,齐钰则留在殿内又看了半个节目,直到那个小太监拿着东西进来,他才转过头,对着太后轻声道:母后,您慢慢看着,朕还有些事物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太后正看到兴头上,也无心猜测皇上此举的意义了,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连一句话都没多说。
齐钰慢慢站起身,也从大殿出去了。
他虽不是大张旗鼓,不过不少命妇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他瞧——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肉章野战,各位不爱肉的妞们可以不要购买。
这张还没来得及检查错误,先滚下去撸第二章,待会儿一起检查!☆、075夜晚幽会乐声一下子停住了,直到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殿内才重新响起了丝竹管弦的声音。
因为没有九五之尊在,那种有些僵硬压迫和拘谨的气氛也都消散了,妃嫔和贵妇之间也就放开了说话,满脸带着笑意,殿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皇上刚出殿门,就瞧见不远处站着明音,显然是在等他。
带路!男人并没有多废话,直接甩出两个字来,声音里还是那样清冷,脸上的神色也带着几分阴沉。
明音冲着他福了福身,便转过身快步往前走。
心里难免忐忑,姝容华这算是赤/裸/裸地把皇上勾引出来了,不过瞧着皇上的面色,也觉得他兴致不高,不知道待会子容华用什么法子能把皇上哄高兴了。
这一路上偶尔遇到巡查的侍卫,瞧见是皇上,行礼之后便都匆匆离开。
齐钰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瞧着明语这路带的弯弯绕绕,也没开口催促。
他倒是要看看,前几日还狠狠地得罪过他一回的沈妩,这次能玩儿出什么花招来。
明音也没把他往别的地方带,而是进入了往日妃嫔们最爱待的地方――御花园。
这里到了夜晚,倒是人迹罕至。
偌大的御花园里,也只有皎洁的月光投射下来,里面的亭台楼阁、花鸟虫鱼,各种稀罕品种,都只能依稀辨出个大致轮廓,这么一瞧,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怀恩和明音都十分有眼色地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宫人也都跟着留在了御花园外守着。
皇上独自一人往里走,没走多远,就瞧见沈妩背对着他站在一块种植着牡丹的花圃旁。
他刚一走近,花香味就传了过来。
沈氏阿妩。
男人轻皱起眉头,冷声唤了一句。
沈妩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娇俏的笑意。
在她身后,大朵大朵的牡丹正是盛放时刻,香气扑鼻,人比花娇。
嫔妾见过皇上。
她连忙俯身行礼,脸上的笑意不减。
再站起身时,恰好一阵风吹过,把她身上外面那层纱衣吹起,月光投射下,她的身姿逐渐被勾勒出了姣好的形状。
齐钰的眸光虽是渐渐变得深沉,不过脚步却是一动不动。
心里暗骂道:这女人惯常使这一招,即使他的确欣赏这一点儿,这回也坚决没那么容易妥协。
皇上不觉得这里环境优美,正是一度的好时候么?沈妩并没有被他的冷淡所吓退,而是快步走了几步,慢慢靠近他,整个人都与他紧紧相贴,双手双脚也慢慢地缠上了他的脖颈和大腿。
女子身上的馨香一下子就传了过来,沾染了些许牡丹的香气。
沈妩轻轻仰着脸,娇笑着看向他。
齐钰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在沈妩这妖娆的笑容里,一下子断掉了。
都说牡丹国色天香,不过这样的牡丹,到了沈妩面前,也都失了颜色。
爱嫔真是主动,朕岂有错过之理?男人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慢慢地将她从身上扯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举止亲昵,语气里也是无比赞同她的意思。
沈妩瞧见他如此模样,心中顿时有了底。
她还生怕要费好大功夫才能哄好皇上呢!只是还不待她得意完,皇上已经再次开口了。
可是爱嫔先前戏耍朕之事,朕这心里头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几抹邪肆的笑意,眼眸里也闪过一道精光。
沈妩的笑意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男人的手慢慢摩挲着她的面颊,忽而从衣袖里掏出一个东西,快速地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沈妩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
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伸出一只手猛地按住了她的后脑,嘴巴凑近,舌头直接撬开了她的牙齿,那个东西就被他的舌头推进了她的口腔里。
甜的!而且很甜,带着一股子桂花香,显然是桂花糖。
还不待沈妩仔细品尝,男人的舌头又翻卷了过来,舌尖轻轻一勾,便把那糖块带走了。
推入、卷走,就这么来回反复,男人似乎遇上了新玩具一般,乐此不疲。
他的另一只手自然也没闲着,直接将沈妩身上外层纱衣撕裂了,手顺着沈妩胸前的衣襟滑下,直接便捏到了酥胸上。
一颗糖就这么被两人的舌头不停地纠缠弄化掉了,沈妩的罗裙也被脱扔了。
当皇上总算是放过她的嘴唇时,沈妩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了,待得到空气后,她便急切地喘息起来,大口地呼吸着。
男人的嘴唇吻上了她的胸口,不过脖子却轻轻仰着,眼睛专注地看向她的脸。
瞧见她这副喘息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淡笑,忽而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几下便将裤带抽了下来,然后轻轻地覆在了沈妩的眉眼上,双手在她的脑后打了个结。
沈妩就彻底失了光线,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男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触觉。
齐钰的腿猛地挤开沈妩的双腿,胯部向前狠狠地一顶,男人腿间的炙热,便一下子蹭到了沈妩的身/下,由于被蒙着眼睛,沈妩的感觉变得极其清晰而敏感起来,她甚至能感到男人腿间抵住她的坚硬程度。
哗啦――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身上的里衣外加肚兜也被男人扯掉了。
赤/裸的身体猛然接触到夜晚的空气,还有些冷,她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男人的手指趁机挤进了她的腿间,一下子便进到了指根,仔细感受的话,甚至能感觉到她腿间的湿润与温热。
难怪爱嫔这么着急,原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朕来品尝你这道美味了!齐钰哪里还有不知的道理,非常明显,沈妩之前就有做过准备,他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脸上的神情逐渐染上了□。
沈妩也不辩驳,男人不再客气,直接闯进了三根手指,动作之间十分顺畅。
他却没像所说的那般投入,而是从衣袖里摸出另一样东西,慢慢地递到沈妩的嘴边,抵在她的红唇上。
这回该爱嫔让朕甜了!齐钰的声音还是那样波澜不惊。
沈妩用嘴唇轻轻蹭了蹭,感到形状与方才的桂花糖相似,便轻轻伸出舌头准备舔舔尝尝味道。
哪知她刚一张口,男人便顺势用力将那东西按进了她的嘴里。
苦的!超级苦!她整个人都皱缩了起来,下意识就想张口吐出来,哪知男人却猛地伸出一只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不好轻易动弹。
沈妩的眼泪直接出来,这比她以前喝过的药还要苦,舌尖甚至都在发麻,整个口腔都渐渐充满了那种苦涩。
待她想要全身挣扎的时候,皇上已经扶着炙热挺了进来,一冲到底。
并且根本没有容她喘口气的时间,直接大力地动了起来嘴巴里的苦,身/下传来的撞击,让她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流到了男人捂住她嘴唇的手上,带着炙热的温度。
眼睛被蒙住了,味觉和感觉瞬间被扩大了。
像是在天堂和地狱之中徘徊,已经分不清状况了一般。
因为太过苦涩,沈妩的身体抑制不住地打颤,连带着身/下也不停的皱缩和抖动,男人只觉得比平日里更加舒爽,动作也越来越快。
沈妩的头不停扭动着,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皱拧的表情一览无余。
爱嫔,是黄连,咽、咽下去吧!皇上终于是大发善心,在努力挺动的时候,还分神告诉她,只是语气里早已不复当初的平静,满满的都充斥着□,带着几分黯哑。
待他说完,腰肢的力道再次加大,捂住她嘴巴的手慢慢上移,连她的鼻子都捂住了。
一时之间,她无法呼吸,难耐的窒息感袭来,没坚持几下,她便咽下了口中的黄连。
似乎察觉到她吞咽的动作,男人的手便放了下来,按住她的纤腰,专心地抽/插着。
爱嫔,这御花园里奇花异草多得是,朕平日里不经常来。
不如趁此机会,陪朕一起逛逛吧!说不准能看到与往日不同的风景!男人再次开口,声音里喘息不断,却是兴奋满满,显然他的心头又冒出了新的玩法儿。
沈妩还沉浸在苦涩之中,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话。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腰肢便被人轻轻抱起,男人用手将她的双腿搭在自己的腰后,沈妩全身上下的着力点,只剩下勾住他的脖颈,以及两人现在紧紧相连的地方。
齐钰就这么抱着她,一边快速动作着,一边慢慢地往前移动着步伐。
不得不说,这样很吃力。
他每往前迈一步,腰肢就挺动地更加厉害,留在沈妩体内的热烫也戳刺地更加深入。
深入浅出,频率慢慢降下来,却带着一种更加折磨人的快感,沈妩此刻总算是呻/吟出声,嘴里苦涩依旧,只是所有的感官已经被男人的动作所夺走,根本感觉不到苦了,仿佛方才吃黄连的不是她。
耳边传来女子娇媚的呻/吟声,齐钰也大受鼓舞,他逐渐不满足于这样的形式,虽然进入得够深,但是频率太慢。
他便慢慢地将沈妩的双腿拉过来放到了地上,让她站直——☆、076夜晚幽会(二)沈妩哪里能站得稳,两条腿都在发软打颤。
整个人几乎挂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抱住男人的脖颈,嘴里的呻/吟声越发清晰。
即使这样,皇上迅猛的动作都没有停下,甚至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乖,陪着朕去看看别的,御花园里美景颇多,爱嫔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齐钰的脸上□渐深,眼眶都因为兴奋而渐渐泛红,这两句话却像是从嗓子里硬生生地挤出来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两只手就紧紧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整个身体往前走。
沈妩和皇上是面对面站着,所以此刻她是倒退着。
不过彼此相连的地方依然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磨合着。
啧!男人对于现在这种不快的速度,还是颇为不满,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不满。
沈妩实在是辛苦得很,腿打颤得不行,偏偏男人的撞击是越发凶猛。
即使她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是由他所承受着,但是两条腿往后退的时候,拉扯到下/身,带来更刺激的摩擦,简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你瞧,又到了别的花圃,爱嫔可认得那是什么花?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依然是□满满,语调却带了几分认真。
他猛地一抬手,将沈妩眼上的腰带扯掉了。
沈妩努力吸了几口气,吃力地偏过头看向旁边的花圃。
月光依然皎洁,但是与白日的光线自然是不能比的,再加上她现在整个人都跟着男人的动作而摇晃着,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即使轻轻眯起眼睛,想要对准焦距,却仍然显得费力。
只是直到离开了那花圃,沈妩也没看出来。
方才那是芍药,已经走过了,爱嫔都没看出来,真是可惜了匠人的心血。
也浪费了老祖宗的心意!该罚!皇上带着她继续往前走,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
话音刚落,还不待沈妩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停下了脚步,就着站立的姿势,用手轻轻抬起沈妩的一条腿贴在他的腰上。
顺着这个角度,腰肢挺动着开始猛烈地撞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沈妩的呻/吟声渐渐变大,语调也慢慢抬高。
御花园虽占地面积甚广,但此刻是夜晚,周围的环境极其安静,所以她的声音就传得特别远,而且尤为清晰。
就连李怀恩站在外头,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女子娇媚的呻/吟声,一同侍候在外头的明音早就红了脸。
啧啧,难怪姝容华总能在床事儿上把皇上搞定,因为她是用生命在**!姝容华,悠着点儿啊!皇上的惩罚猛烈地进行着,终于沈妩迎来了他第一次的热流。
两个人俱是松了一口气,皇上休息了片刻,并没有从她的体内抽出,而是依然揽着她的腰,继续往前走。
别停啊,爱嫔,朕这里可是准备了好多黄连,作为你上次让我吃酸辣的回礼。
待会子你若是再看不出来,朕可真恼了,加罚你吃黄连!男人休息过后,似乎精神又慢慢地变好了,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亢奋,像是专等着沈妩出错一般。
男人并没有脱上衣,所以沈妩知道他并没有说谎,那黄连就藏在他的衣袖里。
沈妩连忙勾着头,想要努力看清身后的花圃里究竟种的是什么。
那道东安子鸡味道很好,嫔妾只是想推荐皇上尝尝而已。
可是这黄连如此之苦,皇上既知嫔妾最怕苦了,简直就是要了嫔妾的命,这回礼不对等!沈妩也恢复了些神智,她的双手得了闲,便死死地拉住男人的两条胳膊,似乎怕他忽然行动,把黄连再次扔进她的嘴里一般。
齐钰冷哼了一声,留在她体内的物什再次开始磨蹭起来,并且有了苏醒的趋势。
他轻轻眯起眼眸,脸上闪过几分不快。
沈妩立刻噤声了,她自然能察觉到那东西的变化。
慢慢变硬变热变大,渐渐将她的体内填满,甚至比方才更加精神。
她是知道的,皇上第二次要比第一次的时间长久,而且磨人得很。
不对等?朕特地问过了杜老头儿,这黄连除了苦之外,完全是个好东西。
清热燥湿,泻火解毒。
你在戏耍朕的时候,心里头肯定是火气太大了,才敢这般胆大妄为,朕自然要治好你!有气就冲着朕撒,耍朕玩儿,这是病,得治!当男人吐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腰肢再次挺动了起来,双手用力带着她的腰往前走,继续着之前的边走边做。
沈妩的头皮慢慢发麻,意识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爱嫔,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这些花花草草上吧,这个花圃马上又要到头了。
皇上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不过腰上的力道却是不减。
沈妩连忙调转过头去看,这御花园里前世和今世加在一起,她来了也有许多回了。
不过几乎每次都不是纯赏花,况且每到换季的时候,每个花圃都要换新的种类种上,同一个花圃,说不准一年内能栽种五六种花草,她哪里还记得清。
啊,到头了。
来,吃黄连啊!皇上的脚步一顿,语调轻轻扬起,语气里透着几分可惜,不过脸上却满满的都是戏谑的笑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松开一只手,从袖子里摸出东西要往沈妩的嘴里塞。
是凤仙花!沈妩连忙开口,她实在是猜不出,只是瞧着依稀像是凤仙,便死马当活马医了。
男人轻轻低下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却并不开口说话。
难道嫔妾说得不――沈妩的心里有些发毛,便想着轻声问几句,哪知她刚开口,男人的手就伸了过来,将那东西塞进她的嘴里。
苦涩的味道再次袭遍整个口腔,这回沈妩学乖了,她猛地侧过头,将嘴里的东西吐掉了。
眼泪却再一次被生生地逼了出来,她好像骂人。
太苦了,简直要了她的命!啧!皇上没来得及挽救,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妩把黄连给吐掉了,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
动作一下一下变得慢起来,似乎只是特地为了折磨她一般。
黄连可是好东西,爱嫔又浪费了一个!男人的话音刚落,他便猛然抬高了沈妩的一条腿,腰肢加大了力道。
相撞发出的响声,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配上女子的呻/吟声,带着十足的奢靡感。
待皇上慢慢地降下了速度,沈妩整个人已经没力气了,两条腿发软似乎要跪下去一般。
男人连忙撑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倒下。
继续,爱嫔这眼力实在是太差!男人不由分说地推着她往前走,沈妩的双手死死勾住他的脖颈,几乎是被他抱着往前。
嫔妾猜不到,不玩儿了!嫔妾累了,皇上您――沈妩忽然就恼了,她如此怕苦之人,不到一个时辰,嘴里被塞上两个黄连,任谁都是要翻脸的。
她赌气似的说出这番话来,只是抱怨还未结束,男人再次趁机塞了一个黄连进来。
齐钰,我□大爷!沈妩彻底地火了,怒从胆边生。
她这回硬是没吐,嘴唇猛地往前凑,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男人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要抿紧嘴唇,哪晓得沈妩露出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最终,黄连还是被沈妩推到了他的嘴里。
苦得让人发疯!齐钰腰上的力道立刻缓了下来,沈妩甚至都感觉他有萎掉的危险。
男人连忙吐掉口中的黄连,从另一只衣袖里摸出桂花糖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碎了,想要驱散这种苦味。
沈妩的红唇再次贴了上来,糖,现在就是她的命!两人的唇舌翻搅着,桂花糖的碎渣在两人的口中慢慢融化,带着彼此的口水被咽进胃里。
先前的苦涩逐渐散去,空气慢慢变得稀薄,气氛再次缠绵起来。
齐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直到两人快要窒息了,唇舌才慢慢分开。
那种折磨人的方式又回来了,沈妩偏头看着花圃,柔声道:嫔妾猜这回的是月季!这么肯定?男人喘息着问出声,语调轻轻上扬。
那是自然,锦颜殿到处都是月季,光闻着花香,嫔妾就知道。
沈妩似乎是因为猜中了,心情变得好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欢快。
算你猜中了!齐钰的步伐忽然跨得大了起来,带着沈妩似乎要急着去哪儿一般。
因为步伐跨大,两人相连的地方难免会分开。
齐钰却是用力十足,每一次进入都要到最深处,只是因为分开的弧度也很大,偶尔他的热烫甚至会从沈妩的体内彻底滑了出来。
什么叫算?皇上难道不知道方才的花圃种了什么?你也要挨罚!沈妩明明是喘息连连,她被皇上搞得真是筋疲力尽。
不过对于男人方才的回答,实在太过不满,她便扬高了声音,几乎尖叫着质问道。
男人依然致力于带着她往前快走,他轻轻低着头,看着自己老是脱离的热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情绪上渐渐染了几分不耐,听得她的问话,有些不耐烦地回复道:不止是方才的那个月季,所有的花圃朕都不知道种了什么鬼玩意儿。
朕在一开始便说了,不常来这阴气森森的地方。
天这么黑,朕又没有通天眼,哪里能看得见!——☆、077夜晚幽会(三)伴随着男人这不耐烦的话语结束,沈妩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
皇上,您去死一死好么?竟敢这般耍她!她这心里头是越想越生气,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双手使劲儿抱住他脖颈的力道,两条腿同时猛地往上抬,一下子夹住了他的腰肢。
然后拼命地夹紧他的腰肢,咬着牙慢慢地收缩着身/下。
嗯哼!齐钰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被她这么狠狠地一夹,顿时两眼发黑,这呻/吟的语调从嗓子里挤出来,带着几分怪异。
疼得他想死啊!沈氏阿妩,你想夹死朕么?你好狠的心,竟然要朕断子绝孙吗?齐钰埋在沈妩体内的物什当场就有些发软,他缓了片刻才抬起头来,冷声质问着她。
沈妩瞪大了眼睛,与他平视,再次狠狠地夹紧了他的腰肢。
皇上的脸上再次露出痛苦的神色,太他妈疼了!他已经有一种要做太监的错觉了!反正嫔妾此刻又生不了!让皇上先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这后宫里,不是只有皇上才有伤害人的凶器,嫔妾也不差什么!沈妩完全是恼羞成怒了,她竟然被皇上耍了那么久!而且还被喂了两次黄连,她得有多蠢!竟然忘了皇上刚开始就说过的话,这御花园里哪个花圃种什么话,日理万机的九五之尊根本不在乎啊!完全就是为了逗弄她临时想出来的啊!齐钰皱拧着眉头,硬是一声未吭,抱着她继续大步往前走。
忽而他的眼中闪过几分光亮,像是已经达到了什么目的一般。
沈妩对上他这种眼神,心里徒然猛跳了一下,还不待她反应过来。
皇上已经猛地将自己身上的外袍和中衣给撕扯下来了,一下子铺到了地上。
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难怪皇上那么大步地走,他们此刻正站在平直的石桥上,再走一点儿就是湖心亭了。
男人将她从身上扯了下来,把她往那铺在桥面的衣服上一按,两人总算是短暂地分开了。
沈妩躺在两层衣服上,后背所接触到的感觉实在太硬,而且还有点冷,这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没有男人热烫的填充,身/下竟是慢慢涌出几分潮湿。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朕的凶器,爱嫔所谓的凶器,现在就来比比看,究竟谁更厉害!男人慢慢蹲下/身来,和她头靠头,鼻尖贴着鼻尖,语调冰冷地说出这句话来。
男人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的薄唇慢慢地磨蹭着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像是挑衅又像是一种宣战。
当然男人不会把她的凶器放在眼里。
沈妩盯着他看,并不说话。
她心里早就在心底把皇上的十八代祖宗都骂过了,呵呵,能赢得了么?前世六年过去了,她在床事儿上都没赢过一回!男人这次的进入十分容易,双手将她的双腿弯折推至胸前,肩膀抵住她的腿弯,进入全力冲刺的阶段。
沈妩仰着头,一下子便瞧见了夜空,明月当空。
石桥不怎么宽,仅够三人并排行走,且周围没有栏杆。
二人正好是躺在桥的边缘,手边就是波光粼粼的湖面,里面倒映着皎洁的月亮,似乎她一伸手,就能撩起一捧湖水来。
男人挺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沈妩早已没有精力再跟他耗费了,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然后她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齐钰似乎被她刺激的,情绪一直十分激动,直到他舒爽地射出一波,有些失力地抬起头,才发现她已经轻轻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地睡过去了。
只不过秀气的眉头却死死地皱起,像是梦中都不得安宁一般。
啧!他不耐地发出了一声,脸上也慢慢皱拧起来,盯着沈妩的睡脸看了片刻,才低声道:怎么就直接晕了,耍赖的女人!他在她的身上趴了一会儿,悠哉地闭目眼神了片刻,才慢慢地动起来准备起身。
若是沈妩清醒的话,定是要把他推下去的,地上好冷,皇上倒是会享受,完全拿她当人形被子,不是说好的天为被地为床的么?当男人起身的时候,手掌撑在一旁的地面上,才发觉温度实在是过低。
他皱了皱眉头,慢慢地将她抱起。
一阵冷风吹过,没了运动持续发出的热量,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怀里的沈妩是完全赤/身/裸/体,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一件里衣,其他的衣裳早就边走边脱在几个花圃旁了,现在他都懒得去找。
看着地上的外衣和中衣,他再一低头,便瞧见直往他怀里缩的沈妩,最终他认命般地拿起中衣,将她包裹地好好的,自己随意披着件外袍便往外面走着。
李怀恩和一众宫人一直候在外面,虽已经是六月份了,不过这晚上外头的气温还是冷的,他都不停地跺脚。
见都过去这么久了,皇上和姝容华还没出来,不少宫人就在心底琢磨开了:这样冷的天气,皇上和容华是如何欢爱得下去的?果然皇上太久不召幸,一遇上姝容华,就是干柴对烈火了吧?众人正暗自想着,里头便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皇上的询问声。
李怀恩,外头有衣裳么?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餍足感,不过显然快被冷风吹没了,隐隐带着几分恼恨。
李怀恩一拍脑袋,心里发凉。
当场腿就开始发软了,他提着耳朵打着精神,兴致勃勃地听了一个时辰的男女欢好声,硬是忘了派人去拿衣裳。
天要亡他!明音也是一惊,她脸红了将近一个时辰,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其他。
不过好在沈妩出来之时,就带着披风,幸好没穿进御花园,否则也是被撕的下场。
明音连忙从明心手里抢过披风,朝李怀恩的怀里一塞,然后就抬头看天,一个眼色都不给他。
李怀恩看着手里月白色的披风,帽檐上还有一圈洁白的兔毛,披风上绣满了盛开的梅花。
素白的底衬着火红色的梅花,煞是好看。
可是他越看,脸就皱得越紧。
太他妈娘了!把这个递给皇上,他会被弄死么?李怀恩!皇上终于是失去了耐性,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李怀恩不再犹豫,猛地一咬牙,抱着披风便快步冲了进去。
皇上,有姝容华的披风,奴才没敢让人回去拿衣裳,生怕惊扰到谁。
太后那边的寿宴,人多口杂。
李怀恩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好容易才想起这个借口来,只希望皇上高抬贵手。
齐钰听了他的解释,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却是猛地抽过李怀恩怀里的披风。
将披风裹在身上,帽子戴在头上,把披风拉紧了,尽量不让怀里的沈妩露出来。
不过那个披风虽大,却也挤不下两个人,只能勉强遮住沈妩的头脸和腿,腰的地方却完全露出来了,只要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皇上怀里抱着一个只穿了中衣的人。
都一个时辰过去了,太后那边也该散席了。
若是有心人,估摸着都已经发现朕和姝容华都不在场。
啧,反正都能猜到,也无需遮掩。
快让龙撵过来,回龙乾宫!皇上抱着沈妩大步出了御花园,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那些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整日都把目光放在他睡了哪个女人身上,当真是惹人心烦。
外头候着的宫人,早就分成了两列跪在门口迎接他,连头都不敢抬。
皇上不是刚满足过么?为何又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模样!欠抽的神经病!明音听完之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姝容华,瞧您睡得香呢,作死了吧?和皇上没控制好,这擦枪走火地也太厉害了,让旁人发现了,等着戳您脊梁骨呢!沈妩直接被做晕的,根本没有时间来想这一层。
她和皇上在太后的寿宴上双双失踪,而且时辰还挺长,不用说就有不少人会胡思乱想。
再加上皇上的性子摆在这里,他不准备掩藏什么,于是沈妩注定要名声大噪,往妖妃惑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李怀恩更觉得头痛,皇上这样儿,不用说明日御史台定要指手画脚的。
在那些史官的眼里,皇上这种不孝淫/乱的行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姝容华,醒醒吧,求虐皇上!龙撵很快就到了,齐钰就这么抱着她上了轿撵。
一旁的宫女顺带着递过来方才取的裘衣来,黑色的裘衣上绣着金色的腾龙,威仪万千,这才是皇上的东西。
不过男人看都没看一眼,把裘衣往睡在怀里的沈妩身上一搭,便让人起轿了。
身后跟着的李怀恩,瞪圆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皇上的身上还穿着沈妩的披风,头上也带着那有兔毛的帽子,男人脸上硬朗的线条配上这花俏的披风,瞧着有些怪异和滑稽。
李怀恩轻咳了一声,暗自琢磨着:皇上是不是喜欢女人的衣裳?要不改日待他恼火了,拿精致的罗裙或者珠钗佩环讨好他吧?若是可以的话,再加点胭脂水粉。
龙撵就这么抬到了龙乾宫,皇上总算还是心底有些顾忌,让人挑了些清幽的小路走。
不过那些有心人岂是那般容易摆平的,各条路上几乎都守着人,这招摇的龙撵自是逃不过那些人的眼睛——☆、078二人独处皇上回到龙乾宫的时候,只吩咐人在外面守着,便抱着沈妩直接往汤池那边走去。
待走到汤池旁,齐钰才感到浑身开始冒汗。
身上的披风已经黏在了身上,汗湿了一片,他两只手抱着沈妩,有些行动不便,不由得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头往后仰着,脖子伸长微微歪了一下,身上披着的披风总算是被他给弄掉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沈妩,用手在她的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醒醒,该沐浴了!男人的声音还算温柔,喊了两声,却不见怀里的人有动静。
喂!沈氏阿妩!齐钰的耐心似乎被磨光了,他不由得冷声喊了一句,语调里带着几分低气压。
男人特地低下头来,凑近她的耳边喊出这句话来。
无奈怀里的女子只是轻轻蠕动了几下,又找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继续睡,眼皮都没有睁一下。
这次皇上脸上的神色彻底阴沉了下来,汤池旁的地面虽然不是很冷,但是依然很硬。
他就这样抱着她猛地跳进了汤池里,水花四溅。
两人身上皆穿了一件衣裳,此刻早已湿透了。
沈妩的半边身子已经浸在温泉水里,喷出来的热水,不少都涌进了口鼻之中,弄得她满头满脸都是水迹,瞧起来极其狼狈。
这回她总算是醒了,她刚睁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还不待她开口。
皇上已经松开两只手,她失去了支撑,整个人一下子摔坐到水里。
因为她根本没想到皇上会如此做,便呛了好几口水,脸憋得通红,手脚慌乱地拍打着水面,好容易才慢慢站起来。
沈妩刚站直,就险些再次摔回去,她的两条腿不停地在打颤。
意识稍微清醒了点儿,浑身的酸痛感就立刻侵袭而来。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皇上已经背靠着池壁,慢慢地坐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惬意的神色。
沈妩银牙暗咬,瞧着他这一副悠哉的模样,而自己却要遭受这样的罪,简直太丧尽天良了。
怒从胆边生,她一下子撩起水,直接往皇上的脸上泼过去。
男人轻闭着眼眸,正泡得舒服之时,遭到她的猛然袭击,眼睛徒然睁开,眼神犀利。
他专注地盯着沈妩看,两人的目光相遇,彼此对峙着。
皇上目前心情好,看样子是不准备和她一般计较,便冷哼了一声,偏过头继续闭上眼眸养神。
哪知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惹恼了沈妩。
啪!的一声,沈妩再次不怕死地捧起水来泼了过去。
这回男人终于是有了反应,他扭过头来正视着沈妩,忽然猛地抬起了一条胳膊,抬脚往前跨了一大步,便凑到了沈妩的面前。
沈妩看着突然窜到面前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准备后退。
哪知她的脚还没抬起来,腰已经被男人的手固定住。
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那双微冷的眼眸,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皇上的另一只手已经猛地按住了她的胸口,然后猛地一按,她整个人便呈一种后仰的姿态,然后被活生生地按进了水里。
温热的水一下子涌进了口鼻,不用说她就喝了几口水下肚,异常痛苦。
一连被灌了几口,男人才把她从水里拖了出来。
沈妩已经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早就没了方才挑衅时的耀武扬威。
赶紧沐浴完了,就去休息,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终是心底不忍,慢慢带着她走到池边,让她靠着池壁。
沈妩喘息了片刻,才总算是缓过神来,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偏过头有些不满地看向皇上,低声道:皇上就不能让让嫔妾么?嫔妾毕竟是一介女流之辈,手无缚鸡之力。
方才及笄之年,正是该有人怜香惜玉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眼光也充斥着几分忧郁,嗓音故意放得柔柔的,像是撒娇一样。
齐钰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一时没忍住,不禁丢了个白眼给她。
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冷声道:朕一直怜惜你,上回在太后那边,朕还向着你。
结果你是如何回报朕的?用一桌子菜直接快把朕弄死了,最毒妇人心。
朕可不敢怜惜你!男人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沈妩轻哼了一声,脸上方才露出的委屈神色,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是低着头专心地梳理着头上的青丝。
皇上这话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明明是你最毒男人心才对,嫔妾那般辛苦伺候您,您却把容华的位份先给了旁人,这叫付出多余所得。
沈妩刚经历一场□,也知道皇上此刻心情不算差,所以说话的时候便少了几分顾忌,半真半假的语气倒是让人难以忽视。
皇上轻轻蹙了蹙眉头,却是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
两人泡了一会子,皇上便先从汤池里出来了,他拿起一旁贵妃椅上放的锦布,一点点将身体擦干净。
然后便听见池子外头传了一阵啪啪的水声,果然是沈妩手脚并用地从池子里头爬了出来。
她的腿还是抖得厉害,皇上瞧着她瑟瑟发抖的模样,眼睛不由得轻轻眯了起来,最终抓过贵妃椅上另一条干的锦布,一扬手便往沈妩那边扔过去,恰好盖到了她的头上。
沈妩缩了缩脖子,腿一动就痛得很,最终自暴自弃地往地上一坐,完全不顾自己赤/身/裸/体,此刻什么形象都不顾了。
伸手把头上的锦布拿了下来,轻轻对着皇上的方向扬了扬手。
皇上,嫔妾浑身都痛,完全动不了。
起不来也没法子擦身体!沈妩就这样晃着手里的锦帕,抬起头一脸痛苦地看着他。
男人也未身着寸缕,就这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前,看着她在那里撒娇。
面上的神色丝毫未见波澜,沈妩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似乎根本不准备妥协一般。
最终皇上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伸手捞起她抱在怀里,顺带着把锦布也拿了过来,替她轻轻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青丝。
沈氏阿妩,朕为了你可是破例最多。
这回朕亲自替你擦身子,说出去都没人信,你祖坟应该冒青烟了!皇上难得心情甚好地调侃了她一句,待她的身体擦干后,便用锦布裹着她,直接抱紧了往外走。
内室里早已整齐地放好了两人的里衣,沈妩匆匆套上,便滚进了锦被里,闭着眼睛准备歇息。
两人皆是倒头就睡,精力早已在御花园里用完了。
第二日沈妩醒过来的时候,首先便感到眼睛酸涩得厉害,喉咙也是发干发涩。
显然昨晚纵情过度,眼泪也流多了,声音也喊大了,才导致这般痛苦。
她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伸个懒腰。
哪知刚一动,浑身上下几乎都传来难耐的酸痛感。
嗯!她没忍住轻轻地呻/吟了一声,秀气的眉头也仅仅蹙起,还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沈妩小心翼翼地扭过头,看了看屋子四周的摆设,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龙乾宫的内殿。
她又慢慢地瞥了一眼殿门处,只见刺眼的眼光已经投射进来,估摸着时辰不算早了。
她正努力地让自己清醒,便听见外殿传来脚步声,她一直关注着,直到身穿黑色龙袍的男人走进来时,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皇上怎么没去上朝?她慢慢地开口,嗓子里极其干涩,发出的声音也异常难听。
男人慢慢地走到她的床边,从一旁端起一杯茶来,轻轻扶着她坐起,喂她喝了几口。
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朕早就和那些半死不活的朝臣们会过面了,已经下朝了。
你可真能睡!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句,将茶喂着她喝完,便拍了拍手,把候在殿外的宫女招了进来。
沈妩任由明音带着人替她穿衣裳,不过听得皇上这番话之后,脸上的神色立刻充满了惊讶,不由得低声问道:那太后那边请安的事儿呢?她细细一琢磨,也料想到昨晚那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估摸着肯定是要风言风语一阵的。
这会子肯定是误了请安的时辰,真不知太后那些人心里头如何想。
朕派人替你告了假,就你昨晚动不了那样子,今儿肯定起不来床。
何必巴巴地凑过去,被人围观,难道你希望被人骂?男人就坐在内室的梨花木椅上,这伺候沈妩的宫女,除了明音和明心二人,皆是龙乾宫的,所以此刻皇上的状态也十分放松,直接翘着二郎腿。
沈妩轻笑了一下,哪有人喜欢被骂的。
她坐到铜镜前,因为明语待在锦颜殿里,所以这回是明心帮她梳的头。
大方而精致的元宝髻,上面只插了两支玉簪固定住,不用去寿康宫和那些妃嫔斗艳,沈妩便省了心思,倒是弄得比往日素淡些。
齐钰一直坐在旁边,从她穿衣裳开始,就紧紧地盯着瞧,直到沈妩收拾利索了,他还手撑着下巴,一脸深思的模样。
皇上?瞧了那么久作甚,无非都是女人打扮的一些琐碎事儿罢了!沈妩转过身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男人回过神来,冲着她勾了勾嘴角,然后轻轻扬高了语调道:李怀恩,进来宣旨!——☆、079晋升修仪沈妩一听他说宣旨,不由得扭过头去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脸上的笑意是她所熟悉的,前世若是要奖赏她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带着些许亲近的味道。
她的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想来昨晚舍命陪皇上做,此刻要犒劳她,也不是亏本买卖!她慢慢地站起身走了几步,李怀恩便捧着圣旨进来了。
只见他展开圣旨,轻咳了一声才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姝容华沈氏阿妩,秀外慧中,温婉可人,实乃朕之心头所好。
懂朕心,明朕意,实属难得。
特封为从二品修仪,钦此!沈妩跪在地上,一时有些怔楞,竟是忘了接圣旨。
从二品之中修仪、修媛、修容正好排在最后三名。
她是修仪,沈婉是修媛,沈娇是修容。
她这个进宫不到半年的人,却一下子就把入宫好几年的两位姐姐踩在脚下,当真是足够嚣张。
一旁的皇上轻眯着眼睛,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沈妩的脸,显然是在仔细地观察她脸上的神色。
沈妩回过神之后,只觉得手心里不停地冒汗,却没有去接旨。
头一回对于升位的圣旨,这般反感。
姝修仪,接旨吧!李怀恩满脸对着笑意,轻声提醒了一句。
依他所见,皇上这圣旨写得是一次比一次露骨直白。
上回说沈妩当为后宫表率,这回就直接说她是皇上心头所好。
完全就把姝修仪捧成了皇上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沈妩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起身,弯腰恭敬地接过圣旨。
她慢慢地转过头,恰好对上皇上一双冷厉的眼眸,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如此跳升了她的位份,不说沈王妃那些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入宫四个月而已,她直接从一介王府庶女,快速地跳成了从二品修仪,而且是将沈王府极其看重的嫡女长姐踩在了脚下。
她昨儿晚上向皇上抱怨,也不过是一时口快,哪知她会从正四品直接跳到从二品。
而且还恰好踩在她俩的头上,皇上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嫔妾谢皇上恩典。
沈妩又转过身,冲着皇上慢慢俯下/身,轻轻行了一礼。
皇上轻轻笑开了,亲自站起身搀扶着她起来,柔声道:爱嫔这是什么话,朕还等着你再多给朕一些惊喜,到时候这爱嫔的称谓也好变成爱妃啊!男人慢慢低下头,嘴唇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却是不高不低。
内殿里侍立的几个宫人皆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皇上这姿势暧昧,话语里更是暗示意味十足,难免让人心生猜测。
恐怕姝修仪的未来,是一片坦途,皇上竟然会如此器重她。
沈妩低着头,并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实则她脸上的笑意十分僵硬,眼眸里也尽是讥诮。
上辈子,她耗费了五年,才得了从二品的资格。
这一次,她竟然只用了四个月。
齐钰,我□大爷!大秦的后宫之中,虽是盘根错杂,各家几乎都会往后宫之中送姑娘进来选秀。
不过沈王府可谓极其引人注意,因为别家至多两位姑娘,兴许不受宠了才会送新的进来。
可是当初沈王府把沈妩和沈韵推进来的时候,沈娇占着妃位,沈婉占着婕妤又有身孕傍身,完全没必要再把庶女推进宫,偏偏沈王府硬是这么做了。
沈家这种举动,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另一幅光景。
沈家对第一世家,明显就是势在必得。
沈妩知道皇上对于沈王府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虽然一直表现得无所谓,实则心底犹如扎了一根刺般,迟早是要拔除的。
前世的时候,皇上拔了沈婉和沈韵,并没有牵连到沈妩。
但是这次,皇上竟然如此高升她的位份,看样子是想借她的手,来铲除后宫里别的姓沈的人了。
来,为了庆祝爱嫔得升高位,今儿朕陪你一整日!齐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煞有其事地说道,声音始终都是温润的语调,像是要把人的心融化了一般。
沈妩慢慢地抬起头,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皇上原本期盼着她脸上会是兴高采烈的神情,结果一瞧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当场脸也板住了,两人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便都扭过头去。
沈妩在心底啐了一口:皇上,您真行!为了迷惑敌人,连美男计这种没节操的东西都用上了,混账!下回祝您秒射!皇上则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反复念道:作死的沈妩,看什么看,再看就抠了你的眼珠!候在殿内的宫人们,实在是搞不懂二人之间这僵硬的气氛是哪里来的。
李怀恩不由得挎着一张脸,瞧瞧咽了咽口水,心里早就琢磨开了:怎么回事儿!皇上方才不是还把姝修仪夸得跟蛔虫似的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明音在心底长叹了一口气:新主子,旧主子,都是主子!新主子,旧主子,都是神经病!两病相遇,必然会病得更加严重!那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妩轻咳了一声,好容易才调整好状态,轻轻弯下腰行了一礼,柔顺地应承了下来。
皇上也一改方才的冷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拉着她到了外殿,桌上早已就摆好了早膳。
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皇上竟是特地等她一起用。
看样子这回当真要她下狠手了。
两人用完早膳,皇上直接拉着她的手,要去逛御花园。
爱嫔昨儿晚上对花圃里所种植的花,可是一窍不通,当真说不过去。
为了下回能对答如流,还是一起去瞧瞧吧!皇上脸上带着笑意,明明只是提议而已,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显然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皇上当真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前面走,龙撵就跟在后头。
不少来往的宫人都瞧见了,驻足行礼的时候,那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往他二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瞟。
沈妩被升位的圣旨也早就传遍了后宫,此刻再瞧见这一幕,众人就更加肯定姝修仪是真的得皇上宠爱,是他的心头好。
待到了御花园,宫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倒是只有他二人在前头走。
爱嫔还记得朕昨儿晚上所说的话么?沈氏阿妩不需要朕怜香惜玉,因为你心狠。
从你入宫开始,就一直战无不胜!这位份也是你该得的,朕真希望你一直胜下去!皇上拉着她停在了一个花圃旁,里面种植着牡丹,此刻正是盛放的时节,无比的惹人眼,不愧是天香国色。
皇上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森冷而严肃,像是在向她摊牌一般。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却是如沐春风,顺手从花圃里折下一朵牡丹,轻柔地□她的发间,歪着头仔细端详着,脸上的笑意更甚。
在外人看来,明明就是一副恩爱浪漫的场景。
沈妩面上的神色微微一冷,立马又恢复过来,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皇上这话才着实好笑,嫔妾只不过是性子张扬了些,哪里心狠?至少进宫之后,嫔妾从不曾主动害人,又何来心狠一说?沈妩的脸上也摆满了笑意,只是藏在衣袖里的手却是死死地握紧了。
皇上看着她脸上硬挤出的笑容,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前倾着身体靠近她,嘴巴轻贴着她的耳垂。
朕所谓的心狠,在后宫里,是个好品质!爱嫔,被朕这么夸过的,只有你一个!男人非常严肃而认真地告诉她,然后抬起脸,依然是深沉的表情,似乎是想让她相信一般。
沈妩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不过心底已经念叨出来了:去你妈蛋,有多远滚多远!心狠的确是好品质,到时候可以帮皇上斗死自家姐妹,留她一人孤军奋战。
说不准到时候皇上厌倦了这种恶毒女人,一脚踢开,她只有受辱的份了!齐钰见她不说话,有些无趣地耸了耸肩,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漫步在石桥上,沈妩偏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头不由得涌上几分尴尬。
昨儿晚上最后,她就是在这里活生生地被做晕过去的!禽兽!臣妾见过皇上!一道清雅的行礼问候声,将沈妩的神志拉了回来。
她慢慢一转头,就对上了庄妃探寻的目光。
沈妩连忙俯身行礼,湖心亭里还有两三个妃嫔,此刻都急匆匆地走过来冲着皇上行礼。
不巧的是,沈娇和沈婉都在其中。
沈妩看着她俩对自己行礼的时候,心里可谓忧喜参半。
起身吧,朕就是陪着阿妩来逛逛。
平日里没有空闲,这回总算是得了闲,还真是巧遇!齐钰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温和。
但是他这话一出口,却是无人敢接话。
沈妩早已气绿了一张脸,皇上您可真能扯!听听这话说的,九五之尊特地陪着一个修仪来逛御花园。
皇上,这还是人说的话么!您这样的性子,谁敢让您陪啊!对面几个妃嫔,包括一向自持力甚高的庄妃,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极其僵硬。
对自己的妃嫔说巧遇,皇上您真的没病么?来来来,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一处坐坐!朕也许久未见到你们了!齐钰边说边往里走,摆足了主人家的姿态,临走还不忘拉着沈妩的手——☆、080一直牵手沈妩轻轻挣了挣,男人握住她手的力道越发加大,显然不给她挣开。
几个人坐在湖心亭内,可谓尴尬异常。
婉修媛的身子还好么?落座之后,皇上先对着沈婉表示了他亲切的问候。
沈婉对于皇上一开始就对她表示关心,稍微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轻轻点着头,柔声道:嫔妾很好,多亏了庄姐姐和娇姐姐的照顾!庄妃的面上依然是得体大方的笑容,而沈娇对于上回皇上不给她脸面的事儿,实在是印象太过于深刻,此时见到皇上,心里还是禁不住忐忑不安,她始终低着头,显然很怕和皇上对视。
皇上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不再是像往日那般嘲讽:辛苦两位了,待会儿朕都有赏。
不过婉修媛也该把这称谓改一改了,现在娇修容的位份可是比你低,你也该叫她妹妹才对!男人的语气虽然十分轻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大意。
他的话音刚落,沈娇整个人就不由得抖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不敢说,连头都没抬一下。
沈婉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了,她干笑了两声,却是不敢忤逆皇上的意思,轻轻地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后宫许久未传出喜讯了,婉妹妹这胎自是精贵的,所以臣妾想着让太医院派个太医来,每日早晚都来一回瞧着,免得出了什么差错!一旁的庄妃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得轻声开口解围。
她边说边拿起桌上的茶壶,替皇上倒了一杯茶,顿时茶香四溢。
皇上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无所谓,低声道:婉修媛是交给你了,一切就由你来操办便是了!沈妩一只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抬起撑着下巴,扭过头去看着亭子外面的风光,一副对他们的谈话兴致缺缺的模样。
今儿早上,听太后说姝妹妹身子不大好,这下可好了?庄妃轻笑着将话题引向了沈妩的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沈妩这才扭过脸来,嘴角轻轻扬起,回以一个同样柔和的笑意,低声道:多谢姐姐关心,已经大好了。
明儿早上定能去请安的!这么一来一回地说了几句之后,气氛便再次陷入了冷寂之中。
即使八面玲珑如庄妃,此刻也憋不出话来。
好了,朕和姝修仪还要在这里坐坐,几位就先回去吧!特别是婉修媛,不能出来太久!皇上却是悠哉悠哉地看了一眼外头的风光,兴许是觉得这几人待在面前碍眼,便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
那几人自是不敢再多留,纷纷起身行了一礼,便相携着出了湖心亭。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沈妩才察觉到皇上仍然拉着她的手,不由得再次使劲儿挣了挣,哪知九五之尊依然不肯松开。
皇上,她们都走了,您也不用委曲求全地拉着嫔妾的手来做戏了!沈妩偏过头紧盯着他瞧,哪知男人根本不为所动,只专心地低头观察着茶杯里的水。
此刻听到她有些气恼的声音和话语,视线才从茶盏移到了她的身上,眼睛轻轻眯起,里面透着几分不满,冷声道:爱嫔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朕需要做戏么?男人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因为沈妩的话带着几分不高兴。
对待后宫的妃嫔,他哪回不是想怎样就怎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该打就打,该踩就踩。
在前朝受了她们父兄的气了,回来自然也撒气。
可怜见他一片赤诚之心,这个女人竟然不懂!一点都不解风情!那皇上为何一定要拉着嫔妾的手,都已经出汗了。
皇上平日里不是最喜干净的么?沈妩轻拧着眉头,一脸的不解,轻轻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果然掌心贴着掌心,手指碰着手指,经过她这么一晃悠,立刻便能感到一片汗意涔涔。
皇上自然也感觉到了,轻轻地啧了一声,黏糊糊的自然十分难受。
可是他又着实不想松手,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低声问道:你锦帕放哪儿了?沈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在讲牵手的问题么?怎么忽然就扯到锦帕了。
男人瞧见她发呆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似乎不愿再与她多费唇舌,直接抬起另一只手伸向沈妩的衣襟里,四处摸索着。
沈妩的身子自然往后缩了一下,怎么开始摸她胸了?她也连忙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了男人在她胸口处乱摸的手,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这是要作甚,白日宣淫么?你没带帕子来?男人抬起头,与她对视着,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而正经,丝毫没有要调戏她的意思。
没,不是,带了。
在衣袖里!沈妩被他这样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竟是一时结巴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皇上的眼神十分明亮,纯黑色的瞳仁似乎要将与他对视的人吸走似的,让人移不开眼。
沈妩乖乖地抬起没被他握住的左手,往他的面前递了递,露出纤细而白皙的手腕。
齐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抬起右手伸进她的衣袖里,从中抽出了锦帕。
他拿着锦帕,轻轻托着沈妩的右手,然后慢慢地擦着她掌心的汗渍。
直到她一整只右手全部擦了一遍,皇上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慢慢地擦了几下自己的手掌,整个过程都十分安静,两个人皆未开口,只是专注地盯着他擦手的动作。
男人的长长的睫毛垂下,落下扇形的阴影。
偶尔抬眸望向她的时候,沈妩总会产生几分错觉,流光溢彩,仿佛是遥远的星空,瞧一眼便被吸了进去,无法自拔。
待两个人的手掌都擦过一遍之后,他便再次握紧了她的右手。
朕只是想要拉着你的手而已。
男人从一开始的用手掌包住她的柔荑,变成了十指相扣。
沈妩听得他的话,整个人一怔,连忙调转过头看向他。
她便伸长了脖子慢慢地靠近他的脸,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无奈男人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端倪。
皇上抬手按在她的脸上,将她推远了些。
一句话也不说,便拉着她往外面走。
两人的手紧紧相扣,所以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齐钰的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神情,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的母妃对他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牵手、拥抱,来慢慢体会这种珍视人的感觉。
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因为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几乎都被他给弄坏了。
况且这后宫的女人,他很少牵手或者拥抱,大多数是直接**了事。
身体的结合,要比牵手和拥抱来得更加亲密,不过真正能让他注意的,寥寥无几。
今儿早上对沈妩那样的册封,的确是存了旁的心思。
他要打击沈王府在后宫的势力,这个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在御花园里遇到庄妃她们,牵起沈妩的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只是他没想到一旦牵起她的手了,忽然觉得手感不错,就不想放手了。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母妃生前对他所说的话,所以待沈妩提醒他出手汗了,他也只是拿了锦帕擦干,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他忽然好想试一试牵手的感觉,恰好这个人是沈妩,聪明、果决、心狠手辣的女人,感觉还不坏!他这么想着,脸上的神色就慢慢变得柔和了,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显然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
不过,先前心底计划好的要利用沈妩当先锋,一步步蚕食沈家在后宫的势力,这个想法他还是不准备改变。
沈妩跟着皇上的脚步往前走,也只能瞧见他的后脑,根本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倒是自己先琢磨开了,前世沈家也是进宫了四位姑娘,正是现如今的状态,不过最后只留了她和沈娇。
沈婉是因为孩子没保住,皇上降了她的位份,从此不闻不问,她犹如被打入了冷宫一般。
沈韵则是一直未受宠,直接被皇上点为女官,最终还是没逃过后宫势力之争,沦丧为弃子,最终被撵回了沈王府。
两人各怀心思回了龙乾宫,皇上说话算数,硬是抽出空来陪了她一日。
案桌上的奏折都没怎么批阅,李怀恩瞧着两人一直牵着手,甚至连用晚膳的时候,皇上都很少松开,不由得瞪直了眼睛。
这两人从起床之后,就一直闹。
先前还是互相嫌弃的模样,这会子又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似的。
让他们这些宫人,当真猜都没法猜他二人的心思。
倒是用完晚膳之后,皇上让沈妩先去内殿休息,他则留在外殿批阅奏折。
听到他这么安排之后,殿内侍候的宫人,几乎一大半都在心中啧啧称奇:姝修仪的地位,竟然超过了奏折!皇上,您已经往只爱美色不爱江山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啊!沈妩没有多说什么,皇上决定的事儿,自然是不会改变的。
她昨晚上被折腾的快成狗了,自然没心情留下来红袖添香了。
只是行了一礼,便转身进了内殿。
李怀恩看着沈妩娇弱的背影,再扭头看了看翻阅奏折的九五之尊,心底长叹了一口气:真希望这俩主子少作死,这样他也可以分点心思来感受这个世界的善意!——☆、081请安斗法皇上批阅奏折到很晚,直到子时才算是结束,匆匆洗了一下,便走进了内殿。
沈妩已经平躺着熟睡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没有平日里对着妃嫔的张扬跋扈,也没有对着他的那种娇媚。
齐钰仔细端详了片刻,瞧着她无害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
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何会心情忽然变好,却也没有深究。
恰好沈妩的左手露在锦被外面,他钻进自己的被窝里,伸出右手自然地握住她的,便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睡熟了。
内殿里一片寂静,两人的手十分自然的搭在一起。
李怀恩靠在殿门外,侧耳听了听,见里头没有动静了,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消停了!第二日一早,倒是沈妩先醒了。
她昨晚上睡得好,所以没耗费多长时间,脑袋里就清醒了过来。
轻轻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握住了,男人手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她也没有动,而是小心翼翼地动着手指。
慢慢地在他的手上摸索着,从掌心到虎口,偏硬的茧子是男人常年练剑时留下来的。
再到指节,最后她将五根手指慢慢插入他的指缝中,形成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熟睡的人似乎有被她弄醒的预兆,英气的眉头轻轻挑起,脸上的不耐烦也越发明显。
沈妩连忙松开手,耐心地等着他恢复平静之后,又大着胆子去玩儿他的手。
最终皇上还是被她弄醒了,原本便是警觉之人,只是昨儿晚上熬得太晚,有些不想起罢了。
别闹!再让朕睡会儿。
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偏生两只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他这般睡着也不觉得难受。
沈妩听着他模模糊糊的语调,不由得轻笑出声。
难得皇上能像个撒娇的孩子一般,而且还没冲着她发起床气,依皇上那话,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似乎是被她的笑声弄得心情不爽了,齐钰又翻了身,面朝着沈妩,然后一条腿从锦被里伸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搭到了她的腰肢上,颇有几分夹紧不让她动弹的趋势。
两人挨得很近,这样脸对脸头靠头的姿势,沈妩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阴影。
很显然是昨儿晚上熬得久了,她轻叹了一声,终是心底不忍,便也跟着闭起了眼睛,不再闹他。
毕竟皇上昨儿是拿着陪她一整日为借口,才把批阅奏折挪到了晚上。
不到半个时辰,李怀恩那边就开始提醒了。
齐钰被沈妩闹过一回,根本就处于浅眠之中,这回一有了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来。
睡得太少,导致他的头有些痛。
身体不舒服,更是让皇上一大早刚睁眼,就已经处于狂暴的边缘。
他迷迷糊糊地抓起沈妩的左手,往嘴边送,毫不客气地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沈妩正瞪大了眼睛,瞧他这副想起又起不来的狼狈样,根本没料到皇上会直接咬她,一时疼得吸了一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手指往后缩了一下,皇上便松开口放过了她的手。
进来!男人总算是恢复了些神智,轻轻扬高了声音冲着殿外喊了一句,便坐起身慢慢地下床。
沈妩也不再睡,其实每回妃嫔受宠,若是能与皇上一直到第二日,那么这早起的梳洗,是由妃嫔来伺候的。
不过沈妩进宫后,好像只侍候过他两三次梳洗。
其余的每一次齐钰离开的时候,她几乎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这回总算是有了机会表现一下,她自然不会放过。
直到用冷水洗过脸之后,皇上的眼睛里才算是有了些神采。
待送走了皇上,沈妩才开始挑选自己的衣裳首饰。
昨日她并没有去寿康宫请安,一整天都和皇上腻在一起,所以后宫里的流言,根本没机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不过此刻只有她一个主子在,况且待会子还要去寿康宫斗法,她便让明音将流言说些给她听听。
修仪,奴婢说了,您可莫恼!就当她们是红眼病犯了!明音首先给她做心理建设,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一脸的满不在乎。
虽说流言这东西三人成虎,不过她早就抛开了脸面,面子里子都不稀罕,这些流言自然伤不到她。
总之传得是一些不好听的,说您上不得台面,是小妇养的庶女。
御花园之事虽未挑明,不过也到处在传。
明音斟酌着语气,只挑了几句说给她听。
沈妩点了点头,随手指了一支玉簪,脸上的神情不变。
不过从她紧抿着红唇来看,便知她心情不是很好。
流言这东西,就喜欢把亲密的人牵扯进来,说她就够了,竟把元侧妃也带上了。
曾经许家的嫡女,也是小妇么?沈妩轻轻勾了唇角,露出几分冷笑,真不知太后和许衿听到这些流言,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沈妩带着明心和明音到了寿康宫的时候,果然见到在外等候的妃嫔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处,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什么。
脸上的神色各不相同,但是鄙夷、轻蔑却是最常见的。
一见到沈妩的身影之后,不少人都纷纷收敛了,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毕竟沈妩的手段,这在场的妃嫔,几乎都见识过。
姝修仪掌掴人的时候,可是从来不分场合不给对手留脸面的。
沈妩现在是从二品,在整个后宫中看来,她的位份都算是高的。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谦让,直接走到了沈娇的前面,成功地让沈娇后退了一步。
众人虽都扭过头去,不过余光皆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好在从二品的位份上,还有几个比沈妩高,不过皆不得宠。
且无论是谁站在沈妩的身边,都会成为她的陪衬。
许衿和斐安茹站在沈妩对面的那条队伍里面,两人相邻而站。
曾经并排的三人,因为沈妩的高升,而呈现一条颇长的斜线。
现如今的姝修仪,距离她们太过遥远!再配上沈妩此刻清幽而略显高傲的神色,简直就是遥不可及。
不待众人适应过来,穆姑姑已经走出殿来,让她们进去请安。
众人行了礼,得了太后的回应,皆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刚过完五十大寿的太后,看着脸上并没有预期的笑意和欣喜,相反还有些愁云惨淡的意味。
寿宴当晚,传出来皇上不顾她的贺寿,跑到御花园和妃嫔偷欢。
任谁的面上都挂不住,心底更加不会舒服。
太后眼睛一抬,便瞧见沈妩的身影,离她的主位真是又近了。
那道艳丽的倩影,就像一根刺一样,哽在她心头难以拔除!哀家先给姝修仪道喜了!太后轻咳了一声,便冷声开口了。
虽说是道喜的话,只是语气里却是冷冰冰的一片,带着几分不情愿。
沈妩手里端着杯茶盏,轻抿了一口。
听到太后这话,不由得转过头去,慢慢地对上她的眼眸,紧接着抿唇一笑,扬高了声音道:嫔妾谢太后,同喜同喜!太后原本就没准备她能说出好话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嘛。
哪知道沈妩竟是这般没羞没臊的,何来同喜一说?姝修仪晋位,几乎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悲伤异常!不知哀家寿宴那晚,姝修仪人去哪儿了?派了好些太监宫女都没找到你人!太后没有跟她计较同喜一说,而是将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她能感觉到,当太后这话一说出来,大殿里大半人的眼神都投注过来,似乎在等着看她如何解释一般。
哦?嫔妾还以为大家都知晓呢!方才嫔妾在来的路上,还听到有几位妹妹小声嘀咕呢!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难道太后不知?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没料到太后竟然不知晓。
众人看着她瞪大了眼睛,脸上竟是无辜和认真的神色,不由得心头一堵。
无论何时,姝修仪脸上的表情,总能把人的心底勾出三分恼意来。
这些龌龊事儿还不都是她做的,此刻装什么天真无邪!哀家要听你说,究竟是去哪儿了,也好让哀家心里有个数!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不爽,轻声催促了几句。
沈妩这回不再兜圈子,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口气里带着些许的得意和无所谓:其实也没去哪儿,皇上在哪里,嫔妾自然就在哪里!她刚说完,就轻轻低着头,抬起双手慢慢地拍了拍双颊。
似乎是害羞了,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腼腆。
众人被她这句话一堵,几乎都不再说话了。
此刻看着她带着一副纯良的笑意,心头只觉得被插了一把刀。
姝修仪的脸,比什么变得都快。
该打人的时候,绝不手软。
该气人的时候,也绝不放过。
你!沈氏阿妩!太后终究还是怒了,气白了一张脸。
她猛地拍了一下椅把,抬起食指有些颤抖地指向她。
沈妩看着她被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已经失态了。
心头便涌上几抹快意,老妖婆,上回的账还没算呢!这回慢慢来,气不死你也先让你丢了颜面!——作者有话要说:歌爷是亲妈,这是篇爽文。
所以男女主基本上没虐,即使虐那也是透着甜意的那种。
很少会出现那种让人纠结的误会,所以妞们可以放心看!至于想看虐文的,歌爷完全写不来,因为我自己从来不看!→→☆、082整治许衿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因着太后忽然拍了这么一巴掌,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了过去。
太后的面色被气得发白,眼神阴冷地看向沈妩,似乎随时准备把她四分五裂一般。
沈妩依然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神色不变,甚至还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嘴角露出几分惬意的笑容,丝毫不为太后的动怒而惊慌。
太后,您还是莫要动怒,免得为了这等着捕风捉影的小事儿,弄坏了自己的身子。
如若您不信嫔妾方才所说的话,可以派人或者亲自去问问皇上,嫔妾所说的是否属实。
一切自然就能大白了!沈妩慢慢地偏过头,对上了太后的眼眸,脸上的表情毫不畏惧。
相比于已经站起身、满脸阴沉表情的太后,沈妩则显得镇定多了。
太后紧抿着嘴唇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相交,把心中的不满和对彼此的愤恨,丝毫没有隐藏地表达了出来。
最终还是太后妥协了,她慢慢地坐回了凤椅上。
沈妩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太后也只能作罢,她不可能真的去问皇上。
今日的请安注定又是不欢而散,太后轻轻闭着眼眸,靠在椅背上。
脑仁疼得厉害,她现在只要看见沈妩那张脸,心里头就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难受异常。
沈妩则是扭着纤腰,摇曳生姿地走出了寿康宫的大门。
前后的妃嫔们,自然都注意到这位新上位的姝修仪,却都是悄悄地退避三舍。
谁都不敢随意招惹她。
沈妩一路走到了台阶下,却没有着急上轿,而是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许衿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瞧见她停了脚步,心里头不由得一怔。
心里难免猜测,步伐却是不慢。
远妹妹,本嫔特地等你呢!沈妩回转过身看到她的身影,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几抹笑意,声音温润语调柔和,就像是最亲密的姐妹对话一般。
许衿看着沈妩难得地露出这样的好脸色,心里却涌起几分不安。
正如斐安茹曾经说的,许衿一直带着虚假而伪善的笑意和态度,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着。
沈妩与她恰恰相反,张扬跋扈到近乎为所欲为。
可是此刻,沈妩的脸上也带了一层善意的面具,这让许衿心里十分不舒服。
仿佛沈妩光明正大地设计了一个陷阱,并且十分大方地告诉她,最后许衿却不能反抗,只能自己跳下去,等着糟糕的结果。
不知姝修仪找嫔妾有何事儿?许衿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了几抹笑意,声音压得有些低。
慢慢俯下/身冲着她行了一礼,态度也十分谦卑。
沈妩瞧着她低头福身行礼的模样,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忽而从衣袖里抽出锦帕,轻轻捂着红唇笑出声来。
银铃般愉快的笑声传到了许衿的耳朵里,像是无数根刺一般,深深地扎进她的身体里,难受异常。
远妹妹不愧是第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嫡姑娘,这礼行得真是有模有样,本嫔心里高兴!走,太后身子不好的时候,一直没见到你,心里头怪想的,跟着本嫔去锦颜殿坐坐!沈妩故意把语调抬高了些,她边说边凑近了许衿的身旁,一把拉住她的手,就往轿撵上坐。
从二品妃嫔所配的轿撵,自然是位置宽敞舒适,倒是正好够二人坐的。
沈妩拉着她坐到了一起,却是没有抬手让起轿,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懊恼地抬手拍了拍额头。
瞧我这性子,后宫里规定,下位者的一切用度都不允许超过上位者。
妹妹还是坐回自己的轿撵吧,免得待会子被人瞧见了,又要乱嚼舌根子,妹妹不好做人了!沈妩的语气里尽是自责,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看不出愧疚之意。
倒是嘴角始终上扬着,脸上一副笑意吟吟的模样,落在许衿的眼中,这表情真是有多欠抽就多欠抽。
不错,沈妩就是故意的!明音站在轿撵的旁边,听到沈妩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头不由得啧啧称奇。
姝修仪贵人多忘事啊,当初她和皇上头一回见面,可就狗胆包天坐上了龙撵,日后更是把龙撵当成自己的轿子了,从来不跟皇上客气。
此刻却这般对待许衿,节操碎了一地,不忍直视啊!许衿盯着她的眼睛瞧了片刻,沈妩脸上得意的笑容丝毫没有遮掩。
不少还未离开的妃嫔们,也都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此刻皆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看许衿如何应付。
许衿深吸了一口气,一转身便下了轿。
她别无选择!沈妩坐在轿撵上,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脸上的表情渐冷。
她看着许衿略显僵硬的背影,心里头闪过几分快感。
嘴角慢慢扬起,这才是刚开始而已。
太后那把老骨头太硬,若是想炖汤喝,就得慢慢地熬。
而许衿则不同,如果太后是老母鸡,许衿就是小鸡仔了!此时不欺负她,更待何时!明语。
沈妩忽而抬手,冲着明语招了招手,微微弯身凑近她轻声叮嘱了几句,才让人起轿。
明语得了沈妩的吩咐,喜滋滋地小跑着跟上了许衿的步伐,待走到了许衿的轿撵旁,她特意扬高了声音叮嘱着两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姝修仪说了,一定要跟紧了前面的轿撵去锦颜殿,若是丢了或者慢了,到时候一律打断你们的狗腿!明语的声音十分娇脆,但是这番恐吓的话被她说出来之后,却没有多少的气势,只让人心头更加不舒坦。
整个一狗仗人势的模样!若是明语的年纪再大些,估摸着就直接化身为凶神恶煞的老嬷嬷了。
两个轿撵一前一后到了锦颜殿,兰卉早就带人等在外头了。
沈妩身上的打扮焕然一新,从二品规格的衣裳钗环自然更加繁复秀丽,沈妩又素来喜欢娇艳的,此刻这么一瞧,颇有几分衣锦还乡的意思。
兰卉瞧见沈妩精神奕奕的模样,心里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掐指一算,她有两个晚上没瞧见姝修仪了,昨日一整天都陪着皇上,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受难日。
她一边想着,一边快走了几步上前,明音自然后退了一步,让兰卉搀扶着沈妩走进内殿。
许衿跟在沈妩的身后,接受宫人们的行礼。
待看到两边的宫人,竟对着沈妩都行着跪拜的大礼时,许衿的脚步明显一顿。
心里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后宫之中,虽说主子的权威是至高无上的,不过往往她们这些新入宫不久的妃嫔,根基不深,对待底下的宫人要恩威并施方是良策。
可是沈妩的宫中,所有的宫人都像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责一般,跪在地上冲着她摇尾乞怜么?因着沈妩在锦颜殿的绝对权力,她在许衿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变得难搞了几分。
上茶。
沈妩轻轻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小宫女倒茶,她则坐到了主位上。
许衿带着两个宫女也跟着进来了,沈妩抬眼扫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不快的神色。
远妹妹,本嫔有话跟你说,不知你身后这两个,可否先退下去?沈妩的口气还算和善,一副有商有量的模样。
许衿站在殿内,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她是当真后悔来这锦颜殿了,其实沈妩在她的印象中,有时候跟疯狗差不多!逮谁咬谁!修仪勿怪,嫔妾身边这两个宫女笨手笨脚的,生怕她们出去了惹出祸端来。
况且她二人皆是嫔妾的心腹之人,修仪若有什么话,放心说出来便是,不必困扰!许衿冲着她福身行礼,脸上带着几分试探的神色,语气也是极其小心谨慎,生怕把沈妩体内的暴躁脾气勾出来,到时候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沈妩手撑着下巴,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遗憾!许衿听得她这一声叹息,心底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顿时没了底,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过去。
沈妩脸上的表情已经收敛了起来,她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来,远妹妹过来喝茶。
这可是皇上亲自赏赐的君山银针,你来尝尝。
沈妩冲着她招了招手,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似乎方才对于许衿的忤逆已经揭过去不在乎了一般。
许衿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提起裙摆,快步走到沈妩身旁。
待得到沈妩点头,她才坐到了沈妩相邻的椅子上。
二人中间隔着一张梨花木桌,上面放着两杯热茶,此刻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鼻尖处。
沈妩对着她示意了一下,便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脸上露出几分惬意的神色。
许衿也揭开茶盖,顿时茶香四溢。
君山银针素有金镶玉的美名,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汤黄澄高。
冲泡过后,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
许衿先仔细瞧了一眼茶叶沉浮的景观,才端起来抿了一口,顿时茶香满口。
素闻许家教导姑娘,乃是请遍名士,不止琴棋书画,就连这品茗识香也极其精通。
这壶茶如何,不如妹妹说给我听听?沈妩轻轻抬起食指,慢慢地瞧了瞧茶盏的边缘,脸上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提起茶道,许衿周身就流露出几分自信的意味,她轻咳了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从这君山银针的来历、产地,再到如何制作,甚至是进贡之时的注意事项,都一一讲解清楚,可谓十分周全。
沈妩听她讲得头头是道,脸上的笑意也越发明媚。
耐心地等着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又举起一旁的茶壶,亲自替她斟满了茶盏。
眼瞧着许衿因为口渴又饮下一杯,她才轻轻笑出声来。
挥了挥手,让人把大殿的门关上。
远妹妹不愧是太后看中的人,当真是学富五车,让那些老夫子都甘拜下风。
你这么了解茶,又品过无数次,不知你有没有尝出这茶里有毒呢?沈妩的身体慢慢向前倾,渐渐靠近她的脸,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都喷吐在许衿的脸上——☆、083下足泻药两人的脸靠得极近,沈妩的呼吸是温热的,但是当那股气息传到许衿的脸上时,她只觉得浑身冰冷,牙齿都抑制不住地打颤,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
远容华!沈妩的声音刻意扬高,许衿带来的那两个宫女也听到了,一下子便慌了神,皆惊慌失措地尖叫出声。
站在原地踌躇着,似乎想要上前来帮助许衿一般。
沈妩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她猛地偏转过头看向那两人,冷声道:把她二人的嘴给本嫔堵住了,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就割了舌头拿去喂鱼!沈妩警告的话语掷地有声,她的话音刚落,那两人就都闭上了嘴巴。
殿内似乎还回响着沈妩方才尖利的声音,众人的心里都跟着一颤,姝修仪这是要杀人泄愤么!明语却是不管那么多,她兴冲冲地走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麻布,就往那二人的嘴里面塞。
姝修仪莫要戏耍嫔妾,嫔妾胆子最小了,禁不得吓!在侯府的时候,父母兄长就皆会笑我!许衿苍白着一张脸,就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显然被吓得不轻。
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意,却是僵硬无比。
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示弱,像是在妥协一般。
沈妩听了她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竟是朗声笑了出来。
她慢慢靠回椅背上,脸上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讥诮地说道:远妹妹说什么,你胆小?不不不,怎么可能胆小呢?上回让人陷害我的事儿,怎么就忘了呢?这样大的光辉事迹,你怎么能不铭记在心呢!沈妩一字一顿,语气森冷,三个连续的问句,让许衿的心底越发惊慌。
像是一个牢笼般,将她死死地困在笼子里,无论她怎么逃,都无法出去。
嫔妾,没有――许衿忽然觉得嘴唇发干,不由得伸出舌头慢慢地舔了舔,底气不足地准备反驳。
远妹妹,你真不应该忘记的。
因为我会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你,让你彻夜难眠,今儿只不过是刚开始罢了!你若是乖一点听话一点,我自然不会紧咬着你不放。
不过你若是再生出那种不自量力的心思来,许衿你听着,我沈妩一定踏着你的尸体上位!沈妩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开口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这一番恐吓意味十足的话语,再配上沈妩脸上清冷的笑意,可想而知震慑的效果极佳。
许衿有些惊魂未定,她发觉喉咙也变干了。
拼命地咽口水,似乎这样便可以减少心底的恐惧一般。
你不说话,本嫔就当你是谨记在心了。
最后给你一点教训,就当是让你长脸了!沈妩说完这句话,便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许衿下意识地往后仰着身子,瞪大了一双眼眸,看着沈妩就像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按住她!沈妩没有理会她此刻的惶恐,而是对着站在一旁的明心和明音冷声吩咐了一句。
明音二人立刻走上前来,还不待许衿反抗,便一人一边按住了许衿的肩膀,并且抓住了她一只手,向着身后扭着,然后猛地一使力,便把许衿按到了桌上,侧脸抵在桌面上,狼狈至极。
沈妩看着她,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上身瘫软在桌上,心头顿时舒坦了不少。
她直接抄起桌上的茶壶,轻轻扬起,对准了许衿的侧脸浇了下去。
哗哗的水声,在碰到许衿那张细嫩的脸蛋时,又产生了另一种声响。
浓郁的茶香在殿内飘散,温热的茶水混合着许衿的泪水,很快便沾湿了她的发髻衣衫,又顺着桌面流到了地上。
即使心底满是屈辱,许衿却是硬咬着牙,一声未吭。
沈妩手里拿着茶壶,带着一种漠然的目光看向许衿,脸上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欢欣笑容。
待一整壶茶水都浇完之后,她才罢手。
从衣袖里掏出锦帕,慢慢地将手指上不小心沾染的茶水擦净。
许衿,你心里定是记恨我的。
不过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因为比起你先前陷害我的那种计谋,我的回礼实在算轻的了!你以后若是想挑战我的底线,尽管耍花招,但是只要被我识破了,记住我的手段一向是简单而粗暴的!沈妩慢慢地挥了挥手,明音二人便退了下去。
许衿的腿一软,直接滑了下来,摔坐到地上。
脸上、发髻上全部都是湿淋淋的一片,此刻正滴滴答答地有水珠落下,就连先前精致的妆容,此刻都花了一团,异常狼狈。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显然是遭受打击过大。
如果说之前沈妩都是掌掴得罪她的人,也只能说是沈妩手下留情了。
这回总算是见识到她的手段了。
对了,茶水有些烫,回去之后请太医瞧瞧吧!免得毁了容,全身上下你也就这张脸勉强能瞧瞧看了,虽然长得依然不如本嫔好!沈妩转过身往内室走,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回过头来,冷声叮嘱了几句。
许衿呆坐在地上,双颊被茶水烫的微微泛红,神智有些不清醒,但是沈妩先前的一句句话,却全部都映在脑子里。
明音她们几个也不再理会许衿,跟着沈妩进了内室。
先前那两个许衿带来的宫女,才敢走过来,拉扯着许衿站起来,搀扶着她往外走。
许衿的模样十分凄惨,看上一眼便知道她在锦颜殿吃亏了。
像是被大雨刚淋过一般,整个人就好比落汤鸡,失魂落魄地上了轿撵,回自己的宫殿。
来往的宫人自然都发现了她这副惨状,有几个胆子大的,轿撵还没走过去,就已经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咬耳朵了。
远容华在姝修仪的地盘上,死惨死惨的!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铁青着一张脸,面无表情。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不咬人!沈妩踢掉了脚上的绣鞋,直接躺倒在绣床上。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若是前世,或许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变得如此凶残。
这辈子原本便一心要快意人生,所以只需跟着皇上学几招,这潇洒的范儿就来了。
什么时候也去找个人,来练练脚踩脸的感受。
远容华也快到霁月殿了吧?沈妩轻轻蹙起眉头,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一旁的明心连忙上前了一步,低声回复道:霁月殿离锦颜殿有些远,恐怕还得过会子才能到。
沈妩听到她所说的话之后,竟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哎哟,那远容华可真的要倒霉了。
可惜了,本嫔竟然看不到她倒霉的模样,真遗憾!沈妩一伸手将锦被抱在怀里,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转而又被几抹笑意取代。
内室候着的几个宫人,一瞧她这副模样,都悄悄地低下了头,在心底默默地替远容华点了一根蜡烛。
明音是知道内情的人,面对沈妩越来越像皇上的这种手段,她已经预见到那悲惨的未来。
坐在轿撵上的许衿,仍然是一副麻木的模样,只是她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脸上就流露出几抹痛苦的神色。
她的肚子好痛!好想上茅房!许衿此刻也顾不得自己这副悲惨的模样,连忙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距离霁月殿还有一段路程。
可是她的肚子实在是痛得受不了,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由于力道过猛,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来了,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可惜肚子的疼痛却丝毫不能缓解。
她连忙用手捂住肚子,弯下腰来,此刻早已顾不得教引嬷嬷原先教的坐姿了。
肚子里像是有两股气在对撞一般,冷热交替谁都不让谁。
咕噜咕噜――最后肚子竟是发出了这种声响,跟在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侧目。
瞧着她这副痛苦的模样,心里暗道坏了。
快些走,赶紧先回霁月殿。
你去请太医!一个大宫女吓得手一抖,反应过来后连忙吩咐抬轿子的太监,又随手指了个小宫女让她去请人。
这个大宫女方才也跟着许衿进了锦颜殿,她忽然想起许衿在喝茶之后,姝修仪所说的那番话。
当时情况危急,话题被绕开了,现如今瞧着许衿这副痛苦的模样,难不成姝修仪当真下毒了?她也不敢再多想,连忙招呼人赶紧抬着许衿往霁月殿赶。
刚到了殿门口,轿子还没停稳,许衿就一下子跳了下来,提起裙摆就往内殿冲,那飞奔的背影简直如乡村野妇一般,哪里还有平日的端庄矜持。
许衿将所有的宫人都撵了出去,她自己一人留在殿内,解决肚子痛的事儿。
即使殿门关着,不过片刻之后,外面的宫人还是能闻见一股子臭味,再加上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
众人心里头便都有数了,姝修仪真够狠的!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进殿的时候,脚刚迈进去就被熏出来了。
殿内正在焚香,只是味道太冲,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远容华并没有着凉,而是误食了泻药。
日后还得多多注意!那个太医也是资格老的,并不深究这泻药哪里来的,只说误食导致的。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许衿的肚子再次传来响动,然后就听见了一道放屁声。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一时尴尬异常。
许衿的脸色惨白,她也顾不得礼仪,连忙让人送太医出去,连方子都让人回太医院开,她这里实在是待不了旁的人。
待太医走后,她继续关门解决。
不得不说,沈妩这泻药下得分量十足,许衿只是喝了两杯茶水而已,却足足拉了一下午。
完全脱水,浑身无力,就像是在生死边缘徘徊着一般——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是不是太凶残了~编编大人挥鞭子催更,为此明天三更TAT妞们要表现得好好的,爪印鲜花啥的,不能少啊!不要让我三更的心冷却啊!!!☆、084和亲人选远容华受到这种非人的待遇,自然是没过片刻,便传遍了后宫。
众人知道之后,不由得咋舌。
这姝修仪也太狠了,竟就这般对待许衿。
消息传到寿康宫的时候,太后正躺在塌上闭目养神,待春风说完之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眸,直接将榻中央小桌的茶盏摔了出去。
她用力拍了一下桌面,脸上的神色异常难看。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回又被沈妩给耍了,她何时能长点儿记性!太后直接扯着嗓子叫骂开了,只是由于过于激动,竟是连连咳嗽起来,脸色也被憋得通红。
候在一旁的许嬷嬷连忙上前来,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心中叹息连连。
这沈妩就像是许家死敌一般,专门挡道,太后和许衿都在她手里吃过亏。
太后,您消消气,为了她不值得。
许嬷嬷伸手倒了杯茶,伺候着太后喝了大半杯,语气轻柔地劝慰着。
太后摆了摆手,阻断了她未说完的话语,脸上的气愤还是显而易见,她冷声道:你也不用劝哀家了,每回都是那么几句话。
沈妩现如今是吃准了位份高,衿儿不敢反抗她。
跟沈妩相比,衿儿还是太嫩,明明是一般大的姑娘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太后脸上懊恼和不甘的神色显而易见,牙齿咬得紧紧的,似乎要将沈妩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眉头紧蹙,暗自想着沈妩进宫之后的表现,才惊觉这不过刚及笄的丫头,竟是一点儿弯路都没走。
从寿康宫里得到遇上皇上的机会,然后就是一片坦途,飞速地上位。
并且对待旁人的刁难,也都逐一化险为夷。
连庄妃那样浸淫后宫多年的妃嫔,都要处处小心谨慎,夹紧尾巴做人,只这个初出茅庐的沈妩,却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一路过关斩将,将后宫里不少妃嫔的脸面都打了,就连她这个太后都不曾放在眼里。
许嬷嬷见太后眉头紧锁,显然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她不由得问了一句:远容华这回是吃大亏了,太后要不要帮她一把,把脸面挣回来?许嬷嬷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试探,太后虽恼了许衿,可毕竟都姓许,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能真的放任不管。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最终她却摆了摆手。
她这回算是丢大人了,闹肚子闹得整个后宫都知晓的,她当真是头一个。
面子这东西不是哀家想帮她,她就能找回来的。
日后哀家若是老了爬不动了,这后宫里头,跟沈妩斗法若是败了,她能找谁哭去,一切还得靠她自己争!太后说了几句便停下了话头,但是脸上坚定的神色,已经显示了她的决心。
可是,这姝修仪的手段太过极端,远容华毕竟是许家出来的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的羞辱,恐怕会想不开消沉下去。
许嬷嬷有些担忧地说出口,成了后宫笑柄这种事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更何况许衿从小就心高气傲,心里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这回哀家铁了心不帮她,她就是太过高姿态,才会变成这副光景。
俗话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
上回那个香囊的事儿,把哀家害得这样惨还让沈妩逃脱了,哀家都没找她算账!再说她到了皇上那里伺候,高姿态有用么?正好趁此机会磨练一番,让她知道有时候要放□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太后翻了身背对着她,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许衿一时沦为后宫耻笑的对象,太后没有帮她出头,皇上根本不理会。
锦颜殿则成了众妃嫔眼中的禁地,那些位份低的妃嫔,生怕哪日也被沈妩拉过去,然后狼狈至极地出来。
龙乾宫内,齐钰坐在案桌前,认真地批阅着桌上的奏折。
当他展开一本新的奏折,眼神扫过上面的内容时,英气的眉头不由得皱紧了。
李怀恩,匈奴的使臣是不是快到了?男人放下手中的狼豪,轻轻捏了捏左肩,脸上露出几分疲态。
李怀恩细细想了一下,才低声回道:后日就到了,宫里头的设宴物什都准备好了,接待也由礼部负责。
齐钰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轻挑起,再次低下头看着奏折。
过了片刻,才道:匈奴要找人和亲,把消息传出去,让母后、庄妃和瑞妃推出个人选来。
李怀恩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瞧见皇上一脸兴味的神色。
他连忙低声应承了下来,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匈奴和大秦一向水火不容,几乎每年都要打仗。
因为常年战争,连和亲这种事儿都省了。
不过现如今的单于年老多病,眼看着便是多事之秋,偏生这个老单于的儿子众多,有实力抢夺单于之位的人,也有好几个。
匈奴怕内乱之时,老冤家大秦会趁机攻打他们,遂先行派使臣来,准备建立美好盟约。
为了表示诚意,连和亲这种事儿都提出来了,像是要建立长久的友好关系一般。
齐钰抽出一张宣纸,提起笔就写下了匈奴二字。
蛮夷之地,民风凶悍。
对于弱不禁风的大秦女子来说,谁嫁谁倒霉!当消息传到后宫之时,众人心里都不好受。
皇上这意思,肯定不会让公主出嫁和亲了,只会从世家或者官员府上的姑娘们挑选。
而且后日匈奴便到了,时间紧迫,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姑娘被选上了。
太后三人连忙开始着手查探哪家的姑娘还未出嫁,晚膳之前就把名单送来了。
三人显然没有商量,只把自己心中的人选递了上来。
皇上看着面前的三个名字,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
这三人写的都是对方势力那边的姑娘,其中有一个齐钰还有些印象,是上回被他随性画圈后剔除出去的人。
李怀恩,告诉她们三人,这些姑娘都不合格。
规矩礼仪不过关,还是在宫中挑选吧!不是还有一批秀女,朕没宠幸过又没安排女官的职位么?就从她们中挑选!齐钰将那三人呈上来的名单直接揉了揉,扔到了李怀恩的脚边,声音清冷地吩咐道,不带一丝犹豫。
皇上的话音刚落,李怀恩就被惊到了。
那批秀女其实也没几个了,大多数被分配了宫中的差事儿,剩下的几个都是当初皇上有些瞧得上,并且让他留下牌子的。
其中就有沈王府的沈韵,还有崔家的双胞胎。
许家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了,这回的选秀只送了许衿一人入宫。
当皇上的吩咐传到太后三人的耳朵里之后,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庄妃看着纸上被她写下的几个人名字,当真是左右为难。
怎么挑似乎都离不开世家的姑娘,而且沈王府和崔家的势力还属于中坚力量。
最后实在决定不下,她便派人把沈家留在宫中的四位姑娘全部都请过来了。
兰陵宫一下子来了这么四位容貌有几分相像的姑娘,倒是热闹了不少。
这还是她们头一回地姐妹重聚,四人见到一起,自然是摆足了姐妹情深的架势。
进了内殿也没有争抢,直接以年龄的长幼入座。
沈妩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原本她该坐的第一个位置被沈娇抢了,倒是心安理得地坐到了第三个位置。
坐在一旁的沈韵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为何要召见她。
只是见到自家姐妹了,脸上的笑意如何都挡不住。
废话不多说了,这回皇上要把未侍寝的秀女嫁到匈奴去,分明就是冲着世家来的。
这里总共就几位姑娘,许家那边没有,新贵那里也只还剩下两位无足轻重的,倒是世家这边有三位。
待会子我写给皇上的名字,肯定是新贵这边的,不过先给你们提个醒儿,太后和瑞妃那边就不一定了!庄妃直接将写着五个姑娘名字的宣纸朝小桌上一拍,沈娇四人传递着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各异。
沈韵嘴角弯起的弧度早就消失了,她拿着宣纸看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来来回回就总共五个人的名字,兴许是女人心底的第六感作祟,她好像已经看到那个出塞和亲的人会是她。
沈妩的眉头紧皱,她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神色也十分难看。
殿内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方才进殿之前,那股子姐妹相见的寒暄气息早就不见了。
过了半晌,沈娇低低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沉默:兴许是庄姐姐多虑了呢,这名单里好歹还有五个人,不一定就是五妹!再者说去匈奴也应该做王后的,就算轮到五妹了,也不用太担心。
沈娇这段话也不知道是安慰居多,还是想打击沈韵的。
总之她说完之后,沈婉和沈妩就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就连一旁的庄妃都忍不住抬手掐了她一把。
怎么说话呢?总之这个情况必须先得告诉你们姐妹几个。
若是沈王府能走动一下,也是好的。
就怕太后和瑞妃写出来的名单是同一个人,待会子本宫还要找崔家姐妹俩说说,就不留你们了!庄妃轻叹了一口气,见四个人都是沉默,便找来小宫女送她们出去。
送给匈奴和亲的女人,随便从哪个低阶官员府上找位姑娘就成了。
偏生皇上要从后宫的秀女中挑选,这不是没事儿找抽么!自然皇上的真正用意,也没几个人能琢磨透——☆、084和善公主沈娇姐妹四人出了兰陵宫,沈韵的精神有些恍惚,眼神也变得飘渺起来,显然是被吓到了。
沈婉一回头瞧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她冲着沈妩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沈娇也停了下来,姐妹四个一时都顿住了脚步,皆扭头都看向沈韵,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严肃。
找个地方坐坐吧,我这肚子不能颠簸,不如就去奇华殿吧?沈婉还是心有不忍,便轻声提议道。
成。
其他三人都点头同意了,四人乘着轿撵到了奇华殿。
庄妃先找我说这个和亲的事儿,是不是代表我去的可能最大?沈韵坐在内殿的椅子上,脸上的神色还是一片苍白,心里头难免胡思乱想。
她的问题一出来,殿内的气氛就寂静了一下,一时竟是无人开口回答她。
别胡思乱想了,五妹,你应该往好的地方想。
匈奴那边民风淳朴,没有我们大秦人肚子里的这种弯弯绕绕,你若是去了还是做王后,一定能**住那些人。
沈娇轻轻扬高了语调,有些笨拙地安慰她。
人总是有些奇怪,虽说是同父异母姐妹,在府上斗得都快急眼了,可是当有其中一人将要落得极其糟糕的下场,心里头还是会不忍。
不过若是今儿有可能出塞和亲的是沈妩的话,说不定沈娇直接撒手不管。
毕竟沈韵一直处于弱势,也不曾让她们产生防备的心理。
沈娇这番安慰明显是弄巧成拙了,沈韵毕竟还小,一下子便红了眼眶,低声抽泣道:听说匈奴现在的单于都已经快不行了,属于一只脚踏进棺材的,我嫁过去当王后又如何,还不是要陪葬的!沈韵越说越觉得委屈,哭得也越发伤心。
她比沈妩还小,年华正好却要嫁去蛮夷之地,而且还是嫁给一个糟老头儿。
俗话说一朵鲜花插牛粪上,她还得有牛粪插啊!沈妩看她哭得伤心,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沈婉连忙吩咐小宫女端茶倒水上来,并让人递了杯热茶给沈韵,喝几口压惊。
莫哭了,匈奴那边没有王后陪葬一说。
如若真的是你,这般年轻嫁过去,等到老单于死了,新单于继位的时候,你一般就会成为新单于的王后。
沈妩掏出衣袖里的锦帕,轻轻替她擦着眼泪,温声说着。
沈妩的话音刚落,沈韵就不哭了,她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眸,傻愣愣地看向沈妩,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好女不侍二夫,我不要去!沈韵说完这句话,双手捂住脸,哭得更加伤心。
完全是哭嚎了,声音凄厉,如丧考妣。
沈韵此刻显然是失了理智,不管不顾的模样,带了几分决然。
好像是皇上只要宣布是她去和亲,她就立刻自杀一般。
沈妩三人对视了一下,脸上都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最终还是沈婉听得烦了,不由得轻轻扬高了语调,呵斥道:这岂是你我能改变的?即使真的和亲的人就是你,也别没出息地想要去死。
还记得上回斐安茹的下场吗?你可没有斐老夫人和斐夫人替你求情,你的姨娘还在沈王府里等着你的好消息,莫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婉有了身孕,气性比较大,此刻说话就没什么遮拦。
沈娇就坐在她旁边,听得她如此说,难免想起自己亲娘的手段,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
四人讨论了片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便都散了,只能等着看皇上究竟把谁定为和亲人选。
第二日一早,皇上早朝的时候,就直接宣布了和亲的人选为沈王府五姑娘――沈韵。
沈王爷自是不同意的,这沈韵也是王府耗费许多心力培养出来的,如果真的嫁去了匈奴,那不等于白送一个过去,而且他还得不到任何好处。
不少和沈王爷交好的大臣,也都站出来替沈韵求情。
理由也无非都是一些,沈韵年纪还小,不能堪当此重任。
齐钰坐在龙椅上,瞧着底下大臣说得慷慨激昂,面红耳赤。
让他颇有几分把人家一天仙似的姑娘推进了火坑的感觉,可惜他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直等到这一帮老臣说完了,他才轻轻地笑出声,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欢快的笑意。
底下看着他的大臣,一瞧见他脸上这副笑意,浑身就打了个颤,手脚开始变得冰凉。
皇上又要犯浑了!先说你们几个,朕是让沈王爷家的姑娘去和亲,又不是让你们家娘们儿去!成啊,朕可以让沈家五姑娘不去,你们谁家出个娘们儿来,跟着匈奴的使臣去啊?齐钰的上身慢慢放松,轻轻地往龙椅上一靠,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顿时朝堂上面,鸦雀无声。
方才还说得唾沫横飞的大臣们,都低头敛目地站着,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沈王爷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也收敛得干干净净,此刻弯着腰站在朝堂内,只觉得周身都不舒服。
朕让你们说的时候,你们不说。
朕不让你们说的时候,一个个倒是屁声震天!既然自己家的姑娘舍不得,就一边待着去!齐钰的话音刚落,他就猛地抬手拍了一下桌面。
殿内不少大臣都惊了一下,暗想着皇上这暴躁脾气又来了。
再说沈王爷,你家统共六个姑娘,把四个都塞进宫了。
全大秦少有啊,既然你塞进来了,肯定是为了向朕表达你的忠心啊,朕焉有不用之理?不过这数量的确有些多了,正好就把五姑娘送去和亲。
和亲之事,乃是帮助我大秦与匈奴交好的的重要联系,是为了我大秦的未来做出贡献。
沈王爷,你是想忤逆朕么?齐钰冷哼了一声,他曲起食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案,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
臣不敢!沈王爷即使色胆包天,他也没有胆子和皇上抗衡,只有弯腰行礼应承了下来。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李怀恩,即刻拟旨。
沈家五姑娘沈韵乖巧伶俐,现封为和善公主,待匈奴使臣离京之时,随之嫁去匈奴!齐钰猛地扬高了语调,一锤定音。
众大臣听得皇上如此坚决的语气,全部跪下头磕地,高声唱诺道: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悠长的唱喏声回响在大殿之内,齐钰的脸上却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跪在大臣中间的沈王爷,身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皇上虽喜怒无常,不过每做一件事儿,都有他的道理。
这回的和亲,是拿沈王府开刀,再加上方才皇上那几句话的提点,他已经猜出皇上对于沈家接二连三送人入宫,显然是心存不满。
正好顺着和亲这事儿,把沈韵弄出去敲打沈家。
圣旨下来的当日,沈韵跪在储秀宫的殿内,只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冰凉一片。
兜兜转转最后这去和亲的还是她!沈小主,接旨呐!来传旨的是个小太监,他拿捏着嗓子念完后,才发觉沈韵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傻了一般。
小主,接旨了!一旁跪着的刑姑姑不由得也跟着提醒了一句,无奈沈韵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
小主!刑姑姑无法,只好大着胆子推了她一下。
沈韵才回过神来,颤微微地把那道圣旨接过来,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
公主有个屁用,真正的公主是不会到匈奴那种地方去受苦受难的,只有她这种公主心丫鬟命的可怜人才会去!沈妩得知后,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并无多少惊讶的神色,她早就料到了皇上会对沈韵出手。
只是没想到,竟是把她送去这么远的地方,连圣旨都下了,就证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明语,你过来,去储秀宫瞧瞧沈小主。
告诉她,我这个四姐姐会帮她一把,也只能是替她争取最大的利益,和亲这事儿是定死了!沈妩冲着明语招了招手,压低了嗓音吩咐她。
明语听得仔细,秀气的眉头却慢慢蹙起,直到沈妩说完了,她还保持着凑近的姿势,似乎在想些别的。
沈妩瞧见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便抬手轻轻拍了她一巴掌,柔声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明语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头,往后退了两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明音。
见对方丢了个白眼给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修仪,奴婢斗胆问一句,这回你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坑奴婢了吧?虽说沈小主是您的亲妹妹,而且脾性也比皇上柔和多了,但是她现在肯定是悲痛欲绝,如果您再坑她,真的是太不地道了!明语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似乎生怕沈妩恼了一般。
明语的话音刚落,明音就在心底嗤笑了一下,瞧这智商,对她抱有希望都是一种罪孽!沈妩整个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明语当真是个活宝!本嫔和五妹的关系很好,不像和皇上那样死掐的。
所以我自然不会戏耍她,快去吧,免得她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儿来!沈妩抬手抚了抚额头,却还是耐心地解释了几句。
明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就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之中退出了内殿,心里还委屈得很。
她也是出于无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同样的一朝被沈妩坑,从此日日夜夜都怕坑!——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一更,以歌爷这码字的尿性,估计又在凌晨0点之前几分钟,所以等不了的妞们明天来看!挥手绢,滚下去撸了,编编摧更的强度真不是一般二般TAT妞们按爪印啊,让我感受到你们的热情,滚走了q(s3t)r☆、086 挑选妹婿明音,明心,准备一下,要去龙乾宫了。
沈妩看着明语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才挥了挥手,轻轻扬高了语调吩咐着。
沈妩从椅子上站起,坐到铜镜前,兰卉带着几个小宫女替她整理妆容。
明心则急匆匆地往御膳房跑,主子真是太势利了,每回有求于皇上的时候,才会让御膳房做吃食拿去讨皇上的欢心。
明音站在沈妩的身旁,替她将珠钗插好,心底暗自琢磨开了:姝修仪这种没诚意的讨好,皇上能答应么?不过以皇上对沈妩一次又一次地破例,肯定会答应的吧!待明心将食盒拿回来之后,沈妩就乘着轿撵往龙乾宫去。
皇上下朝不久,正坐在案桌上批阅着奏折。
听到李怀恩通传姝修仪来了,他的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
男人将手中的狼豪放了下来,手托腮异常严肃地看向李怀恩,冷声道:去瞅瞅她有没有带东西来,没带的话就直接撵走。
来龙乾宫求见朕,怎么能不带礼?皇上后面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像是纯粹在发牢骚一般。
得嘞,奴才请她进来!李怀恩没有再听他嗦,直接冲着他行了一礼,便小跑着出去请人了。
他发现最近和皇上沟通,真的是越来越困难了!直接说让人进来会死么?非要搞那么多弯弯绕绕。
奴才心好累啊!齐钰还没说完,就瞧见李怀恩一溜烟跑了出去,脸上的神色阴沉了下来,泄愤似的将桌上的奏折合起来,扔到了一边。
嫔妾见过皇上。
沈妩带着明音和明心二人进来,她先俯下/身,慢慢地行了一礼。
男人冷哼了一声,一脸心情不爽的模样,却还是挥手让她起身。
沈妩淡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慢慢地跪坐到了他的身旁,柔声问了一句:嫔妾可是打扰了皇上批阅奏折?齐钰偏过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和阴沉,慢慢地点了点头,慎重地道:是,你来了,朕不得不停下来。
沈妩听得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甚至都轻轻笑出声来。
能使皇上停下批阅奏折,真是嫔妾的荣幸。
嫔妾幼时,先生教习写字的时候,嫔妾想偷懒了,就总盼望着家里面来亲戚,这样那一整日嫔妾就都不用去先生那里了。
沈妩掏出锦帕,轻轻捂住红唇,笑得一脸嫣然。
齐钰听她东拉西扯地讲到儿时的事儿,待听完了,才反应过来沈妩是在取笑他,不由得暗咬着银牙,冷声道:你是在嘲讽朕么?沈妩听他这么问,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眼睛慢慢地瞪大,露出几分无辜的神色。
皇上说什么呢,嫔妾怎么敢嘲讽您。
只不过是想起一些儿时趣事,讲给您听听想着赔罪罢了!沈妩下意识地挥了挥锦帕,扭过头冲着身后的明心瞧了一眼。
明音立刻朝前迈了几步,将食盒提了过来,慢慢揭开盖子,一股子红枣的甜香便窜了出来。
皇上瞥了一眼食盒里摆放好看的枣糕,脸上闪过一丝审视的表情,忽而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你们都出去,朕和姝修仪有话要说!李怀恩悄悄看了一眼那食盒,不过是一盒枣糕罢了。
皇上怎么瞧见枣糕,就知道姝修仪有话要对他说。
他又盯着那坐在一起的二人瞧了一眼,悄悄在心中下了定论:肯定是两人狼狈为奸久了,不用都能传达到彼此的心思!待殿内的宫人都退了下去,只余他二人时,沈妩便用绣帕托着一块枣糕,往皇上的嘴边送。
齐钰犹豫了一下,看着沈妩近在眼前的那张笑脸,低声警告了一句:如果再有奇奇怪怪的味道,朕就把你扔出去!沈妩脸上的笑意不变,将枣糕又凑近了几分。
皇上慢慢地张开嘴巴,试探性地咬了一口。
枣糕刚出锅不久,口感甚佳,软糯异常。
男人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带着几分满足的意味。
他就着沈妩的手,将一块枣糕吃完了。
最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舌头竟然舔到了沈妩的指尖。
沈妩一下子愣住了,男人舌头舔过的地方,带着几分异样的触感。
倒是往常洁癖成性的齐钰,一脸无所谓地扭过头去,像是没发生一般。
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朕现在心情好。
你提的要求若是不苛刻,兴许朕就大发慈悲地同意了!皇上转过身子,和她面对面坐着,脸上的神情和缓,像是被喂饱了的猫咪一般。
沈妩轻咳了一声,不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皇上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恶鬼在世,可不是什么温顺的小猫咪。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便又冷静了下来。
关于沈小主和亲之事。
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提到和亲上面,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像是在找法子和皇上说清楚一般。
男人一听她提起这个,眉头便下意识地皱了起来,却没有打断。
而是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显然在等她继续说。
其实和亲这事儿,也不一定非要嫁给现任单于。
沈妩轻咳了一声,在心底将思路渐渐理清楚,才继续说道。
二人在内殿说了好久,经由沈妩开头,皇上便知她的心思,索性也不隐瞒。
从书架里将匈奴最近的皇室成员列表抽了出来,让沈妩自己挑。
这几个都是非常有实力竞争单于之位的,你这个做姐姐的,一向慧眼如炬,不如就替她挑一个做夫君!男人手抱着双臂站在书架旁,将那册子直接扔到了沈妩的脚边,他斜斜地靠在书架上,脸上的神色清幽,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册子和沈妩的脚趾几乎贴在一起,她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但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这样机密的事情,皇上就这么随随便便扔给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生怕他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哼!皇上瞧见她半晌没有动作,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他慢慢地走到沈妩的旁边,一下子坐了下来,手拿着册子晃了晃。
怎么,沈氏阿妩,你怕了?他边说边低下头,慢慢凑近她。
四目相对,沈妩看到他眼中的戏谑。
这种机会可不多,你真的不要替沈韵挑挑?皇上再次侧过头,认真地问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几分蛊惑。
那本蓝皮面的册子,就在沈妩的眼前晃着。
纸张分开的时候,她甚至能看见里面所写的字。
好吧,你不挑,注定沈韵还是要嫁给糟老头子!皇上双手往后撑着,近乎仰躺在地面上,看向沈妩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可惜。
男人的手一扬,似乎要将那册子扔出去,沈妩的眼神一直跟着他的手,此刻总算是有了动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嫔妾没说不挑,不过嫔妾必须得和皇上把话说清楚了。
这个可是皇上您心甘情愿地让嫔妾挑的,不存在戏弄的意思,日后也不会因为这个来找嫔妾算账,更不会后悔!沈妩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她瞪大了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向他,似乎要得到他的肯定一般。
齐钰被她这股子认真给逗笑了,竟是扬起头朗声笑了出来。
等到笑够了,才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抬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扬高了语调道:爱嫔,朕就是喜欢你这种聪慧啊!放眼整个后宫,警觉性有这么高的,真是少之又少。
朕以后怎么会反悔呢,她嫁谁都一样,反正都是要灭掉匈奴的!反悔个屁!男人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幽冷。
语气也十分严肃,显然是下定了决心。
沈妩没有接话,只是翻开册子,仔细地查看着。
心思却是有些神游,据她所知,匈奴和大秦水火不容,几乎每年都要打仗,前世直到她死了,皇上也没有实现灭掉匈奴这样的宏图壮志。
相反匈奴一直盘踞在大秦的周围,即使没有大秦这般人民富足,却也有草原民众的自由飒爽。
就这个吧!忽然沈妩看到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名字,她毫不犹豫地指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坚定。
齐钰勾着头凑过来看,待瞧清楚上面的字时,整个人微微一怔。
转而有些惊讶地问了一遍:你确定?沈妩想都没想,便直接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严肃,丝毫看不出嬉闹的表情。
皇上又凑上去看了看,脸几乎都贴到了纸张上。
最终见沈妩不改变心意了,才坐直了身体,有些奇怪地说道:这旁边对每一位匈奴皇室成员都解释得很清楚,你竟然还替沈韵选这个人。
依朕瞧,你们姐妹之间应该是有深仇大恨的吧?男人盯着上面的注解看了两遍,还是觉得沈妩对沈韵一定是极其痛恨的,要不怎么为她选了个脑子不灵光的蠢货呢!听得皇上这番话,沈妩连忙摇了摇头,低声道:在几位姐妹之中,嫔妾与沈小主的关系最要好,不存在皇上所说的深仇大恨!齐钰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始终盯着她瞧,最终抬手指了指册子上的人名,低声道:那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何挑这个傻蛋!——☆、087驾驭男人沈妩转过头看向齐钰,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严肃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傻男人好驾驭而已!嫔妾是真心希望五妹妹过得好,不用那般费心费力还讨不了好!沈妩的声音有些幽冷,不过语调却是不低。
她的话音刚落,皇上的眉头就紧紧地蹙起,他冷着一张脸,和沈妩对视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齐钰轻轻眯起眼眸,慢慢地凑近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整个人的阴影都笼罩着沈妩,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沈妩仰起头和他对视着,脸上的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红唇轻启:嫔妾说得是真话啊。
傻男人好驾驭,不用担心背后来一刀这种!她边说边抬起手抱住男人的脖颈,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只是还不待她笑得开怀,男人就已经把她扑倒了。
你的意思是朕会背后给你一刀吗?皇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单手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双腿则用力地将她的腰侧夹紧。
沈妩一下子动弹不了,只能抬起头和他对视。
沈妩放松身体,尽量不挣扎,看着他笑得一脸嫣然,狡黠地说道:皇上可真自信!伴着她这句话的结束,齐钰脸上的神色一变,看样子真是恼了。
他似乎想脱身站起来整治她,无奈沈妩看破他的想法,怎么会让他起身来揍自己呢!遂四肢直接缠了上来,像八爪鱼一般把齐钰抱得紧紧的。
男人挣了两下没脱身,况且两人离这么近,又是软玉在怀,这样大动作地磨蹭,齐钰可耻的硬了。
他立刻不敢再动了,只要面对着沈妩,擦枪走火这种事儿,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沈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方才还耀武扬威,要对沈妩进行制裁的男人,此刻也只能像大型犬类一般乖顺地趴在她的身上,免得真的抑制不住,做出白日宣淫的事儿来。
可惜,沈妩岂是那么善良的人!她怎么会放过他,于是她便开始慢慢地扭动着腰肢,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抵在腰上的硬物。
嗯!齐钰根本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做,一个不查,嘴里的闷哼声就传了出来。
虽然他很快就抿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来,但是方才那道声音语调太过怪异,沈妩一下子便笑出了声。
女子娇脆的笑声在殿内回响,齐钰的脸色变得更加暗沉,他那腿间的物什还硬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不爽。
但是身下这女人却笑得没心没肺,分明是存心要整他。
谁说只有傻男人才好驾驭的,放屁!只要是功能健全的男人,就都好掌控!沈妩似乎没有准备停下笑的打算,齐钰这回是真的恼羞成怒了,直接伸长了脖子,凑近她的脖颈,张开嘴便狠狠地咬了下去。
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沈妩疼得直吸气。
方才认为他是大型犬类,真是太正确了,还是一条咬人的疯狗!两人闹了片刻才分开,揉得彼此衣衫凌乱。
沈妩见达到目的了,便先行退了出来。
齐钰整理好衣衫,坐在案桌前,将那本蓝色的册子拿了起来,封面已经被压皱了,他慢慢地伸手压平。
轻轻翻到那一页,拿起毛笔在沈妩方才指的那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匈奴的使臣总算是带着贡品来到了京都,礼部忙得焦头烂额,安排他们住客栈,又把控着设宴的事情。
这次的宴会设在前殿,匈奴的使臣入殿后。
他单手放在胸前,弯身向坐在龙椅上的齐钰行礼。
齐钰挥了挥手,让他们入座,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众人道:使臣一路辛苦了!众人没有什么废话,都跟着齐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由于双方刻意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所以殿内的气氛还算平和热闹。
酒过三巡,使臣瞧见皇上的面色红润,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胆子便大了些。
皇上,不知什么时候准备让公主出嫁匈奴?那个使臣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操着有些生硬的中土话问道。
齐钰的眸光一闪,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也举起酒杯,向着使臣的方向晃了晃,然后扬起脖子喝了下去。
使臣莫急,毕竟关乎两国的和平,其中的细节还是商量好再说。
皇上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轻柔,不过却是没同意。
匈奴的使臣听了他的话,也颇觉有理,便坐了回去继续吃酒。
皇上召见了匈奴使臣好几回,显然这其中要周旋地实在太多。
沈妩却不管那么多,让人搜罗着匈奴的一些人文风情,送到了沈韵那里。
沈韵已经从储秀宫搬了出来,一切吃穿用度都按照公主的规格来。
皇上谈拢了一切之后,还大发善心地让人把沈韵的姨娘接进宫来,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
宫里头也逐渐忙了起来,和亲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待圣旨下来之时,后宫里有些许知情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月初八为良辰吉日,宜出行。
和善公主于当日随行匈奴使臣,前往匈奴与七王子伊稚斜离石和亲。
钦此!李怀恩扬高了嗓音念着上面的圣旨,尖细的嗓音穿透整个大殿,似乎要震进人心里。
沈韵恭谨地接过圣旨,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早已没了当时的惊慌失措。
见过姨娘之后,她倒是看开了。
只要沈王府待她姨娘好,她也无所谓了。
听闻匈奴、突厥等地民风凶悍,和亲而去的女子,往往会受磋磨致死。
或许她到了那里不久,也会如此,算是为国捐躯了。
李怀恩把圣旨递到她的手里,嘴里那句恭喜硬是说不出来。
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风餐露宿、跋山涉水地去匈奴那鸟不拉屎的地儿了,虽说夫君从糟老头子换成了年轻的小伙儿。
可拿小伙儿的风评不怎么好啊,貌似脑筋有点问题。
他拿了赏银便立刻退了出来,倒是走了不远,就瞧见了沈妩的轿撵。
李怀恩连忙行礼,沈妩也没说话,直到轿撵走远了,他才慢慢起身。
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姝修仪平日里看起来霸道凶悍没人性,到了亲姐妹受难的时候,还是出来拉一把。
沈妩姐妹俩手拉手进了内殿,将伺候的宫人都挥退之后,便并排坐到了椅子上。
多谢姐姐替我求情,只是不知这七王子是什么来头?沈韵并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询问,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紧张。
即使心底已然觉得没希望了,却总还是禁不住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沈妩瞧见她这副猴急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柔声道:我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哪里知道匈奴皇室的事情。
这位七王子或许不那么聪明,不过他脾性很好,只要对他好,总有回报的那日!沈韵见她说得模糊,脸上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却不好再逼迫。
我不会害你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闯。
他日后是你的夫君,你对他好是自然的。
不过匈奴人不拘小节,有些方面可能显得粗俗,或许还有吃生肉这种习惯,你不能表现出厌恶或者别的情绪来。
男人最好面子,所以无论你心底对匈奴或者七王子有多么的厌恶,但是面对他的时候,你就要表现出和他互相尊重的模样!沈妩拉着她的手,再次仔细地叮嘱着。
前世和亲的人不是沈韵,但是也出自世家。
不过那位姑娘命不好,嫁到那里不久,老单于便死了。
偏偏这位姑娘被牵扯进了王位争夺的战争之中,结果选错了人,最终惨死。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新单于不是先前被人看好的那些王子,而是传闻中不大聪明的七王子。
沈妩费尽心机让沈韵嫁给七王子,就是希望她能和七王子早些培养感情,也不用兜兜转转。
沈妩出了殿门,坐在轿撵上,一路摇晃着往锦颜殿。
她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沈韵那样颇为单纯性子的人,并不适合去和亲,此刻的匈奴王室,估计比大秦的后宫还要乱。
七月初八很快便到了,沈韵穿上繁复的罗裙,乘着马车跟随着匈奴的出使队伍出发了。
沈韵出塞和亲的当晚,皇上召幸了崔家双胞胎姐妹。
沈妩收到消息时,已经到了掌灯的时辰了。
她坐在铜镜前,身后站着的明语正替她将发髻打散,准备沐浴。
打个巴掌再赏个甜枣,皇上最擅长了!沈妩轻轻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
皇上让沈韵出塞和亲,沈王爷和一众世家大臣原本是极力阻止的,虽然最后被皇上力压众议,但是这心底肯定会不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皇上召幸了同属于世家的崔家姐妹,等于安抚那一干人等。
沈妩抬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玉簪,凑近了眼前瞧了瞧,上面的花样与她头回侍寝之时,皇上送她的有几分相像。
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将玉簪轻轻丢进了首饰盒里。
这后宫里的对手,总是层出不穷。
皇上想要三方势力平衡,可惜在她沈妩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自己人一说——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三更哟,我先撸剩下的两更哒,撤退!马上有一个大情节要到来哒!☆、088新仇旧恨第二日清晨,当沈妩乘着轿撵到了寿康宫门口的时候,抬眼一扫,竟是发现崔家姐妹已经到了。
两人穿着从五品的裙衫,瞧见沈妩走过来,连忙俯身行礼。
嫔妾见过姝修仪。
姐妹俩一同俯身行礼,声音娇脆。
沈妩轻轻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她二人起身,只是眼神扫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两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崔瑾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是面色红润,周身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媚态,显然是昨儿晚上伺候皇上的效果上佳。
有了小妇人的娇态!再看向崔绣,平日里见人三分笑的娇羞已经不见了,神色之间有几分忧愁和怯懦。
丝毫没有刚侍寝之后的喜气,这两人的表现分明就像是调换了一般。
沈妩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看样子这又是皇上的功劳,只是不知崔绣昨儿晚上究竟受了怎样的打击,竟会有如此明显的丧气表情。
封位的圣旨下了?沈妩决定满足一下好奇心,便停下了脚步,站到她们对面,轻声问了一句。
二人皆点了点头,似乎因为封位的喜悦,崔绣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今儿是从龙乾宫直接过来的么?沈妩轻轻拧了一下眉头,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的话音刚落,崔绣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至极,即使她心底知道不对,不能在沈妩面前表现出来,可是脸上略显僵硬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
昨天晚上,崔绣显然很不愉快!沈妩有些纳闷,对于双胞胎这样的美人儿一起伺候,皇上应该想着法子让自己爽,最后很享受才是。
怎么弄得其中一个如此不开心!回姝修仪的话,嫔妾们是从赐住的听风阁过来的。
不到清晨,皇上就让李总管派人送嫔妾们过去的。
崔瑾见崔绣阴沉着一张脸,暗咬着下唇一个字都没说,便冲着沈妩行了一礼,轻声开口回答。
沈妩笑着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姐妹俩要为这次的侍寝闹一阵子了,皇上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好过。
崔绣还是一脸的郁郁寡欢,崔瑾站在她身后半步。
沈妩最后看了一眼她们姐妹俩,柔声叮嘱道:头回侍寝就是有些累,你们若是劳累了,可以请太医去看看,开些缓和的方子吃一剂就好了!沈妩说完这几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倒是崔绣脸上的神色越发阴沉,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一般。
崔家姐妹这边的动静很快就消停了,众人的目光皆被另一人吸引了。
今儿沈婉竟也来请安了,她的肚子微微凸起,已经显怀了。
作为后宫里唯一一位有了身孕的女子,自然是受到多方的关注。
不少人已经盯着她的肚子望过好几圈了,当然其中也不乏恶意的目光。
沈婉丝毫不在乎,她的脸上施了一层脂粉,瞧着精神上佳。
沈妩眸光一闪,心底暗自计较开了。
沈婉脸上抹的是上佳的珍珠粉,粉质很好,一般都是脸上有太多的斑痕,才会用这种粉。
不过这粉里头也掺了不少别的东西,一般有了身子的人,太医都会建议停用。
姐姐今日怎么来了?在寝宫里待得太久闷得慌,想要出来走走?沈妩快步走了过去,轻轻搀扶着沈婉的胳膊,凑近她的耳边柔声问候了一句。
沈婉的脸上露出了几抹笑意,也跟着她学慢慢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怎么会呢,我可是特地来瞧瞧太后她老人家,以表孝心!姐妹俩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两人的位置本来就紧挨着,恰好此刻就站在一起说话。
片刻之后,穆姑姑便请她们进去。
见到沈婉来了,太后自是一阵嘘寒问暖。
脸上难得的带了几分慈和的笑意。
仿佛这么些日子,被沈妩磋磨的晦气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婉修媛身子不便,下回快别这般,哀家知道你的心意,在寝宫里好好休养着,就是对哀家最大的孝心了!太后手里捧着茶盏,看向沈婉的肚子时,眼眸里冲满了温和的笑意。
只是其中闪过几分艳羡,又很快隐去了。
沈妩坐在底下,虽低着头,不过眼神却始终没从太后的身上移开过。
太后脸上的异样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眸,她的不由得嘴角泛起几分讥诮的笑意,作为一个女子来说,一辈子没当过母亲,那可真够悲哀的。
即使坐拥凤位,曾经执掌过凤印,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
可是没有一个孩子真心实意地叫过她一声母后,真不知道现如今活得并不快活的太后,有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
太后言重了,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此刻虽是整个大秦的希望,精贵异常,却也不是走不得路的。
有些孝心还是要表达一下,日后这小东西若是出生了,嫔妾也好做个表率!沈婉轻轻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温婉的笑意。
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像是炫耀一般,语调高高扬起,让人听着有些刺耳。
像是沈婉故意如此说,殿内几乎所有的妃嫔,对于怀上孩子这事儿,真是又爱又恨。
所以当沈婉这么说之后,不少人的脸色就直接冷了下来。
殿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这婉修媛怎么说起话来忽然变了味道,倒像是沈妩附体一般,令人生厌。
沈妩也是惊讶了片刻,沈婉一向对人和气,很少随意招惹人,怎么这会子一开口就把众人都给得罪光了。
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如此张狂?坐在首位的庄妃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面色如常。
对于沈婉反常的表现,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倒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哟,婉妹妹这话说的,本妃可真不爱听。
怎么的,这殿里难不成就你一个能生么?把话说得这么死,是不是纯粹要落谁的面子呢!一道尖利的嗓音传来,瑞妃一身紫红色的裙衫坐在对面的首位。
平日里带着几分高傲神色的脸上,却露出些许的苍白,银牙暗咬,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瑞妃这么一开口,再加上如此冲的口气,殿内众人的心思就难免活跃开了。
沈妩手里攥着锦帕,慢慢地展开,低着头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
那副模样像是对周遭的处境不闻不问一般,其实脑海里早就盘算开了。
前世,沈婉这胎就是被瑞妃给弄得小产了,证据确凿,最后连皇上都没法子保住瑞妃,瑞妃直接从正二品被降位到从五品。
就这样大的降位,都没能平息众怒,险些把瑞妃送去冷宫。
当时沈妩初进宫不久,还未得皇上另眼相看,处处小心谨慎,对于这些事儿从来不掺和,所以知道的很少。
不过依此刻情形瞧来,倒像是沈婉先来挑衅的。
瑞姐姐莫恼,嫔妾所说的话也是实话。
此刻嫔妾肚子里的孩子,不就是大秦上下都在关注的么?还是嫔妾此刻连话都不能说了?沈婉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笑意,但是语气里的尖锐任谁都听得出。
此刻的沈婉对上瑞妃,针尖对麦芒。
殿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这两人为了子嗣的事儿争吵,太后竟也一句斥责的话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似乎在等着她二人分出胜负一般。
是啊,婉妹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大秦的希望,听你这样大的口气,当真让人心头不快!本妃也没有旁的意思,不是一个两个都能对上位者不敬的,婉妹妹还是收敛些的好!瑞妃怒极反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言语间也尽是犀利。
她的眼角上挑,眸光里闪过几分阴狠,显然是彻底被沈婉惹恼了。
沈婉似乎是方才说得太多口渴了,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只是在低头的瞬间,嘴角闪过几分诡异的笑意。
沈妩一直盯着瑞妃二人瞧,瑞妃虽然口直心快,不过也不是这样冲动之人。
从她三番几次得罪瑞妃,却因为受得皇上宠,瑞妃从来没对她出手,一直处于旁观状态,就可以瞧出瑞妃还是能控制住性子的人。
可是此刻,瑞妃分明就像是失了控一般,一定要逞口舌之快。
而沈婉的反应就更惹她怀疑了,虽说她比沈婉小了两岁,但是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亲姐妹,她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无礼而毫无章法的沈婉,显然只为了惹怒瑞妃。
瑞姐姐是不是想说,如果嫔妾再这般无理取闹,就要罚嫔妾去您寝宫的殿门口,跪上两个时辰呢?沈婉近乎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森冷,眸光也渐渐变得幽暗下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痛苦。
她的话音刚落,殿内不少妃嫔就都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
瑞妃则是满脸惨白,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一般,整个人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向沈婉。
沈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听到沈婉这么说,再结合众人的表情,她才依稀想起来。
沈婉之前已经怀过一个,不过当时月份小没有查出来,倒是因为得了皇上的宠,被瑞妃怀恨在心,罚她在殿门外跪了两个时辰,一个时辰没到就落红了,太医赶到也没来得及救,最终还是小产了。
沈婉挑着今日请安的时辰,是在向瑞妃挑衅?难怪瑞妃会像炸了毛的狮子一般奋力反击,原来二人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089沈婉道歉好了好了,婉修媛今日来请安,可不是要到哀家面前吵架的!场面已经失控成这样了,太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阻止,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声音也压得比较低沉,像是被惹恼了一般。
沈婉轻笑着冲太后点了点头,柔声道:是嫔妾疏忽了,一时想和瑞姐姐叙旧,就多说了两句话。
还请太后恕罪!沈婉一脸清淡的笑意,嘴里虽是告饶的话,脸上却没有多少愧疚的神色。
只是嘴角带着的笑意,倒是让人无法苛责。
瑞妃看着她这副笑吟吟的模样,心头的怒火更是涌起了几分,嗓子里更是难受异常,像是呕了一口血在心头一样。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直接扫到了沈婉身旁的沈妩。
两姐妹都是嘴角带笑,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相像,同样都是神采飞扬,当真是气人得很!太后又说了几句话,便让众人散了。
沈妩和沈婉走在一起,这回就连沈娇都凑了上来。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显然对于方才沈婉的胆大妄为,心里头有些不舒坦。
上回就是栽在瑞妃的手里,怎么还不长记性?这回一定要保护好肚子,别再激怒她了,免得她恼羞成怒,不管不顾了真的再来害你的孩子!沈娇走在沈婉的右边,轻轻拉着她的手臂,见周围没有人靠近,便压低了嗓音道,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焦急,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苛责。
沈妩走在沈婉的左边,知道沈娇这是怕沈婉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么沈王府的筹码就没了,遂才过来千叮咛万嘱咐。
沈婉听得她如此说,脸上闪过几分不快,却很快消失了。
她轻轻拉住沈娇的手,柔声劝慰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就是耍耍小性子。
太医前来问诊的时候,也曾经提到过,有了身子的人性子容易阴晴不定。
况且我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跟着许多人,瑞姐姐不会那么傻,让人抓住把柄的!沈婉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像是丝毫不把这些潜在的威胁放在眼里一般。
沈娇听了她的解释,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自己知晓分寸就行。
忍一时风平浪静,待你生下了皇子,估摸着皇上就要再升你的位份了,到时候和她平起平坐,甚至把她踩在脚底下都有可能,切莫因一时火气而坏了大局!沈娇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竟是将好处说得头头是道。
沈婉皆是轻声应承下来,一句也不反驳。
只是她另一只手抓着沈妩的胳膊轻轻用力,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位份再高又有何用,还得有命去享受才是!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我送你回宫吧?沈娇见她不怎么热情的模样,心里头颇不是滋味,便轻声追问了两句。
沈婉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松开,面对沈娇的问话,她显示转头看了一眼沈妩,才扭过脸来对着沈娇道:先不回宫,好容易出来一回,逛逛再回去。
太医也说适当的散步对我有帮助,待会子我和四妹妹去亭子里坐坐!沈妩听得她如此说,微微怔了一下,她俩根本就没说好。
但是面对沈娇投射过来的探寻目光,她也只有轻笑着点了点头。
今儿天气不错,正适合散步。
沈妩干巴巴地附和一句。
哪知沈娇立刻接口道:那正好我也不想回宫,五妹走了还怪寂寞的,一起吧!沈婉不好再拒绝,三人各自乘着轿撵往御花园的湖心亭去。
哪知还没下轿,就远远地瞧见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沈妩的轿子走在最前头,她轻轻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片刻,才看清楚里面坐了四个人。
依着身形看,应该是庄妃、瑞妃、丽妃还有斐安茹。
沈妩不由得心生奇怪,这四人怎会凑到一处?三方势力各自为伍,很少能凑到一处,而且此刻也不是什么宴会必须聚在一起。
这完全不相关的四个人,却聚到一起,显然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商量。
身后的两个人也瞧见了,三人下了轿又一起走着。
沈娇的脸上闪过几分担忧,还没靠近湖心亭的时候,她凑在沈婉的耳边低声道:待会子少说些话,免得置气弄得自己心情不好,一切都有庄姐姐在呢!沈婉只是笑而不语,不过脸上镇定的神色,倒像是提前安排好的一般。
沈妩一直保持着淡笑,搀扶着沈婉进入亭中。
湖心亭内恰好是一张大圆石桌,八个石凳子,七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七个人中有矛盾的倒是一大堆,所以这样凑近了坐下,难免显得尴尬。
来来来,没想到会凑到这么多人!正好姐妹几个一起说说话,这种机会倒是不常见!庄妃先行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她的声音十分柔和,语调也有些低,就像是大姐姐哄着妹妹吃糖一般。
瑞妃臭着一张脸,明显是没想到沈氏三个姐妹竟然会进来,此刻倒是弄得她不好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
只有尴尬地坐在这里,目光投向远处的湖面,像是在打发时间一般。
其他几人还是不怎么说话,沈婉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瑞妃,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庄妃。
庄妃悄无声息地冲着她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什么一般。
瑞姐姐,你还在为今儿早上请安的事儿生气?沈婉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了,一开始便挑起了有些敏感话题。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微微愣了一下,沈娇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轻轻推了推沈婉的胳膊,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路上都叮嘱过了,不要多说话,沈婉还偏生要去招惹瑞妃,没瞧见瑞妃满脸的愤恨么?沈妩也有些惊讶,她慢慢地偏过头看向沈婉。
沈婉却是一直盯着瑞妃看,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愧疚和亲和,与方才在寿康宫发难的判若两人。
瑞妃明显是没消气,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婉,冷声哼了一句,便转过身对着庄妃道:庄姐姐,你把我们几人叫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事儿?我知道你现在不好说,有些人一点眼色都没有,直接就冲进来了,当真是不带脑子!瑞妃几句怒气冲冲的话甩了下来,直接站起身似乎就要走。
庄妃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瑞妹妹,说你是个急性子,平日里还不肯承认。
婉妹妹都要跟你道歉了,你走什么!今儿当着太后的面儿,我没好多说什么。
此刻就替瑞妹妹说句公道话,婉妹妹方才在寿康宫里,着实太嚣张了,都忘了下位者的本分。
你且留下来,听她说几句!庄妃边轻声说着,便慢慢拉着她坐下。
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很支持她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帮着她。
瑞妃听得她这么说,心里头忽然就舒坦了不少,便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
只是脸上依然摆着一副不情愿的神色,甚至始终扭着头,就是不看沈婉。
沈妩见沈婉前后反差这么大,心里便慢慢起了疑惑。
此刻再加上有庄妃这几句话,她心里更是不解。
桌上放着两壶热茶和几个茶杯,甚至还有几盘花样繁复的糕点,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轻轻抬眼,慢慢地扫过这一圈人。
恰好斐安茹也抬起头来,两人探寻的视线相遇,又各自撇开。
显然斐安茹和她一样,是被拉过来充人数的,这好戏还在后头。
只是不知让庄妃亲自出马的好戏,会怎样上演!她正琢磨着,便听见沈娇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看过去。
沈娇着急地冲着她眨眼睛,似乎想让沈妩开口解围。
瑞姐姐,我今儿是真错了。
前几日待在寝宫里起得晚,今儿早上忽然起了大早,就有些不习惯。
脑子里晕乎乎的,若是对着您说了什么得罪的话,还请您海涵!沈婉再次出击,她的脸上还是那副完美无缺的温和笑意,姿态放得极低,显然是诚意十足。
瑞妃心里虽奇怪她为何会如此反常,却因为沈婉这几句软话,说得她心里异常舒坦,就没有多想,只当沈婉是得了旁人的劝告,怕了她。
这才来向她道歉,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免得到时候她对沈婉的孩子出手。
想到这里,瑞妃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得意。
刚开始再耀武扬威又如何,迟早都要向她俯首称臣。
只要她一日霸占着正二品的位置,而沈家姐妹一串的从二品也敌不过她!婉妹妹这话说的,我可不敢当!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秦未来的期望,怎么会得罪我呢?瑞妃轻轻扬起脖颈,脸上明明是得瑟的笑意,嘴上说出来的话偏偏是嘲讽至极。
瑞姐姐,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沈婉知道她是得了便宜卖乖,姿态放得更低了,亲自举起茶盏替她倒了一杯茶,推到瑞妃的手边。
声音温软,像是在撒娇一般,脸上也带了几分讨好的笑意。
瑞妃这才施舍般的回过头来,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沈婉推过来的茶盏上,却不伸手去接,俨然一副不买账的模样。
行了啊,别再拿乔了。
这么多姐妹瞧着,你真要打她脸面啊!庄妃轻轻地推了一把瑞妃,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娇嗔——☆、090疑窦重重庄妃出面替沈婉说话,瑞妃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扬高了语调反驳道:这能怨么?方才寿康宫的时候,婉妹妹可是当着太后和众姐妹的面儿,打了的脸面,这会子才几个啊!她虽心头不忿,气鼓鼓地这么叫喊着,不过碍着庄妃的面子,她接了茶盏,一扬脖子便把一杯茶灌进肚子里了。
庄妃瞧见她肯喝下茶,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沈婉的嘴角轻轻上扬,显然也是高兴的。
这样便好了,既喝了茶,可不许再耍性子了。
当然日后若是婉妹妹做的不得当的地方,定会拉着她来给赔罪!庄妃长舒了一口气,边说话还边伸手拍了一下瑞妃的肩膀,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般。
瑞妃瞧见庄妃如此重视这件事儿,而且沈婉还这么多面前放低姿态,简直就是给她长脸,顿时脸上的笑意倒是柔和了几分。
哎哟,总算是不板着脸了。
就连坐旁边,都吓得慌呢!许久未开口的丽妃,见此刻双方已经和解了,才开口凑趣。
她装作惊慌失措地拍着胸口,脸上也故意露出几分担惊受怕的神色,像是真的被瑞妃吓到了一般。
她这副夸张的神色,逗得其他几个妃嫔都跟着轻声笑了出来。
得了,一个两个都替周旋,再端着就不像样子了。
本宫大有大量,就饶过这一回了!瑞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像是真的放下一般。
沈婉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悄悄地和庄妃换了个眼神。
沈妩一直喝茶,落旁的眼中,好像她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实则不然,她的余光周围的身上来回扫着。
庄妃能把丽妃、瑞妃还有斐安茹叫过来,很显然不是偶然。
而且通过这期间,庄妃不停地和沈婉用眼神交流。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一定是庄妃和沈婉预先筹谋好的,只等着让入瓮。
两一个性子急躁,一个现如今身子精贵,都不是省心的儿。
还是不放心,来,彼此交换个信物,就当做个凭证。
日后谁若是翻脸违背了,姐妹几个可都呢,到时候一起奚落那个毁约的!庄妃似乎来了兴致,竟是撺掇她俩交换信物。
这几句话说完之后,周围的几个妃嫔倒都是没心没肺地笑了。
信物这东西一般都是男女之间传情时用的,此刻说起这个词,倒颇觉怪异。
沈婉脸色一红,从衣袖里掏出锦帕挥了挥,对着庄妃不满地努了努嘴,娇声道:庄姐姐又来戏耍,现身上哪有什么好宝贝,都是手帕、香囊的。
这帕子都用了几个月了,要么!沈婉边说边把锦帕往庄妃面前推,像是要盖到她的脸上似的。
几个被她这几句话都逗笑了,庄妃连忙往后躲,顺手从她手中把锦帕抢了过来。
什么几个月,糊弄谁呢!前几日刚看躲寝宫里无事绣好的!来,瑞妹妹别客气,这可是们婉妹妹最拿手的双面绣,宫里宫外都买不到婉修媛的手艺!庄妃夺过来之后,直接往瑞妃的手里一塞,脸上的笑意充满了狡黠。
听得庄妃如此说,众皆把目光投向了那块锦帕。
沈婉属于外柔内刚的性格,因着沈王府把注意力都放到身为嫡女的沈娇,以及姿色出众的沈妩身上,所以她心里头有些不甘,便硬咬着牙跟刺绣师傅学会了这双面绣。
沈婉这双面绣的本事儿,曾太后过生辰的时候,露过一手。
用双面绣制成的一幅寿字屏风,当初那屏风拿出来,可是让座的见识过大世面的都啧啧称奇。
瑞妃连忙将锦帕摊开掌心,细细地瞧了瞧。
锦帕偏巧绣得是一朵盛放的牡丹,上面还有一只翩飞的蝴蝶,恰好都是瑞妃心头所爱之物。
再一瞧锦帕上这两样,似乎被沈婉绣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让爱不释手。
众瞧着瑞妃盯着锦帕出神的模样,皆知她是看上了这块帕子。
沈婉的嘴角轻轻扬起,露出几分了然的笑意,不过她却是很快收敛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匆忙地站起身,手往前伸着,似乎要去夺瑞妃手中的锦帕。
瑞姐姐,这帕子实是太拿不出手了,不值什么!若是喜欢,改日去挑个好的布,找金丝银线帮绣一块!沈婉边说边轻轻踮起脚尖,瑞妃坐她对面,这圆桌有些大,她要够的话就有些困难。
一旁的沈娇哪里敢让她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连忙轻轻拽住她的手臂往后拉,让她凸起的小腹和桌边离得远些。
沈娇光瞧着,手心里就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哎哎哎,总之这就是的了,谁都别跟本宫抢!瑞妃也跟着闹了起来,死死地把帕子护怀里,显然是不准备再换回去了。
沈婉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对于瑞妃这样的耍无赖,她也只好作罢,自然不能真为了一条帕子过去抢。
瞧这点出息!都说是彼此给信物,也要给婉妹妹一个啊!就头上这支云鬓花颜金步摇,瞧着就挺好,正好送给婉妹妹!坐瑞妃身旁的丽妃有些看不过去了,边说边抬手从瑞妃的发髻上,把那支精致的金步摇抽了下来,就要往沈婉那边递。
庄妃和沈婉脸上的神色都是一凛,还是庄妃轻轻抓住了丽妃的手腕,柔声道:这支金步摇可是瑞妹妹喜爱之物,怎好夺所爱。
况且婉妹妹给的也不过一条帕子,就腰间这个香囊吧!瞧着挺别致的!庄妃从丽妃的手中夺过步摇,亲手替瑞妃重新插回头上。
她一低头,便瞧见了瑞妃腰间系的香囊,边说边轻轻解了下来,直接丢给了沈婉。
沈婉得了香囊,也不再说将把帕子要回去的事儿了。
她把香囊拿手里仔细翻转着瞧,上面绣得是花开并蒂,无论是底色还是图案,都带着几分清雅,与往常瑞妃的风格有些不大像。
沈婉把香囊拿着凑近了鼻尖嗅了嗅,似乎是闻到了那股子香味,她的脸上露出几分陶醉的神色。
瑞姐姐,这香囊哪里得来的?好香啊,什么花香?沈婉晃了晃手中的香囊,轻轻扬高了声音问道。
瑞妃正拿着锦帕,向周围几个显摆呢,此刻听得她的问题,就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道:香囊这些东西,都是身边的宫帮挑的。
至于什么香味儿,也不大清楚。
本宫一向不计较这些!说到最后,她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
瑞妃的确对这些隐藏起来的小物件儿,不感兴趣。
这些都不是拿给看到的,她自然不会有那份闲心思!几个坐一处说了会儿话,沈娇就催着要送沈婉回去。
毕竟外面待久了,怕沈婉身子受不住。
沈氏三姐妹告辞之后,只还剩下原先的四个。
庄姐姐,还有什么事儿,快说吧!说完了也得回宫补补觉了!瑞妃拿起方才沈婉换给她的锦帕,轻轻捂住嘴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几分疲态。
庄妃轻笑着点了点头,也只是捡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说,就让她们都散了。
对于庄妃这有些敷衍的态度,斐安茹的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心里头似乎有了些苗头,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抓不住重点似的。
总算看着沈婉安全到了寝宫,沈娇便先回去了,倒是沈妩被留了下来。
妹妹先坐会儿,进去换件衣裳,这几日懒散惯了,现裙衫穿身上怪难受的。
沈婉刚进入殿内,便扯了扯衣襟,脸上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嘴里轻轻地抱怨着。
她轻轻地对着沈妩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个大宫女走进了内室。
沈妩坐椅子上,眼睛轻轻眯起,紧盯着她的背影瞧。
那个花开并蒂的香囊就挂她的左腰侧,沈婉每走动一步,都会带动上面的流苏摇晃着,倒显得俏皮可爱。
过了片刻,沈婉才慢慢地走出来。
她连忙让准备糕点,姐妹俩坐一处闲扯。
虽然沈妩的心底疑窦重重,但是沈婉没有开口,她也决定先不问,静观其变。
四妹妹,们姐妹都好久没一处用膳了,不如今儿午膳就奇华殿凑合一下吧?沈婉从盘子里夹起一块桂花糕递过去,脸上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声音里也充满着期盼。
沈妩端起手边的小盘子接了她的桂花糕,嘴角上扬泛着几分笑意,点头应允下来,心底却是疑窦重重。
沈婉若有什么动作,应该是支开她,才更好实施一点。
不过瞧着现的架势,像是要把她留下来,当个见证者么?她边心底琢磨,边低垂着眼睑,悄悄看了一下沈婉左腰侧,香囊还挂上面,花开并蒂的图案也是原来那个。
沈婉似乎铁了心地不让她走,竟是让去取了围棋来,要与她厮杀。
琴棋书画中,沈妩还就下棋学得最好。
曾经沈王府里,几位姐妹都不是她的对手,即使是先学了好几年的沈娇,也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倒是沈婉现提出来,托住她的意味也越发明显——作者有话要说:凌晨写的,错字还没找,等下午更新的时候伪更一下!昨晚承诺说,歌爷在上午更新的话,就留爪印的妞别忘了!举起你的爪子,敲几个字向歌爷告白啊!!!魂淡~☆、091 撞破阴谋两下了三盘棋,沈妩有意放水,才把时间磨掉了。
总算是用完了午膳,沈妩张口想要说离开。
哪知沈婉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一般,率先开口道:还记得小时候们姐妹几个经常祖母那里睡着了,然后祖母就会让把们抱一张床上躺着。
当时记得睡觉不老实,经常会踢到呢!沈婉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内室,边走边轻声地讲着小时候的趣事。
脸上的神色十分平和,像是沉浸当时的天真无邪之中一般。
沈妩沉默地听着她说,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她躺沈婉和沈韵中间,姐妹几个的确有过这样童真岁月。
两拉着手进入内室的时候,绣床上已经铺好了锦被,两个被窝显然是准备让沈妩留下来睡的。
再陪三姐睡一个午觉吧!沈婉先走到了床边,三两下便踢掉了绣鞋**,直接钻进了靠近床里的被子,顺手拍了拍身侧空下的位置,轻声建议道。
沈妩站门帘处,静静地盯着床上的沈婉,脸上的神色十分平静,眉头轻挑像是深思着什么。
沈婉等了片刻,却迟迟未听到沈妩的回答,便轻轻抬起头看向她。
瞧见沈妩面上略显严肃的神色,沈婉先是愣了一下,转而心底盘算开了。
她一向知道这个四妹妹,除了脸蛋漂亮之外,脑子也很灵活。
今日的事儿说起来还是有些破绽的,沈婉不由得心底叹了一口气,不能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她便轻轻笑出了声,脸上方才愁思的神色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自家姐妹,一张床上歇歇也没什么,难道四妹妹是害羞了?沈婉边说边抬起手撑着下巴,偏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眸光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狡黠。
沈妩被她这么一说,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再犹豫直接走到床边,脱了绣鞋便睡了外头。
室内点着安气凝神的熏香,过了片刻,沈妩便沉沉地睡去了。
呼吸平缓的沈婉,却是忽然睁开眼睛来,她慢慢地偏转过头,瞧见身边的沈妩睡得正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慢慢地从腰上将香囊解了下来,放鼻尖狠狠地嗅了一下。
香味浓郁,直冲鼻尖,那种幽香像是长了手的藤蔓一般,慢慢袭遍五脏六腑。
她忽然感到肚子一阵抽痛,秀气的眉头下意识地挑起。
她慢慢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将香囊重新系回了腰间。
肚子上的疼痛感越发明显,她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淡笑,诡异非常。
嗯,啊!沈婉轻蹙着秀眉,轻轻地扭动着身体,嘴里痛苦的呻/吟声不断传来。
一旁熟睡的沈妩一下子惊醒了,连忙坐起身来,扭过脸看向她。
只见沈婉轻闭着眼眸,显然像是还没醒,但是由于疼痛又不停地扭动着,嘴里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她的眉头紧蹙,像是不愿意醒来一般。
姐姐,三姐姐!沈妩还有些迷糊的神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的手心里沁了一层冷汗,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推搡着沈婉。
沈婉被她推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
伴随着神志的清醒,她似乎感到更加疼了,便一把抓住了沈婉的一只手腕,颤声叫道:四妹妹,肚子好疼啊!沈婉边说边抽着气,眼眶立刻就红了。
沈妩不敢大意,见她疼得脸色都狰狞了,连忙一把揭开锦被。
沈婉身下的被子已经染了一块血红色,并且有继续往外渲染的姿态。
沈妩一瞧这刺眼的红色,甚至都能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紧绷的弦断了一样。
沈婉见她傻呆呆地愣这里,不由得轻轻推了她一把,扬高了语调冲着外头候着的宫女喊道:快去宣太医,本嫔见红了!外面几个宫女听到之后,其中一个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找太医,另外几个则都冲了进来,围沈婉身边,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却都帮不上忙。
沈婉躺绣床上,因为疼得狠了,她整个不停地蜷缩着,抖动着。
就像一条被放砧板上的鱼一般,做最后的挣扎。
沈妩从一开始的怔楞之后,待反应过来,心底就不停地盘算开了。
她上下打量着沈婉,只见沈婉的手臂紧贴着身体,此刻左手的手心里紧紧地攥住那香囊,似乎是使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沈妩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般。
们都出去,和们修媛有话要说!沈妩猛地冷下脸来,冲着身后的几个宫女挥了挥手,低声催促道。
那几个宫女并不敢真的离开,而是伸长了脖子看向沈婉,似乎等她的指示。
沈婉此刻是痛得快要晕过去了,顾不上那么多,只是顺着沈妩的话说下去:快下去!沈妩见她如此痛苦,轻轻抓住她的柔荑。
沈婉犹如溺水之抓住浮木一般,一下子便紧紧地握住。
姐姐,怎会忽然见红了?香囊给!沈妩急声问了几句,便猛地跪坐起来,伸手要去夺沈婉左手握住的香囊。
哪知沈婉竟是握着香囊躲了一下,似乎不想给她一般。
姐姐,赶紧给!今儿这一切都是庄妃和设的局是不是?沈妩半站起身来,沈婉此刻痛得死去活来,哪里能禁受得住她这样的抢夺,最终香囊还是落了沈妩的手里。
她立刻放到鼻尖闻了一下,眉头紧紧蹙起,不禁扬高了声音道:麝香?这里头怎么会有如此重的麝香味?前世沈妩入宫第五年,总算下定了决心怀上孩子。
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她曾经学了不少。
对于能导致小产的各种香料药材,都摸得十分透彻。
这麝香就是最常见的一种,此刻她刚把香囊拿到手里面,就有一股浓郁的香味传来。
妹妹认、认得这香么?一定是瑞妃要害、害!沈婉痛得连话都说不全了,却还是努力地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沈妩连忙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
立刻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手里拿着那个香囊乱转着,似乎想把它藏起来,但是又觉得藏哪里都不妥。
四妹妹,做什么!瑞妃要害孩儿,这、这个香囊就是凭、凭证!沈婉见到她这一系列动作,顿时心底一凉,忍着下/身的疼痛往外挪,似乎想要从沈妩的手里把香囊夺回来一般。
姐姐,怎么这么傻!对瑞妃出手有何用?报仇的法子多得是,一定要和庄妃一起么?这法子是庄妃想的吧,她怎么不怀个孩子,然后硬生生地流掉小产呢!沈妩焦急地说道,她此刻也顾不得沈婉了,连忙让把候外头的明心叫进来。
沈妩把香囊递给了明心,轻声叮嘱了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明心听完之后,脸色都发白了,轻轻看了一眼沈妩,见沈妩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一句多余的话没敢说,便躬身退下了。
四妹妹,把香囊还回来!沈婉眼睁睁地看着明心拿着香囊退了出去,整个使了全身的力气往前面趴过来,只是身下的疼痛感更甚,让她一步都不能动。
沈妩站床下看向她,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赤着的脚踩地面上,一股股寒凉从脚底传到心里。
她慢慢地走到沈婉身边,将沈婉扶着躺好。
过了片刻,太医总算是来了。
竟是杜院判亲自来诊脉,显然是对沈婉这肚子里的孩子看得十分重要。
沈妩已经退到屏风后面了,杜院判刚进殿便闻见了血腥味,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
沈婉的手腕露帐外,上面搭着一块锦帕,杜院判没有多耽搁什么,连忙开始诊脉。
为了不打扰杜院判诊脉,殿内外都是一片寂静。
沈妩心跳地十分快,杜老头从医几十年,对于药材这种事儿十分敏感。
她心底有些忐忑,这屋子里头的麝香味没有散尽,会被这个老狐狸察觉到不妥。
杜院判也不敢拖拉,诊断了片刻,便立刻开方子让宫去抓药。
这边沈婉还没脱离小产的危险期,那边庄妃已经带着来了。
沈妩一听有通传庄妃的轿撵到了,她的眉头便紧紧蹙起。
杜院判,您安心诊脉,庄妃那里有本嫔挡着!沈妩**无奈,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杜院判抬眼瞅了她一下,脸上带着几分讥诮的笑意。
沈妩不由得白了一眼,这个老头儿当真掉以轻心不得。
她刚出了殿门,就瞧见庄妃带着两个贴身宫女站外头,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冷厉。
庄姐姐,太医正里头诊脉呢!嫔妾陪侧殿坐坐,待会子再进去,免得闻见一股子血腥味!沈妩轻轻挽上她的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边说边把她往侧殿拽。
庄妃并不领她的情,看着沈妩脸上的表情,眉头一下子便挑了起来,她甩开沈妩拉扯的手,冷声问道:婉妹妹什么都没说么?沈妩被她这种态度给弄得一愣,转而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冷了下来。
心里头对于庄妃这副咄咄逼的态势,有些堵得慌。
庄姐姐以为她会说什么呢?沈妩轻轻扬起下巴,原先那副高傲的神色又回来了,眼睛轻轻眯起,带着几分讥诮——☆、092 皇上迁怒庄妃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愣了当场。
沈妩那张娇笑的脸近眼前,庄妃瞧着却觉得异常刺眼。
嘴巴张了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喉咙里犹如堵了一根鱼刺似的,吐不出也咽不下。
婉姐姐没来得及说什么,不过倒是有许多话要跟庄姐姐说。
这里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这边请吧!沈妩见她半晌不回话,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伸手冲着偏殿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庄妃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前走。
沈妩就跟她的身后,两一前一后往偏殿走。
早有宫将偏殿收拾好了,小桌子上摆好了热茶和糕点。
沈妩一进去,就抬手挥了挥,让候旁边的宫女都退了下去。
这事儿本宫已经派通知了皇上,有什么话尽快说!庄妃捡了张椅子坐下,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冷声提醒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沈妩的眉头就轻轻挑起,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冷。
庄姐姐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如此急匆匆地告诉皇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沈妩挑了张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心里对于庄妃所做的这事儿感到不舒服,嘴里所说的话就有些没遮拦。
对于她这种无理的攻击,庄妃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偏过头盯着她瞧,眼神里阴冷十足。
姝修仪当真是越发张狂了,风大闪了舌头这种事儿,更应该注意才是!庄妃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只是捏着茶盏的指节,微微泛白,显然是用力过猛。
既这样,那不妨把话挑明了说。
不知道是如何劝动了婉姐姐,让她和一起联手导演了这出戏。
但是这样不可能把瑞妃彻底扳倒,今儿请的那几个之中,又有多少会成为的帮手呢?至少像斐安茹那样聪慧的,就不会为所用,甚至她还会站同属于新贵势力的瑞妃那边,反咬一口!沈妩没有再多说废话,直接开始有理有据地分析开了。
如果今儿早上,庄妃没有叫上斐安茹一起,说不准这事儿还好办些。
可惜现也只能祈祷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沈妩的话音刚落,庄妃就轻轻挑起了眉头,她仔细思考了片刻,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这一点自然想到了,原本这计划就存着漏洞。
所以才让婉妹妹把留下来啊。
到时候皇上面前对峙的时候,这个皇上的心头好,自然就有了用处,不信会败给斐安茹!庄妃见她已经识破,便没有再隐藏,相反还耐心跟她解释了一下。
沈妩抬起头,对上庄妃自得满满的笑意,心里忽然觉得堵得慌,对于庄妃这样理所当然的认识,她不禁冷笑出声,低沉地说道: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趣了?竟然不问过的意见,就直接利用了!第一,不赞同婉姐姐把孩子弄掉,第二,更不赞同她舍弃了沈家,竟然只为了跟联手。
第三,陷害瑞姐姐对们沈家姐妹三个没有任何好处,反正她若是从妃位上掉下来,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又不会留给们!沈妩的话语掷地有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专注地看向庄妃,一字一句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
待她的话音落下,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庄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待反应过来之后,脸上却露出几分镇定自若的笑意,她轻轻抬手理了理发髻,柔声道:那又能怎样呢?已经没有退路了,杜院判亲自诊脉,婉妹妹究竟是如何滑胎的,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此刻的奇华殿估计到处都是一股浓郁的麝香味儿吧!若是不帮沈婉,她也只有被瑞妃和斐安茹联手整治的份儿了!庄妃冷笑了一声,一副丝毫不把沈妩放眼里的状态。
她说完这几句话,像是不愿再与她纠缠一般,直接站起身准备走出殿门。
沈妩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眯了眯眼眸,眸光里闪过几分阴狠。
转而轻轻扬高了语调,冷声道:那真是要让庄妃姐姐失望了。
这事儿不会牵扯到瑞姐姐,因为那个花开并蒂的香囊,已经让烧了!连渣都不剩!沈妩边说边站起身来,待她说到最后一句,正好与庄妃站成一排。
庄妃猛地回转过身看着她,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睛瞪得老大,恨声道:竟然烧了!那沈婉的孩子不是白流了!做的春秋大梦去吧!婉姐姐的孩子还没掉呢,即使真的要掉,也绝对先把拉下水!沈妩冷声打断她的话,气狠狠地甩下这么两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抬脚跨出殿外,外面湿热的空气被吸入脾肺,心底那股沉闷的火气才减缓了一些。
庄妃真当沈婉肚子里的孩子,是凭空变出来的么?想要就要,想流就流。
最可恨的是,庄妃竟然妄想着把她拖下水,简直就是欺太甚!庄妃心头也是怒火中烧,她后宫里一直是头一把交椅,即使性子如瑞妃那般,见到她也得顾着三分颜面。
偏生这个沈妩,竟然给她这样的难堪。
况且这一切都是沈婉同意的,沈妩又出来逞什么英雄!事情简直搞得一团糟!待二一前一后走进主殿的时候,已经看到身穿龙袍的男,一脸郁郁寡欢地坐主位上,手里拿着茶盏却一口都没喝。
英气的眉毛紧紧蹙起,脸上挂着一副生勿近的表情,让周围的都跟着胆战心惊起来。
朕的爱妃、朕的爱嫔,们两位终于舍得来见朕了?男将手中把玩的茶盏猛地往小桌上一扔,啪!的一声闷响,没有盖子的茶水四溅,甚至有几滴都喷到了男的衣袖上。
皇上的语气十分恶劣,一见面就有发脾气的预兆。
沈妩二刚到这里,还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地方惹恼了他。
两连忙俯身行礼,态度谦卑,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消失不见了,只有低眉顺目,生怕让皇上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
朕不管们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最好全斗死了,还天下一个太平清静!朕只有一条底线不能触碰。
那就是皇家的子嗣!齐钰显然是真的怒了,他大力地拍着桌面,手掌和木头接触所发出的闷响声,震得耳膜发疼。
沈妩二自是不敢接话,她们不知道皇上究竟对这件事儿了解多少,说多错多。
此刻庄妃更是后悔把皇上请来了,若是知晓了沈婉临时反悔,她也不会巴巴地请了来,搞得现如此尴尬。
当真是请佛容易送佛难!婉修媛的孩子若是保住了,一切都好办。
若是保不住,们几个谁都别想逃!别把朕对们的客气当成福气,朕随时都会翻脸!男见她们不说话,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更甚,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冷声警告着。
两皆轻声应承下来,殿内再次陷入沉寂。
齐钰不愿意再瞧见她二的脸,索性闭上了双眸养神,只等着杜院判诊治的消息。
沈婉见红这事儿,连太后都惊动了。
这位平日不出殿门的太后,竟是坐着轿撵来到了奇华殿,一进殿就瞧见皇帝跟座供佛似的安然坐主位上,而庄妃和沈妩则像是犯了滔天大错一般,低眉顺眼地侍立墙边。
看着沈妩没了平日里的张扬跋扈,太后心里头那叫舒坦!她春风的搀扶下,坐到了皇上旁边的椅子上。
母后怎么都来了,朕不是让通知寿康宫了么?待会子等结果出来了,再去告诉您!皇上脸上的阴沉表情稍微收敛些,语气也变得和缓了,只是语调中的僵硬任谁都听得出。
罢了罢了,哀家知道皇上恼了。
哀家也是听丽妃说的才知晓,不过是她们几个姐妹一处玩闹罢了,互相送送东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太后挥了挥手,瞧见皇上如此雷霆震怒的模样,倒是轻声劝慰了几句,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太后的话音刚落,齐钰脸上的神色就更加难看。
他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轻哼了一声,才扭过头对着沈妩二道:哦?原来是互相送东西啊!一个个的本事真是大,眼看着都要翻天了,没事儿找抽!太后见效果已经达到,便闭了嘴不再多说。
她的确是听丽妃说的,庄妃这些小动作之前可能看不出,但是沈婉和瑞妃刚交换过信物,沈婉就见红了,若说是巧合谁信呐!庄妃和沈婉要对付瑞妃,这还真关系不到沈家。
太后心里头暗自得意,索性就直接过来看戏了。
母后倒是清楚得很呐,她们都不告诉朕!母后还知道什么,正好顺带着一起告诉朕!皇上一扭头就换上了一张略带笑意的表情,他轻轻眯起眼睛看着太后,只是本该撒娇的话语,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讽刺意味十足。
太后原本准备看好戏的悠闲心情,一下子化为了泡影。
皇上总有一种功能,那就是他若不开心了,可以搞得所有都不开心。
此刻殿内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没一个心情愉快的,都苦着一张脸,等皇上折腾完!——☆、093 保胎保命皇上言重了,哀家也只是听丽妃说了几句。
当时在场的还有瑞妃、娇修容和瑾容华,您可以一一问过!太后收敛了脸上闲适的笑意,轻轻坐直了身体。
面对皇上极有可能的狂轰滥炸,她也害怕招惹上!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寂之中,好在杜院判及时出来了。
婉修媛怎么样了?皇上抬眼望过去,脸上阴沉的神色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众人的目光都投射到杜院判的身上,脸上的神情各异,皆等着他说出诊断结果。
方才喂下药,此刻已经止了红。
孩子是保住了,只是估摸着日后会受影响。
婉修媛的身子也弱了些,最近一两个月都不能下床,安胎为主!杜院判轻轻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的神色虽是波澜不惊,实则心底早就嘟哝起来了。
这些女人可真能折腾!非要把这一个独种给弄死了,这不是要皇上断子绝孙的节奏么!皇上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慢慢站起身往内殿走去。
众人没有他的吩咐,也不敢跟进去,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齐钰大步走进去,内殿早已被收拾干净了。
炉鼎里也焚着熏香,室内萦绕着一片淡淡的幽香。
沈婉有些面色苍白地平躺在床上,明明已经六月份了,她却还盖着一床厚实的锦被,不用细瞧都知道她此刻是虚弱得紧。
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沈婉慢慢地睁开眼,扭过头来,却是一动不动与皇上对视着。
她的眸光里早已褪去了昔日的柔顺和娇弱,倒是透着一股子倔强和坚持。
齐钰瞧见她这副反常的模样,也只是眉头皱了皱,冷声道:朕从来不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不甜,朕也不稀罕强求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名门贵女。
不过对于子嗣这件事儿,朕只对你说一句话,这孩子你若是再保不住,就等着死吧!小产之日,便是你受死之时!他的语调扬得十分高,殿内外都是一片寂静,所以此刻他的声音便听得清清楚楚,振聋发聩。
无论是床上的沈婉,还是殿外的几人,心跳都在不停地加速。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表露他对子嗣的态度。
因着大秦后宫的这个留子去母的规定,所以皇子在各宫主子的眼里几乎是个禁忌。
因着皇上这样难伺候的性子,很少有妃嫔入得他眼,所以怀有身孕的倒是少之又少。
即使偶尔有几个幸运真的怀上了,最后也是小产告终。
嫔妾知晓了。
沈婉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的两只手紧紧抓紧身下的锦被,几乎从牙缝里把这句话挤出来一般。
待沈婉应承下来之后,齐钰便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内殿。
太后依然坐在椅子上,沈妩和庄妃也还站在原地,只是三人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好看,甚至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母后,您不是来瞧婉修媛的么?此刻她醒了,可以陪着您说说话!齐钰脸上的神色还是很阴沉,即使面对着太后,语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僵硬。
太后的脸色也极其不好看,提起子嗣,就不得不提已经登上皇位的齐钰了。
虽说谁都看不透皇上对于子嗣这方面的态度,但是身为间接害死自己母妃的皇上,心里头对这个制度,肯定是恨极了的。
对于太后和许家,也是从来没有好脸色。
太后心底有些担忧,毕竟皇上生母的死,与许家脱不开关系。
恐怕此刻面对不保胎的沈婉,皇上心底则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这么一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所以才会引发如此大的火气。
太后不敢再多想,也不顾皇上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命令,便站起身搀扶着春风的手走进了内殿。
你们也真该庆幸婉修媛保住了她腹中的孩子,否则朕也不知道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齐钰慢悠悠地走到沈妩二人面前,他微微低下头凑近她们,语气森冷,语调悠缓。
沈妩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眸。
男人眸光里的认真、不甘还有痛苦,皆是非常浓厚而复杂的情绪,这让沈妩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或许此刻在齐钰的眼中,沈妩、庄妃这些人就像曾经的太后一样,使尽手段要害死沈婉腹中的孩儿。
虽然沈婉是自愿的,但是这种情况,很容易哄骗得手。
皇上恐怕是透过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坎坷命运。
通过沈婉的无奈和倔强,也了解到自己母妃难过的境地。
记住朕说过的话,不要在子嗣这方面挑战朕。
这是朕的底线!皇上瞧见她二人都低着头不说话,顿时也没了再继续发火的兴致,冷声丢下这一句话,便带头出了奇华殿。
李怀恩连忙跟在身后,一大群龙乾宫的宫人,都浩浩荡荡地跟在身后。
平日里最惹宫人注目的皇上身后的奴才,此刻都点头哈腰的,奴性一目了然。
龙撵总算是彻底离开了奇华殿,沈妩和庄妃也都松了一口气。
太后并没有待多久,很快就走了出来。
脸上的神色算不上多好,她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把沈妩二人忽视了,便匆匆走了出去。
庄妃觉得没必要再待下去了,这次的事情,原本她和沈婉商量的好好的,此刻被沈妩一搅合,不仅买卖没了,连仁义都不存在了!等于是彻底撕破脸了,她此刻最不想瞧见的就是沈家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庄妃看向沈妩,冷哼了一声,厉声说出这么一句来。
心如蛇蝎狡诈伪善的庄妃!沈妩丝毫不怕她,立刻抬起头瞪着她,顺口就说了这么一句反驳的话来。
一时之间,倒是把庄妃堵得哑口无言。
庄妃愤恨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转身就走。
她生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要不顾礼仪章法,直接冲上去撕扯沈妩那张脸。
沈妩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慢慢地走进了内殿。
沈婉一直扭着头往外看,直到瞧见沈妩的身影,她才松了一口气,显然是专门等着沈妩。
坐吧!我们许久未好好说过话了!沈婉有些吃力地将手臂从锦被里伸了出来,指着对面的梨花木椅子,轻声说了一句。
沈妩轻叹了一口气,吩咐一旁的宫女把那椅子搬到了床边,她就坐到了沈婉的跟前。
两个人离得很近,沈婉索性就握住她的手。
头一胎我还不知道,孩子就被瑞妃给罚跪小产了。
这一胎我倒是不敢了,我才十八岁,入宫三年而已。
不想这么快就要为了孩子而死,总想着以后还有机会。
沈婉虽然刚见红,不过此刻瞧着倒是精神上佳。
她也不需要沈妩开口附和,自顾地说起来,像是只要找一个倾听者般。
沈妩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经过一整日的折腾,沈婉脸上的珍珠粉早就掉得差不多了,此刻脸上有些神色的斑痕,便瞧得一清二楚。
可是杜院判方才告诉我,我这胎生不好的话,有可能再也不会怀上了!沈婉的语调一转,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悲切的神色。
沈妩也是一惊,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沈婉的手,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僵硬起来。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沈婉的眸光里充满了不甘和悔恨。
我总想着还年轻,就不敢要这个孩子。
我记得有身子的人都会诸多忌讳,遂找来太医一一问清楚。
只要太医说不好的,我就去做。
不能吃太多的动物肝脏,也不能饮酒,我却都反着来。
后来被庄妃知晓了,她便来找我商量。
总之头一个孩子也是瑞妃害的,我就想着正好报仇得了!沈婉努力控制着情绪,想着细细地把前因后果跟沈妩说清楚。
不过她却没能说完,眼泪便直接掉了出来,鼻子酸涩得难受。
嗓子里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了,只要一张口,就是呜咽的哭声。
沈妩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觉得难受。
沈婉从小就很懂事儿,沈妩几乎没瞧见她哭过。
而此刻哭得快成泪人儿一般的沈婉,她真的不好再苛责什么。
计划总会被现实所打乱的。
沈婉也不是不想生孩子,只是觉着应该晚几年。
可是她完全忽略了,几年之后,她的容颜不再,挑剔成病的皇上是否还会多看她一眼!三姐,你好糊涂啊!这种事儿再怎么说,也该跟亲姐妹商量,庄妃那样的人儿,能信得过么?就看阿姐都要怕她三分,你又怎么能从庄妃那里讨得到好处?沈妩从怀里掏出锦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眼泪,语气尽量和缓着。
即使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是给说的还是不能落下。
沈婉抽噎着点了点头,因为带动着全身都在动,身/下再次痛了起来,眉头慢慢地蹙起。
这事儿还没完,庄妃那样的人,你临时反悔害得计谋失败,她肯定还得背后j□j一刀!瑞妃那里必须事先打点一下,免得她恶人先告状。
沈妩不再念叨她,只是慢慢筹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经过这事儿,庄妃是彻底恨上了她们姐妹俩,必定会有所行动。
既然心底有了猜测,沈妩自然不能坐以待毙——☆、094 最重情意【人设图】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恶搞不会怀孕这句话,实在太想用了,然后我就毫无顾忌地用了!阿妩崩了没?我已经不忍直视了。
练习君画得黄桑,在御花园穿着阿妩兔毛披风的啊!!!我的感觉是,帅爆了!看可以啊,不要舔屏幕→→或许只有歌爷一人会有这种猥琐想法了TAT——沈妩轻拧着眉头,暗自思索着这事儿要如何跟瑞妃开口。
沈婉依然盯着她,瞧见她如此愁思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瑞妃给我的香囊是兰花香的,当时趁着我进来换衣服,让人把里头的香料换成了麝香。
这会子原先的香料还在,只需找个并蒂花开的绣样儿就行。
沈婉细细回想了一下,低声说道。
沈妩见她脸上的神色累极,却又强撑着,不由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姐姐只需安心养胎即可。
我知道姐姐的难处,这宫里头如今一个孩子都没有,姐姐这胎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有可能遭人妒恨,再加上庄妃又是个背地阴狠的主儿,你怕她会背后捅刀子!姐姐只管安心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帮着你的!沈妩站起身,替她捻了捻被角,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许诺一般说了这几句。
因着她这几句承诺,沈婉忐忑不安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沈婉轻闭上眼眸,很快就进入了浅眠之中。
沈妩见她睡了,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早有奇华殿的大宫女,将香囊里原先的香料拿了过来,瞧瞧递给了候在一旁的明音。
沈妩刚出了奇华殿的殿门,就瞧见沈娇的轿撵停在外头,沈娇一身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安然地坐在轿撵上,显然是在等她。
阿姐。
沈妩快走了几步,站到轿撵的旁边。
沈娇显然是在出神,听到她的叫唤才转过头来,连忙从轿撵上走了下来。
婉妹妹身子如何了?我就不进去了,总归见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这心里头肯定是堵得慌,还不如不见!沈娇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不过这奚落的话倒是一句不少。
沈妩的嘴角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轻声回道:她的身子还得调养。
沈娇点了点头,姐妹俩面对面站着,却是无话可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娇低着头看着绣鞋上精致的图案,心里头在暗自盘算着,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要想对付庄妃了,有什么我能出得上力的,尽管开口!沈娇的语气虽然有些不确定,不过这段话却表明了她的立场。
沈妩有些怔楞地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她。
却见沈娇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和愤恨,转瞬即逝。
对上沈妩探究的目光,她有些毫不在乎地道:我可不是沈婉,胳膊肘往外拐,自然是自家姐妹最靠得住!沈娇丢下这句话,便转身上了轿撵走了。
只留沈妩一人,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自家姐妹最靠得住么?那么你为何要对我赶尽杀绝?沈妩想起前世,无论她怎样苦苦哀求沈娇放过她,最终还是逼她惨死。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嘴里面轻声念叨了两句,脸上尽是讽刺的冷笑。
身后的明心没有听清楚她所说的话,以为是她下了什么吩咐,便向前跨了一步,低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没什么,回宫吧!沈妩摆了摆手,明心立刻招来了轿撵,一行人往锦颜殿走去。
明心,香囊挖出来没?到了内殿,沈妩独留了明心一人,她轻轻压低了声音问道。
明心一听她这话,连忙从衣袖里将香囊取了出来。
只是原本素淡的香囊上,却是沾满了泥土。
细细瞧过去,连明心的指甲上都带着泥土。
主子,埋东西这事儿真不是什么好活儿,还是在别人的地盘埋下去的。
奴婢又急又怕,挖出来的时候,上面带了好大的土块,奴婢都没顾上,直接塞袖子里。
现在还是一胳膊的泥呢!明心难得地抱怨了几句,她边说边晃了晃衣袖,立刻许多颗粒状的泥土,便都从她的衣袖里滚落在地。
明心另一只手托着香囊,却不见沈妩接过去,脸上就带着几分询问的神色。
先去把里面的麝香全部弄出来,再把上面的尘土都弄干净,去明音那里把原先的香料要来,我要一个跟原先一模一样的香囊!沈妩并不看她,只是低沉着声音吩咐道。
明心苦着一张脸退了出去,为了避免让旁人看见,又把香囊塞回了衣袖里。
沈妩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这将近一整日的折腾,总算是消停了会儿。
只是还不待她歇够,那边皇上的口谕已经传来了。
修仪,皇上传召您去龙乾宫。
明语挑着珠帘走了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恼。
今儿刚承受过皇上的怒火,皇上就传召过去了,怎么能如此的小心眼!分明就是找姝修仪过去蹂躏的吧?嗯。
沈妩打了个哈欠,浑身的骨头都躺懒了,她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少震惊,相反十分镇定。
修仪,皇上此刻可能很难与人沟通,您悠着些。
奴婢听李总管说,皇上最近迷上了射箭,还让木匠给他做了一张精简的小弓箭,您要不要带把匕首防身?明语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头总是有不好的预感,右眼跳得厉害。
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把她所知道的消息,一股脑说了出来,最后甚至还好心地建议。
沈妩听她这般一本正经地说,脸上露出几分错愕,最终好笑地抬手,弹了弹明语的额头。
她坐在床边,明语也不顾额头上被她弹得轻微疼痛感,连忙蹲下/身替她穿鞋。
皇上即使迷恋上杀人了,本嫔也自有法子让他不会冲着我动手。
只不过是龙乾宫罢了,去一下又不会怀孕!沈妩站起身来,走到铜镜前仔细理了理衣襟,才让明语和明音跟上。
沈妩的轿撵就行驶在前头,明语和明音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这一路上明语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沈妩先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去一下就不能有喜呢?婉修媛也没去过几趟,不就有喜了?明语低声地嘟囔着,脸上尽是不明白的神色。
明音就走在她旁边,隐隐约约能听见声音,却是听不清。
只知道她不停地反驳自己先前所说的话,最终明音实在忍受不了,耳边像是有苍蝇一般不停地嗡嗡嗡。
闭嘴!这么多话留着到皇上面前说!明音猛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是语调却透着十足的不耐。
明语扭过脸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理会,低下头继续念叨着。
明音瞧见她竟然胆子变这么大,心里头也不由得好奇,轻声冷哼了一下,低声道:想知道上次坠儿是怎么死的么?明音故意压低了嗓音,并且边说边凑到明语的耳边。
立刻明语喋喋不休的嘟哝声便停止了,僵直着身体快步往前走。
沈妩刚下了轿撵,李怀恩便迎了上来,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李总管怎么亲自来了,皇上那边不需要伺候么?沈妩瞧见他一脸惊慌的神色,不由得试探着问了一句。
李怀恩一听她说这话,脸上立刻皱成了一团。
心里长叹一口气,就差捶胸顿足地呼喊,姝修仪,求别提!奴才是被皇上给撵出来的。
皇上问奴才能不能换张脸,他说看得生厌了。
李怀恩虽然想尽量保持着自己大总管的气度,可是一开口,就耐不住怨妇口吻。
他心底也纳闷,他和皇上虽日日都要见面,可是他对皇上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皇上为何要对他说出这样惹人遐想的话来,明明只有夫妻之间,才有两看相厌的吧?皇上,奴才真的不懂你啊!不想染指你,也不想被你染指啊!求放过!沈妩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头的想法,只是面对皇上所迁怒的这句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不知道她这张脸,皇上何时能生厌?所以你就退出来躲着他?沈妩脸上的笑意不减,调侃地问了一句,眼角眉梢皆因为这抹笑容,变得柔软了起来。
沈妩的话音刚落,李怀恩就夸张地嚷嚷起来了。
哎哟喂,姝修仪,您可真高看奴才这狗胆了。
哪是奴才退出来躲着皇上,分明是皇上让奴才滚出来迎接您呐!皇上这回的怒火又上升了,您待会儿可得撑住了。
里头还有几位宫人,姝修仪您是菩萨转世,把皇上哄好了就留他们一条命活!李怀恩像是在叮嘱后事一般,替内殿的宫人求情,生怕皇上心情变得更糟糕之后,直接让人把里头的人咔嚓了,那可真就不美好了。
沈妩瞧见他吓成这副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最后竟是笑出了声。
恰好她走到殿门口,两边的宫人立刻把门推开,俯/□子迎她进去。
李怀恩看着她那道婀娜多姿的背影,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姝修仪方才是在嘲笑他吧?成啊,修仪,您有能耐!进去准备受死吧!沈妩走进殿内,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带着几分令人难过的压迫感。
隐约看到黑色龙袍的一角,她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抬脚往里面走,脸上带着几分柔和的娇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要保证皇上看见她的第一眼,心底的怒火就消下些,至少不会冲着她撒气。
她就这样保持着脸上完美无缺的笑意,慢慢走进了殿内。
嗖――的一声,沈妩猛地停下脚步,一支羽毛箭破空而出,几乎擦着他耳边射出去☆、095 百步穿杨沈妩的眼睛猛地睁大,她左耳边的碎发甚至还在随风飘着,那道弓箭破空的声音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甚至擦过耳边时带来冷风的感觉,都慢慢侵蚀着她的感官。
噔噔――弓箭射进沈妩身后的廊柱,由于用力过猛,箭尾还在上下晃动着。
沈妩的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完全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被明语猜中了。
皇上真的要拿弓箭射死她!她竟然自信地没带匕首!真是高估了她自己的魅力啊!沈妩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和皇上对视着。
只是待她看清楚对面的男人时,险些吓晕过去。
皇上手拉着弓箭,稳扎着马步,弓拉到最满,那支箭用铁铸成的箭尖就这么直对着她的眉心。
沈妩的头往旁边扭了扭,那支箭也跟着动了动。
男人的目光森冷,一直紧盯着她看,像是猎人在观察着猎物一般,随时准备放手,一箭射死她。
皇上,那弓箭是真的,会射死人的!沈妩的声音十分柔和,带着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
齐钰听了她的话之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嘴角扬起的弧度极其诡异。
爱嫔,朕方才射偏了,你觉得这次会中么?男人的声音十分阴冷,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阴森森的。
沈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犹如看见一条吐着红信的蛇,那目光怨毒无比。
她不知道皇上怎么一下子就病入膏肓了,这症状根本就是无药可救了。
当然是看皇上的意愿,皇上想中就中,想偏就偏!她的脸上有些苍白,嘴唇发干,不由得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齐钰听得她说这句话,忽然朗声笑了出来,笑得整张脸都带着几分狰狞。
他始终看着沈妩那有些苍白的脸,冷声开口道:爱嫔永远都是这么会说假话,朕听着虽然耳朵舒服,但是心里膈应!伴随着男人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他也猛地松开了那只手。
箭一下子射了过来,这回依然是射偏了,几乎擦着她的右耳,射进了廊柱里。
那根粗粗的廊柱上,两支箭并排地深深/插/入其中,中间的距离恰好够沈妩的头钻进去。
沈妩的心脏正狂跳着,噗通噗通的似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浑身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齐钰看着她被吓成这副惨样,心里头顿时觉得痛快了一些。
这个女人,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骗他!他见沈妩被整治得够惨了,便直接将弓箭挂到了墙上。
他刚挂好弓箭,就有人端来了铜盆让他净手。
齐钰认真地洗着手指,拿过一旁的锦帕细细地擦了擦。
爱嫔,朕的箭术如何?男人慢悠悠地坐到了椅子上,朝着沈妩低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沈妩也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了,慢悠悠地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瞧着他如此高的兴致,便低声夸赞了几句:嫔妾没学过射箭,不过在嫔妾看来,皇上的箭术十分高明。
只要不射中嫔妾,怎么样都好!男人对于她的回话,明显是有几分不高兴,眉头一拧,抬手就掐上了沈妩的脸颊。
掐在手里的手十分细嫩,不过却只有一丁点儿,甚至他的骨节都能被沈妩脸上的骨头膈到。
太瘦了。
齐钰轻轻眯起了眼眸,低声说了一句,便松开手不忍再捏。
改日朕教你射箭吧!男人手托着下巴,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轻声说了一句。
明明是该问询沈妩意见的话语,他的语气却是极其肯定,显然已经替沈妩决定下来了。
若是能学会百步穿杨,嫔妾倒是愿意一试!沈妩难得的也起了些兴致,前世她就是被束缚在这阴气森森的后宫之中,虽然皇上的阳气不弱,但是却把她娇养的摔不得碰不得。
仔细想想,当初临死前,她若是会射箭的话,一定要手拿弯弓,来一个射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齐钰听得她的问话,脸上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像是专门等着她如此问一般,轻轻扬高了声音道:你不需要学那么精通,会点皮毛即可,能把箭射出去摆摆花架子就可以出师了。
到时候朕和你对射,直到谁把对方射得躺下了,才算赢家。
怎么样?男人的话音刚落,沈妩就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皇上,您敢再无耻一点么?那嫔妾更应该学会百步穿杨了,到时候让李总管站在前头,替您挡箭!沈妩一下子被他激出了斗志,冷声说道。
齐钰正喝着茶,被她这一句话说的,险些将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他恶狠狠地看了沈妩一眼,冷声道:你这女人就是不能惯!蹬鼻子上脸的!朕想着跟你温柔地进入下一个话题,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们就粗暴地开始好了。
瑞妃不能动,至少在斐安茹升到妃位之前,她必须得坐镇正二品!皇上亲手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沈妩的手边。
话语里带着十分的郑重,显然是在提醒她。
沈妩不由得挑起了眉头,习惯性地曲起食指,慢慢地敲击着桌面。
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皇上说这话,证明已经猜到了这事情是争对瑞妃的,只是她摸不透皇上究竟了解多少。
一时之间,倒是无法开口。
这茶是茉莉茶,蛮好喝的,你尝尝!齐钰瞧见她一脸难做的模样,并不着急,相反态度变成了十分罕见的温柔,又将茶盏往她手边推了推,轻声推荐着。
沈妩有些不好意思,先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茉莉的茶香一下子沁入心脾,让她的周身都舒爽了不少。
皇上不应该来告诉嫔妾,嫔妾原本对瑞姐姐就无意争对,皇上可以去找庄姐姐问问。
沈妩似乎爱上了这茶的幽香,又小口地抿了两下,低声建议道。
皇上对沈妩使用美男计的温柔,沈妩就投桃报李地告诉他一些消息。
天下的**客**完了都得掏钱,方才皇上这难得一见的乖觉,自然值得她卖一个消息。
不知是皇上的态度,还是这茉莉茶的清香,沈妩的脸上逐渐被温柔的淡笑取代。
她低垂着眼睑看向茶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亲和的笑意。
啧啧,难怪世人常道,女人都是傻的。
男人只要上下嘴皮子一碰,稍微哄哄她,就能得到男人想要的。
爱嫔方才为朕尽忠的模样,真是和世人所说的女人一模一样!齐钰却忽然变了脸,他将下巴抵在桌面上,非常认真地在观测着沈妩脸上的表情,嘴里奚落的话语就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不过他在心底补充了一句,那也得他爱去骗这个女人。
如果今天在他面前的人,换成了许衿,恐怕喝得茶早就变成了蒙汗药了。
沈妩抓着茶盏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皇上这又是抽风了!刚进殿被他用弓箭吓唬威胁的事情,还没算账呢!这会子又来作死,当真是她不发火,就被当成病猫么!嫔妾可以拿这茶水往您的脸上泼吗?沈妩边说边高高扬起了胳膊,然后猛地一松手,手心里攥住的茶盏就直接摔倒了小桌上。
滚烫的茶水四溅,当然就坐在对面,俊脸贴着桌子的皇上自然是不能幸免。
一大片茶渍就这样溅到了他的脸上,直烫得他嗷嗷直叫。
一直候在殿内的角落,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宫人,此刻听到皇上的惨叫声,也不能在装死下去了,连忙快步跑了过来。
赶紧找到湿的锦帕,轻轻擦着他的脸。
心里长叹道:皇上和姝修仪的战场又要开始了!整日掐却没真正翻脸过,皇上的心底肯定住着一个**,只有姝修仪想着法子折腾他了,他的身心才能得到满足!沈氏阿妩,你最毒妇人心!待齐钰脸上的热烫感消失之后,他才得了闲伸出食指,直戳向沈妩的脸,声音里充满了控诉。
皇上既都这般说了,那嫔妾就不客气了。
庄姐姐一向八面玲珑,估摸着皇上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把庄姐姐拉下马,要么尽快升瑾容华的位份,让她踩到瑞姐姐的头上,庄姐姐的视线自然会转移!沈妩从桌上挑了一个干净的茶盏,拿起茶壶替自己斟满了一杯茶,毫不客气地替他分析着局势。
听她说得如此头头是道,齐钰的脸色却是猛地冷了下来。
敢在他面前,对后宫的局势指手画脚的,沈妩是第一个。
但是他并不感到生气,相反心底还多了几分思量。
拉庄妃下来,让你上位么?那世家可不就真的变成了鬼魅,一个个都跟个妖精似的能吃人了!至于让斐安茹上位,现在还不是时候!齐钰的声音渐渐压低,眸光也变得深邃起来,显然在思考着此刻的局势。
沈妩并不打扰他,只是双手捧着茶盏悠然地抿着。
殿外的冷风嗖嗖,李怀恩正挨冷受冻,只是殿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沈妩感到有些新奇,她和皇上面对面而坐,一起商讨着如何安置后宫里的其他女人。
这一点是前世所未曾经历过的,就像是她的一时兴起,找到了另一种和皇上的相处方式一般,而并不局限于上床☆、096 五指兄弟咚咚!齐钰瞧见她在出神,便伸手敲了敲桌面,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
发什么呆,对着朕你都敢想别的。
沈氏阿妩,你也忒胆大妄为了!男人控诉的声音传来,他的脸直接皱了起来,暗沉的面色瞧着有些吓人。
沈妩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刚回神一般,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扭过头和他对视着,却并不开口。
齐钰冲着她等了一眼,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殿外,天色早已黑透了。
他似乎惊讶了片刻,和沈妩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他转过头看向她,说出一句意味性十足的话。
男人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故意压低,带了几分蛊惑和暧昧的意味。
沈妩心里一震,这还真不能夸啊!刚说了除了**,还有别的相处方式。
这是在暗示她赶紧脱光了伺候他腿间的那根棍子么!是啊,皇上。
苦短,还望皇上怜惜!沈妩暗自思考了片刻,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眼神里飞快地闪过几分算计。
齐钰微微愣了一下,他方才还以为沈妩有些心不在焉,此刻再瞧她已经换了一张脸。
说这句怜惜的话时,语调轻轻上扬,像是一根细弱的羽毛般,虽然十分轻柔,却是挠心挠肺得很。
男人一旦尝过极好的荤腥之后,脑海里就总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特别是沈妩这样的,样貌好、身段好、技术也属一流的,就更是食之精髓。
齐钰不是什么坐怀不乱之人,相反因为他的挑剔,倒是很难遇到像沈妩这样的妖精。
沈妩这回很主动,慢慢地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掌,往内室走去。
几个守候的宫人看见这副场景,就差热泪盈眶了。
终于他妈要**了!老纸们等得望眼欲穿了!床铺早已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俩赶紧脱光了滚床单!沈妩亲自替他脱衣裳,那些宫人见他俩自己能动手,便都悄悄退下了。
沈妩先利落地替他脱了长衫,然后半弓着身子,低下头用牙齿替他将裤带慢慢咬开。
齐钰忽然吓了一跳,沈妩一下子变得如此主动,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当她这种卑微到近乎乞求的姿态,落在他的眼中时,他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并且快速地流遍全身。
女子细嫩而白皙的脖颈就在眼前,相比于原来他想一伸手,就把这脖子拗断的情绪,此刻已经完全转变了。
他好想在这白瓷般的细嫩肌肤上,烙下一个个属于他的齿痕。
让她遮挡不了,看她无可奈何。
沈妩这样的姿势,用牙齿来解裤带,毕竟还属于高难度。
所以持续的时间很长,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这么做,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到齐钰的大腿,或者更加敏感的地方。
于是,齐钰理所当然地硬了!沈妩察觉到男人腿间的热烫在慢慢地复苏,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她总算是把皇上的腰带给解开了,双手放在他裤子的两侧,猛地用力,便全部拽了下来。
锦布制成的裤子一直滑到脚裸,露出男人那精神抬头的热烫。
沈妩慢慢站起身,低着头瞧了瞧,颇觉有趣地用食指的指尖碰了碰那沾着粘液的头。
嗯!男人略显舒爽的声音传来,显然已经处于情动的时刻。
沈妩看着光裸着下半身,上身也脱得差不多的皇上,早已没了昔日九五之尊的威仪,像普通发情的男人一样,脸上充满着。
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沈妩瞧,那蓄势待发的姿态,像是猎豹随时要扑倒猎物一般。
齐钰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妩,最终停留在她那张笑颜如花的脸上。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自己脱得干干净净,跟扒了皮的虾子似的,任人宰割。
但是理应被宰割的沈妩,却是穿得一丝不苟,身上那件从二品修仪的裙衫,更是刺眼得很,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男人猛地伸长了手臂拉过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腿间的热烫就抵在了她的小腹上,很快便弄脏了她那繁复的裙衫。
皇上,嫔妾累了!被他搂在怀里的沈妩,轻声地开口。
声音里早已不复方才引诱他的那股柔若无骨,相反是一种疲劳至极的半死不活。
顿时他觉得自己性趣大减!你说什么?爱嫔,你在逗朕么?齐钰感觉浑身沸腾的血液,因为沈妩这一句话,而急速地冷却。
他瞬间就感到了来自沈妩的恶意!皇上,嫔妾该死,但是用嘴巴帮皇上解腰带实在太费力了。
已经耗去了嫔妾的所有力气,好累!动不了了!她边说边要挣脱他的怀抱,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齐钰终于确认了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他必须得承认,他被沈妩给耍了!操,裤子都脱了,腿间的棍子也硬直粗起来了,你就跟我说这个!沈妩,你的节操喂狗了么!沈氏阿妩,你找死么?男人抬起双手,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至极。
足以表达此刻他得不到纾解的愤怒之情,这大秦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拼命往他床上爬,生怕他不宠幸。
也只有沈妩,敢把他撩拨起来了,临时泼他冷水!这虽然长得像棍子,但真的不是棍子啊!不是想硬就硬,想软就软的啊!嫔妾好累,真的好累。
快要睡着了!沈妩铁了心地不理他,像是没骨头一般,身体后倾着。
若不是有齐钰的双手控制住,估计此刻她早就躺倒在地了。
齐钰暗咬着银牙,脸上狰狞的神色显而易见,额角处甚至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似乎是真的怒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耍他!于是他一把拽过她,把她往床上猛地一丢,整个人便覆了上去,开始拉扯她的衣襟。
沈妩原本是装睡地半眯着眼睛,此刻感受到他戴着怒气的动作,便立刻睁开了眼眸,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皇上,您准备对着嫔妾用强么?她轻轻扬高了语调,像是控诉他一般。
脸上的神色更是带着无辜和谴责,像是即将要被用强的柔弱少女一般。
皇上正麻利地解着她衣襟的手,猛然顿住了,阴沉着一张脸看向她,眼角不停地跳动着。
对上沈妩那样故意天真无邪的眼神,齐钰感到自己就像是土匪头子,要抢压寨夫人似的。
不是朕要用强,是你逼朕的!沈氏阿妩,你讲点道理行不行!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地冲她吼道,脸上的神色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他好想把这个满嘴假话,满脸假笑的女人踹下床去,但是他办不到啊!谁能告诉他,当一个妃嫔到了床上,才拒绝皇上宠幸的时候,应当怎样处理?箭在弦上,弓断了!这不是要逼死他的节奏么!沈妩瞧见他这副想要用强,又偏偏要跟她讲道理,不想承认自己用强的模样。
她毫无怜悯地笑了,脸上那副没心没肺的表情,再次刺激到男人心头的怒火。
他手上的动作又继续了,甚至比原先更加迅速。
好吧好吧,皇上要对嫔妾用强,嫔妾也不能拒绝,要不然就该治嫔妾的罪了。
那什么,你先强着,嫔妾真的累了要歇会儿!您好了就自己整理一下,麻烦替嫔妾盖上被子!嫔妾谢主隆恩!沈妩状似无奈地闭上了眼眸,长叹了一口气,其中怒其不争的语气显而易见。
皇上麻利的手再次停了下来,一口血哽在嗓子眼儿里。
他好像掐死这个女人!睡你的觉吧!朕自己解决!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充血、青筋暴露的热烫,最终松开了沈妩的衣襟,猛地抬起手锤了一下龙床,脸气得发黑。
没有女人,他还有五指兄弟,谁稀罕!但是面对着沈妩用手解决,自尊心作祟,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把将她抱起,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她朝床里一丢,拽过里面的那床锦被,就把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风都不露。
沈妩被捂在里头,自然呼吸困难,便蠕动着身子,想要把头露出来。
咚!的一声闷响,男人发现了她的动作,手握成拳猛地垂在了她头前方的床板上。
由于力气过猛,连她整个人都跟着震了一下。
你若是敢乱动,朕下一拳就锤在你的脑袋上,让它开花。
而且绝对不会再偏了!男人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
沈妩躲在锦被里,轻轻地吐了吐舌头,却是瞪大了眼眸,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齐钰见她真的不再动了,便伸手抚上了自己的昂扬,动作有些迟钝和笨拙。
有妃嫔玉/体横陈地躺在龙床上,皇上却要用手纾解的,估计他是头一个!憋屈得要死,愧对列祖列宗啊!齐钰显然对五指兄弟的掌控太过于自信了,有时候即使对自己的手太过信任,也是要吃亏的。
就比如他现在,刚握上去的时候,由于没把控好力道,一时情动,险些把自己捏萎了。
他暗咬着牙,没让闷哼声传出来。
心里对沈妩的咒骂又上升了一个等级,下次非得把沈妩撩拨到情动,然后置之不理,让她也尝尝这感觉!——☆、097 瑞妃对峙齐钰单手搓着自己的昂扬,心里的别扭感还没消退,不过身体上的快感却是一波一波汹涌而至。
那股子不适应便被丢到了脑后,他只想着尽最大的努力加快手上摩擦的动作,嘴里的闷哼声还是不断地传了出来。
沈妩慢慢地从锦被里钻了出来,先是小心翼翼地露出个头来,扭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男背对着而坐,此刻只能看见他的胳膊不停地上下撸动。
脱离了锦被的束缚,外界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男的喘息声也全部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手好酸!兴许是快要结束了,齐钰的胳膊像是抽风了一般,不停地动着,而他一整只胳膊都是酸麻异常,轻声抱怨了一句。
直到最后,男的脊背忽然僵直了一下,才又慢慢地放松下去。
齐钰摊开手掌,黏糊糊的触感越发明显,他连忙找来了锦布随手一擦,便麻利地扔下了床。
纾解过后,他明显是长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回转身,就对上沈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先前消下去的火气,再次蹭蹭地往上冒。
沈妩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他的身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脸上的皮肤也带着些许的红晕,眼眶微微泛红,隐隐约约可以瞧见里面的水光。
啧啧,好一副裸男动情图!齐钰心里被她盯得发毛,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跟看猩猩一样地看他做什么!他如此狼狈还不都是这个女害的!太丧心病狂了!他一下子躬身窜到了沈妩的身边,犹如迅猛的猎豹捕食一般,一把扯过沈妩身上盖的锦被,然后猛地往上拉,直接捂住她的头脸。
沈妩被他的突然袭击吓到了,下意识地就要做出挣扎的动作。
只是还不待她有何反应,男便已经爬上了她的身体,直接骑坐她的腰上。
两就这么隔着锦被撕扯开了,皇上的体重自然不轻,压得沈妩那细腰就快要断了。
皇上,嫔妾错了,您快要捂死嫔妾了!沈妩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投降。
哪知她的话还没说话,嘴巴就被按住了。
男的手隔着锦被,准确地探寻到了她嘴巴的位置,一下子捂了过去,沈妩未说完的话语,便只有咽进了肚子里。
因着嘴巴被捂住了,呼吸就显得有些困难。
沈妩便大力地扭动起来,齐钰骑坐她的腰上,双腿死死地夹紧了她的腰肢,就想着要她安静下来。
结果两个,跟三岁小孩儿似的,玩闹了许久才算是分开。
齐钰这回是彻底累了,j□j过后又这么折腾了一番,总算是从她的身上下来,平躺龙床上,脸上的疲态尽显。
沈妩早就被捂出了一身汗,待身上的钳制消失之后,整个立刻从锦被里钻了出来。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说很累了么?怎么方才偷看朕的时候,精神十足!齐钰才想起来要找她算账,轻轻偏过头,一脸正经地看着她的侧脸,语气里透着几分不高兴。
嫔妾是光明正大地看,没有偷看!沈妩立刻纠正他话里的错误,也跟着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地看着。
齐钰已经累极了,不愿意再和她多费唇舌,便转过身背对着她,呼吸平稳显然是准备睡了。
男身上并没有盖被子,就这般赤/裸着躺她身边。
沈妩倒是精神得很,替他盖好锦被,脱下自己的外衣和中衣,就这般瞪大了眼眸看着帐顶。
两个都消停了下来,逐渐都陷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日沈妩起来梳洗的时候,旁边的床铺早已没了影,显然皇上已经去上朝了。
明心慢慢走到了她的身边,从衣袖里慢慢地掏出香囊,也只是露出了一角,又很快地塞了回去。
显然是怕被旁瞧见,这里是龙乾宫,自然不能那般胆大妄为。
沈妩从她的袖子里,将香囊取了出来,塞进自己的衣袖里。
待明音和明语带着几个小宫女替她梳好妆之后,她便乘着轿撵前往寿康宫。
她刚一下轿撵,瑞妃就已经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像是沈妩欠了她什么东西一般。
姝妹妹真是好手段啊!和婉修媛竟会那么狠,不惜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来谋害本宫!瑞妃慢慢走近,轻轻压低了声音说道,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由于两走得近,这两句话也刚好够沈妩听清而已。
瑞妃满脸都是愤恨的神色,眼眸里的犀利显而易见。
这锦帕替本宫还给婉修媛,本宫真是承受不起了!她猛然从衣袖里拽出锦帕来,想都不想就往沈妩的怀里一塞,脸上恼怒的神色更加明显。
对于她这种反应,沈妩倒是不怎么意外。
只是轻挑着眼角,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淡笑,慢条斯理地将锦帕整理好,塞到衣袖里,然后抬起头低声问了一句:庄姐姐找过了?因 为沈妩脸上那太过自信的笑容,外加她主动提起庄妃,瑞妃原本怒气冲冲的态度忽然变得犹疑起来。
她虽然性子易怒,并且抓住了把柄绝不留情,但也不是没脑子 之。
后宫浸淫这么久,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识过,事情的表面是这样,待掰开了揉碎了却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自然不能听信别的一言之词。
是又如何,难道姝修仪有何辩驳之词?瑞妃稍微冷静了下来,口气也没有当初那么冲了。
昨儿瑞妃刚收到沈婉见红的消息,心里还正腹议着,片刻之后就见到庄妃冲了过来。
庄姐姐怎么跟说的?沈妩并不着急,而是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周围的妃嫔们已经有不少开始关注这边的动向了,毕竟这俩算是有些过节,而且性子后宫里都属于带刺儿的一类,瞧着方才瑞妃的态度,便知这二是又惹了什么事端,此刻正对峙之中。
瑞妃的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地说道:她说了什么,关什么事儿?只需把所知道的告诉本妃就成了,最好连心中那些腌的想法都别漏下!眼瞧着这请安的时辰就要到了,瑞妃不想再跟沈妩耗下去,她要尽快地逼问出答案,也好及早防备,甚至是主动出击。
跟瑞妃急躁的情绪相反,沈妩则是一脸悠然的笑意。
她慢慢地从衣袖里掏出个东西,轻轻地瑞妃眼前晃了晃。
瑞妃定睛一瞧,竟是昨日她和沈婉互换的那个香囊,立刻她的脸色就变了,带着几分惊诧。
怎么会,不是说为了防止发现,已经烧了么?瑞妃边说边下意识地抬手去夺,眼神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香囊。
沈妩手一缩,就把香囊重新又塞回了衣袖里,看着瑞妃暗自失望的眼神,不由得抿嘴轻笑道:瑞姐姐这回能说了吗?庄姐姐昨日究竟面前说了什么,让如此大的火气。
竟是一刻都忍不住,直接寿康宫等着嫔妾了,弄得周围的姐姐妹妹不少都仔细瞧着呢!瑞妃秀气的眉头猛地一蹙,看吧,沈妩就是如此不讨喜。
若是想要指责她大庭广众之下**儿,直说就罢了。
非得弯弯绕绕地嘲讽她,弄得她的心里更加难受。
不过既然这香囊了,就证明庄妃昨儿晚上所说的话已经带着撒谎的成分,她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
她 一进来先向道歉,当时不该拿香囊这种东西交给婉修媛。
和婉修媛准备利用这香囊害,她曾特地问过诊脉的太医,确认婉修媛见红就是因为麝香的缘故。
若是把里面 的香料换成了麝香,那也只有百口莫辩的份儿了!因着皇上一通火发下来,婉修媛又走了狗屎运孩子没掉,二才放弃了计划,把那香囊给烧了!瑞妃大概地说了几 句,脸上不耐的神情越发明显。
当时因为沈婉刚见红,香囊这种事儿又不是没有过,所以庄妃那么一说,瑞妃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踏实,脑海里自动地把庄妃所说的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是真的。
这才有了方才的怒气冲冲,但是此刻再仔细一想,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似乎漏洞还挺多。
既然庄姐姐如此说,嫔妾也不好反驳什么,不过只是想告诉瑞姐姐两点。
第一,替婉姐姐诊脉的是杜院判本。
第二,既然瑞姐姐不要这锦帕,那这香囊自然也只有原物奉还!沈妩再次将香囊从衣袖里掏出,直接往瑞妃的手里一塞,便错开身往上面走。
瑞妃拿着香囊发了一会儿呆,思绪却是转得极快。
既然是杜院判诊脉,那么庄妃根本不可能从那个倔强又难搞的老头儿那里,买到消息。
所以这点就被推翻了,连诊治结果都是假的,就更别提麝香这事儿了,说不准根本就是扯淡!想到这里,她又连忙地将香囊打开,兰花的香味一下子萦绕鼻尖,她却是一眼都不瞧,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香囊的里层慢慢往上翻。
一个用金线绣制的小小的瑞字映入眼帘,她立刻就相信了沈妩所说的话。
这个字绣得极为精确,位置又偏,而且难得的是她自己绣得。
绣功并不是很好,所以她很清楚这针脚的摆法,根本不是旁能够仿制的!所以是庄妃说了谎!——☆、098 太后找茬正在庄妃惊讶的时候,穆姑姑走了出来,太后传唤她们进殿。
沈妩下意识地回转身瞧了一眼,瑞妃已经回过神来,跨着大步往前走。
沈妩收回了视线,待她往前看的时候,恰好对上了庄妃一脸阴沉的表情。
不同于庄妃脸上僵硬的神色,沈妩则是冲着她展颜一笑。
庄妃有些僵硬地扭过头去,不看她。
却不想又对上瑞妃投射过来的视线,其中的火气和愤恨,当然是十分汹涌。
庄妃不由得一阵胃疼,明明这个计谋可以顺利地进行下去,最后竟然会栽在沈妩的手上,当真是马失前蹄。
太后坐在凤椅上,看着殿下两排人向她请安,也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让她们起身。
待众人依照着位置坐定,太后眼睛一扫,才发现世家那边空出了个位置,眉头便轻轻皱了起来。
今儿缺了谁?哀家没听说有人告假啊?太后抬起手冲着那空位指了指,语调带着几分波澜不惊。
经过太后这么一说,众人的视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的确是缺了一个人。
沈妩微微扭头轻轻打量了一下,那空出的位置旁边坐的是崔瑾,双胞胎缺了一个,自然不少人都知晓了。
启禀太后,姐姐方才在路上弄脏了衣裳,此刻回去换了。
嫔妾本以为她能赶上的,没想到有些晚了,还请太后见谅!崔瑾慢慢站起身,冲着太后行了一礼,嘴里轻柔地说着告饶的话,低垂下去的眼睑,遮住了目光中的担忧。
太后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伸手挥了挥,显然不准备深究了。
不过嘴里的话确实不饶人,冷声道:也不知跟谁学的,一个两个对待请安这事儿,都是极其敷衍,哀家真的是老了啊!太后长叹了一口气,嘴角露出几抹苦涩的笑意。
大殿内寂静了一下,心里琢磨着太后这是在借题发挥呢!先前和姝修仪过招,彻底打了脸之后,就暗自想着要找回来吧。
最后还是丽妃出声搭腔道:太后想什么呢!您可是皇上的母后,这殿内的人都一直想着如何向您敬敬孝心呢!太后的脸色稍缓,正是说话的时候,崔绣总算是进了大殿之中。
只是她的半边脸有些红肿,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即使抹上了厚厚的脂粉,也依然遮不住嘴角的血丝。
况且她的眼睛也是通红一片,显然是哭过了,此刻瞧着十分的柔弱无助。
打她的人应该是使了全力!嫔妾该死,嫔妾有东西落在殿内了,又折回去拿。
所以才耽搁了请安的时辰,还请太后责罚!崔瑾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连忙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轻声地告罪。
坐在一旁的崔瑾,停了她的理由,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殿内顿时安静了一下,这姐妹俩找的理由可都不一样。
再一瞧崔绣脸上的红肿,众人的心底便纷纷猜测起来。
难不成姐妹俩闹翻了,崔瑾一时情急,便伸手打了崔绣?太后的脸上不由得勾出了一丝冷笑,这回显然是不准备放过她,便低声道:哦?是落下了什么东西,片刻不能离身么?竟是比向哀家请安还重要!太后的话语掷地有声,质问的语气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崔绣不过是个刚升位的嫔位而已,而且性格又不比沈妩那样难以攻破,很显然她还是那种十分好欺负的类型。
正是太后重新树立威信的好踏板。
崔绣没想到太后会这么问,当场脸色就白了,她的手心里开始冒汗。
颇有几分支支吾吾的意味,她的眼神有些无助,自然而然地瞥向世家那边,似乎在寻求帮助。
她的头刚偏过头,沈妩便端起茶盏,低着头装作喝茶。
她自己都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别人,况且太后早已恨她入骨,若是她此刻开口求情,就变成了火上焦油,直接判崔绣死刑了。
恰好崔绣的求救目光就是看向沈妩,毕竟沈妩现在的位份不低,而且在皇上那里又得宠,最主要的是前几次面对太后的刁难,沈妩都是逢凶化吉。
所以在崔绣的心目中,沈妩是帮助她脱离困境的不二人选。
无奈沈妩就是不抬头,她抿了一口茶水,轻轻挑了挑眉头,似乎觉得有点烫口。
便把杯子拿的远了些,对准了轻轻地吹了吹。
那样细腻而专注的动作,让人误以为她对茶水是迷恋上了一般,都到了浑然忘我的境地。
因着崔绣的目光停留太长时间,众人的视线也跟着投向了沈妩。
打量、审视、猜测等无数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一起投注到她的身上,沈妩却依然悠闲自得地品茶,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
崔绣暗暗咬了咬牙,视线继续往后扫,看到沈妩旁边坐的沈娇,脸上又重新燃了一丝希望。
无奈沈娇的动作,竟是跟沈妩一模一样,只是她是挑拣着小盘子里的糕点,轻轻地放进嘴里品尝。
姐妹俩一个品尝,一个吃糕,坐定了置之不理的姿态。
崔绣有些颓败地低垂着头,像是已经放弃了寻求帮助一般,弯着腰显得精神颓靡。
太后,姐姐她今儿起来有些犯迷糊,走路上的时候冲撞了瑞妃娘娘,所以被罚了。
嫔妾瞧着她身上衣裳脏了,而且她的脸上也忘记施粉了,嫔妾便提醒她回去先收拾好自己!还是崔瑾站起身,轻声地向着太后解释。
她低着头,瞧不清脸上的神情,语调虽波澜不惊,但是沈妩瞧见她放在身侧的两只手,死死地攥紧。
显然是把今儿崔绣所受的侮辱记在了头上。
崔瑾这么一解释,众人心里头皆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原来这俩姐妹一大早晦气得很,出门就遇上了心情不好的瑞妃,然后被修理了一顿。
崔绣的性子比较单纯,可能是口无遮拦地说了什么,所以受的罪就比较多。
放肆,哀家有问你么?太后对于崔瑾替崔绣解围的回话行为,表示十分不满。
这一个两个若是不整治,当真是翻了天!竟都不把她放在眼里,都快爬到头上来了!今日,对着崔绣,太后是铁了心的要发一回威了!太后的语气太过森冷,毕竟是当惯上位者的人,此刻真的发起怒来,那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崔绣吓得一下子便跪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像是已经遭受了什么酷刑一般,眼泪竟也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太后一瞧她这副委屈的梨花带落雨的模样,心里的怒火就更涌上来几分。
她还没怎么样儿呢,这人就哭了!当真是脆弱得很!再反观崔瑾,她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只是当听到崔绣的啜泣声之时,她的眼中闪过几分担忧和焦虑。
庄妃一直打量着这双胞胎姐妹,方才崔绣遇到了困难,却没有向亲妹妹崔瑾求助,相反宁愿求助表姐妹,也不愿意理会崔瑾。
显然这两姐妹是闹了矛盾,否则方才崔绣迟到这借口,就不可能不统一。
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崔瑾的身上,看着那人笔直地站在椅子前,眼神坚定,身段一流。
简直就是摆足了大家闺秀的谱儿,庄妃的脑子里很快就活跃了起来,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几分笑意。
太后,您何必跟一个刚升位的小丫头计较呢!免得伤了您的身子,绣妹妹也是刚进宫,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她一回吧!庄妃轻轻站起身,笑意吟吟地替崔绣求情。
太后脸上阴冷的神色不变,她是没想到庄妃会插上一脚。
庄妃最是八面玲珑,在后宫里能坐上世家的头一把交椅,自然不是吃干饭的。
若是往常,用一个正五品嫔位的人来让太后撒气的话,庄妃绝对是置之不理,此刻她竟然反常地求情了。
沈妩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打量着庄妃。
事出反常必有妖!庄妃不是那种会充当圣母,做出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儿!绣妹妹,太后一想宽宏大度,后宫里的姐姐妹妹无不感恩在心。
你今日既然迟了,就罚你日后请安早来半个时辰,伺候太后梳洗!庄妃不给太后开口反驳的余地,连忙又对着崔绣说道,将她的处罚一锤定音,太后也不好再出声推翻了。
崔绣一时愣在当场,竟是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还是崔瑾先行跪倒在地,膝盖和地面接触发出的闷响声,让人心头一颤。
嫔妾也自愿领罚,本该提醒姐姐的,却没有做到。
嫔妾愿意与姐姐一起,每日早来半个时辰伺候太后!崔瑾边说边冲着太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脸上的神色十分严肃。
太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双胞胎,有些烦闷地挥了挥手,低声道:罢了罢了,庄妃都替你求情了,那哀家就不追究了。
至于这每日提前半小时来寿康宫,哀家一向赏罚分明,只绣嫔一人过来便可!太后的眼神轻轻打量着殿下的二人,这两人究竟谁更好拿捏,她自然一眼便能瞧清楚。
正好她心头不痛快,就不信连个正五品的嫔都揉搓不了。
嫔妾——崔瑾被拒绝了,心里顿时涌上了几分不安,便扬高了声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慧嫔!庄妃连忙出声制止了她。
因着崔瑾的名字与斐安茹的封号重了,所以皇上特地辞了她慧这个封号。
99姐妹决裂太后已经如此仁慈了,作为晚辈可不能不识抬举!庄妃的语气压得有些低,话语也变重了,明显带了几分警告。
崔瑾在心底低叹了一口气,妥协般地冲着太后行了一礼,低声道:嫔妾谢过太后,谢过庄妃!伴随着她谢恩的话音落下,一直处于状况外的崔绣似乎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行礼再次重复了一遍崔瑾方才所说的话。
面对这样不堪打击的崔绣,太后和庄妃竟同时皱起了眉头。
沈妩忽然想起前世,曾有人对她说过一句话。
在这沾满了血的后宫里,不是每个人的命格都能与后宫吻合的,有些人从初进宫起,就能看出是早死的命。
现如今看着眼前的崔绣,沈妩才觉得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
好了,哀家也被折腾得乏了,都退下吧!太后的脸上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抬手轻轻挥了挥。
众人连忙站起身冲着太后行了一礼,待春风搀扶着太后走进内殿,殿内的人方才按着品阶一个个躬身退了出去。
崔绣姐妹俩一前一后走下了台阶,崔瑾一直站在崔绣身后半步,距离控制得不远不近,似乎是怕崔绣不让她靠近。
此刻出了寿康宫,崔绣也顾不得什么,眼泪就一直没停过。
反正她的脸已经完全丢没了,回去抹粉完全就是为了遮盖脸上的红肿,结果却被崔瑾说了出来,还不如当时就直接来寿康宫,也免得因为迟了被太后抓住,斤斤计较!她越想越委屈,最后竟是直接开始抽噎起来。
周围的妃嫔都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多大一点儿事儿,太后被沈妩打脸打得才叫狠呢!瑾容华、妍嫔哪一个不是被沈妩当众扇耳光,结果人家两个人依然好好的,没见谁像她这样要死要活的!直到上了轿撵,崔绣都没有停止哭泣。
崔瑾长叹了一口气,跟着她上了后一辆轿撵,眼神却是始终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像是害怕再出什么差错一般。
轿撵一路摇晃,总算是到了两人的宫殿。
因着二人是双胞胎,皇上便让她二人住在一座宫殿里头。
轿撵刚停下,还没放稳,崔绣就一下子拿出锦帕捂着脸,冲进了殿内。
崔瑾脸上无奈的神色更是明显,她轻声吩咐了几句,便快步追了进去。
姐妹俩的房间是隔开的,所以崔瑾直接冲进了崔绣的房间,却发现她打开了衣柜,正费力地把里头的衣裳全部都抱到床上,显然是准备收拾东西。
姐姐,你在作甚?崔瑾一下子便急了,连忙冲上去按住她的手腕,语气急切带着十足的惊慌。
你这么聪明,眼睛长得不是拿来用的么?我要搬出去,再也不要看见你这张脸了!崔绣一把挥开她的手,脸上厌恶的神色十分明显。
正因为是最亲密的人,所以一旦产生了厌恶情绪,那就会由爱生恨!她们是同吃同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此刻因为这后宫种种,终于也到了要决裂的时刻。
崔瑾被她的话弄得整个人都惊到了,傻愣愣地看着她把衣裳裙衫,一件件收拾起来。
来人呐,把本嫔的东西收拾走!崔绣轻轻扬高了声音,气冲冲地冲着殿外喊了一句。
立刻就有两个宫女冲了进来,却是不敢上前,只站在门口悄悄抬眼打量着里头的动静。
姐姐,你能搬去哪儿?这是皇上下的旨意,怎么能随随便便地违背!崔瑾的火气也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平常都不爱说话,遇事也一直十分冷淡,但也只有对上崔绣,她才会十分在乎。
崔绣却不理会她的爆发,虽然心底有些惊诧,但是早就被怒火所淹没了,她心头的委屈谁能知晓。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本嫔唤不动你们了么?至于住的地方,不需要你操心,我这就去向皇上恳请,跟你分开住!崔绣先冲着那两个宫女吼了两句,又扭过脸来冷声对着崔瑾说道。
这无疑像是一颗炸弹一般,触发了崔瑾最后的耐性。
眼看着那两个宫女走过来,她冷喝了一声:都给本嫔滚出去,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崔瑾的语气十分吓人,那两个宫女瞧着意见相反的两位主子,最终冲着她们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崔绣看着两个人竟然不听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怒极反笑,她抬起食指直指着崔瑾,连声说了三个好字。
妹妹可真是厉害,侍寝当日皇上只宠幸你一人,让我坐在内殿,隔着青帐听了半宿你们的欢好。
最后要送我们出来的时候,他随口一提要给你高位,可是你却说愿意放弃高位,只想着跟我一样,并且同住在一座宫殿里,方便照顾。
当时我非常感激你,真的!崔绣索性也不再整理了,而是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着。
崔瑾要高些,所以此刻崔绣站得近,就只有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
崔瑾听她提起侍寝的事儿,红唇不由得抿紧了些。
那的确是她们姐妹二人产生隔阂的开端。
明明长相和身段差不多,只有性格不大相同,但是到了床上男欢女爱,不就变得一样了么!可是皇上偏偏瞧不上崔绣,就让她站在帐外候着,无论谁知道了,都觉着这是一种侮辱。
但是现在呢?今儿遇到瑞妃,被打的人是我,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
方才那两个宫女选择听你的话,对我的吩咐却是置若罔闻。
就连这些奴才都知道,我所得来的这一切,都是靠着你。
这个宫殿真正的主人,是你啊崔瑾!与我崔绣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崔绣几乎拼尽了权利冲她喊道,边说边不停地流泪。
正因为她性子单纯,而且内心脆弱,从小大多有崔绣帮着她。
此刻遇到了挫折,她根本就像是温室的花朵被移到了悬崖峭壁上一般,立刻就要完蛋了。
由于心里的委屈和屈辱,已经超过了一定的临界,到最后她直接呜咽地哭出声。
像是小兽在独自舔着伤口一般,异常的可怜悲惨。
崔瑾站在她的对面,瞧着她哭成了个泪人儿了,心里也纠作一团。
连忙抬手抚上她的肩,似乎想要轻拍着安慰她。
别碰我!崔绣却是猛地抬起手,一把将她的手拍了下去,脸上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
你现在还强求着我留下,这又是为何!难道是要我继续听着你和皇上欢好么?崔绣显然是被气得昏了头,边说边气恼地往前走着,像是要在气势上彻底逼退她一般。
崔瑾被她逼迫地不停后退,直到腰肢抵到了梳妆台上,退无可退了,崔绣才放过她。
面对崔绣的质问,崔瑾有些失神。
原来崔绣竟是这般想的,她向着皇上求位份,只不过是一心想对她好而已。
就像小时候一样,拿了一块糖,姐妹俩绝对是要分着吃的。
位份和宫殿在她的眼里,也不过跟小时候吃的糖一样,只有两人一起吃,才会觉得甜。
对上瑞妃,那她就更控制不了对方了。
瑞妃在打人的时候,还特地让宫女抓着她的手臂,不让她上去解围。
为什么崔绣只看见她没被打,却没听见她舍□段冲着瑞妃求饶呢!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这些话都说到你的心坎里了!你还记得么?以前娘亲总会跟我们说故事,最多的就是这后宫的故事,姐妹相轧,亲人反目。
当时我还很庆幸,我们是双胞胎,最最亲密的姐妹。
原来你也变了,拿这些东西在寒碜我么?还是你就想着要我听你和皇上欢好,听你娇嫩的嗓音!然后――崔绣抬起双手抓住崔瑾的肩膀,边失声控诉着边伤心地嚎啕大哭。
对最亲密的人,说这样狠的话,就像拿把刀往自己身上戳一样。
因为能够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只有自己!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崔瑾就一下子抬起手来,猛地扇了一巴掌到她的脸上!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淫词艳语你准备用在我的身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对你好,想我们姐妹一起过得好!倒是你,今日在寿康宫,宁愿求助沈家的人,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们十几年的姐妹之情,难道还比不过两个外人?崔瑾打完那巴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掌心痛得很,像是被无数根针刺了一般。
这几句气话还没说完,她便不停地喘息着,双手也拼命地拍打着胸口,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停止了呼吸一般。
崔绣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想要上来搀扶她。
又想起小时候她俩吵架,崔瑾为了让她先来哄,总是会在她面前装病。
这回她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她。
无论你说什么都好,我们姐妹之情已经不如从前了。
你身体不舒服,就让人伺候你休息,我去求皇上单独给我分个宫殿!崔绣留下这几句话,便立刻提起裙摆跑了,头都不敢回。
她生怕一回头瞧见崔瑾难过的模样,她就会心软。
原本是总是共同进退的双胞胎,忽然有一个人走进了天堂,而另一个人却坠入了地狱,那么这样的对比和心理落差,任谁都受不了。
更何况此时——☆、100 二人世界沈妩乘着轿撵回宫的时候,刚走到殿门口,便瞧见明语探头探脑的模样。
待她看见沈妩的轿撵过来时,明语的脸上明显是露出几分安心的神色,甚至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沈妩的脸上带了几分浅笑,轿撵停稳之后,明语便走上前来搀扶住她的手臂。
修仪,皇上来了,在内殿里已经等了一会子了!明语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瞪大了一双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妩,似乎想要通过观察她脸上的神色,来猜测沈妩在寿康宫究竟过得如何。
沈妩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刚瞧见明语这副模样,便已经猜出是皇上来了。
明语搀扶着沈妩走在前头,明音和明心二人落后了两步,瞧着明语堆着满脸的笑容,不停地冲着沈妩说话的谄媚模样,明音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小心被兰卉姑姑听见了,又要抓着你念叨!明心的脚步也放慢了些,听见明音唉声叹气的,不由得问了一句。
明音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哀叹的神色立刻收敛了,重新变回了严肃,却不忘微微偏过头套在明心的耳边说道~没什么,其实就是看着明语那蠢样儿,心痒难耐,好想弄死她!明心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此刻听得她如此说,竟是一下子愣住了,脚步也停了一下。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朝侧边走了一步,和明音保持距离。
该死的,她竟然忘了,明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宫女!兰卉姑姑有意培养明音当刽子手,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忘了!瞧着明心忽然和她隔这么远的距离,明音不仅没有诧异,相反还十分高兴地扯了扯嘴角。
不由得挺了挺胸膛,加快脚步跟着沈妩。
待进了内殿,果然见到皇上坐在梨花木椅上,手里捧着杯热茶,悠然地品着。
一旁的小桌上还放着几盘糕点,李怀恩和几个小宫女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里,免得碍了他的眼。
男人身穿着宝蓝色的常服,玉带束紧,瞧着倒是一身的干练。
嫔妾见过皇上。
沈妩连忙俯身行礼,声音低柔。
齐钰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挥手让她起来,指着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今儿怎么去了这么久,母后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皇上举起桌上的茶壶,亲手替她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推到她的手边,语气中的不满丝毫没有遮掩。
沈妩先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轻轻地摇了摇头。
柔声道~没出什么大事儿,只是绣嫔妹妹迟来了,太后便问了几句。
沈妩就着茶水吃了两块桂花糕,顺带把请安时候发生的事情前后说了一遍。
齐钰始终都木着一张脸,像是对她所说的这些话不感兴趣一般。
沈妩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便停下话头不说了。
崔家姐妹俩虽是双胞胎,不过这性子倒是相去甚远。
总之赖不到你头上就是了。
皇上对于她所说的话,最后也只总结了这一句话,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妩低下头,却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龇牙咧嘴的一下。
明明就是他要问的,结果最后又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当真是找抽的!对了,爱嫔以前在沈王府里最常玩儿得是什么?齐钰抬手摸着下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身体往前倾,脖子冲着她的方向伸长了些,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这方面感兴趣,却还是轻蹙着眉头想了想,低声道~嫔妾是姑娘家,嫔妾的姨娘又最重规矩,自然不能玩儿什么出格的东西。
往常也只是绣绣花,逛逛园子。
或者姐妹几个一处喝茶,到了再大一些的时候,几位姐姐都出了闺阁,只剩嫔妾和两位妹妹,就跟着教引嬷嬷学规矩了!沈妩边说边纳闷儿,这样的生活离她已经很远了。
可是以前没觉得有什么,此刻说出来却透着枯燥和烦闷,真不知当时的她是怎样熬过来的。
皇上倒是点了点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比朕过得还惨,难怪会经常性发疯,应该是小时候被憋惨了,性格有缺陷!他的声音压得极其低,就连坐在他旁边的沈妩都没听清楚,只知道他在说话。
皇上说什么?沈妩怕他是有什么吩咐,便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些,低声问了一句。
齐钰立刻闭上了嘴巴,轻轻地挥了挥手。
自从昨儿晚上,托着沈妩的福,让齐钰用五指兄弟解决过一回生理反应之后,九五之尊就把沈妩这反常的表现放在心底了。
他日也想夜也思,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那千娇百媚的姝修仪,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了,太反复无常了!就在今儿早上朝会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了。
一个人的性格养成,与他小时候的成长经历相关。
当时他就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把下面正讨论的唾沫星子横飞的朝臣们,吓了一大跳。
以为皇上又要抽风了!没什么,爱嫔有放过风筝么?齐钰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恢复了一片面无表情。
啊?沈妩这回彻底愣住了,由于太过惊讶,竟是直接发出了惊叹声,脸上也是惊诧十足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透着几分询问的意味。
齐钰见她如此惊讶,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意思,一挥手冷声道~朕问你话呢,啊什么啊,快回答!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细细想了一下,才道~小时候倒是玩儿过几回,不过每每都有娘亲看着,嫔妾怕她说姑娘家跑着不雅观,所以风筝从来没上过天。
长大后就没碰过了,连家门都出不去,更别提放风筝了!齐钰一听她这话,顿时心头畅快了不少,信心大增。
没事儿,朕也没玩儿过。
今儿天气甚好,不如朕就陪着你一起去御花园放一回,弥补儿时的遗憾!皇上当场就拍着桌子定下了,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容,心头更是舒畅万分。
姝修仪儿时所遭受的罪,导致现在性格扭曲,他就要把她拧过来。
以防下次还让他独自一人纾解j□j,那也太憋屈了,此刻就先从放风筝开始!沈妩愣愣地看着他,她是真不知道皇上今儿究竟是怎么了,脑子秀逗了才把批奏折的时间,用来陪她放风筝?这要是传出去,她不就是妲己褒姒之流么?虽然她的心底,一直想做那样的宠妃!但是估摸着她还没让皇上挖了朝臣的心,皇上已经用箭把她射死了!李怀恩,愣着做什么,快去让人准备风筝!朕要腾龙的,替姝修仪做个嫦娥奔月的!皇上这心里头是越想越坚定,虽然改造沈妩这条路,肯定是异常辛苦的,但是越有挑战的东西,他就越想要征服。
沈妩见他这种模样,也知道是无力挽回了,去御花园放风筝这件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她连忙起身,让明语几个进去内室,替她换身轻便的衣裳。
李怀恩一溜小跑着出去,让人赶紧做风筝。
有多少个就拿多少个来,一定要好看结实的,别是花架子!风筝没上天就坏掉的,别来找虐!李怀恩抓着一个小内监,轻轻扬高了语调叮嘱着。
他最了解皇上的脾性了,一个腾龙怎么够他折腾的!更何况那俩都没放过风筝,待会子一定又是一场极其虐身虐心的情景。
待一切收拾妥当,齐钰拉着她坐上了龙撵,往御花园进发。
早在他们二人到达之前,李怀恩就已经按照皇上的口谕,派人把园子里的人都清空了。
皇上要和姝修仪度过美好的二人世界。
齐钰拉着沈妩的手走进御花园,身边也只带了两个负责拿风筝的小太监。
齐钰一干人等都留在外头守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李怀恩抬头看看天。
啊,天空真他么的蓝啊,一碧如洗!一只鸟风筝都没见着啊!皇上、姝修仪,你们说好要把风筝放上天的呢!阿妩,快放线!皇上手里牵着线拼命地往前跑,不时回头看看沈妩,扬高了声音指点着她。
沈妩抬起头看着半高不低、摇摇晃晃的风筝,一阵阵腿软。
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从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姑娘娇养大的,何时这样奔跑过,她早已气喘吁吁,累得跟狗一样啊!再反观皇上,眼看着要把风筝放上天了,却因为跑得太快,又过分关注沈妩那边的动静,他自己手里的风筝,成功地挂到树枝上动不了了。
齐钰一开始还耐心地左右晃动着身体,胳膊换着不同的方向扭动,妄想把风筝扯出来。
可是他果然是太天真了!风筝肿么可能会屈服于如此愚蠢的人类!他的耐心尽失,于是破罐子破摔似的用蛮力往外扯。
吧嗒!一声闷响,他手中的风筝线成功地断了!齐钰抬起头,看着在树枝上飘摇的风筝,他忽然心头一阵无奈。
那风筝摇晃的模样好像在嘲讽他一般。
什么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只腾龙的风筝就用它的尊严向皇上证明了这句话!宁愿线断,也不愿被渣帝放上天!作者有话要说:好吧,╮(╯▽╰)╭皇上脑洞开太大,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阿妩不和他爱爱,是因为性格有缺陷。
其实他自己性格最有缺陷→ →——宁愿线断,也不愿被渣帝放上天☆、101 同遛风筝沈妩见皇上手中的风筝线断了,她一直坚持的动力似乎也没了,便直接放弃了。
停住奔跑的脚步,慢慢弯着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
头顶上那原本就摇摇晃晃的风筝,彻底没了力气,直接摔了下来。
两个人加起来都四十岁的人了,却被风筝给打败了。
齐钰偏过头去,看着一副筋疲力尽模样的沈妩,脸上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果然是性格扭曲到已经连风筝都放不起来了么?齐钰伸手摸着下巴,暗想着接下去要怎么办!虽然他直接忽略了,其实他自己也放不了风筝,但是即使想起来了,也绝对会把罪责推到沈妩的身上。
皇上,嫔妾实在是放不起来。
沈妩休息够了,才慢慢地站直了身体,边说边抬起头对上了齐钰的眼眸。
两个人的眼神相遇,脸上皆闪过几分挫败的表情。
怎么会真的输给风筝!李怀恩站在御花园门外,听着里头不时传来男女的调笑声,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望天,自然还是一碧如洗,万里无云。
因为那俩货已经放弃放风筝了,他俩拿着风筝往水里丢,借着水面的浮力,开始傻x地牵着风筝线跑呢!呵呵,一定是他站立的姿势不对!要不然为毛这俩货的智商如此低!小盆友都要甘拜下风好么?一旁的明语有些站不住了,她不由得扭过头,冲着他们几个问道:你们说,这馊主意谁想的?如此惊天地泣鬼神!明语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园内,低声冷笑了几下,才幽然道:他俩谁都有可能!她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同抬头望天,真特么的忧伤!没有蛋也疼!她们几个正无所事事地低头盯着鞋尖,努力想要忽视里头的笑声。
可是御花园里那俩货自然不会顾忌其他,笑得异常欢乐,银铃般的笑声像是符咒一般传进耳朵里。
众人又是一叹:低智商能不能收敛些,再这样秀下限的话,不敢保证不会有人拿着板砖进去拍死你们啊!混账!李怀恩垂手站在一边,他忽然觉得听了这么久,两人在水里放风筝的对话,他忽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感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只是还不待他心里发牢骚完毕,一抬头就瞧见一位美人快步地走过来。
他连忙眯起眼睛,定睛一瞧,才发现竟是绣嫔。
明音几个也瞧见了,她与明心今儿跟着沈妩去请安的,自然也知道当时崔绣究竟是受了怎样的侮辱。
李总管,本嫔听龙乾宫的人说,皇上和姝修仪在里头放风筝。
本嫔有急事儿求见皇上,还请李总管通融一下,去和皇上汇报一声!崔绣几步走到了李怀恩的跟前,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
李怀恩的眉头立刻挑起,虽然心里早已高兴万分!终于有人要救他们的耳朵于水深火热之中了么!只是他还没开口说话,御花园内就响起了男人扬高的声音。
阿妩,你方才不是说跑不动了么?为何现在跑得比朕还快!你手里头的凤凰风筝是朕的!还回来!男人边追着沈妩跑,便激动地喊叫着。
把风筝线拉在手里,将大风筝放在水里,就这么绕着石桥快速地奔跑。
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被风筝所搅扰,惊起一阵阵水花,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美极了。
两人方才放风筝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为此才想到了这么个简单粗暴的玩法儿!一个破风筝而已,傲娇个屁!既然不想上天,那就乖乖地在水里待着吧!李怀恩想说话的,因为男人的这声呼喊,而减了大半。
他轻轻抿紧了嘴唇,等了等里头终于安静了些,便深吸了一口气。
刚准备说的时候,里头又传来女子娇脆的说话声。
皇上,您不认识动物么?这分明不是凤凰,是一只大公鸡!而且你手里已经抓着一条蛇了,为何还要这个!沈妩真的是跑累了,她停了下来,喘息了半晌才扬高了声音回道。
因为两个放在一起更好玩!齐钰说出这句话,便立刻手拉着蛇风筝,如剑一般地冲向沈妩,要去夺她手里的风筝线。
啊!沈妩尖叫了一声,也立刻撒开腿就跑。
由于两人跑得太猛,水花都被溅了起来。
绣嫔,您说要找谁来着?李怀恩总算是镇定了下来,伸长了脖子轻声问了一句。
崔绣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此刻她听着里头的调笑声,无异于雪上加霜,浑身难受的很。
本嫔来找皇上,不就在这御花园里么?李总管就通传一声吧!崔绣耐着要发火的性子,勉强和声细气地说了一句。
李怀恩长叹了一口气,御花园内的嬉笑声还在不停地传出来,他心里的无奈感也越发严重。
那俩货谁爱认识谁认识去,总之他不想认识啊!最终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崔绣更近了些,悄悄压低声音道:绣嫔,不瞒您说,这御花园里的人玩闹成这样,奴才不认识啊!他的声音虽压得低,不过身后的明心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仔细听着。
此刻听清楚了,不由得嗤笑出声。
明语慢慢地走上前来,脸上的笑意不减,慢慢地冲着崔绣行了一礼,柔声道:绣嫔,您别听李总管胡诌,他是想讨皇上的罚呢!不过这可真不好帮您。
您听听,皇上和我们修仪正在里面放风筝,这会子哪个奴才敢进去,那不是纯粹讨打的么!明语这几句话,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像是纯粹给崔绣添堵一般。
崔绣的面色果然变了变,红唇轻抿着,眼角挑起的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吓人。
她现在就是要找皇上求分旁的宫殿的事儿,如果见不到皇上的面儿,她可不愿意再这么巴巴地回去找崔瑾。
李怀恩瞧着崔绣脸上难得的凶狠模样,脸上又换了几分笑意,拿捏着嗓音低声道:这丫头就是不会说话,绣嫔就多包涵。
不过这话糙理不糙,若是没人担待着,就算借奴才几个胆子,也不敢进去打扰啊!您说是不是?哼,谁都瞧不起本嫔,连你们这些奴才都是这个模样!捧高踩低,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一切罪责全由本嫔担着!崔绣冷哼了一声,瞧见明语和李怀恩这样的一唱一和,明显是早就有了默契,心里头更是难受异常,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什么遮拦。
李怀恩和明语几个就等着她这句话话了,终于听她说出来之后,几个人一同行了行礼。
李怀恩在众人多保重的目光下,迈着大步走进了御花园。
皇上和沈妩正好玩累了,两人就这样扯着湿哒哒的风筝走向湖心亭,将风筝线拴在一旁的廊柱上。
二人便坐到了里头的石椅上,湖面上的风吹来,带着几分凉爽。
皇上。
李怀恩离湖心亭的距离越近,他的腰杆就越往下弯,原先的大跨步也变成了娘们儿似的小碎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细如蚊蝇,生怕搅扰了九五之尊的雅兴。
你来得正好,朕和姝修仪方才遛风筝遛得累了,去找人端些茶水糕点来!这几只风筝腻人得狠,待会子再找些别的玩意儿来!齐钰一瞧见他,没先让他起身,倒是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
李怀恩听他说着遛风筝,眼角不停地抽搐!皇上,求求您了,别把在水里拖风筝说得这么好听行么?别人会以为你在跟遛狗一样的啊!混账,风筝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你这种渣帝手中了!李怀恩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廊柱上栓的几只风筝,顿时就感到了来自皇上和姝修仪的恶意。
那风筝里面自然没有一个完整齐全的,那只所谓的凤凰风筝,此刻瞧着的确像是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鸡,至于蛇还有其他几个,更是惨不忍睹,不是这里缺一块,就是那里断了支架。
当然一开始他俩进御花园时,手里拿的腾龙和嫦娥奔月,更是连渣都没看见!李怀恩痛心疾首地闭了闭眼眸,风筝兄弟,黄泉路上慢慢走,说不准过几日他就追上了!李怀恩,你耳朵聋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光盯着风筝瞧什么,朕说的话听见没!齐钰见跪在他脚边的人,一直扭着头看风筝,对他的话确实置若罔闻,顿时心头大怒,猛地跺了跺脚,语气急切地吼道。
李怀恩下意识地颤了颤身体,连忙收敛起方才的胡思乱想,低声道:皇上,绣嫔在外头要求见您!说是有急事儿相告!他的话音刚落,有些漫不经心的沈妩,意识便集中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下子就对上了男人的深思的目光。
传她进来吧!齐钰轻轻蹙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
李怀恩连忙站起身,悄悄抬眸瞧了一眼石桌旁的二人,腿一抖险些跪下。
两个人都是面色红润,即使此刻因着崔绣的拜访,神色之间带了几分严肃,却依然不影响他们的神采奕奕。
眼神轻轻发亮,心情显然很好,就像是刚得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
对了,把那几只拴着的风筝带走吧!下回找些结实的!就在李怀恩快要走出湖心亭的时候,身后传来齐钰的叮嘱声,他的脚一滑,险些摔倒。
☆、102 智商下限李怀恩轻轻地应承了下来,再次伸着头看了一眼正在水中漂浮的破败风筝,最终实在下不了手,才对着候在亭子外面的两个小内监道:把这些都收了,别再碍着皇上和姝修仪的眼了!他甩下这句话,也不管那两个小内监愿不愿意,撒开腿就往外冲。
面对那样惨的风筝,他实在不忍直视了。
被皇上和姝修仪轮番虐过之后,就会变成那样么?似乎已经预示着龙乾宫和锦颜殿所有宫人的下场了,待会子出去一定要告诉明语那些人,让他们提前庆祝一下自己悲惨的命运!片刻之后,李怀恩就带着人进来了。
崔绣微微低着头,身上的裙衫还是早上请安时所穿的,她一回去就和崔瑾吵架冲出来了,根本没有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此刻要走到皇上面前了,才暗自懊恼着为何如此狼狈地就过来了,先前的勇气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大半。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姝修仪!她刚跨进了湖心亭内,便弯□行了个礼,声音有些低沉,头都不敢抬一下。
李怀恩手一挥,几个一起进来的宫人,就一下子涌入亭子里,将手中的茶壶杯盏,还有各色糕点,都一一摆放在石桌上。
待摆齐了之后,这些人又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起身吧!皇上轻声唤了一句,伸手就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沈妩的手边。
面对悠然自得的两个人,崔绣有些拘谨,起身之后,似乎手脚就不知道往哪儿放一般。
沈妩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方才由于遛风筝而弄得浑身汗涔涔的,此刻坐在这里吹吹风,手里再捧着一盏香茗,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一般。
绣妹妹也过来坐坐,喝杯茶再说?沈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声音降得有些低,语调却是放得极其缓慢柔和。
只不过她也只是嘴皮子上下动了动而已,其它动作根本没有,而且这句话是用疑问的语气,其中客气一下的意味就显得尤为明显。
崔绣即使性子单纯些,但是此刻敏感而紧张的她,对于这些人情世故倒是看得通透。
面对沈妩的邀请,她轻皱着眉头想了想,便立刻摇头推辞道:嫔妾不坐了,打扰了皇上和姝姐姐的雅兴,嫔妾罪该万死,说几句就走!她边说边跪在地上,冲着皇上行了个大礼,姿势规矩,态度恭谨。
脸上的神色也完全严肃了起来,显然是准备直接进入正题了。
齐钰这才把目光从茶盏上移开,投注到她的身上,轻轻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带着几分不置可否的意味。
别整日死啊死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恰好姝修仪也在这里,朕若是不能帮你解决的,你也可以让她帮着瞧瞧!皇上难得的没有对崔瑾露出不耐的神色,相反还和颜悦色的。
崔绣见他如此好心情,心里也有了底,遂大着胆子扬起了声音道:嫔妾恳求皇上让嫔妾搬出听风阁,随便让嫔妾住在哪里都行!她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皇上和沈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惊诧的神色,相反还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依着今儿早上请安的那副场景,沈妩就知道这对双胞胎姐妹之情堪忧,估摸着已经闹掰了。
没想到竟会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崔绣不顾沈妩这个外人在场,也要向皇上恳求,很显然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皇上则是因为他亲自导的这一出戏,自然结果就得往他想要的方向去了。
世家那边还不够乱,双胞胎姐妹也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你要搬出去的事儿,慧嫔知道么?皇上轻声地问了一句,轻轻眯起眼眸,仔细地观察着崔绣脸上的神情。
他的话音刚落,崔绣的神色就僵硬了一下,转而变得阴沉了,显然是心情变得糟糕。
此刻,她连听到旁人提起崔瑾,心里都会难受的很。
她已经知道了,嫔妾二人虽然是双胞胎,从小吃住在一起,但是现在已经入宫,自然得按着后宫的规矩来办。
嫔妾不想拖累她,也不想她拖累嫔妾,索性分开了,这样反而对彼此都好!崔绣此刻暗自地咬了咬牙,直接把狠话甩了出来。
皇上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才低声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毕竟后宫里多的是宫殿,多你一个也不多。
可是慧嫔这心里会不会记恨朕?当初她可是苦苦哀求,让朕给你和她同样的位份以及同住一座宫殿的!皇上的话刚说完,崔绣就立刻开腔道:皇上请放心,嫔妾已经跟她说得非常清楚了,她不会怪到您头上的,再说她也没那个胆子!齐钰这回不再犹豫了,他猛地一挥手,冲着李怀恩道:拟旨吧,在绣嫔的极力要求下,特把她和慧嫔分开,赐住竹意轩!李怀恩连忙应承了下来,跪在地上的崔绣听到这圣旨之后,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显然是放下了一桩心事儿,立刻磕头谢恩。
嫔妾谢主隆恩,如若没有旁的事儿,嫔妾就不打扰皇上与姝姐姐游玩了,先行告退!崔绣不想再待在这里,看着这两人在面前扎眼,况且此刻又了了一桩心事儿,当真畅快了不少,便急着要赶回去收拾。
皇上也不拦她,挥了挥手便让她退下。
沈妩扭过头,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明明是刚得偿所愿,崔绣的背影却显得有些萧瑟,脚步匆匆,只是脚步蹒跚的模样,倒带着几分狼狈。
可惜了,一母同胞的姐妹之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皇上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轻声呢喃了一句,像是感叹什么一般。
沈妩却是勾起唇轻笑了两声,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糕点,慢慢地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不是所有的同胞兄弟姐妹,都能如皇上和九王爷那般要好的。
大多被权势和金银迷了眼!其实沈妩这话有些逾矩,毕竟皇上和九王爷不是她能够议论的,偏偏她所说的都是好话,而且句句属实。
最重要的是皇上是个弟控,对于九王爷这个弟弟,那真的是掏心掏肺,连女人都能让的!当初沈家两个嫡女都送进了宫,原本想着就是皇上一个、九王爷一个。
作为兄长的皇上,自然是先挑了,他瞧过之后,还是觉得沈家二姑娘顺眼些。
哪知道九王爷过来,一眼就相中了二姑娘。
皇上二话不说,当场就勉强接受了身为嫡长女的沈娇。
其实他的想法十分简单而粗暴,反正都是他没感觉的女人,睡谁不是睡!啧啧,这话只要经由爱嫔的嘴说出来,都能长出花来,怎么听怎么顺耳!齐钰虽然嘴里的话带着几分调侃,但是心情大好,拿起茶壶又亲自替她续了一杯茶,整个人喜洋洋的,像是对这种伺候她的动作甘之如饴一般。
沈妩但笑不语,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的香味很快便溢满了唇齿,似乎比往日更加回味悠长。
你觉得她缺了妹妹的保护,能活多久?皇上扭过脸来,轻声问了一句,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般。
如若真的要嫔妾猜的话,不过三日!或许三日都嫌多!沈妩先是一愣,转而也变成了无所谓的态度,嘴上挂着一抹浅笑,低声回道。
皇上抬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估量她这几句话的真实性,最终半阖着眼眸,像是有些不相信,轻声问道:不会吧,她这么弱!三日都撑不过?沈妩抿着红唇轻轻笑了笑,后宫之中的女人,整日闲来无事,脑筋自然就动在争宠和害人之上了。
手段自然是层出不穷,阴毒狠辣。
想她前世,浸淫后宫六年,最后还不是被人联合给害死了。
更何况是没有根基的崔绣,若有人真的想动手,她自然很难逃过!凡事都讲究先机,占尽先机者,得胜!如若三日之内搞不定,崔绣会提高警觉性,崔瑾调整了势力,也自然会想方设法帮助她!后面再想整治她,就难上加难了!沈妩轻轻开口,却是挑了另一个答案告诉皇上。
皇上心目中的答案,自然不会是前者。
后宫的女人手段如何肮脏,都不关他的事儿,只要不算计到他的面前,他一概不理会。
成啊,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朕倒要好好瞧瞧,爱嫔究竟有没有说中!齐钰眯着眼眸轻轻笑开了,似乎是真的开心,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带着几分柔软。
恰好有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进来,上下挥舞着翅膀,几乎擦着齐钰的嘴唇翩飞远去。
两人的视线都跟着那只蝴蝶出了湖心亭,最终停留在一株盛放的牡丹上。
沈妩正在出神,手腕却被皇上一下子抓住了。
对了,爱嫔,你儿时可曾抓过蝴蝶,或者捕过蜻蜓么?皇上将方才后宫之事一扫而空,一下子记起他带着沈妩来这里的目的,既然放风筝失败了,那就捉蝴蝶,一定能把她的性格缺陷扭曲过来的。
虽然捉蝴蝶这件事儿的根本,非常娘气,但是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他愿意忍!沈妩一偏头,就对上了皇上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一时有些无语。
皇上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疯。
李怀恩顿时觉得身心俱疲,肝胆一颤。
妈蛋,皇上拉着姝修仪一起秀智商下限的事情,还没完么!谁来拯救他们的智商!☆、103 温馨时刻崔绣回到风雨阁收拾东西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崔瑾。
她心里虽然有些难受,却也忍住了没问。
守着殿门的小宫女瞧见她回来,张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是看着崔绣脸上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她又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崔绣心里还在赌气,过了片刻,龙乾宫的内监就带着圣旨过来了。
她接了圣旨,把圣旨放在小桌上留给崔瑾。
因为新分了宫殿,又调拨了不少宫女太监给她,她都召集了过来将风雨阁她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
足足搬了一个半时辰,东西才算是清理得差不多了,殿内却依然没有瞧见崔瑾的身影。
崔绣也只认为她是不想见自己,便也跟着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沈妩和皇上最终也没能捉蝴蝶,两人休息完毕从石凳上站起来的时候,沈妩直接摔坐了回去。
双腿竟然开始发麻,控制不住地打颤,甚至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酸痛感。
显然是平时不运动,忽然这么没命地奔跑导致的。
沈妩轻哼了一声,赖在凳子上不起来。
齐钰则是经常和武先生切磋,文韬武略都不曾落下,所以此刻也只相当于活动筋骨,并没有感到有多累。
走了,你要当狗皮膏药贴在石凳上,朕可不管!齐钰边说边转身,迈着步子要离开。
只是衣袖却是被沈妩一把拉住了,齐钰一回头,便见沈妩借着拽住他的力道,慢慢站起身往他这边靠过来。
齐钰以为是要他亲自搀扶着她,暗想这女人一定是虚荣心作祟,让他亲自扶着出去的话,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定是又要传个遍。
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看在她玩儿得这么尽兴的份儿上,皇上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伸出手主动要去搂她。
哪知沈妩并不往他怀里靠,而是扶着他的手,走到他的背后。
然后咬着牙忍住痛,使出全身的力气奋力一跳,双手成功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双腿也顺势夹住了他的大腿。
整个人像只八爪鱼一样纠缠着他。
她这么忽然地猛力一纵,皇上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受着惯性的作用就要往后仰去。
李怀恩他们几个都站在亭子外,距离太远,眼瞧着也救不了。
李怀恩心底高呼,这是要摔个四仰八叉的节奏么?后宫上下喜闻乐见!齐钰毕竟是练过武的,他两条腿分开猛地一用力,一个标准的马步就出来了。
身形也跟着稳了下来,他暗自咬了咬牙,额头处的青筋毕露,但是背上的沈妩却是头蹭了蹭他的后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一副丝毫不怕摔倒的模样。
沈氏阿妩,谁让你上朕的背的!朕没说要背着你啊!还有你做什么事儿的时候,不能提前跟朕说一声么?要不是朕有神功护体,早就完蛋了!齐钰近乎气急败坏地吼道,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这倒不是摔不摔倒的问题,而是关乎于面子,这么多宫人瞧着。
他平时以雷霆万钧的残暴手段折磨这些人,所积攒下来的威仪,不就因为这一跤给摔没了么!李怀恩看着皇上依然保持着扎马步的动作,脑海里回荡着皇上之前所说的神功护体四个字,眉头不停地跳。
扎马步算个毛线啊,神功不是这种鸟玩意儿好么!整个档次都被拉低了啊!嫔妾好累,嫔妾如若事先跟皇上说,要您背我。
您会让嫔妾上您的背么?这叫先斩后奏!皇上,背着人还是挺累的,您赶紧往轿撵那边走吧!沈妩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真的撑不住了一般,说到最后已经闭上了眼睛。
沈妩清浅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脖颈后,带着几分温热的气息。
齐钰原本很烦恼而暴躁的情绪,忽然就平和了许多。
最终也改变了想要把她扔出去的决定,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双手往后轻轻拖住她的大腿,将她整个人朝上托了托。
回宫吧!齐钰柔声吩咐了一句,便背着她往外走。
从湖心亭出来,走在石桥上,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不过这样好的天气,似乎把他的心情也带的慢慢变好。
正当他扭头看着湖面的时候,脸侧忽然被人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
皇上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因为她这一刮,转而又变成了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他愤然地扭过头,怒瞪了她一眼。
却见原本昏昏欲睡的沈妩,已经将头搭在他的肩上,就等着他扭过头来,然后冲着他嫣然一笑。
皇上心底那一点儿恼羞成怒,也全部都消散了。
他有些不甘地想到:有些人的脸天生就是上天的馈赠,只要她一笑,不止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美好,同时也惊艳到了他的心底。
当然,皇上心底仍然孤注一掷简单天真地认为,沈妩在他心底的惊艳,除了脸和床/技之外,其他的没什么不同!嫔妾的兄长幼时很是顽皮,他还养在娘亲身边的时候,整日只想着玩泥巴打泥弹,后来去了王妃那里,他才变得老实起来。
皇上幼时最常玩儿得是什么呢?要不要嫔妾下回也陪着你?沈妩趴在他的身后,轻声说着。
本着你来我往的精神,她还善解人意地提了起来。
跟 在他俩身后的李怀恩,头上已经冒出汗来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两人开始进入寻找童年时期的!真的很虐有木有啊!姝修仪,你确定要拉着皇上去玩泥巴么!这都 是什么熊孩子的脏玩法儿啊!你娘亲不是一向规矩甚严么?为毛你兄长活得如此荡漾啊,你却如此苦逼!你是亲生的么?齐钰弯下/身再次把沈妩朝背上托了托,低声道:你兄长如此顽皮,到了王妃身边之后,定是受了不少罪才改了性子吧!他直接忽略了沈妩的疑问,而是关心起沈妩的兄长。
沈安陵作为沈王府的世子,名声和才学在一帮纨绔子弟里面,绝对算得上佼佼者,再配上他的身份,称得上是声名远播了。
齐钰能够重视他,也不算意外。
再加上从亲娘跟前,到嫡母身边存活,齐钰也算是有经验之人。
不过好在他当时在斐家长到了年岁挺大才回宫,所以也没受什么磋磨。
沈安陵却不是,明明还是玩泥巴的年纪,就被送走了,想来是极其辛苦的。
听着皇上的问话,沈妩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其实这些她也都是听元侧妃提起的。
待她记事之时,兄长已经送到沈王妃的身边了。
当初元侧妃之所以那样放任沈安陵玩闹,正因为想着把他按照纨绔子弟培养,庶长子想要活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只是没想到沈王妃最后竟是不能生了,所以直接把沈安陵抱走了。
既然把他当做嫡子养着,王妃就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为了纠正他那顽皮性子,还曾狠狠地磋磨了一番,才有了现如今进退有度的沈王府世子。
从庶长子变成嫡长子,肯定是很辛苦的。
嫔妾不是他,想来也体会不了!皇上确定不要玩泥巴么?沈妩搭在他肩膀的脑袋,又往前伸了伸,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轻笑。
齐钰再次扭头白了她一眼,二人已经出了御花园,恰好龙撵就在眼前。
齐钰毫不迟疑地将她从背后甩到了龙撵上,他自己也快步走上去坐下。
结果当日晚上在龙乾宫休息,皇上并没能干起他想做的事儿,因为这样胡乱地跑了那么久,他自己也累到了。
躺倒在床上,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两个人显然是累了,都休息得很好。
第二日,齐钰也是神清气爽地穿上龙袍去了前殿,信心满满地坐在龙椅上。
嗯,今日一定能将那些朝臣的废话全部听到耳朵里,争取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待沈妩到了寿康宫门前时,便见到不少妃嫔聚拢在一起,似乎在瞧什么热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瑞妃尖利的嗓音。
沈妩慢慢停住了脚步,细细听了片刻,似乎瑞妃在和庄妃理论什么,显然是有好戏瞧了。
她带着明语和明心快走了几步,往那瞧热闹的队伍里钻。
身边的几个妃嫔,正瞧得津津有味,被她这么一搅扰,都有些不耐地回过头,但是一瞧见是她,又立刻缓和了面色,努力往旁边挤了挤,给她挪出地方来。
瑞妹妹,马上就到了请安的时辰,我现在不想和你理论!庄妃一脸的无奈,转身似乎想离开,虽然神情不大好看,但是语气却是尽量地放缓。
瑞 妃岂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主儿,她一把拉住欲离去的庄妃,脸上带着几分冷笑,扬高了声音道:庄姐姐,这事儿怎么是你与我理论,该是我和你理论才对。
明明是你 踩脏了我的裙衫却不道歉,我跟你提出来了,你却依然只想着躲避。
庄姐姐,你是宫里头的老人儿了,总该给底下的妹妹们做做榜样儿。
你也别嫌丢脸,做错了事儿 道歉,这是天经地义的。
更何况我虽尊称你一声姐姐,但是我俩的位份相同,原本便是平起平坐的,只因你年纪大些,我才让着你!瑞妃一长串的话说下来,是算准了不给庄妃留脸面了。
四周的妃嫔们都十分安静,只瞧着看她们如何收场。
☆、104 两妃相撞对于瑞妃这段话,庄妃可谓气白了一张脸。
她真没想到瑞妃竟为了这种小事儿,就不依不挠的,搞得人尽皆知,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纯粹是瑞妃自己撞了上来。
只因为瑞妃今儿传了曳地长裙,所以才会倒霉些,直接被庄妃踩上了两个脚印。
这样表面瞧着,的确像是瑞妃被庄妃撞了,理亏的也是庄妃。
更何况瑞妃方才的话里,可谓阴损至极,直接拿年龄这种事儿来说道。
这不是纯粹就是嘲讽庄妃年纪大么!庄妃深吸了一口气,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瑞妃这存心就是不想让她好过,对于庄妃来说,什么样的阴谋手段,她都见识过,也容易化解。
偏生就像瑞妃这样整日拿着小事儿烦她,不依不饶的,黏在她身上无论怎样都甩不开的,才最让庄妃头痛。
瑞妹妹莫恼,的确是姐姐错了。
把你这条裙子踩脏了,改日你去我宫里,我给你拿条新的!瑞妃抬起手捏了捏眉头,脸上闪过几分疲惫和无奈。
周围这一大圈子围观的人,无论怎样,从表面看来的确是她的错,所以她也只有咬着牙,努力从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柔声道歉。
瑞妃轻哼了一声,一下子提起裙摆甩了一下,那曳地长裙的裙摆便转了个方向,恰好将踩脏的那一处遮住了。
听了庄妃的道歉,瑞妃也没有什么表示,直接拨开人群转身往自己的位置上走,留给看戏的人一个异常潇洒的背影。
不少人偷偷捂着嘴笑,瑞妃这是不接受庄妃的道歉呢!还真是又打了庄妃一次脸。
庄妃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忍着怒火,慢慢地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不过她脸上僵硬的神色,任谁都能瞧清楚。
沈妩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意,瑞妃果然是战斗力极强,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不过庄妃这种自命清高的人,还就怕极了这样的无赖。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谁最无赖谁就无敌!好戏看完了,第一回合以瑞妃险胜告终。
众人纷纷散开之后,沈妩提起裙摆往上走,却是一眼便瞧见了崔瑾。
崔瑾的面色十分苍白,看起来甚是吓人。
一夜之间枯槁了不少。
慧嫔妹妹,你没事儿吧?我瞧着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向穆姑姑告假回去休息!沈妩走到了她的面前,慢慢地停下脚步,轻声地建议道。
崔瑾连忙摇了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柔声道:谢谢姝姐姐挂心,我不碍事的,就是昨儿晚上没休息好!不耽误这片刻功夫的。
她这几句话刚说完,就开始喘息起来。
甚至掏出锦帕捂住嘴巴,轻轻地咳嗽着,瞧着有些吓人。
沈妩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面色,苍白如纸,而且崔瑾连站着都显得有些吃力。
你要是想硬扛着,我也不拦着你。
不过身体总归是自己的,以后的苦痛也得自己受着,还是多注意些!沈妩估摸着她硬撑着这口气也要过来请安,肯定是为了崔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两句话,便转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穆姑姑很快便走了出来,让她们进入内殿。
不过瞧着她的面色比往常还要难看,应该是太后那里出了什么差错。
崔瑾的眼神一直盯着穆姑姑瞧,心底有些忐忑。
崔绣一向是那种遇事容易紧张,然后就会搞得乱七八糟的主儿,期望这回在太后那里,能长点出息!众人按照两列走进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瑞妃在跨门槛的时候,竟是猛地崴了一下子,然后整个人就冲着左边倒过去,恰好倒在了庄妃的身上。
瑞妃这么猛地冲击力,庄妃根本就没有料到,由于惯性的作用,直接侧摔在地上。
瑞妃还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的体重冲击在地上,庄妃这一跤明显摔得不轻。
她直接被惊得叫出了声,又察觉到失态了,连忙闭上了嘴巴。
这两人一起摔下去,动静太大,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两个领头的人摔倒了,后面的人也只好停了下来,一个个皆伸长了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沈妩不由得眨了眨眼,看着瑞妃躺在庄妃身上吸气,却一点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最后还是丽妃看不过眼,连忙走上来把瑞妃拉了起来。
瑞妃哼唧地爬了起来,只是要站起的时候,腿跟着一软,再次跪倒在庄妃的身上。
两个膝盖狠狠地压上了庄妃的大腿,再次惹来庄妃一阵闷哼声。
周围瞧见的人,纷纷都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看着都那么痛,更别提受害者庄妃了。
丽妃暗中轻轻地掐了一把瑞妃,连她都看不过眼了,不带这么没品折腾人的。
瑞妃不由得扭过头来,怒瞪了她一眼,却也麻利地站起了,不再啰嗦。
不过最后的时候,她的绣鞋直接踩到了庄妃的裙摆上,立刻就留下了一个鞋印。
庄姐姐莫恼,不是妹妹的错,只是寿康宫的门槛太高,我一时失神才摔倒了。
把你这条裙子踩脏了,改日你去我宫里,我给你拿条新的!瑞妃几乎把原先庄妃所说的话奉还了回去,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色,相反还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
庄妃侧趴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一半是因为羞耻,另一半则是因为真的很疼。
身上被摔得不轻,大腿又因为瑞妃方才那么狠厉一跪,早已有已经断掉的错觉。
庄妃挣扎了两下,却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根本起不来。
身后的妃嫔连忙上前来搀扶她,结果庄妃踉跄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瑞妃扶着丽妃的手,眼瞧着庄妃已经站稳了,便轻轻甩开了丽妃的手,带着右边的队伍继续往前走。
找到自己的椅子边坐了下来。
倒是庄妃一时走不动路,偏偏对面那支队伍的妃嫔已经坐好了,一排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
站在沈妩身后的沈娇不由得轻轻挑起眉头,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装什么柔弱,赶紧的。
自己想要当猴子被人看,我们又不想!最后还是两个妃嫔架着庄妃的胳膊往前走,好容易才把她送到位置上。
这内殿里的女子,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妃嫔,哪里能架得动一个大活人啊!所以一趟下来,直接气喘吁吁地累瘫在椅子上。
坐在对面的瑞妃,手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眼睛瞧了瞧那两个正在喘息的妃嫔,冲着庄妃笑了笑,低声道:庄姐姐,你也该少吃些了,瞧瞧把那两位妹妹累得哟!她的话音刚落,就掏出锦帕按住红唇,轻笑出声。
然后状似不经意一般地低声说道:跟拖猪似的!她这句话由于声音压得低,听得不真切,带着几分似是还非的感觉。
庄妃气绿了一张脸,原本还准备之后再和她算账的,此刻也顾不得了,一下子抬起手猛地拍着桌面,厉声道:瑞妃,你方才说什么!庄妃猛地冷下脸来,语气如此严肃,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再加上她直接舍弃了往日姐妹相称,所以听起来就分外严肃。
庄妃很少露出这种阴冷的表情来,不少人已经被吓到了。
瑞妃却依然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她伸出食指拨了拨茶盏里沉浮的茶叶,慢慢地将茶盏放到小桌上,冷笑了一下,柔声道:姐姐这又是怎么了?我都已经诚意十足地道过谦了!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姐姐说的是哪一句!不过姐姐你也知道,我这人就是嘴碎,前一句说什么,下一句我就能忘了。
您还是别问得好!两人的目光接触到,自然是一片互不相让的气氛。
穆姑姑轻咳了一声,太后已经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现如今这些人却还没发现,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见过太后!众人在穆姑姑的提醒下,终于看到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影,连忙起身弯腰行礼。
往常熟练的动作,到了刚摔过一跤的庄妃身上,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她慢慢地站起身,当弯腰行礼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不稳险些摔下去。
太后自然把她这副凄惨模样看在眼底,却也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又很快地忽略了。
起吧。
太后轻声地唤了一句,众人皆慢慢地起身。
崔瑾一步步挪回了位置上,却是没有看见崔绣的身影,心里不由得着急。
她抬起眼看向太后,太后此刻恰好端着茶盏在喝茶,低垂着眼睑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神。
崔瑾有些坐立不安,太后轻声地关怀了几句庄妃和瑞妃,让她二人要以和为贵。
毕竟都是正二品,处处这么对着干很惹眼,而且影响实在不好。
庄妃和瑞妃都应承了下来,太后今日明显情绪不够高涨,叮嘱了几句,便要让她们退下。
太后既然下了逐客令,众妃嫔也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崔瑾最后还是忍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高声问道:太后,请问绣姐姐今儿早上没来伺候您梳洗么?那些妃嫔迈出的脚步又都收了回来,沈妩一下子又坐了回去,还有好戏上演,谁走谁是傻子!☆、105 预谋开端崔瑾若是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就把太后好容易才压下的火气一下子撩拨起来了。
太后扶着春风的手,显然是准备起身离开的,此刻也把手放了下去,看向崔瑾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哀家还不曾见过那样蠢的人,又不是三岁孩子,多亏是从世家里出来的,说出去谁信呐!竟连一碗粥都端不好,直接洒到了哀家的身上。
穿好的衣裳又得重新换一身,此刻她正跪在内室反思呢!太后直接讽刺出口,可见对崔绣有多失望。
被太后如此嫌弃的妃嫔,崔绣还是第一个。
沈妩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盏,轻抿了一口,明明该回味悠长的大红袍,此刻在嘴里却带着些苦涩。
前世的太后最喜欢用这招儿,以前沈妩不敢违逆,只有生受着。
不过上回太后被她用雪梨水糊脸上之后,太后自然不敢再用这招对付沈妩了。
可是永远不缺遭受这种不公平对待的人,此刻的崔绣就是其中之一。
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太后专挑着这种软性子的人揉搓。
崔瑾微微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崔绣竟会这么惨,第一天就把太后得罪了,而且还这样的理由,犯了如此的错误。
嫔妾恳请太后饶过绣姐姐这一回,她一直在心底敬仰着您,经常在嫔妾面前说您大度、慈和,所以才会有些失了分寸,一时不慎将碗里的粥洒了。
崔瑾一下子跪倒在地,竟是替崔绣求起情来。
太后微微愣了一下,瞧瞧崔瑾这理由找的。
崔绣竟是因为太过于崇拜太后,所以内心紧张,才导致失手打碎了碗。
太后抿了抿唇,当真不知该直接免了崔绣的罪责,显示自己的大度贤良,还是为了心里痛快继续惩罚她。
太后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决定选了前者,毕竟大度慈和这种高帽子都扣了下来,太后也不好再斤斤计较了。
只好挥了挥手,低声开口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替她求情,那哀家就饶过她好了。
穆姑姑,待会子你就让绣嫔起身吧!就说慧嫔为她求情,哀家念她们姐妹不易,便准了!太后甩下这句话,便带着人离开了,穆姑姑则留下来一直将她们送出殿外,才慢慢地回转过身。
崔瑾一直站在殿门外候着,似乎不等到崔绣出来,她就誓不罢休一样。
沈妩回身看了看她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太后倒是真的有一句话说对了,姐妹相处不易。
过了片刻功夫,崔绣便从殿内走了出来,只是脚步有些踉跄,脸上的神色也是恹恹的,显然所受的打击过大。
她一抬眸便看见等在外殿的崔绣,眼眶一下子便红了。
一出来便能瞧见崔瑾在外面等她,崔绣心里的委屈仿佛一下子被扩大了无数倍,只想着要找人倾诉个痛快。
她就这样慢慢地走到崔瑾的面前,眼睛已经红得跟小兔子一般了。
姐姐。
崔瑾苍白的脸上,总算在她走近的时候,慢慢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崔绣忽然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慢慢地紧了紧,嘴唇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谢谢!说完之后,崔绣便立刻放开了她,提起裙摆迈着小步子冲了出去。
崔瑾诧异了片刻,又想着她可能是害羞了,便看着她急速奔跑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脸上的笑意更甚。
因着昨日陪着沈妩逛了一整日的御花园,皇上的龙案上就积攒了众多的奏折,简直快要堆积如山了。
齐钰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念叨着自作孽不可活。
便任劳任怨地拿起狼豪,一一批阅着奏折。
沈妩请安之后,倒是没有立刻回宫,而是绕去了奇华殿。
沈婉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针线显然在缝制着小衣裳。
看见她来了,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床里面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身侧空出的地方。
沈妩也没客气,直接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慢慢地凑到沈婉的身边,瞧着她手里精致的小衣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啧啧,姐姐的女红还是如此好,每回瞧着都觉得自己笨手笨脚的,真不像一个亲爹生的!沈妩从她的手里拿过小衣裳,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越瞧越觉得可爱,颇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模样。
沈婉瞧见她如此奚落自己,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抬起手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道:都多大了,说话还这般没正行儿!小心这话传出去,让全后宫的人都跟着发笑!沈妩侧过头,瞧着沈婉的面色已经好看了不少,虽然还有几分苍白,但是嘴唇上总算是恢复了血色,精神也上佳,显然是调养得不错。
心底想起崔家那双胞胎姐妹的情形,再一对比沈家入宫这四个姐妹,最小的沈韵已经出塞和亲了。
沈娇自幼与她就不亲近,也只有沈婉这个姐姐在身边,还可以说几句真心话。
沈婉发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猜测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沈妩有些失态。
也不好开口询问,便轻声调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待你日后怀了孩子,这些小衣裳我全部包了。
沈婉原本只想逗她开心,就顺口说了出来,可是话音落下才发觉有些不妥。
也不知沈妩心里头的想法,或许此刻怀上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便又嬉笑着改了口:也不等那么久了,就说现在,反正我现在空闲的时间多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姐姐都帮你做了!沈妩轻轻地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才轻声开口道:其实前几日崔家双胞胎闹僵了,崔绣都从听风阁搬出来了!沈妩轻声漫语地将这几日有关崔家姐妹的事儿,前后大略说了一遍。
沈婉就这么安静地听着,待她说完,沈婉才长叹了一口气。
以前大家都在一处玩儿过,那姐妹俩是孟不离焦的,特别是崔瑾护姐姐的本事儿,那是一个顶俩。
当时阿姐性子骄纵,还曾试探地欺负过崔绣,结果被崔瑾狠狠地打了一顿,最后还到处被追着打。
沈婉轻轻眯起眼眸,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之中,只是语气中的低沉,却让人听出她的叹惋。
似乎是想起以前沈娇难得的吃瘪,沈妩竟是轻轻笑出了声。
姐妹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沈妩让人把她带来的山参、燕窝等补品都放了下来。
姐姐待会子找太医来瞧瞧,看哪个合适吃的,就炖些补补,你实在太瘦了!沈妩轻轻抬手捏了捏沈婉的脸颊,没有多少肉,一模都是骨头,瞧着倒是更加楚楚可怜。
沈婉低声应承了下来,便让人送她出去。
兴许是在楚婉那里把心情调整了过来,沈妩之前的感慨消失了几分,这才命人将轿撵抬回锦颜殿。
夕阳西下,竹意轩内一片寂静,崔绣正呆坐在椅子上,桌上的茶水早已冷透了。
她手撑着下巴,眼神放空地看向窗外,似乎在期盼着有谁过来一般。
绣妹妹!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在偌大的宫殿里带起了回音。
崔绣有些惊诧地回过头,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看殿外。
并没有宫女过来通传,有人过来拜访。
妹妹不必找了,那些宫人都是踩低捧高的。
妹妹如今这副光景儿,那些人早就对差事儿敷衍得很。
所以我就这么进来了!来人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只不过行动之间显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哪里受了伤一般。
崔绣看着她这副略显失态的动作,有些楞住了,这跟平日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来人似乎察觉到了崔绣的目光,脸上噙着一抹淡笑,轻声道:其实慧妹妹心里是最关心你的,今儿也只有她,宁愿冒着惹怒太后的风险,也要替你求情。
崔绣听她提起崔瑾,脸上的神色暗了暗,低着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抑郁。
其实今儿听着穆姑姑所说的话,她的心底就有些后悔了,只是面对崔瑾,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崔瑾道歉。
从小到大,似乎都是崔瑾先来哄她的。
来人一瞧她这副表情,便知道她心底想和好的想法了,眼中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脸上却是带着十分自然的亲切笑意。
这样吧,本宫就替你们张罗张罗,你俩也该和好了!双胞胎之间哪有隔夜仇的,你写张字条约她晚上出来,到了僻静的地方再舍下脸面道歉,也不会有人知晓,正好环境僻静,姐妹俩又可以好好说说话!来人恢复了原本的和善,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一般,声音里透着几分鼓励。
崔绣的脸上还有几分忧郁的神色,明显是有些踌躇,但是很显然她已经心动了,只是还差些火候罢了。
我听说你搬过来那日,慧妹妹一直没出来见你,是因为她一直待在偏殿,请太医替她诊脉。
今日我瞧着她面色那般难看,恐怕是因为伤心拖累的身体跨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再摆架子了!来人边说边亲自到一旁的说桌上,取了笔墨纸砚过来,将纸平铺在小桌上,把毛笔塞到崔绣的手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106 崔绣之死崔绣终于不再纠结,提起笔就写。
她低着头,写得非常认真。
来人轻轻地瞥了一眼,十分娟秀的小楷,可惜了这手好字了!以后估摸着就见不到真迹了!崔绣写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有字的地方裁了下来,慢慢地竖起了,轻轻吹了吹,让上面的墨迹干得快些。
待墨迹彻底干了后,崔绣手捧着纸条仔细又看了两遍,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笑意,带着几分期盼。
好嘞,这字条就由本宫亲自送给慧妹妹。
这可是你俩之间的秘密,最好不要告诉旁人哦!来人直接一把将纸条抢了过去,最后还竖起食指放在红唇上,脸上露出几分调皮的神色。
崔绣愣了一下,转而轻轻地笑开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来人把纸条捏在手中,转身便走了。
只是在她跨出竹意轩的门槛时,脸上却闪过几分狡黠和阴狠的神色。
崔绣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一片失神之中。
待回过神之后,才想起今晚是要跟崔瑾道歉的,便立刻四处翻找着,似乎在想着赔礼。
娘娘。
一个宫女瞧见自家主子出来了,便立刻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慎重。
回去瞧瞧这里头的笔迹能不能模仿了,尽快按着本宫的意思改掉!那人的脸上早已没了原先亲和的笑意,只剩下满脸的冷硬和阴狠,似乎此刻就要把谁活生生吐掉一般。
是!那个宫女小心翼翼地拿过纸条,往衣袖里一塞,便跟在她身后往回走。
到了晚间,周遭一片寂静无声,崔绣为了行动方便,身上穿着披风,也只带了一个宫女往御花园去。
她与崔瑾约的地方在御花园的一片小湖泊旁,位置比较偏僻,并不会有太多的人来。
只是这一路上走来,都没几个人,好容易有几个侍卫巡逻,二人也是躲在花圃后面堪堪避过,这么一瞧,这御花园里倒是有些恐怖,崔绣轻咳了一声,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待她到了地点,等了片刻却迟迟不见人来,心里头难免有些着急。
绣嫔,这里有些黑,奴婢去那边没风的地方把灯笼点起来!身后的那个宫女也是害怕得紧,颤抖着声音说道。
原本两人出门的时候,就提着一盏灯笼,但是由于要躲开其他人的视线,还有不能被侍卫抓住,她们也没敢点灯,一路摸黑着过来。
此刻天太黑,四处又没有人,那个宫女早就吓破了胆,便哆哆嗦嗦地要去点灯。
崔绣皱了皱眉头,她也没阻拦,直接挥了挥手便让那宫女离开了。
当初她离开听风阁的时候,心里憋了一口气,所以当时在府上带进宫的两个丫头,她一个都没要。
不想听她们在耳边絮叨,此刻身边连个用熟的宫女都没有。
这回出来,她随便指了个人,只说了地点,连去做什么事儿都没说。
崔绣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待会子见了崔瑾,还得厚着脸皮要个宫女过来才行。
她正这么想着,一低头却看见水面里浮现出的倒影中,似乎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她吓得张大嘴刚要喊出声,口鼻就被人用锦帕死死地捂住了。
崔绣的双手双脚不停地挣扎着,无奈身后的人力量十分强大,崔绣可以感觉到身后的人,绝对不是个女人。
而且这锦帕里似乎掺了什么东西,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直接晕了过去。
可惜了,白白嫩嫩的美人儿,咱家都没福气享受!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很显然是个太监发出的。
他就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眼倒在怀里的崔绣,伸手凑到她的胸前,狠狠地捏了一把,感受着女子胸前的柔软,脸上闪过几分下流的神色。
不过他也知道此刻不是逍遥的时候,直接将崔绣外衫的前襟撕下了一块,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将人推进了湖中。
噗通一声闷响,溅起了些许的水花,崔绣漂在水上,因为衣服渐渐被湿透,整个人也慢慢往下沉。
那个太监将那块撕下的锦布放在湖边的地上,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块布的下面,便转身走了。
他绕着湖走了一圈,旁边是一个假山,假山后面躺着一个小宫女,她的手里还拿着打火石和灯笼。
显然就是方才准备点灯笼的宫女,此刻呼吸平稳,像是被人敲晕了一般。
那个太监过来瞧了瞧,见这个宫女也没醒过来,又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这才放心地闪身融进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躺在假山后面的小宫女才被冻醒。
已经是半夜了,地上又硬又冷。
那个小宫女脑子还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才想起来她是陪着绣嫔出来见人的,只是似乎被人打晕了。
她全想起来了,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摸起地上的打火石,连忙把灯笼点亮。
当她提着灯笼走到湖的旁边时,自然是空无一人。
灯笼四处地移动着,一下子照到了湖面上漂浮的人,她吓得大声尖叫起来,手上的灯笼直接扔掉了,连滚带爬地往回跑,边跑还边叫着。
救命啊,来人啊!这里死人啦!她的眼泪直接被吓了出来,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由于没了灯笼照明,她跌跌撞撞地乱跑,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并没有多少巡查侍卫。
待到那些稍远一些地方的侍卫,听到她的喊叫声赶过来时,崔绣的尸体早已泡得发肿了。
御花园里死人了。
这个消息在轮值的奴才之间,扩散了开来。
李怀恩瞧瞧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泛起鱼肚白了,只是来回走动着,依然下不了决心去告诉皇上。
这大清早的,吵醒他只为了告诉他,后宫里晦气的死人了,也不知道皇上会是怎样的雷霆震怒。
今儿晚上是明语守夜,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找了个信得过的小宫女守在外头,她跑到了明音的屋子里。
你大半夜把我吵醒,就是为了这个?脑子长在肩膀上不是用的么!现在告诉主子有个屁用,又不能做什么,等到了时辰梳洗了再说!明音随便抓着枕边的东西,就朝着明语丢了过去,脸上不满的神色十分明显。
明语连忙退了出来,顺手关上了门,悄悄地吐了吐舌头,便乖乖回去守夜,一直等到天亮。
当然此刻吵醒主子的宫人寥寥无几,不过却总有例外。
比如此刻根本就没睡的某位正二品妃子,她一直在等消息。
直到有个身强力壮的太监走了进来,跪在低声尖声地向她汇报:主子,办妥了,绣嫔已经死透了!消息也传出去了!嗯,甚好,等得了空闲,本宫自会去给你谋个好差事儿!女子娇俏的说话声传来,语调里带着十足的满意。
听风阁里,全宫上下都是崔瑾和崔绣是什么关系,守夜的宫女自然不敢耽搁,连忙将她摇醒了。
崔瑾最近在吃药,治疗咳喘之症,因为她忧思过甚,所以太医便在药材里头加了几味安眠的药。
所以好容易才把她弄得有些意识了,崔瑾的头却是疼痛非常,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慧嫔,别再睡了。
听说御花园的湖里捞出一具女尸,附近有绣嫔身边的宫女在!那个宫女有些焦急地推搡着她的肩膀,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紧张。
崔瑾还是昏昏欲睡的状态,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浑身冰凉了一片。
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一下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哪知她刚坐起身,脑袋里就是一阵嗡嗡的声音,显然抗议她如此大动作。
她咬着牙直接站起来,却是腿一软立刻摔倒在地上。
慧嫔!那个宫女吓了一跳。
崔瑾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那个宫女的手腕,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低声问道:你方才说得可是真的?也就是说那湖里的尸体有可能是姐姐?那个宫女不敢再开口回话了,只是被她抓住的手腕,却是钻心般的疼痛,甚至都能感到骨头的咯吱声。
崔瑾又开始喘了起来,呼吸逐渐加重,眼眶泛红,不知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被这个消息所吓的。
外面有几个宫女听到里头的动静,也都连忙冲了进来,瞧着崔瑾这副模样,早就吓得慌了手脚。
慧嫔,你先别着急,太医叮嘱过您需要静养,有哮喘的前兆。
若是情绪大悲大喜,很容易真的得上了哮喘。
其中一个大宫女身上披着外衣,很显然是匆匆赶了过来,连忙挤到她的跟前,轻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
不,快带我去瞧瞧!崔瑾挥开那个大宫女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却是刚用力,又一下子跪了下去,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好好,去。
先喝完药再去!那个大宫女连忙轻声哄着她,悄悄地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小宫女退下去煎药。
崔瑾这副孱弱的模样,估计根本撑不到御花园那里。
崔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直到灌了一碗药下肚,那些宫人也拦不住了。
连忙替她穿衣梳洗,有意磨蹭了片刻,才送她上轿撵。
磨磨唧唧到了那里,天色也渐渐变亮了,那些宫人心中都稍微有了底。
有其他主子在,崔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也不会怪罪到他们的头上!☆、107 置之死地待崔瑾乘着轿撵到了御花园的小湖旁,那附近已经围守了一圈侍卫,几个路过的胆大宫人也只敢踮起脚尖在外面打量着,根本不敢随便进入。
显然是想着来打探消息,却因为有侍卫守着而不得入内。
崔 瑾搀扶着宫女的手,从轿撵上走了下来,她一抬眼眸就瞧见了已经被打捞起来的尸体。
不过从她这个方向,根本就瞧不清楚那人的脸。
但是她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的衣 裳,心里就不由得凉了半截。
虽然被水浸泡得有些失了原本的形状,但是那花色她却记得清楚,的确是崔绣往常最爱穿的衣裳。
崔瑾想到这里,不由得抖了一下,两条腿也跟着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幸好有旁边的宫女及时将她扶住了,才没有摔倒。
崔瑾暗暗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就想走过去细瞧。
立刻便有侍卫走上来阻拦。
这位娘娘,必须得等到皇上来了,才能过去看的!那个侍卫低着头,轻声劝阻着。
不过崔瑾整个注意力都在湖边的那具尸体上,根本不顾他说了什么话。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尸体瞧,心里越想越怕,眼眶直接红了。
最后还是几个宫女,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将她搀扶地远了些,才防止了崔瑾直接冲进去。
皇上是起身之后才知道的这事儿,他的眉头紧蹙,让李怀恩去通知前殿的朝臣,今日缀朝一日。
待他匆匆梳洗赶到之后,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崔瑾直直地站在距离湖最近的地方,正对着尸体,可惜她却走不过去。
崔瑾的背影看起来十分萧索,皇上的眉头再次蹙紧了几分。
慧嫔,皇上来了。
后面那个宫女先发现了皇上的到来,不由得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崔瑾,低声提醒道。
像是被定格住的崔瑾,这回总算是有了反应,连忙回转过身,一下子跪倒在地,轻声恳求道:嫔妾恳请皇上,让嫔妾进去看一眼那是谁!齐钰轻轻地点了点头,直接抬起手挥了挥,围在旁边的侍卫就向着两边退了退,让出一块空地。
崔瑾立刻就往里冲,不过显然是站得久了,忽然跑起来双腿就不由得发软,步伐也显得歪歪斜斜,最后冲到那尸体的旁边时,她直接摔着跪倒在地。
地上的人被水泡的发白,脸也被披散的青丝遮住了,看不清面容。
崔瑾颤抖着抬起手,一点一点将那遮住脸的青丝撩开,露出那人的面容。
虽然整张脸都被泡的发肿,但是崔瑾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崔绣。
她的手里拨着最后一缕头发,眼睛盯着这人的脸,像是惊呆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片刻。
姐姐!然后她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伸出双臂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了御花园内外,附近的人听着这样震颤而悲切的声音,心里头都不由得打了个颤。
李怀恩瞧着崔瑾把崔绣的尸体死死地搂住,那样大的力气,像是要硬生生地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
皇上,慧嫔如此伤心欲绝,还是先行让她回避吧!李怀恩慢慢地走上前一步,轻声建议道。
崔瑾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是立刻就要昏厥过去一般,任谁瞧了都觉得可怜。
齐钰轻轻眯起眼,看着痛哭的崔瑾,慢慢地摇了摇头。
慧嫔宁愿站在这里等着朕,要亲自确认,也没派人去竹意轩问问绣嫔在不在。
恐怕是她的心里已经知道,死的是崔绣了。
她不敢派人过去吧!此刻就让她好好哭一回吧!齐钰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崔瑾那样动情地哭泣,他竟然想起自己当初哭嚎母妃的时候。
怀里抱着自己最亲近人的尸体时,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
原本温热和亲和的触感,全部被冰冷和僵硬替代。
那个人再也不会冲着自己笑,也不会参与以后的人生,从此阴阳两隔。
崔瑾搂着崔绣的尸体,一直哭了好久,直到她的嗓子都已经嘶哑难听,眼泪也快流干了。
她才抽噎着停了哭嚎,等到瞬间冲击的悲伤过后,崔瑾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似乎在确认什么。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缺了一块的衣襟上,崔瑾的脸色一变,轻轻将崔绣平放到地上,眼神在四周扫了一圈,就一下子发现了那块衣襟。
她连忙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了起来,一张字条从里面滑了出来。
瑞妃,前几日是嫔妾错了,今晚子时,御花园西南湖边见。
崔绣。
上面的一行娟秀的小楷,的确是崔绣的字迹,崔瑾脑海里的最后一根弦被挑断了。
她拿起那张纸条,便立刻起身冲着外面跑来。
脸上的神色带着十足的阴狠,像是要去和谁拼命一般。
那些侍卫瞧了她这副杀气腾腾的架势,都惊诧了一下。
李怀恩更是悄悄往前迈了几步,离齐钰更近。
他一向是个善解人意的奴才,若是有什么危险,离皇上近的话,方便皇上保护他!齐钰冷眼瞧着她往御花园外冲,无非又是要掀起一番风浪来,总之不打杀到他的头上,就不用担心太多。
反正这么多女人,多死一个,也不算多。
崔瑾带来的宫人们也连忙追了出去,让她乘着轿撵再过去。
寿康宫外,已经有不少妃嫔等在外面了。
沈妩远远地站着,轻轻眯起眼瞧了一圈,果然没有崔瑾的身影。
庄妃和瑞妃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掐了起来,不过今日庄妃一反常态,竟是寸步不让,弄得瑞妃有些烦躁了。
忽而,一座疾行的轿撵映入众人的视线之中,正是崔瑾。
沈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还认为崔瑾今儿不来了,没想到竟是按着正常时辰到了。
崔瑾冷声催促着轿撵停下,她一下子从轿撵上跳了下来,眼神四处一扫,就看见了瑞妃的所在地,直接冲了过来。
瑞妃正拉扯着庄妃准备说什么,眼角一挑,便见到崔瑾冲了过来。
瑞妃刚想让她滚开的时候,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不知道一向守礼的崔瑾,怎么忽然如此地大胆,竟是直接冲上来给了瑞妃一个耳光。
瑞妃的脸当初就红了,她也有些呆愣,从小到大只有她打人的份儿,何时挨到别人打她了。
只是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崔瑾的第二巴掌就扇了过来。
瑞妃这回总算是有了反应,她这些年作威作福,可不是白作的,自然积累下无数打人的经验,更何况还是有人来挑战她的权威。
崔 瑾动手,瑞妃就动脚。
她先张开两只手,对着崔瑾那张白嫩嫩的脸,就恶狠狠地抓了过去。
瑞妃的指甲留的都十分长,此刻抓起人自然是得心应手。
崔瑾的脸上立刻 涌出了几道血痕,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脸。
说时迟那时快,瑞妃就趁着这个机会,抬起脚一下子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崔瑾一下子便因为疼痛而j□j出声,却是强忍着没有跪倒在地,而是咬紧了牙关冲了上来,一下子将瑞妃扑倒在地。
贱/人,你为何要杀我姐姐,为何要杀她!直到崔瑾压在了瑞妃的身上,她才把心底这句质问吼了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二人的掐架根本就不像女子所为了。
这才有妃嫔反应过来,连忙喊着身后的宫女去拉架。
这两人,一个是正二品的妃子,另一个是正五品的嫔,现在却都灰头土脸扭打在一起,而且都打红了眼。
崔瑾的双手恰在瑞妃的脖颈上,脸上的神色十分狰狞,显然已经失去了神智,眼眸里的杀意毕现。
瑞妃本来就被她压着,位置不利根本不好反击,此刻再被她掐住脖子,也只有被动地张大嘴巴,似乎快要窒息了一般,脸色都憋得通红。
快去拉开!一旁离得近的丽妃,都已经尖叫出声了。
这再闹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好几个宫女冲上去拉着崔瑾,但是崔瑾像是铁了心似的,一定要置瑞妃于死地,掐着瑞妃脖子的双手硬是不松开。
那几个宫女用力拉扯她,她竟是生生地掐着瑞妃的脖子,把瑞妃也带了起来。
周围的妃嫔哪里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架势,早就花容失色了。
瑞妃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她本着求生的本能,双手胡乱地挥舞着,一下子摸到了头上的簪子,猛地扯了下来,直接用力戳上了崔瑾的后背。
尖细的簪子,穿透了崔瑾的衣衫,直接刺进她肩胛骨的下方。
掐在瑞妃脖子上的手,慢慢地松开了,特别是左手,竟开始疯狂的抖起来,根本不受控制。
显然是受了后背的伤的影响。
见她们二人已经停手了,那些宫女连忙用劲儿把崔瑾从瑞妃的身上拖下来。
两人从扇巴掌开始,也不过片刻功夫而已,竟像是有杀父之仇一般,直接掐脖子动簪子了。
沈妩站在人群之外,眉头紧紧地蹙起,对于崔瑾的突然发难,也因为那句质问瑞妃的话,而变得理由清晰了。
很显然,崔瑾认为崔绣的死,与瑞妃有关,而且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瑞妃扶着两个宫女的手,勉强站稳,她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108 出行避暑崔瑾大闹过一场之后,突然被拉开,似乎有些浑身发软。
背后的伤疼痛异常,猩红的血已经染透了衣衫,她甚至能嗅到血腥味,再加上原本她就处于大病之中,此刻徒然放松下来,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待瑞妃喘息结束,再想找她算账,一看人已经晕了,气得直跳脚。
张张口似乎想骂,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嗓子也因为方才被崔瑾那么使劲地掐,而疼痛难忍,此刻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崔瑾半歪在两个宫女的怀里,姿势极其别扭。
因为怕弄到她后背的伤口,众人都离得特别远,完全是被她方才那种不要命的架势给吓到了。
瑞妃只能瞧到崔瑾的正脸,并不知道她的后背伤得如何,细细一想觉得自己还是吃亏,便扶着宫女的手,踉跄着往前走,似乎还要趁着崔瑾晕倒了狠狠地打回来才是。
瑞妃娘娘。
一道略显清冷的女声传来,穆姑姑带着太医过来了,她已经看出了瑞妃的心思,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句。
瑞妃抬起头瞧了她一眼,见到她身后跟着太医,也只好隐忍着没有发怒。
冷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
瑞妃娘娘,先去偏厅吧,让太医诊断一下,免得身上留下什么伤。
穆姑姑冲着瑞妃身边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往偏厅走去。
又有几个宫女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崔瑾也半拖半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
显然是要把瑞妃和慧嫔分开了,免得诊脉的时候,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太后今日身子有些困乏,诸位娘娘就不用请安了,各自回宫吧!穆姑姑站在门口,声音轻轻扬高了,以确保她们都能听见。
见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之后,不少人都凑在一处,轻声地探讨着离开了。
沈妩坐在轿撵上暗自出神,果然被她料准了,不出三日,崔绣便没了。
只是这其中的纠葛,似乎还挺复杂。
崔绣没了的消息,皇上并没有隐瞒,直接以嫔位之礼下葬了。
原本追着瑞妃要拼命的慧嫔,却是忽然一病不起了,显然是受得刺激太大了。
期间不停地说胡话,大多都是在说有关崔绣的事情。
瑞妃回去也是连续休养了好几日,她的脖子和脸上都留下了红红的手指印,是活生生被崔瑾扇巴掌和掐出来的。
绣嫔是落水而亡,不过皇上的旨意里却是一句都没提。
偏偏崔瑾病倒了,崔家夫人想进宫探视,也不知道投奔谁,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最后还是沈王妃递了牌子来,不过皇上她也只见到沈娇一人,沈妩恰好在龙乾宫待着,而沈婉那里,则谢绝见客。
这个沈王妃,真是自己府里都顾不上了,还巴巴地帮着旁人,好似嫌不够乱似的!齐钰坐在案前,桌上摊着一张地图,边看边轻声念叨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沈妩坐在他的旁边,面前放着一本洛阳见闻以及风土人情,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着。
偶尔还轻轻蹙起眉头,显然在认真地思考着。
她听到皇上的抱怨声,不由得轻笑开了,眼神从书中移开,看向男人英俊的侧脸,低声道:这也难怪,崔家毕竟是沈王妃的娘家。
王妃在沈王府的地位,一部分是要靠崔家支持的。
就跟后宫里的某些道理是一样的,没什么可惊讶的,兴许沈王妃心里也不乐意谈这趟浑水。
可是即使冒着被打脸的风险,她还是递了牌子进宫来了!皇上听她跟自己讲起大道理来,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浅笑。
也就沈妩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说,甚至还把沈王妃的境况,与后宫中的妃嫔牵连起来,看样子真是不怕皇上疯狗的性子!听爱嫔这意思,怎么像是在跟朕抱怨呢!你们沈家三位姑娘,朕可是压下嫡女,把你给抬上来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将手中的地图朝旁边一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妩,语气里带着几分逼问。
沈妩不由得耸了耸肩,手中的书已经翻了大半,对于洛阳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便合上了书册。
皇上选好去哪个避暑的行宫了么?嫔妾觉得洛阳这个就不错!沈妩并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齐钰轻轻挑了挑眉头,也不再追问,拿过地图来又随意看了一眼。
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显然是有些难以抉择,他双手抱着头晃了晃。
几乎年年都去避暑,这些行宫朕都差不多住遍了,真是没什么新意!皇上显然是烦躁到一定境界了,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个动作有多么像幼稚孩童。
沈妩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不由自主地付出了几分淡笑,轻声道:皇上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年年颁布出去避暑的旨意?老祖宗并没有这个规矩,先帝就不喜欢长途跋涉。
听到沈妩提起先帝,齐钰不由得啧了一声,偏过头冷冷地看着她,最终才道:父皇一向勤勉,朕不能与之相比。
去避暑的话,就不用日日早朝了。
朕不想日日见朝臣的心,就与你不想见太后的意愿是一样的!他边说边往后倒去,直接侧躺在坐垫上。
难得瞧见他这样耍赖一回,沈妩的脸上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
前世的她和皇上熟悉之后,也偶尔能瞧见九五之尊不同的一面。
现在正好以这些作为目标,皇上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他的领土意识十分强,只要谁不经过他的允许越界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过来。
沈妩此刻所要做的,就是一点点打破他的防线,从他的身再到心,都要占领绝对的高位,直至顶端!难得爱嫔替朕拿主意,那就去洛阳的避暑行宫好了!李怀恩,开始准备传旨!随行人员的名单,外殿和后宫分开,让人拟一份过来给朕过目!齐钰又猛地坐起身,一下子拍案决定了下来。
沈妩的眼眸眨了眨,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手中书册的封面,脸上露出几分浅笑。
前世的她总是会劝着皇上多带几个宫妃伺候,以显示自己的贤良。
这一次她自然不会那么傻,相反只要她去了,就一定会想法子霸占住皇上。
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常伴君王侧!皇上一声令下,自然底下人的办事效率就高起来了。
没过几日,便把这名单敲定了。
皇上这回也只带了五个妃嫔随行,沈妩自然在其中,其余四个分别是丽妃、沈娇、斐安茹和许衿。
这名单一开出来,倒是有些让人诧异。
本以为彻底失宠的沈娇,竟然也在其中,而且世家这边去的两个妃嫔,竟然都是出自沈家。
那些朝臣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思量,上回皇上关注沈家,就把沈韵弄出去和亲了,这回不会又有倒霉事儿落到沈家头上了吧!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最激动的莫过沈王爷了。
他在沈王妃面前,难得地强硬了一回,甩着一张冷脸,抬手指着沈王妃,恨声道:本王都叫你莫要为崔家的事儿进宫,你还偏不听!上回是韵儿去和亲,你这个嫡母也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这回可是有你嫡姑娘的名字呢!到时候若皇上真是争对她,有你哭的时候!沈王妃紧蹙着眉头,心里也是十分惊慌,她害怕被沈王爷说中。
毕竟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沈娇究竟有几斤几两,她最是清楚。
正因为是王府里的嫡长姑娘,所以旁人都要让她三分,再加上入宫较早,又被旁人带的成了外强中干的性子,当真是没多大用处。
要说真的和沈妩单枪匹马斗起来,不用说沈娇肯定是完败的。
沈王妃心里头担忧,便想着要去提醒沈娇,可是她才刚进过宫,此刻是万万不能再去的。
偏生后宫这几日不太平,导致前殿的朝臣念叨地也越发严重,虽然不明说是后宫,却句句不离要皇上顾好后院。
齐钰心中恼火异常,崔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又不是他愿意的。
瑞妃险些被毁了容,也不是他的过错。
要怪只能怪这些女人太能作!最终他实在忍不了,勒令李怀恩加紧办,日子很快就定下了。
入夏之后,太后经由沈妩折腾得那一场大病,搞得身体伤了元气,时好时坏的。
根本无法舟车劳顿,所以只有放弃了随行。
后宫便交由太后主管,庄妃和瑞妃协助打理。
终于到了启程的日子,百官随行。
齐钰一时离了宫,就如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定要发发疯,这心里头才舒服。
竟是偷偷地换了件常服,准备出来跟着侍卫一同骑马。
不过他这计划还没实行,就被礼官看到了,又是一阵死谏威胁,他一气之下把缰绳一摔,便进了马车之中。
李怀恩,去把姝修仪接过来!他冷着一张脸,冲着外面扬声喊了一句。
李怀恩被特地恩准骑马随行,无奈他的骑术极差,正急得满头大汗,以为自己是少了个蛋,才会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
要不然为何前后的侍卫都骑得极好,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是真男人!老天爷真他么地鄙视假男人!待他听到齐钰的吩咐之后,心里一急,想要勒住缰绳让马转头,没想到一激动竟是直接甩出了手中的马鞭。
好么,他跟离弦的箭一般冲出☆、109 甜甜蜜蜜啊啊啊——皇上,奴才弄不来姝修仪了,请您恕罪啊!您自己看着办啊!李怀恩直接冲出了队伍,他在马背上被颠得极其凄惨,还不忘向皇上告罪,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被马颠簸地根本听不清楚。
齐钰有些不耐烦地掀起车帘,一眼就看到李怀恩策马奔腾的背影。
不由得轻拧着眉头,不满地啧了一声。
要说这李怀恩真是蠢毙了,皇上登基后,几乎年年都要出行避暑山庄,偏生他这骑术真是长进缓慢。
只不过从不能上马背,变成了现如今的被马骑。
真是弱!停车!齐钰不耐烦地喊了一句,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后面长龙一般的队伍也跟着陆续停了下来,以为皇上是有什么吩咐。
只见身穿着黑色常服的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跨着大步子往后头走。
李怀恩被马骑消失了,自然有旁的内监跟上来。
皇上,您要什么,奴才给您找!那个内监知道方才皇上因为没能骑上马,此刻心里正窝火,所以声音压得极其谦卑,整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齐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暗想着一个两个都是没用的废物,便冷声道:朕自己找!沈妩和沈娇两人坐一辆马车,姐妹俩原本就不亲近,再有上回皇上在锦颜殿处置的沈娇,此刻两人就显得更加尴尬起来。
况且面对如此盛宠的沈妩,沈娇心里头也是嫉妒心作祟,便不愿搭理她。
一旦气氛安静下来,沈妩便觉得这等待的时间过长,悄悄伸手慢慢掀开帘幕的一角,却一下子瞧见面色阴沉的皇上往这边走过来。
沈妩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放下了车帘,像是做错事儿被抓住的孩子一般,心里竟然带了几分惊慌。
唰!的一声,车帘被人猛地掀开了,皇上那张不耐烦的脸就彻底瞧清楚了。
躲什么躲,看见朕过来还不把帘子打起来。
他冷声抱怨了一句,一抬眼便瞧见车内的两个人,都有些傻愣愣地看着他。
齐钰不由得烦躁地啧了一声,伸出手一把扯住了沈妩的手腕,就往外拖。
皇上!一旁的沈娇不由得轻声喊了一句,却被齐钰一个阴冷的眼神瞪过来,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你一个人在马车里坐着,朕独自有些无聊,借姝修仪用用!他语调坚决地甩下一句话,话语里虽十分客气,不过语调却是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直接半拖半抱地把沈妩扯了下来。
车帘再次被人放了下来,沈娇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拉着沈妩的手,快步往领头的马车走去。
她原本不错的心情,忽然就涌起了几分气恼和委屈。
同样是妃嫔,皇上您怎么只想着借姝修仪呢?这车上还有个娇修容啊!当然她抱怨的声音,不会有人听见了。
直到手里抓着沈妩嫩滑的手腕时,齐钰心底的烦躁才减少了几分。
他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暗自想着莫非这沈氏阿妩,除了侍寝之外,又再添新功能了?他俩手拉手走这一段距离,自然不少人都瞧见了。
众人心底也只能感叹姝修仪的好命,皇上简直一刻都离不开,坐个车而已,还得巴巴地亲自接走。
明心和明音也跟在身后,自然是沈妩到哪里,她俩就得跟到哪里。
明音瞧着皇上步伐那么大,沈妩跟在身后有点跌跌撞撞的模样。
暗想着皇上是不是没断奶?把沈妩当成奶娘了,要随身携带!真是的,这么大热的天,奴才奴婢们都被虐成狗了,好么!你们这些作死的主子!谈恋爱都不能正常一点!沈妩低头看着男人的手背,耳边还回响着他方才所说的话。
心里忽然感到好笑,闷得慌想让她去陪着,就不能好好说么?非得把她比喻成东西似的,需要接来接去的。
她这么想着,便轻轻地捏了捏齐钰的手掌。
在前面迈着大步子的男人,察觉到了掌心的异样,猛地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低声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沈妩连忙摇了摇头,扬起头冲着他温和一笑,轻声回道:没,就是嫔妾脚有些痛,那日遛风筝的后遗症还在!她本想戏弄一下他,便放缓了声音,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
哪知男人一下子转过身,把她打横抱起来了。
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还丢了个白眼给她,冷声道:要怎么说,你就是麻烦精转世!别以为朕不是女人,就不知道你的构造!哪里有那么痛,都过了好久了,下回找个像样点的借口!齐钰边一句一句数落她,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后几个太监宫女,立刻小跑着追上来。
明语看着沈妩舒服地躺在皇上的怀里,而她自己却跟狗一样在后面追着,暗自咬了咬牙。
姝修仪,你脸上的笑容敢再荡漾一些么!别拿奴才不当人看!不过,皇上那个座椅,看样子的确挺舒服的,又稳当还免费带着她跑,省得走路了!明音的眼神在皇上有力的肩膀上扫了一下,心里做了以上的总结。
皇上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处处受人关注着,当皇上抱起沈妩的时候,沈娇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气愤地将车帘摔了下来,暗自咬了咬牙。
真是手贱才会去掀开车帘,看到人家秀恩爱,马上就要瞎眼了!皇上丝毫不受影响,很快便到了马车边。
自然有人掀开车帘等候在那里,齐钰猛地一扬手,跟抛球似的把她摔进了马车内。
沈妩整个侧着摔进了马车,甚至能听到咚——的一声闷响。
她挣扎着爬起来,心里头方才那一丝甜蜜都烟消云散了。
皇上有对她好过么?一定都是她的错觉!齐钰也一下子爬上了马车,冲着外头的人沉声吩咐道:启程!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车轱辘碾压在路面的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为这炎热的天气增添了几分烦躁。
沈妩总算是坐了起来,皇上乘坐的马车自然是极其宽敞的,甚至连小桌子微型睡塌都摆了一套。
她伸手按了按被摔痛的腰肢,有些嗔怒地瞪了过去。
齐钰兴许是抱她走得渴了,拿起桌上的茶水,一仰脖便咕噜咕噜饮尽。
看什么,爱嫔你似乎比上回重了!再多吃,朕就抱不动也背不动你了。
那个时候,你就等着进冷宫吧!齐钰毫不客气地嘲讽了她几句,脸上的神色没有原先那般难看了。
沈妩白了他一眼,也取过桌上的茶盏,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地抿着。
既然皇上已经识破了嫔妾的话,为何还要一路抱着嫔妾过来?沈妩还在纠缠着之前的事情。
以齐钰的性子,应该是直接把她扔在原地,让她找难看才对。
好多人瞧着,再磨磨蹭蹭的,朕嫌你丢脸!齐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桌上看了一半的书,继续低着头看了起来。
沈妩悄悄地冲着他龇牙咧嘴了片刻,瞧着齐钰认真看书的模样,她这心底就有些纳闷。
把她死活拖来了,竟然只是为了让她看着他独自看书的么?那她不过来,他也能看书啊!她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齐钰的眼神就没从书上移开过。
沈妩实在有些受不了,就伸出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胳膊。
齐钰依然头都没转,伸手朝左边指了指,沉声道:那里有不少适合你看的书,全部都是逗小孩子玩儿的,你可以挑几本看看!沈妩一听他说这话,就对马车角那一摞书没有丝毫兴趣。
她撑着发呆了片刻,最终没法子还是挪到那边瞧了瞧。
她一拿到书随手翻了翻,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呵呵,三字经!诗词三百首!地方童谣两百句!齐钰,我/操/你大爷!你把每日陪你睡的女人,当成女儿养么!皇上!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跳墙!此处没有墙给她跳,她也只有大着胆子去骚扰皇上。
正一本正经看书的男人,听见她这声略带着不耐烦的叫唤,嘴角竟是浮现出一抹笑意,立刻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冲着她招了招手。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呐!独自一人不能读三字经么?来,朕陪你一起!他坚持认为沈妩是从小生长环境过于恶劣,才养成的性格缺陷。
这种有人陪着温馨地读三字经的时刻,她肯定没有过!这是人生最重要的经历,能够培养出一个人宽厚有礼,虽然他也几乎没有过!不过这不妨碍,他带着沈妩一起追求美好性福生活!沈妩直接把书往他那张脸上扔,皇上的脑子里一定是被什么新神经病毒感染了!要不然为什么思想这么难以沟通!男人带着一脸欠扁的笑意,轻轻一偏头便躲开了她的书册袭击。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想到这时候不能生气,只能用别的东西诱哄。
好吧,既然阿妩不愿意读三字经,那朕就陪你玩儿别的!童谣会唱么?虽然朕从来没唱过……他边说边慢慢挪到沈妩的身边,从她的手里翻出那本《地方童谣两百句》,轻声地念叨着。
☆、110 哼唱童谣皇上边说边翻开了书册,低着头认真地上下扫着童谣,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而又深沉。
沈妩瞧着他这一本正经的表情,眼角不停地抽着跳了起来。
她的目光一直投射在他的身上,带着几分不满和嫌弃。
齐钰自然能够察觉她这样怨念的目光,却是头都没妞过去看,心里不由得嘀咕了起来。
这些童谣虽都简单上口,但是让他这个不会唱的人,究竟用什么语调哼出来啊!最终他轻吸了一口气,暗自下定了决心,硬着头皮张开口。
长~亭~外~古~道~边~,芳——皇上一开口哼出声,沈妩就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下子用手捂住他的嘴,禁止他在发出声音来。
好好的一首童谣,硬是被他哼得南腔北调,听不出原来的旋律。
而且九五之尊为了显示自己的歌艺超群,竟是每唱出一个字就转换一个音调,简直就是要人命!沈妩柔嫩的掌心贴在他的薄唇上,鼻尖萦绕着几分淡淡的馨香。
他呼吸的热气一点点扫在她的手背上,本该温馨的画面,却因为两人的对视而破坏了。
二人皆是冷着一张脸,明显心情都不爽。
皇上是因为正唱到j□j的时候被打断了,他好容易兴起了要唱童谣的心,沈妩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沈妩则是有些忍受不了这人的音痴程度,即使没听过,瞎哼哼也不该如此魔音绕耳,简直太惨不忍睹了!这首《送别》嫔妾恰好会唱,皇上唱得一个字都不对!沈妩最终还是没忍住,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出这个事实。
齐钰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直视着她的眼眸盯了片刻,又低下头去,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册,低声道:那正好,朕不怎么喜欢这首童谣,换一首来唱!他的话音刚落,手上翻书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眼前又是一首新的童谣。
沈妩看了一眼,正是《游子吟》。
男人看了一遍词,脸上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眼神也跟着一亮。
嗯,这首超级棒!描写亲情的,最适合沈妩这种缺爱的人了!他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嘴巴上再次被一只手盖住了。
熟悉的馨香味传来,齐钰的眉头猛地蹙起,脸上不满的神色越发明显。
算了,嫔妾真的是怕了你了!既然皇上如此想唱童谣,那嫔妾教你这首《送别》吧!沈妩直接从他的手里将书册夺了过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妥协。
她是真的不敢再让皇上翻下去了,更不敢听他唱了。
明明就是瞎唱,还那么理直气壮。
她小时候学礼义廉耻,仁义孝道之时,元侧妃还真唱过一回《游子吟》给她听。
死活不让皇上开口,沈妩只是不想让他毁了自己那原本就没什么温馨回忆的幼时。
对于她这种主动请缨的举动,齐钰有些不领情地轻哼了一声,显然不满意沈妩比他还热情。
明明是他带着沈妩找童年,此刻这么一瞧倒像是反过来一般。
可是朕不喜欢这首童谣,一听就是难过的。
朕要童真童趣,透着痴傻的那种!齐钰伸出手一把按住《送别》的词,不让她看到。
此刻她坐在榻上,他盘腿相对坐在她的脚边。
她低着头,齐钰扬起头,两人的目光相碰。
男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执着,语气里也透着些许的不高兴。
没有痴傻的童谣!皇上您如此鄙视童谣,为何还要唱!就这首《送别》了,您爱听不听。
不然嫔妾就躺下来歇息了!终于沈妩所剩无几的理智,被他逼迫地一点儿都不剩了。
皇上永远都有这个本领,他不开心了谁都别想开心了,他开心了基本上身边的人,也没几个能跟着开心。
好吧,朕果然是太纵着你了!都敢在朕面前大声喧哗了!齐钰长叹了一口气,妥协似的将爪子缩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感慨的神色。
沈妩忍着想要伸出脚踹他的冲动,低头看着书上的小楷,慢慢地平静了一下。
酝酿了片刻,才轻咳了一声,低声哼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沈妩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柔,此刻马车摇晃,周遭的环境都十分僻静。
车外的马蹄声似乎都在为她的歌唱伴奏,轻柔的哼唱声在马车内回响,就连这燥热的天气,都变得沁凉了几分。
原本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态度的齐钰,待听了几句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慢慢地背过身,后背轻轻靠在沈妩的腿上,头往后仰放在她的膝盖上,轻闭着双眼,安静地听着这古调悠长的童谣。
李怀恩总算在屁股被磨掉之前,被马骑回了大队伍中,好容易才跟着到了齐钰的马车旁。
刚想扯开嗓子好几声,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轻柔的哼唱声。
他原本因为没有蛋而忧伤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嗯,其实没有蛋也挺好的,至少骑马的时候,不会误伤到蛋。
平常蛋也不会疼!所以说待会子到了行宫里,他还得向那些小太监宣扬一下,他们都是聪明的男人。
仅用一次的蛋疼,换来一生的蛋不疼!沈妩唱了一整首之后,发现男人已经枕着她的膝盖睡着了。
她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皇上的正脸。
齐钰轻轻闭着眼眸,马车摇晃着,偶尔有阳光透过浮动的车帘投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脸上。
男人脸上的轮廓十分精致,即使凑近了瞧,也依然觉得十分完美。
到了驿馆的时候,齐钰才被轻轻的推醒。
他一睁眼,就瞧见了沈妩那张挂着轻柔笑意的脸。
到了么?他轻声咕哝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迷蒙。
只是当他想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痛苦地呻/吟出声。
这样仰着睡,把脖子睡得扭了,导致现在只要一动脖子,就酸涩异常。
沈妩自然也发现了他的疼痛之处,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伸出手来慢慢地帮他捏着,过了片刻才好了些。
齐钰总算是能坐起身来了,只是睡姿不好,导致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有不舒服的现象,脖子依然还是得歪着,才能好受些。
沈妩瞧着他这副惨状,不由得捂着嘴偷笑起来。
齐钰抬手捂着脖子,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慢慢弯着腰走到马车边,猛地撩起了车帘,一下子跳了出去。
马车停下已经有一会儿了,队伍后面的主子几乎都从车内下来了,就在等着齐钰出来之后,先行进去。
齐钰仍然是一只手捂着脖子,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的身上,暗想着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他张张口刚想说话,就听到车内传来噗通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车壁上。
齐钰微微一愣,暗想着是沈妩把什么东西碰倒了。
待他掀开车帘一瞧,顿时有些傻眼了。
沈妩直接摔得趴在了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
伴随着车帘的掀开,阳光也一下子照射进来,沈妩慢慢地抬手遮住眼睛,似乎想要躲避那样刺眼的光线一般。
她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齐钰,有些无奈地低声说道:腿麻了。
刚起来就摔倒了。
这回换他笑出了声,该,这就是报应!把手给我!男人好心地冲着她伸出了手臂,轻声说了一句。
沈妩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结果齐钰又冲着她晃了晃另一只手。
沈妩便呈现举起双手的状态,显得有些狼狈,她刚想借助皇上支撑着双手的力道,弯着膝盖然后准备站起身,却不料男人直接抓住她的双手,微微使力,将她整个人从马车里面拖了出来。
李怀恩早就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此刻颤抖着双腿等在那里。
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姝婉仪也太害人了,还不赶紧从马车里滚出来!他都快站不住了。
沈妩被拖了出来,样子当然是十分狼狈的。
不少人瞧见了她这副模样,都纷纷低着头暗自偷笑。
最终还是齐钰大发慈悲,用力扶着她让她站起身来。
直到折腾了许久,沈妩才勉强在明语和明心的搀扶下走进驿馆。
也不知故意还是巧合,沈妩她们五人的房间要么是对面,要么就是相邻。
这样无论做什么,对方都很容易知道。
明心和明音正在匆忙地收拾着,沈妩坐在椅子上,双腿不停地抖动。
到现在都是麻得很,动一下就难受异常。
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该硬咬着牙,让皇上一直在她的腿上睡,真该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把他那张令人讨厌的脸摔到车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沈妩正在心底不满地抱怨着,李怀恩就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缠着声音道:姝修仪,皇上让您尽快收拾一下,他在外面等着您!李怀恩一只手揉着屁股,另一只手不停地擦着汗,他还得歪歪斜斜地往地上跪。
真是苦命的人,他还没歇口气,皇上就要出去逛逛。
此时只是到了益州,离洛阳还有一日的路程。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天已经快黑了,有什么好逛的!不过就是为了能与姝修仪单独相处么!想要二人世界的话,关在一间屋子里不行么!非要糟蹋旁人也得跟着受罪!☆、111 兔子糖人明语和明心一听说能跟着出去,收拾东西的动作立刻变快了。
最终主仆三人换了轻便的衣裳,派了两个小丫头留了下来,便匆匆出去了。
齐钰一身深褐色的长衫,玉带轻束,正站在驿馆的院中等候着。
门外的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着沈妩她们过来。
益州算是大秦比较富裕的地方了,一到了晚上,听说是热闹非凡。
当地的官员说主要吃食比较多,正好去瞧瞧!两人坐到了马车里,齐钰轻轻掀开帘幕的一角,眯起眼睛看着外头的景象。
马车一路晃过,有些繁华的街市还是人来人往的。
路上卖吃食的果然很多,各种香味就窜了过来。
齐钰让人把马车靠在路边停下,他索性撩起了车帘,静静地看着街市上闹腾的一切。
沈妩有些惊诧,不由得偏过头看了一眼齐钰,她是真猜不中皇上把车停在这里作甚。
李怀恩他们几个,都是下人打扮,皆站在车子前后。
此刻也跟着皇上学,抬起头仔细地看着人来人往。
李怀恩的眼睛轻眯,不由得咂了咂嘴巴。
瞧那个男人的熊样儿,竟还翘着兰花指,可不是像个娘们儿一样么!当然他自动忽视了,自己也曾像个娘们儿一样。
皇上在看什么?终于沈妩还是忍不住问出声,她心里有些好奇,方才早就盯着街市瞧过一遍了。
即使真的是繁华盛世,齐钰瞧了这么久,虚荣心也该满足了,为何眼睛都不眨一下?沈妩方才瞧得仔细,这街市上来来回回走得女子,她也都看过了。
不提说跟她比,就连长相清秀的妍嫔都比不过,没一个是值得齐钰的眼神停留这么久的。
齐钰转过头来,对上沈妩的眼眸。
他的眸光里满满的都是兴奋,像是瞧见了什么异常新奇的东西一般。
他慢慢地凑近沈妩,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忽而撤了回去,长叹了一口气。
这大千世界,值得朕留神的何止千千万!可惜朕方才在你的眼眸中,看到只有虚无和狭隘!皇上似乎所受刺激过大,竟然像诗人一般,略带忧伤地说着。
边说还边露出哀叹的神色,似乎沈妩此生已经无望了一般。
沈妩暗自咬了咬牙,一脸沉郁地看着他。
因为外围有侍卫在护卫着,所以几个宫人都离马车极近。
此刻听见皇上如此不客气地嘲讽姝修仪,皆慢慢地低下了头,像是要忍住笑意一般。
嫔妾惶恐,那是因为嫔妾的眼中只有皇上一人!所以才可能是如此的虚无和狭隘吧!沈妩毫不客气地回击,语调里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讥诮。
齐钰再次怒瞪着她,冷哼了一声,便偏过头去,继续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李怀恩离得最近,不过他很少见到皇上如此吃瘪的场景,一时不查,就没憋住笑出了声来。
那声近似嘲讽的噗,让马车内外的气氛陷入了一片尴尬之中。
众人都在心底,默默地为李总管点上了一根蜡烛。
李总管,帝王牌愤怒欢迎你!李怀恩,方才那声是什么声音!齐钰丝毫没有要姑息的意思,直接冷着声音问了出来。
李怀恩腿一软就要往下跪,却被齐钰的一声暴喝吓得又站起来了。
不许跪,这里是外面,回到驿馆有你跪的时候!齐钰冷着声音呵斥道,脸上的神色透着几分不耐和恼羞成怒。
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他迟早要她知道厉害!就等把她心里那扭曲的童真找回来之后,他一定要让沈妩讨饶!沈妩自然不知道皇上心底究竟在想什么,她虽然奇怪于最近皇上很不正常。
从放风筝起,皇上的思维就已经处于天马行空,她根本无从猜测。
不过她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皇上的思想本来就不正常,若是被猜到了,她也变得不正常了!去买几个糖人回来!皇上方才就看到街上有卖糖人的,此刻想起自己的重任来,便冷声吩咐着李怀恩过去。
李怀恩微微愣了一下,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儿,糖人这东西,皇上明明二十岁的时候就不玩儿了!怎么这会子又想起要了,多长了五岁,难道还倒退回去了?不过他偏着头,又仔细一想,便想通了。
皇上喜欢的东西多得是,但是记性也不大好,前一阵子不是还把泥人和脸谱又玩儿了一遍么?说不准这会子他又忘了曾经玩糖人是什么感觉了。
李怀恩不再迟疑,直接一路小跑过去。
从衣袖里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那个小贩儿,从上面抽出四五个糖人,恰好有个腾龙型的,他又拿了几个手持大刀英雄的图案,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跑。
齐钰一抬眼,远远地就瞧见了李怀恩手里拿的糖人,脸色当场阴沉了几分。
好容易待李怀恩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齐钰就直接喊出声了:你买这些糙汉子图案做什么?姝修仪能拿来玩儿么?让她玩过之后还怎么下口吃啊!换掉!李怀恩对着手中的糖人长叹了一口气,立刻转身跑过去换。
原来是买来哄女人的,谁让您不早说呢!沈妩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头已经被塞了几个兔子、蝴蝶造型的糖人。
她扭过脸刚想开口,就听齐钰让车夫调头回驿馆了。
这糖人的图案栩栩如生,爱嫔瞧着有没有觉得心里舒坦,似乎手里抱着兔子一样的感觉?齐钰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认真地看着沈妩,似乎是极其想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一般。
沈妩实在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但是看着眼前的糖人,却始终无法苟同。
她就在齐钰炙烈的目光下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嫔妾想象力匮乏,实在感受一丝一毫的小兔子感觉。
还是小兔子在皇上那里,都不是毛茸茸的,而是黏糊糊的,还散发着甜香?齐钰对于她的问话,脸上的神色僵硬了一下,最终忍着心头的不耐。
慢慢地凑近她,伸出手指向其中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轻声道:爱嫔,你瞧好了。
这兔子明显是受了惊,吓得想要跑,然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路平稳行驶的马车,忽然来了个急转弯。
然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那根手指就直接戳到了兔子的头上,一下子按爆了小兔子的头,只剩下半个身体。
糖质十分脆,损坏的地方留下参差不齐的痕迹,看起来甚为吓人。
啊,皇上,您的手指化为大凶器,戳爆了小兔子的头!糖人的图案栩栩如生,皇上瞧着有没有心理难过,因为兔子被你弄死了!瞪大了一双眼,盯着她看,眼神里透着几分无辜。
齐钰暗咬着牙,沈妩几乎把方才他所说的话原样奉还了。
他气得冷冷看沈妩一眼,手撑着下巴,偏过头看向外面,不再搭理她。
沈妩瞧着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心里又颇觉过不去。
毕竟皇上虽然神经了一点,可是这糖人是他专门让人买给自己的。
不捧场就罢了,还不小心弄伤了皇上脆弱的心灵,当真是说不过去。
其实皇上此刻已经在心底腹议起来,啊啊,好想让沈氏阿妩变成刚才那个兔子!好想啊,马车再晃一下,朕就用手掌捏爆她!沈妩将手中的糖人翻来覆去看了看,并不是人用嘴巴吹起来的那种,而是偏向于糖画的那种扁平的。
她在哄皇上还是爱干净之间,做了艰难选择。
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张口咬了上去。
齐钰正在郁闷地想要弄死沈妩的时候,旁边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老鼠啃东西一样。
他慢慢地扭过头,就见到沈妩正低着头啃糖吃。
只见她轻轻咬下一块,便细细地咀嚼着。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阴郁的神情,立刻便缓和了下来。
然后就从她的手里,将那只被他捏碎的兔子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似乎准备下口咬。
但是洁癖症又犯了,浑身好难受,嗓子里不停地冒出唾沫,好想吐!得了,不想吃就别吃了,其实也不怎么甜。
还不如上回的桂花糖味道好!沈妩见他缓和过来了,便立刻停下吃糖人的动作,轻声劝慰了两句。
虽然齐钰非常想真男人一回,直接闭着眼睛准备塞进嘴里吃一口。
但是那往嘴里送糖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沈妩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犹如快被□的表情,沈妩是真心不想再细瞧了。
一把夺了过来,直接扔出了车外。
齐钰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待他睁开眼的时候,眼神里还是一片迷茫。
忽而他抬起头看向沈妩,然后侧过身,伸出双臂一把搂住沈妩的纤腰,低声道:阿妩,你真好!朕没白疼你!沈妩干笑了两声,心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字:呸!皇上,你的疼爱如此廉价,一个糖人就能把你逼到这种境地!李怀恩终于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驿馆,他都快嚎出声来了,两条腿抖得跟麻花似的。
明音和明心都特地站得离他远些,省得他一下子晕了,连累到她二人。
李怀恩几乎红了一双眼眶,想他堂堂七尺没蛋男儿,硬生生**得不**样儿了。
他在心底骂道:齐钰、沈妩,你们这一对混账,吃个糖人非要他亲自去买么?诅咒你们以后的儿子没有蛋!——☆、112 糖人欢爱(上)皇上当晚回到驿馆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命令在益州停留一日。
不少人都有些纳闷,这益州不知来过多少回了。
每次皇上都是急匆匆地让离开,想着早日到达行宫。
怎么这回转了性子,难不成当真是皇上新发现了什么玩意儿,让他甘愿停留在这里!立刻就有人来李总管这里探听消息了,想知道方才出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怀恩已经快累得去地底下见祖宗了,根本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
瞧见那一个个小太监、小宫女拼命往他手里塞银子,嘴里夸他的好话更是没停过。
李怀恩冷哼了一声,他端起桌上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两盏。
一想起他跟着跑前跑后,拿着小命伺候那两位主子,这些狗娘养的就想用钱财和好话,骗走消息?门儿都没有!老子就等着看你们主子如何作死呢!成啊,咱家的要求也不高,你们这些人里头,谁若是能长出个蛋来。
咱家就告诉他!李怀恩这几句话可谓掷地有声,影响力非凡。
围着他一圈的人,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都灰溜溜地走了。
前来询问的人里头,除了宫女之外都是太监,谁都长不出蛋来!李怀恩看着那些人垂头丧气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没出息的东西!他从学骑马开始,他的人生就一直处于和蛋相克的境况。
他偏过头看着外面彻底黑下去的夜色,长叹了一口气。
明儿一早,他还得爬起来,跑出去给皇上办事儿。
哎,这个没有蛋也疼的人生!如果以后他要是死了,临死之前一定先把皇上的蛋割下来,安在自己身上,这样他就死得**了!沈妩直接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和皇上睡一间。
两人稍微沐浴了一下,便都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整日的颠簸,全身的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因为没有早朝,齐钰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昨晚就叮嘱过外头守夜的宫女了,就算天塌下来都不许来打扰他和姝修仪休息。
待日晒三竿了,两人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纯粹是被饿醒的。
却都不大愿意动,直到肚子传出了抗议的咕咕声,九五之尊和姝修仪才慢慢地从床上坐起。
来人呐!男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立刻就有一排宫女捧着各式梳洗的物什走了进来。
待他俩吃饱喝足了,李怀恩才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他走到二人面前,慢腾腾地跪下来行礼,沈妩甚至能听到他骨头碰撞的咔嚓声,足以见得这位大总管昨儿真是受累了。
启禀皇上,一切材料都准备好了!此刻便可呈上来!李怀恩轻声说道,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和掩饰不住的疲惫。
沈妩一听他这话,心里头便生了几分好奇。
仔细盯着他瞧,只见李怀恩面红耳赤,似乎是太热了,脸上竟全部都是汗水。
身上的衣裳也湿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怎么,不是让你请来专门做糖人的匠人来么?为何你倒是气喘吁吁的,像是亲自动手了一般?齐钰自然也瞧见了他这副凄惨的模样,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脸上带着几分嫌弃的神色。
李怀恩这副模样,显然是没有把自己好好打理过就来了,齐钰难免会嫌弃他身上的汗味儿。
而李怀恩一听皇上提起这个,脸上就露出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先是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皇上,您有所不知啊,那些民间匠人脾气古怪得很,不管你给多少银子,都必须要奴才亲自动手熬糖稀。
奴才没法子,只好亲自动手。
而且那糖稀又不会隔时间太久,奴才便大着胆子过来了!他边说边又抹了一把汗,有些汗珠子都从他的手掌上落了下来。
齐钰斜着眼看向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冷。
李怀恩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立刻跪倒在地,此刻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上痛了,只连声保证道:皇上,奴才之所以身上这么些汗,就是在头上手上套了太多的外衫,防止有脏东西落在里头。
还有几个小太监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保管那糖稀干净得很!得了他如此的保证,齐钰脸上的神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低声道:那把东西都呈上来吧!动作利索点儿,别耽误了朕与姝修仪做糖人!李怀恩见齐钰总算是开了口,不由得松口气,手往后一挥。
立刻就进来一排小内监,端着做糖人的物什走了进来。
有冒着热气的糖稀,还有普通的平板,跟厨房里的切菜板有些像,一大碗油,一个小铲子,外加两个带着像茶壶嘴一样东西的小碗。
东西一上齐全,齐钰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直接挽起了衣袖,似乎就准备动手了。
倒是沈妩一头雾水,她可是从来没做过糖人,根本无从下手。
皇上怎么想起要做糖人了?沈妩有些好奇地问出声,不过是昨晚偶然碰见的而已,没想到皇上竟然对这东西念念不忘。
齐钰并没有回答,而是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
直接拿起其中一个小碗盛了半碗糖稀,又用油把案板轻轻地刷了一层。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边说边把小碗举到案板上,上下盯着瞧了瞧,似乎在估量着尺寸,然后手腕忽然动了起来。
一个来回,一个简单的圆圈就出现了。
但是他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往下做了,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头。
沈妩也没有干看着他出丑,自己也拿起另外一个碗,按照齐钰之前所做的步骤又来了一遍。
当然,她这个生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皇上似乎已经完工了一个图案,只见他拿起铲子,小心翼翼地将凝结的糖刮了下来。
他就用手捏着,小心翼翼地在沈妩的眼前晃了了两下。
能认出来这是什么吗?皇上的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欣喜神色,那目光里带着十足的炫耀。
沈妩盯着他手里那个圆圈上带着一道波浪线的东西,勉强辨认出来,很给面子地道:包子?啧啧,朕第一个竟然就做得如此成功!齐钰被她这一声包子彻底给逗笑了,显然十分开心,坐在那里洋洋自得起来。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接触做糖人,兴奋是难免的。
嬉闹声不断,一直传到外面来。
玩儿了一会儿,齐钰就开始不老实了,直接用手指挂了一下未干掉的糖稀,一下子抹到了她的侧脸上。
沈妩也毫不客气,恰好她在画一只蝴蝶,碗里的糖稀还没用完,却已经不大热了。
她直接将手掌按进去,便猛地往齐钰的脸上扑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玩儿得不亦乐乎。
最终还是沈妩受不了,脸上和手上都是糖稀,虽然有些干掉了,直接掉了下来,但是还会觉得难受。
好了,嫔妾怕了你了!这些糖弄在身上,不舒服。
嫔妾出去洗洗!沈妩抬眸扫了一眼四周,这里到处都是糖稀,桌上更是被他二人弄得惨不忍睹,根本不好再叫人进来收拾。
而且瞧着皇上兴致盎然的模样,显然还没玩儿够。
她只有自己纡尊降贵地出去洗干净了。
哪想到她刚站起来,衣袖就一下子被人拽住了,然后猛地一扯,她就坐到了齐钰的大腿上。
爱嫔不用急,哪里难受待会子告诉朕!齐钰一只手搂着她的纤腰,让她固定在怀里,动弹不得。
然后慢慢俯下/身,靠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朕一个个帮你舔干净!他的声音故意压得有些低,带了几分蛊惑。
说完之后,他还伸出了舌尖舔了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舌尖竟是刮到了她的耳垂,引起一阵阵酥麻感。
这么暧昧的气氛,沈妩要是再不知道皇上想要做什么,那她真的是白活了两世!最近皇上虽然经常把她召到身边,但是总会被他那奇怪的提议,搞的两人筋疲力尽,根本无暇顾及床笫之事。
爱嫔不是问朕,为何忽然要亲手做糖人么?齐钰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起小碗,继续在案板上画着什么。
朕昨日弄坏了你的兔子,今日就还一支凤钗给你!男人的手腕动得很快,先前连个包子都做不好的人,此刻却把一支凤钗的模样,完全画了出来,动作十分娴熟。
沈妩看得不由得发呆了,真不知他是熟练还是陌生?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差!皇上先前是在伪装给嫔妾看么?沈妩微微低下头,让男人好把那支凤钗插/进她的发髻里。
糖稀干掉之后,非常脆,十分容易碎。
所以齐钰的动作显得极其小心,一点点拨开她的头发,慢慢地插/进去,那样细致的动作,像是对待无上的至宝一般。
不是,做这个必须得先把要做的东西连笔画熟了。
朕从昨儿晚上就惦记着,没事儿就用手指画两笔,所以才会如此漂亮!为了能让这支凤钗配得上你,朕可是耗费了大工夫!齐钰轻声解释着,只是为了防止大动作会弄碎珠钗,压低了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两人做的,应该是糖画!大家忽略撒~☆、113 糖人欢爱(中)齐钰温热的呼吸,就扫她的脖颈处,带着几分淡淡的痒。
那支凤钗显然是皇上最得意的作品了,待凤钗插好之后,他便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了沈妩的下巴,眯起眼眸仔细地打量着。
沈妩的动作有些僵硬,她根本不敢用力乱动,生怕把头上这支脆弱的凤钗给弄碎了。
到时候估摸着皇上的怒火,可不是好安抚的。
等会儿,朕拿镜子给!皇上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显然对这支凤钗十分满意,他边说边站起身走了两步。
到外间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把小铜镜过来,对着沈妩照了照,让她自己瞧清楚。
沈妩慢慢地歪了歪头,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便瞧见了插发间的凤钗。
糖稀凝固之后,呈现着些许透明的颜色,配上她这满头乌亮的青丝,当真是相得益彰。
她轻轻抬手拢了拢发髻,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几抹清浅的笑意。
齐钰一把将铜镜扔了出去,就对上了她那张笑脸。
之前一直忙着出行避暑的事情,再加上他对于自己动手解决生理需要,实是太过心理阴影,因此一直没有碰沈妩。
这场做糖儿,是他早就策划好的,要把沈妩拐**。
此刻瞧见她这样的笑意,皇上的心底早已春心萌动了。
既然动了色心,齐钰自然没必要再忍着,伸出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沈妩一个重心不稳,脸直接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膈得她鼻子酸痛了一下。
皇上,凤钗要碎掉了!沈妩似乎听到头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连忙轻声地提醒道。
明知道这个糖稀干了就会变得异常脆弱,怎么还使出如此大的力气。
齐钰一听她这么说,眉头就轻轻地挑起,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然后将她从怀里拖了出来,一只手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脑,让她整个呈现低头的姿势。
咯吱一声,皇上张开嘴猛地将凤钗头咬到了嘴里。
那细细的钗尖自然就断成了几截掉了出来。
沈妩抬起头,刚想着张口抗议。
男的唇已经覆了上来,舌头趁机钻了进去,将嘴里的糖分了一半给她。
柔软的舌头相碰,夹杂着几块硬硬的糖,这样的触感带了几分新奇。
这回与上次他们御花园中,争抢同一块桂花糖的时候,截然不同。
上次是谁都不让谁,这回倒是透着几分温柔缠绵的意味。
沈妩的手臂情不自禁地勾住了他的脖颈,两的舌头将一块糖夹中间,不停地纠缠搅动着,甜味一下子充满了舌尖。
当嘴里的几块糖都这么被化完的时候,男的舌头依然没有离开,相反一点点往她的口里探入,舌尖扫过上颚,带着几分痒的感觉。
又一颗颗扫过描摹着她的牙齿,像是玩儿什么游戏一般。
一吻结束,沈妩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脸上早已飘满了红晕,眼眸里也染上了一层水光。
齐钰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渗出的银丝,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他低着头,一直紧盯着沈妩瞧,看着她这副面色红润的模样,男的眸光不由得暗了暗。
他伸出双手,捧着沈妩的脸,眼神专注地盯着她瞧。
沈妩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了一跳,努力将憋得慌的喘息声降到最小,也瞪大了眼眸瞧着他。
让朕瞧瞧,爱嫔是左脸上沾了糖!他边说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然后便低下头来,伸出舌头来,细细地将她脸上的糖舔干净。
男的舌头像是故意的一般,总是若有似无地轻轻刮过,并不是将那块糖直接弄下来。
原本已经干掉的糖,此刻被他这么细致地舔着,倒是又像要化掉一般。
沈妩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上不下地调着,实是有些痛苦。
她不由得扭了扭脖子,想要挣脱他的手。
不过显然没有成功,齐钰察觉到她的心思之后,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
皇上,您不能快点儿么?嫔妾感觉脸上越来越粘了。
况且这舔法跟小狗似的!沈妩放弃了挣扎,却是轻声地问了一句,顺带大着胆子调侃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皇上的牙齿就她的脸上留下一个清浅的痕迹,显然是咬了她一口。
沈妩喊叫声就哽嗓子眼儿里,又被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得,说是小狗儿,现立刻进化为疯狗了,竟然直接咬她了!磨磨蹭蹭地总算是将那块糖舔完了,沈妩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
她现特别后悔,方才起来梳妆的时候,因着皇上说不必出门,她的脸上就没抹什么脂粉。
早知道他会如此地舔,还不如把一盒粉都抹上,看皇上那样洁癖成性的,如何招架。
齐钰一低头就瞧见她出神,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低下头就咬了一下她的鼻尖。
沈妩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带了几分忍耐的神色,不由得抬起头龇牙咧嘴地看了他一眼。
齐钰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开始扯她的衣襟。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连忙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两个对视了一眼,脸上都带了几分坚持。
皇上,确定要白日宣淫么?沈妩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脸上带着几分不愿意。
虽然已经出了皇宫,可是那些爱死谏的官员也住驿馆中。
这声音若是传了出去,让外头守门的宫听见倒也罢了,只怕那些宫嘴碎,传出去的话,就不大好听了。
齐钰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抓住衣襟的柔荑,似乎想要瞪出个窟窿来。
朕昨晚看见卖糖的时候,心里就想着要全是糖的地方做一次。
所以才让队伍这里停留一日,今儿便让把做糖的物什都准备好了。
当朕是三岁孩子么?齐钰的语气慢慢地坚定起来,目光上移便对上了沈妩的眼眸。
男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瞳仁轻轻皱缩着,让沈妩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是一条躺案板上的鱼,而齐钰则是悬半空中,随时准备切下来的刀。
沈妩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此刻不可能再像上次那般耍赖了,她便低声道:如果传出去了,嫔妾就是红颜祸水了。
到时候……嗦,这整个后宫里,也就配称得上是红颜祸水了!一切后果都由朕来承担!还不待她说完,齐钰便已经开口打断她的话。
趁着沈妩手上的力气微微松开的时候,他一下子便动手将沈妩的衣衫扯开了。
外衣直接被扯掉了,此刻衣衫凌乱的模样,沈妩若是再说反悔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也动起手来要去扯他身上的衣裳。
两来往,倒是把彼此的上身都扒个精光。
沈妩缩了缩脖子,这才发觉有些冷,便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
男的身体总是精壮有力而炙热的,柔荑攀住他的脖颈,腰肢用力,就想贴上去。
哪知齐钰却一把按了她的心口上,阻止住她主动迎上来的动作。
眼神热烈地从上到下扫视着沈妩的上身,肤如凝脂,酥胸饱满,无论看多少次,碰多少次。
他下一回见到,总像是第一次瞧见那般惊艳。
而此刻他口干舌燥的状态,更像是头一回开荤的愣头青一般。
沈妩对于他来说,永远都有这样大的魅力和影响。
爱嫔,上回让朕受了那么多的苦。
这次该是好好补偿朕的时候了!他边说边用手指沾了一下糖稀,那糖稀已经不像原先那般烫了,温度有些低像是要凝结了。
齐钰只好大力地用手里抠了一大块出来,便往沈妩的锁骨上抹。
手指上沾的糖稀,他一点都没有浪费。
手指慢慢地往下移,从锁骨到她的酥胸上,从一根手指变成了一整个手掌,最后手上的糖稀都抹光了,他的手还时轻时重地沈妩的胸上打着圈。
男的动作由缓到急,偶尔大拇指还会调皮地按一下中间的红缨。
沈妩轻闭着眼眸,因为有了糖稀的加入,让她多了几分羞涩之意,面色逐渐变红,被皇上揉拧的左胸,也慢慢地染上了粉色。
齐钰似乎不满足这种分量的糖稀,直接将那一小碗都拿了过来,慢慢地一点点地倾倒她的身上。
那个小碗凸出来的地方轻轻贴沈妩的肌肤上,每游走一个地方,里面的糖稀就染过一处。
皇上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慢慢地让她向后仰,最终让她躺了下去。
身下是几个坐垫连一起,倒恰好省了再跑去床上。
男看着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手里拿着那个碗,手腕灵活地摇晃着。
俨然就像是她的身上做糖一般,最后他还重点照顾了那两点红缨,碗停留那处,糖稀便一点点聚少成多地流了下来,最后将她大半个酥胸都覆盖住了。
皇上一直用了两碗糖稀,才住了手。
他将碗才桌上一扔,手撑着下巴,就这样看着沈妩的身体,脸上逐渐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眼眸中的神采越发飞扬,他那里慢慢地等,等沈妩身上的糖稀彻底凝结。
沈妩躺软垫上,后背是一阵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身前却带着几分奇妙的感觉——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说,跟着朕走,每天都有新玩法!→→沈妩说,别在意,他又欠抽了!!!其实歌爷这么让他俩相爱相杀,而不是一上来就爱得死去活来这种。
因为我觉得他俩这种身份,一见钟情真的不适合他们!慢慢培养出来的感情,才坚不可摧。
即使有小摩擦,小争吵,也都是正常的!——☆、114 糖人欢爱(下) ...粘稠的糖稀一点点在身上凝结,明显可以察觉到身上沾有糖稀的地方,慢慢地变硬,带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皮肤变得紧致起来,像是被人用手往两边扯一般。
让朕来看看效果。
齐钰慢慢低下/身,凑到她的跟前,脸上带了几分认真观察的神态。
他的话音刚落,就伸出食指来,轻轻地弹了弹沈妩左胸上的红缨。
成功地引来了她的闷哼声,齐钰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爱嫔此刻就是朕画的糖人,美人出浴图!皇上边说边岔开双腿,坐骑在她的腿根处。
然后慢慢地俯下/身低着头,伸出舌头来在方才留有糖稀的地方,慢慢地舔/弄着。
齐钰非常狡猾,留有糖稀的地方都是沈妩的敏感点。
他第一个舔/舐的地方,竟然是沈妩的肚脐。
一下又一下,舌头表面刮过肚脐上面硬掉的糖,带着别样的触感。
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往肚脐上涌,沈妩轻轻咬住嘴唇,却依然忍不住难耐的呻/吟声。
肚脐那里实在是太敏感了,齐钰根本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相反越舔越带劲儿,直至把那一层厚厚的糖舔完了,才算作罢。
当齐钰挺直了脊背,再次恢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她的时候,沈妩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她知道自己身上被滴了无数的糖稀,这不过才是第一处而已,就已经有些忍受不了。
可见先前皇上说让她补偿的话,的确是有过之而不及的。
齐钰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脸上再次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
轻声道:好了,下面该继续了!沈妩看着他又要弯着身子,连忙吓得用双手撑住地面,慢慢地支起上身。
急声道:皇上,把糖快点弄掉就是了。
不必这么慢悠悠的。
她边说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裸的的上身,待她瞧清楚了,险些吓得晕厥过去。
这哪里是什么美人出浴图,分明就是皇上的恶趣味!专挑她身上的敏感点,然后留下又大又厚的糖稀,此刻早就结成了糖块。
特别是两边胸上的红缨,被他直接堆成了一个山尖似的模样,瞧着羞煞人也。
即使沈妩是两世为人,此刻也不由得心里一阵狂跳。
这要是一个个舔下去,得到什么时候!皇上对于她突然坐起来,显然十分不满。
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摸到腰上,慢慢地将腰带解了下来。
然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地将她推倒在软垫上。
沈妩正纳闷间,两只手的手腕已经被捉住了,举过头顶。
齐钰拿过腰带,恰好将她的手腕系住,直接拴在了一旁的桌角上,这样沈妩的上身就几乎动弹不得了。
爱嫔真是不听话,怎么能随随便便乱动呢?万一将朕的杰作弄坏了,那不是让朕白费心思了么?他再次坐直了身体,脸上带了几分不满的神色,微微轻挑着眉头看向沈妩,像是在想着如何整治她一般。
忽而他的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方才还沉郁的神色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不过阿妩既然说要朕快些,那朕就不客气了。
原本还念着阿妩胆子小,现在看来,你的胆子真的够大!齐钰慢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算计和轻快,像是遇到了一件甚为有趣的事儿一般。
沈妩一听她如此说,脑子里就嗡——的一声,心里开始渐渐发凉。
皇上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肯定是极其刁钻的。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小腹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力按了一下般。
紧接着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就传来了,这尖利的声音,像是无数根针一般,让沈妩的整个头脑都跟着抽痛。
不错,皇上正埋在她的小腹上,张开嘴巴开始咬着上面的糖块吃。
那牙齿相碰的脆响声,让她一阵肝颤。
她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看,谁的灵魂在飞!齐钰吃得正欢,还抬起头来,冲着她抿唇一笑。
脸上温和的笑意,带着十足的欠抽!皇上,您小心点儿,嫔妾害怕您的牙齿会——她还没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哼声。
齐钰,你就是个球!竟然真咬!糖稀干了之后,就不会有黏糊糊的感觉,相反还脆得很。
齐钰难得会吃得如此开怀,特别是当他看到沈妩咬牙切齿,想要发怒却又奈何不得的模样,心里畅快的感觉就越发清晰。
齐钰冲着她无良地笑了笑,眼神停留在她那被塑造成小山堆造型的红缨上。
兴奋的目光不言而喻,沈妩更加抖了抖,牙齿咬到小腹就罢了,毕竟肚子上的头皮糙肉厚,如果咬到胸上,她怕就直接掉下一块肉来!咯吱咯吱!的脆响声再次传了过来,沈妩轻轻闭起眼眸,心里是害怕至极,眼皮都跟着轻轻地震颤了起来。
男人有时候还用牙齿叼着那一块糖,四处地晃动着。
逐渐沈妩心底的害怕,也被些许的刺激所替代,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原本齐钰还存着戏弄她的心思,可是咬着那糖块。
不过片刻,这其中的意味就变了,逐渐转换成暧昧与调情。
当皇上的唇舌戏弄起左边的红缨时,沈妩终于忍不住的娇声呻/吟出来。
双手不由得扭动起来,但是因为被束缚住,又无可奈何。
齐钰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偶尔牙齿会不小心刮过,沈妩是又带着痛又有些酥麻,呻/吟的声音逐渐变大。
齐钰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唇舌更加卖力地舔/弄起来。
待把那红缨都吮吸得有些红肿时,齐钰才松开嘴放过了她。
她身上的糖块还有一些,齐钰已经没有那份闲心思拨弄了,直接用手指一抠,那些糖块就慢慢地剥落了下来,当然有少数粘得紧了,惹来沈妩的轻吟声。
好容易才把她身上的糖块清理干净,两人都被折腾得满头大汗。
齐钰耿直暗自咬紧了牙根,自作孽不可活!他猛地用力,将沈妩底下的罗裙撕掉,一件件剥光了之后,他轻车熟路地将手指探入了沈妩腿间的密/穴之中,一下子就进入了深处,甚至有轻微的水声,显然沈妩经过他这一番胡乱的拨弄,也动了情,倒是省了不少时间!他将自己的裤子都脱了,轻轻揉了两把已经硬挺的热烫,眼看着又胀大了一圈,才轻轻地扶着,一下子挺动着腰肢,送了进去。
舒服而顺滑的感觉,像是温暖的巢穴轻轻包裹住他的,他能感到自己一点点地冲刺进沈妩的体内。
两个人相结合的感受,永远都是这样美好而奇妙,总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精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射出一般。
齐钰暗暗地咬了咬嘴唇,轻皱着眉头停下了动作,缓和了片刻才猛地动起了腰肢。
沈妩双手被束缚住了,但是整个人却都随着皇上的动作而上下晃动着。
她能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下又一下被他打开。
两条白皙的大腿,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的胯部,嘴里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像是在为两人的结合打着节拍一般。
齐钰陷入了一片猛烈地撞击之中,像是抛下了一切,只想带着沈妩进入制高点一般。
肉体相撞的啪啪声在室内响起,不过好在隔音效果不差,况且皇上的房间处于正中,其他的房间都与他的相隔了一段距离。
虽然别的主子听不见,但是一瞧外面守门的几个人都是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不少聪明的人心里已经有数了。
齐钰的嘴里也发出了连续的低吼声,像是无意识要加快自己的速度一般。
直到他将热烫狠狠地送进深处,然后忽然停了一下,身体抖了抖,才猛地射出了两股。
沈妩躺在软垫上,被迫地承受那样炙热的热流,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身上早已被汗水覆盖,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j□j的余韵之中。
齐钰稍作休息之后,立刻又是精神焕发。
他已经许久未碰女人了,这次又是沈妩陪着他,好容易抓到机会,自然是要尽兴的道理。
他整个人压在了沈妩的身上,伸长了手臂去解开拴在桌角的腰带。
他抓着腰带,另一头仍然紧紧地系着沈妩的手腕。
伸出一只手,把沈妩抱着坐到了他的腿上,他的头穿过沈妩的圈起来的手臂,让她呈现一种搂着他的姿势。
两个人面对面,贴得很近。
齐钰的热烫再次精神十足地抬头了,他熟练地j□j了几下,便低下头认真地扶着柱身,一点点插/进沈妩张开的腿间。
顺滑的感觉依旧,直到全部进入了,齐钰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将沈妩的两条腿缠到自己的腰间,两只手就直接搭在了她的纤腰上。
阿妩,要开始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便立刻上下抖动着双腿,借此带着沈妩一起上下运动着。
沈妩的双腿紧紧地缠住他有力的腰肢,同时也跟着他的动作,一起运动着。
她轻轻闭起眼眸,头往后仰,一滴汗水顺着她额前的碎发划出来。
她有些后知后觉地想着:现在皇上若是兴奋了,总会把原先的爱嫔,换成阿妩这个称谓。
她还没有感叹完毕,又再次陷入了情/欲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憋了好久终于写出这一章了啊!!!歌爷血槽已空!肉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再练也写不出花来,妞们见谅撒~☆、115、115 沐浴折腾 ...齐钰的双手大力地拖着沈妩的腰,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着用力地戳刺,到最深处去,享受更舒服的感觉。
所以他的手就极其用力,近乎掐在沈妩的腰上。
沈妩此刻情动,所以腰上的疼痛感,倒是微乎其微。
不过她长长的指甲,也抠在了男人的后颈下面,偶尔挪动了一下,就是一条淡淡的血痕。
沈妩的身体上下晃动只是,柔软的酥胸经常摩擦到男人微硬的胸膛,那样不轻不重地撞击,似乎让二人都上瘾了一般。
齐钰慢慢地抬起一只手,上移到她滑嫩的后背上,每当她的身体落下,几乎与他持平之时,齐钰便会轻轻地按住她的后背,朝自己的怀里贴近。
这样所产生的摩擦更加用力,快感也越发清晰。
两人的嗓子里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低低的叫声,脑子里有些不清醒,所以也没在意究竟喊得是什么。
直到两个人都感到麻木了,只是沉浸在这样的快感之中。
齐钰才精关大开,射出了一股。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亲密地搂着对方,一时谁都没有动弹,显然都沉浸在j□j的余韵之中。
身上的汗水早就凝结了一层,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齐钰却是一点都没注意到,待余韵过后,整个人便涌起了深深的疲惫。
他就这么抱住沈妩的后腰,往前倒去。
沈妩依然是垫背的那一个,只是因为倒下去时,沈妩的后背撞到软垫的瞬间,两人又离得近了些,几乎脸贴着脸。
触碰的身体,也自然而然地摩擦了一回。
齐钰的热烫还埋在她的体内,这么一撞两人又同时闷哼了一声。
嫔妾累了,不来了!沈妩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的神色,她伸手推了推压倒在身上的男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绵软无力。
齐钰轻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挪动了一□体,从沈妩的体内j□j。
然后侧了侧身体,继续压倒她的身上。
但是却尽量保持着二人不要过多的身体摩擦,免得又闹得激烈了。
两人都安静地休息了片刻,只是沈妩更加劳累而已。
她现在只想躺在这里,哪怕立刻就死了,也不要挪动一丁点儿的地方。
不过皇上休息过后,便恢复了些精力,他的洁癖狂情绪再次上身,根本无法忍受身上如此的黏糊糊、汗涔涔。
李怀恩,让人备下热水,朕和姝修仪准备沐浴!齐钰轻轻扬高了声音,冲着外头喊了一句。
李怀恩非常严肃地站在外面,他方才可是把里头二人欢好的全部过程,都听了一遍,当真是香艳得很。
光听着里头的动静,他这个太监就心有戚戚焉。
搞那么大的动静,是纯粹要向他炫耀么?还是要嘲讽他没有蛋!待几个宫人抬着浴桶进来的时候,沈妩依然躺在软垫上,只是身上盖了一件男人黑色的长衫,而皇上则赤/身/裸/体地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的神色。
显然是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异常的难受。
沈妩紧了紧身上的外衫,轻闭着眼眸就准备歇息,显然对于沐浴这事儿兴致缺缺。
几个宫人眼瞧着皇上的面色不佳,手上的动作纷纷加快了。
待热水加好,齐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站起身走到沈妩身边,抬起一只脚放在她的腰上,轻轻地晃了晃她的身体,低声道:快些起来沐浴,待会子再睡!沈妩的身体朝旁边挪了挪,轻声哼了哼,显然十分的不情愿。
皇上,嫔妾累得已经起不来了。
嫔妾不要沐浴!沈妩将男人的外衫往上面扯了扯,直接将自己的头都盖起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齐钰的眉头跟着皱紧,看着她如此耍赖的模样,并没有心软。
他直接蹲下/身,一把将她身上盖着的外衣扯开。
沈妩自然什么也没穿,就靠这件衣裳取暖,这么猛然一掀开,冷气一下子侵袭而来,沈妩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嫔妾的衣裳都被皇上撕坏了,就只有这一件了!皇上为什么还要抢!沈妩双手伸过来跟他抢,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死活就抱住那件黑色的外衫不撒手了。
齐钰对于她这种略显泼妇的动作,明显有些不满,眉头紧紧地蹙起。
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上挑着眼角斜看向她,眼眸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是朕的衣裳,都被你弄脏了!皇上边说边顺手翻开了衣裳的内里,在靠近沈妩大腿根的地方,沾染了些许白色的浊液。
沈妩的眼光移上去,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她瞪大了双眼看过去。
齐钰的脸上还是一副淡定平静的神色,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沈妩不由得恼羞成怒,整个人坐坐直了身体,就要扑上来硬抢。
那也不是嫔妾的错,反正这东西都是皇上的。
皇上您流出来的东西,自己心里头还不清楚么?非要嫔妾说出来是不是!沈妩狠狠地使了几次力,可是此刻的她哪是齐钰的对手,根本就抢不过来。
反观皇上倒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听到沈妩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
趁着她的蛮力使完之后,直接把外衫扯走了。
沈妩大腿和腰腹处青青紫紫的痕迹就露了出来,带着十足的暧昧。
沈妩轻吸了一口气,还不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朕也累得很,赶紧洗洗还可以睡会子,你就别胡闹了!齐钰抱着她大步走到浴桶前,弯下腰将她放进水里。
男人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显然有些疲惫,不过那语气里没了平时的冷硬,倒显得带了几分温柔。
像是特地哄劝着她一般。
沈妩心头一软,不得不说九五之尊这样温和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心头舒畅。
嘴角轻轻扬起,脸上露出了几分浅笑。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想要对着皇上嫣然一笑。
但是当她瞧清楚皇上脸上的神情时,立刻就僵住了。
呵呵,刚刚认为皇上对她温柔的,一定都是在做梦!皇上的眉头紧蹙,脸上疲惫和不耐的神色显而易见。
他无暇顾及沈妩心里究竟怎么想,自己也坐进了浴桶里。
幸好浴桶很大,即使两人坐在里头,也不会显得拥挤。
皇上——沈妩缩了缩脖子,不知道现在洗什么鸳鸯浴,不是刚欢好过么?朕现在对你没企图。
你也累了,朕就勉为其难地跟你一起洗洗,歇息过后再仔细搓搓吧!齐钰拿起一旁的布巾,替自己的肩膀上擦了擦。
水珠沁到皮肤里,齐钰才发觉后颈处有些疼痛。
他轻皱着眉头,想起方才做得激烈的时候,沈妩的确是用指甲抓他来着。
以后把指甲剪短些,不许再抓朕的脖子!齐钰边说边习惯性地伸手,轻轻掐了一把她的腰侧。
咝——立刻引来沈妩的一阵吸气声,她的腰快断了。
这么一痛,也才想起自己方才腰都快被齐钰掐断的场景。
皇上还好意思说嫔妾么?嫔妾的腰上到现在还是青紫一片,几乎都不能动弹了!若是要嫔妾把指甲剪短了,皇上也去把自己的手剁掉么?沈妩丝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脸上的表情也带了几分恼怒。
她发现上回让皇上自己动手解决,真是无比错误的决定!就是因为冷落他狠了,才造成这一次的欢好如此长久,没完没了地像是拼命了一般。
皇上凶猛,请定时投喂!否则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儿。
齐钰轻轻地啧了一声,显然对于她的呛声十分不满,却不愿意再与她纠缠。
伸手从一旁的盆里拽出一条干净的布巾,细细地替她擦拭着后背。
沈氏阿妩,朕发现除了前几回侍寝的时候,你乖巧听话、任劳任怨。
这几次只要结束了,你就各种毛病上身。
上回在龙乾宫也是,朕是亲自抱着你下的汤池,这回都亲自伺候你沐浴了。
估摸着朕再不提醒你,下回是不是就要爬到朕的头上来了!男人的语气里虽然恢复了不耐烦,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其柔和,特别是当他拿着布巾,擦到沈妩的腰肢和大腿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惹得沈妩发笑。
因为沈妩是背对着他,齐钰就有些瞧不清桶内的状况,手拿着布巾粗略地擦了几下,就停了手。
嫔妾哪里敢啊!皇上若是下次欢好点到为止的话,嫔妾依然还是归顺听话、任劳任怨的,不会像现在这般累!所以性子才有些——在男人这样轻柔的擦拭下,沈妩逐渐放松了脊背,慢慢地靠在他的怀里,只是嘴巴依然没闲着。
再多说一句,朕就让你去滚烫的糖稀沐浴!让你真的变成美人出浴的糖人!齐钰冷哼了一声,沉声警告了一句。
沈妩连忙闭上了嘴巴,却不忘甩出一个白眼来。
当两个人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沈妩依然耍赖地让他抱上了床,她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脚一碰到地上,腿就不停地打颤。
赶紧睡,明日还要赶路!齐钰背对着她睡在外面,轻声叮嘱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眸准备休息。
待会子可以不起来用晚膳么?沈妩眉头一皱,想起他们方才的确是白日宣淫,这连晚膳都没用。
不可以,你不是说累得么?怎么还如此精神,再多说一句,朕就压在你身上继续来一次!男人啧了一声,显然是对沈妩如此多的废话,感到反感,冷声威胁着。
屋子里,立刻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116 两人对峙 ...晚上用膳的时候,沈妩好容易才睁开眼,几乎是明心和明语端着碗,一口口喂进她的嘴里。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沈妩直接就被皇上拉到了头一辆马车内,她连旁人的面都没见到。
坐到马车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驿馆待了两日,她除了一开始在自己的房间内转悠了一圈,两个晚上都是宿在皇上的房间里。
跟在马车后头的明心和明音,则是苦不堪言。
她俩好容易把东西收拾好了,沈妩硬是一眼都没来瞧过,今儿一早又得原样收拾起来。
明音已经不知道叹过多少气了,此刻她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李总管被马骑的怂样儿!李怀恩完全没有在意四周投向他身上的异样眼光,他根本无暇顾及,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身下的马上。
马走动的时候,整个脊背都要运动,虽然被马鞍阻挡了些,但是李怀恩却能感觉到。
马一动,他也跟着动,最后就变成他整个人跟得了癫痫似的,不停地扭动着。
驮着他的马,被他这样躁动不安的情绪,也带的烦躁起来,眼看着就要爆发了。
马车内,沈妩依然坐在榻上,手里被皇上硬塞了一本书册,依然还是那日的《地方童谣两百句》。
她的脸上挂着几分无奈的神色,但是嘴里哼唱的歌曲却没有停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悠长的古调在车内回响,齐钰躺在她的腿上,又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色。
马车走了几日,沈妩就唱了几日的《送别》,皇上似乎爱上了这首曲调,不厌其烦地让沈妩一遍又一遍地哼唱着。
中途又停了一个驿馆,才总算到了洛阳的行宫。
几日来的路途跋涉,总算是有个像样的地方用来规整。
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回随行的五位妃嫔中,丽妃的位份最高,所以她分配的院子离皇上最近。
沈妩的位份第二,倒也选了个不错的位置,不远处就有个莲花池,倒是凉快些。
当日抵达行宫的时候,众人都忙着收拾行李,倒是平安无事。
与行宫这边的安宁不同,缺少了皇上的后宫里,倒是斗得凶猛。
皇上走的第二日,瑞妃就冲到了听风阁里。
崔瑾还处于情况不稳定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迷糊地睡过去。
瑞妃赶到的时候,崔瑾恰好醒过来,倚靠着床头喝御膳房送过来的补汤。
宫女还没来得及进来禀报,瑞妃就带着一帮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瞧见了喝汤的崔瑾,崔瑾的脸色十分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
不过瞧见瑞妃之后,原本双眼无神的崔瑾,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她猛地推开站在身边的宫女,猛地朝着瑞妃的方向扑过去,似乎要从床上下来。
可惜她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只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就开始咳喘起来,瞧着甚是吓人。
瑞妃轻轻拢了拢发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的脖颈上缠着几圈锦布。
当日御医诊完脉之后,就告诉了瑞妃,可能会有痕迹留下,开了消肿的方子给她,让人熬成水,每日涂抹在脖子上。
果然如太医所说,第二日她的脖子就疼痛异常,嗓子都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脖子上更是留了十根指印,根根分明。
足以见得当时崔瑾是使了全力,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皇上走了之后,瑞妃刚休养好了些,就冲了过来。
她莫名其妙地被崔瑾打了,还是往死里打,哪有不报仇的道理。
呦呵,慧妹妹竟然这般有精神,看样子太医所说的话不能尽信啊!不是说你悲伤过度,引发了哮喘,要休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好。
怎么现如今瞧着,倒是生龙活虎的!瑞妃轻轻扬高了声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语气里极近嘲讽。
当初她听到崔瑾得了哮喘,心里头还舒畅了好几日。
这就是报应!哮喘这东西,很难治愈。
一想起以后若是到了冬日,崔瑾肯定还有的罪要受,瑞妃就越发得意。
崔瑾坐在床上,慢慢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原本咳喘的厉害,此刻也好了些。
听到瑞妃如此说,崔瑾抬起头,斜看着她,目光幽冷而怨恨,脸上却是露出几分笑意,只是显得有些狰狞,此刻瞧着诡异十足。
瑞妃被她这样的眼神瞧着,心里有些发毛。
好像面前就躺着一条毒蛇一般,还咝咝地冲着她不停地吐毒信。
你能等到看着我好的时候么?你活不了那么久的!崔瑾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锦被,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完全被愤恨取代。
贱/人,你在说什么!瑞妃被她气得脸色发白,猛地要往前冲,双手向前已经做好了要攻击她的状态。
崔瑾这句话刚说出来,瑞妃身后的几个宫女就做好准备,此刻瑞妃一动,立刻就有人冲上来拉住她。
瞧着慧嫔那样儿,眼看也挨不了打。
瑞妃又是一向以没轻没重闻名,若是一个激动,把慧嫔给弄死了,那么这一屋子的人都讨不了好。
我说什么,说你早死呢!崔瑾却依然不依不挠的,双眼早就被愤怒染红了,面色苍白,嘴唇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此刻这副癫狂的神色,倒像是厉鬼索命一般。
瑞妃被身后的宫女扯着,也不好真的不管不顾冲过来。
索性站稳了身子,原本濒临爆发的神色,也冷静了下来。
瑞妃在后宫里,毕竟是靠挤兑人和整治人出名的,此刻脑子一清醒,面对崔瑾这样的言语攻击,就有了对策。
只见她轻轻挥开宫女的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恨恼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
轻轻抬起头,竟是大笑出声。
慧妹妹,你可真会开玩笑。
本宫在这后宫里浸淫这么多年,依然活得很好,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完蛋了。
本宫可不像你那个短命姐姐,一眼瞧过去,便知是蠢货一个。
本宫虽然没有对崔绣出手,也不明白你究竟误会了什么,要找本宫报仇。
不过本宫告诉你一句,崔绣的死,是这后宫里不少人的期盼!她死了,才能证明这个后宫一直没有变,蠢货不配活在这个地方,免得污了旁人的眼!瑞妃嘲讽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来。
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戳进崔瑾的身体里。
崔绣的死,一直哽在她的心头,她始终带着几分自责。
若是当时她再坚持一下,死活不让崔绣搬出去的话,或许崔绣就能一直活着了。
此刻瑞妃这般诋毁崔绣,更把崔瑾心底的伤口撕开了。
她的情绪不断地翻涌,身体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带着疼痛。
她张了张口,刚想开口说话,没想到竟是一下子喷出一口血来。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楞住了,看到锦被上的血迹,周身发凉。
显然崔绣是被瑞妃这番话,狠狠地刺激到了。
怒极攻心,才吐了这口血出来。
瑞妃反应过来之后,就忽然伸出手来只想崔瑾,扬起头开始狂笑。
哈哈,慧妹妹,本宫看着你吐血,真是心头畅快。
你方才那几句话还是留给自己吧,多活几日好让本宫慢慢折磨你!瑞妃边笑便冷声警告崔瑾,她整个人都笑得花枝乱颤,似乎真的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儿一般。
崔绣推开往她面前凑的宫女,伸出手来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轻轻抬起头,看着瑞妃笑得那副张狂样儿,心底恨到了极点。
她的眼神一扫,便瞧见了放在一旁的青花瓷碗,里面还盛着半碗燕窝。
她直接抄起碗就往瑞妃的方向扔过去。
瑞妃正笑得得意忘形,没注意那碗过来,待她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碗直接就砸到了她的腿上,燕窝也跟着洒到了罗裙上。
尖锐的笑声戛然而止,瑞妃弯下腰伸手捂住被砸到的地方,不得不说痛得要死。
她很想冲上去与崔瑾再来一场肉搏,但是身后的大宫女不停地劝慰着她,顺带着还提了一下太后与庄妃,瑞妃才稍微冷静下来。
太后主管后宫事物,她和庄妃是协理的,若是她此刻犯了什么错,恰好就让太后和庄妃联手了,说不准她还得受到惩罚。
瑞妃细想了一下,便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搀扶着宫女的手,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崔瑾坐在床上,心口烦闷异常。
瑞妃方才所说的话,像是魔咒一般,不停地往她脑海里钻。
她越想越气恼,心口一痛,再次吐了半口血出来。
吓得侍立的几个宫女一阵惊呼,连忙派了个小宫女出去找太医。
瑞妃和崔瑾这回的对抗,两人都没讨到好处,一个被碗砸到瘸着走出听风阁,一路上被人围观着;另一个则连吐了两口血,病情更加严重了。
这二人都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对方不得好死!瑞妃在听风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一顿晚膳的功夫,就已经传到了太后和庄妃的耳朵里。
两人都只是大概了解了情况,并没有要插手管的意思。
太医去了听风阁诊脉过后,慧嫔身子每况愈下这个消息,却是传遍了后宫。
庄妃一听,立刻派人送了许多补品过来,宫里头不少人就跟着风,也都纷纷表示自己的关怀。
☆、117 葵水血崩 ...听风阁倒是收了许多的人参燕窝,每日都按照太医的叮嘱,分量适当地炖给崔瑾吃。
听风阁里到处都散发着中药味,崔瑾的药量也增加了。
瑞妃这边倒显得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到处乱蹦跶了,只是每日请来大夫诊脉,似乎怕得了什么病症一般。
崔瑾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一碗药一口一口地吞咽着,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
那股苦涩的味道,总让她的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和抵触感。
直到最后几口的时候,她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皱拧着眉头,将碗推到一边。
身边看着她喝药的宫女,立刻将装有梅子的小碟子递了过来。
崔瑾连忙捏了两粒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一下子涌上来,将那股苦涩的味道压下去。
酸甜和苦涩一下子相撞,竟是生生地把她的眼泪都逼出来了。
宫女手里还端着药碗,里面还有几口。
慧嫔,您再把这几口药喝了吧!太医说这药必须定时定量才管用的!那个宫女将药碗朝她的面前推了推,那股子浓郁的中药味,再次传了过来。
把崔瑾的鼻子都熏得发酸,她摇了摇头,双手不停地推拒着,心里头的排斥感越发明显。
这药似乎比前几日要苦上许多,太医为何换了方子?崔瑾的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她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先前的药方,并没有这么苦涩,可是前几日听说要换药,这么一喝才知道有多苦。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怕苦的她,遇上了这药,也得心里害怕。
太医说您的身子需要调养,病情与前几日也有些变化,就调整了方子。
那个宫女虽然见她讨厌喝药,但是却并没有妥协,相反轻声细语地解释着,手中的药碗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她面前推着。
崔瑾没有法子,心中虽然烦闷却也不好对着身边的宫人发火,只有接过碗来,屏住呼吸扬起脖子,快速地往嘴里倒。
希望这样能减少一点苦涩,结果却恰恰相反。
嘴里方才吃了酸梅,那酸甜的味道显然已经沁入心底,此刻再接触如此苦的,就有些承受不住。
哇——的一声,她直接倾身倒向床外,将嘴里的药吐了出去。
心里那股子恶心感更为严重,她开始不停地呕吐起来。
方才好容易喝下去的汤药,这回悉数吐了出来,甚至连之前的午膳也呕了出来。
崔瑾趴在床边,不由得呻/吟出声,全身都难受极了。
胃里一阵阵皱缩,呕吐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这几日她还恰好来了葵水,也许是因为病情恶化的原因,这几日的葵水也属于不正常范围,量特别多,经常一动弹就是波涛汹涌。
导致她躺在床上,经常一动都不敢动。
她这副憔悴的模样,着实下人,此刻更是在不停地抽搐着,整个人都在打颤。
几个宫女瞧在眼底,心里都是一片着急而惊慌。
慧嫔这身子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这葵水来得真不是时候,更加的雪上加霜了。
一旁的宫女递来一杯热水,喂着她喝下,又从衣袖里掏出锦帕,细细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污物。
扶本嫔起来吧!崔瑾又漱了口,才感觉好些,轻声指示了一句。
那个宫女轻轻地扶住她的胳膊,轻轻用力要搀扶起她。
只是眼神一扫,余光扫到了一处红红的地方。
那个宫女的动作便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仔细看过去,待瞧清楚之后,她整个人都一惊。
那里通红的一片,全部都是血。
并且是从崔瑾的身下流出来的,当场宫女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如纸,嘴唇也哆嗦起来。
慧嫔,您流血了,好多血!那个宫女把她扶着坐好,便猛地后退了几步,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其他几个宫女,也连忙凑了过来。
经她这么提醒,崔瑾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异常的胀痛,下意识地掀开锦被,低下头瞧着了一眼。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几乎将她熏得晕过去。
那刺眼的红通通一片,更是让她心惊。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宣太医!崔瑾一下子便急了,猛地扬高了嗓音喊道,只是她微微一用力,身下又是哗啦一下,床上的血又多了一些。
她整个人都被吓得震颤,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有这样多的血流出来,几乎让她感到绝望。
回来,直接去找杜院判,就说本嫔忽然流了好多血,让他来救命!崔瑾的脑子急速地转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将那个跑到殿门口的宫女唤了回来,急声地叮嘱着。
那个小宫女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几分仓皇的神色,见崔瑾没有其他要吩咐的了,便连忙撒开丫子跑了出去。
由于失血过多,崔瑾已经有眩晕、意识不清醒的反应了,最后直接躺在床上,只能任身下的血液染红了锦被,一阵阵腥臭味充斥着内殿。
守在一旁的几个宫女,瞧着她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都红了眼眶,显然是极其害怕,全身瑟瑟发抖起来。
待杜院判提着药箱匆匆赶到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内殿里隐隐传来女子的抽泣声,几个宫女一个赛一个的悲伤,脸上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而崔瑾躺在绣床上,身上并没有盖被子,不过身下那红红的一片,却是桥上一眼,便觉得触目惊心。
整个房间里散发的血腥味,也是刺鼻的很。
杜院判连忙让人打开窗户,他立刻坐到了小凳子上,手搭上了崔瑾的脉搏。
细细诊治了一番,脸上的神色猛然一惊,有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们主子喝了什么药?杜院判的语气有些低沉,眉头也紧紧地蹙起。
就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外头还有些,奴婢立刻端过来!其中一个大宫女走近了几步,轻声回复道。
她看到杜院判亲自过来,心里就稍微有了些底。
毕竟杜院判素来就有妙手回春的美名,崔瑾被治好的几率更大些。
待杜院判接过那碗药,仔细放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的神色就更是惊诧万分。
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明明就是葵水的时期,为何这要里头会有凉药的配方,这不出血才是怪事儿!殿内的几个宫女被他问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药理这东西,她们作为奴才又不会懂。
此刻杜院判即使问她们也不会有结果的。
杜院判轻挑了一下眉头,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打开药箱开始救人。
他先从一个小玉瓶里倒下一颗药丸,让宫女喂崔瑾服下,那是吊命的药丸,此刻情况危急,也只能下虎狼之药了。
又从箱子底层摸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才发现是无数大小不一的银针。
显然他要施针救人。
但是他又不能把崔瑾的衣裳脱掉,只能派人找来司药司懂穴位的宫女,又让用屏风遮住了,才慢慢地指点着。
折腾了半晌,才算是把穴位都找齐了,崔瑾身下的血也总算是止住了。
听得止了血,杜院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到一旁的书桌前,提起笔就开始写方子。
对了,上次帮你家主子诊治的是哪位太医?杜院判让宫女下去抓药,又伸手招来了另一个小宫女,轻声问了一句。
回院判大人的话,是姓崔的太医,年纪挺大的,似乎耳朵也不大好使!不过因为旁人都说请资格老的太医,诊治得更有保障,所以才请了他!那个小宫女口齿极其伶俐,三言两语就讲述清楚了,面对着杜院判也不害怕,非常直白地说出了口。
杜院判一听,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他低声地应了一声哦,紧接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这崔太医前日刚告老还乡,立刻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都。
恐怕你们主子这罪要白遭了!杜院判替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主子诊脉有几十年,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洞察先机。
这崔太医资格比他还老,的确到了告老还乡的时日,所以前日向他请辞,他便同意了。
流程批得特别快,原本他还想着请这老家伙去喝一杯,没想到请帖递到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
显然这事儿,是崔太医故意为之的,而且连后路都铺垫好了。
那个小宫女,一听他这么说,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戚戚焉的神色。
杜院判的医术是太医院最好的,听说年轻的时候,就在外漂泊,在民间很有名气,曾有神医一称,后来也不知何事,入宫当太医,很快便成了院判。
后宫里请他前去诊脉的人,自然多的数不胜数。
崔瑾只是一个嫔而已,而且最近又许久未曾受宠幸,自然是不敢贸贸然请杜院判过来。
这才让人钻了空子!院判,慧嫔那里收拾好了,您再去诊治一下吧!奴婢瞧着她的面色依然难看!司药司的宫女走了过来,冲着他轻轻行了一礼,低声建议道。
杜院判也不再磨蹭,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床边手搭上崔瑾的手腕,仔细地诊治着。
崔瑾的眼睛紧闭,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来,甚至滴进了衣襟里,连满头的青丝都湿透了。
整张脸也泛着惨白,似乎是出血过多,导致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了,瞧着甚为可怜。
☆、118 沈娇犯病 ...杜院判这次的诊脉时间较久,眉头紧蹙着,显然在愁思着什么。
当他撤回手来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对于病情却是未置一词。
我在开副药方子给你们主子,待她醒过来,再传我过来吧!杜院判边说边坐回到书桌前,提起笔就写。
一座奢华异常的宫殿里,瑞妃躺在贵妃椅上,悠然地轻晃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玉扳指。
忽而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套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瑞妃原本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待听了这个宫女的回话之后,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猛地从贵妃椅上坐起,脸上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伸手便把旁边小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声色厉茬地道~好个杜院判,老不死的东西!竟然去替那个贱人诊治,坏了本宫的好事儿!瑞妃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候在内殿的几个宫女,纷纷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瑞妃花了不少钱财,才买通崔太医,又替他一家老小安顿好,才换来崔瑾何时来葵水这个消息,又让崔太医开了凉药。
这才让崔瑾血崩了,本以为她肯定是必死无疑,没成想竟被救活了过来。
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崔绣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她依然十分虚弱,稍微动一下都像是即刻要死过去一般。
她被灌下一碗药之后,又晕过去了。
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瞧见了杜院判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恰好照在他的身上,那老头儿竟然靠着椅背打起了瞌睡,瞧着倒是没了平常的顽固不化。
慧嫔醒了,奴婢喂您喝口热水!站在床头的宫女首先发现她已经醒过来了,连忙端着一碗茶走过来,慢慢地将她倚靠在床头坐起。
看着她端茶过来,崔瑾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很干,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才发现嘴唇上也已经起皮了,干裂得甚至能察觉到一次血腥味。
一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崔瑾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
昨天大出血的场景,又一下子涌入脑海里来。
杜院判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崔瑾将一碗水喝完。
崔瑾知道杜院判是有话要对她说,便冲着身边的宫女轻轻地挥了挥手。
多谢院判大人昨日救命之恩。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就已经开始喘息起来。
杜院判一挥手,制止了她下面要说的话,低声道~慧嫔客气了,这是老臣该做的。
至少皇上回宫之前,这后宫里各个主子的生命安全,老臣还是要竭尽所能地救治。
你的药里被加了黄连、生地黄等,这些都是凉药的药材。
所以药汤里才会很苦,恰逢葵水时期,顿顿喝凉药,自然就引起血崩了!杜院判的语调十分平稳,他的话音刚落,崔瑾就紧紧地蹙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虑之中。
老臣告退了,慧嫔还该静养才是。
他轻声说了一句,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杜院判一步三摇地晃回了太医院,进门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明还是青天白日,可是此刻天生却是乌云密布,颇有几分悲壮低沉的意味。
又要变天咯!杜院判下意识地轻哼了一声,然后就走进殿内,嘴里悠然地哼着小曲儿,脸上带了几分轻松的笑意。
到了洛阳行宫这边,沈妩当日晚上还是和皇上住在一起。
随行的宫妃虽然有五人,但是皇上一直召幸沈妩,其他四人就犹如摆设一般,不少臣子也都注意到了,看样子姝修仪盛宠的传言不假。
其他几个人还算是沉得住气,偏生沈娇急得跳脚。
她对于自己从正二品变成从二品末位的位份,一直感到耿耿于怀。
得知皇上这次避暑,将她带出来,她的心底重新又点燃了几分希望,就靠着这次的避暑之行,她准备在皇上面前露脸,再将妃位夺回。
哪晓得皇上根本就完全迷上了沈妩,只围着她一人转,对于其他人也都是爱理不理。
沈娇心里头憋得慌,一路上看向沈妩的眼神就不大对劲。
这次跟着皇上出来避暑的,沈王府也上报了名额。
不过却不是沈王爷,而是身为世子的沈安陵,并且皇上还欣然应允了。
其实沈王妃是不赞同的,因为沈王爷要留下来,完全就是因为离开京都将近一个月之久。
他怕时日太长,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如烟阁里他好容易勾搭上的头牌,会把他给忘了。
于是他便将这个重任交给了长子,即使沈王妃不停地念叨着,却也被沈王爷直接忽视了。
偶尔太过分了,沈王爷便把崔绣的死拿出来数落一下王妃。
立刻四周便清静了下来。
沈娇心里暗自琢磨着,若是沈王爷来的话,她还可以派人去暗自联络一番,大倒苦水,再让沈王爷联合有心的朝臣向皇上进谏,不要太偏宠沈妩。
可是偏偏来的就是沈安陵,那可是和沈妩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可想而知,根本就不会帮她的。
沈娇怎么想,心里都觉得憋屈,最后索性就派人把沈妩请了过来。
沈妩正思索着今儿晚膳该开什么菜单给小厨房,就见到了沈妩身边的宫女。
姐姐。
沈妩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她身穿着藕色的罗裙,因为不用出去,整个人的妆容很淡,发髻也比较简单。
面对这样的沈妩,沈娇心里头涌出一丝嫉妒。
沈妩长得俏,这样素淡的打扮,就能用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来概括。
如果换成沈娇她自己,恐怕没有那一层厚厚的脂粉遮着,脸上几乎不能见人了。
而且她还比沈妩年长了五岁,二十岁的后宫女人,与十五岁的娇艳少女,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妹妹来了,坐。
瞧我现在年岁大了,这么一会子功夫,就已经等得睡着了!沈娇歪在榻上,脸上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神色倦怠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沈妩轻笑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听着这开场白,就知道沈娇下面没什么好话要说。
一旁的宫女连忙上来倒了杯茶,沈妩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看向沈娇只是笑而不语。
沈娇微微眨了眨眼,脸上闪过几分尴尬。
她完全没想到沈妩不接话,一般这种情况,不都要客气地安慰几句么?沈妩这般不给面子,沈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引出心底想说的话了。
沈娇不开口,沈妩就一直低着头喝茶,那悠哉的模样着实让人恨。
这几日的马车坐过来,我这副身子着实承受不住了。
头晕眼花的,也不知能不能见到皇上了?沈娇憋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沈妩原本就是硬骨头,难啃得很。
沈娇对付她,也只有厚着脸皮这一招了。
沈娇听着她直接这么问出口,嘴角轻轻上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姐姐不用担心,待会子我若是见到皇上,便让他不要翻你的牌子,让你好好休养几日才是!沈娇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弄得胸口沉闷,异常痛苦。
怎么沈妩的回答,竟跟她原先想的有天壤之别!我不是这个意思,已经请了随行的太医瞧过了。
开了一副方子吃过,身上已经大好了。
只是这几日皇上一直待在妹妹那里,姐姐也想着占个光。
我们毕竟是亲姐妹,可不比另外三个不相干的人。
妹妹若是念着姐妹之情,不如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我。
也不是要争妹妹的宠,这一个月的时间,皇上哪怕只来个一两晚,我这脸面也说得过去,更不会丢了沈家的面子。
你说是不是?沈娇轻拧着眉头,暗自斟酌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这么一长串的话,也多亏她能圆得过来。
她的话音刚落,沈妩就扑哧笑出了声。
沈娇这是老毛病又犯了,眼红沈妩的受宠,以姐妹之情来逼迫沈妩替她引荐。
看样子上两次的处罚,她还没受够!沈娇对于沈妩突然地这样狂笑,有些拿捏不准。
不知道这位庶妹,究竟又想干什么。
好说好说,今儿晚上我就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姐姐说的对,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沈妩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不变,直接应承了下来,丝毫没有犹豫的意思。
沈娇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心头有些犹疑。
毕竟沈妩从入宫之后,就一直所向披靡,从没吃过亏。
而那些窥视她宠爱的妃嫔,则一个个受到了责罚。
沈娇自然也是其中一员,上一回是被皇上抓了个正着,这次也不知道沈妩会不会背后阴她。
姐姐也就是这么一说,若是你不愿意,便罢了。
别弄得你心情不好!沈娇装模作样地婉拒道,眼神却是一下子都不离开沈妩,似乎在试探她的反应。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姐姐就在这里等着好消息吧!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不在乎的神色,似乎对于分宠这事儿,一点都不介意一般。
看着沈妩摇曳生姿的背影,沈娇心里有如打了五味杂瓶,也不知是喜是悲。
☆、119 皇上撑腰 ...沈妩出了她的屋子,脸上柔和的笑意就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片阴冷和嘲讽。
直到差不多用晚膳的时辰,皇上才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上带着一身尘土。
他先到内殿沐浴过后,才披着头发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十分难看,显然这一整天的奔波让他累得够呛。
开办花会的日子定下来了?沈妩瞧着他一脸抑郁的神情,心里有些纳罕。
洛阳的牡丹最过盛名,五六月份的时候,开放得最为旺盛,现在虽然已经到了七八月,不过还是能一观奇景。
皇上也只不过是去和底下的官员确认日期,以及具体的流程,怎么去了将近一整日。
沈妩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齐钰心底的火气又往上涌了几分。
他一下子坐到了沈妩的旁边,小桌上的菜肴散发着香气,却也无法勾起他的食欲。
别提了,洛阳这帮好吃懒做的官,倒是会享受。
为了巴结朕,搞出了不少新花样。
说什么恰好带了五个妃嫔娘娘过来,弄出五条赏花的路,让朕去找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朕的女人需要去找么?好好地摆在那里不行么!齐钰气得瞪大了眼眸,一口气抱怨出来。
这么大热的天,他过来就是为了偷懒来着,结果那帮拍马屁的官员,没拍到点子上,相反拍马腿上了。
皇上要是真的有这份闲情逸致,直接在后宫的御花园弄一个花会就得了,只要稍微布置一下就行了。
沈妩冲着他展颜一笑,对他的抱怨不置一词,安静地端过一盆清水来,给他净手。
齐钰看见她这副笑颜以对,顿时心底的火气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一下子就泄气了。
他将手放进盆里,沈妩将自己的衣袖撩起,亲自帮他搓了搓手掌,才拿过搭在盆边的干布,细细地替他擦拭干净。
不说了,用膳!齐钰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站着的宫女退开,他亲自拿起筷子夹菜吃。
显然这一整日的奔波,让皇上是真的累着也饿着了。
早没了平日的斯文和挑剔,相反是大口吃饭,腮帮子微微地鼓起,用力地嚼着饭菜,看着都觉得香。
沈妩就坐在他旁边,细细地瞧着,见他吃得急怕噎着,便连忙盛了一碗汤递过去。
她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手里拿着筷子却并没有动。
怎么不吃?这个茄子,你好像最爱吃!大口吃饭的男人,总算是发现了她的异常,面前从碗里抬起头来,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茄子递到她的碗里。
沈妩轻轻笑了笑,眯起眼睛看了看碗里的茄子,除去茄子上沾的两粒米粒之外,皇上能够夹菜给她吃,还是很不错的!并且能够发现她爱吃茄子,证明平时用膳的时候皇上还是往心里记下了。
不过对于皇上这样好的表现,她还是得兜头浇下冷水。
皇上的妃嫔自然不用您亲自出去找,自然会摆在您面前任挑的,更有甚者还要想方设法地在您面前露脸呢!巴巴地让人在您面前美言几句呢!沈妩轻笑了几下,脸上的神情极其温和。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了几分犀利。
皇上正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将一口红烧肉塞进嘴里,抬起头来正经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
有人来找你说情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方面,只是原本清冷的声音,却因为嘴巴上沾了一层油,而失了威仪。
就坐在他对面的沈妩,瞧着男人薄唇上一圈油光发亮,不由得暗自好笑。
却要狠狠地憋住了,只能低着头脸色扭曲地点了点头。
齐钰快速地咀嚼着,连忙将嘴里的肉和饭咽下,伸出舌头将嘴巴一圈舔了舔。
他瞧到沈妩低着头,以为她是因为又成为受气包了,便一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次一起来的其他四个人中,朕想来想去,也就你那费事儿姐姐,会蠢到来招惹你!朕给你撑腰!皇上兴许是吃得高兴了,再次舔了舔发亮的嘴唇。
说完之后便偏过头,又悄悄地瞥了一眼桌上他没吃完的饭菜,好想吃!这随行的厨师厨艺真是超级棒,他吃得甚是舒心!当然他已经忽略了,他这一日被气得几乎没吃过东西。
沈妩虽然低着头,但是一直抬起眼睑,仔细地观察着皇上脸上的表情。
当然是一丝一毫都没错过,瞧见皇上盯着饭碗的神情,比见了亲娘还亲,她就更想笑了。
皇上,您还是先吃吧!沈妩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才让自己编的严肃起来,她慢慢地抬起头,善解人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齐钰似乎有些纠结,看了一眼温柔可人的沈妩,再瞧一眼那半碗米饭,上面还堆着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一副十分难选的模样。
最终他伸开双臂,轻轻地搂了一下沈妩,低声道:阿妩,你对朕真好!皇上状似情真意切地说了这么一句,便扭过头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饭碗。
抓起筷子就继续埋头苦吃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面对着那一帮大臣用膳的话,估计他会吐出来,还是阿妩好,温玉在旁,让他吃得更香。
沈妩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和饭碗相比,当然是吃饭重要!皇上总算是麻利地吃完了一碗,他刚放下筷子,那边沈妩的手帕就递了过来。
他细细地擦了擦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神色。
好久没吃得这么畅快了。
沈娇那边,朕自然会处理!不过依你对付妍嫔、许衿那样狠的手段,没必要一个沈娇都收拾不了吧?还是就想着朕来动手?齐钰双手放在身侧撑着地面,头往后仰着,似乎想要放松刚被塞满的胃部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头就微微偏过来,脸上露出几分探究的神色,看向沈妩。
偏偏他这个姿势极其怪异,倒是没了平日的严肃和癫狂。
看着这样的齐钰,沈妩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
似乎皇上这个动作,应该配上光着脚丫往嘴里送,边啃边流口水的造型。
她连忙摇了摇头,挥散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娘亲曾经教过嫔妾,女人之间的斗争,之所以避免不了,正是因为身为家主的男人没有表态。
皇上,娇修容毕竟是我亲姐姐,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做,也不过是看准了我不好跟她撕破脸皮,否则在沈王府过活的娘亲,肯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所以现在正是皇上替嫔妾撑腰的时候了!沈妩边说边慢慢凑近他的脸,仔细地盯着他看。
皇上一直保持着后仰的动作,似乎有些难受,抬起手揉了揉脖颈。
爱嫔,朕发现你这张嘴,当真能骗过世人。
连朕都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齐钰吃饱了就心情好,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
他冲着一旁侍立的宫人挥了挥手,低声道:去把另外四位妃嫔主子,请到大堂去,朕有话要说!沈妩一听他要把人都凑齐了,脸上就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色。
齐钰坐直了身体,扭过脸来冲着她淡淡一笑,脸上带着几分狡黠,难得的放缓了声音解释道:朕今儿吃得有些撑了,恰好把她们都叫过来耍耍,消消食儿!沈妩一脸的恍然大悟,心里却是溢满了鄙视。
呵呵,皇上,您真高端。
如此狂拽炫酷屌炸天的消食方法,天下间仅你一人而已啊!拿收拾妃嫔当成一种运动,人干事儿?待大堂的人到齐了,齐钰才带着沈妩走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齐钰手背在身后,脸上恢复以往的阴沉,似乎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一般。
沈妩也是轻轻扬起下巴,脸上的神色淡淡,依然是一副张扬跋扈的神色。
明音就跟在沈妩的后面,低头瞧着他俩几乎统一的步伐,不由得在心底冷笑了两下。
看您二位跟花孔雀似的,能别这么欠扁么!见过皇上。
几个人都纷纷起身行礼,沈妩也趁机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她就坐在皇上的左手边,对面就是丽妃,旁边坐的是沈娇。
齐钰稳稳当当地坐到了主位上,面对底下的五位妃嫔,脸上带了几分冷笑,并没有说起身。
那五个人也只有一直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都先站好了,让朕仔细瞧瞧!齐钰后背往后椅,靠在了椅背上,神色之间带着清浅的笑意。
在场的五个人,都是了解皇上脾性的,不少人还直接被他凶残地磋磨过。
此刻一瞧见他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头皮就是阵阵发麻。
另外四个纷纷瞧了一眼沈妩,神色之间带了几分询问。
这大晚上的,皇上又抽什么风!沈妩始终保持着目视远方的神态,整个人都处于放空之中,根本不搭理那几个人。
朕听说,有的人又长了狗胆,开始背后搞小动作了!齐钰没有多说废话,他将拇指上戴着的玉扳指拿了下来,放在手里把玩着,语调里并没有疑问,相反是十足的肯定。
大厅内一片寂静,丽妃、斐安茹和许衿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沈妩。
这事儿不用说,肯定是沈妩向皇上告状了,皇上这个便宜男人就出来替沈妩挡灾了。
反正她们没有去招惹她,谁招惹她了,心里头最清楚!☆、120 惩治沈娇 ...不同于其他三人的淡然,沈娇的小心肝儿不由得一颤。
她这心里头有鬼,自然就没那么镇定,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眼神盯着沈妩瞧,就一直没离开过。
由于身边关注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沈妩只好偏过头回看过去,轻轻地冲着沈娇笑了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娇修容,你是腿病又犯了么?想着爬谁的床呢!皇上将玉扳指戴回手上,恰好桌上有一杯茶,他直接抓起茶盏就往沈娇的脚边摔去。
齐钰毕竟是练过骑射的,此刻扔茶盏也是一手一个准。
那茶盏应声而碎,把沈娇吓得尖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想要躲避。
没想到身后就是椅子,她退得过猛,直接坐了上去。
后仰的力道太大,导致她连人带椅子都往后翻了。
咚——的一声闷响,殿内所有人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神色。
他们皆受到了惊吓,皇上这还没发火呢,怎么娇修容就自己摔倒在地了,有点出息行么!齐钰的眉头紧蹙,他的脸上带着十足的不耐烦。
他还没消食呢,沈娇就这般没用!皇上此刻黑着一张脸,周围的宫人也不敢上来搀扶沈娇。
只见沈娇摔了一跤之后,一声都不敢吭,又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
皇上,嫔妾没有!只是礼法甚严,后宫一向秉持着雨露均沾,嫔妾怕那些随行的朝臣们会——沈娇走到大厅中央,一下子跪了下来,脑子里都被吓得乱成了一锅浆糊,此刻嘴里说什么,自己也有些不清楚,只想着要摆脱罪责。
可惜她这样的话,只是惹得皇上更加恼怒。
齐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上阴狠的神色显而易见,大跨着步子走到她的面前,一脚踹到她的脸上。
直接用力将她踩得整个人后仰,砰——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直接撞到了地上。
殿内的人都僵直在那里,纷纷屏住呼吸,谁都不敢动弹一下。
李怀恩一脸严肃地守在门口,心里却在哀嚎:完蛋了,皇上获得了新技能!不止踩脸了,还把人家直接踩着躺到了地上啊!沈娇的后脑勺被这么一撞,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眼睛紧紧闭着,她甚至能嗅到男人靴子底下的青草味,尘土更是落下来,直往她的鼻孔和嘴巴里钻。
朕的朝臣们会说什么,岂是你一介妇人能说的!后宫不干预朝臣,沈娇你是都忘了么?这次避暑之行,是你的兄长头一回随行,你自己不要脸了,能替他考虑一下么!男人边说边冷笑着动了动脚腕,靴子底不轻不重地摩擦着她那张柔嫩的面颊。
沈娇屏着呼吸,被这样的动作弄得都快窒息了,她整个人仰躺的姿势也极其不舒服。
齐钰冷冷的警告声,却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阵阵心惊。
沈妩看着她被踩在地上,心里一阵畅快。
却因为皇上提到了沈安陵,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的神色。
她原本是要趁着这回的避暑之行,彻底弄掉沈娇的。
可是皇上这么一说,她才想起,若是这回沈娇出了什么事端,沈王妃定是要在王爷面前责怪沈安陵的。
齐钰捻了两脚之后,就收回了腿,看着沈娇脸上脏兮兮的模样,他的眼中闪过几分嫌弃。
不错,沈娇的脸上,赫然印着一个鞋印。
娇修容,给你家长点脸吧!你的位份若是不想要了,只需跟朕说一声,回了宫朕立刻就抹了你的位份,让你回沈王府养着!你该感谢你的兄长这次来了,朕不想让他的前程,受到你这样的女人影响!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犯错,朕说到做到!齐钰偏过头,并不看向她。
声音里越发幽冷,警告意味十足。
殿内的人,虽然早已对他的发脾气习以为常,可还是被这样的他吓到了。
那些胆小的宫人,纷纷缩着脖子,根本不敢再抬头瞧一眼,生怕看出皇上是厉鬼转世。
还有你们几个,也同样的!避暑之行,原本就是来消遣的。
朕不想因为你们而坏了心情,朕想宠幸谁就宠幸谁,若是再有那些令不清的,绝对没有这般好过!齐钰冷着一张脸,眼神一一从丽妃她们三个人身上扫过。
沈妩四人皆是一起俯身行礼,轻轻地应承下来。
齐钰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眼神直接对上了沈妩的,悄悄地冲着她眨巴了一下右眼,然后下巴往里屋的方向扬了扬,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散了吧!齐钰轻哼了一声,带头先往里屋走过去。
沈妩也不停留,直接跟上了皇上的步伐,就往里头走。
剩下的丽妃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也都各自散开了。
只余下沈娇一人,依然躺在地上,直到那些主子的宫人都跟着退下了,整个大厅里剩下她带来的两个宫女时,她才嘤嘤地哭出声来。
脸上被泥土留下的鞋印,也立刻被她的眼泪冲刷出两道沟壑来,露出原本白皙的肤色,这样瞧来倒是十分怪异而好笑。
那两个宫女连忙走过来搀扶她,皆低着头不敢说话。
沈娇心底是着实委屈的,偏生又不敢大声地哭,只有遏制在嗓子眼儿里,不停地抽噎着。
沈妩跟着齐钰回到了内屋,刚关上门,皇上便免得转过身来,轻轻地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的神色,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瞧出什么来。
沈妩不由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便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侧,柔声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齐钰这样打量人,被她识破之后,颇有几分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斟酌了一下,才轻声道:朕原本想削她的位份,不过你瞧这样踩她的脸,心里更舒服是不是!最主要还有利于运动,增快消化!齐钰似乎是怕沈妩不高兴,毕竟虽然让沈娇当着丽妃几个人的面儿出了丑,可是沈娇原本的脸面就没剩下多少,以后说不准好了伤疤忘了疼,她还会出来兴风作浪的!沈妩并不说话,只是轻笑着看向他,眼神透亮似乎让他避无可避。
齐钰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其实朕是觉得你兄长的某些治国之策不错,堪为大用。
只要沈王妃不给他捣乱,他日后绝对是平步青云的料子!沈妩见皇上如此肯定沈安陵,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不由得伸开双臂,讨好似的搂住他的脖颈。
皇上如此看重嫔妾的兄长,嫔妾自然是高兴的。
娇姐姐那边就罢了,毕竟若是王妃知道了,这事儿因嫔妾而起,恐怕嫔妾的娘亲也不会好过!沈妩轻声劝慰着,像是在安抚着皇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齐钰见她如此温顺,便顺手将她搂到怀里。
沈妩轻轻踮起脚尖,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脸上的神色却是越发阴冷。
她要的不是沈娇降位,而是永远地失去后宫翻身的机会!这样沈王妃就不敢轻易磋磨元侧妃泄愤了,因为沈王府在大秦后宫的姑娘,只剩下两位。
沈婉此刻又不能争宠,保胎还得靠沈妩从旁协助。
沈王妃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第二日,待皇上出去体察民情的时候,沈妩便招来了明音。
你找人盯着沈娇身边的宫女,只要一有动静,就汇报给本嫔。
特别注意她有没有与外面的人联系。
以她的性子,昨儿受了那样大的难看,若是不找茬才叫怪事儿!沈妩细细叮嘱了几句,便挥手让明音下去办。
明音毕竟是从龙乾宫出来的,而且跟着皇上身后也学了不少整治人的法子。
所以一般在宫中混了些日子的宫人,都知道明音的本事儿。
此刻明音又是沈妩身边的红人儿,那些宫人自然都是上赶着巴结。
让明音办这件事儿,再恰当不过了。
花会定在五日之后,洛阳地方的官员与京城来的礼官,凑在一处商量了许久。
越想越觉得让皇上从五条路之中,选一条路去找妃嫔这法子,实在是太美妙了!皇上一定能感受到他们的良苦用心!而在这五日内,沈娇果然被沈妩猜中了,动作频频。
不过她也知道低调些,每回都是让小太监借口出去买些地方小玩意儿,从而传递书信。
明音为了证实那小太监究竟跟谁会面,曾经大着胆子亲自出去跟踪。
两个人是在酒楼的包厢里见面,明音用了一锭银子就从店小二的口中翘出了那人是谁。
洛阳当地的一个从四品官员,正是参与这次布置花会的官员,也曾受过沈王爷的恩惠。
奴婢见到他二人的时候,看到那个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似乎是沈王爷给娇修容随身带的,若是娇修容有什么难处,请那位大人出手相助的。
那位大人看了信之后,便将五条路线图掏了出来,那太监指着其中一条,不停地比划着什么,似乎要在路线上动手脚,有琴声阻碍,奴婢听得不太清楚。
明音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色。
沈妩紧蹙的眉头慢慢松开,显然明音这丫头把事情都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既然知道是路线要出问题,那就从这方面着手防范便是了,到时候让沈娇自己露出马脚便是!☆、121 提前准备 ...沈妩瞧着明音一脸淡然的神色,心里却着实纳罕:这酒楼的包厢隔音最是紧密,明音又是如何听到他二人的谈话?更何况听明语方才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有琴声干扰。
本嫔很好奇,你是怎么听到他二人说的话?既然心底有数了,沈妩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有了闲心思开始关心起旁的来了。
明音听她这么一问,脸上露出几分怔楞的神色,像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问一般。
脸上慢慢地爬上几抹红晕,难得的竟是害羞了。
沈妩一瞧她这副模样,心里头越发好奇。
便手托着腮,认真地注视着她。
不让她有逃避的可能。
明音被她这般盯着,脸上闪过几分不满,最终咬了咬牙,像是放弃什么一般。
嫔妾若是告诉修仪了,您可不许笑!明音首先给沈妩一点思想准备。
沈妩被她这番认真逗乐了,想她两世为人,什么样儿的事情没碰上过,还能被一个小宫女探听消息时所做的事儿吓到不成!没事儿,你就说吧!本嫔是被吓大的!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脸上带了几分不满,显然对于明音如此瞧不起她,而搞到心头不快。
其实奴婢也没怎么,就是牺牲一下色相,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是孤苦无依的卖艺女子。
在他们那屋弹琴的就是奴婢!明音边说边把发髻散开了些,遮住了小半张脸,这么一瞧倒的确和原先有些不像。
沈妩着实愣住了,她从来不曾想过,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却有这般胆量和心机。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一把拉住明音的手,轻扬着语调,急声说道:哎哟,我的明音哎!你怎么这么鬼机灵啊!真乃女人中的智士也,咱可说好了,日后本嫔要是与皇上翻脸了,你得向着我!明音瞧着沈妩这副故意装出来的夸张模样,胆子也越发大了些,仗着自己刚立了大功,便轻轻地甩开了沈妩的柔荑,轻声道:姝修仪,您省省吧!别逗奴婢了好么?您能轻易跟皇上翻脸了?那岂不是要便宜旁的女人了!沈妩被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更甚,拼命让她讲讲是如何学会弹琴的。
一个伺候人的宫女而已,若是连琴棋书画都会了的话,那些拼着命往龙床上爬的妃嫔,岂不是都要觉得羞耻了!明音一听她说到这个,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她呵呵了两声,肃着一张脸看向沈妩,低声道:修仪,您忘了奴婢原先是伺候谁的么?在皇上身边的人,没有一技傍身,是想找死的节奏么?就连明语那呆蠢丫头,都会唱几曲江南小调呢!这可是沈妩头一回听说,原本她只是以为皇上身边的宫人,都有非同常人的忍耐力和价值观。
没想到连这种技艺都会,谁得了皇上身边伺候的宫人,不是等于拿了宝贝回家么?不会吧,这后宫里会唱曲儿弹琴的妃嫔不在少数,本嫔可没瞧见皇上找人来消遣过啊!沈妩的脸上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对于这个事实,她始终有些难以接受。
那怎么成!万一那唱曲儿的人是在念什么咒语呢!万一那弹琴之人所带的琴上抹了什么毒香呢!在皇上的眼中,后宫里大多数的妃嫔都是为了害他才进宫的!所以奴婢估摸着,他每次都得怀着万分恐惧的心情,去床上和妃嫔主子们哔——明音这么大倒苦水之后,往常心里爱奚落主子们的习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而且还该死地讲出来了。
沈妩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看着明音,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皇上这是有被害妄想症的节奏!原来看起来那么强悍没有人情味儿的人,竟然内心遭受这样的煎熬,难怪会得神经病!修仪,您别这么看着奴婢,奴婢害怕!明音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跪倒在她的身边。
完蛋了,姝修仪被她吓傻了!再叫你嘴贱,如此强悍的姝修仪都傻了,皇上明日会让人活剐了她的!奴婢说着玩儿的,皇上怎么会怕人害他。
那些东西没到他跟前,就已经被查出来了。
皇上让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有一技傍身,是因为方便省事儿。
想什么时候放松一下,就什么时候来。
最重要的是,奴婢们这些脸,都是他见惯了的,一般他都当做空气一样直接忽略了。
那些妃嫔们有些半年没见到一面儿,皇上怕入不了他眼的,会把他恶心到,所以……明音这才把正当理由说了出来,她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僵硬,心里头也异常难受。
完蛋了,跟爱作死的主子呆一起太久,她也已经走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沈妩这才反应过来,瞪了一眼明音。
她早就该想到,皇上不会如此没出息。
抬起手慢慢地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她只相信了一下下,立刻就否决了!下回再敢胡说八道,这般没谱,本嫔就把原话告诉皇上!沈妩知道了原因之后,立刻过河拆桥地威胁道。
虽然她心底更盼望事实就是明语所说的前一个,可惜事与愿违。
奴婢保证!明音冲着天的方向竖起三根手指,似乎像是赌咒发誓一般。
她的心底却是一副不以为然,其实她明白姝修仪的心里,跟她一样,盼望着皇上是个娇弱的少年!去把明心叫进来,本嫔有事儿吩咐她做!沈妩轻轻地挥了挥手,面色已经恢复了常态。
明音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她再也不要跟姝修仪说心里话了!到时候若是皇上和姝修仪掐起来了,她谁都不帮,就坐壁观两个神经病斗!明心得了吩咐,便匆匆跑去了朝臣住的院子里去。
她的脸上神色如常,步伐却是小心翼翼的,直到找着了沈安陵的住处,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皇上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沈妩歪在榻上,一脸沉郁的表情。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男人的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就这么用力地推了她一把,直接替她翻了四个身,恰好朝着里面滚了一圈。
沈妩根本没有料到,还处于呆愣之中,整个人已经转过圈了。
她看向齐钰,有些不满地啧了一下,就在方才,她以为自己是齐钰养得小狗,被揉拧了一下。
齐钰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脱了鞋子就在她的旁边躺下。
啊,好累。
洛阳这帮年老色衰的地方官儿,真该换换。
整日吹嘘着,比朕还好大喜功!齐钰不满地抱怨了一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用错成语了,累得连脑袋都不愿意动了。
皇上,嫔妾幼时就与兄长分开,为了不让王妃猜疑,嫔妾与兄长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这几日既然闲了下来,又机会难得,可否让嫔妾与他见上一面?沈妩翻了个身,背朝上趴在榻上,双手支撑着上身。
脸上带着几分哀求的神色,语调也是极其柔软。
齐钰慢慢扭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疲惫的神色显而易见,眼神透着些许的迷离,像是已经处于快要睡着的境地了。
你说什么?啊?嗯,成啊!明日让李怀恩安排一下,别在这边的屋子里见面,后院有个观赏用的园子,在那里会面吧!环境还僻静,正适合你们兄妹俩掉眼泪。
别太心伤,免得……齐钰似乎还处于状况之外,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只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便已经睡着了。
沈妩瞧着他如此疲惫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
九五之尊虽然浑身毛病,到处挑刺儿。
但是却对这次花会的安排十分配合,并且积极地体察民情,不过他却不知道,有人利用这其中的线路,想要谋害此刻躺在他身边的人。
而被视为眼中的沈妩,也不准备告诉他。
而是为了扳倒幕后黑手,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明明想要掌控一切的人,偏偏总是因为站得高,而被众人联合隐瞒。
第二日,皇上果然信守诺言。
沈妩起身的时候,便瞧见李怀恩候在门口,才知道皇上带着宫人已经走了,留下李怀恩先安排好他们兄妹俩的会面,在去皇上那边。
沈妩带着明心和明音,身后又跟着两个小太监,走到了皇上昨日所说的园子里。
沈安陵就在一处凉亭里等候着,远远地瞧见沈妩,脸上先露出了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咱家就不过去了,在这里等着修仪。
李怀恩也知道他们兄妹俩有体己话要说,便离凉亭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下了脚步。
劳烦李总管了,皇上那边离不开你,现在就过去吧!本嫔说完话就回去!沈妩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客气的笑意,柔声说道。
李怀恩立刻摆了摆手,低声道:皇上特地吩咐下来,让奴才送您回去才行。
您去说话吧,无论说多长的时间都不碍的!这也是皇上的一片好意,沈妩不好推辞,再次笑了笑便走进了凉亭里。
沈安陵身后也带了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只是那两人才十三四岁,看起来眉清目秀,身子根本没有长开,瞧着倒与沈妩的身材一般纤细。
而且若是这么乍看过去,这两个小厮的脸型轮廓也偏阴柔。
☆、122 花会开始 ...你过得如何? 沈安陵的眼神细细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到沈妩面色红润的模样,心里头也稍微放松了些。
他眼角的余光打量到守在外头的李怀恩,眉头轻轻挑起。
沈妩也注意到他的神色,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忽然就扑向他,双手扯住他衣裳的前襟:哥哥,阿妩好想你啊!沈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娇嗔,她这么一扑过来,吓得沈安陵抖了一下。
在凉亭里候着的几个人都被沈妩这个动作惊到了,姝修仪这么深情款款,是怎么了!李怀恩正好奇地勾着头往亭子里面瞧,沈妩那声叫唤的语调也特意抬高,他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沈安陵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不说他和沈妩从来没有这般亲近过,就算平时连见面都很少,何曾收到如此热情洋溢地投怀送抱。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恰好对上沈妩那张娇俏的脸。
只见她仰起头,冲着沈安陵调皮地眨了眨眼眸,嘴角处闪过几分狡黠的笑意。
有旁人瞧着,我们不怎么好说话。
沈妩的声音压得极低,仅够他二人听到的。
沈安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僵硬的神色逐渐缓和了下来,脸上重新换成了如沐春风的笑意。
他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沈妩的肩头,柔声道:都多大了,还这般黏人。
已经身为修仪了,若是再这般,可要被宫人笑话了!沈安陵的声音比平常要温和上许多,只是若是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瞧出他身体的僵硬,一动都不敢动,像是生怕惊扰了怀里的沈妩一般。
站在凉亭外的李怀恩,心里正纳闷着:都说这兄妹俩年幼就分开了,怎么这会子瞧来,比寻常人家的兄妹还要亲昵。
他虽满腹狐疑,却也不好意思再紧盯着瞧,便轻轻侧过身去。
沈安陵看到李怀恩不再往这边看,心里便立刻松了一口气,连忙抬起手轻捏了一下沈妩的肩头。
沈妩便慢慢远离了他的怀抱,脸上的笑意不变。
她扭过头,冲着一旁站着的明音使了个眼色,明音便认命般地往凉亭外走去,凑到李怀恩的身旁。
沈妩瞧着明音已经开始跟李怀恩拉扯起来,便轻松了一口气。
昨日让明心通知哥哥找的人,是后面这两位么?她轻声开口问道,眼神下意识地打量着沈安陵身后的两个人。
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这两人因为相貌阴柔,从某一个特定的角度看过去,的确有些像女子。
是,他们两个虽然年岁小,可都是有功夫傍身的。
不过拳脚功夫不怎么利索,也只能防备一二,不能当成高手使唤!沈安陵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沈妩找这样相貌身量的小厮,而且还得会功夫的,究竟是为何。
不过也不好开口问,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
当然,花会那日,哥哥最好找人一同前行。
就要他吧,找个僻静的地方换下衣裳,待会子跟着本嫔走!沈妩知道沈安陵是在担心,但是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索性含糊地应承了几句,就随手指了一个小厮,让身后的小太监与这个小厮悄悄出去换衣裳。
沈安陵一见她这意思,是要把小厮带在身边,脸上不由得闪过了几分惊诧的神色,有些着急地道:你带个半大的男人在身边,是不是有些不方便了,而且也太冒险了!虽说这些小厮,不过才是半大的孩子,因为跟着武先生练过几日功夫,才被沈王妃拨到沈安陵身边使唤。
平常这些小厮也都是跑腿,还是沈妩派了明心来要人,沈安陵才想起有这样的人。
不过毕竟是跟在沈妩身边,若是被人发现了,什么样的罪名,都能冒出来的。
无事,我心里有数。
不会让旁人发现的!沈妩摆了摆手,脸上是一副自信满满的神色,显然已经安排好了。
沈安陵见她如此肯定,也就不好再过问了。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待那小厮换完了衣裳,沈妩先行出了凉亭。
她走到李怀恩面前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伤感,一副不忍与兄长分离的神色。
李怀恩瞧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多说话,只是抬眼悄悄打量了一下,便低着头跟在后面走着,根本没有发现那个走在后头始终低眉顺目的小太监,已经换了人。
傍晚皇上回来的时候,沈妩坐在饭桌前,脸上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
显然齐钰已经听李怀恩说过了他们兄妹见面的过程了,此刻便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
花会的事儿终于定下来了,朕会走去你赏花的那条路。
还有两日便到了日子,到时候你就能再见到沈家世子的,没什么好难过的!齐钰边说边亲自动手盛了一碗米饭,推到沈妩的手边,示意她举起筷子用膳。
皇上亲自盛的饭,沈妩自然不好再是一副没有食欲的表情。
她低头捧着饭碗安静地吃着,虽然脸上的神情还有些沉郁,不过气氛已经好了些。
后两日,皇上便清闲了下来,也不再去街上体察民情了。
一心待在行宫里,带着沈妩瞎逛,似乎是为了让她转换心情。
皇上如此有心思地逗她开心,沈妩自然也是倾力配合。
当然这配合,是在床上实行的。
对于沈妩这种乖顺又温柔的伺候,齐钰仿佛又回到沈妩初进宫那会儿,整日神采奕奕,龙腾虎跃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沈妩看着皇上一日日缓和的面色,脸上也是笑意连连。
只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越发带着几分诡异。
总算到了举办花会那日,原本这主要是为了愉悦皇上而搞的活动,所以随行的官员都十分有眼色地选择了在不远处的大园子里观赏。
除了限定的五条路之外,还有其他不同方向的小道。
沈安陵记着沈妩那日所说的话,并不曾走远,一直跟着人群在园子里瞎逛。
沈妩她们也已经拿到了路线图,对于自己所要走的路线谨记于心。
今儿还是沈娇被责罚后,头一回露面。
她脸上的神情瞧不出什么,只是偶尔会瞧瞧将眼神投注到沈妩的身上。
待沈妩察觉到,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沈娇已经连忙收回了目光。
沈妩今日特地穿了件轻薄的罗裙,身上还披了件墨绿色的薄披风遮阳。
天公不作美,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忽然就变得阴沉沉的,甚至还带了几分凉意。
沈妩的身边只带了明心与明音二人,快要出发之前,皇上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披风后面的帽子给她戴上,并且还替她将帽子上锦带系好。
身边不带旁人,真的没关系么?要不你把李怀恩带着?齐钰看了看她身后长得跟瘦弱小鸡是的明音和明心,脸上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
明音二人被他这么一瞧,纷纷低下了头。
默默地在心底冲着皇上竖了个中指!呵呵,皇上,待会儿姝修仪要玩儿个游戏,叫逗你玩儿!不碍的,李总管又不会武艺,嫔妾带上也没用。
况且皇上要过来找嫔妾的,没多长时间!沈妩轻轻地摆了摆手,低声劝慰着。
两人耳厮鬓磨的模样,自然是惹眼得很,其他几位妃嫔就被晾在一旁。
沈娇看向他二人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歹毒。
出发吧!齐钰手一挥,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阴冷下来。
沈妩等五个人从五个不同的方向走,在各自小路的尽头,有一个凉亭。
那里便是目的地,到达之后只需等待皇上的到来即可。
若是半个时辰之后,并不见皇上的身影,证明皇上没有走这条路,即可原路返回。
沈妩抽到的路线,恰好是比较曲折的,弯弯绕绕的好不麻烦。
她刚走了十几米,就已经饶了两个弯,皇上和那些朝臣宫人的身影早已就瞧不见了。
是在这里么?沈妩根本无心欣赏沿路的风景,停在一处假山前面,回过身来轻声问了一句。
是。
明音仔细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慢慢地点了点头。
五条路线图,早在之前皇上就给沈妩瞧过了。
其他四条路都还算平缓,就这条路最过崎岖。
要出什么岔子,肯定是这里了,所以沈妩就先让那个小厮潜入这里。
明音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得跟沈妩一样轻薄罗裙的人走出来,身量与沈妩一般高,面相阴柔,这么一打扮,倒的确像个娇弱的女子。
前面的路还有一段,这里毕竟是洛阳,本嫔不敢找人大张旗鼓地调查。
后头肯定是有风险的,你要小心。
让这位明音姐姐跟着去,到时候若是遇到危险了,按第一计划行事!沈妩边说边脱下了身上墨绿色的披风,亲自替那个小厮穿上,脸上的神色严肃,冷声提醒着。
说到最后,她还转过身来,抬起手指了一下明音。
明音正悠然自得地四处赏花,听到沈妩这句话之后,立刻转过头来看着沈妩,满脸惊呆了的神色,她忽然感到来自沈妩的恶意!明知前面有风险,还让她去!怎么不让明心跟着!明音一脸怨恨地看向沈妩,亏她还选择了一同欺瞒皇上,帮着沈妩。
怎么一扭头,姝修仪就翻脸了!这就是忘恩负义的节奏么!☆、123 蛇群来袭 ...明心,修仪让你跟着去呢!明音装作没听见,抬手推了一把站在旁边的明心,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与惊恐的神色。
明心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瞧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沈妩,最终默默地抬起脚,慢腾腾地走到沈妩身后站定。
主仆俩一起扭过头看向明音,统一战线。
明音,你就认清现实吧!主子是让你去的!你胆子大,而且脑子灵活,此等重任非你莫属!明心探头探脑地轻声夸奖了几句,只是态度不坚决,听起来有几分言不由衷的模样。
明音欲哭无泪地瞧了她们二人一眼,只有慢慢地走到那个小厮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头走。
谁让她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要帮姝修仪,结果此刻骑虎难下,她不帮也得帮!谁让她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呢!那个小厮将披风帽子裹得紧紧的,头轻轻低着,从背影瞧过去,简直和沈妩一模一样。
再加上明音曾经特意教过他女子走路时的姿态,这个小厮模仿得倒是十分到位。
那弱柳扶风的模样,分明就是女子的姿态。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越往里走道路越曲折,明音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有些腿软,暗自想着姝修仪上回对娇修容,是有点不厚道。
不想帮人家在皇上面前美言,直说就是了!为什么要作死地去告状,害得此刻她跟着倒霉!一阵冷风吹过,两人又绕过一个弯。
带头走的人先行停了下来,却依然低着头。
明音也跟着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瞧不远处竟是图中标出的凉亭。
明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她虽然庆幸这一路没有遇上埋伏,不过却不敢掉以轻心,越到最后就越容易出事儿。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明音有些受不住此刻冷寂的气氛,连忙快走了一步,凑近那个小厮的旁边。
咝咝忽而一阵令人心烦的噪声,打断了这诡异的安静。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明音听着这声音,心底发毛。
明音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个小厮的手臂,不停地咽着口水,瞪大了眼睛看着。
忽然她瞥见两道比较熟悉的身影,虽然没有穿着宫中的衣裳,但她还是一眼就瞧出那是沈娇宫里伺候的内监,这次也跟着出宫来了。
小德子,别跑!明音大着胆子扬高了声音喊出一句,只是尾调都在打颤,根本不见平日里的气魄。
那两个小太监听了她的喊声,跑得更加快了,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极大容量的麻袋,显然是装了什么东西。
身边的小厮终于抬起头朝着那两个太监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被明音快要捏爆的手臂动了动。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手劲儿真大!一股子腥臭味传来,数十条花皮蛇从开满了牡丹花从里钻了出来,它们瞪着那双凶狠的眼眸,嘴里的红信不停地吞吐着,纷纷朝着明音两人这边包围过来。
咝咝那种扭曲的爬行方式,让明音一阵腿软,头皮发麻。
这难耐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像是一道催命符般,宣示着这两个可怜人的下场。
这些人一瞧就是剧毒无比,被咬上一口随时都能致命。
很显然沈娇从来没准备要让沈妩活着出去,她要的就是沈妩那条命!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明音不敢乱动,只好用手不停地掐着那个小厮的手臂,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她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啊,不要被沈妩坑死在这里!再叫她作死地背叛了皇上,选择沈妩啊,简直就是天下最赔本的买卖啊!我还没嫁人,我还这么年轻!哼嗯!明音此刻早就不顾及什么理智了,眼泪吧嗒地开始哀嚎。
头上的簪子借我用用!那个小厮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嚎哭了,一下子扭过头来,顺手从她的头上抽走了一根簪子。
好在对于这些金银饰物,沈妩一向不吝啬,对待明音这种近身侍候的宫女,更是赏了不少。
所以他此刻拔出的簪子,质地精良,并不是那种易弯折的银簪。
明音收了眼泪,似乎想起沈妩临行前的交代,暗自咬了咬牙。
抬起手擦了擦眼泪,死也要死得壮烈。
她连人都弄死过,还会怕这些畜生么!明音再次瞧了瞧那些凶残的冷血动物,顿时又抽噎了一下。
好可怕!给,这香囊里头混合着雄黄。
我们出去训练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蛇,武先生让人做的。
这个留给你挡一下,等我开始杀蛇的时候,你就要拼命地喊叫,引来皇上。
那个少年从腰上将香囊解下,手上的金簪一下子戳破了香囊外头的锦布,香料便都洒了出来。
少年小心翼翼地拿着香囊,绕着明音撒了一圈,又用脚将香料捻了捻,确定明音身边都有这种香料护着。
明音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默默地点了点头。
即使在皇上身边被磋磨,她也是一直未出过宫的柔弱女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蛇聚在一起。
不过此刻身边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少年,却是异常镇定冷静,也瞬间感染了她。
有了雄黄味的刺激,那些蛇果然不敢再靠近,却依然紧紧围绕着二人,迟迟不愿离去。
那个小厮抬起手拍了拍明音的肩膀,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前方的那些蛇,好几条都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毒牙,要来咬他。
他就这么举着手中的金簪,猛地一下就刺进了蛇头上。
再猛地一甩,将那条蛇甩得老远,继续刺杀第二条涌上来的毒蛇。
来人啦,有蛇啊!快来人啊!姝修仪不见啦!明音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喊叫道。
她看着那身穿绿色披风的少年,一步步往蛇堆里钻,硬生生地用一根簪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蛇血很快就将那绿色的披风染红,腥臭味也更加浓郁。
这样的血腥味,似乎将毒蛇体内的凶残激发出来了,不少蛇都围着那个少年转。
明音呼救的声音逐渐带了几分颤抖的哭腔,她整个人都在发抖。
沈妩和明心与他二人别过之后,就躲在假山后面,此刻听到明音的呼救声,沈妩不由得心底一凉,脸色惨白。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要冲出去。
沈娇怎么敢用蛇来对付她!一直注意着四周动静的明心,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伸出手捂住她的最,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沈妩怒瞪着一双眼,只见明心冲着她嘘了一声,朝着前方努了努嘴。
沈妩下意识地偏头看过去,只见皇上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过去。
齐钰一马当先冲在前头,身子腾空地跃过,偶尔脚尖点一下地面。
沈妩透过假山,恰好看见了皇上一闪而过的侧脸,苍白而焦急。
待这帮人走后,才是跟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李怀恩外加一队宫人。
等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之后,明心才放下手来,低声道:主子,不能功亏一篑。
皇上都已经过去了,明音和那个小兄弟肯定按着计划行事,你不能坏了事儿!你得替他们还有你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明音原本是想着好好规劝沈妩的,哪知她边说边红了眼眶,说到最后竟是颤抖地呜咽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心慌,难受得很!那种想救人,又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深深的挫败!沈妩不停地深呼吸,鼻子也跟着泛酸。
方才是她坚持要明音跟过去的,她根本就没想到沈娇竟真的一出手,就是如此狠毒的杀招!一点余地都不留!她才入宫半年而已,沈娇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她的命!明音跪在地上,那个少年已经开出一条路来,眼看就可以离开了。
可是忽然一条蛇逮住了几乎,一下子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少年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将手中的簪子换到另一只手里,继续杀蛇。
簪子下次再还给你!那个少年又举起手中的簪子杀了一条蛇,原本金光灿灿的簪子,早已被鲜血染红。
他说完这句话,便快速地跑走了。
那些蛇也追不上了,徘徊了片刻,便转了回来。
明音的声音已经喊得嘶哑了,她正处于绝望的时候,忽然几声殷切的呼喊声传来。
阿妩,沈氏阿妩!皇上急切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简直有如天籁。
大队人马的到来,让那些蛇也感到害怕,有不少已经退下去了,却也有几条被饿得很了,依然处于狂暴的状态。
那些侍卫一过来,就拔出腰间的刀,三两下就解决了这几条剩下的蛇。
齐钰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明音,一瞧不是他要找的人,脸上焦虑的神色更加严重。
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只瞧见满地蛇的尸体,鼻尖还萦绕着血腥味,却唯独不见那一抹身穿绿色披风的身影。
姝修仪呢!他扯着明音衣襟的手,微微用力。
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瞧见,这种失去的滋味,他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了。
明音有些惊魂未定,不过事前演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她很快就进入了情绪,眼泪未干的眼眶,直接落下了泪珠。
☆、124 苦肉计深 ...瞧见这么多蛇来了,奴婢便死死护住姝修仪,让她赶紧先走。
皇上来的路上,没有瞧见她么?明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面色惨白,嘴唇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齐钰的眉头紧紧蹙起,他根本没有瞧见沈妩,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明音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悲伤欲绝的表情已经酝酿好了,忽然整个人惊了一下。
修仪退着跑出去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条蛇。
莫不是被蛇咬了吧?会全身变得黑紫么?毒气攻心,死得异常痛苦么?明音原本只是想让皇上着急一下而已,哪知越说越想起那个被蛇咬到的少年,竟真的泪流满面,一时哭得不能自己,整个人都痉挛起来。
不知道那少年还能不能活下来!齐钰认为她是真情流露,心里对沈妩的担忧也越发深重。
他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一把将明音摔在地上,扬高了声音怒吼道:不可能的,阿妩不可能死的!男人此刻明显情绪有些不稳定,他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像是要寻找往日熟悉的身影一般,但是此刻他根本就看不见。
他的心并不感到痛,只是有些难受。
空落落的,像是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遗落了,再也找不回的感觉。
皇上,等等奴才,姝修仪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儿的!李怀恩这才带着众宫人磨磨蹭蹭地赶来,他先瞧见了明音,便自然而然地认为沈妩肯定也是安全的,嘴里劝慰的话就直接蹦出来了。
只是他说完之后,才发现气氛不对劲。
明音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整个人如丧考妣的模样,根本没有平日里的淡定冷静。
李怀恩这心里头就咯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恰好对上皇上那张冷厉的脸。
他整个人一哆嗦,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许久都未曾见过皇上如此阴冷低沉的模样,脸上的杀机毕现。
阿妩,阿妩,你在哪儿!齐钰快步冲过来,一把推开李怀恩,就原路返回地找人。
李怀恩刚刚经历一段长跑,上气不接下气的,此刻哪里能承受得住齐钰这样狠力一推,直接摔倒在地上,似乎都听到骨头的脆响声了。
阿妩,沈氏阿妩!男人焦急的呼唤声,隐隐约约传来,显然皇上已经找过来了。
躲在假山后面的沈妩,面色阴沉,低着头看向一旁的碎石,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主子,皇上快要过来了,您快准备一下!明心一直趴在假山后面盯梢,此刻听到声音,连忙低声提醒沈妩,脸上带了几分焦急的神色。
只是她一扭脸,就瞧见沈妩弯腰捡起脚边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石,一下子踢掉了脚上的绣鞋和足袋,露出光滑白皙的玉足,她根本想都没想,直接用石头往脚上狠力一戳。
鲜红的血液,一下子流了出来,她的眼泪也被生理上的疼痛,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主子,你做什么!明心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她不知道沈妩方才还好好的,为何忽然要如此阴狠地自残。
原先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这一项,只需要沈妩假装崴了脚,引得皇上垂怜就行。
沈妩疼得根本就顾不上回答,只是拼命地吸着冷气,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忍着疼痛,将足袋和绣鞋慢慢地穿上。
血,很快就染红了绣鞋。
我要皇上根本无法留有余地,我要堵朝臣和天下人的口,我要沈娇那条贱命!贱/人,我沈妩一定要你不得好死!沈妩边哭边狠声地说着,她的声音在打颤,整个人也跟着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气恼的。
明心原本还是惊慌失措的神情,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她的脑海里回想起原先明音的呼救声,心里的恨意又增添了几分。
明心没有再劝,而是咬着牙搀扶着沈妩走出了假山,绣鞋上的血迹逐渐增多,最后走到路中央的时候,地面上甚至能印出一整只绣鞋的印记。
那样的鲜红色,触目惊心。
阿妩,你在哪儿,朕来找你了!男人的脚步和呼唤声越来越近,也越发的清晰。
明心不再迟疑,连忙小跑着躲到假山后面。
沈妩慢慢地坐在地上,放低了身体变成趴在地上,她眼睛里的泪水早已将视线模糊掉了,眼前的景物根本就瞧不清楚。
她却努力地拖着那只带血的脚,用双手抠住地面往前爬。
这一石头砸下来,不仅是为了让苦肉计变得逼真,让皇上心疼。
更是为了她自己!她要永远记住这一点:即使沈妩重生回来,转变了性格,要张扬跋扈地潇洒过活。
前世的贱/人们还是一点都没变,总会跳出来想方设法要杀死她的!既然无法改变别人,就只有转变自己!她不仅要表面风光,她还要名副其实的虐杀!齐钰赶到的时候,沈妩正朝着他的方向侧爬过来,他的脑袋忽然有些发晕。
那个如弱柳风一般的爱嫔,此刻拖着一条血迹,往他这边爬过来。
这是他根本不敢想的事情!阿妩,阿妩,你怎么了?皇上的面色苍白如纸,想要冲过来,却感到腿发软,有些不得劲。
先皇在世之时,齐钰作为皇子必须有战功加身,他还曾披甲上阵过。
当初面对千军万马,他都能谈笑风生,此刻面对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女人,他却走不动路。
太医,太医!他踉跄着跑过来,猛地将沈妩抱到怀里,开始疯狂地往回跑,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太医。
沈妩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衣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便直接晕了过去。
皇上抱着她一路飞奔往园子中央,侍卫队也紧跟其后。
过了片刻才是李怀恩带着的宫人们,明音也走在队伍里,她的精神虽然有些萎靡,不过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受伤的地方。
明心的眼神四处乱看着,显然在寻找明音,待她瞧见明音安全的时候,心里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明音被人搀扶着,看到假山的时候,原本沉郁的面色忽然变了一下。
她慢慢地抬起头,扭过脸去看向假山,恰好就对上了明心对望过来的眼神。
明音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待队伍往前走了走,明心便悄悄地走了出来,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齐钰一路狂奔抱着沈妩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有不少朝臣根本就没走远,此刻看着皇上一脸阴沉地抱着受伤的沈妩出现时,众人的脸上皆闪过一丝惊诧。
其中有一个洛阳地方官儿瞧见沈妩这副模样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手抖了抖,掌心里捧着的茶盏就摔落在地。
这个人正是先前与沈娇的人接头的四品官员。
听到皇上急声的叫唤,太医连滚带爬地跟着进了休息的房间里,连忙让随行的司药司宫女帮沈妩止血。
仔细地诊了脉之后,立刻提笔开方子。
沈妩当时气急,拿着石头往自己脚上戳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
所以这伤口就扯得有些深,还好并没有伤到筋骨。
只是因为怒极攻心,才会直接晕倒了。
太医不仅开了药方子,还让人出去炖补汤。
他瞧着皇上如此着急的模样,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斟酌了几分。
姝修仪,这是情绪极其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奔跑之时被石头直接划伤,这样深的伤口,很显然当时情况紧急,她急于摆脱,才会弄成这样!太医不知道沈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也只能模糊地说着。
不过他这几点,倒是恰好吻合了皇上脑子里构想的场景。
齐钰立刻就雷霆震怒,他指着太医的鼻子道:别跟朕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立刻就去诊治!一定要把她救醒过来!太医不敢再耽搁,亲自盯着人熬药炖汤。
又找来了珍藏的药丸,让沈妩含着。
几个司药司的宫女一起,来帮着沈妩的脚止血,各种珍贵药材自然都用上,片刻之后,血便止住了。
明音呢?把她叫过来!齐钰心头的怒火难平,他又怕自己吵到沈妩,便走出了房间,冲着身后紧跟的小内监问道。
那个小内监浑身冒冷汗,方才回来的路上,明音忽然把李总管拉过去说话了。
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二人,李总管就随手指了个小内监来皇上身边服侍,偏生倒霉的就是他。
他咽了咽口水,心想肯定没救了,正愁皇上会选择哪种法子杀死他,便瞧见李怀恩和明音的身影了,心头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皇上,李总管和明音一起过来了!那个小内监伸手指了一下,便慢慢地退回到齐钰的身边。
齐钰冷着一张脸,看向慢慢走过来的几个人。
李怀恩带头,身后便是一个小宫女搀扶着明音,后面还有几个太监扣压着两个人。
几个人一走过来,李怀恩冲着皇上行了一礼,便自动站到一边。
明音则直接跪倒在地,那几个太监直接伸脚踢上了压着的两个人的膝盖,那两人便直接跪倒在地。
皇上,奴婢今日斗胆恳求您为姝修仪做主啊!明音先是干净利落地对着齐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里哀切十足,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妩的心境在变化,希望妞们别觉得突兀!足袋:古代袜子的称呼。
☆、125 皇上惩治 ...齐钰的眼睛轻轻眯起,眼神幽冷地看向明音,似乎等着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姝修仪和奴婢走到凉亭附近的时候,忽然听到‘咝咝’的怪声,然后就涌出好多蛇来。
奴婢正纳闷为何牡丹园里会有如此多的蛇,便瞧见这两个人,拿着麻袋往回跑。
奴婢认得其中一个,就喊他,他却越跑越快!明音的声音哀切,她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睑上扬,始终在偷偷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愤怒的神色消了些,紧皱着眉头显然在思考她所说的话。
明音心里一凉,那个少年被咬了之后,她的理智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就只想着赶紧把沈娇咬出来,便让李怀恩立刻去捉拿小德子等二人。
可是她却忘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乃是大秦的九五之尊。
即使他的情绪被沈妩的手上所迁怒,但是不代表他就没了脑子。
明音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怎么还会如此头脑清醒地去想着抓人。
应该等着皇上来问,然后再惊慌失措地回想起来,最后才是让去抓人。
结果她这一下子三级跳,倒是要坏事儿。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暗自皱了皱眉,走在路上的时候,明心就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把沈妩自己划伤了脚这事儿告诉她。
都已经到了这种关键时候,怎么能因为一点小瑕疵而功亏一篑!明音猛地抬起头来,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双手亮出长而尖的指甲,一把就抓上了小德子的脸。
你为何要害我主子,姝修仪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害我主子,我岂会放过你!明音边说边恶狠狠地用指甲去抓挠,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可怖,那略显癫狂的模样,着实让周围的人都呆愣了一下。
这里大半都是龙乾宫出来的人,和明音都是比较熟悉的,还是头一回看见她如此疯狂的模样。
齐钰的眉头皱得更紧,不过他的脸上倒是少了几分猜忌的神色。
把她拉开。
男人轻轻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两个太监走上前来,慢慢地拉开她。
明音早已赤红了双眼,双手依然保持着往前伸的动作。
待把她拖走之后,众人才瞧清楚,小德子那张脸已经被抓花了,上面留有非常清晰的手指印,并且鲜血淋漓,瞧着甚为吓人。
告诉朕之后发生的事情。
齐钰重新冷下了语气,挑着眉头看向她。
明音不停地抽噎咳喘着,几乎整个人都处于极度悲伤和气愤之中。
她抬起一张脸,有些楚楚可怜地看向齐钰,但是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不停地颤抖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齐钰眉头皱得更紧,似乎对于明音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还是站在一旁的李怀恩,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半步,低声说道:皇上,这两个狗奴才都是娇修容身边的人。
明音这样子,恐怕是受惊过度,方才跟奴才说要抓人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的,像是硬撑着一口气似的。
此刻见到已经抓到人了,估摸着那心里紧绷的神经便松懈下来了,恐怕意识有些不清醒。
李怀恩这样的人精儿,最擅长的就是说好话。
此刻他心底原本就偏向明音,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头头是道,而且一般还难以辩驳。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来查办!齐钰一听到沈娇的名字,脸上就闪过几分阴狠的神色,额头上的青筋毕露。
他暗自咬了咬牙,并没有当场发火,而是把这件事儿交给李怀恩来查。
沈妩被灌下了药,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像是睡着了一般,苍白如纸的面色也慢慢有了些血色。
丽妃她们四人从各自的路线上回来的时候,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园子的朝臣已经散去差不多了,周围也是好几排侍卫把守,像是提防着什么一般。
沈娇的面色有些不对劲,瞧这气氛虽然比较诡异,但还算是平静,根本就不像是死了人的。
她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这次很有可能又被沈妩叫醒逃脱了。
皇上想请四位妃嫔娘娘先在这里逛逛,待会子他有事儿要宣布。
走过来四个小宫女,领头的那个轻声说道。
丽妃四人的脸上皆露出几分惊诧,她们从小路里刚出来,走了那么久的路,自然是浑身酸软疲累的。
原本这里就提供她们休息的房间,可是此刻却不让进去,而是派了宫女来监视她们么?四人的脸上皆露出几分惊疑的神色,却又不好开口问,只好在那几个宫女的示意下,慢悠悠地四处闲逛。
沈娇一脸的心不在焉,她虽然做了安排,却也不知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此刻皇上又让人带她们在花园里绕圈,她这心里头如何都不大踏实,就像是百爪挠心一般,难受异常。
其他三人明显就镇定多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直到今日,许衿还未从沈妩请她喝茶的阴影中走出来呢!而且对于那些需要细品的贡茶,她更是不敢喝了,只要一沾上,就能想起当日她到底有多惨,足足拉肚子拉了一个下午。
斐安茹则无心去争,她上头还有个瑞妃没倒,也不稀罕她上蹿下跳地收拾人。
丽妃就更不会出手了,明显有沈娇这个蠢货在,根本不需旁人从旁协助,这沈家姐妹俩就能掐上一出好戏。
过了半晌,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才走过来,他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沉郁,眸光里隐隐约约透着杀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身后自然是跟着李怀恩,后头还有无数的宫女、太监。
这些人早已就感受到了皇上身上的低气压,皆是低头敛目,生怕有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惹来皇上的不快。
见过皇上。
丽妃等四人原本就没走远,见到男人来势汹汹的模样,心里虽然怔了一下,行礼的动作却如行云流水,丝毫不受影响。
齐钰的目光一一在她们身上扫过,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在各位爱妃、爱嫔起身之前,朕想先给你们看样东西!男人阴冷的声音传来,但是语调却轻轻上扬,像是即将要陪着她们看什么美好的风光一般。
这样强烈的反差对比,听到各人的耳朵里,带着十足的诡异。
齐钰往旁边站了站,他抬起手猛力一挥,就有太监拖着两个麻袋过来了。
众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是刚瞧过去一眼。
啊——就有人尖叫出声。
那两个麻袋的容量很大,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慢慢地在地上拖着,一路走来留下一道血迹斑斑的印记,瞧着好不吓人。
再怎么说,这里大多是女流之辈,特别是丽妃她们这样的,即使真的对谁下过狠手,却也很少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
站成一排的四个人,都是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根本不知道皇上这唱得是哪一出。
那两个太监就这么直直地把那两个麻袋拖到她们四人跟前,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几乎让人眩晕。
最重要的是那麻袋里似乎还有什么活的东西在动,瞧着更是心里渗得慌。
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齐钰冲着拖麻袋的两个太监挥了挥手,脸上恢复了一片面无表情。
那两个太监明显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悄悄地瞧了瞧两步之隔的四位娇美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解开扎住麻袋口的麻绳,然后便快速地小跑到麻袋后面,一手提住一个角,连忙往外倒东西。
咝咝——当那东西露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地死散开。
血气冲天,每个麻袋里倒出一具尸体,面容模糊,身上盘踞着三条花皮蛇,蛇身上沾染上了尸体的血迹。
此刻刚从麻袋里被倒出来,似乎在责怪旁人打扰了它们进餐一般,怒瞪着一双绿眸,红信不停地吐进吐出。
许衿和斐安茹毕竟刚入宫,这种腌臜东西见得少,直接跑到一旁恶心地吐了起来。
丽妃和沈娇也好不到哪里去,面无人色,浑身冰冷。
那蛇还缠绕在尸体上,摇头甩尾的模样,像是已经咬住了自己一般。
心底的恶心感,不停地翻涌着。
沈娇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虽然那两居尸体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还是可以依稀辨认出来。
再加上她一瞧见蛇,心底就开始慌了,一眼便认出来那两具尸体真的是这回随她出行的太监,也正是她派出去偷偷潜到沈妩那条路线的终点,待沈妩到达之后,伺机将蛇放出去的。
此刻皇上让她们看这种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救命啊,有蛇!那些没有思想准备的宫女,早就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起来,有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喊来喊去,场面还是没有太大的失控。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竟只有丽妃四人身边跟随的宫人大喊大叫。
而跟着皇上来的宫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脸上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仿佛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李怀恩努力板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他的脸上还是一副内监总管的架势,只是如果仔细看过去,便可以瞧出,他那两条腿抖得跟糠筛似的。
☆、126 变为庶人 ...龙乾宫里头的宫人毕竟是经过皇上磋磨,而特殊训练出来的,即使心里恶心到不行,脸上依然能镇得住。
李怀恩的余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那两具尸体上。
现在被蛇咬的那是太监的尸体啊!以后如果他得罪了皇上,是不是也会落得这个下场?娇修容,你觉得这两个人眼熟么?齐钰似乎是欣赏够了她们这些人的惊慌失措,这才偏过头来,紧盯着沈娇一个人,眸光里带着十足的阴冷。
沈娇整个人都呆立在当场,身上不由得打着颤,脖子拼命地缩着,眼神惊恐地盯着那两个太监的尸体。
身体一颤一颤的,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刺激一般。
听得皇上的问话,她后知后觉地扭过头看向他,不过眼神中却充满了惊恐,好似已经被吓傻了一般。
娇修容,朕在问你话呢!齐钰见她半晌不回答,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心底的火气不由得更加上升了些,声音猛地扬高,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
沈娇整个人一抖,显然是被他吓到了。
脸上呆愣的神情逐渐消散,转而变成深深的恐慌,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这两人的脸都被咬坏了,嫔妾、嫔妾有些辨认不出了!沈娇因为太过紧张,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
此刻她这样慌张的解释,却更惹人怀疑。
丽妃她们三个已经站得远远的,冷眼瞧着沈娇,脸上的神色十分僵硬,心里头更是带着十足的埋怨。
沈娇一向就是如此,明明使尽心计想要让旁人不好过,结果往往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愚不可及!偏生这回估摸着是把皇上的心头好,弄得惨烈了些,皇上的怒火难以宣泄,索性拿着她们一起开刀。
齐钰听得她这样的解释,脸上的笑意更深,似乎对她这样的狡辩并不感到愤怒一般。
轻轻上挑着眼角,脸上的笑意也极近温柔,低声道:原来是这样么?不应该啊,朕身边不少宫人都认出这两个畜生来了,爱嫔竟然会忍不住?他的语调轻轻上扬,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相信,脸上也露出一脸疑问的神色。
其他人看着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心里都在暗自滴血。
皇上一般都是直截了当之人,很少绕圈子。
可是此次显然是被气得狠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沈娇在这里闲扯。
看样子爱嫔的眼睛不太好使,既然不好用,留着也没多大用处!来人呐,把娇修容和这几条花皮蛇都扔进麻袋里系紧了!她眼睛不好,朕和其他三位爱妃、爱嫔的眼睛还是好的。
待她咽了气,再从里头倒出来让朕瞧瞧,看看那张脸会不会被咬得认不出!齐钰脸上的神色忽然冷了下来,一开始还是开玩笑的语气,此刻却完全变成了阴冷至极。
齐钰的声音刚落,方才那两个拖麻袋的太监就走了出来。
这二人像是训练过蛇一般,一点儿都不怕这种让人颤抖的毒物,其中一个人一下子就捏住了蛇的七寸,慢慢提了起来就往沈娇这边走。
沈娇原本以为皇上只是吓唬她而已的,哪知那人拿着蛇直接过来了,心里早就凉了一片。
她连忙转过身,似乎想往后跑,嘴里的尖叫声已经喊了出来。
不过她一扫后面根本没多少退路,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皇上身边跑。
噗通一声闷响,沈娇已经狠狠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冲着皇上磕头。
皇上,嫔妾错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嫔妾才没敢说真话。
嫔妾认得这两人,是嫔妾身边伺候的内监。
不知道他们如何得罪了皇上,竟会受这样的待遇,还请——沈娇边用力地磕头,边高声求饶,哭哭啼啼的样子好不可怜,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
齐钰一开始听她求饶,还没什么感觉,待听到她后面质问的口气,心里头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这女人,已经蠢得没救了!他想都没想,直接抬起脚就将沈娇踹着滚了一圈。
沈娇,朕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了,你还想如何狡辩!朕让你自己坦白,不过是想给沈家一个脸面,你当真不要是不是!朕告诉你,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就真的让你被蛇毒死在麻袋里,和你这两个忠心耿耿的狗奴才一起下地狱!朕说到做到!齐钰几乎是雷霆震怒,他猛地扬高了声音,眼眸里闪过几分杀意。
他的话音刚落,就大跨了一步走到她的跟前,似乎是语言威胁并不能灭掉他心头的怒火,他猛地抬起脚就对着沈娇的心口踹了下去。
连续用力地踩了好几脚,沈娇平躺在地上,根本就无法反抗此刻暴怒的男人,只有被迫地承受他的愤怒。
齐钰一下下踩在她的心口,像是急红了眼,根本不顾沈娇此刻近乎痉挛的模样。
朕有没有跟你说过,没回京都之前,你最好老实一点。
否则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不仅眼睛瞎了,连耳朵也聋了是不是?齐钰边用力地踩着,边厉声地质问道。
沈娇毕竟是柔弱的女子,被他连踩数脚,早就承受不住了。
偏生在旁边看的人,没有一个敢上来劝慰的。
皇上已经爆发了,谁还敢来找虐!噗——的一声,沈娇终是没忍住,嗓子一甜,就直直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她被皇上活生生地踩着吐了血,血沫喷溅,不少都溅到了齐钰黑色的靴子上。
近乎失控的男人,总算是察觉到沈娇快被他弄死了,这才停下了踹的动作。
他的脚依然放在沈娇的心口上,轻轻弯下腰慢慢低着头,眯起眼眸仔细瞧着鞋子上的斑斑点点,虽然是黑色的靴子看不大出。
不过上头用金线绣了盘龙,恰好就有鲜红色的印在上面。
齐钰的眉头挑得更高,他猛然抬起脚,却是绕过沈娇的心口,直接踢中了她的腰部。
沈娇便顺着那力道,在地上滚了一圈。
啊——女子极其痛苦的呻/吟声传来,嘶哑异常。
她浑身都疼,并且不停地冒冷汗,像是刚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各种酷刑都受过了,只想着此刻若是死了才好呢,也不用这般痛苦。
踩死你的话,朕都嫌脏了自己的脚。
让太医帮她看看,只要死不了就成。
齐钰慢慢地踱步走了回来,从李怀恩的手里接过锦帕,细细地擦了擦手指。
后面跟着的宫人之中,立刻就有一个小宫女走了出来,低着头走到齐钰面前,一下子跪倒在齐钰的面前,从怀里掏出锦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着靴子上沾染到的血迹。
李怀恩,拟旨。
沈氏阿娇意图谋害姝修仪,手段毒辣,其心可诛,天理难容。
即刻贬为庶人,在洛阳期间不得出房门半步,回宫之后立刻打入冷宫!永不复宠!齐钰轻轻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娇,脸上闪过十足的厌恶,立刻扭过头去,声音阴冷地吩咐道。
沈娇瞪大了眼睛,像是魔障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齐钰上下碰触的嘴唇瞧。
男人的薄唇十分性感,她曾无数次想要亲一亲,可惜皇上有洁癖,欢好之时从来不碰她别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解裤腰带,结束的时候把裤子一提就走人了。
而此刻,这张嘴巴却在宣判着她贬为庶人的罪责。
言语犀利,一点情面都不曾留。
齐钰说完之后,便动了动腿。
那个跪在他面前正擦着靴子的宫女,立刻会意地站起了身,缓缓地退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皇上不再回头看她们一眼,转身便走了。
只留下两具残缺的尸体,还有两条没离开的花皮蛇。
丽妃等三人俱是脸色苍白,虽然这回受责罚的是沈娇,与她们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但是任谁瞧见了皇上方才阴冷无情的模样,都会胆战心惊。
并且皇上是当着她们几人的面儿,如此不留情面地处罚沈娇,根本就是杀鸡儆猴。
园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沈娇躺在地上,心口痛得像是要炸裂一般,整个人都仿佛有马车在身上不停地碾压着,从头疼到脚!嘴边的血迹异常的刺眼,偶然有冷风吹过,带来不远处那两具尸体的腥臭味,让人作呕。
沈娇的脑子一片空白,心口再次一痛,嘴里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她连动都不能动,只能让那口血顺着嘴角流下,渗进耳朵里,温热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味道,冲击着泪腺。
哇——的一声,她开始嘤嘤地哭泣着,可是还没哭几声,就已经咳嗽起来。
再次跟着吐起了血,却因为仰躺的姿势,而导致血液回流,直接呛住了不停地咳嗽。
沈娇身边的宫女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两个人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脸上皆是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
她们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沈娇,脸上闪过几分苦涩和不耐烦的神情。
使出吃奶的力气,才一起把沈娇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沈娇已经彻底被皇上摒弃了,所以这二人的动作并不算轻柔。
虽然旁人看不出,不过这两个宫女几乎是半托半拉地扶着她走,步伐迈得非常大,速度也很快,直折腾得沈娇越发难受。
五脏六腑似乎都跟着晃动起来,那种呕吐感再次传来,她却连一句驳斥的话都说不出了。
☆、127 查漏补缺 ...沈娇被服侍着躺在床上之后,就干瞪眼等着太医的到来。
娇修容一向尖酸刻薄,无论是对待后宫妃嫔,还是奴役底下的奴才,一向都没个好脸色。
所以身边伺候的人,对她都是害怕的情愫。
此刻见她虎落平阳了,自然会有那落井下石之人。
皇上已经封了沈娇的所有退路,永不复宠,自然不怕她报复!身上疼得厉害,她连呻/吟声都没了。
嗓子也是干涩异常,好容易有个良善的小宫女,端了口茶给她喝。
沈娇根本无法起身,光躺着她都能感觉到胸口的疼痛,更何况是坐起!茶盏里的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不过沈娇却是已经很满足了。
太医何时才到?她支撑着说出这句话来,话音刚落已经剧烈地喘了起来,又立刻引起咳嗽。
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被这么一折腾,透着几分异样的红。
那个小宫女怔怔地看着她,脸上露出几分叹惋,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想想曾经风光一时的娇妃,在后宫里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可是自从来了姝修仪之后,沈娇就开使斗转直下。
俗话说一点写不出两个沈字,但是在后宫里,沈妩却容不下第二个姓沈的!说。
沈娇再次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伸出手一下子紧紧地捏住了那个小宫女的手臂。
小宫女吃痛地皱了皱眉头,眼眶立刻就红了。
心里暗自觉得委屈: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沈娇如今没落了,都没人理睬,她做了个好心的举动,却要这样被对待!太医都围在姝修仪那里呢!听说修仪刚醒过来,皇上便命令所有随行的太医都过去瞧瞧,生怕她出什么差池!那个小宫女的语气就变得不太好,一下子抬手甩开沈娇的手,快速地跑了出去,不再理会这个被摒弃的娇修容。
沈妩已经回到了行宫里,她躺在绣床上,方才还围在屋子里商讨如何开药方的太医们,已经被皇上撵了出去。
男人就坐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藏青色袍衫。
他就这么注视着沈妩,眸光里闪烁着几分复杂的神色,沈妩也不畏惧,就这么回望过去,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只是因为脸色的苍白,显得这抹笑容带了几分虚弱。
朕没想到沈娇会那般狠毒,竟然联合了洛阳当地的官员,还有你爹那老不休的东西!皇上有些干巴巴地开了口,脸上闪过几分愧疚,却又瞬间消失了。
只不过语气恶狠狠的,倒一点看不出是来安慰沈妩的意思。
沈妩也早就习惯他这副德性,但笑不语。
齐钰见她没有附和自己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启下一个话题,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过脸上依然绷得十分平静,眼神却是不停地往她身上扫着。
过了半晌,还不见沈妩开口,齐钰总算是败下阵来,轻声问了一句:还疼么?当时流那么多血,朕都觉得疼!沈妩再次抬起头,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一个疼痛难耐的表情,低声道:疼。
嫔妾除了怕苦之外,就最怕疼了!太医方才说可以适当地按按腿和脚,这样好得快些。
可是嫔妾的伤口在脚腕上,按哪里都会痛。
她有些撒娇意味地向着齐钰抱怨,似乎想到了那种疼痛,整张脸都跟着皱了起来。
齐钰看着她如此痛苦的神色,不由得挑起了眉头,一脸的不相信,低声道:会么?只按脚和腿,小心地避过伤口,应该不会痛的吧?朕来试试!男人的话音刚落,脸上就是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
沈妩连阻止的话都没说出口,男人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腿。
她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僵硬,方才也只不过是想他抱怨几句而已,调情罢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巨变!她已经不能忍受了。
不用了,皇上。
待会子让宫女们来就是了!沈妩干巴巴地开口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因为伤在脚腕处,所以沈妩的下/身只套了一件里裤。
齐钰刚掀开被子,就瞧见了沈妩那一双精巧的玉足,沈妩伤在左腿上,恰好靠近床边儿。
他便谨慎地将沈妩里裤的裤脚挽起了一些,露出被布巾包起的脚腕。
脚腕上刚抹过药,还带着几分凉凉的感觉。
皇上根本不听她阻止的话语,慢慢地将裤脚往她的膝盖上面推。
沈妩原本便怕疼,再加上对于皇上这样没耐心的性格的恐惧,她便轻轻张开了嘴巴,不时地吸着冷气,似乎这样才能缓解疼痛一样。
对于沈妩这样的怪异表现,齐钰也没有多说任何废话。
只是把两只手都伸出来,慢慢弯下腰,就准备把手放在她的小腿上按着。
啊啊啊——男人的手还没放上去,沈妩已经急切地叫出了声。
齐钰停下弯腰的动作,有些无奈地扭头看着她,佯装发火地瞪了她一眼。
他刚把手放到沈妩的小腿上,沈妩的整个人就绷紧了,自动进入防备的状态。
皇上,您还是别捏了。
嫔妾宁愿好得慢些,况且现在才刚开始养伤,根本就不能碰的啊!沈妩伸长了手臂,要去拉他的衣袖阻止接下来的动作,但是她是半靠在床头,手臂实在没有那么长,也只有作罢了。
齐钰一偏头,就瞧见了她十分不情愿的神色,那种推拒的模样,让他的眉头紧紧蹙起。
没事儿的,放松,朕能按好的,一切都交给朕!齐钰的几根手指还是执意地动了起来,慢慢地捏着她小腿上的肉,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慰的话,想让她放松。
原本还咋咋呼呼的沈妩,此刻也逐渐松了一口气。
男人的动作如此小心翼翼,倒让她感到诧异。
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齐钰捏完了小腿,又捏了捏她的大腿,但是对于脚,他还是不敢碰。
毕竟脚连着筋,只要一动叫,必然会牵连到脚腕。
他这种生疏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别免得把床上这位娇气的爱嫔弄痛了,沈妩说不准真的会翻脸。
翻脸他倒不怕,只是好容易才治疗有起色的性格缺陷,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儿而功亏一篑。
待齐钰将沈妩的一条腿捏完,不仅沈妩的心底透着紧张,就连齐钰都出了满身的汗,精神一直紧绷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待皇上哄完了她,出去收拾那个与沈娇勾结的四品官员。
明音和明心才推开门走了进来,明音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只是精神还有些萎靡不振。
沈妩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便让她坐下,吩咐明心出去守着,才详细了解其中的过程。
待明音说到蛇把那个少年咬上的时候,明音再次禁不住哭了起来。
眼睛都肿了,莫哭了。
这几日风头肯定紧,我腿脚又不方便,不好和哥哥联系。
待回了京都,一定向他询问。
虽然沈娇放蛇想要害死我不假,但是我当时毕竟不在场,后来划伤了自己的脚,这中间就怕出了什么岔子。
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回了京都之后,如果那个少年真的死了,本嫔亲自带着你去冷宫惩治沈娇!沈妩从一开始的悲愤之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皇上惩治沈娇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
虽然她恨不得沈娇现在就死,但是此时毕竟还是敏感时期,若是处理得不恰当,就怕惹起皇上怀疑。
沈娇可以暂时留着那条贱命,却不代表她此时会放过沈娇。
明音听了她的叮嘱,慢慢地点了点头,便出去换了明心回来。
待她坐定,沈妩才轻声开口问道:本嫔受伤时所穿的衣物是否皆拿回来烧掉了?沈妩的语气有些急切,当初这个计划因为不知道沈娇究竟要对她做什么,所以应对得也并不是十分周密。
唯一能解开她的后顾之忧,也只有烧了当时能查到罪证的地方,以绝后患。
明心立刻就皱了皱眉头,慢慢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低声道:主子,是奴婢办事不利。
待那个休息的屋子没有多少人的时候,奴婢才敢进去。
衣裳鞋子都在,偏偏少了您的足袋!她的话音刚落,沈妩就怔了一下,皱拧着眉头陷入了深思。
忽而她猛地惊了一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如此激动却牵引到了伤口,痛得她直接流出了眼泪,呼喊声就这么生生地遏制在了嗓子眼儿里。
坏了坏了!沈妩边伸手捂着腿,边焦急地低声叫喊着,脸上的神情极其懊恼。
明心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就走到床边。
轻轻将她的手拉开,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脚腕。
待看清楚脚腕上的伤口并没有被撕扯开之后,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修仪,莫要这般激动,免得把伤口挣开!明心按着太医所说的要领,慢慢地替沈妩揉着小腿,嘴里轻声规劝了一句。
沈妩并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始终皱拧着眉头。
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成了现如今的深思。
她后知后觉地才想起,当时情绪不稳定,临时变更了计划,把自己弄伤了,还留下这样深的伤口。
一时不查,竟是忘了那穿在脚上的足袋却是完好无损的。
若是有心人,一下子就会推翻她这伤口是太过惊慌,摔倒之时被石头割破的!☆、128 足袋上门 ...沈妩紧蹙着眉头,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越发清冷,她皱了皱眉头,再次轻声问了一句:四处都找遍了么?明心瞧她如此看重那双足袋,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听得她如此问,连忙点头道:先前的计划中,就是让奴婢把那些东西都找到。
唯独少了那双足袋,奴婢自然不敢怠慢,里里外外都瞧过了好几遍。
主仆俩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沈妩最怕她的衣物上出差错,因为后宫里所发放的同位分的物什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最容易被旁人钻了空子。
所以每回领来了份例,沈妩总要让人想法子在那些物什上印上记号,并且平日里也看管得甚严。
沈妩此刻身上所穿的衣裳,从头到脚都在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了一个姝字,就是为了防备那些人。
没想到此刻倒是弄巧成拙,那双带有独特标志的足袋,究竟是被谁发现了?如果趁着她昏迷之时,已经有人拿着那足袋暗暗地通知了皇上,那她此刻再想挽救也于事无补了。
她蹙紧了眉头,暗自回想着方才应对皇上的时候,是否有不妥的地方,不过越想却是越懊恼。
主仆俩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神色,明音推门而入,还没进入内室就先轻咳了一声。
明心立刻退到了一边,沈妩也收敛了面上沉郁的神色。
姝修仪,外头有个司药司的宫女要求见您。
说是您丢了东西在她那里。
明音的脸上带了几分奇怪的神色,不知道这个司药司的宫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直接摸到了沈妩的院子里。
沈妩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惊奇的神色,因着行宫人手比较少,天气炎热害怕各位主子中暑多。
所以沈妩并没有要司药司的宫女过来伺候,只是让身边的几个小宫女跟着学会了换药。
不过那司药司的宫女,似乎一定要见到她,她细细一想,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丢了东西!她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那个宫女是何来意?明音见沈妩半晌没有反应,只慢慢地等着。
想起方才那个宫女低眉顺目的模样,倒是瞧着有几分深沉。
让她进来吧!沈妩轻轻挥了挥手,打消了心底的猜疑。
既然猜不中,自然要先见面。
奴婢司药司宫女云溪,见过姝修仪。
来者是一个十j□j岁的宫女,行礼姿势做得行云流水,显然是在宫中浸淫已久。
沈妩轻轻瞥了一眼,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云溪的面貌看起来要比明音和明心都大,而且气度也更沉稳些。
再练一两年,估计就是一个姑姑了。
瞧你身上这宫装配饰,应该是正七品的典药吧?掌管司药司的是两位正六品司药,你只差一点儿了!沈妩的眼神停留在云溪的穿着上,轻轻眯起了眼眸,已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
面对沈妩这两句话,云溪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些惊诧。
这位姝修仪,与她所听到的传言有些不一样。
本以为只是一位靠姿色取得帝王恩宠的妃嫔,却没想到她对后宫之中的制度了解得如此透彻,连她这种小宫女身上的配饰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修仪的话,奴婢正是两位司药提携上来的,心中对她们十分感激。
对于沈妩这番试探,云溪很快就摆出了自己的姿态,倒是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模样。
对于云溪这番滴水不漏的回答,沈妩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她慢慢放松□体,重新靠回了床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悠闲。
方才你说本嫔有东西在你手里头,不知是何物?此刻可以拿出来让本嫔瞧瞧了!沈妩轻轻眯起了眼眸,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云溪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转而又偏过头盯着明心和明音二人,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无碍的,你说便是。
她们都是本嫔的心腹。
沈妩轻轻挥了挥手,声音沉稳。
云溪见她如此说,也不再推脱。
手伸进衣袖里摸了片刻,便从里面抽出一双叠得整齐的足袋。
露在最上面的锦缎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刺绣姝字。
明心的眼睛徒然瞪大,她刚和沈妩说这事儿,丢掉的足袋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似乎是一个不速之客!明音自然也认得那个针法,恰好这双足袋的字还是她绣得。
她虽然不知道沈妩丢了足袋,却也猜出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这个云溪敢拿着足袋,这么冠冕堂皇地站到沈妩面前,肯定是有所图。
本嫔方才还在说怎么弄丢了一双,没想到竟是你捡了。
沈妩轻轻挑了挑眉头,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
对于如此镇定反应的沈妩,云溪倒也不惊诧,而是不慌不忙地道:其实不是姝修仪丢的,是奴婢擅作主张,把这足袋上的血洗去了。
又赶紧晒干了,此刻特地来归还!云溪边说边双手捧着足袋,慢慢地举过头顶。
沈妩冲着明心使了个眼色,明音便立刻走到云溪的跟前来,伸手准备接过那双足袋。
就在明心的指尖要碰到足袋的时候,云溪却是一下子松了手。
那一双足袋就这么飘飘然地落到了地上,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模样也都散开了。
明心连忙蹲下/身,准备去捡。
云溪也已经蹲下/身来,两人的手同时扯到一只足袋。
明心的手恰好抓在足袋的遮住脚腕的地方,她轻轻一摸,才发现上面竖着撕了一道长口子,恰好和沈妩脚腕上的伤口形状一模一样。
她像是触了电一般松了手,那只足袋彻底被云溪抓在手中,正是左脚的足袋。
沈妩和明音一直在旁观着这场似是巧合的场景,此刻瞧见那足袋上裂开的口子,心底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明音已经听过沈妩弄伤自己的脚,明心把过程说得非常详尽,并没有提到把足袋也弄坏了,此刻一瞧明心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便知道这道口子是被人后弄上去的。
奴婢真是笨手笨脚的,这足袋虽然洗干净了,不过上面被石头划开了一道长口子,估计姝修仪是穿不了。
云溪歉意地冲着明心笑了笑,又将另一只足袋捡起,仔细叠整齐了再次双手举过头顶,这回却是站在床边,让沈妩亲自接。
沈妩轻轻一低头,就能瞧见上面那道口子,显然云溪是故意的。
叠得方法不同,导致露在最上面的地方也换了一个。
沈妩伸手接过,只是瞧了一眼便扔到了旁边,低声道:云溪费心了。
本嫔是个念旧的人,即使这足袋穿不了,也定要找到的。
不知本嫔可有什么地方能帮你的,也好对你洗干净这足袋表示感谢!云溪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恐的神色,低声道:举手之劳罢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轻蹙着眉头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抽搐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有什么地方有求于本嫔么?那便算了。
沈妩瞧她这支支吾吾的模样,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挥了挥手像是要撵人出去一般。
奴婢的确有个不情之请。
奴婢想调到姝修仪身边伺候!云溪见沈妩像是要把她打发了的模样,连忙开口说着,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沈妩轻轻挑起眉头,疑问似的看向她。
云溪再熬个两年,兴许司药那个位置就该她做了。
掌管着整个司药司,难道不比到她身边伺候来得清闲么?后宫派系复杂,即使奴才之间也是一样的。
像奴婢这种没有靠山的,最容易无辜受牵连。
奴婢今年都十九了,还有几年便能出宫了。
奴婢并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修仪能护着奴婢,最后安稳出宫。
云溪一下子跪倒在地,腰板却是挺得笔直,声音里带着几分恳切。
沈妩垂着眼睑,仔细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云溪迟迟未等到她的回答,便慢慢地抬起头悄悄看了她一眼。
恰好对上沈妩审视的模样,她的心底涌现了几分希望。
奴婢能当上典药,是因为对于基本药理,奴婢都掌握得很好。
药材也能识别大半,修仪身边正好缺一个会药理的人伺候。
不仅可以帮您用药膳调理身体,而且面对一些阴毒小人的暗算,只要是关于药这一方面的,奴婢也好甄别一二,防患于未然!云溪再次低下头去,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滔滔不绝地讲着,让听者心动。
只不过沈妩的眉头却是越蹙越紧,她并没有急着开口,眼神始终停留在云溪的身上。
什么样儿的宫女,最需要迫切地寻找靠山?刚入宫时根基不稳的,才会害怕自己太过稚嫩,而惨死于无辜牵连之中。
像云溪这样的老人儿了,位置爬得挺高,大风大浪也见识过了。
若是想投靠的话,早就投靠了。
后宫曾经得宠的妃嫔无数,云溪却偏偏在她快到二十岁的时候,才来选择沈妩。
先前云溪讲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调你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本嫔不会因为你帮着洗了一双足袋,就答应你。
你必须得显示出你的诚意来,本嫔才敢把你往身边放。
沈妩沉静了半晌,总算是开了口。
☆、129 慢性毒药 ...云溪一听沈妩说这话,就知道是有希望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她连忙跪下来磕头,低声道:奴婢谢修仪收留!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激动,像是知道了天大的喜讯一般。
头碰地不停地磕着头,这副略显失态的模样,倒与之前的淡然有着天差地别。
沈妩听着咚咚的闷响声,足见云溪磕头是用了几分力气的。
一切还得看完你的表现,才能决定是否把你调进锦颜殿!沈妩冷声打断她的叩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云溪直接没从地上起来,依然跪在那里,听到她这句话,脸上相反带着几分喜色,轻轻扬高了声音道:修仪请尽管吩咐,奴婢丁当竭尽所能!沈妩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云溪周身都带着几分欣喜,脸上的表情更是摆足了忠心耿耿的模样。
其实也没有多难,太医开药的药材,不少都是在司药司配置的。
不如你替沈娇的药材里头,多放几味药,你看如何?沈妩淡然地开了口,语调波澜不惊,丝毫没有什么起伏。
内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氛。
云溪抬起头,直愣愣地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像是遇见鬼一样,眼神里透着几分恐慌。
一旁的明心和明语也怔怔地看着沈妩,心脏猛烈地加快了速度跳动着。
姝修仪说过在行宫时,不好要沈娇的命,但是这下药又是怎么回事儿。
她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若是死了,皇上肯定要派人查的!云溪苍白着一张脸,语气急切地说道。
谋害沈娇的话,她是不敢的。
沈妩扑哧一笑,方才阴冷逼迫的神情,消失得干干净净,瞬间转变为亲切的笑意,她柔声道:云溪,你想哪里去了。
沈娇可是本嫔的亲姐姐,本嫔怎么可能会害她。
即使我和她之间有仇,也不会要她那条命的,只是让你加几味药而已。
不是要她的命,而是让她没那么快好起来,多受些罪罢了!沈妩这么一解释,原本惊慌失措的云溪,就稍微镇定了些。
毕竟沈娇所做的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行宫,沈妩要找她算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云溪抬起衣袖,慢慢地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脸上惊恐的神色慢慢消散了,再次变得谨慎而严肃起来,低声道:修仪想要加哪几味药,奴婢会着手办的。
沈妩伸手撩了撩发髻,脸上带了几分甜腻的笑意,轻轻地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一般,最后才轻声道:比如关木通、细辛这样的。
本嫔对这些药材都不大懂,你看着办好了。
云溪如此聪慧,定是知道本嫔的意思,这药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沈妩的话音刚落,云溪慢慢恢复常态的面色,再次失去了血色。
沈妩方才举例子的这两味药材都是带有毒性的,的确很好混合在开的方子里面,适量的可以救人命,若是用多了就是慢性毒药。
明音和明心并不懂药理,自然不知道沈妩单独说出这两位药是何用意。
不过瞧着云溪被吓成了这样,也能猜出不是什么好药。
沈妩见云溪迟迟不敢接话,脸上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意,冲着一旁的明心轻声道:明心,拿些赏银给云溪,多谢她替本嫔把足袋送回来!明心得了吩咐,便立刻走上前来,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就要往云溪的手心里塞。
云溪依然跪在地上,一把推开明心伸过来的手,那锭银子就这么摔落在地。
奴婢愿意,能替姝修仪分忧,是奴婢的福分!云溪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回应的话语掷地有声,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沈妩挥了挥手,示意明心站回来。
对于云溪能答应下来这件事儿,她似乎有些意外,轻轻地挑了挑眉头。
成,一切就看你的表现了。
沈妩轻笑着回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始终半温不火。
云溪慢慢地站起身,冲着沈妩行了一礼,便弓着腰退了出去。
待人走远了,主仆几人的面色才逐渐产生了变化。
明心和明音皆是一脸不解的神色,明心更是焦急万分,直接急切地冲着沈妩说道:修仪,您都没查清楚她的底细,就敢让她去给沈娇投毒?这也太冒险了!到时候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真不知会如何惩治您呢!明心此刻是火急火燎的,浑身不好受,因为担心沈妩,嘴里面说出来的话就有些失了分寸。
沈妩却是不以为意,脸上反而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见到如此炸毛的明心,轻声地安抚道:莫着急,原本我的打算,就是要在行宫里,给沈娇下迷幻剂或者慢性毒药。
这会子有了旁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等着坐享其成便是!况且若是云溪失败了,也怪罪不到本嫔的头上!沈妩的话音刚落,她就轻笑出声了,显然十分满意今儿有人送上门来。
沈娇如此暗算她,她自然不会让沈娇好过。
既然在行宫这里要留着命,只要能喘气儿就行,无论是迷幻剂还是慢性毒药,都可以一一来过。
原本要实施这个计划,就必须买通太医或者司药司的宫女,此刻有现成的。
不用白不用!即使到时候云溪被抓住了,若是供出沈妩的名号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种下毒之事,当然是要找身边的亲信来做,委任一个不相识的宫女,有可能么?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相信云溪所说的话。
若是云溪办到了,修仪真的准备把她调过来么?一直没开口的明音,满怀着好奇心问道。
沈妩脸上的笑意停了一下,然后偏过头看向明音,脸上闪过几分狡黠,轻轻地耸了耸肩,低声道:怎么可能?你把本嫔想得也太好糊弄了吧!她连下毒这种事儿都敢做,只一心要来到本嫔的身边,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把她放在身边,我只怕寝食难安哟!沈妩丝毫没有遮掩她心底那点无耻而龌龊的想法,非常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她的意愿。
语气里是十足的理所当然,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明音和明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十足地闭紧了嘴巴,谁都没有开口。
呵呵,姝修仪,过河拆桥这个成语就是为你制造的!安静了片刻之后,明心还是不放心,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最后她想到了最坏的打算,语气有些弱弱地道:那万一要是皇上的人呢?她这话一出,其他两个人便都扭过头看着她,那犀利的眼光像是能杀死人一般。
沈妩和明音头一回有了十足的默契,异口同声地道:不可能!齐钰有那么无聊么?若是这事儿已经被他知道了,估摸着方才他替沈妩按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动作轻柔,更不会小心翼翼的。
恐怕直恨得,连她的两条腿都直接扯断了吧?沈妩甚至能猜到皇上会如何嘲讽她,爱嫔,再叫你作啊!既然这么想弄伤自己,那索性两条腿都别要得了!沈妩一想起这些,就不由得颤抖了两下。
这事儿一定不能让皇上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明音则是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乎随时要扑上去,殴打明心一般。
皇上若是调了人过来,却不通知她,只能代表明音这个往日的龙乾宫奴才,已经失宠了。
皇上不再信任她!最近把几个小宫女都看住了,谁都不许和别宫的人太过频繁得接触,免得又被算计上什么。
本嫔都成这样儿了,若是谁被暗算了,本嫔可救不了!沈妩肃着一张脸,拿捏着强调训话。
明音二人也只有连连点头应承了下来,这一下午折腾过去之后,皇上回来用晚膳的时候,才带来几个消息。
皇上不久之前刚下旨,罢黜了几个洛阳的地方官。
其中有一个从四品的官员,直接被抄了家,搜查出不少罪证,全家流放。
当然这倒霉的人,就是前几日与沈娇联系的人。
因为沈妩的腿伤成这样,皇上自然是不敢与她同床的,但是又不想分开睡,就让人另外搬了一张床放在内室。
花会的举办失败,再加上洛阳地方官不少人受牵连,这几日几乎没人再敢来烦扰皇上。
齐钰索性乐得清闲,只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批阅奏折,其余一律陪着沈妩。
有时帮她捏捏腿,有时又去翻箱倒柜找一些幼儿读物,躺在床上与沈妩一起读着,偶尔还交流一些心得。
阿妩,你瞧这句‘融四岁,能让梨’,从小朕就觉得这句话是错的。
齐钰倚在沈妩的侧腰上,呈一种平躺的姿势,他轻轻扬起手中的书,手指着那句话给沈妩瞧,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
沈妩已经昏昏欲睡了,看了大半个时辰的三字经。
越看越让她觉得,自己跟这些名士大家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失败的人,满脑的害人思想,满肚子的防人之道。
此刻听到皇上又要发表高谈阔论了,她面前的睁开眼眸,睡眼惺忪地瞧过去。
书上的字还有些迷糊,她不停地眨眼睛,才勉强瞧清楚那句话。
☆、130 瑞妃没了 ...这句话主要讲得是尊老爱幼,爹娘都是这么教孩子的,有何错处?沈妩轻声地嘟哝了一句,算是回应皇上的话。
对于她这种敷衍的态度,皇上明显十分不满意。
直接扬起了手中的书,就往她那张柔嫩的脸上招呼。
沈妩立刻被拍得惊醒了,困意慢慢散去。
那皇上就说说这话错在哪里,嫔妾洗耳恭听!沈妩强打起精神,瞪大了眼睛看过去。
脸上带着几分嗔怒的神色,似乎若是皇上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就要冲上去咬他一般。
皇上晃了晃手中的书,低声道:朕七岁的时候,母妃怀上九弟。
朕十一岁的时候,母妃离世。
后来朕就带着九弟一起在后宫里生存,九弟幼时性子比较倔强。
如果按着上面所说的四岁就要让梨,若是他不让,难道朕还要跟他抢么?齐钰一脸的不满,紧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究竟要不要抢。
沈妩听了他的话之后,是彻底醒过来了,哪里还睡得着。
亏他想得出来,连这点都要质疑!皇上既然觉得错了,那就去抢吧!后宫里,应该不缺梨子吧?沈妩懒得和他纠缠,只是有些诧异地追问了一句。
齐钰偏过头来,瞧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副不满的神色,像是觉得沈妩今儿一直在敷衍他一般。
顿时心底高昂的情绪就有些低落,英气的眉头紧蹙,他暗自想着: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性格缺陷已经十分不明显了,而且还有好转的迹象。
这会子如此冷遇他,是伤好之后,继续让他用五指兄弟解决生理需求的节奏么?齐钰一想到这里,就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皱缩一下,他再也不要捏痛自己的兄弟了!阿妩,你既然如此不喜欢看《三字经》的话,就换成唱童谣吧?前几次唱得挺好的。
皇上边说边从她的侧腰上坐起,随意地穿上鞋子,就往书架上寻找那本《地方童谣两百句》。
但是悲剧发生了,那本书册不翼而飞了,任齐钰翻遍大大小小的角落,就是没瞧见。
躺在身后的沈妩有些心虚,那首歌她已经连续唱了好几日,恳求着皇上换一首。
皇上竟像是着了魔一般,硬是不同意,于是她便自作主张地把把那本书给扔了。
书呢?李怀恩!齐钰找得满头是汗,都没发现那本书,气得脸色都泛白了,他极其愤怒地扬高了声音,冲着外面喊了一句。
李怀恩一听他这语调,就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也不敢走近,只立刻行礼,低声道:皇上有何事?齐钰猛地转过身,将手里拿着的《三字经》一下子扔到了李怀恩的脚边,冷声问道:朕让你派人好好收拾这一摞书,为何那本《地方童谣两百句》不见了!你让姝修仪待会子照着什么唱歌?李怀恩一听原来是书丢了,先送了一口气,待挺清楚书名的时候,脸色又立刻暗沉了下来。
的确,那本书就相当于皇上的命疙瘩一般,有时候肚子一人翻看,脸色都会变得好看许多。
奴才罪该万死,当时书册放上去的时候,的确是一本都不少。
奴才亲自清点过的,还请皇上恕罪!李怀恩连忙低声求饶,脸上带着几分苦不堪言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那书究竟去哪里了啊,姝修仪躺在这里休养,他总不能派个人进来,日夜不离地守着吧。
李怀恩想到这里,便下意识地偏过头瞧了一眼沈妩,这不看还好,一看他的心中便警铃大作。
姝修仪的脸上露出几分同情的庆幸的神色,当她对上李怀恩的视线时,便立刻闪躲般地移开了。
姝修仪,您替奴才说句话啊!要不然皇上真的会弄死奴才的!李怀恩直接跪着转过身,双膝撑着地对着沈妩的方向跪行而去。
沈妩瞧着他脸上那如丧考妣的神色,最终还是不忍他替自己受过,便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对皇上说道:皇上,这事儿虽然全赖李总管。
但是他平日里对您一直服侍周全,只这一件事儿没办好,就算了吧。
若是皇上还想听那首《送别》的的话,也不用再找书了,嫔妾已经会唱了!听着沈妩劝慰的话,齐钰脸上暴怒的面色明显缓和了些。
李怀恩听到沈妩的话,脸上露出惊诧十足的表情。
他没想到沈妩竟然这般说他!现在仔细一琢磨,这书八成就是姝修仪收起来了,此刻却把罪责全赖在他的头上。
姝修仪,您真不仗义!行了行了,还杵在这里作甚!既然姝修仪都替你求情了,朕就不再追究了,没有第二次!齐钰冷声地开始撵人,李怀恩一脸的悲愤难耐。
他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哀怨地看了一眼沈妩,又转过身去瞧了一下齐钰,最后一扭身跑了出去。
那急速狂奔的模样,像是也不再害怕皇上治他的罪一般。
你们两个奸夫j□j,等着!李怀恩心底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出了大门。
脸上的神色依然难看得很,气哼哼地走了出来。
不过片刻,屋子里便传来了女子轻柔的吟唱声,让人心底一阵舒坦。
当这熟悉的歌声一响起来,众人便知又到了皇上听小曲的时候了。
说实在的,这还是头一位在皇上面前展露歌喉的妃嫔了,最重要的是来回就那么一首歌,皇上还听得乐呵呵的。
可见,他对姝修仪爱得深沉!瞧见李怀恩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明音便凑了上来,轻声道:李总管,您这又是怎么了?要不要把你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逗我开心一下?面对明音这样的问话,李怀恩的脸色更加暗沉。
有其主就必有其仆,瞧瞧明音这刁钻的模样,活脱脱就是被姝修仪给带坏了!李怀恩冷哼了一声,怒瞪了她一眼,便扭过去不理会。
即使心底有火,也不好冲着明音发。
明音此刻可不是龙乾宫的小宫女了,而是姝修仪身边的大红人儿,他自然不好仗着身份高些来压制她。
明音讨了个没趣,抬手摸了摸鼻尖,便站在原地不说话。
沈妩这边是一片缠绵悱恻,沈娇那里就是一片水深火热了。
她是直到很晚了,才有太医想起来这位已经被罢黜的妃嫔,提着药箱过来,替她诊治。
里头的骨头断了,需要静养,不能乱动。
尽量吃些流食,少喝水,不然很麻烦。
来诊脉的太医还算仁德,依然态度温和地诊治,匆匆开了一张方子,就让小宫女送去司药司那边去抓药。
太医的话只是含糊带过,他并没有仔细说清楚。
一开始沈娇还不以为然,当晚实在是太饿了,便忍着疼吃了一个馒头。
伙食质量虽然下降了,但是管饱还是有的。
又大口地喝了两碗飘着几片菜叶的青菜汤,这才算是吃饱了。
只是到了晚上,她便受罪了。
早就想解手,可是此刻在外面守夜的人,几乎已经睡死过去了,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喊。
好不容易才叫起来,她却连动都不敢动,只是干瞪着眼。
那一晚她极其难熬,直憋到凌晨了,她才咬着牙让人搀扶起来。
好容易解决了,她却痛得浑身冒汗,泪眼婆娑。
药喝了好几日,身上的疼痛却是一点都没有缓解,相反脑子里还晕晕乎乎的,每日清醒的时间倒是不多。
太医也不再来了,一直秉持着皇上所说的,只要不死就好。
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也越发倦怠了,很少让她喝水,饭菜也只有很少的分量。
不过这司药司的宫女,倒是极其负责,每日必定把熬好的药端到跟前来,看着沈娇喝完了才离开。
可惜这么一碗药的时间,也拯救不了沈娇。
如此几日的冷遇,倒是把一个几日前还如花似玉的娇修容,生生地折磨得不成人形,瞧着都甚为可怜。
经过这么几日的休养,沈妩是吃得好、睡得香,除了遭受皇上的压迫,每日《送别》不离口之外,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安然。
这日,皇上和沈妩在榻上下棋,棋盘上黑白双方紧咬住对方,显然是旗鼓相当。
沈妩的腿已经能弯曲起来了,只要不碰到脚腕,她就不会再喊着痛。
两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看,暗想着要如何才能把对方逼进死胡同。
忽然李怀恩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皇上,皇上。
李怀恩边跑边急切地呼唤着皇上,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
齐钰从冥思苦想之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满地看向李怀恩。
如此没规矩地喊叫,李怀恩又不是个新入宫的小太监。
只是他刚瞧了李怀恩一眼,脸上不耐的神色就已经收敛了起来。
李怀恩的面色十分阴沉,齐钰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皇上,姝修仪。
李怀恩好容易才停下脚步,声音里却是带着剧烈的喘息,显然跑得急了,他慢慢地平息了一下,才再次开口道:宫里头方才传来消息,瑞妃娘娘没了。
这夏日天气热,恐怕遗体存不了几日,太后让您赶紧准备回宫呢!李怀恩的话音刚落,整间屋子里就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瑞妃竟然没了!☆、131 没有留恋 ...齐钰的眼神微微一闪,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显然是没想到身居高位的瑞妃,竟然会死了。
他们临行前,这个霸道嘴巴厉害的瑞妃,还生龙活虎地和人打架来着。
沈妩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惊诧的神色,她从来没想过,浸淫后宫多年的瑞妃,竟也会就这么没了?而且太后那边传递消息的时候,连句像样的说法都没有,只是催着皇上赶紧回宫,显然这其中必有隐情。
先把太医找过来。
齐钰的脸上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挥了挥手,打发身旁的小内监下去找太医。
李怀恩通传完消息之后,见皇上并无多大的反应,便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轻咳了一声,慢慢地退到一边。
阿妩,该你走棋了!齐钰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棋盘上,轻声对着她说了一句。
沈妩回过神来,将手中捏的棋子放到了棋盘上,两人继续厮杀。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不过皇上和姝修仪在走棋,他也不敢打扰,只是垂手立在一旁。
啧啧,爱嫔的棋艺果然高超,朕应对着都有些吃力。
这盘和局吧!皇上边说边抓起他那边的几颗棋子,朝棋盘上一丢,脸上露出几分赞赏的神情。
沈妩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她方才分了心,已成败局。
却没想到皇上愿意和棋,看样子心也不在此处。
朕问你,依着姝修仪脚上这伤,此刻能赶回京都么?齐钰捧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冷声地询问着一旁的太医。
那个太医连忙往前站了一步,慢慢地弯身行礼,轻声回复道:回皇上的话,姝修仪脚上的伤已经出现发痒的症状,证明慢慢愈合。
不过伤口毕竟较深,还是不能太过颠簸,所以坐的马车应该比较平稳才行。
连着赶几日的路程是没有大碍的!对于他的回答,齐钰慢慢地点了点头,显然十分满意。
成,若是赶路的话,朕会派人把你安排在朕和姝修仪的马车之后的一辆车上,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随传随到。
皇上拍案定了下来,吩咐完太医之后,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李怀恩,让各人准备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齐钰这回又把李怀恩叫到面前来,敲定了回宫的时间。
当这个消息传来之后,各人都忙碌了起来。
原本还有好几日才是归期,忽然提前了,不少人都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
洛阳是个富饶的地方,街市上极其热闹,所以不少人的行李都增添了一倍的东西,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当真是有些困难。
明音和明心也带着几个小宫女,连夜地收拾东西。
好在沈妩这腿坏了,几乎没有看到什么好风景,更没有出去逛街,所以行礼并没有增加,只是按照原样收拾回去即可。
皇上和沈妩躺在一张床上,两人皆是平躺着,只是各盖各的锦被,中间还留有一小段距离。
灯已经灭了,沈妩却睡不着,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帐顶,脸上露出几分怅惘的神色。
前世的瑞妃如何死的,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希望这一世不要弄得不明不白才好。
哎——沈妩长叹了一口气,兴许是想起自己前世的死,心底有些惆怅。
叹什么气,不吉利。
身旁的男人立刻就开口了,声音压得有些低沉,但是因为两人睡在一起,倒像是在耳边悄声呢喃一般,带着几分磁性。
沈妩有些失笑,头一回听到叹气也不吉利的。
她将胳膊伸出锦被之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看着黑暗之中皇上的侧脸。
窗外的月光有些倾泻进来,只能依稀瞧到他侧脸的轮廓。
瑞姐姐去了,皇上会舍不得么?沈妩手摸着下巴,忽然就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
方才那番问话,几乎是出于自己的本能,无法控制一般。
只是心底非常想知道罢了,兴许是透过瑞妃的死,来忖度上一世她死的时候,皇上是怎样的心境。
不会,到目前为止,这个世上只有朕的母妃离世之时,朕舍不得过。
兴许是此刻偏暗的环境,又或许是那几分倾泻到他身上的月光太过柔和,竟让他这般毫无防备地将心底的话告诉沈妩。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
显然对瑞妃,是真的没有一丝舍不得和留恋。
沈妩的眸光暗了暗,心口一凉,明明告诫自己不要期待,却总是忍不住带有了希望。
毕竟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即使是个畜生,也该培养出感情来了。
皇上对瑞姐姐印象最深的地方,在哪里?因为皇上方才的表现,沈妩的胆子也大了些,直接开始将心中好奇的问题都抛了出来。
齐钰轻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朕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朕不喜欢她,朕不喜欢聒噪的女人。
沈妩微微愣了一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皇上有一副钢铁铸造的心肠,刀枪不入,即使是知道了瑞妃的死讯,一开口却也没一句赞扬的话。
若是硬要从她身上,找出一点朕喜欢的地方。
那便是得理不饶人!至少不会随便就吃人亏,不过现在从她已经离世看来,这唯一的优点,也面临着要消失的下场。
齐钰再次开了口,不过话依然不好听,浑身长了刺儿一般。
沈妩赌气似的翻了个身,不想用力过猛,竟是直接冻到了脚腕。
于是她立刻吸了一口气,僵直了身体不敢乱动。
赶紧睡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皇上显然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深处一只手臂来,搭在她的腰上,慢慢地将她翻了个身,两人脸对着脸。
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就一直没有拿下去。
沈妩轻轻闭上了眼眸,准备入睡。
待第二日清晨,车队就准备好了,直接出发。
沈妩被皇上勒令只能躺在里面的榻上,上面铺了好几层厚毯子,十分柔软。
却也生生地将她逼出了一身汗,沈妩便有些不乐意,情绪带着几分暴躁。
难得的耍了一回小性子,根本就不理会皇上。
齐钰也知道她难受,拼命地让人送冰进来,还得放的远些,免得真的冻着她。
不过这冰融化快得很,哪里能坚持多久。
直到最后,沈妩折腾得睡了,才算是作罢。
太医每日都要被传召好几回,身旁带着个司药司的宫女,随时探查沈妩脚腕上的伤口,究竟恢复得如何了。
跟在太医身后的,恰好就是云溪。
她看见沈妩,好几次想张口搭话,但是皇上就在身边守着,一直没找到机会。
自始至终,沈妩都很少跟她说话,只是偶尔有要注意的地方,她才会询问云溪。
沈妩对云溪,虽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其实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云溪的身上。
她在悄悄地观察云溪,每当皇上往这边瞧的时候,云溪都会下意识地低一下头或者扭过脸去,不去看皇上。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无意的举动,但是次数多了,就惹起了沈妩的怀疑。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她会经常性地突然开口叫皇上。
一直专注地替沈妩换药的云溪,每回都扭过头去,还有好几次因为太过突然,手一抖竟是碰到了沈妩的伤口。
好在沈妩此刻已经能忍住了,她总要咬紧牙关憋住,暗自在心底鄙视自己。
想要摸清云溪的底,此刻还要自己来遭罪。
马车行进已经有几日了,因为沈妩的腿脚不便,每次到了驿馆,皇上还是下令休息的。
今晚便可到京都,太医带着云溪刚下了马车,皇上便盯着沈妩看,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妩的目光还追随着云溪的背影,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从什么时候起,爱嫔竟然对着一个小宫女感兴趣了?比关注朕的时间还长,只要她来了,朕就相当于不存在一般,爱嫔连个眼神都舍不得给了!齐钰的语调微微上扬,话语里带着十足的调侃意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似乎要将她的答案逼迫出来一般。
沈妩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她在心底暗自责怪自己不谨慎,却也无可奈何,也唯有想法子应对。
嫔妾觉得那小宫女有些奇怪。
沈妩思考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脸上带着几分纠结的神色。
齐钰听得她如此说,不由得轻轻地笑出声,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沈妩的手边。
给朕说说,有何奇怪的地方?齐钰见她精神好些了,心底便存了捉弄她的心思。
她此刻愿意说,他自然也愿意听。
其实嫔妾是嫉妒了,那个小宫女对于皇上的存在,可是很敏感呢!无论皇上做什么、说什么,但凡你有一丁点儿要靠近她的意思,她就会立刻躲避。
有人说若是喜欢一个人,才会在意他。
那个小宫女如此在意您,嫔妾就想,这宫里头是不是又要多一位妹妹了!沈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脸上随时一副言笑晏晏的表情,心里却是越发忧愁。
这个云溪,究竟是有何目的?原本只以为是有人派她到自己面前监视的,此刻瞧来,云溪似乎更在意皇上。
难不成是要通过她来接触皇上?☆、132 究竟怪谁 ...齐钰听得她如此说,不由得轻笑出声,伸手她的脸上捏了两把。
低声笑道:这宫里头的女,对朕敏感的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又不差她一个。
朕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提携一个宫女。
齐钰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说到最后的时候,更觉得沈妩的话题有些无厘头。
爽朗的笑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震得外面正骑马的李怀恩,浑身打了个哆嗦。
何时见皇上笑得这么开心了,果然还是得跟着姝修仪一起,皇上才算是正常啊!沈妩见他笑得这样开怀,脸上露出几分不满的神色,慢慢地撅起红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皇上您也忒自信了,嫔妾可以肯定,那个小宫女对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齐钰以为她是吃醋了,一抬眼就能瞧见沈妩一本正经地看向他,脸上带着十足的认真。
齐钰这回笑得更加开怀,慢慢地挪到她跟前,伸手去咯吱她。
沈妩边躲边笑,还得小心翼翼地不牵动到脚腕,当真是辛苦得很。
那个小宫女,就是不喜欢皇上。
真的不喜欢!被挠痒痒挠成这样,沈妩还不改口,只是为了说出这几句话,声音便猛地扬高。
马车外头的宫,听着姝修仪颤抖地说出这几句话,再加上她气喘的笑声,皆知道她此刻定是难受至极的。
齐钰对于她的固执,有些无奈。
瞧她如此难受,也不再折腾,索性收回了手。
沈妩笑红了一张脸,待男的手刚撤离,她就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瞧着齐钰,谨防他再来进攻。
方才笑得太狠了,直到现,她还微微喘着粗气,睫毛上都沾了些许泪珠,显然是被方才笑着逼出来的。
皇上,要不嫔妾跟您打个赌,那个宫女对没有爱慕之情,相反却非常惧怕您。
比一般的宫更甚!要么是她太胆小,要么就是您对她做过什么事儿。
沈妩轻蹙着眉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齐钰对于这种事儿,显然没有兴趣。
他倚一旁的马车壁上,轻闭着眼睛养神。
一个小宫女而已,翻不出风浪来!男冷声说了一句,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沈妩。
沈妩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躁,云溪隶属于司药司,若是要她插手去摸清云溪的底细,必定要走司药司,十有八/九是要惊动皇上的。
她原本是想让云溪引起皇上的注意,这样皇上就会亲自去查,正好省得她动手了。
哪知她这心里头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当事却根本不理她!皇上,这话可不对,古就曾说过‘防微杜渐’。
嫔妾就觉着这丫头不对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待会子嫔妾试探一二,皇上旁边仔细瞧好了。
沈妩慢慢地下了塌,手扶着桌子,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边。
语气里带着几分柔软和恳切,像是邀请齐钰来玩儿游戏一般。
男慢慢地睁开双眼,细细地瞧了她一眼。
恰好看见沈妩脸上期盼的神色,齐钰的心头一动。
这不正是改造她性格缺陷的好时候么!陪同着玩游戏,期间让她体会到游戏的乐趣,方能让她的心境变得柔和有灵性。
成啊。
输了的话要带伤伺候朕!齐钰的脸上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边说边将手放到她的左脚上,慢慢地向着她的脚腕处摸索。
沈妩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因为她伤了脚,皇上有好几日不曾碰她。
此刻他这么一说,她就轻声笑了出来,只是脸色有些僵硬。
因为男的手指已经覆她脚腕的伤口上,慢慢地摩挲着。
伤口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已经开始结痂,偶尔会痒痒的感觉。
此刻男手指上的力道十分轻柔,这么慢慢地摩挲过来,沈妩只觉得伤口越发的痒,但是偶尔又带了几分微微的疼痛,感觉十分难受。
她轻轻抓住男的手腕,用力地想要拉过来,不想齐钰竟是和她较上劲儿来,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
沈妩气得猛地用力去扯,齐钰也连忙用力往她的脚腕上按。
她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身强力壮的齐钰,惨剧发生了。
男手上的力道用力过猛,沈妩没拉住,他的手指一下子戳到了伤口。
沈妩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种刺骨的疼痛再次传来,似乎生生地再次划了一道伤口一般。
啊哼——沈妩极其没出息地红了眼眶,直接哭了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嘴里的嚎哭声也没忍住。
她异常委屈地抱着腿,边哭边看着皇上,泪眼朦胧的模样看着好不可怜。
齐钰看着她,忽然有些无法招架。
沈妩他面前,不是没哭过。
可是哪一回不是梨花带落雨的楚楚可怜,他哄一哄也就好了。
可是现沈妩这哭法,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就像是三岁稚童被夺了玩具一般,异常的委屈而悲伤,仿佛丢掉了全世界。
沈妩这哭声传出来,把马车周围的宫和侍卫,都吓得抖了三抖。
姝修仪怎么会哭成这样?难不成皇上对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明音不由得心里冷哼了一声,一定是姝修仪又得到了新技能,迫不及待地皇上面前试验一下。
阿妩别哭,朕弄疼了么?朕看看伤口如何了?齐钰也自知理亏,原本想着不要哄她,但是沈妩这哭声实是太过于丢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先开口服了软。
男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温柔,他边说边伸手,摸上了沈妩的脚,似乎想要把她的鞋子脱下来瞧瞧。
沈妩伸手推了他一把,根本不愿意让他碰,嚎哭声一点都没低下去,反而有越哭越大声的趋势。
齐钰有些不知所措,皱拧着眉头看向她,似乎深思如何哄。
可怜他从小到大,都没安慰过女,一时遇上想要哄的,就显得笨手笨脚的。
阿妩,别护着伤口,总要让朕看看有没有受伤,好让太医来诊治啊!男又耐着性子哄了她几句,便再次伸过手去要拉扯她的鞋子。
沈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哭声虽然渐渐小了下来,但是眼泪还是不断地往下流。
齐钰被她这个充满攻击性的动作,有些惹恼了。
他的耐性本来就有限,而且沈妩还这般不给面子,他也一下子就来火了。
这也不怨朕,明明就是自己要拉扯朕,才弄到了的脚腕上!男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语调轻轻扬起,明显是带了几分不耐烦。
沈妩一下子就停止了哭声,慢慢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皇上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她脸上的惊讶逐渐转变成了愤怒和不满,齐钰瞧见她如此瞧着自己,轻哼了一声,一下子扬起头,脸上还带了几分不以为然。
甚至对于自己那两句话,能够把沈妩的哭泣止住了,还带着几分自得的神色。
沈妩心底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后来她也不想哭了,只是为了让皇上道歉而已。
没想到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皇上直接把罪责往她头上推了。
她是越想越觉得憋屈,眼睛四处乱瞥着,视线忽然就停留齐钰身上的某一处。
等了片刻,竟然没有听到沈妩的抗议声,齐钰便慢慢低下头,准备瞧瞧她做什么。
哪知他刚低下头,就感到裆部被抓住了,然后狠狠地捏了一把。
嗷——一嗓子喊出来,齐钰感到整个都不好了。
他的蛋都快碎了!那种疼痛,当真是要命。
他的视线都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依稀只瞧见沈妩那张带笑的脸。
他遏制住嗓子里的叫喊,直接侧倒马车上,双手护住裆部,不停地颤动着,想要缓解那里传来的从内而外的疼痛感。
沈妩瞧着他如此失态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再次伸手扶着车壁,慢慢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榻上走。
齐钰此刻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这个罪魁祸首逃离他能掌控的地方。
好容易等他的疼痛缓解了些,他便立刻发难,冷声地低吼道:沈氏阿妩,最毒妇心,简直是长了狗胆,想要朕断子绝孙么?面对男气急败坏的质问,沈妩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
她有些吃力地伸长了手臂,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往嘴里灌了一口,才看向他低声道:皇上谬赞了,这可不怨嫔妾,明明是皇上您自己长了这样一个孽根,惹得嫔妾想要用力抓这么一下解恨!沈妩将原先皇上所说的话,又几乎按着原样奉还。
齐钰气得脸色都白了,却不好发作。
只有慢慢地揉了两把自己的裆部,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
这两谁都没讨得好处,一个手抱着脚腕,一个手捂着裆部,脸上都是一片疼痛难忍的神色。
心里暗暗想着,待会子一定要整治对方,给自己找回颜面。
马车里头的情形,外面自然是瞧不见。
不过皇上那一声喊叫,还是惹起了外头的巨大关注,待仔细听的时候,里头又没了声音。
李怀恩暗自琢磨着这究竟怎么了,难不成皇上对上姝修仪,吃亏的竟然是皇上?作者有话要说:祝妞们双十一happy啊!卡刷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