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章 寿辰惊变 中

2025-03-25 21:54:17

黑吃黑?!简飞扬心里一动,马上就想了几招后手出来兴奋地在书房走来走去,倒是可以试试。

不如让人扮了道上的人去接洽,伺机行动。

等扳倒了谢运,再派大军去东南道,为谢运‘报仇,!就能趁机将余孽一网打尽。

贺宁馨掩袖低头笑了好久,才抬起头道:不用找人扮道上的人。

直接去寻道上的人出手,不是更妥当?听起来那谢运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一般的伎俩不一定能骗得过去。

简飞扬踱回贺宁馨身边坐下,喃喃地道:如果是这样,说不得,我也得去做一回‘土匪’了。

说着,起身对贺宁馨道:我要去安郡王府上一趟。

安郡王对黑白两道都熟,让他举荐举荐一个靠得住的道上的朋友,更能事半功倍。

贺宁馨也跟着起身,送了简飞扬出门,一路不断嘱咐他:别心急,要从长计议。

既然定了计,最忌讳便是急功近利。

简飞扬点头,送贺宁馨到二门上,道:我晓得。

如果能成事,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总也得一年半载才能让他们信服。

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

贺宁馨微笑,拂了拂简飞扬衣袍上的柳絮,道:去吧。

我得去问问管花木的花匠,若你不介意,我想让人将这些柳树都拔了去。

简飞扬没有在意,挥手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

说着,转身大门离了二门,往大门处去了。

贺宁馨站在二门上,看见简飞扬有些迫不及待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

这个男人,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

这几年被圈在京城,实在是憋住他了。

简飞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身上都是酒气似乎是在安郡王府里又喝了酒。

贺宁馨久等他不到,耐不住睡意,先上床睡了。

简飞扬虽然轻手轻脚,贺宁馨却睡得并不安稳,还是被吵醒了。

看见贺宁馨睁开眼睛,简飞扬不无懊恼地道:怎么还是吵醒你了?我很小心了。

贺宁馨笑了笑拉着简飞扬睡下,问他:都谈妥了?一问起这事,简飞扬就有些眉飞色舞,道:安郡王也觉得这计策不错,恰好他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当即就使人叫了他过来,我们三人喝酒赏月,很久没有这样乐了。

王爷猜拳猜输了,还击节唱了一段小曲儿。

贺宁馨想起安郡王的样子又想了想他拿着长牙板唱曲的样子,笑得在床上弓起了腰,直嚷肚子痛。

简飞扬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道:这就笑成这样了?如果我说,我也唱曲了……贺宁馨受不了了直接挣脱了简飞扬的手掌,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

清脆的笑声再也压抑不住,从喉咙里直涌了出来,回荡在内室里四面的墙上,又折射回来,钻进简飞扬的耳朵里。

简飞扬从来没有见过贺宁馨如此不受拘束,如此开怀大笑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凑过去握住了贺宁馨的脖子用力吻了下去。

贺宁馨的笑声戛然而止,都被简飞扬一下子一下子地咽进了自己的心里。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简飞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贺宁馨,道:天晚了,早些歇着吧。

看着贺宁馨眼下的青色,不忍再闹她。

贺宁馨近日来管家理事也颇为劳累,兴致本不是很高。

可是感受到简飞扬的剑拔弩张,贺宁馨又有些不忍,侧身偎了过去,将沉甸甸弹手的绵乳压在了简飞扬硬实的胸膛上。

简飞扬低低地叫了一声,将贺宁馨推开,道:我知道你累了,别勉强自己。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苦笑道:别理我,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贺宁馨脸色红了一红,也没有再坚持,便说起了别的话题,以分散简飞扬的注意力,问他跟谁一起喝酒的。

简飞扬方才笑着道:这人你也认识。

你断想不到,这人原来是深藏不露。

贺宁馨想了想,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便催简飞扬快说,不要卖关子。

简飞扬躺平了身子,拿胳膊枕在脖子后头,看着帐顶上绣着的七色莲花,道:罗开潮。

——你还记得吗?原来是他!贺宁馨恍然大悟。

不说这一世,罗开潮识破了杨兰的身份,就说以前贺宁馨还是裴舒凡的时候,为了桐露,也调查过罗开潮这个人,知道他是道上混过的。

不过听说已经金盆洗手,脱离原来的行当了。

他不是已经……?贺宁馨有些怀疑。

如果这么多年不在道上了,就算以前有人脉又怎样呢?连皇帝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又何况一个区区的道上大哥?简飞扬笑着看了贺宁馨一眼,道:你哪里晓得?罗开潮只是明面上脱离了黑道而已。

又有些感叹:金盆洗手哪有那么容易?一入了这个行当,一辈子都带着印记。

想要彻底跟道上的兄弟断绝来往,是不可能的。

贺宁馨反倒为桐露担起心来。

原以为给她挑了个有担待,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是临到头来,原来依然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是更为隐蔽了一些而已。

简飞扬不知道贺宁馨在想什么,起身将夜灯捻得暗了,放到墙角。

回到床上,又将厚厚的帐帘放了下来,床上立刻就黑咕隆咚起来。

贺宁馨幽幽地叹了口气,也只沉吟了一瞬,便断然将桐露的事放下了。

——那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

她问心无愧,对得起这些跟着自己的丫鬟。

以后她们是祸是福,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没人能靠着别人过一辈子,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再世为人了。

第二天,罗开潮便托辞下江南办货,离开了京城,往东南道去了。

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离开,当然在京城没有人特别注意到。

半个月很快过去,已经六月了,京城的天气入了伏逐渐炎热起来。

宁远侯太夫人的寿辰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宁远侯楚华谨终于在太夫人寿辰前三天回到了京城。

在单先生的催促下,楚华谨先去宫里面圣,向宏宣帝请罪,说自己为了给娘亲贺寿,所以脱离了钦差仪仗先行回京。

宏宣帝有些惊讶楚华谨这次办事的严谨,笑着道:无妨。

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又是为了孝道,不仅无罪,反而该赏。

说着,命内侍厚嘈婢楚华谨,又取了一柄羊脂玉的玉如意,交给楚华谨道:太人正式寿辰那天,朕有事不得出宫。

这柄玉如意就权当朕的一番心意。

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华谨讪讪地接过玉如意,求着宏宣帝:陛下,寿辰那天宾客盈门,求陛下亲临赏臣和皇后娘娘些许脸面。

宏宣帝方才觉得楚华谨还是原来的楚华谨,含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楚华谨见宏宣帝不肯放准话,又道:陛下,臣许久没有见过娘娘,不知陛下可否恩准,让臣见娘娘一面?宏宣收了笑容,淡淡地道:皇后如今身子日沉,不能见客。

你先下去吧。

直接下了逐客令。

楚华谨无法只好又磕了头带着赏赐和玉如意回府了。

回到宁远侯府,太夫人看见楚华谨回来了自然满心欢喜,拉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十分激动。

楚华谨笑着给太夫人请安,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一一分发下去,又给太夫人看圣上亲赐的玉如意。

太夫人喜笑颜开地捧了玉如意,供奉在慈宁院上房的供桌上。

二夫人黄氏便问了一句:侯爷,圣上可会亲临?都眼巴巴地盼着太夫人做寿的时候,圣上亲临拜寿,才能显得宁远侯府确实与众不同。

楚华谨摇摇头,道:圣上那日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提前将贺礼送到了。

看见楚华谨不自在的样子,裴舒芬忙笑着道:圣上日理万机,别人不体谅圣上,我们可不能不体谅。

ˉ——到时候,三位皇子给外祖母贺寿,也是一样的。

提醒楚华谨,圣上若是不来,可以去请三位皇子。

楚华谨是舅舅的身份,三位皇子还是对他有几分敬重的。

听见裴舒芬的话,楚华谨展颜道:不错,三个外孙过来拜寿,也是一样的。

二夫人黄氏讪讪地不说话了,帮着太夫人倒了一杯茶过来。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散了。

又过了几天,就是正式的寿辰。

宁远侯府的上下人等,为此忙碌了两个多月,此时更是打叠起精神,要将这次寿辰办得声势浩大。

到了正日子那天,宁远侯府前车马喧嚷,来往人等络绎不绝,将府门口的一条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贺宁馨一大早起来,先去看了看几位姑娘的装扮。

卢珍娴是一身淡紫襦裙,领口、袖口和裙边绣着浅粉色的朝颜花。

头上挽着偏髻,戴着一支银色珠花点翠簪子。

耳坠子是贺宁馨以前送她的,一幅上好的泪珠型深绿翡翠坠子。

手腕上戴着简飞振送她的赤金累丝龙眼珠虾须镯。

裙边压着一支玫瑰金比目鱼佩。

郑娥同卢珍娴打扮得差不多,只是头上梳了双环髻,两鬓戴着细碎银白色金刚石镶嵌的掩鬓,将一身淡蓝的衣裙都映得鲜亮起来。

独有简飞怡装扮得与众不同,头上梳了堕马髻,斜斜地插了一支粉芍药在发髻上。

身上穿着橘红色立领对襟薄绢短襦衫,下系着橘黄色马面裙,胳膊上搭着艳粉色软纱披帛。

脖子上戴着赤金璎络长命锁,明晃晃地。

看上去不像未嫁的闺女,倒像当家的少奶奶。

贺宁馨皱了皱眉头,对着简飞怡的丫鬟道:是谁帮大姑娘收拾的?简飞怡的贴身丫鬟慧香怯生生地走上前来,对贺宁馨行礼道:回禀夫人,是奴婢。

又悄悄看了简飞怡一眼。

这一身打扮,其实是简飞怡自己挑得。

贺宁馨便问道:你跟着大姑娘这么久了,还没有学会体统么?——大姑娘在孝里,怎么能穿这样鲜亮的颜色?其实颜色倒也罢了,关键是衣裳的样式和首饰。

慧香不敢回嘴,低着头认错。

贺宁馨对着自己的管事婆子吩咐道:革去慧香半年的月例,先降为二等丫鬟留用。

若是下次再犯错,直接赶去浣衣房去。

慧香吓得急忙跪下给贺宁馨磕头,又看向简飞怡,委屈地道:大姑娘……简飞怡咬了咬牙,道:大嫂不必责罚慧香。

这身衣裳是我自己挑的,与她无关。

贺宁馨正色道:她是你的贴身丫鬟,若是见你做错事了拦不住,就应该来回我。

她却什么都没有做,任凭你出丑。

——这样的下人,要来何用?这一番杀鸡骇猴,将镇国公府二门里头的下人都吓住了。

简飞怡不敢再回嘴,闷闷地回去换了衣裳,才跟着出门。

镇国公府的人就到得晚了些。

楚谦益和楚谦谦在宁远侯府的大门口翘首以待了半日,才看见镇国公府的大车姗姗来迟。

两个孩子飞跑过去,接了贺宁馨下来。

裴舒芬跟着过来行礼,笑道:小孩子没规矩,让镇国公夫人见笑了。

贺宁馨微笑道:他们晓得孝敬我这个谊母,怎么叫没规矩?——宁远侯夫人对这两个孩子未免太吹毛求疵了。

裴舒芬不甘示弱,道:他们到底是宁远侯府的人,又从小没了娘亲。

我不能一味惯着他们,让他们没了体统。

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对不起我嫡姐。

贺宁馨点头:是对他们严加管教,还是故意为难他们,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说着,一边领了两个孩子,仰头进了宁远侯府。

简飞扬走在贺宁馨后头,看见裴舒芬讪讪的样子,笑着道: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儿,就刁难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宁远侯夫人不必不好意思,大家都明白的。

一边说,一边跟认识的人打了招呼,一起跟着迎宾的人,往外院里去了。

当着众人窃笑的脸,裴舒芬不好发作,生生将手里的一块帕子拧得稀烂。

宁远侯府里开寿筵,男宾当然在外院,女宾却是在内院二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