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婚的这天对于左瑛来说,简直比在圜丘逃命的时候还要折腾人。
天还没亮就起来化妆、更衣,开始持续一整天的婚礼步骤,催婚、接亲、传毡、却扇……胡汉两方的礼俗都做了个遍,到了前呼后拥地步入正殿进行交拜、合卺的时候,天都已经再次黑得跟她早上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了。
最要命的是,她由始到终都是纱巾蒙头,只能靠绯羽做她的耳目在身边牵引着。
她感觉自己就像头戴着眼罩拉磨的小毛驴儿一样,昏天黑地地忙了一天,都快蒙成近视眼了,到头来连皇夫长成个什么样都没见着。
所以,直到被送入洞房,坐在床榻上,她心里最盼望的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夫赶紧来将这该死的纱巾掀开。
独自坐在洞房里,一度充盈耳畔的鼓吹歌舞之声已经完全消失了,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眼前只有昏黄的灯光照不透的头纱下的昏暗,和丝丝飘入鼻腔的淡淡熏香。
天地间好像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就跟她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时候一样。
尽管她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远远比那个时候要多,她也很善于倚重和借助其他人和其他势力的力量,但是她的内心却始终是独自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在感情上依赖谁。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好像一直保持着这种用理性得有点冷漠的态度来跟所有人维持着一定距离的状态,仿佛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这时候,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通传:新郎入洞房——左瑛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当下。
随着一声房门被推开又掩上的声音。
和一阵四平八稳的脚步声传来,左瑛在盖头下的缝隙处看见一个穿着一双金丝牛皮短靴的人来到她的面前。
那人似乎站在她的面前踌躇了一下,才拿过备在床边的马鞭,将她头上的纱巾揭开。
左瑛眼前的纱巾被揭开的一刻。
一张突厥男子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脸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透着果敢刚猛的浓黑眉毛、散发着侵略气息的深棕色眼眸、西方人般笔挺的鼻梁和曲线饱满而精致的嘴唇,英伟刚强中处处透着大漠男子的野性不羁。
他身形高大魁梧,穿一身正红色的长衫。
左衽上补了一片白色的野兽毛皮,脖子、腰间都挂了几串深红色的宝珠,及肩的长发束成一股马尾,再不羁地披散在肩膀上,显得容姿英发、精神飒爽。
他此刻好像有几分醉意,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看来刚才在酒席上没有少喝。
左瑛在观察他的同时。
他也在观察着左瑛。
他的眼神先是有点错愕,却又逐渐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鄙夷。
皇夫,你为了两国联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左瑛看着眼前的突厥男子道。
突厥男子勾唇一笑,张嘴道:克鲁迪格曼。
琉苏恩里克特李落黎。
声音倒是挺好听,可惜听不懂。
据说阿史那世子精通儒学,左瑛笑了笑道:看来,如果不是儒学经典也有突厥文译本,就是那烂嘴的媒婆无中生有、说黑成白。
左瑛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眼前的光线一暗,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突厥男子抱起,又放倒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紧接着突厥男子也将整个身躯压在了左瑛的身上。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
对方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让左瑛着实吃了一惊。
此刻。
她的四肢完全被制住,动弹不得分毫,如瀑的长发逶迤在殷红的绣枕上,被刚才粗暴的动作敞开了一半的深领已经裹不住瘦削的粉肩和精致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曲线。
压在她身上的突厥男子,胸膛明显地起伏着,似乎体内的欲望已经被双眼所见到的香艳点燃。
但是那双注视着左瑛的眼眸里,却没有多少情*欲在释放,反而是攻城掠地的霸气愈炽。
就在左瑛感到危险要再度来临的刹那,一声丝织物被撕裂的清脆声音几乎刺透她的耳膜。
半边身子一凉的感觉已经清晰地告诉她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了。
紧接着突厥男子又是粗暴地一扯,左瑛身上仅剩的半件嫁衣也被这一下扯脱,让她顿时几乎全身赤*裸。
如今她的身上只剩下一件仅可遮蔽关键部位的亵衣,暴露在外的雪白肌肤在殷红的锦褥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诱人,让人忍不住有搂入怀中的冲动。
左瑛清晰地看见,身上的男子的呼吸更加急促,双眼已经开始有血丝隐现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突厥男子的唇角忽然莫名其妙地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似乎是因为确认左瑛是个不懂得挣扎的笨蛋,而此刻她赤身露体也不可能逃跑,他放开她,坐了起来。
贺兰瑛。
男子高亢而动听的声音钻进左瑛的耳蜗,无论如何应该感谢你极力主张两国联姻。
但是你不要妄想真的可以成为我阿史那氏的女人,从这一刻起,你大周皇帝就是我阿史那氏的俘虏、奴隶、阶下囚。
原来他不是不会说汉语,刚才也许只是不屑说罢了。
左瑛小心地从凌乱的床褥中坐起来。
她看见突厥男子的眉宇间正透着毫不掩饰的冷峻和敌意。
承泽离宫薄弱的兵力已经完全被我突厥勇士所压制,他们将眼睁睁地看着你像铩羽的麻雀一样被带到北方的大漠上去任由翱翔的雄鹰羞辱。
突厥男子的笑容越发得意,不知道到时候你们的太师贺兰楚会用几座城池来赎回你呢?左瑛听着他的话,浅浅一笑,随手抓过旁边的那床锦被遮蔽着身体。
你真是朕的好皇夫,你与朕一夜夫妻未做,朕在你的眼里已经价值连城。
真不枉朕将皇夫的位置一直空着留给你。
左瑛不紧不慢道:只可惜,朕在太师的眼里却不值一钱——哦,不对,如果花上几座城池的代价能够杀了朕,他会毫不吝啬的。
哼。
突厥男子冷笑一声,好像对左瑛的科普很是鄙视,你以为普天之下还有谁不知道你们大周国的实权掌握在太师贺兰楚的手里?只不过,即便他的权柄比山大、比天高,也不会胆敢故意不去救赎你,而让自己背负上‘弑君’的恶名的。
皇夫的说法真是有趣,如果可以,朕真想跟你打这个赌,看看太师到底来不来救朕。
左瑛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压疼的手脚,动作停下来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有点凌厉:不巧的是,我们好像已经失去这个证实太师的忠心的机会了,阿史那无期!你说什么?突厥男子双眼一瞪。
听见左瑛这么称呼自己,他显然感到一阵错愕。
左瑛嘴角的笑容更加诡异了,阿史那无期,你假意代兄联姻,实际上是要将朕劫持,想法不可谓不勇敢。
承泽离宫地处边陲,戍卫薄弱。
你一旦得手,轻易就能经由四通八达的驿道直奔大漠,一旦到了你们的地盘,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也难以追及,朕自然就难免受俘之辱了。
想来似乎天衣无缝,但是,你带来的人似乎还是弱了一点。
阿史那无期听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站起身来朗声朝外面喊道:卡鲁铺!这下左瑛能够听得懂卡鲁铺是突厥语来人的意思。
其实刚才他说第一句突厥语的时候,她也能听得懂里面有笨蛋这个词,只是不动声色罢了。
看来跟那几个突厥美人虚心求教还是有用处的。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逐渐平息了下来,在阿史那无期连喊几声卡鲁铺的情况下,外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左瑛将手肘支在膝盖上,饶有兴致地托着腮道:皇夫,也许是你的声音不够响亮,要不要朕来试试?阿史那无期猛地回过头来,用出门狩猎却居然看见怪物的眼神看着左瑛。
来人。
左瑛随随便便喊了一声。
绯羽在此。
洞房门口的屏风外立刻传来一个温和却果断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身着戎装、容貌俊美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跪在房间的中央。
看见绯羽应声进来的刹那,久惯沙场的阿史那无期也不由双拳一握,步履一浮。
羽儿,外面什么情况?左瑛语气悠闲地问道。
回陛下,动乱已经平息。
除了个别顽抗拒捕的匪徒被就地斩首之外,其余三百八十七个匪徒连同五个匪首已经被悉数抓获,尉迟南大人和独孤营的将军正将他们全部押解在北门外听候陛下发落。
绯羽有条不紊道。
虽然看见左瑛平安无事,但是她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还是让绯羽非常担心。
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左瑛身边那个看起来孔武有力、极具威胁的突厥王子。
很好。
左瑛点点头,又问道:柯吐玉大使等人现在如何?绯羽又回答道:柯吐玉大使等突厥使节也受到惊扰,不过幸而无人受伤,如今正在偏厅休息。
左瑛露出笑容看着阿史那无期,可是阿史那无期显然分享不到她的愉悦。
他突然间怫然转身,惊诧和怒火同时从他圆瞪的双眼中迸发出来。
在那同时,他的手上忽然多了一柄银晃晃的匕首,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已经扑了上来一手将左瑛按在床上,一手拿匕首的利刃抵住了她的咽喉!**第九十三章 来人啊,亲夫谋杀!(求收藏、求票票)*陛下!绯羽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逼近,但是毕竟因为离左瑛他们有一段距离而来不及阻止这一切,最后在那柄利刃的要挟下止住了步伐不敢妄动。
走!阿史那无期一声低斥,那只原本按住左瑛胸口的手,现在抓住她的肩膀,捏得她骨头生疼,显然是要将她拖走,让她成为他安全脱逃的人质再成为他的阶下囚。
左瑛本能地稍微用力一挣,脖子上的冰凉随即变成一抹火辣。
阿史那无期怒火中烧的双眸逼视着左瑛,依旧好听的声音里却满是切肤的痛恨,贺兰瑛!你要么跟我走,要么就血溅当场!陛下!龙体为重!绯羽说话已经没有了往日平缓的语速,声音中透着一股泫然若泣的语气。
左瑛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丝温热的液体在皮肤上下滑,看来是刚才不小心抹破的刀口开始流血了。
那么,左瑛思考了一下,朕就选择跟皇夫你一起——血溅当场吧。
说这话的时候,左瑛刚才一直藏在被褥中的右手露了出来,手中一柄亮银色的小型火器已经瞄准了阿史那无期扣动了扳机。
只听见呯的一声大响,阿史那无期应声从床上翻滚在地,被绯羽抢上前来用刀架住了脖子,继而被听见火器发动的声响后从房门外一拥而入的侍卫们所包围。
他手中的利刃也早已脱手甩飞在地其实刚才被压在床上的时候,左瑛原本可以借阿史那无期撕她衣服的空档极力挣扎,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除了因为很清楚在一个体力比自己强这么多人的人身下挣扎是徒劳的之外。
还因为她要隐蔽好一样比身上的衣服更能保护她的东西,那就是刚才发挥作用的银火。
快传御医!绯羽一边吩咐下去,一边快步来到左瑛的床前将她扶起,又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
小心翼翼地给左瑛披上。
他注视着左瑛脖子上那道鲜红的血痕,双眸中闪烁着忧虑。
他说过,他不会再让她孤独无助。
不会再让她不得不使用那柄火器来保护自己。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能守住承诺。
羽儿,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并不是你的失职。
朕受的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左瑛看出了绯羽的心思,笑道,一会儿御医来了。
先让他看看朕的皇夫。
左瑛目光所挪到的地方,阿史那无期已经被侍卫们结结实实地捆绑了起来,压在地上。
中了弹的手臂上流出的鲜血将衣服上的雪白兽皮洇染出了一片猩红。
可是他的表情中除了惊怒之外殊无痛苦之色,像一只虽然被一时钳制,却依然充满威胁的困兽。
仍然在铁笼中发出令敌人心寒的嘶吼。
皇夫,左瑛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阿史那无期的面前,刚才意图破坏两国联姻的罪魁祸首,已经被朕的侍卫一举擒获了。
朕知道,那一定只是一群不长眼的山野流寇,想趁承泽离宫有喜事,众人酒酣意怠的时候狂妄作乱、劫取财物;我们两国的使节和突厥送亲的随行人员全都是受害者,不过幸而双方都无人伤亡。
呸!我阿史那氏的勇士被你说成是匪徒?流寇?!阿史那无期怒吼道:你们要杀就杀。
要剐就剐!我阿史那氏的勇士却绝不能受你们侮辱!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左瑛略带点无奈地摇了摇头。
流寇重利贪财、趁机作乱,虽然非常可恶。
但是今天是朕和皇夫的大好日子,朕不想开杀戒,破坏了婚礼的祥和。
左瑛弯腰看着阿史那无期压低声音道:朕相信皇夫你作为突厥国的世子,与我大周交好之心也跟百步离可汗一样。
是真心诚意、可昭日月的,而不希望两国互相侵伐、兵连祸结。
哼!收起你们那套虚伪的说辞!阿史那无期双眉一横,你们假意跟我阿史那氏联姻,只是企图利用我们,与你们的敌人凉国抗衡,驱驰我们的勇士为你们在战场上浴血卖命!左瑛露出不以为是的笑容,蹲下身来,逼视着那张没有因为怒火而逊色分毫的英俊脸庞,朕的好皇夫,朕要让你知道,跟朕合作,你们阿史那氏能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止你口中所谓的区区几座城池。
左瑛一声令下,不住挣扎的阿史那无期被七八个健壮的侍卫一起押着,推出洞房外。
走廊的另一端,一个穿一身深色衣裙,纱巾蒙面的女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阿史那无期被押送离去的方向。
这时,御医已经赶来,简单地处理完左瑛的伤口后,就在左瑛的吩咐下赶去给阿史那无期瞧病去了。
其余的侍卫也在统一完口径后听命纷纷退去。
绯羽找来一套左瑛的衣服,刚想帮她脱去自己的那件外套换上这件合身的衣服的时候,才像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脸颊一红;想招呼宫女进来,又怕左瑛等得久,顿时有点进退两难的样子。
左瑛从铜镜里看见绯羽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道:不要紧的羽儿,就你来。
是。
绯羽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披在左瑛身上的宽大长衫褪了下来。
然后伸手从旁边的床榻上拿起那件要换上的衣服,在左瑛身后张开,让她的双臂能够轻松地穿进去。
虽然他一直努力做到非礼勿视,但还是在这时候无法避免地看见了左瑛几乎一丝不着的背影。
瘦削的粉肩、柔美的背部曲线,不盈一握的腰身、娇小玲珑的臀部、纤长的双腿……肌肤洁白胜雪,细腻柔嫩得似乎吹弹可破。
尤其是映衬着她的手腕和肩膀上,刚才在挣扎的时候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红印,让人不觉产生一种既心痛爱怜想小心翼翼地呵护,又会忍不住想要恣意抚摩蹂躏的奇怪又矛盾、甚至让人感到罪孽的心态。
这种忽然之间冒出来的从来没有过的怪异想法让他不由得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及时用那件张开的衣服遮挡住自己的视线,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做出有违礼法的事情来。
这种时候,绯羽再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清泉宫听到的云妃对女皇陛下所说的大胆狂放的情话,已经不觉得难为情了,反而只觉得那辞不达意、意犹未尽。
左瑛也从铜镜中留意到了绯羽不寻常的神情。
她一直以来对绯羽几乎不避男女之嫌,除了因为长期存留在这个身躯里的惯性以外,还因为她的潜意识里其实一直还不习惯将绯羽当做异性来看待。
尽管认定他对自己这副身躯原来的主人倾心,可还是在心底将他当做好哥们、好姐妹而已。
直到这一刻,她无意中真切地看见了绯羽那双平常温婉如水的眼眸,流露出的令人心颤的灼人炽热,听着他无法平息的急促呼吸和浑身上下随之散发出来的成熟男人的侵略气息,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错误,同时又有种被触动的感觉。
虽然左瑛前世身边从来不缺男人,但是因为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和在内心跟任何人都保持距离的习惯,她在感情方面可以说经历并不丰富。
她手下的人被她当做兄弟,即便有爱慕追求的,也会被她以权威吓退;其他人就算是真心想要跟她交往的,也只会被她定义为逢场作戏的对象,彼此释放完身体的欲望后,就被她当做陌路人,用冷漠拒于千里之外。
但是对于绯羽,她在内心思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他的温柔细腻?又抑或是他多次跟她出生入死?她好像并不忍心用以前对付过别人的任何一种方法来对付他。
她好像即便设想一下那样的情形,也会替绯羽可能流露出的忧伤的神情感到不安和不忍。
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居然有点出神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绯羽已经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帮她将衣服系好,腰带束紧。
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脸上的潮红还没有退去,目光中依旧流露着尚有余温的灼热,四目交投的一刻,那透着魅惑的眼神让左瑛内心微微的一颤。
陛下……心思细腻的绯羽好像也觉察到了左瑛的不同寻常,他只猜测是自己的失态被发现了,内心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通传:陛下,尉迟南大人求见。
*左瑛在尉迟南和绯羽的陪同下来到承泽离宫北门内的广场上时,被火把照得通明的大道中央,黑压压地跪了一片突厥士兵。
他们全部都被反绑双手,在侍卫们刀枪的逼迫下,不得不低下头来,但是从他们身上的伤痕和宁死不屈的表情上看,这一个个肯定都还心怀怨恨,要生啖这些大周人的肉而后快。
一个身着金甲红袍的中年将军看见左瑛,立刻上前行礼道:独孤营中军将军独孤寿参见陛下。
作乱的匪徒已全数抓获在此,请陛下发落。
左瑛还没来得及回应,另外一人已经走过来,向左瑛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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