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九章 正室外室 中

2025-03-25 21:54:17

裴舒芬心里欢喜得似要蹦出来,面上还只是做出难过的样子,拉了太夫人的衣袖,故作大度地道:娘,他们还是孩子。

娘就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计较了。

太夫人斜着眼看了裴舒芬一眼,顺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又啐了她一口:你们裴家人,没一个好人!——出去!裴舒芬促不及防,被太夫人一个耳兄扇在脸上,左手下意识地捂了脸,呜呜咽咽地泣道:娘,是世子和乡君惹了娘,关媳妇何事?太夫人冷笑一声,索性又抽了裴舒芬一个耳光,将她打到地上,道:关你何事?你不记得你那天说的话了?——说我凭空多了个儿子、女儿,还多了个妹子出来,还说我一定会让她进门的……我看你年岁不大,脑子就不好使了,自己说得话都不记得了!一想起那天裴舒芬戳心窝子的话,太夫人就觉得胸口火辣辣的,恨不得撕烂了裴舒芬的嘴才能顺气。

裴舒芬的两边脸上火辣辣地,没想到平日里说十句话,太夫人未必记得住一句。

如今过了三个月了,当初为了逞一时之快说得话,太夫人却记得牢牢的。

看来,太夫人不是记不住别的话,而是不关她事的话,她都懒得听。

只有跟她切身相关的,才记得牢牢地……这一瞬间,裴舒芬突然明白了嫡姐裴舒凡为何懒得跟太夫人搞好关系,也从来不奉承讨好太夫人。

——实在因为太夫人这种人,说翻脸就翻脸,从来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对所有不如自己的人都当是自己脚下的泥,想踩就踩。

对于这种人,当然没有奉承讨好的必要。

从地上爬起来,裴舒芬不发一言,低着头站在旁边。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两边脸上各有一个巴掌印便递了块帕子过去,道:擦一擦,省得一会儿老大见了,又说我给你脸子瞧。

裴舒芬默默地伸手接过帕子,往脸上随便贴了贴,便将帕子攥在手里,揉成一团。

太夫人回身走到椅子上坐下,对裴舒芬吩咐道:出去让外院备车,明日我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个狐狸精!裴舒芬福了一福离开太夫人的慈宁院,自去寻外院的管事问路备车。

这边镇国公府里,贺宁馨和简飞扬两人分别了三个月,才又聚在一起,却都累得话都不想说早早地就熄灯睡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方醒。

贺宁馨的大丫鬟扶风和扶柳进来瞧了几次,见没有醒,便守在外头,也没有打扰他们。

横竖如今府里头没有别人,只有卢珍娴和简飞怡住在内院。

郑娥因为堂姐郑娇带着孩子来到京城,又在宁远侯府里演了那样一出戏,便不好意思再回镇国公府住。

眼看过了午时早食是没法吃了。

扶风便让扶柳带着三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在这里守着自己去了厨房,让他们将做好的早食分给下人吃了改做午食。

国公爷简飞扬爱吃浓油赤酱的荤菜,夫人却口味清淡,偏爱素菜和海鲜。

扶风看了看转牌里准备的菜肴,便吩咐厨娘道:做一个江米酿鸳鸯鸭,再拿陶罐将前儿安郡王府送来的野鸡崽子偎着海参炖了。

再给夫人炒一个什锦鲜蘑,备上冬瓜蒸江瑶柱就行了。

野鸡崽子和海参都是益气补中的大补之物,寻常时候,国公爷和夫人都不会吃这样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国公爷瘦了一圈,扶风估摸着,夫人也是愿意给国公爷补一补的。

厨娘笑着应了,问扶风:扶风姐姐,可要备些润肺的甜汤?——我们这里有上好的雪梨,还有冰糖、雪蛤,再配上些亲家太太送来的上好血燕,给夫人补身子最好。

说得亲家太太便是贺宁馨的娘亲许夫人。

扶风也笑,道:那就麻烦了,给夫人每日炖上一盅冰糖燕窝雪蛤羹吧。

这羹是调理妇人身子,备孕用的。

眼前的这位厨娘是贺宁馨的娘亲许夫人千挑万选陪嫁过来的,当然手艺不是一般的好。

吩咐完厨房里的人,扶风转身回了致远阁。

在致远阁门口,扶风跟前来请安的卢珍娴和简飞怡碰了正着,忙福了一福,对两位道:国公爷和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两位晚些时候再过来请安吧。

简飞怡张了张嘴,卢珍娴却赶紧拽了她的衣角几下,笑着对扶风道:大表哥和大表嫂这阵子累得很,让他们多歇一歇。

我们明儿再来也是一样的。

扶风微笑着点点头,对她们福了一福,目送着卢珍娴半拖半拽地将简飞怡拉走了。

致远阁的上房内室里,贺宁馨已经醒了,起身披了黛蓝的对襟褂子,半坐在床头,靠着一个水绿色的大迎枕,拿了把玉梳慢慢梳着头发,想着心事。

简飞扬觉得脸上有些痒,睁开眼睛一瞧,却是贺宁馨的长发有几丝拂到自己面上,发丝清香飘摇,如最柔软的羽毛拂在面上,一直痒到心里去了。

简飞扬捞起了贺宁馨的长发一端,在面前深深地嗅了嗅。

贺宁馨垂眸看见简飞扬的样子,有些想笑,又忍住了,轻轻将发稍从简飞扬手里拽了出来,似笑非笑地道:……飞扬。

十足十像那日郑娇在宁远侯府里的口气。

简飞扬打了个寒战,忙从袷纱被里钻出来,坐到贺宁馨身边,搂了她的肩膀连声道:小祖宗,你想问什么就问好不好,做什么扮鬼吓唬人?贺宁馨噗哧一声笑得弯了腰,道:我明明是扮得温香软玉、红颜知己,怎会是扮鬼那样吓人?简飞扬嘿嘿地笑了两声,在贺宁馨脸上狠狠地亲了两口,道:好了你不用问,我全招,行了吧?贺宁馨偏着头斜睨了简飞扬一眼,满头的秀发都如水波一样轻轻荡漾起来。

简飞扬将贺宁馨的长发捞起,用手绾了绾,给她盘了一个偏髻又伸手从床旁边的小柜子上,取了贺宁馨放在那里的一支羊脂玉镂空莲花簪,插在发髻中间。

贺宁馨脸上的笑一丝丝褪了下去,睁着黑沉沉的大眼睛看着简飞扬,微张的双唇细润饱满,不点而丹。

简飞扬微微一笑,双手将贺宁馨抱在了怀里,抵着她的额头,道:这事说来话长。

刚回到祖籍的时候·卢嬷嬷对我最好,我也很照顾她。

盘头发,就是那时候学会的。

一直到后来表妹来到我家,才将照顾卢嬷嬷的活儿接过去了。

卢嬷嬷,便是简飞扬的亲娘,真正的镇国公夫人。

只是简飞扬叫惯了卢嬷嬷,一时改不过来。

贺宁馨静静地听简飞扬说话,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平日里铿锵有力,不让须眉的女子,居然有了几分软弱的样子。

后来,你都知道了,我离开了家·跟着西南军过来征兵的差官,去了西南寿昌府,做了一名小小的士卒。

我很幸运地分在了郑老爹的队里。

从此跟郑家人便熟识起来。

简飞扬眼望着前方,慢慢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郑老爹便是郑娥的父亲。

贺宁馨方才嗯了一声,道:我听郑娥提过,你在寿昌府生了一场大病。

当时郑娥的娘亲要照顾她的小弟,没有能力同时照顾你,所以郑娥的堂姐郑娇便自告奋勇地接了你去她家,衣不解带地服侍了你一场,一直到你病好。

贺宁馨坐直了身子,看着简飞扬的眼睛,道:说起来,你的救命恩人其实不止郑老爹一个人。

——郑娇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简飞扬点头,道:郑老爹在战场上救了我一命,却付出了他自己的命。

而郑娇,只是在我生病的时候,服侍了我一场。

虽然也算是救命之恩,可是同郑老爹的,绝不能同日而语。

再说,简飞扬顿了顿,她在我病中照顾我,我也很感激她。

这些年,我对西南那边从来没有吝惜过,银子、衣料、皮毛、吃食、首饰,都是源源不断地送过去的。

—我花的银子,就是请个国手大夫都够了。

还她的人情,也算是绰绰有余了吧?贺宁馨默然了半晌,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许诺过她什么?看郑娇那天的样子,似乎已经以简飞扬的人自居了。

简飞扬沉默了一会儿,道:后来病好了,她还是很关照我。

经常帮我做衣裳什么的,也做过鞋。

不过那时候,营里发得有鞋,她做得鞋,没法打仗的时候穿,我就没有要。

不过衣裳倒是要了。

有些心虚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盯着贺宁馨的表情,生怕她突然发飙或者翻脸,都不知道要怎样哄她才行。

我当她是大姐而已。

从来没有想过别的。

简飞扬又急着解释,早知道要了几件破衣裳,会惹出这么大的误会,当年我就应该全退回去。

又嘀咕起来:我到了京城,每年送年礼的时候,外院都送了许多名贵的衣料回去,早就还清了好不好……完全当是等价交换,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一件件衣裳,一双双鞋里面蕴藏的情意……贺宁馨失笑,又想起简飞扬那时的惨状。

一个罪臣之后,本来就毫无前途。

就算从了军,也就是给人做替死鬼的命。

而简飞扬那时的娘,又是个西贝货,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在那样的情况下,郑娇虽然是个寡妇,却是家有余财的寡妇。

她认为自己配得上简飞扬,也不算是痴心妄想。

大齐朝的女子,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身,改嫁的寡妇多得是。

所以郑娇才存了一份心,搞出那么多的事。

只可惜她遇上了一个根本没有开窍,又牢牢记住要回去娶自己从小就定了亲的未婚妻的简飞扬,所以诸多媚眼都做给了瞎子看,白费力气了。

贺宁馨相信了简飞扬,反手握住他的手,道:看来,是她想多了。

你放心,如今我是你妻子。

你欠她的人情,我帮你还就是了。

简飞扬松了一口气,笑道:不用再还了。

我早还完了。

你若再还,就该她欠我们的了。

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欠来欠去,有什么意思?明显不想再跟郑娇有来往。

贺宁馨抿嘴笑道:也不算不相干。

郑娥是我们的妹子,她是郑娥的堂姐。

说来说去,都是亲戚。

就照了一般亲戚来往吧。

若是她还不明白,我再去敲打她。

简飞扬连连点头:都依你。

只别再来烦我就是了。

贺宁馨轻轻打了他一下,道:你也不算是完全没有错。

所以这一下子,算是惩罚你。

简飞扬笑嘻嘻地拉过贺宁馨的手拍自己,道:该打!该打!两人在床上嬉闹了一阵子才起身。

外面的扶风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夫人终于出来了,扶风连忙上前递过去一张帖子,道:夫人,郑娥姑娘那里送来一张帖子,请夫人明日去做客。

感谢大家的粉红票和推荐票。

二更、三更送到,含为书友炫影的和氏璧加更。

感谢书友婀玖打赏的阆苑仙葩,感谢碧缕纱的气球和神秘果。

阆苑仙葩肯定也是要加更的。

不过五月份已经排满了,后面的就要推到六月份了。

书友婀玖莫怪。

到对候为书友加更五次。

0∩一∩O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