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开潮他们得知谢运的传话,当然是又惊又喜。
费了这么大的力,才慢慢打入了谢运的核心圈子。
这一次,谢运亲自面见大当家,自然是别有深意了。
简飞扬也露出了笑容,给罗开潮和大当家打气:谢运这个人,其实不是很难对付。
他的能力虽然是一等一,可是心术不正,为人做事就落了下乘。
就算是谨慎到疑心重的地步,也比不上别人,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大当家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他只是个明面上的幌子,真正拿主意的,是简飞扬。
可是简飞扬如今的身份不过是他的小随从,还不如罗开潮,是轮不上他去见谢运的。
简飞扬倒不在乎。
他本来就不想跟谢运打照面。
——就算真的要照面,也是他们中一人的死期到了,绝对不会打了照面之后,两人都活着。
不过这一点,简飞扬对谁都没有说。
就连他们到东南道承安府的来意,也只有简飞扬、大当家和罗开潮知晓。
别的人,可是货真价实道上的兄弟,跟着过来一心要图一番富贵的。
如果这些人都知道了他们的用意,早就有人去告密去了。
毕竟三百多人,想要齐心是不可能的。
只有利益才能将大多数人绑在一起。
况且简飞扬还从圣上那里领有密旨,就是罗开潮和大当家都不知晓。
若是他们晓得简飞扬是打着直接暗杀谢运的主意,并不是做卧底,说不定都会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因为谢运若死,他们这三百多人可能走不出承安府,会全部报销在这里。
若是简飞扬死了,说明他们的计策被谢运识破了,这三百多人也走不出承安府。
以谢运宁可枉杀,不可错过的性子,也都是一个死字。
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简飞扬当年做西南军的大将之时,除了敢于正面冲锋,也是经常出奇兵制胜的,对兵法的娴熟已经到了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境地。
如今对付谢运,虽然身边没有千军万马,可是道理是一样的。
你能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没有侥幸。
简飞扬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贺宁馨。
——他临走的时候,还是骗了她。
他许诺过他会活着回去,可是他知道这一次能够活着的可能性很小。
他只能企盼她没有怀孕,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生孩子。
若是他死了,没有孩子,她还可以改嫁。
而简家的香火,可以由简飞振承继,倒是不用担心自己成为简家列祖列宗的罪人。
若是他活着,回去自然可以和她一起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
只不过,她要是真的怀上了,虽然圣上看在自己送了一条命的份上,不会追究镇国公府不敬的大罪,可是却难堵世人的悠悠之口。
而自己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以后也会背着一个国孝家孝两重孝下不孝子的名声,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倒还不如生不出来的好。
简飞扬心绪万千,其实也不过只怔忡了一会儿。
他的异样神情,都看在了大当家和罗开潮眼里。
两人对视一眼,以为简飞扬是有些不高兴。
简爷,您看,是不是您跟着一起去?罗开潮试探着问道。
简飞扬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不用了,我就不跟去了。
大当家更加为难,轻声问道:简爷,那谢运如果问起来……简飞扬的唇角带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看着桌上的几碟子点心,道:谢运让你们去,无非是再一次旁敲侧击你们的来历。
这些我们事先都说好了,本来也是大家以前的真实身份,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谢运专门派人去打听,也寻不出破绽。
罗开潮伸出筷子,夹了一粒油爆花生米吃了,又给简飞扬斟酒,道:简爷大可放心,我们在道上不是一天两天,那谢运不去打听还好,若是打听一下,早就该放下戒心,招我们入伙了。
大当家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举起酒杯,跟简飞扬碰了一下,两人一起喝干了一盅酒。
罗开潮赶紧给两人满上。
简飞扬也伸手夹了一筷子淡菜吃了,对两人又嘱咐道:他肯定会问你们为什么要挑这六家倭人。
——你们就说,在承安府打听了一圈,除了谢大人府上,就是这些倭人家财最丰厚。
既然要交投名状,当然是挑最大最实惠的交。
你们不可能对谢大人府上动手,当然就只能打这些倭人的主意。
大当家和罗开潮都应了,将简飞扬的话记在心里。
如果谢运拐弯抹角地问你们晓不晓得他和这些倭人的关系,你们要如何作答,就不用我交你们了吧?简飞扬又笑着道。
罗开潮和大当家又对视一眼,便开口问出心底里一直以来的疑问:简爷,您是如何知道,那谢运不会因为我们动了倭人,而迁怒于我们?灭倭人的门作为投名状,罗开潮和大当家其实都不是很赞同。
因为他们知道倭人也算是谢运的主子之一。
动了谢运头上的主子的人,岂不是给谢运找麻烦?简飞扬却知道,谢运跟倭人合作,也不过是利益关系。
对这些人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谢运如今羽翼渐丰,肯定会想着逐步摆脱倭人对他的桎梏。
毕竟谢运在老宁远侯死后,韬光养晦,运筹帷幄了这么久,也不是想给倭人做儿皇帝的。
所以灭了承安府里倭人的探子,并且搜刮走这些人积攒的财产,是在帮谢运擦屁股呢。
——谢运只会偷着乐。
这些事情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简飞扬当然不会仔仔细细地跟这两人说清楚。
想到这里,简飞扬拿起酒壶,一边给罗开潮和大当家斟酒,一边笑着道: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所以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的蒙对了。
大笑了两声。
罗开潮和大当家很无语地一扬脖,喝了简飞扬刚斟的酒。
又吃了一会儿酒,两人才带着一丝后怕的心情,告辞离去。
第二天,罗开潮和大当家一大早起来,跟着谢运过来接他们的人,去了谢运自己的私宅。
谢运是承安府的知府,正经的宅子,本来是在知府衙门里。
不过他们这些人,狡兔三窟是常事。
谢运为表诚意,这次是在他自己最隐秘的一所宅子里见罗开潮和大当家,也是有他自己特殊的目的的。
罗开潮和大当家是被蒙着眼睛带到谢运的这所私宅里的。
这种做法当然是为了万无一失。
罗开潮和大当家被取下眼睛上的黑布条的时候,已经到了谢运私宅里面的一间密室里面。
虽然是大白天,屋里也高高低低,点着许多的蜡烛。
屋子很宽敞,却没有窗子,连门似乎都是精铁所造。
罗开潮和大当家不动声色地匆匆扫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就看到坐在上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白面皮,温文儒雅,正是东南道承安府的知府谢运。
若不是他们对谢运这个人有充足的了解,就看这个人的长相,绝对想不出来他有多心狠手辣。
凭一己之力,让朝廷接连三任钦差自然死。
罗开潮和大当家打量谢运的时候,谢运也在上首满目含笑地打量下面站着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一般的身材高大魁梧,不过左面的罗开潮似乎更为粗犷一些,右面的大当家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一些。
这样的两个人,还是很符合他们的身份的。
谢运一边看,一边在心底里暗暗点头,和颜悦色地起身对他们拱手道:两位壮士远道而来,谢某本应该早就跟两位见见面。
无奈公务繁杂,直到现在才有功夫,还望两位莫怪。
罗开潮和大当家忙拱手还礼,连道不敢。
谢运指了下面的两个位置让他们坐下,又唤了一声上茶,从一旁的小门里转出两个美貌的侍女,手里各端了一个茶盘,笑盈盈地过来奉茶。
罗开潮和大当家两人都做出色迷迷的样子,下死眼盯了两位侍女半天。
谢运在上首看见,嘴边微微浮出笑意,轻轻咳嗽一声,对两位侍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一会儿传你们,再过来。
两位侍女娇滴滴地应了声是,转身下去了。
罗开潮和大当家尽职尽责地一直将眼睛盯在两位侍女离去的背影上,活脱脱就是两个对女色来者不拒的山贼形象。
谢运更是满意,先对罗开潮问道:这位壮士如何称呼?罗开潮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作了个不甚标准的揖,道:回谢大人的话,小民姓罗,家里行二,人都叫小民罗二。
谢运派人专门去调查过罗开潮和大当家的身家背景,晓得罗二是当年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后来转去了山上做买卖,也是时常下山走动的,如今在道上余威犹在。
罗二当然是罗开潮在道上混得时候用得化名。
谢运又问了大当家一声。
大当家的名号也是全的,当下都回了谢运的话。
谢运便笑着问道:两位为何要带着兄弟们来到我承安府讨生活?这些话是早就商量好的,大当家便起身道:良禽择木而栖。
官府不招安我们,我们就只有另投明主,图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这些人个个都是有重案在身的江洋大盗,谢运派人查访过其中的数十人,俱是属实,便放了心,才让简飞扬等人蒙混过关。
谢运听了这话,微微笑道:两位当家的投名状,让谢某十分惊讶。
敢问两位壮士,为何要挑倭人下手?又眉头紧皱,一幅十分为难的样子,道:两位不知,这些倭人在我承安府住了十几年,从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如今却无端被杀,倭人国主很是愤怒,派人过来责问本官,限期让本官查访清楚,交出凶手给倭人处置。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愣了一下。
罗开潮心思转得快,闻言马上问道:谢大人,这些倭人难道不是倭国的普通百姓?不然区区小民而已,他们的生死怎会惊动倭人国主?——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谢运被噎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了罗开潮半晌,见他并无异色,似乎就是脑子反应比较快一些而已。
见谢运似乎有些起疑,罗开潮忙又对大当家问道:大哥,你说我说得在理不在理?——就说咱们大齐朝的百姓,若是在别国出了事,咱们圣上就算想管,也管不过来啊这话似乎是提醒了谢运。
谢运点着头笑道:倭国人哪里有我大齐朝人多势众?这几个倭国人,在倭国也是大商人,所以倭国国主对他们青眼有加,也是有的。
便想将此事揭过不提。
罗开潮呵呵笑道:我们是为了谢大人才做下这桩案子,谢大人不会要真的将我们交出去吧?谢运忙道:当然不会。
来,两位喝茶。
倭国人的事情,咱们就到此为止。
两位壮士从此就跟着我谢运,我自然要帮着两位挡着倭国的查探。
两位放心,只要我谢运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两位壮士一根毫毛罗开潮和大当家都起身谢过,又道:我们可是带来三百多位兄弟。
谢大人当护着我们所有人才是。
谢运也跟着起身,道:这是当然。
说完话,谢运便请了他们去入席吃饭。
从这间密室出来,几个人似乎都有些不适应外面的阳光灿烂。
坐到花厅里摆好的酒席上,谢运亲自给他们敬酒,又关切地问道:两位的家小都在何处?不如一起搬到承安府居住?我可以给两位壮士正式的职司,也算是有个正经出身。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唉声叹气起来,对谢运道:我们这样的人,哪有正经女人愿意跟着我们?又猥琐地笑:我们的家小,如今都在这承安府的窑子里头呢。
谢运亲手给他们斟酒,摇着头道:男人逛窑子是天经地义。
不过也得有个正经的家室才好光宗耀祖。
两位以后有了正经出身,还怕无人跟你们?罗开潮和大当家当然都是做出一番苦脸,编了许多要讨老婆,却被人拒绝的段子出来。
谢运便笑道:既如此,谢某有个提议。
顿了顿,接着道:谢某有两个义女,生得如花似玉,不知两位是否愿意娶谢某的义女为妻?二更、三更下午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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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_∩)O第一卷 待嫁 第三十九章 舒芬备孕 (含五月粉红120+)第三十九章 舒芬备孕 (含五月粉红120+)听了谢运的提议,罗开潮和大当家都止不住露出惊愕的表情。
谢运见了他们这幅不知所措的模样,眼里又多了几分笑意。
在谢运看来,这些做山贼的,能娶到知府的女儿做正室,实在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难怪他们会露出这样错愕惊讶的神情。
大当家首先回过神来,起身结结巴巴地道:谢……谢大人厚爱,不敢不从,只是……只是……支吾了半天,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只好嘿嘿傻笑。
罗开潮心里一惊,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急了半天,憋出一句:谢大人厚爱,我们实在是……实在是……一幅感激涕零到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谢运见他们的反应正是在自己意料之中,满意地点点头,道:你们放心。
她们虽然是我的义女,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的。
说着,便叫了刚才奉茶的那两个侍女过来,对罗开潮和大当家道:这就是我的两个义女。
——你们过来,见过两位壮士。
原来不是侍女。
那两个女子笑着走过来,对着罗开潮和大当家福了一福,道:小女子谢婷、谢英,见过二位壮士。
罗开潮和大当家面面相觑,不知谢运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若是想正正经经地把女儿嫁给他们,总得有媒妁之言,三书六礼都齐全了,才能做得正室之位。
——难道就看他们是山贼,所以只要打发两个女子跟他们回家,就算是成了亲了?罗开潮心里便有了主意,笑嘻嘻地拱手还礼,油嘴滑舌地道:两位姐姐比翠仙楼的头牌姑娘还要漂亮。
又伸手捅了捅大当家,挤眉弄眼地道:大哥,是吧?十分轻佻的样子。
那两个姑娘脸上涨得通红,柳眉倒竖,就要发作起来。
谢运咳嗽一声,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位姑娘恨恨地甩了甩手上的帕子,转身下去了。
谢运不再提这事,只是在席间劝酒,觥筹交错。
罗开潮和大当家两人吃得醉醺醺地,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将刚才两位姑娘说得十分不堪,似乎连窑子里头的姑娘都没她们厉害。
谢运听了也有些愠怒,也有些惊讶。
——这两个女人,其实是他们府里专门养的瘦马,用来笼络手下的。
没想到似乎被罗开潮和大当家两个人看出来了。
罗开潮和大当家两人这一阵子做得事情,很对谢运的胃口。
且谢运野心勃勃,一直想组建一个如同安郡王的缇骑一样的组织,为自己暗地里做事。
这两人便成了他的首选。
不过这样重要的位置,当然不能由两个外人把持,所以联姻便成了主要手段,来防备有人吃里扒外。
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看着粗豪没见识,看女人的眼光却不差。
几个人吃完饭,谢运便示意手下将醉得不省人事的罗开潮和大当家送了回去。
等谢运的人走了,简飞扬装了随从的样子,来大当家的屋子里伺候。
罗开潮也醉醺醺地过来喝醒酒汤。
简飞扬一边给他们舀汤,一边笑着问道:看来今儿你们的收获不小。
罗开潮喝了一口汤,才收起那幅醉醺醺的样子,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比真的喝醉还要累……大当家也恢复了正常,苦着脸马上对简飞扬道:不好了,谢运要将他的干女儿嫁给我和老2。
罗开潮恨恨地呸了一声,道:什么干女儿?不过是两匹瘦马老子闭着眼睛都能闻到她们身上那股骚味儿——还装谢家的女儿,那谢大人也不怕寒碜自己的家里人简飞扬闻言收了脸上的笑容,眉头皱了皱,坐在两人旁边,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敲打着,问他们:谢运说要将干女儿嫁给你们?大当家点点头,一边喝醒酒汤,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嗯,至少开始是这么打算的。
拿我们当乡下人,以为我们不懂规矩,恨不得立时就让那两匹瘦马跟着我们回来。
——我呸有这样牵回来的正室妻子吗?他这样看不起我们,休想我们死心塌地给他卖命罗开潮也喝了一口醒酒汤,摊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道:……被我和大哥戳穿了那两个‘干女儿’的真实身份,谢运就不大好意思再提此事了。
简飞扬沉吟道:谢运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况且,他动了联姻的心思,大概是想对我们重用了。
——我觉得他还会重提此事。
罗开潮和大当家都是有家室的人,闻言如临大敌,赶紧向简飞扬求个主意,又抱怨道:难道真的要在这边讨个小的?简飞扬笑了笑,给他们出主意:若是谢运重提此事,你们就咬定了要谢运的亲生女儿。
别的女儿,不管是干的,还是湿的,你们一概推了就是。
罗开潮和大当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起问简飞扬:若是谢运答应了怎么办?不怕他不答应,就怕他答应……简飞扬摸着鼻子笑道:如果答应了,咱们就正正经经地三媒六聘,三书六礼,准备个一年半载的。
谢大人嫁亲生女儿,当然不会同那两个不尴不尬地干女儿一样,说走就跟着他们走了。
当然他们这边要备聘礼,那边要备嫁妆,还有各种礼仪都做足了,一年半载都是快得。
等到一年半载之后,他们的事情办完了,自然也不用娶亲了。
再说了,只要谢运一倒台,你们就算真的跟他的女儿成了亲又如何?不过是事急从权而已,到时候打发了就是了。
这事没有落到简飞扬身上,他倒是轻松起来,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出馊主意。
罗开潮忍了又忍,才没有去笑话简飞扬几句。
大当家同罗开潮是久在道上混的人,逢场作戏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多少次。
既然简飞扬告诉他们谢运最后会被收拾,他们便不再纠结此事。
——不过是两个女人,说是娶,其实他们的名字都是假的,到时候不认帐是很容易的事。
趁着这件事,简飞扬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最好的下手时机。
到了第二天下午,谢运居然一辆小车,将那两个干女儿送过来了。
罗开潮和大当家当然不敢就这样笑纳,赶紧又雇了轿子,将两位谢家姑娘送回去。
两人故意跟着轿子,一直抬到谢运的知府门口,对知府门前的衙役道:这是谢大人的女儿,送到我们家里。
敢是送错了,所以我们特意送回来。
外面围观的人群一阵哗然。
谢运的夫人在内院听说此事,将谢运叫来又哭又闹,说他毁了谢家女儿的名声。
谢运赶紧命人出去解释,说那不是谢家女儿,而是谢家的丫鬟,才将此事圆了过去。
又将罗开潮和大当家请到知府后堂说话。
罗开潮和大当家故作惊愕,对谢运道:谢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们知道我们身份低贱,匹配不了谢家女儿。
谢大人明说是丫鬟不就行了?何必说是谢家女儿?谢运有些狼狈,讪笑着道:两位兄弟言重了。
不过是两个丫鬟,两位带回去服侍就是了。
罗开潮贼笑着对大当家道:大哥,不如带回去吧。
咱们三百多兄弟,日日逛窑子也要花不少银子。
不如……上下打量着站在一旁,面如土色的两个女子。
谢运便板了脸,对罗开潮和大当家道:两位是戏耍老夫来着?罗开潮和大当家赶紧说不敢,低了头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
谢运使了眼色,让两个女子下去。
等人走了,谢运才叹了口气,道:两位想是看不上她们?罗开潮和大当家都笑了笑,对谢运拱手道:谢大人若是真想成全我们,我们不才,想娶谢大人的亲生女儿为妻。
罗开潮又加了一句,道:嫡女我们肯定是配不上。
不过庶女倒也无妨,我们定当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了她们进门。
谢运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好受了一些。
——先前还担心这两人无欲则刚,不好拿捏。
现在才发现,这两人是眼空心大,倒是更好摆布些。
两位既然有这个想头,我自当回去同内子相商。
谢运没有一口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回绝。
事已致此,罗开潮和大当家便也不多说,告辞离去。
过了几天,谢运传来消息,答应将通房丫鬟生得两个庶女嫁与他们为妻。
罗开潮和大当家便开始准备媒人、庚贴、聘礼,又托了人去打听是否真的是谢运的亲生女儿。
此是后话不提。
而京城里面,此时正是四月末,快到五月份的时候。
这一段日子里,宁远侯楚华谨也一直在中澜院养病,吃着大夫开得药,慢慢好了许多,不过许是病得时间久了,人也虚弱了许多。
裴舒芬估摸着药量和药效,又给楚华谨做了两个疗程的药丸,再加上一些补药,偷偷混在大夫开得药里面,给楚华谨吃。
楚华谨眼看着一天天精神起来,裴舒芬才放下心来。
宁远侯太夫人这段日子也日日说身上不爽快,拘了宁远侯府新晋的二房柳氏去服侍自己。
刚开始太夫人还叫了自己的心腹婆子孙嬷嬷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柳梦寒作怪。
后来折腾了她这么久,柳梦寒都任劳任怨,身上瘦了一大圈,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服侍太夫人。
人都是有惰性的,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渐渐懈怠了,看着柳梦寒没有以前看得那么紧。
又因为从春入夏,气候变化无常,太夫人倒是真的病了两场。
宁远侯府里接连有人病倒,裴舒芬便求得太夫人许可,去大觉寺为宁远侯府众人祈福。
回来后,跟太夫人回报,说是宁远侯府的风水出了问题,要在府里头多多种杨树,才能破一破恶煞。
太夫人十分相信这种说法,对裴舒芬叹息道:说来也很有道理。
你大姐活着的时候,将这府里头的杨树都砍光了。
自那以后,我们府里头就逐渐开始走下坡路。
现在看来,还是种上的好。
又问裴舒芬:我记得益儿和谦谦以前有杨花粉过敏的毛病,后来听说是你给他们治好了,是吧?裴舒芬笑意盈盈地点点头,道:已是全好了。
所以就算种杨树也是无碍的。
又当了太夫人的面,叫了楚谦益和楚谦谦过来,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将一包杨花粉兜头冲他们洒了下去。
跟着楚谦益和楚谦谦的两个媳妇子眼明手快,疾步冲了过来,一脚将裴舒芬手里的杨花粉踢开,又一拳打中了裴舒芬的肚子,疼得她弯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裴舒芬手上的那包杨花粉在空中撒开,将屋里头弄得到处都是。
楚谦益和楚谦谦不过打了两个喷嚏,好奇地盯着屋里的人,不晓得他们又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自己上来找抽。
裴舒芬在地上捂了半天肚子,才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对上首的太夫人道:娘,您看见了吧?一点事都没有。
太夫人点点头,对裴舒芬道:你也忒鲁莽了些。
白白挨了一拳,快回去歇着去,别伤了五脏六腑。
裴舒芬咬了牙,对着楚谦益和楚谦谦勉强笑了笑,扶了大丫鬟桐云的手,往外走去。
楚谦益在后面大声道:芬姨娘总是不长记性。
以后记得离我们远一些一点都不客气。
柳梦寒站在太夫人旁边,听见楚谦益的话,眼角眉梢微微跳动了两下,看着太夫人笑道:姐姐要不要出去走走?这屋里都是杨花粉,闻起来怪怪的。
楚谦益听说是杨花粉,不屑地撇了撇嘴,上前给太夫人行礼问道:祖母寻益儿过来可是有事?太夫人讪笑着道:好多天没有见到你们了,怪想你们的。
说着,起身扶了柳梦寒的手,往屋外走去。
楚谦益和楚谦谦跟在后头,也出了太夫人的屋子。
柳梦寒的女儿和儿子从旁边的院子里进来,对着楚谦益和楚谦谦行礼道:世子、乡君,有没有空去我们院子里坐坐?楚谦益翻了个白眼,直言道:没空。
拉着楚谦谦就往自己住的屋子里去了。
跟着他们的丫鬟婆子呼啦啦地都跟了过去。
柳梦寒的大女儿楚华朱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楚华瑜,低声道:别放在心上。
楚华瑜点点头,对楚华朱道:我晓得。
又问她:不如我们去看看文琳他们?说得是宁远侯楚华谨的庶子庶女们。
楚华朱偏着头想了想,道:也好。
过去看看吧。
裴舒芬回到自己的中澜院,先去正房里看了看楚华谨,却见他已经起身,正在屋里由桐月服侍着穿衣裳。
侯爷可是要出去?裴舒芬笑着走进来问道,一边从桐月手上接过来腰带,要帮楚华谨系上。
楚华谨笑了笑,道:出去走走,成天在屋里躺着,都发霉了。
又从裴舒芬手里取过腰带,道:我自己来。
自己低着头系好腰带。
桐月见夫人有话要说的样子,忙避了出去。
裴舒芬本来想说重新种杨树的事情,如今见楚华谨对自己似乎有了隔膜,便将话又压了下去,笑着过来扶着楚华谨,道:妾身陪侯爷出去走走。
楚华谨顿了顿,回头看了裴舒芬一眼,见她满脸恳求的样子,只好点点头,慢慢地往外走。
两人出了屋子,便往中澜院外面行去。
裴舒芬便道:侯爷,不如我们去后花园里走走?后花园的花都开了,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楚华谨嗯了一声,跟着裴舒芬往后花园走去。
两人一路沉默,快到后花园的石拱门前的时候,楚华谨突然问道:……单先生走得时候,可留下什么话没有?裴舒芬想了想,道:单先生说,跟侯爷主仆一场,感谢侯爷的庇佑。
还说,他本来喜好山水,此去定当四处游山玩水,一时半回不会回到京城。
这话正好跟之前单先生跟楚华谨透露出的口气一样,楚华谨便信了,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也好。
在这深宅大院,也拘了他。
出去如闲云野鹤,才是他的出路。
神色之间更见寂寥。
裴舒芬心里十分不虞,面上还是笑着劝楚华谨。
楚华谨听了半天,对裴舒芬道:近来累着你了。
我身子好了,明儿就要去衙门点卯。
又念叨起中军都督府都督的位置,不知谁得了去?裴舒芬知道楚华谨惦记着这个位置,一直帮他留心着。
见楚华谨又将心思转到公事上头,心里高兴起来,悄声道:侯爷放心,这位置还空着呢楚华谨大喜,便在心里盘算起来。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份,还有一个月,皇后娘娘的孝期就结束了,自己的五年之期也到头了。
眼看自己除孝的日子在即,楚华谨的身子似乎已经完全好了,裴舒芬加紧为自己的怀孕做起准备来。
宁远侯府后院的杨树也都重新嫁接成功,等到明年春天,便又是杨花开的时节了。
看见这些杨树,裴舒芬心里微微有些快意。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琅缳洞天里面的药方有所欠缺,自己那时候不懂,药草用量颇大,其实已经给楚谦益和楚谦谦留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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